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金华问仙录   作者: 酒的味道   内容简介:   有一种人,明明可以远离凡尘,御风而去,可偏偏要行走世间,扶魔卫道。   对于他们,老百姓亲切的称呼他们为神仙,而蛮荒之中的妖魔们,面带悲戚的称呼他们是骗子! 第1章 山中人家   “呔,兔崽子,哪里跑,给我站住?”   一声悲愤欲绝的嚎叫声传来,身穿黄褐色马甲的大胖子气喘吁吁的边跑边喊,歪着一张苦瓜脸,满头大汗的追赶前方两名约十四岁左右的少年。   这两个孩子衣衫褴褛,瘦的皮包骨头,脸上落满灰尘,随意披散的头发里斜插着几支淡黄色的鸡毛,看起来就跟难民差不了多少,谁知道他俩眼神倍亮,满脸都是得手的兴奋表情,那两根细长沾满泥痕的腿却跑的飞快。   远远望去,两孩子好像踩着风火轮,呼呼刮风,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上下翻飞,狼奔豸突。   左边那孩子胳膊下面紧紧的掖着一只目瞪口呆的老母鸡,另一条胳膊从下方拢住鸡身,防止让它给溜了,右边那孩子边跑边回头看那胖子有没有追上来。   那胖子追了没多远,就一屁股坐在路边的青石上,一手捂着胸口哼哧哼哧直喘气,一手指着前面飞奔的两人喊道,“臭小子,算你们狠!敢偷我家的鸡,老子跟你们没完,给我等着,我非扒了你们的皮不可。”   这胖子姓薛名万贯,乃是这山村之中的首富,有着良田几十亩,肥肥的婆娘也有三四个,在望龙村属于跺跺脚震三震的大人物。   方才。他像雄狮一样,独自一人从自己家麦田巡视回来,远远看到这两小孩贼兮兮的从自家鸡棚里溜出来,胳膊下面还夹着一只老母鸡。   那母鸡嘴被竖蜻蜓撑着,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呆呆傻傻的左右晃头,这边瞅瞅,那边瞧瞧,完全不知道自己都快变成一道菜了。   薛万贯见此情景,如何不知道这两小子在干什么?   他怒喝一声,撒丫子就追。   这不,就上演了刚才的三十米冲刺。   薛万贯自小娇生惯养,一身肥肉颤颤巍巍,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没追上这两个常年在大山中撒欢的少年,没跑几步,就体力不支,斜靠在路旁的青石旁,大口大口的喘气,那汗水就像小溪一般,沿着他的脸颊,脖子刷刷的往下流。   这两小子年龄虽小,胆子却大,正玩命跑着,一回头瞅见薛万贯坐在路边石头上呼呼喘气,满脸通红,汗流浃背,便停下来站在山路当中,远远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用不屑的眼神指指点点。   那大点的孩子名叫薛不语,旁边的叫做薛猛,两人是亲兄弟。   他们也是苦命人,年幼时,父母因病早早过世,村里的乡亲们见俩孩子可怜,时不时会送他们一点吃食,接济一下。   平日里两人也会在山上捡个鸟蛋,套只小兽,哄哄肚皮,就这么艰难的熬到了十四岁。   这两年天灾不断,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山上的小动物因为干旱,数量也少了许多。   两人已经一天多都没吃东西了,实在饿的受不了,迫不得已,这才打起了薛万贯的主意。   还好,鸡算是顺利到手了,今晚便能够饱餐一顿,抚慰下早已嗷嗷待哺的肚子。   此村名为望龙村,周围崇山峻岭不知凡几,站在山头望去,连绵不绝,巍峨耸立。   据村里的老人说,大山深处有妖兽,这妖兽长得是奇形怪状,力大无穷,凶残无比,更有狡猾奸诈的妖怪混迹其中。   很久以前,这些异类经常出来祸害人们,直到有一天,一位神仙大能驾着祥云从天而降,将这些怪物赶入山中并用大法力封印起来,这才有了现在的安定生活。   薛不语与薛猛两人从小在山中长大,别说妖兽,就是老虎、豹子之类的猛兽也是少见,更别提什么妖怪,就把老人的话当热闹听了。   两人掖着薛万贯的鸡,怕他带着家丁来寻,便一头钻入深林之中,躲了起来。   待夜身人静,琢磨着薛万冠早已睡下,这才来到一处潺潺的细流,二人用藏匿在山中的刀片将鸡开膛破肚,又点了堆篝火将鸡毛燎干净,用水清理干净,这才用木棍串着鸡身,在火上慢慢的烤了起来。   两人常年上山觅食,有空也会问问村里的大妈大婶,问问烤肉的事情,如今经过多年的练习,手续已经是了然于胸。   开锁时,薛不语将鸡举的挺高,用篝火的热气熏着,待鸡皮表面慢慢渗出油脂之后,这才放在了火焰之上,很快,那鸡皮就“滋滋”的响了起来,一滴滴的油脂掉入火中,木材“噼啪”作响。   又烤了好长一段功夫,鸡肉表面已经是金黄色,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两人依然留着口水,耐着性子等了一会,这才撕扯着大嚼起来。   饿了快两天了,又很少吃到肉食,两孩子嘴里面塞的满满当当,腮帮子鼓了老高,吃的是眉开眼笑,惬意满足。   吃饱了,也冷静下来,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两娃娃大眼瞪小眼,毫无头绪!   “哥,吃是吃饱了,回家怎么办?那薛财主肯定等着咱俩回家自投罗网呢!”   虽是同村人,但薛万贯向来一毛不拔,吝惜万分,自己家粮库都快溢出来了,任着鼠偷发霉,也不肯接济村里的贫苦之人。   两人今天在太岁爷头上动土,那薛万贯肯定是暴跳如雷,等他俩回家,免不了凶狠的报复。   薛不语理了理头绪,眉头紧皱,担忧的说道:“小猛,咱俩若是回去,肯定会遭到一顿毒打。以你我这小身板,那里受的了?”   说罢,坐起身来,看着旁边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弟弟,心中微微一酸。   暗道:那薛万贯每天大口吃馒头,大腕喝稠饭,偶尔还吃点肉。   好几次从他家路过,那惹人嘴馋的香味勾的馋虫蠕动不已,口水直流!   他大鱼大肉吃着,凭什么我们兄弟两就要遭这份罪,难道我两就该遭这份闲罪?   越想越恨世道不公,他打定主意,要离开这里,出去闯荡出一条富贵路。   他拍了拍薛猛瘦弱的肩膀,目光坚定的看着弟弟说道:“小猛,我想了半天,这村子里已经没有咱兄弟两的活路了。   有句老话是树挪死,人挪活,咱兄弟俩何不出去闯荡一番,总比在这犄角旮里里等死要强。你觉得怎么样?”   薛不语说完,抬头望着脸颊深陷的弟弟,满脸期望,静静的等他的回答。   薛猛眨着眼睛想了半天,好像下决心似的的两只手锤在一起,腾的一下就站起来。   他眼光火热,兴奋的看着大哥道:“哥,我听你的,反正回去也没啥好果子吃,还不如出去闯闯。   我就不信,咱兄弟两还能饿死,要是混出名堂了,那就发达喽!   我一顿要吃四个包子,一只鸡,吃饱了就睡,每天晒着太阳,过得滋滋润润的。”   薛猛越说越兴奋,口沫子四溅,手舞足蹈,好像此刻已经过上了幸福生活。   薛不语见弟弟也想出去闯荡,心中的勇气便足了十分。   他从地上站起来,爱怜的看着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弟,道:“好,到时候别说四个包子一只鸡,就是两只鸡,你也给我放开了吃。走!!”   两人是出生牛犊不怕虎,也不认识路,就远远的绕过村子,沿着山谷中的河流一路向北前行。   山高路远,林木茂盛,少不了穿林淌水,风餐露宿,饥餐渴饮。   好在这深山人迹罕见不乏野果野菜,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在水里抓几条鱼,养养馋虫,倒不至于饿死。   这日,两人站在一座峰顶之上,手搭凉棚望向四方,只见崇山峻岭络绎不绝,高山林立,参天大树拔地而起,首尾相连,如同绿色的海洋般波澜壮阔。   只是哥俩此刻无心欣赏美景,都是一脸呆傻,茫然四顾。   薛猛生无可恋的看着目光呆滞的哥哥道:“哥!你说,咱两是不是迷路了~~”   薛不语黑着脸,心里太苦!   暗道,他娘的,大意了!   两人都不会辨别方向,凭着一腔热血和对未来的憧憬,毫无准备就一头钻入这大荒之中。   现在,方向难辨,也不知在这山中是越走越深,还是离附近的村落近了?   这下,完犊子了!若是出不去,难道要在这山中做一辈子的野人?   两人毕竟还是孩子,此刻深处荒山野岭,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毫无出去的路子。   心底便有些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薛不语毕竟是哥哥,虽然比弟弟大不了几柱香的时间,但作为哥哥的责任感,让他比弟弟心智成熟许多。   稳了稳心神,他暗自寻思,我是大哥,要有信心,要是连我都失去信心没了主意,那小猛就更加发慌了!   于是,他强忍着恐惧,硬起头皮告诉弟弟:“别怕,哥在呢!   这里再惨,至少还能找到吃的,总比咱村子附近连野菜都找不到要强。   别担心,用不了多久就能出去了。”   两人就这么互相鼓舞着,在山中开启了回归红尘之旅。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如白马过隙般很快又过去了一年。   两人依然在这群山中瞎转悠,好几次都差点丧命野兽之口。   但山中孩子的那股子韧劲和野草一般的生命力起到了作用。   两人不但没死,反而在大荒之中如鱼得水,这里野果繁多,小动物大动物也不少,赖着多年穿山淌水的经验,两人也能吃饱喝足,身子骨反而是越来越壮实。   这日,两人哼哼唧唧漫无目的往前走。   一抬头,突然看到远处山中有一缕炊烟袅袅升空,在蔚蓝的天空下非常明显,看着那婀娜的炊烟,是那么亲切,那么可爱!   兄弟两一时呆住,痴痴傻傻的望着在空中随风轻摇的青烟,心底一阵惊喜。   呆了半晌,两个人四目相对,同时裂开大口狂笑起来。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见到一户人家,那就可以问个路,离开这大荒深山,重归人间,闯荡江湖去喽。   二人流着激动的热泪热情相拥,“哥,咱总算是出来了,终于看到人家了!”   “是啊是啊,出来了,不用做野人了!!走,看看去。我告诉你,一会举止要注意一点,千万别吓着人家。”   两人在深山之中混迹,浑身泥巴血迹,头发都拧巴到一起也不敢肆意进水,生怕被豺狼虎豹钻了孔子。   眼下,马上就可以出山了,不用再过提心吊胆的生活,终于可以适当清洗一下了。   两人当即找了个水潭洗身体,认真整理了一下风骚的虎皮裙,迈开黝黑如同钢筋铁骨一般的粗腿,寻着青烟的方向而去。   山中山中,看着不远,却要翻山越岭,直到第二天下午,两人才找到那户人家。   放眼观去,门前是两片翠绿的竹林随着微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涛声,墙壁刷的粉白,高达一丈有余。   上覆黑瓦,整齐划一。   门口台阶下是两座巨兽雕像匍匐于地,后面是两扇红漆大门,门上金色匾额上书“胡家庄”。   兄弟俩按捺不住心中喜悦,整了整披散的头发,兴冲冲的上前敲响大门。   过了一会,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娇嫩的声音:“是大姐回来了吗?”   大门“吱呀”一声慢慢打开。   门缝中露出一张清丽的脸,云鬓高耸,斜插一枝翠绿玉钗。   皮肤细嫩,宛若羊脂,一袭白衣松散的披在身上,露出半边红色锦缎裹胸,颈间锁骨深陷,一双玉腿在白色的裙摆里面若隐若现,勾的两人直咽口水。   两个半大孩子何曾见过如此美丽的女人,顿时呆住,只觉这女子乃是天上仙女下凡,来帮助两人逃离荒山的!   这姑娘上下打量了一番两人,见两人浑身上下只有一条虎皮做的短裙遮丑,四肢强健,精神旺盛。   她笑嘻嘻的一指两人装扮,调笑道:“你们两个,怎么穿的像个野人一样?说吧,来这里干什么?”   薛不语暗自吞了几口口水,压抑住躁动的内心,暗恨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   人家一个仪态万方的仙女,自己在心中怎能如此亵渎。   他压抑住自己心中波澜,怯怯的对女孩说:“这位神仙姐姐,我叫薛不语,这是我弟弟薛猛。   我们兄弟俩迷路了,在这山中待了不少时日。   昨天看到这边炊烟袅袅,便一路寻来,求姐姐赏口饭吃,指条明路,好走出大山。”   这女孩微微一笑,说:“原来你们两个迷路了,来,先随我进来。”   姑娘打开院门,请两人进去,扭动着柔若摆柳一般的腰肢边走便喊:“二姐,家里来客人了。”   兄弟二人跟在身后,只觉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心神荡漾,浑身毛孔无不舒坦。   在那如流水一般的后背看了几眼,只觉得头晕目眩,又觉得这么盯着人家后背,太过于悖礼。   便强忍心中悸动,举目观察四周。   只见花园锦簇,假山怪石、古柏参天,一颗华盖梧桐矗立在房门外侧,如同侍卫一般。   正四处观瞧,只瞥见那屋内飘出一朵红云。   一个女子周身大红薄纱裙,浓妆艳抹,身段摇曳动人。   看到两人怪异的装束,脸上明显一愣,随即露出妩媚的笑容,步履款款的走下青石台阶。   轻声细语的对二人说道:“呦,还是两位小公子,快请进。”   兄弟俩看到红衣女子,为她的容貌所摄,心神一震,不由得痴痴傻傻,如同傀儡一般随她进了屋子。   一股少女的芳香充斥鼻尖,混杂着淡淡的擅香,两人心思不宁,都有些心猿意马。   那穿红衣的女子请两人入座后,吩咐后面:“快去准备香茶,浴汤,斋饭供二位公子享用。”   这才徐徐转过身来让座,笑道:“二位公子远道而来,家里寒酸,莫嫌怠慢。”   两人唯唯诺诺坐下,不敢坐实,只留半片屁股在凳子上。   薛不语红着脸谢道:“多谢两位姑娘收留之恩。我们兄弟二人乃是山野村夫,哪里谈得上公子,姐姐就不要取笑我们了。”   红衣姑娘笑道:“两位公子不必客气,相识便是缘分。   我以胡为姓,名娇娘,穿白衣服的是我妹妹,名翠娘,还有一位大姐现在外奔波,甚少在家。   父母前几年病逝,只剩我姐妹三人,两位远来是客,不必拘礼。”   四人正品茶说话间,外面青衣小帽喊道:“姑娘,两位公子的浴汤准备好了。”   胡娇娘面容含笑,说:“两位公子先请沐浴更衣。”   薛不语和薛猛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狂野的造型,大腿就像两根铁柱杵在地上,浑身上下就剩下一条虎皮裙,甚是暴露!   顿时羞的是无地自容,连连告罪。   两人很快清洗完毕,穿上小厮递上来的青袍后,互相看看,“哥,你真是俊!”   “你也不赖,除了黑点,倒像个公子哥。”   两人不嫌啰嗦的商业互吹后,赶忙去向两位小姐拜谢。   姐妹二人正在屋内说着闲花,一红一白,如同海棠梨花共处一室,其美不可言表!   二人看到兄弟身材修长健硕,那一身长袍更是贴身,姐妹俩也有一丝失神。   兄弟两上容虽在微笑,却透出一股凌厉的气势,身材挺拔,器宇轩昂,眼神内透着危险的光芒,自有一份狂野隐藏在躯干之内。   胡娇娘先是反应过来,打趣说到:“妹妹,你今天可是带了两位俊俏郎君回来了。”   说罢,两人嬉笑打闹成一团。   听的娇娘夸自己俊俏,兄弟俩心中有些得意,但年岁尚小,不免又有些尴尬。   好一会,翠娘含嗔带怨的看了一眼两人,对娇娘说:“姐姐。还有客人,别闹了。”   娇娘早已命人备好酒菜,请兄弟二人入座。   四人便吃边聊,四双眼睛不时在对面身上走一遭,偶尔对上,也是兄弟二人面容赧赤。   一顿饭吃得略显尴尬。   随着几人越聊越投机,先前兄弟二人的紧张感逐渐消退,对娇娘翠娘也是更加感激。   翠娘秋水一般的眼眸在兄弟二人身上扫了一眼,叹口气说:“哎,我们姐妹真是命苦。   父母早逝,家中竟无一位男丁。   现在只靠姐姐在外抛头露面,勉强应付。这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说罢泪如雨下,看的两人心疼不已。   娇娘轻启小嘴,沾了点酒,安慰好妹妹,转头对薛不语说:“我家也是颇有资产,外面还有几档生意,也算是衣食无忧,家有余财。   恕我轻薄,我观的两位也是苦命人,家无牵挂。   不如入赘我家,与我姐妹结为夫妻,成双成对,共享富贵,岂不为美?   何必外出求活,辛苦费事,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薛家兄弟走出山村,就是为了寻求一口饱饭,不再挨饿。   如今这两位姑娘长得如同天仙一般,又是家庭富足之家,愿意下嫁,两人不觉感到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薛不语还未答话,薛猛停下胡吃海喝,抹了把嘴,抬头问道:“姑娘,我们两是粗人,胸无点墨,只有巴子力气,您不嫌弃我们吗?”   娇娘听着对面好像意动的样子,心中有些微喜:“我看二位兄弟情深,必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定会爱护我们姐妹。   今日若是入赘我家,两位若想读书,我便请有学问的老师,两位若是想做生意,那几档生意便交到二位手中。   家中财产任由二位使用,我与妹妹绝不过问。”   这条件,听得两个苦哈哈动心不已。   暗自寻思着,从家乡出来,不就是为了富贵生活,如今这些唾手可得,又有两位美人陪伴,何乐而不为?   虽然咱才十六岁,但是穷人的孩子不是早当家吗?   爹、娘,我马上就要发达了,您二老放心吧!   商定了此事,两边都放下小心思,纵情吃喝,推杯换盏,屋内荡漾着一股浓郁暧昧的气息,久久不散。   就在四人眼神迷离,感情就要迸发之际,大门外突然响起一道了不和谐的声音。 第2章 道长妙法破迷境   伴随着“砰砰砰”的敲门声,大门外突兀的响起一阵公鸭般的喊声,“有人吗,有人吗?”   二女相视一眼,眉宇微皱,面带嫌弃,眼中流露出一副不甘的神情。   被喊门声一惊,兄弟俩心头一跳,猛地回过神来,大感侥幸!   今天自进了门,心底欲念便不停翻涌,不可抑制!   方才门外这一声呼喊直透心底,平心静气,就像一桶凉水浇到脑门子上,让两人霎时清醒过来。   若非如此,说不定今晚就会倒在这温柔乡中迷失自己。   娇娘见两人眼神清明,俏脸上便布起一层寒霜,一把推开凳子站起身来,纤细的胳膊插在腰间,怒道:“我去看看那个不开眼的大半夜在外面鬼叫!”   薛不语见她动怒,有些不明所以。   连忙站起来道:“姑娘不必动怒,此人深更半夜来此荒山野岭,可能是强盗,指不定他后面还跟着多少人,不可大意!我兄弟二人先去打探一番。”   翠娘兰花指往樱桃小嘴前面一遮,双眼迷离,娇笑道:“强盗还敢来这里?”   娇娘冷哼一声,用眼角狠狠剜了翠娘一眼,叱道:“丫头,又乱说疯话。”   翠娘闻言撅起小嘴,赧然一笑,垂首不再言语。   训斥了翠娘,娇娘回过头对薛不语笑道:“公子切莫见怪,我这妹妹调皮,爱胡言乱语,我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薛不语道声不敢,正欲与薛猛出门查探,只见一名矮小道人已经到了客厅门口。   此人身着青黑色破旧道袍,发髻随意的盘在头上,一只歪歪扭扭的木枝插着,两道弯眉稀稀疏疏,一双三角眼精光四射,翻天鼻,四方嘴,满脸的络腮胡子。   长的是歪瓜裂枣,人见着生厌,鬼见着发愁。   薛不语少年心性,脾气暴躁,见此人径直闯入宅内,十分无礼,指着他怒喝一声:“大胆,你未经允许竟敢私闯民宅,找打!”   挽起袖子就要动手,见哥哥准备揍这不知礼节的道士,薛猛满脸兴奋,在一旁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心道,这贼人好大的胆子,现在的贼人都这么嚣张了?   今天两位姐姐款待了我们,正愁怎么报答人家呢,你就送上门来了,真是困了就有人送枕头,饿了就有人给馒头,及时雨啊,太感谢了!   自打这人出现,娇娘便未出声,一双凤目似有红光闪耀,死死盯着这位不速之客,手臂在红袖内微微抖动,竟有些紧张!   眼见薛家兄弟出了摇头晃脑的出了屋门,准备动手,连忙叫声:“且慢。”   两人闻言脚步一顿,齐齐回头迷惑的看向后方的可人儿。   娇娘抿嘴一笑,给了两兄弟一个一切有我的眼神,绽开如花美颜,对这矮道人道:“道长远来是客,在此相遇也是缘分。小女子略备薄酒,请法师移步西厢房慢饮。此处之事,道长就当没看见,咱们互不相扰如何?”   那道人用三角眼在娇娘凹凸有致的身上上下细细打量,又看看桌上丰盛的饭菜,大大咧咧的进了屋门走到桌旁,拉过一张椅子笑嘻嘻的坐下。   这才色眯眯的盯着娇娘曼妙的身材说道:“何必那么麻烦,这里既然有好酒好菜,一块吃得了!”   薛不语见道人不通人情,一股怒气直冲斗牛,恨不得抓过道人狠扁一顿,揍他个满脸桃花开,然后扔到外面的山沟沟里去。   兄弟二人来此处做客,受人恩惠是实,又杂浓情蜜意,虽未成好事,但作为男人,这个头还是要出的。   于是又回屋来到道士身旁,强忍怒气,抱拳施礼,“这些剩菜剩饭有何好处,平白污了法师的口。二位姐姐既然为道长重置斋饭,道长又何必如此?”   话还没完,那道人用不屑的眼神歪着着脑袋看着薛不语说:“口腹之欲何足道哉?是怕贫道坏了两位的好事吧?”   另一旁的薛猛被说破心事,顿时闹了个脸红脖子粗,想起刚才的事只想挖个地缝钻进去,不由的暴跳如雷。   大骂道:“你这贼人真是不知好歹,我们敬你是个出家之人,不追究你擅闯民宅之事,客气的请你吃饭,你他娘的不识好歹,在这胡搅蛮缠,给我死开!”   上前一把抓住那道人的胸口,大喝一声,“滚”,就势甩了出去。   那道人如同离弦的剑一般飞了出去,“嘭”的一声撞在院中的梧桐树上。   “别给摔死了!”   薛猛见他贴在树上半天没动,头朝下,脚朝上,心里面有些慌张,方才太过生气,用力太猛,怕把那道人摔死。   正想过去看看那丑道人的情况,“哈哈哈!”一阵满意的笑声自道长口中传来。   再看时,那道士双腿夹住树干,一脸满足,就那么背靠树,头朝下,脸被树皮划拉的鲜血直流也毫不在意。   用力用手指抠抠鼻孔,眼中冒着一股暧昧的光芒,看着薛猛笑道:“呀哈,你小子可以啊!倒是有把子力气,不错不错!”   “不错什么?贼道快滚,要不然老子揍的老君都不认识你。”   道人不以为意呵呵笑了两声,道:“富贵荣华,红粉骷髅,凡尘滚滚迷人心,我以道法净乾坤。”   随后,他从树上翻身下来,口中念念有词,一指指天,一手持浮尘往外一甩,大喝一声:“急急如律令,开!”   只见一阵狂风吹过,飞沙走石,明月无光,众人的被迷的睁不开眼。   待狂风过后,睁开眼睛打量周围,什么竹林房屋全都消失不见,五人就那么冷飕飕站在一片满是荒草的野地之间。   薛不语见此大惊失色,疑惑道:“贼道,怎么回事?你把屋子变那去了?”   道士拍拍额头,一指二女,叹息道:“世人怎么都这么蠢?傻小子,你是被狐狸迷了呀!   那些东西本来就是凭空出现,实乃空中楼阁,镜中风月,混淆了你的视听。”   听了这话,兄弟俩吓了一跳,浑身汗毛直立,额头冷汗直流。   两人心里面哆嗦,也不敢看娇娘翠娘,心有灵犀一般互望一眼撒腿就跑,如风般瞬间钻到道士身后。   抹了把冷汗,缓了缓心神,两人这才从道士身后探头探脑,远远的打量二女。   远远望去,道士如同三头金刚,肩膀上扛着三个脑袋,只是左右两个脑袋虽然俊秀,但眼神却是贼溜溜的。   两位美娇娘盯着道人,眼神中透出骇人的光,怒目而视。   娇娘一甩薄纱般大红衣袖,手指道人,怒斥:“你是何人?敢来坏我的好事,莫非寻死不成?”   道人收起那放荡不羁的神态,暗自运功施展狮吼功道:“孽畜,竟敢无理?   我乃是金华山五福观青尘道人是也。这些年你们为非作歹,伤害生灵,吸取精气修炼邪恶功法,可知罪?”   只见滚滚音波冲二妖席卷而去,一瞬间天摇地动,震耳欲聋。   二妖见音波来势凶猛,怒上心头,大喝一声:“找死?”。   随即身上迸发出一红一白两股妖气,氤氲周身,双腿一屈,冲天而起。   娇娘额头浮现出一朵诡异红莲,双目赤红,脸上慢慢的被红毛覆盖;   翠娘龇牙咧嘴,满脸狰狞,张口露出一寸长的尖牙,目露白光。   两人一左一右,腾空而起,张牙舞爪,朝青尘攻了过来!   青尘怕伤了薛家兄弟,大袖一甩,身后薛家兄弟便感到一股大力袭来,身体飞出了十几米远。   两人灰头灰脸的爬起来,也顾不得许多,连忙躲到一颗大树后面观看场中斗法。 第3章 这万恶的人贩子   两妖如同一红一白两道虹光,眨眼间便攻到青尘身前。   惯降妖除魔的老道长眼睛微眯,面色阴沉似水,气沉丹田,双腿微微一屈,使了一招旱地拔葱,躲过二妖攻击,拂尘左右一甩,带着呼啸的风声,阻挡住二妖凌厉的攻击,跳出了圈外。   随后,他口中默念除妖咒,微拧熊腰,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大喝一声:“去!”   一圈一圈的金光带着“嗡嗡嗡”的声音直奔二妖身躯而去,金圈看似缓慢,速度却是奇快,眨眼间便到了眼前。   二妖躲闪不及被打了个正着,径直从空中掉落摔倒地上,一口鲜血“噗”的一声喷了出来,神情萎靡,抬起头满脸怨恨的看着青尘道长。   青尘见一招得手,自怀中掏出两张朱砂符篆向二妖激射而出。   那黄底的符篆便是两道催命符,划破空气,呲啦啦的飞向二妖。   两个露出妖容的畜生感受到那符篆带着浓郁的杀气扑面而来,目眦欲裂,惊叫一声,连滚带爬躲了过去,跳起来转身就跑。   “想跑?”青尘一阵冷笑,右手摒指,默念定身咒,向二妖遥遥一指,大喝一声“定!”   正在飞速奔跑的二妖忽然感觉四肢僵硬,脚下如同灌了铅一般寸步难行,身体如同泥塑一般定格不动。   薛家兄弟看到妖孽已被制服,方才从远处的大树后屁颠屁颠的跑到青尘身边,看着那已被定住的二妖问道:“道长,这是怎么了?”   青尘看着惊慌失措的二人,一抚短须,微笑安慰道:“莫怕,二妖已被我治住。这两个畜生为修炼功力,到处化作富贵人家女儿诱骗年轻男子,趁熟睡时吸取精气,被骗者莫不身亡。”   薛不语惊出了一身冷汗,纳头便拜:“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薛猛看到哥哥跪下,也跟着下跪磕头。   青尘虚扶二人,说:“待我料理了妖孽再说。”   他信步走到二妖身边,对二妖说:“孽畜,你们害了如此多的无辜的百姓,留你们不得!也算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受戮!”   言罢又从怀中掏出灵符贴到二妖额头,   那二妖登时面色痛苦,表情扭曲,似乎受到了巨大的创伤,伴随着二妖体内传出来的鬼哭狼嚎之声,她两的躯体逐渐化为飞灰随风而去。   一道道光线从斑驳的树叶间洒在地面,三人转头望去,东方天际已经浮现出了鱼肚白,彤红的日头堪堪冒头,鸟语欢声,幼鹿哀鸣,山中清爽的空气带来阵阵的香花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薛家兄弟想起昨天的遭遇一阵后怕,若不是青尘道长及时赶到,施展法力斗败二妖,两人也许就会如同那些被害的年轻人一般,被吸尽精气,命丧黄泉,遗尸荒野。   想到这,对青尘道长是又尊敬又感激,那令人生厌的面容也变得和蔼可亲起来,觉得不愧是真正的世外高人,才会有如此峥嵘的容貌。   薛不语整了整衣冠,偷偷拉了一下薛猛的衣袖,兄弟俩心意相通,薛猛马上就明白了薛不语的意思。   两人一前一后直挺挺的跪在青尘道长身前,以手抱拳,道:“道长,我两人肉眼凡胎,不识神仙,昨夜多有得罪,幸仙人不予计较,救我兄弟二人于妖魔之手,我们不胜感激!请受我二人一拜!”   说罢,“嘭嘭嘭”的磕头。   青尘道长面色平淡,捋了捋那钢针一样的胡须,受了几拜,对两人道:“我辈修道之人降妖除魔,乃是分内之事,二位不必多礼,请起!”   薛不语想到那两只狐妖法力深厚,精通幻术,迷得二人神魂颠倒,如此修为却被道长轻松灭杀。   如此道行,莫不是陆地神仙?   若拜他为师,以后岂不是能够吃香喝辣,往远点说那可就是逍遥天下,斩妖除魔,匡扶正义,若如此此生还有何求?   两人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似乎能看到美好的未来在向他们招手。   薛不语挺起身来,依然跪在地上,眼神恳切的看着青尘道:“道长,我与弟弟父母早逝,幸得邻里帮助才苟活到现在。今日得仙长相救,无异于再生父母。我二人无甚本事,但身体强健,愿追随道长,端茶倒水,打扫庭院,随侍左右。仙长,您收了我们吧!”   说罢,又是一阵沉闷的叩头之声。   道长又怎知二人心中的小算盘,见说的真切,身世确实可怜,也算经历过人生疾苦,留在身边,好好调教,以后也是帮手。   考虑片刻,他面色肃穆,神态庄重,徐徐对二人道:“你俩身世苦楚,又在山中经历生死,也算心志坚定,先随我左右,待日后回到道观在祖师面前再收你两为徒。”   这话也有另一个意思在里面,二人若是凡夫愚子,不入行或者心术不正,到时随便找个理由打发掉就行了,也不会给祖师脸上抹黑;若是二人坦坦荡荡,一身正气,再正式收他们为徒也不晚。   二人听罢大喜过望,对着道长不停的磕头。道长见他俩诚心诚意,用手虚托,笑道:“起来吧!”   薛家兄弟只觉一股无形的力量扶他们离地而起,膝盖再也弯不下去,便知道长之能,心底对青尘又多了几分尊敬,口中连称:“谢谢师父 ,谢谢师父。”   青尘道长无意间收了两个记名徒弟,心中也是喜悦,加上二人长得本就俊俏,他看着二人那是说不出的顺眼。   不过,该立的规矩还是要立,他稳定了心神,严肃的对二人道:“以后,你二人不得懒惰,要勤学苦练,造福百姓,若是心生歹意,做出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别怪我清理门户。从今日起,你两称呼我为师父,待入门后,再请师尊为你俩起道号!”   两人无限欢喜,点头称是,随着清尘道长消失在大山之中。   这日,熙熙攘攘的里河镇街道上,走来了三个人。   当前一个,满头乱发,发髻用一只歪歪扭扭的枯树枝别着,一道一字眉,两只三角眼,满脸的络腮胡子从下巴上崩了出来,长的是人见人厌,狗见狗嫌。   后面两个小伙子约莫十六七岁,有七分相似,都是两道剑眉斜飞入鬓,目光纯净,眼神刚毅,身材修长却有一股狂野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这三位便是消失了一年的青尘师徒。   这一年来,他们走南闯北,打抱不平,也遇到过几次鬼怪作乱,但都被青尘道长轻易拿下。   他有空便教薛家二人练习道法,用心教授。   薛不语还算个好苗子,天资聪慧,记忆力强,进步的很快。   只是薛猛看着挺俊挺灵性一个娃,学起道法来那是抓耳挠腮,不得要领,毫无存进,气的老头差点吐血,要不是还有不语聊以安慰,估计薛猛早就被老头打了无数次了。   最终,在薛不语的恳求下,道长见小弟子对术法一窍不通,便传给他一个炼体功法。   那知小徒弟天生就是个炼体的胚子,敢打敢冲,拼命修炼,练了一年多,也算小有成就。   这师徒三人来此,望着繁华的街市,络绎不绝的人群,东瞅瞅西看看,溜达的不亦乐乎!   时至正午,几人感到腹中饥饿,便随意进了一家店吃饭。席间,听到邻桌两个人窃窃私语。   其中一个道:“听说了没,又丢了一个!王太爷家的小孙子昨晚上失踪了。”   另一个奇道:“真的?这都这个月第四个了。咱们这是不是来了人贩子?   “怪事啊怪事!你看啊,这有大白天丢的,还有晚上丢的,逛街丢的,睡觉丢的!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现在有人传说是妖怪干的!” 第4章 怪异失踪案 惊动化外人   “可别吓唬人啊!这世上哪有什么妖怪?快吃,回去了可要把娃儿看紧咯!”   另一个面色苍白,不停的往口中扒拉饭菜,虽然嘴上说不信,但心里头却是信了七八分。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   待两人离开后,青尘道长有意考核薛猛,问道:“小猛,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薛猛正拿着一只猪蹄子,鼓着腮帮子正啃的起劲。   听见师傅问他,用袖子抹抹嘴,含糊不清的答到:“师傅,这能有什么看法。这样,您老先找个地方休息,我和大哥去哪什么王太爷家问问情况。”   青尘目露失望之色,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弟子炼体,已经将脑子练成肌肉了。   问他话能把人活活气死,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他吹了吹胡子,转过头期盼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大徒弟,亲切的询问道:“不语,你怎么看?”   不语放下手中被咬的惨不忍睹的烧鸡,抹抹嘴。   闭目思索一番,用铿锵有力且带自信的声音回道:“师傅,这件事可以肯定,不是人干的,就是妖干的。   吃完饭,我和小猛去探探情况!探明后再回来禀报您老人家!”   青尘老脸一黑,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   用手轻轻揉捏着清明穴,就想用拂尘好好抽一顿这两个冤家。   这两个王八蛋不亏是兄弟,当弟弟的满脑子肌肉,当大哥也好不到那去!   他狠狠的瞪了两人几眼,用拳头轻轻锤着桌面,无奈的说道“吃完就去!我就在对面有客来客栈等你们。”   吃罢饭,这兄弟俩便出门,一路打听,来到了新丢了小孩的王老太爷家。   此时门前已经围了一圈闲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做着最基础广泛的八卦工作。   朱漆大门敞开,里面有几个身穿缁衣的捕快来回忙碌。   那捕头约莫三十来岁,两道粗眉像是贴在额头上,皮肤黑黄,一脸的晦气样,正在与一个衣着富贵的中年人说话。   他看到外面进来了两个年轻道人,虽衣衫破旧,但眉清目亮,步伐很稳。   浑身上下自有一股迫人的威势流露出来,让人不敢小觑。   当下客气对着二人拱拱手,说道:“两位小兄弟,这里又发生了失踪案,我们正在调查,请回避。”   薛不语学着师傅平时忽悠人的神态,大模大样的说:“这位施主,我师兄弟在金华山五福观学道,外出游方。   听镇上人说此镇最近已经丢了四名小孩。   修行之人以苍生为己任,如此恶行,我们决不能置之不理,所以,我两来探寻一番,望行个方便。”   人口失踪案以六天为限,破不了案就会有上头问罪。   捕头这段时间来已经挨了五次杖责,要不是身体好,下手的又都是熟人,早就躺床上起不来了。   这捕头被失踪案扰的焦躁烦怒,寝食难安。   但案情一直没有进展,连对方的蛛丝马迹都没找到。   听闻这两年轻道人是外地人,不由脑子急速运转,一个完美的计划浮上心头。   这两个道士是外地人,县太爷规定的日期要是再破不了案,到时候把这两人抓起来充人贩子。   外地人吗,亦不会有人寻到这来。   到时,他俩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可别怪咱心狠手辣了。   刑房里好多家伙挺长时间都没用上了,这次正好过过瘾。   主意打定,不露声色,打着歪主意的捕头脸色立刻堆起灿烂笑容,客气的说:“原来是远道而来的道长,失敬失敬。   我是这镇上的捕头,名字叫金三,情况是这样的。   月初的时候张家小孩在巷子里面玩,他爹就转了个身,孩子就不见了。   那人大骇,把巷子街道都找遍了,都没找到孩子。   他来报案的时候说,孩子失踪后,有一个穿灰袍的人怀里抱着一只抱猫从身边经过,当时他还慌慌张张的过去问过那人,说没看见。   后来几个孩子也是这情况,悄无声息的就失踪了,共同点是那个抱黑猫的灰衣人都在现场。”   薛不语问:“那灰衣人你找到没有?”   金三道:“我们差不多把镇上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别说人,连个鬼影都没有,除了丢失孩子的人家,其他人压根就没见过这个人。”   薛不语眉头紧锁,仰头望着屋顶想了一会,对金捕头道:“这事果有古怪,搞不好是妖怪作祟!”   金三等人都是一惊,问:“这位道长,可别吓唬我们,这世间那有什么妖怪?”   薛不语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一个穿金丝边大褂的老头就站了起来。   怒声道:“妖怪,哪里来的妖怪!我的重孙丢了,你给我说是妖怪抓了?   要骗人去外面骗去,赶紧走走走!”说完,就把两个人往外推。   金三连忙拦着,对薛不语说:“两位道长,王老太爷丢了重孙,心里着急,切莫见怪。”   又回头对王太爷说:“老太爷,这两位是有法力的道长,来帮忙的。”   王太爷一甩袖子,冲两人说:“出去,我家不欢迎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出去!”   兄弟俩闹了个大红脸,只能冲老太爷和金三拱拱手,对金三道:“我二人陪师傅住在有客来客栈,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们。”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兄弟俩碰了一鼻子灰,路上一合计,这样回去不好给师傅交差,不如两人兵分两路,去其他几家丢了孩子的家里问问,希望找点线索。   直到下午,两人才气喘吁吁的回到客栈,对师傅说明了情况,和金三讲的差不多,确实丢孩子的时候,有一个穿灰衣服抱猫的人出现过。   金三其实是不相信鬼神的,他本来想着薛家兄弟是外地人,如果案子破不了,就说他们装神弄鬼,散播谣言,蛊惑人心。   等进了大牢,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承认偷孩子这件事是他们干的。   有了替死鬼,自己也能从这件案子里面抽出身来,还能领到赏钱,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薛家兄弟从王家走后,他就派了人偷偷跟踪,确定这几个人住在有客来客栈。   他回到衙门里琢磨这事,那跟踪一天的捕快灰头灰脸的回来了,刚说完没多久,又有一个不快跑进来说是薛不语来访。   金三听到这事,便想趁机打探一下虚实。   他装模作样的在椅子上喝水,坐等薛不语上门。   “金捕头,冒昧来访,赎罪!”   “薛道长,你好你好,不知你来有何贵干,事情有眉目了么?请坐!”   两人坐定,薛不语拱拱手,道:“金捕头,打扰了,切莫见怪!   事情确实有些不好办,我二人今天去拜访了其他三家,结果和你查的差不多!   今晚,我师父请你到客栈一叙,商量一下这起连环失踪案。”   金三一听,还有个老师?   嘿嘿!到时候就是同伙,一块打入大牢,三个替死鬼,这事稳了!   当下不好下手,得先稳住这几个人。   思绪已定,客气道:“既然仙师有请,岂敢不从?走。” 第5章 道法自然寻妖迹   将衙门里的事情安排完毕,金三当即带了几个捕快和薛家兄弟来到了客栈。   青尘道长见到金三,打了稽首,说:“贫道冒昧请金捕头来,还望赎罪。   只是此事有些蹊跷,办起来有些麻烦,还请金捕头在旁做个见证?”   金三看着长相怪异的道士,压住心底那些猥琐的想法,抱拳施礼道:“仙师相邀,不敢不来。但不知仙师如何破解这宗迷案?”   “化外之人,岂敢称的上仙字?   今晚三更时分,我作法找出孩子方位,请捕头一同前去,探探虚实?”   青尘道长非常客气,他属实不愿意同这些官府之人打交道,若不是为了救孩子,他可能永远都不会搭理官府之人。   金三一听,有些不以为然,还作法找出孩子的方位,你以为自己是罗盘啊,真能编!   看着一脸严肃、发须花白的老道长,他大发善心,得咧,看在你出力的份上,本捕头就耐心的看你表演!   当下也不说破,随意点点头,将此事应了下来。   几个差人坐在一旁等待,好奇的看着薛家兄弟帮着师傅准备朱砂、禅香等物。   不知不觉,月上中天,已到了三更时分,千家万户早已入眠,街道上静悄悄的,只有一两只野猫的叫声突兀的出现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异常凄苦。   青尘道长换上了八卦仙衣,将兄弟俩借来的小孩衣服放在法坛前方。   他手持桃木剑,点燃仙香,边舞剑边念叨:“此一柱香,上敬三清,下祀后土,万物生灵,随我心意,金甲神人,供我差遣,此子何从,助我寻根,还快快不显形?”   只见那烟在空中缓缓凝聚,弥合凝聚,须臾,烟气越聚越浓,只听“噗”的一声,烟内幻化出一只轻盈小鸟在屋内扑腾,沿着屋顶转了几圈,飞到打开的窗户前,回过头冲道长“喳喳”的叫了几声,扑扇着小小的翅膀飞出窗外。   到了窗外,那灵动的小鸟转过身看着屋内众人,它上下翻腾,左右翻飞,仿佛在说“随我来!”。   道长见状也不招呼,率先从窗户跃了出去,薛家兄弟紧随其后也跳出窗外,落在泛着月光的街道上。   金三看到这场景,眼睛都瞪直了,抿着嘴半晌没敢喘气,生怕呼出的气太大,把那青烟幻化的鸟给冲散了。   他手抚胸口,上下摩挲了几下,稳住心神,对几个差人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道:“兄弟们,世上还有如此奇妙的事。这位道长搞不好真是神仙。   咱们这段时间受了太多委屈,能否翻身就在今晚,我就问你们敢不敢跟上去,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   他话音刚落,便单手撑着窗沿,纵身一跃,从窗户中跳了下去,剩下几的差官面面相觑,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恐惧,但更多的是好奇、兴奋。   有个年岁较大的捕快站了出来,看着身边的几个小弟兄。   用粗糙的大手掌抹了把脸脸,脸上露出凶横的表情,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冲几人怒喝一声:“兄弟们,人死卵朝天,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汉子。”   当即拔出腰刀,大手一会挥,“跟我走!”   也从窗户中跳到了大街上。   那几个年轻后生见大爷都不顾生死,跟了上去,也被激出了血性,拔出寒光闪闪的腰刀,口里面“嗷嗷”叫着,跟了出去。   皓月当空,天高气爽,清冷的月辉洒落地面,将田野山林都笼罩在一片薄薄的轻纱之中,远处山边的烟岚氤氲,随风而动,在月光中泛着奇异的白色。   大地一片安静祥和,在曲折蜿蜒的小路上,有这么一队人马。   当前是一只白色小鸟冒着青烟来回翻飞,忽高忽低,不停回头鸣叫,好像在催促后面的人紧紧跟上。   紧随其后的是个矮道人迤逦而行,他神情自然,面色轻松写意,不时抬头看看天边的明月,又看看远处的山峦,似乎边走边欣赏美景,他后面是两个年轻小伙,埋着头撒足狂奔,双臂来回摆动,步伐很大,频率奇快,好像前面那道人欠了他们很多钱。   三人身影往后一里开外,有一队腰悬弯刀,怀揣铁尺的糟衣公差。   他们一个个喘着粗气,胳膊乱摆,脚步虚浮,哼哧哼哧喘着粗气,双手掐着腰奋力追赶前方的人影。   这群在夜间急奔的自然是青尘师徒和金三等人。   出了镇子,跟着烟雾幻化的小鸟往东行了二十多里,众人来到了一片阴暗的小树林前面。   青尘三人先到,站在树林面前,细细打量,几个差人累的满脸通红,浑身大汗淋漓,刚停下来,就解下腰刀扔到一边,也顾不得满地尘土,就歪倒了身子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薛猛看着他们不争气的样子,不停的翻白眼,忍不住损道:“几位大哥,就你们这体力,真不知你们平时是怎么抓人的,靠喊声来抓吗?”   金三此刻已是欲仙欲死,只觉得脑袋里的血液“咚咚咚”响个不停,只恨爹妈给的肺片太小,不能多吸一点空气,哪里还顾得上他的嘲讽。   青尘道长对几人视而不见,左手掐了诀,对着在头顶翻飞的小鸟道:“辛苦了,去吧!”   那青烟形成的鸟灵似乎能听懂人话,叽叽喳喳的绕着青尘飞了几圈,“嘭”的一声,化为烟雾随风飘散。   等了一会金三几人,青尘看着地上躺的几人道:“诸位休息的差不多了,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动手?”   那几个公差见青尘又是请神又是作法,还将烟变成了鸟,跑了这么久面不红气不喘的,便知道遇到了高人。   金三急急忙忙从地上爬起来道:“听仙师口谕。但这个林子我们弟兄早就查过了,里面空荡荡的连只兔子都没有,孩子能在这个地方吗?”   薛不语对师傅那是无比自信,青尘还未答话,他便胸有成竹的几个公差道:“诸位,放心。我师父既然来到这里,那孩子八九不离十,就在这。”   看着几人满脸不相信又不好意思说出来的表情,青尘微微一笑,不以为意,三角眼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斑斑亮光,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几个差人看到这眼神吓的冷汗直流,心里面直呼:“阿弥陀佛,神仙土地爷爷保佑,这几个人可别是诳我们来这的。”   薛不语心中暗笑,师傅就是长相有些夸张,但是看时间长了,那夸张的神情里面却有几分正气,这几个人不了解师父,可能被师父现在的样子吓着了。   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一年多来跟师傅相处的日子,每逢对手有几分手段,不好处理卡之时,师傅总会露出这个表情。   但当师父露出这个表情之时,那就代表着这妖物会死的很惨   刚开始,他们兄弟也是被青尘时不时的变脸吓的不轻,见过几次后也就习以为常了。   青尘扫了一眼几人,问不语:“你看鸟灵为什么引我们来这?”   薛不语一愣,仔细观察树林,上面圆月恣意挥洒着白光,但是树林里面一片黑暗阴森,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想起师傅教的开天眼之术,于是闭上眼睛,口中念起咒语,双手在眼前划过,只觉眼中一阵刺痛,好像有一道膜被划开。   睁眼望去,只见前面树林消失,模模糊糊的有一间青砖大院屹立远方,门前两侧挂着两盏碧绿灯笼。   碧绿灯笼随着微风轻轻晃动,仿佛在召唤众。   大院上方蒸腾而起的妖气直冲云霄,不停冲击着不语的内心。   想不到这里竟然会有妖物的巢穴,自己开了天眼,但是师傅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一片普通的树林里面竟然会有如此妖异的地方,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的景象仿佛重叠。   不禁想到,如此诡异的地方,人世间又会有多少?   他转头看着师傅,面露疑惑之色,道:“师傅,这?”   青尘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徒弟,以前虽然教过他开启天眼的方法,但从未使用过。   天眼有先天神眼,睁开时金光万丈,可看破虚空,上观天庭三十六重天神仙打牌,下透地狱十八层阎王斗酒。   妖魔见之魂飞魄散,鬼怪望见赶去投胎,传说盘古大神就是凭此眼看破混沌;   其下是天趣眼,能辨明事物本源,看清迷障幻象,不管是得道神仙幻化还是妖魔迷阵都能一睹而知本相;   其二具备强大的法术攻击功能,天眼能激射出一道金光,能开山裂石,碎波劈浪。   凡人第三只眼有三种,第一种就是上古时期商代丞相闻仲的冲灵眼,能够加强视力,扩宽视野,清福祸,通阴阳,有一定的攻击能力。   第二种就是天生阴阳眼,拥有这种的眼睛的人,命犯孤煞,八字很硬,天生就能看到鬼怪。   第三种平时我们所说的开阴眼,指的是借咒语、灵符、牛眼泪等外力暂时看到鬼怪,等时效过了之后就会自动消失。   这种方法需要很长时间的练习,很多人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开眼。 第6章 别有洞天   薛不语修炼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开眼,青尘是大感欣慰,这个徒弟没收错,天赋异禀,于术法忒有悟性,有前途啊!   薛猛在一旁瞪着眼睛看师傅和大哥说话,完全听不懂,就跟打哑谜似的,心里很是着急,看到师父心情还不错,赶忙凑上前问:“师傅,怎么回事?”   斜撇了眼这榆木嘎达,青尘没搭理他,唤过几个公差,指着远处朦胧的院落说道:“各位,本来我以为是个小妖,就将诸位带了过来。可现在看来,搞不好有大妖。”   他双眉一皱,面色有些不好看,冲捕快道:“那里面我也说不准会有什么,到时候斗起来,若是手忙脚乱,可能顾不上各位。实在对不起,各位,还是请回吧!”   金三几个人早就被清尘的术法折服了,不过此刻老道长说的句句属实,他们心里面也不免打鼓,有些迟疑不定。   心里面暗自琢磨,老道长都这么说了,这地方估计确实诡异,但几人抓贼缉捕大盗,也不是没见过血,手上也都是有功夫的,此事拔刀在手,胆气也不由的壮了几分。   要知道,有道长护持,这种开眼界的事可不容易遇到,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男人的血性占了上风,几个人都愿意留下来以助三人一臂之力。   青尘见他们坚持留下来,也不多言,他手指掐诀,突然在每个人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随手指向树林的方向,“你们看。”   金三等人闻言向着老道手指的方向看去,方才面前那片幽暗的小树林从眼前消失,远处可怖奇异的宅子赫然耸立在阴暗的角落里。   看着那片森然的大宅,几个人的小心脏顿时“噗通噗通”跳个不停,霎时间面色惨白,不由的伸出手按住胸口,一脸骇然的看向青尘道长。   青尘此事微眯着双眼,专注的看着眼前的迷阵若有所思,能摆出迷阵的妖物不会是两百多年的小妖怪,定是活了五百年年以上的大妖。   这些大妖妖力深厚,变化万千,超脱于凡人之上,若是潜心修行,迟早会成为人间的大祸害。   可惜啊!放着金光大道你不走,偏偏干这伤天害理的勾当,老夫今夜就渡了你。   薛猛听见师父说这地方很危险,他不但不害怕,心里面还有些兴奋,情不自禁的眉宇间就神采飞扬起来,紧紧的攥着拳头。   平时刻苦训练的炼体术改变了他的体魄,带给了他强烈的自信。   今晚上终于可以大干一场了。   至于金三等人,他们不懂这些,只知道道长很强,开弓已没有回头箭,现在,也只能跟紧这三位道长。   几个人都不停的给自己打气,今晚权当鬼屋一夜游了。   自从妖宅出现后,一股阴冷的风吹拂而来,像毒蛇一般缠绕众人,冰冷的寒意渗透全身,悄无声息却又如影随形,让人心底发寒。   青尘帅先迈步向妖宅走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突然,一声猫叫带着几分诡异在前方响起,众人立刻警觉起来。   薛不语望向前方,只见在漆黑大门上方的屋顶,一只黑猫睁开暗绿的细眼孤傲的望向众人。   它站起来舔舔爪子,轻盈的从房顶跳到地上缓缓走向众人。   临近时化作一黑衣男子,身材瘦削,四肢修长,带着几分优雅几分高贵。   若不是那碧绿的眼眸出卖了它,谁能知道这男子竟然是个猫妖。   “仙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赎罪。”   走到众人跟前,他随即弯腰鞠躬,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   青尘抠抠鼻子,冷哼一声,顺势弹向一边,斜着眼睛瞅向后面的宅院。   薛猛见师父不愿搭话,按耐住心中的惊疑,上前一步直视那猫妖的碧绿双眼答道:“我们大半夜赶过来也没什么事,肚子饿了,来混点吃喝,顺便松松筋骨。”   说完,他便笑了起来,看着那妖怪就像看一只烧鸡,满脸渴望。   那猫妖一怔,想到了对面放几句狠话然后直接开打,想到了对面破口大骂,然后开打,万万没想到竟然要混吃混喝。   这是道人还是地痞?   如果不是大人在谋划一件大事,它早就将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大卸八块了。   长出了一口气,他暗自告诫自己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以免坏了大人的打事,眼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远来是客,如果有这个胆子,就请随我来。”   黑猫挑衅的看了几人,转身向宅子走去,它根本就不担心那些人会暴起发难。   那老头长的苦不堪言,神态猥琐,一看就不是什么高人,两个青衣小伙一脸稚嫩,翻不起什么花样,后面那几个公家人眼神躲躲闪闪,腿部微微晃动,估计都快尿裤子了。   切!凡人。   厚重的大门在“吱~吱~”声中缓缓,在这空旷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刺耳。   黑猫站在门前,向里面摆了个请的动作,阴沉的侧脸看向几人。青尘一袭青衣道袍昂然迈了进去,其他人鱼贯而入。   院北竟然有一座金色大殿,大殿的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砖绿瓦,金碧辉煌。   殿门前方有两根金色圆柱,上面雕刻着两只栩栩如生的白猫。   那两只白猫额头各有一日一月图案,张牙舞爪,目光森然,似乎要从柱子上跳将下来。   站在院中,只听见殿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一行人缓步走到门口,放眼望去,白衣侍女穿插其中,几十张八仙桌坐的满满当当,当真是高朋满座,觥筹交错,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   大殿北端有一高台,金灿灿的台阶徐徐而上,中间铺着一道两丈宽的锦绣红毯,气派非凡。   当几人来到门口时,殿内嘈杂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齐刷刷看着门口,诡异的安静。   薛不语看着满殿乌压压一片,心里有点发慌,这特么的全是妖怪?   这么小的宅子里竟然别有洞天,矗立着这样宏伟的大殿,殿内有这么多千奇百怪的品种,数量足足三百多号,这特么是哪个老妖怪开会呢吧?   金三等人放眼望去,只见那些个妖怪面露狞笑,龇牙咧嘴,没一个好惹的!   心里面不停哀嚎,完了,亏大了,今晚上这条小命看来要交代到这了。   娘啊,我不能孝敬您老人家了,您儿子要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死了,还是尸骨无存那种。   其他人就别提了,早尿裤子了,现在就希望那些妖怪一会给自己来一个痛快,可别受什么罪。   青尘淡然的望着这一切,不知从哪拿出拂尘往左胳膊上一搭,挠了挠下巴,气运丹田,喝道:“呦,议事呢?”   这不说不要紧,一开口如同虎啸龙吟,狂风大作,满大厅的人被吼的东倒西歪,现场一片狼藉,只有几个还能勉强站住。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这群妖何时受过这种羞辱,不由怒气冲天,喊着:“大伙一起上,干掉这几个区区凡人。”   冲最前面的一只狼妖满脸怒意,一头虎妖龇牙咧嘴。   正飞跃在半空之中,无意间回了下头,这才发现后面的兄弟方才喊的很起劲,这会却无一妖跟上来。   眼看着身体就要撞上道长了,它两一个潇洒的鹞子翻身,滴溜溜转了回去。   恨恨的瞪了一眼在场的诸位,暗骂这群不讲义气的家伙,以后就和他们断绝来往。   青尘哈哈大笑,“在场的除了那只笨狼和傻虎,都挺聪明。”   众妖垂头丧气,面色羞愧,不是心中没有血性,只是这个老道太过邪乎,谁都不想做这个出头鸟,以至于诺大的大厅里三百多号妖怪,竟然被一个看似普通的老道镇住。   这时一阵咳嗽声响起,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青尘抬头望去,从平台旁边慢悠悠的走出来一位弓腰驼背的老者,他一身富家翁的打扮,须发皆白,在一位美貌侍女的搀扶下慢慢走上平台,坐在高处的宽大躺椅上。   “诸位有缘来此,都是一心向道,何必自相残杀,徒增罪孽。”   薛不语和薛猛瞪着大大的眼珠子看了半晌,低下头对清尘说:“师傅,这是王家的那位老太爷,他怎么会在这?”   “王老太爷,他竟然和妖怪有染。咱们平时幸亏没难为过他,要不然早就没命了。”   金三几个骤然在这妖巢见到王老太爷,几个人窃窃私语,吓的老脸发白。   青尘道长怒目圆睁,怒喝一声:“大胆,一群孽畜,残害生灵,胆大妄为,也敢枉谈修道?”   “哈哈哈哈,这个世界,强者为尊,道理是靠力量说话的!你们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说罢一摆手,众妖便上前将清尘等人围在中间,面目狰狞,摇头晃脑,威胁恐吓。   “大人来了,老头,你的末日到了!”   “老头,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众妖此时有了依仗,顿时忘记刚才的不快,一个个胆大妄为起来。   见到这么多妖魔围了上来,薛不语和薛猛瞳孔一缩,弓起身子,就等师父一声令下,暴起发难,而此时,金三等人已经幸福的晕过去了。   青尘不慌不忙,抹了一把下颌的短须,一脸淡然的瞅着王老太爷说:“一群虾兵蟹将,也敢装腔作势。哼!妖孽,我问你,那四个小孩是你带走的吗?” 第7章 道爷,我们闹着玩呢   王太爷闻言,苍老的脸皮一阵抽搐,撇着嘴不屑的看着青尘道:“死到临头,还有心思想别人,也罢,让你做个明白鬼!”   然后无视众人的拒绝的眼神,微微闭上眼睛陷入了对往昔的回忆。   五百年前,各国征战不休,人民流离失所,无数背井离乡的难民离开家园外出求生。   饥饿、瘟疫、强盗、甚至是官兵,都成了他们的梦魇,这些人死后被随意丢弃在路旁,变成了动物的食物。   一只橘猫每天吃这些腐烂的、新鲜的人肉,时间长了,竟慢慢的能够思考,产生了灵智。   后来,它扮做流浪猫潜入富贵人家,骗取主人欢心,悄无声息的吸取家人精气,家族气运,等珠家家破人亡之后,便再换一家。   任谁也想不到家破人亡的原因竟然是一只妖猫。   随着妖力渐渐增长,橘猫灵智大涨,有一天,一只同族大妖出现在他面前,告诉它阴历三月三日出生的小孩天生带有灵性,可助修行。   伺候,它便四处摄来符合要求的小孩,修炼邪功。   多次的成功与力量的快速增长,使得它越来越大意,越来越不注意藏匿身份。   而现在寄居的主人王老太爷无意间觉得它有些邪乎,令人不安,便派人将它遗弃在荒野之外。   愤怒的猫妖怒火冲天,含恨而归,半夜潜回家中将王老太爷害死,化作他的模样继续害人。   而外面这处宅子便是大妖送给它让它在此地用小孩修炼邪法。   今日总算大功告成,便邀来一群妖魔庆贺,那知遇到青尘道长,被追至此处。   听完这话,青尘道长勃然大怒,横眉立目,右手一指:“孽障,几百年来你害了多少人?贫道今日就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老猫妖讥笑道:“就凭你们几个歪瓜裂枣,也想伤我?哈哈哈哈”   “不语、小猛,照顾好公差。”说罢大袖往旁边一甩,一阵罡风刮的前面众妖人仰马翻,拿起浮尘向老猫飞去。   “来的好!”老猫一声怪叫,两手在扶手上一拍,金丝楠木的做的椅子瞬间变得粉碎,身形拔高,从空中向青尘攻去。   两人在空中对了一掌,各自飘落地面。   猫妖双手变爪,眼神散发着碧绿色的光芒,后腿一蹲,稍一用力,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向青尘冲去。   青尘冷冷的注视老猫,见它又扑了过来,身形一拧,右掌往前一送,稍微侧身,一掌打在老猫身上。   只见老猫双眼凸出,“噗”的喷出一口血倒飞了出去。   “就这点本事?”青尘摸摸后脑勺,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啊~~”   被打飞的老猫感觉颜面尽失,发出恐怖的叫声,整个身躯随着吼声逐渐变大,化作一只黄牛般大小的猫,竖着两只细长眼睛,口中有血水留下,浑身皮毛直立而起如同钢针,一条长尾如同钢鞭一样左右摇摆。   那猫一摆身形,化出一道残影再次向青尘扑了过来。   “孽畜!”   冷哼一声,青尘自怀中掏出一面雕花刻咒的金黄色八卦镜,迎风一晃,金光闪耀,护住全身,那猫爪撞击在镜子上发出“嘭嘭”的声音,虽使劲全力,急切间却攻不进去。   青尘见这猫来的凶恶,掐诀念咒,口中念到:“上清遣将来助我,黑杀大将随我意,贫道灭魔凭心意,荡平世间不平事。金甲天神何在,还不速速现身?急急如律令”   随着咒语念完,青尘道长身边空气一阵扭动,从中跳出四名披甲天神,浑身盔甲,金光灿灿,约莫一丈多高,威风凛凛,霸气十足。   四名天神大吼一声,同时发难,握拳向老猫妖攻去。   老猫妖形势急转而下,在金甲天神面前左躲右闪,生怕挨上一拳,心中暗暗叫苦:我太委屈了,我就想害几个人,修炼功力,早日得道升天,我招谁惹谁了,这丑比道士竟然召来了金甲天神,痛煞我也!   这边老猫妖和金甲天神躲猫猫,薛不语薛猛兄弟俩可就苦逼了!   足足三百多号,你一拳我一脚,冷不丁还扑上来咬一口,还有的手握四十米大砍刀的挥来挥去。   兄弟俩在群妖环伺的险恶境地下,汗流浃背,险象环生!   薛猛心中暗道,这是捅了马蜂窝了,这么多就是放开让人打打也会把自己累死!   心里面念头急转,身体却一点都不含糊,一个横扫逼退众妖,他一把扯掉上身外套,露出里面强健的肌肉,大吼一声:“妖孽,让你们看看本大爷真正的实力!”   说完,整个人气质一变,如同一柄长枪锋芒毕露,体表逐渐浮现出一层淡淡金光,眼中也迸发出点点星光。   众妖只觉一道金光闪过,周围的妖魔便人仰马翻,苦不堪言。   一头熊怪见此怒吼:“跟老子比你还差的远呢!”话还没完,就被薛猛一拳砸进地面。   此时的薛猛如同天神下凡,在妖群中大开杀戒,所到之处无一合之将。   不语得空,自怀中掏出灵符,口中默念咒语,大喊一声,“去!”   几只躲闪不及的妖魔便被炸的血肉模糊。   他一招得手,连忙踩罡布阵,结成金龟阵,此阵一开,如同堡垒一般,外面的妖近身不得。   不语在里面如同天女散花般不停的向阵外众妖激射灵符,中招的妖魔是成片倒下。   即使如此,奈何妖魔太多,场面一时成了对耗。   妖魔这边用性命消耗不语的灵符,不语用灵力和符咒消耗妖魔的数量,现场一片残肢断臂,血腥无比。   须臾间,灵符就被消耗一空,这才打死了四十来只,薛猛也是体力不支,趁机躲进阵内。   外面剩下的妖魔定定神,发现几人躲进了金龟阵,知道对方已无余力,便在阵外不停的嘲讽。   呵!刚才打的不是挺欢实的吗,是不是男人,这么快就结束了?   薛不语看着周围一个个嬉皮笑脸的妖怪头皮发麻,还有这么多?心中暗暗叫苦,师傅啊,我快坚持不住了,您老倒是快点。   老猫妖被金甲天神追着揍,上蹿下跳,左奔右突,一个躲闪不急,被一拳打到腿上,只听的咔嚓一声,腿部变成了扭曲的形状。   一招失手,就再无挽回余地。   瞬间老橘猫就被金甲天神踩在地上被揍的鼻青脸肿。   它受伤太重,再也无力维持妖型,一声惨叫,变回普通猫的大小趴在地上不停的颤抖。   青尘走上前去,散了术法,用八卦镜拍打小猫的头,“你刚才不是很张狂吗,你刚才不是很得意吗?”   猫妖抬头看了一眼青尘,眼神中满是恐惧,在地上瑟瑟发抖。   “师傅,救命啊!”   一声求救声传来,青尘闻声望去,徒弟们被堵在大殿中央,被群妖围了个严严实实。   “住手!”老道长一声暴喝,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妖怪们回过头看到地上四肢扭曲的大猫妖,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齐齐转过身来,看着青尘。   一只蝙蝠妖上前轻轻的应了一句:“仙长,我们和这两位小兄弟闹着玩呢,你看,他俩毫发无损,我们已经死了这么多了。”   薛不语看到群妖停止攻击,从人缝中看去,见师傅在台上巍峨挺立,就知道师傅打赢了。   他听到蝙蝠妖的话,心里大急,连忙喊道:“师父,师父,救救徒儿啊,刚才我们被打的好惨,你要替徒儿报仇雪恨啊,师父!”   场面顿时尴尬起来。   就在这时,众人听到关门的声音,回头望去,发现刚才领路的黑猫冷笑着缓缓关闭了大门。   同时,地下传来一阵巨响,殿内顿时地动山摇,在场的无不惊慌失措。   “呵呵呵”沉闷的笑声传来,整个大厅的地面在诡异的笑声中变得柔软,如同肉壁,隐隐有腥味传来。   黑猫在门外望着惊慌失措的众人(妖),得意道:“各位,辛苦你们变成老祖的美食,成为老祖力量的一部分吧!哈哈哈” 第8章 黄雀在后   大门外悬挂的两只碧绿灯笼表面一阵模糊,朱门上下有锋利森白的尖牙自屋檐中缓缓伸出,黑色的墙身缓缓长出一层一层的黑毛,整个宅子在月光的照耀下化为一只巨大的黑猫,在夜空下显的格外诡异。   门口那只黑猫悬浮在巨猫眼前,躬身贺道:“恭喜老祖,等这些食物被吸收后,您的修为就能再上一层天,进入灵妙境。”   黑色巨猫微眯着双眼,嘴角人性化的扬了起来,露出一副志得意满的笑容,道:“黑煞,这次你做的不错,辛苦了!”   黑煞慌忙单膝跪地,“能为老祖效劳是我的本分!”   巨猫显然心情不错,“起来吧!待此间事了,你就不要出去了,随侍我左右吧。”   黑煞闻言,猛的仰起头,面露喜色,应道:“是。”   巨猫闭上眼睛,不再言语,默运功法,周身上下泛起蜿蜒盘旋的黑电,如同墨蛇一般环绕上下,不一会便将身躯笼罩起来,整个天地仿佛被这巨猫惊扰,变得暗淡起来。   此时的大殿如同有了生命,各种符文在墙壁上闪现,借助符文闪现的光芒,青尘看到四周墙壁缓缓收缩。   地面、墙上不断的有锋利的岩尖射出,毫无章法,完全不知道下一根会出现在那里。   不幸中招的妖怪捂着伤口哀嚎,场面一片混乱。   青尘腾空而起,来到徒弟身边。   薛家兄弟惊慌失措的看着发生的一切,一边为师父担忧,一边为自己祈福,看到青尘来到身边,他俩仿佛有了主心骨。   薛不语慌忙站起来,问:“师傅,这怎么回事,我们该怎么办?”   青尘看着惊慌的徒弟,心中暗叹,心中有些微微失望,修道讲究意志坚定,不为万物所动摇,哪怕面对刀山火海也心平气和,勇敢面对。   目前这场面确实诡异,徒弟貌似受到惊吓,恐怕道心不稳。   回过头又一想,毕竟从师刚一年多,年龄又小,以前总是我在前面遮风挡雨,没遇到过生死之局,缺乏锻炼,心智有所欠缺,以后是该让他们自己闯闯了。   这时,墙体逐渐渗出酸液,臭味扑鼻、腥气熏天,死亡的妖怪被酸液融化,体内飘出白色光点,如同萤火虫一般缓缓飘向上空,最终融入墙壁。   “师傅,这地面墙壁变得软乎乎的,好像是什么动物的胃!”薛猛感受到四周环境的变化,连忙提醒师傅。   “唔,我看看。”青尘以手抚墙,酸液如同有生命一般想缠上手臂,被罡气震散后,贴在墙上如同小蛇,伺机待发。   周遭墙壁质地柔软却有韧性,里面传出清晰的“咚咚”血液流动的声音。   他暗自运行罡气,该掌为刀,插了上去,但手指间所在的部位一圈符文闪过,那墙体表面竟毫发无损。   这应该是以哪种大神通修炼的吞噬之法,只是这么大的手笔到底是谁做出来的?   “嘿嘿嘿”笑声从顶部传来,有一丝得意,有一丝狂妄,更有一丝戏谑。   殿内众妖抬头向上望去,只见大殿顶部如同肌肉开始蠕动收缩,缓缓凝成一张猫脸,猛地睁开双眼,幽绿的眼睛如同深渊一般要将众人吸进去,两道五米粗的眼光像是两道暗绿的鬼火。   下面众妖心中大惊,大喊:“你是谁,为什么要害我们?”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师祖,救我!”   那只断了腿的橘猫面容憔悴,看到这张猫脸如同见到救星一般充满希望,发出希翼的光芒。   “哦,还没死?”猫脸淡淡的说。   “师祖,这是何意?”   那猫脸漠然了望着橘猫,露出森森白牙,浮现出一个笑容。   “既然想知道,就给你一个明白吧。当年你不过一只偷食死人肉的野猫,我见你有几份灵性,便点化你开了灵智,传你修炼的功法。   否则以你的气运,早就死了几百年了。还好你自己努力,又很小心,这才小有所成,没有性命之忧。   只是你对变强的执念太过固执,路走偏锋,竟然不择手段的残害如此多的孩童精血助你修炼。   这么做迟早要被人发现,受到人教大能的注意。注意到你就算了,可是作为你启蒙恩师的我又怎能为了你置自身于险地?   所以,只好请你消失了。直接废了你,可惜了你多年积攒起来的灵力,所以我便化作此处宅院,又派黑煞助你修炼,顺便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本来今晚是你功力更上一层楼的大喜日子,我应该庆贺于你。   可你的所作所为竟然被人类发现,还找到了这里,暴露了行踪,你是不是罪该万死?   不,我应该感谢你,竟然找来这么多同类为你庆贺。这些小妖本事不咋滴,可贵在数量多。   我早就对他们的灵力垂涎,但又不想被他们老祖发现,所以才放任他们苟活至今。   所以,谢谢你会替我背这个骂名,让我有一个好机会一次吞噬这么多补品。你安心去吧,下辈子不要急功近利,一切小心为上。哈哈哈哈”   橘猫听了这话,目眦欲裂,想到自己最尊敬的长辈、点化自己的恩人、自己最大的靠山竟然背叛自己。   所有的希望一瞬间化作无边的失望,仇恨像火苗一样在心中恣意蔓延,瞬间就将它的理性吞没。   “老家伙,这还不是你教给我的?你不得好死!我跟你拼了!”   说完它浑身裂开一道一道的缝隙,一道道黑光从体内喷射而出,双目死死盯着猫脸,“嘭”一声巨响,爆炸开来,一条条气波撕裂空间,如同炸药一般喷溅四方,在场的妖魔一大半瞬间变为齑粉。   “哦?以为自爆就能伤到我?废物,你的理想和你的实力不符啊。”   爆炸引发的气浪撞击在墙壁地面上,一道道符文从金灿灿的光芒中闪现,将所有的力量吸收的无影无踪。   橘猫与被自爆杀死的妖魔在黑暗的空间里,化作无数莹莹光点,缓缓飘到上空,被吸进猫脸嘴里。   猫脸浮现出享受的表情,仿佛在吃什么无上美味,不由的睁大双眼,碧绿的眼瞳散发着幽冥的火焰,大声狞笑着:“不够,再来,再多来一些!”   青尘看着眼前这一幕,无喜无悲,无惊无恐,心中暗叹:“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凡人争权夺利,兄弟父子相残,野兽为了生存,为了力量,更是弱肉强食,既如此,我便追寻祖师的力量,荡平这世间的妖邪。”   他伸手向从身边的虚空一伸,一把闪耀着凌厉白芒的长剑已握在手中。   此剑剑身密密麻麻刻满符文,剑柄镶着一颗璀璨如火的红色宝石,剑尾乃是一只金色龙头,栩栩如生,口中含着一条红缨。   整个剑身微抖,不断发出啸声,为重见天日而激动,为主人放下执念而感动,为能够斩妖除魔而兴奋。   青尘道长目光平淡的望着猫脸,右手持剑,左手向上一指,大吼:“妖孽,贫道今日便渡了你!”   一股金光从他体内喷薄而出,整个殿内被映的金光灿灿,整个空间都蒙上了一层尊贵的金色。   看着师父大发神威的样子,薛不语和薛猛充满了惊喜,这磅礴的浩然之气围绕着清尘旋转,形成了一个金色神圣的龙卷风。   猫脸看到金色龙卷来势汹汹,极为狂暴,它狠狠的盯着清尘神光罩身的身体,缓缓消失在屋顶。 第9章 可累死师父了   “孽畜哪里逃,吃老夫一剑!”   青尘左手掐诀,右手持剑,一身青袍被罡气鼓荡飘摇,飒飒作响。   一挽宝剑,金色的剑气化为一条咆哮连连的巨龙,张牙舞爪的冲向屋顶,誓要将这方天地掀翻!   屋顶凭空出现无数张符咒,如同夜空星辰闪耀着淡淡光芒,这些符咒迅速的凝结粘连在一起,仿佛天网一般向巨龙笼罩下来。   金龙怒吼惊天地,魔网恢恢罩四方。   两股力量的抗衡发出震耳欲聋的狂暴噪音,如同千百火炮齐鸣震耳欲聋,又像闪电雷鸣一般让人顶礼膜拜。   薛家兄弟与仅存的妖魔鬼怪紧张的盯着上方两股力量的抗衡,膜拜着这巅峰的力量,所有人情不自禁的幻想,我要是拥有这种力量,那是一件何等畅快的事!   符咒组成的网不停的蠕动收缩,上方又有无数符咒显现并汇入法网之中,法网扭曲转动化为一只黑色妖猫,神色可怖,浑身散发着妖异狂暴的力量。   青尘见此,面沉似水,也不再隐藏实力,口中默念,“我铲世间不平事,报的上天助我行,今请勾陈上宫天皇大帝助我灭妖!开~~”   一道缥缈的灵韵从青尘背后的空间弥漫而出,在场的妖和人顿时感到一股神秘的气息如同泰山压顶一般,气息中蕴含着浓郁的帝王之气,无比尊贵威严!   巨大的淡紫色幻影出现在青尘显现,散发着闪耀光芒。   身影依稀可见头戴十二旒冕冠,身着五爪金龙冕服,动作神态与青尘一般无二。   庞大的紫色灵力混入金色巨龙体内,龙体上幽电环绕,巨大的嘶吼如同雷鸣一般在屋内炸响。   那对峙的黑猫见到威风凛凛的巨龙,眼中流露出人性化的恐惧,在悲鸣之中化为黑色符咒,又被金龙吞进肚子。   夜空下的巨猫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惨叫,只见一条浑身裹着紫色闪电的金龙从背部激射而出,直达苍穹。   夜空中,金龙身体化作漫天剑光消失于天地。   那巨猫受了如此巨创,从半空直接掉落下来,在土地上砸出一个巨坑,鲜血喷薄而出,将整个天地都染成了猩红色。   青尘以金光护体,带着徒弟从猫背部的血洞中飞出,飘然落在妖猫的面前,几个公差运气不错,虽目光呆滞,精神貌似错乱,但毫发无伤,将养一段时日应该无碍。   仅存的妖魔紧跟其后,从黑猫背部狼狈逃窜,一时间妖云密布,狂风大作,一个个施展神通,仓皇逃窜。   妖猫一脸恨意,森然的盯着清尘:“我谋划了几百年,眼见就要成功了,今日竟功亏一篑,此仇我必报,他日我必将你们师徒拖入无边鬼蜮,让你们永生永世受五行之苦。”   青尘手握宝剑,漠然的看着妖猫,“你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吗?”   妖猫讥笑几声,“我虽被你重创,但你还剩几分灵力?不如咱们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青尘挥手让众人退后,暗中凝聚灵力,猛然一剑刺向妖猫。   这一剑看似普通之极,却发出奔雷一样的嘶吼声。   黑猫眼睁睁看着剑离自己越来越近,就在这时,躲在一旁的黑煞突然蹿出,挡在了巨猫面前,只听“嘶”的一声,长剑透心而过,黑色妖躯一阵抽搐,最终软绵绵垂了下来。   巨猫一声惨呼“孙儿,”奋力一巴掌拍飞青尘,化作一道黑光消失在夜空之中,空中只留下一句“贼道,老夫与你不死不休!!”。   薛家兄弟见师父受袭,连滚带爬的扑倒几十米外扶起老道长,痛哭流涕:“师父,师父,你怎么样啊?师父~~”   青尘闭着眼睛,一丝鲜血从口角溢出,深深叹了口气,说:“傻徒儿,哭什么?给为师哭丧吗?”   见师父还能说话,他也不顾擦干满脸泪水与鼻涕,扶师傅坐好,焦急的问:“师父,您感觉怎么样?”   “我这把老骨头,年纪大了,差点累死喽!”   薛猛趴在青尘腿上大哭:“师父,都怪我,都怪我没本事,才害您老人家受了这么重的伤。我还以为自己很强了,其实屁都不是,屁都不是啊!”   不语跪在旁边低头说道:“师父,徒弟以后定勤加练习,早日走上大道,助师傅降妖除魔!”   青尘欣慰的看着两个徒弟,心下宽慰,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来,一把拉开腿上的薛猛,一巴掌呼过去:“兔崽子,你哭就哭呗,在老子腿上抹什么?你看,老子的裤腿被你一把鼻涕一把泪抹的,都成什么样子了?”   “哎呦,师父我错了,您别拧耳朵了!!   自此薛不语、薛猛跟随清尘学习道术,比以往更加勤勉。   一日,青尘唤不语、薛猛到身前,说道:“不语、小猛,这几年你两跟着为师学道,降妖除魔,也历练了不少。我准备带你两回山,以正名分。”   薛不语谄媚笑道:“师父,你的术法博大精深,威力无穷,您不如把那个金甲天神的召唤方法交于徒弟,就足够徒弟受用不尽了!”   青尘用拂尘一拍不语头顶,笑骂道:“我派功法万千,奇妙无比。那金甲天神看起来威猛无比,其实与自身道行有关。就你这样,召唤出来的可不知道是什么阿猫阿狗!”   薛猛心中不甘,说道:“师父,我两道行在你面前那自然是星光于皓月,不可灏记,但他日待我们道行深厚之时,此术施展起来岂不威风?”   青尘佯怒道:“你们两个不识深浅。修道讲究个缘法。我今日教你们的只不过凡间微末之技。回山后,再挑选合适的修道功法与你们。不必多言。”   薛不语、薛猛点头称是,不敢再打歪主意,乖乖的跟随师父回山。   金华山坐落在幽州西北部的紫霞山脉之中,这里灵气充足,人杰地灵,山清水秀,乃是一片世外福地。   五福观传说是上古年间一代天师姜问天得道升仙之前,为保这方平安,乃建造了五福观,留下宝物、法册,并命救助过的五位大妖镇守此地,所以命名为五福观。   此观坐落在金华山朝阳顶,分为内外两院。外院是供世人进香拜神、求福增寿之地,而内院非常神秘,多年来已无人间弟子进入。   近些年国家之间为争夺人口、土地、财富,相互倾轧不断,妖魔鬼怪丛生,百姓流离失所,度日艰难,所以前来上香的人已经很少了。   为了减轻道观的生存压力,很多外院弟子外出游历,有的行走江湖,斩妖除魔;有的便受聘于豪门望族,保护宅内安全;剩下的便在山上垦田,自给自足。   这天,青尘师徒三人来到道观。   薛不语看到两扇破败不堪的木门约三米多高,顶上有一牌匾,上书《五福观》,笔锋凌厉,字舞龙蛇,气势磅礴,自有一股悠然自得又气吞山河的力道。   三人走进大门,只见院正中放着一尊大香炉,约莫一米高,两米多宽,上面刻满了复杂的咒文,里面插着三根手指粗细的禅香,青烟袅袅升起,别有一派古朴的韵味。   院子西边有颗千年古松,虬曲苍劲,黑黑的树皮满是岁月的痕迹,树枝扭曲盘结若苍龙之体,透出不屈于天地的傲气,暗绿色的叶子上写满了沧桑,它就默默的站在那里,看着青山绿水,世事变幻,生老病死。   有个老道正在扫院,看到青尘,拿着扫帚走上前来,稽首问道:“可是青尘师兄?”   “正是!你是?”   “师兄,我是青岩,奉师父之命在此等候。”   “恩,师父他老人家可好?”   “师父身体安康。”   那就好!师父身体好我就放心了。对了,看看我给咱找来的两个好苗子!不语,猛子,过来见见你青岩师叔!” 第10章 遁入轮回,也曾有浮生惊梦   那老道看了看两人的面相,在肩膀,手臂和手掌上捏了捏,笑道:“我看这两个娃儿品性不错,淳朴至诚。但是这个娃儿体内根本没有一点灵气,根骨倒是不错,可咱们的道术确实不适合他?”   青尘笑着拍了拍青岩的肩膀,“师弟!你眼光确实毒辣。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个内敛一点的叫薛不语,那个看起来猴急的叫薛猛!   这两人我都考察过了,品性是极佳,不语就不说了,薛猛这娃儿学法术是差了点,但是炼体天赋极好,我给他传了一点炼体术,这小子短短一年时间就练至大乘。你说说,怎么样?”   青岩闻言眉头一挑,稍一思索,惊讶道:“师兄,你是准备~~”   青尘摆摆手,道:“我准备直接进入内院请师父他老人家定夺。”   “这?”老道长闻言一怔,盯着师兄看了半晌,见他态度坚决,不似玩笑,随手招过来一名年轻道士,把扫帚交给他,自己带着青尘几人就往后山走去。   从五福观后门出去,翻了五六个山头,这才来到一个悬崖边上,周围群山环绕,远青近黛,虎木狼林,悬崖在高峰西侧,崖间烟岚飘合,白气氤氲纵横,飘飘然若羽化为仙。   青岩道长对这种景色早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他来到崖边,身临万丈深渊,山风呼啸,将他的大袖鼓荡的飒飒作响。   老道长闭目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念完咒语,一双虎目直挺挺的望着湛蓝苍穹,一抡袍袖,大手一挥,喝道:“开!”   只见悬崖上方的空间突然出现道道白色波纹,远处的景色缓缓模糊变化,在缥缈空寂的半空中隐隐约约的出现了如同水波一样的鳞光。   透过道道鳞光看去,一座庞大的宫殿缓缓出现在半空,霞光万道、瑞气千条。   薛不语、薛猛看到这宏大的场景顿时有些口干舌燥,有些被那金碧辉煌的宫殿映花了双眼,心里面暗暗寻思,这莫非是到了天宫不成?   青尘道长看着自己的两个徒弟望着上空异像瞠目结舌,心中微微自得,想起自己机缘巧合之下第一次来到这里,也是被这波澜壮阔的场景惊呆了。   “走!”老道长一声呼喝,二人才回过神来,看着师父,茫然无措。   走?怎么走?那宫殿兀自在半空之中,中间隔着如深渊一般的悬崖,如何过去?   青尘见二人的呆傻样,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他哈哈一笑,从发髻上摘下那一根枯树枝,迎风一晃,变成了一只两丈来长的古朴轻舟,就那样轻飘飘的浮在二人身前。   “上船”   不语和薛猛望着这突然幻化出来的宝船,心中巨震,恍恍惚惚的爬上船,这摸摸,那看看,眼睛里满满是崇拜、惊喜,他俩做梦也想不到师父头上看起来其貌不扬的枯树枝竟然还是一个法宝。   青尘站在船头,背过双手,望着宫殿方向,心情复杂!   出去了这么久,总算是回家了。   古舟无风自起,朝着那富丽堂皇的宫殿飞去!   清爽的山风吹在脸上,吹乱的少年的心事。   薛家兄弟心头火热,心里面疯狂呐喊,师父是神仙,师父是神仙啊!   以后我们会也会这么拉风,这么神气,拥有自己的宝物,找到自己的仙途!   在二人浮想联翩的时候,古舟已来到宫殿大门前,又化作枯枝回到青尘头上。   此时望向宫门,高几十丈,雄伟壮丽,褶褶生辉。   左门上雕刻着金龙翻江倒海,右门上雕刻着凤鸣岐山,画面充满了魔力,人一眼望见,忍不住心生朝拜之感。   “五福观”三个大字写在古朴的黑石横匾上,散发出悠久的历史气韵,古朴典雅,一气呵成。   门前有八座白玉雕刻而成的通天华表,有序的分列门前广场两边,气势宏伟,高耸入云。   八名衣袂飘飘、风神俊雅的年轻男子,腰悬利刃,器宇轩昂,见到从古舟内下来的清岩,慌忙赶过来见礼。   “拜见青岩师叔。”然后指着青尘三人问道,“师尊,这几位是?”   “这位是你们的师伯,青尘长老。他外出游历很久了,你们自然不认识。那两个小伙子是你们的师弟。”   薛不语、薛猛慌忙上前见礼,拱拱手说:“见过各位师兄。”   青尘一拍额头,苦笑道:“忘了给他们普及礼仪,现在用的还是凡间江湖人那一套。见笑见笑了。”   那八人连称不敢,带头一人做个稽首,说:“师伯师叔稍待。”   几人回到门前,一起做法,大门在磅礴灵力的引导下缓缓开启。   大门打开,几人向门内看去,与外界那是大不相同。   只见奇峰俊秀,峰峦叠嶂,参天古树林林总总,半空中烟雾缭绕,一眼望不到山顶,雄伟的楼阁宫阙从云中露出一角,一派仙家气象。   青尘把薛家兄弟在厢房安排好,准备去向师傅报平安,一旁青岩问:“师兄,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那师兄你保重!”说完青岩架起云头,借风而去。   随着童子去往师父的路上,青尘重回故地,心潮澎湃。   “两百年了,师父,不孝徒回来看你了!”   崇心殿位于金华顶,方圆四十丈,赤柱挺起,雕梁画栋,建筑精美,气质古朴却又辉煌。   站在门前,从心底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渺小感;殿前是一片巨大青石平台,充满了岁月的沧桑,不知有多少先辈在此经过;殿两边是重重楼阁,彰显出五福观豪迈的气概与深厚的底蕴。   青尘来到师傅的别院前,望着熟悉的景色,感慨万千!   六百年前,他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孩,当时不叫青尘,而叫范尘,在残酷的凡间世界独自求活。   一天,镇上来了一位道人,气质不凡,衣着华丽,一眼看过去就是有钱的主。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范尘很熟练的招呼了这位道长的钱袋,趁着人流,消失在小巷之中。   钱袋摸起来光滑凉爽,好像是丝绸做的,袋子鼓鼓囊囊,很沉。   他心中喜悦,看来很长时间都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范尘来到平时躲藏的废弃道观里。   道观早已人去楼空,因为年久失修,里面破败不堪,杂草横生,但这并不妨碍成为范尘的秘密据点,因为这里太破太旧,就连乞丐都不愿在此歇脚。   即便如此,他依然小心翼翼的在周围巡视一圈,这才在一个角落里,打开了钱袋,十数颗金灿灿的元宝静静的躺在袋子里,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他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今天的肥羊竟然这么肥,这笔钱足够他二十年,不,这辈子都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就在他沉浸在美好生活的想象中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   “呦,这不是范尘吗?今天收成不错吧?”   “你是仇三?你怎么会来这里?”   “你有胆子抢了爷爷的肥羊,还怕爷爷找上门来吗?”   仇三三十来岁,也是街上的小偷,平时都是各忙各的,互不干涉。   只是,他有个坏毛病,就是爱赌,小赌怡情,其实也没什么,可是这孙子前几天被人下了套,一晚上输出去一大笔钱,这两天别说还钱,就是吃饭都成了问题。   昨晚,赌场放债的老大请他过去还钱,钱没有,就吃了一顿饱拳,威胁他一个月内还不上,就卸他一条腿。   这群人心狠手辣,六亲不认,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仇三心急如焚,正巧今天在街道上碰到一个出手阔绰的道人,一看就是有钱的主。   仇三跟了一路,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被手段高超的范尘截了胡。   本来这行谁先得手算谁了,也是行规,但是仇三的命在别人手里攥着,不由的怒火攻心。   见肥羊被范尘得手,怒由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范尘啊范尘,你抢了我的买卖,等于是要我的命,那就别怪我不讲规矩了。   于是,他一路偷偷的跟踪范尘,来到这个破道观。   “仇三,咱们这行的规矩,你也懂的!”   “懂,当然懂,规矩就是规矩吗,我绝不会破的。”   说完,仇三那两只冒火的三角眼恶狠狠的盯着范尘,话风一转,嘴角泛起邪恶的笑容,“范尘,老子现在改行了,不当小偷了,老子改行做强盗了,嘿嘿嘿!”   范尘大惊,“你?”万没想到仇三竟如此大胆,他心里着急,看着仇三狞笑着向自己走了过来,慌忙之间,他随手抓起一把尘土就像仇三扔去,然后撒丫子就跑。   毕竟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怎么会是一个成年人的对手,很快,仇三就抓住范尘,一拳把他打倒在地。   “仇三,你不得好死!”范尘知道今天是逃不掉了,刚才做的美梦也醒了,心中一片绝望。   “小子,你还敢阴爷爷我?我让你阴,我让你阴!”   边说边在范尘的身上狠狠的踹了几脚,只踢范尘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疼的像虾米一样蜷了起来。   仇三得意的笑了笑,一个小毛孩子,还敢在老子面前耍花样,活的不耐烦了!   一把从范尘怀中抢出钱袋,颠了颠,分量很足!   打开一看,我滴妈呀,这么多金灿灿的,全是黄金啊!这够老子潇洒一辈子了!   他心里暗自寻思,随便找一个地方,避避风头,找个大城市,买一所宅子,雇几个年轻漂亮的丫头,嘿嘿!想着都美。   还还钱?呸,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下套害老子!拜拜了您内,赌场的大爷们,再见!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 第11章 抛却种种,回头已是百年   正当仇三美滋滋的想象未来美好的小日子时,他突然想起一个让他遗忘的问题。   如果范尘回去把钱包里面全是黄金这事告诉外人,别说赌场的人,就是街上的混混小偷们,可能都会改行做强盗了,更别说官府那些善于追踪破案的捕快大爷!   这么多人,这么多的野路子,能逃到哪里去?   他低下头看着范尘,心底闪出一个让自己都恐惧的办法!   灭口!   什么事都往范尘身上一推,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反正好几个人都知道是范尘摸的肥羊,绝对怀疑不到自己身上来。   到时稍微说点谣言,比如范尘得了大钱跑路了之类,自己就安全了。   到时不管那道人报不报官,道上的人、官府的人注意力都会放到范尘身上,我再找个时机偷偷溜走,离这远远的,改名换姓,从此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   恶念是个种子,一旦在心里滋生,就会疯狂生长。   仇三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魔,看着范尘,如同看一头待宰的羔羊。   他趁着范尘不注意,一脚踢在他的后脑勺上,接着又狠狠的补了几脚,确保范尘没了呼吸之后,就近寻了一个土坑,将范尘扔了进去,上面用树枝遮挡,又用双手刨土盖在树枝上面,然后怀着对未来的渴望与对自己聪明伶俐的自得离开了。   灰暗的天空笼罩着大地,万物都失去了色泽,阴冷、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狂躁,整个镇子空荡荡的,一丝人气都感觉不到,曾经熙熙攘攘的人流再也没有出现。   范尘在这条荒芜的街道无休止的来回走动,不知寒暑、没有饥饿,偶尔会看到身穿寿衣的老者、浑身鲜血淋漓的壮汉、骨瘦如柴的孩子、手里捧脑袋身穿囚服的罪犯目光呆滞的向野外走去,心中一片淡漠。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座酒楼的门口,他眼前出现一个身穿华服、手持拂尘的道长,他是那么突兀的出现,以至于范尘冰冷的内心出现了细微震动。   他是谁,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那一身色彩鲜艳的衣服和脸上红润的表情,在这个黑白的世界里显的那么刺眼。   不知为何,似乎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指引着范尘,鼓励着范尘,不知为何?   范尘只想靠近他,离他更近一点。   华服道长似乎感觉到了范尘的存在,他转过看望着,那一双深邃的眸子似乎穿透了虚空,看破了虚妄,直接锁定了范尘的所在。   他温和的朝范尘招招手,示意范尘跟他走。   那修长伟岸的身躯如同一座山一样在范尘面前缓缓移动,不知不觉就离开了这条不知走了多久的街,来到一座道观旁。   这道观很残破,被岁月侵蚀的失去了本来的模样,只剩下一堆残桓断瓦。   范尘面对这一切陷入沉思,耳边传来一身暴喝:“范尘,还不醒来,更待何时?”   范尘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往事种种浮上心头,世界逐渐恢复了那绚丽的色彩。   绿色,多么美丽的绿色,他已经忘了有多久没见过了。   范尘皱着眉头,以往种种渐渐浮上心头。   以前,他是一名小偷,在这个艰难的世道独自求活,吃不饱,穿不暖,他以为会一直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   直到那天,那名一身华丽衣、气质不凡的道者出现。   他轻巧的双手顺走了他的钱包,那钱真多啊,金灿灿的元宝。   直到一个猥琐、残忍的面容出现在他面前。   他是?仇三?仇三~~范尘想起来了,那一切他都想起来了,想起仇三一脚踢在自己后脑勺,抢走了自己对未来的希望。   大脑一片混乱,范尘仰天怒吼:“仇三!”   滚滚声浪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似乎是野兽的怒吼,又带着幽冥的声韵。   范尘回头望向道长,只有那名道长立于身后十米之处,脸上露出悲哀、可惜又厌恶的表情。   这个表情让范尘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再无任何理智,猛的向他扑过去!   道长从怀中拿出一面金色、刻满符文的八卦镜,金光一闪,范尘便被笼罩其中,不得寸进。   镜中有一只眼神凶恶、满口獠牙、青色头发漫天飞舞的恶鬼,范尘心里一惊,吓了一跳,忍不住喊到:“鬼啊!”   道长似乎被范尘逗乐了,他指指镜子,又指指范尘。   范尘一怔,灵台一阵清明,镜子中的恶鬼原来是自己!   死前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不甘、愤怒的情绪迅速充斥了范尘的头脑,“仇三、仇三,我定要亲手挖出你的心脏,报仇雪恨。”   华服道长轻叹一声,“元道,你被这滚滚红尘遮蔽了慧眼,被千丝万缕的因果所束缚,如此执迷不悟,何时能回归本源?还不醒来,更待何时?”   这一声大喝,如同平地春雷,灵魂形态的范尘想起那气势恢宏的宫殿,四季如春的福地,那几个宛如手足的师兄妹,仿佛对他露出关怀的微笑。   原来范尘乃是金华山五福观的弟子元道,外出修道时,被一大妖偷袭,身死道消,凭借一道灵气护着一丝灵魂找到师傅,师傅因他满腔怨气有碍道心,命金甲天神护他入轮回。   这一去,便是三百年。   “师兄!”范尘凄然一声,恢复本性,心底一片清明,那是放下仇恨、消去因果、在这世间再无一丝羁绊。   前面的华服道人乃是他四百年前的师兄,元动。   “师弟,随我回山面见师父。”   范尘想起这几世,被红尘蒙蔽双眼,被世俗囚禁心灵,迷失自我,心中无比惭愧,感觉无脸再见师父。   “师兄,我现已灵台清明,想在凡间在修行一段时日,巩固道心!望师兄成全。”   “既如此,我助你一臂之力,待你功德圆满之时在回山相聚。”元动大袖一挥,将范尘的魂魄纳入袖中。   几日后,元动寻来一具因病刚死之人的躯体,对范尘说:“师弟,此人离开人世不久,就暂借此体在凡尘修行吧!”   范尘见躯体面容猥琐,一字眉,大胡子,矮小粗壮,长相不堪入目!   修道之人生性洒脱,不以为意!随后,元动一缕法力送范尘入主。   “前尘万缕随风去,今宵开启求仙门!”   范尘拜倒于地,感激涕零!“此躯从今天起,一切重新开始。从今往后,我拜你为师,请师父赐名!”   元动道:“师弟!你这又是何苦?”   范尘态度坚决,不肯更改。   元动无奈道:“也罢!我名义上收下你这徒儿,赐你法名青尘!”   “谢师傅。”   元动飘然而去,范尘便以清尘之名,行走人间。   因其曾经修道,悟性奇高,很快就达到曾经的高度,后来便于薛家兄弟相遇。 第12章 从今天开始修道   青尘耳边传来一阵声清脆的声音,“是青尘师兄吗?”   老道长寻声望去,一名十二来岁的童子俏生生的站在一旁,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面如傅粉,唇红齿白,煞是可爱!   他应道:“正是。”   童子道:“青尘师兄,师父命我来接你。请随我来。”   随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在前引路。   知转了几个弯,路过多少红树绿池,来到一座豪华典雅的楼阁前。   推门而入,里面禅香袅袅,一尘不染。   正中红木雕成的太师椅上坐着一名慈祥老者,两道细长白眉垂在脸颊两侧,双目炯炯有神,浩然长须,身着金底墨纹道袍,嘴角微有笑意,便是青尘师父,当今五福观的观主元动道长。   青尘纳头便拜,连磕了六个响头,声音嘶哑的说道:“弟子拜见师父。”   元动心底一动,面露伤感,右手虚扶:“起来吧。这一路可好!”   青尘道:“托师父的福,弟子一切安好。”   然后把这几百年在人间的所见所闻,亲身历程给元动讲了一遍。   元动听完,面露悲怆,点点头,说:“还好你灵台不灭,回头是岸,没有落入那红尘之中。   经历了这几世轮回之苦,受尽人间磨难,也算圆满道心,以后就留在山上吧!一会你去找元露师妹,寻几本法术精要,学些仙家法术。”   “谢师父!师父,最近我在凡间遇到了两个好苗子,见猎心喜,许下他们仙道之路,求师父恩准!”   “你带回的那两个孩子,情况我已尽知。入了后山便与凡间情断情了。这两人年龄太小,心志不坚,还需查看,以观后效!让他们在外院修行,有空就去凡尘走一遭!”   青尘见师父虽然没有应下薛家兄弟入内院之事,但是也没有反对,也算给了一个机会,心下大喜,连忙磕头感谢师父。   元动点点头,端起一碗茶,用茶盖撇了撇上面的茶末,见此青尘磕头告退。   此时薛家兄弟在厢房里侃的是热火朝天,眼前这一切让他们坚信前途一片光明,何止光明,都要成仙了呀!   “哥,你看,云层上面有条金龙在飞!哟,那边山顶上飞下来一个人!他脚底下踩着祥云呢!”   薛猛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薛不语一边附和,一边瞪着两个大眼珠瞅来瞅去,看的是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心中满是敬仰。   “你看,师父来了!”薛猛一指方向,只见青尘换了一件白色道袍飘然而来。   两人急忙来到门外等候,“师父!您回来了!”   青尘望见二人,满面含笑,“不语、小猛,你们的事情我已经告诉了师父,他老人家的意思是让你们两个在外院在修行一段时间。”   随后,将元动的意思给徒弟细细讲了一遍。   二人闻言,不免有些失落。   看到他们失落的表情,老道长心中不忍,安慰道:“凡人能到外院修行,已是有极大的缘分,大部分人终极一生都不知道内院存在,只有超凡脱俗之人在境界达到一定程度后才有机会进入内院,懂吗?你两去了之后莫要多嘴,苦心修行,我在内院等你两到来!”   下午,在姜祖师面前,元动观主见证,青尘收薛不语、薛猛为徒,从此就是正式师徒,此辈为莫字辈,故薛不语道号薛莫语,薛猛道号莫猛。   内院气势恢宏的大门前,薛莫语、薛莫猛跪在青尘面前,泪流满面“师父,徒儿走了,您老保重身体!他日待徒儿突破灵妙境,再来给师父请安!”   青尘一袭白袍,手持拂尘,心中也有一丝不舍,稳了稳心神,告诫道:“不语,小猛,此去凡尘历练,要秉持本心,莫要被尘世花花世界所扰,断了仙路!”   说完又对青岩交代,“师弟,你在前院要修行三百年,如今只剩下最后三十年,更要尽心尽力,免的被世人小看了我等。   我这两个徒儿入门太晚,你要多多提点他们,但也不要太过照顾,该走的路要靠他们自己去走,该悟的道要靠他们自己去悟!”   青岩肃然应道:“师兄放心,一切都在师弟身上。”   说罢,随手招来一朵白云,带薛家兄弟上去,向前院而去。   时间恰值中午,青岩在问天殿召集门人并介绍薛家兄弟。   “此二人刚入我门,道号莫语、莫猛。众人以后要互相协助,共同支撑起门派。”   道观内的门人其实不多,八人左右。   这些人看着两人,长相俊俏,眼似星辰眉似剑,鼻若悬胆唇似描,身材瘦削又充满力量,不由的看重几分。   两人向周围师兄问好,一个约莫五十岁的道者笑着说:“师父,如此一来,我便有两个小师弟了。以后我也能轻松轻松了!”   青岩抚须呵呵一笑:“甚好,你现在修为卡在凡人境多年,以后要用心修炼,莫要惫懒,三十年后要是不能进入紫阳镜,就把你逐出师门。”   青岩教训完,对一名黑色道袍,满脸横肉,腮帮子很鼓的道者说:“莫然,我乏了,你给这两个小朋友介绍下观里的规矩,顺便带他们转转。”   一个很浑厚的声音响起:“是,师父。”   老道长一转身潇洒离去,黑袍道者向周围的人招招手,说:“都过来,认识下咱们的新师弟。”   其余七个人一起围上来,对着两人有漠然的、有不怀好意笑的,有好奇的,看的两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黑袍道长咳嗽一声,“你们那是什么表情,我们观里三十多年没来新人了,都客气点,吓跑了怎么办?”   说完顿了顿,对兄弟两说:“我先自我介绍一下,贫道法号莫然,是你们的大师兄。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不会的可以来找我。”   旁边一个四十岁光景,样貌普通,大圆脸,一团和气的插嘴道:“大师兄主管咱观里的伙食,得罪谁也别得罪大师兄,小心饿肚子。   顺带说一句,大师兄天赋异禀,修出了土之力,这可是五行之力啊,小弟们都佩服的紧。”   莫然爽朗一笑,对二人介绍道:“这个嘴忒能嘚啵嘚啵得的是你们的三师兄,莫嗔!”   薛不语、薛猛赶紧稽首答谢:“谢两位师兄指点。”   一名白衣,细眉,桃花眼,约莫三十岁左右,美的能让女人妒忌的道者一摇手中佩玉的折扇,“唰”的一声打开,嘿然冷笑一声,“三师兄,咱们修道多年,你怎么还是一副世俗嘴脸。 大师兄劳苦功高,法力高强,妖魔闻风而逃,这还用你说。以后把心思多用到提升境界上,少拍马屁!”   莫嗔大圆脸上的五官扭成一团,指着白衣道者破口大骂:“莫笑,你瞅瞅你那样子?还拿把折扇,怂样,老子用得着你来训?大师兄一句话都没说,你猪鼻子插葱,装什么象?有你这么跟师兄说话的吗?”   莫笑不屑的看了一眼莫嗔:“大师兄不说你,是因为大师兄胸怀宽广。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师兄,你瞅瞅,你个马屁精!一天不好好修炼,竟琢磨着拍马屁,呸,什么玩意!”   莫嗔气的满脸肥肉直哆嗦,正要张口骂回去,一把刀“呛啷”一声,一把刀闪着幽幽蓝光斜插入两人面前的石板中。   “闭嘴!吵?砍了你们!”   只见一名身高两米,浑身劲装,江湖人打扮的彪形大汉,胳膊都有薛猛大腿粗细,脖子一根根青筋暴起,一把络腮胡子如同钢针,一看就知道脾气不好。   这把闪着蓝光的刀约莫一尺宽,两米多长,厚两寸,分量十足,像极了家里用的菜刀,刀面上刻着火一样的符文。   霸道!就是这把刀唯一的代名词。   刚才还吵的起劲的两人同时缩了缩脖子,闪到别人后面,还不忘恶狠狠盯着对方:“既然二师兄开口,师弟自当遵从。” 第13章 如溪岁月   大汉从地上拔出刀,抗到肩上,没搭理那两个斗嘴的货,对薛不语说:“贫道莫狂,有谁欺负你,告诉我,师兄给你们做主,砍死他!”   说罢,不等两人答话,迈开大步,踩着沉重的步伐一晃一晃的离开。   薛猛望着那霸气的大刀,琢磨着那狂傲的话语,情不自禁的的眼冒金星,道:“真爷们,纯汉子。”   莫然一乐,也没在意,又指着一名身材瘦削,留着一撇山羊胡的老者说道:“这是老七,莫轻,主管藏经阁。我现在带你两去选住处,随我来!其他人散了。”   过了后殿,右边山坡上有两个小院子,莫然指了指,说:“哪里怎么样?”   薛不语远远望去,在这蓝天青山之下的小院别致清净,心里面颇为欢喜,谢道:“有住处就不错了,怎敢挑剔!谢大师兄。”   莫然摆摆手说道:“不必客气。这里生活起居听钟声提醒,两声起,三声集合四声食,六声休息。你两今天好好休息,明早听到两声钟响,便是早食。我现在带你两随处走走,认认路。”   金华山林被茂盛,一顶独秀,高耸入云,站在山巅,周围绵延的群山匍匐在金华顶周围,形成独特的千山朝拜奇景。   三人站在峰顶,望着夕阳徐徐落下,流霞弥漫天际,万丈彩光自翻滚的云海空隙之中射出天际,气势磅礴。   清冷的山风袭来,带着舒爽的凉意,吹的几人衣衫飒飒作响,恍若绝世高手。   莫然眼忘着天边流彩,突然问道:“两位师弟为何学道?”   薛不语暗道,我从内院来的消息师父嘱咐过,可不能让你知道,说点实情糊弄糊弄得了。   眼珠子骨碌一转,连忙答道:“师兄,我兄弟二人本是山野村夫,因父母双亡,外出求活,遭遇狐妖,差点被害,偶遇一道长救我两于狐妖之口,自思身无一技之长,偏逢世道艰难,于是求道长带我两来此,混口饭吃。”   听了这话,薛不语只觉一股磅礴杀气从天而降,死死的锁定了他,但经过巨猫杀宅的锻炼,这点杀气也就那么回事了!   莫然森然的盯着二人,见二人神色如常,不为所动,须臾,杀气散去。   “你二人来此,我不管你们是什么目的,有什么手段,若是敢危害苍生,干出欺师灭祖的事,我绝不饶你们。”   薛不语道:“师兄,我二人之心天地可鉴,绝不会作出师兄所言之事。”   说完,拉住薛猛,两人对莫然一拜。   莫然盯着眼前的兄弟俩,半晌才说道:“不早,回去休息吧!明早不要误了时辰。”   说罢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施施然而去。   薛猛对大师兄方才的问话有些不解,他见莫然走的远了,这才胳膊肘一顶兄长胳膊,问道:“大哥,大师兄怎么回事?为何对我二人说那些话?”   薛不语笑道:“大师兄对这个地方、这个道观、这里的人爱的深沉。我两来历不明,内院的事又不能挑明了说,他当然对我们有所怀疑。不要管他,好好修炼,莫要辜负了青尘师父一番栽培,才是正事。”   薛猛点点头,说:“哥,你说的对。上次在迷阵中遇见巨猫,我深恨自己能力有限,我会好好修行的。”   说完,两人便回了院子。   院子很大,进了门之后才发现这里很久没人住过了,杂草丛生,野花冒头。   屋内只有一张床,再无其他物品,灰尘到处都是,厚厚的铺了一层。   两人一人一院,趁着月光满心欢喜的打扫完已经三更,看着对方满脸尘土混着汗水,黑色的泥纹在脸上一道一道的,兄弟二人情不自禁的指着对方哈哈大笑起来。   这幽静偏僻的山腰随着二人的欢声笑语,也刹那间变得有了生气。   “大哥,白天转的时候我看到后山有水,不如去洗洗。”   毕竟是十六岁的孩子,薛猛的想法一提,薛不语当即满脸兴奋点头答应,两人在白茫茫的大路上晃晃悠悠的朝后山走去。   一路上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就到了潭边。   只见宽七丈的水从高达十多丈多米的陡峭悬崖上倾泄而下,势若千军万马,咆哮如雷,以无可匹敌的姿态坠落于崖下的潭水之中。   激起的浪花在水面上升腾起片片朦胧的白色烟岚,飘飘荡荡,随风聚合离散,这被白色水雾遮挡的深潭就像夜间遮着面纱的女子,神秘,清丽,令人向往。   二人如同鱼一般在潭中欢快游弋,一会打起水仗,一会又沉入潭底,感受着温柔潭水轻柔的抚摸,一时间忘记了时间。   待反应过来,时间已近三更,二人看着天上的月亮挂在中天,拿着湿漉漉的衣服光着身子在这原始森林之中一溜烟的回了院子休息。   清晨,厚重的钟声响了两响,薛不语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来,抹抹脸,稍微收拾一番,准备去叫薛猛。   刚出门,看到弟弟也刚出了院子,正在关门,看见自己,顶着一对红招子,神情萎靡的打招呼。   “小猛,你怎么回事,眼睛怎么这么红?”   薛猛打个哈欠,“哥,昨晚上回来,太兴奋了,想着咱们终于有了自己的落脚之处,算是有家了,一晚上心情激动的没睡着!”   薛猛哈哈一笑,“是啊,有家了,咱们再也不是四处流浪了。走,去殿前找七师兄莫轻,选两本功法,好好练练!以后也是咱观里的栋梁之才!”   两人沿着记忆中的路线绕东绕西,艰难的来到前殿,还没来的及找莫轻,就听见青岩道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莫语、莫猛,来我禅房,有事交代。”   两人周围望了望,没看到人,猜想观主是千里传音,恰巧看到三师兄莫嗔一脸写意的走过来打招呼,急忙上前问礼。   莫嗔见两个小师弟很机灵,笑嘻嘻问好。   “师兄,观主禅房在那?”   “为兄闲着没事,带你两个去吧。”   “谢谢师兄,谢谢师兄。”   一路上聊些昨晚睡好没睡好,习惯不习惯的事,两人心中有些感动。   青尘师父带他们经历四方,传经授法,从未如此细微的关照过两人,除了父母那依稀的印象,莫嗔还是第一个这么关心他们的人,心里对莫嗔不禁亲近几分。   莫嗔完全不知道,自己头上已经戴着一个大大的帽子,上面写着“好人”两个字。   青岩的禅房在大殿后方的小院子里,土墙黑瓦,院中栽着两颗桃树,约莫一丈来高,此时风吹残花,遍地粉红。   莫真带着好人的称号飘然离去,薛家兄弟在门外高声问声好,低着头缓缓进去。   老道长微笑着看着两人,说:“一大早叫你们两过来,是有件重要的事告诉你们。青尘师兄为了你两,在师父那里求了两本法籍,拿回去好好参悟。此乃内院之秘,不可让旁人知晓,懂么?”   两人大喜,连忙点头称是。   青岩从怀中掏出一黄一黑两本册子,黄书封面写着《八部游龙功》,黑书封面乃是《霸下诀》,黄书赐给薛不语,黑书赐给薛猛。   两人如获至宝,拿在手中欣喜不已,连声道谢。   老道又叮嘱道莫让旁人知晓,便命他们离开。   两人吃过饭,就溜回院子,手里捧着功法爱不释手,就这么低着头看了好一会,嘴角都能裂到耳根上去。   两年后,后山瀑布。   一名黄衣青年长发披肩,在瀑布边舞剑,只见寒光点点,剑风萧萧,剑光覆盖周围两丈以内。   瀑布上部湍急的水流中有一个穿短裤,赤裸上身、浑身肌肉暴起的青年,正在用钢爪般的手指紧紧抠住长满青苔的岩石,如同一只壁虎,奋力向上爬去。   这两位便是在外院待了两年的薛家兄弟。   瀑布顶端有一块凸起的岩石,薛猛望见,脚底一登,双臂如同雄鹰般展开,从力大势沉的水流中蹿了出去,左手五指如同利刃般插进岩石,看到大哥在下面望着他,不由心生嘚瑟,就这个挂在半空中给薛不语打招呼。 第14章 蛇道   薛不语在下面看着弟弟冲自己显摆,无奈的笑笑,拔剑出鞘,顺势甩出一股剑气直奔岩石,只听“噌”的一声,将凸起的岩石“咔嚓”砍成两半。薛猛惨叫一声:“啊呀,哥,你耍赖!”   他从高空中直挺挺掉下来,如同巨石一般栽进水里,在水面上激起一片巨大的浪花。   随着时间的推移,水面逐渐平静下来,但薛猛不见了踪影。   薛不语闭上眼睛,默默感受周围的动静,忽然脚下传来一阵躁动,他一个鹞子翻身,飘飘然落在身后三丈之处。   先前站立的地方从内向外爆裂,薛猛的身影如同潜伏的蛇一样爆射而出,在空中发出“唉~”的声音,落地后,看到哥哥早已闪开,不由一乐,“哥,这一手我藏了这么久,竟然被你躲过了!”   薛不语嘿嘿一笑,“你的《霸下诀》什么时候变成耗子打洞神功了?”   薛猛大叫,“你这个长角的泥鳅,竟然看不起我的神功?”握拳便要冲过来。   就在这时,地面“轰隆隆”一声相互挤压,两人之间竖起一面丈半高的土墙,将二人隔在两边。   “大师兄!”   见到这个场景,薛不语便知道大师兄来了。   一个腮帮子很鼓的大汉从一边迈步而来,边走边笑:“你们两个兔崽子,天天躲在这么远的地方练功,让我一阵好找!该当何罪?”   薛猛笑嘻嘻的说:“大师兄,我们本事太小,在观里练功怕污了各位师兄的眼睛,这不,才躲在这地方偷偷练习,期望早日跟上师兄的脚步!”   莫然和薛家兄弟接触了两年多,已知二人生性纯良,加上青岩的暗示,早就不在怀疑二人图谋不轨,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一样对待。   听到薛猛又在耍贫嘴,不以为意,知道他现在就是这个德行,抬起手在两人脑门子上一人一个爆栗,挠了挠下巴,对二人说:“师父在大殿等你们,有事交代。”   话音刚落,身体便化作黄沙,踪迹全无。   薛不语见状,走过来对薛猛说:“大师兄的土之力越来越匪夷所思了,现在竟然可以借土分身,估计已经达到紫阳境后期,离灵妙境就差登门一脚了!”   薛猛呆呆的看着地上的黄沙,点点头,“我感觉比当初青尘师傅还强。”   提起清尘,二人一阵默然。   须臾,不语拍拍薛猛的肩膀,“弟弟,努力,不可懈怠,青尘师父在内院等我们呢!”   “哥,我一定早日进入灵妙境,去见师父,不会丢他老人家的脸的!”   “恩!大师兄刚才说青岩观主在大殿等我们,快走,莫失了分寸。”   大殿,青岩威严的坐在道祖姜问天金像下的竹椅上,见了二人问道:“你二人功法练得怎么样了?”   薛不语道:“师傅,弟子早晚练习,已知大要。”   见兄长说完,薛猛急忙接着说:“观主,我也一样。”   青岩抚须笑道:“如此甚好,现在有一件事,需要你二人外出一趟。”   “请观主明示!”   “昨天下午,山下来了一人,乃是金华山南四十里外张家庄张员外的家仆,姓张名力,说是十天前张家庄麦地中出现一条蛇道。   这蛇道乃是大蛇行进的道路,周围野兽躲避,空气腥臭。   这仆人说蛇有水桶粗细,庞大异常。暂时村里未曾出现伤人、伤家畜的事件,你二人前去探查一番。   记住,张员外是我观的贵客,不可怠慢了!”   “是,观主!”   外院乃是世俗之地,大殿也要翻新,师徒也要吃饭,这张员外乃是外院的财神爷,薛不语心中明了,见张家有事相求,不待收拾,直接与薛猛去见张力。   张力是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乡下人,虽说在财主家做仆人,但是衣着朴素,手指关节粗大,一张脸被太阳晒成了小麦色。   见到二人,不敢怠慢,将蛇道的事细细讲与两人,便催促上路。   薛不语不以为意,见张力满脸焦急,也不啰嗦,径直出了山门,赶奔张家庄。   张力归心似箭,一路上走的飞快,薛家兄弟轻松写意的跟在后面仿佛游山玩景。   行至傍晚,便远远望见了张家庄。   此地位于紫霞山脉之中,北边遥望金华山,地势平坦,土地肥沃,成片的麦苗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麦苗、青草的香气。   张员外家在张家村正中,家境殷实,一听金华山的仙人到了,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迈着小步跑出来迎接。   “张员外吗?你好,我师兄弟二人奉师观主之命前来探查,有叨扰处,还望见谅!”   “不敢不敢,仙长能来,就是我们的福分。两位里面起,用过饭之后再请两位叙事。”   说罢,告个罪,让一个丫头带二人去用饭,自己带着张力来到后院。   “张力,这两个小毛孩子就是你请来的仙师?”   “是啊,东家。我赶到五福观已是深夜,今天一早观主老神仙就招呼了这两个道长来,让他俩随我回来。”   张员外心中不满,想着为了求神仙保佑家道富足、家人安康,每年给五福观供养大量粮食和银两,老道长竟然派两个毛头小伙子来,也忒不把人当回事了!   这蛇道这么粗,就知道不是个好惹的畜生!   要是两个小子不懂分寸,被蛇伤了反不为美。据说老道长是活了几百年的老神仙,为了我的事伤了他的徒弟,坏了村子的事,又伤了他老人家的脸面,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   张员外皱眉思索良久,对张力说:“张力,你明天中午带两位道长去麦地检查蛇道,顺便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知难而退,找更厉害的帮手来!懂了吗?”   张力没办法拧东家的意思,应了一声,随后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前厅陪薛家兄弟说话。   “张员外,你把这事详细给我们讲讲,我们也好处置!”   “小仙长,其实谁也没见过这蛇。十天前,西边村口张胜家去地里除草,看到一条水桶粗、像是被蛇压出来的道路,沿着麦田蜿蜒而去,消失在一条土路上。当时张胜就吓得屁滚尿流,脸色煞白的跑回来,这条路村里人都见到了。   请了几个猎户,结果人家一听是要杀这么大的蛇,没人敢应。这一耽搁,就耽搁了七天,这不,我们没办法,才请各位道长来。”   薛不语右手扶着下巴,沉思片刻,说:“张员外,这大山出异种,也是平常。我们道观哪里也是常见蟒蛇的,趁着月明,我和师弟先去探查一番。”   张员外吓了一跳,要是这两人有失可不得了,连忙劝道:“二位小仙长,您二位大老远赶来想必身体乏了,要不明天早晨用过早饭,再招呼些人一起去,也是个照应。”   薛猛不耐烦了,皱着眉头高声道:“张员外莫慌,我二人去去便回,莫要担心。”   也不理二人的反应,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问清了路,便与薛不语一起出门去现场查看。   这边,张员外见两个小道长说走就走,担心他们的安慰,负手在厅里急的来回转悠,想了一会,召集了几个佃户,打上火把,让他们赶紧出去帮二位小仙长。   月华四射,映照着祥和安静的村庄。   兄弟俩起了兴致,施展功法,几个起落,就找到了蛇道。   兴许是蛇很久没来过了,腥味很淡,麦田中间倒下去一道,比水桶宽点,两边望不到头。   薛猛蹲下去,在麦苗上摸了摸,感觉麦苗上沾了一些硬皮,好像是粘液晒干结成的痂。两人顺着蛇道望北追踪而去,到了一片湿地处,蛇道消失不见。   “哥,这怎么回事?蛇如果路过这里,至少会留下痕迹,你看这里,平整光滑,什么都没留下。”   薛不语也有些纳闷,说不出个所以然,盯着这块地苦苦思索。正寻思间,听到远处七八个人,点着火把匆忙赶来。   张力远远的看到薛不语,喊道:“在这,在这。两位小仙长,我们来帮你们。” 第15章 叫我地龙大人   几个汉子一路小跑,来到不语身前,口中哼哧哼哧直喘气。   “两位小仙长,可找到你们了!”   当头一个四十余岁的汉子喘口气抱怨了一句,又转动着脑袋不停的东张西望,探头探脑。   “你看什么?”不语被他神神叨叨的样子搞得有些迷糊。   “嗨!”那汉子苦着脸一叹,“还不是怕那条爬虫突然出现。那么大的个,吓死人喽!”   薛不语闻言心中明白,这些庄稼汉是怕自己年轻,道行不够,镇不住场子。   眼瞅着周边也没有什么风吹草动,他故意压低声音说道:“今晚就到这里吧,明天再看情况!回去吧!”   众人见他答应离开这个危险之地,心里总算歇了一口气,连忙慌慌张张的赶回了张家庄。   翌日,外面下起了小雨,烟雨朦胧,飘飘洒洒,远远望去,绿油油的庄家地在白雾之中,隐约可见。   在张员外家吃过早饭,薛不语与薛猛身穿蓑衣、头戴斗笠来到昨晚蛇道消失的地方。   “哥,前面有一座小土山,站上面周围一览无余!”   薛不语点点头,两人纵身跃上了小山头。   他心中疑惑,便讲了出来,“小猛,这蛇已经出现十多天了,既不伤家禽、更没伤人,会不会是过路的?”   薛猛歪着脑袋略作思索,道“蛇这东西如果是换地方住,走的肯定是深山老林,远远避开村落,虽说不怕人,但这么大的蛇已经有了灵性,不可能这么大大咧咧的从人烟多的地方路过。”   “这家伙这么长时间没现身,是不是知道咱哥俩来了,吓的躲起来了?”   薛不语被薛猛乐天派的想法逗乐了,“还躲?你以为这是条成了精的蛇,还能掐会算?至少得有个手指头吧!”   薛猛想象着一条大蛇前段长了人一样的手臂,盘成一团,像江湖术士一样掐着手指头,不由一阵大乐。   兄弟俩打趣逗乐的时候,雨渐渐大了起来,整个天地如同墨画,在烟雨之间变得美轮美奂。   突然,薛猛眼神一动,“哥,快看那!”   薛不语顺着薛猛指的方向看过去,在山脚处有一平地,里面的土被什么东西慢慢拱了出来,变成了一个小包,那小包越变越大,最终裂开,一个红色的小头探了出来。   兄弟俩紧紧盯着那个圆突突的肉球,凝神戒备。   这是哥俩第一次外出,看到这怪东西心里不免紧张,又夹杂着些许兴奋,打定主意这次要漂亮的完成任务,消灭这未知的怪物。   那红色小头一拱一拱的,全身慢慢从土里钻了出来,远远望去,浑身上下沾满亮晶晶的粘液,雨水落在上面如同打在墙壁上一样顺势而下,长满一根一根的硬毛,两颗红色的小眼睛在雨中散发着骇人的光芒。   这东西形状似蛇,但前进时用前方较小的一端不停的在地上弹,仿佛瞎子一般,就这么晃晃悠悠的像田地拱去。   “哥,这看起来不像是蛇啊!”   “废话,你当我瞎啊?这要是蛇我跟你姓。”   薛猛心中翻腾,好一阵别扭!好吧,你是大哥,你说了算!   薛不语心中也有些恶心,这就是一条特大号的蚯蚓啊!   红红的皮肤上有一层粘液,身子一节一节的,就这么往麦田拱!这是活了多少年,吃了什么玩意,才长这么大个?   两人偷偷摸摸的跟在蚯蚓后面,想着先观察一会,摸摸敌情。   谁知这大号蚯蚓还特机灵,正往前慢慢拱着,似乎觉察到不对劲,猛地抬起前段身子往后扭了过来,顿时六只眼睛互相盯着,双方都有点露怯。   这边薛家兄弟看到被发现了,心中一阵紧张,把道长啊、小仙师啊什么称号全抛到了脑后,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这一对红红的小眼睛太有杀伤力了,就这么直愣愣的瞅着,让人毛骨悚然!   这边蚯蚓也是一惊,我去,被发现了!但是本能告诉它,气势不能输!气势要是输了,这两个小家伙说不定就会跳起来,把自己乱棍打死!   “你们是何人?竟敢尾随本座?”   薛不语一听,这都自称本座了!本座?多么高大上的自称,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自称本座?   薛猛看到这阵仗,心里发虚,硬是扯回了想溜的右腿,双手在胸前摆个十字,用发颤的声音喊道:“妖魔,你残害生灵,为害一方,见到本道长,还不束手就擒?”   大号蚯蚓一阵发蒙,用前面的小头在土地上探了探,又抬起来问道:“本座残害谁了,又危害了那一方?”   我每天就吃土,吃树叶,甚至吃粪便,我这叫残害一方?我抢你食物了,人类的思维真是奇怪!这小子秀逗了吧?   薛不语嘴角一阵抽搐,这怪物说的还真没错,也没听村里人说它祸害乡民,甚至家禽都活的好好的,难不成这是一只心善的妖怪?   很快,他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妖狐、巨猫等等,哪一个不是表面上和和气气,实际上都潜伏在人们身边,随时都会向百姓伸出锋利的爪牙。   他鼓足勇气,道:“死蚯蚓,你莫要强辩,吃我一剑!”   “伧亮”一声拔出背后长剑,只见寒光闪闪,冷气袭人,剑身犹如蛟龙出海,顿时只觉得天地黯然失色,舞起一片剑影,便向蚯蚓笼罩过来!   这怪见到薛不语攻过来,体表泛起一阵红光,“嗖”的一下就消失在地面上,只见地面隆起,朝远方而去!一直到三十丈开外,那蚯蚓晃动着小脑袋从土里钻出来,表情甚是狰狞。   “我最恨别叫我蚯蚓,叫我地龙大人!”   那声音极具穿透力,薛不语只觉脑海里一阵撕裂,脑袋瓜子生疼!   “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   地龙大人张开了血盆大口,在薛猛惊讶的注视下一口吞进大片泥土,腮帮子貌似动了几下。   “万箭穿心!”伴随着一声大吼,无数的土疙瘩从蚯蚓嘴里喷了出来,如同狂风骤雨一般,向着薛家兄弟所在的方位极速射来。   薛不语见势不妙,闪到薛猛身前,用剑在身前舞起一道墙,那土挡在剑影之外!   蚯蚓见到自己的法术被对方轻松化解,心中一阵微怒。   昂起头,浑身肌肉绷紧,身上的毛一根根竖起,如同钢针一般,向兄弟二人游了过来。   将至二人身边之时,将身子一横。   “泰山压顶!”   就这么像一根木头桩子一样滚了过来!   薛猛想起巨猫之时自己拼尽全力,也没帮到师父,但今天,我绝不会让大哥收到一点伤害!   他拦下薛不语,浑身泛起悠悠的紫光,默运霸下诀,对着那滚来的巨大身躯,一脚踢在了蚯蚓妖身之上,只见长三丈,水桶粗细的地龙大人如同风筝一般,飞出了好远!   薛猛惊呆了,薛不语也惊呆了,这么猛?   可怜的地龙飞在空中,无数的问号在脑海中闪现,我怎么了,我这是在哪,我飞起来了?   随着妖身传来一阵剧痛,它“嘭”的一声落在了地面上,溅起泥水无数。   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蚯蚓两只小眼睛死命盯着薛猛,“你竟敢伤害本座?”   地龙大人暴怒了,一阵红色妖力闪动,体型大了一倍,像一只发狂的公牛一般冲了过来!随后,又像一只皮球一样飞了出去!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   薛猛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心里面暗暗欢喜,《霸下诀》好厉害,原来我已经这么强了!我怕他作甚,冲上去揍就完事了。   地龙缓过神来,内心一阵惊慌,这位到底是哪路大神?怎么这么强。   忽然,脖颈上方传来一阵凉飕飕的感觉,晃了两晃,嘿!还挺舒服!   它缓缓转过头去,看到刚才那个暴力男身边拿剑的那位正站在自己头上,手中握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剑正在比划!   登时,他就明白的自己的险境,非常痛快的喊出:“且慢!手下留情!不知二位大仙手段,小的弟罪该万死!求大仙饶命,饶命啊!”   薛不语看到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地龙突然就冒了气,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哭哭啼啼,顿时感觉自信了不少!   这怪也太脆弱了点,一点也没有以前遇到哪些妖魔的风度,血战到底,一死百了!   安排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作出一副得道高人的表情,尽量用威严的声音说:“你是何方妖孽,来此作甚?”   地龙眨巴眨巴两只小眼睛,委屈的说:“本座,不,小妖从小在这里长大!已不知过了多少春秋,只知道山中的老虎大王换了二十几只了!而且,小的从来都没害过人啊!” 第16章 我们道观山清水秀,很适合你   薛不语收收剑回鞘,冷冰冰的看着地龙问道:“你为何突然在田地现身,以前的人怎么没发现过你?”   地龙道:“以前我也经常现身,但是身体没这么大!这段时间不知怎么回事,身体突然变的这么大,饭量也增加了无数倍!每天不停的吃,也吃不饱!前些天外面下大雨,我在土里面闷的慌,就溜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大仙,我真的从没有伤害过人啊!”   薛猛问道:“你平时都吃些什么?”   “土啊,树叶什么的!”   “就这些?”   “大仙,真的就这些呀!”蚯蚓的小脸扭成一团,感到非常委屈,都快哭出来了。   薛不语点点头,这也就能解释蛇道出现这么多天,为何没有伤人事件发生了?因为这根本不是蛇道,而是大型蚯蚓压出来的。   “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大的?”   “我以前也就几寸,好久以前从地底传来一道红色气体,我无意吞噬后,身体突然开始增长,直到现在这么大!”   薛不语心中暗道,这红色气体是个什么东西,他抬头看了地龙一眼,见它不似做伪,心里面琢磨,这怪所言不知是真是假,为了防止万一,不如就地灭了他?   地龙看着不语脸上阴晴不定,身上散发出时有时无的阵阵杀气,连忙告罪讨饶,“小神仙,我在此地生活了二千多年,从来没有伤害过人啊!求小神仙饶命、饶命啊!”   薛不语一阵气闷,这么有眼力见的妖怪还是第一次遇到,以前那些都是先痛扁一顿,要么开溜、要么宁死不屈被送入轮回,这个家伙还没怎么动手,先趴地上讨饶了。   看着面前苦苦求饶的地龙,薛猛心头一阵腻歪,随意说道:“你若是真的从未害人,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放你一马又有何妨?你先随我回村里,待我查明事实,再做处置!”   “哥,这是妖怪啊,即便现在没有害过人,你怎能保证它以后不害人?”薛猛心中对妖怪还是不放心,心里琢磨着反正是妖怪,打死得了,一劳永逸。   薛不语心中有自己的想法,万物生灵在这世界上共存,各有各的道。   如果不分青红皂白一味抹杀,那和荼毒生灵的妖魔有什么两样。   道祖身边不也是有些妖魔得道,成为人们保护神的吗?这蚯蚓虽然看起来样貌丑陋,凶恶无比,但若是一心修行,说不定以后还能是个帮手,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便道:“妖怪,也有好坏善恶之分,若是邪恶的,杀了也就杀了,若是无辜的,辛苦修炼几百几千年,无辜被戮,千年修行化作流水,我于心何忍?”   薛猛见大哥如此说,也没多说,向那地龙招招手,“算你好命,碰到了我大哥。过来,跟我们回张家庄一趟,问问情况,快点!”   那地龙扭动着大身子过来,趴在地上,看向二人的眼神有些谄媚,带着讨好。   “二位请上我背,你们说去哪我就去哪!”   薛不语嘴角一乐,哎呦,还挺上道的。   一蚯蚓两个人在阴雨绵绵的中午,来到了张家庄。   村里人吓坏了,老远就看到一条巨大的蚯蚓左摇右摆、一探一探的朝村子扑了过来,顿时家家户户人声嘈杂,呼爹唤娘,“蛇妖来了,蛇妖来了,快跑啊!”   整个村子乱做一团,到处是男人的惊吼声和妇女儿童的哭泣声,都拼了命的往村外逃。   一些勇敢的年轻少壮,鼓起勇气拿起铁铲、铁叉,要找妖怪拼命。   待走近了一看,那妖怪头顶背上前后还站着两位年轻道长。   到了村口,薛不语薛猛从背上跳下来,打了个稽首,张开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大声说道:“此妖已被我兄弟二人收服,大家不必惊慌。此来,我有个问题要问问你们?”   村民见两位道长收服了妖怪,都呼朋唤友的过来观看,有几个胆大的还上前摸了摸,黏糊糊的直擦手。   薛不语问道:“众位乡亲,此妖已被降服。今天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有我兄弟在此,它绝不会造次。大家以前受过什么难都讲出来,我二人为大家做主。”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抓耳挠腮,硬是没人吱声。   薛不语看大家好像有什么顾忌,就说:“大家不要怕,有事说事,不用担心。”   这时一名长者走出来说:“两位道长,老朽在此已经生活了六十五载,从未听闻此地有妖物害人。就是前几天那条蛇道也是第一次出现。要说这怪害人,别的地方咱不知道,但是我们张家庄确是没有的。”   其他人也一起附和,都说这个怪物从未见过,村子里也没出现过妖怪害人的事情。   薛不语见此光景很是诧异,他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薛猛见大哥目漏迷茫,说:“哥啊,既如此,不如放它去吧!”   薛不语默然想了半天,突然灵机一动,笑道:“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带回道观,让它到后山菜地去,岂不美哉!这样大师兄就能轻松点了!”   薛猛眼睛一亮,对呀!种菜多麻烦的事,有了这货,省事多了,再也不用翻地了!   两人相视一笑,薛不语转身对地龙露出和蔼的笑容。   地龙大人听到两人爽朗的笑声,心里一阵发虚,心底隐隐不安,要不是迫于两人的淫威,早都溜之大吉了。   薛不语语气极其和善的说道:“地龙大人啊,你可知你在此地修行了几千年,但一直没有褪去兽身化为人形的原因吗?”   这个问题其实也困扰了蚯蚓很多年,虽然修炼的时间长,自己自从开了灵智之后又是刻苦修炼,不避寒暑,但是一直都没有多大进展,要不是遇到那条红色神光,自己现在也许还是一米来长,在地底钻来钻去呢。   薛不语的问题正好挠到痒处,它好奇的问道:“请仙师指点迷津。”   薛不语摸了摸下巴,目光玄奥的告诉它:“修行,除了自身天赋,地点也很重要。普通的地方不能聚集灵气,灵气稀少,自然修炼缓慢;但是好地方就不一样了,聚灵能力强的地方,自然灵力浑厚,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地龙一直就在土里钻这着,饿了吃土吃腐烂的树叶,来地面的数量都有限,哪里见过什么世面?   听完薛不语的话,才明白,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进展这么慢!如果我在灵气浑厚的地方修炼,我是不是已经修成人身了呢?   想到这,地龙心里燃起了熊熊火焰,恨不得马上找一个好地方苦心修炼,早成正果!   看着面前和蔼可亲的道长,倍感亲切。这么隐秘的消息,不是真正的好人,谁会告诉它?   薛不语自然不知道,自己也被贯上了好人的名号。   他现在只想把蚯蚓拐回去翻菜地,见到蚯蚓眼中的意动之色,便趁热打铁。   “我辈降妖除魔,见到妖魔绝不会手软,因你从未伤人,一心求道,所以放你一马。我有个好地方,不知你肯不肯去?”   地龙眯着两只小红眼,疯狂点头,说:“愿意愿意,请仙长指点迷津!”   这时候,薛不语端起架子,义正言辞的说:“我师兄弟二人本是金华山五福观修士,受观主之命下山巡查,遇到你也是缘分。我们五福观也算是洞天福地,灵气浓厚,你若有心向道,不如随我回山,早晚听师父教诲,益处颇多!” 第17章 吾辈大师兄威武   地龙一听,呵呵,说了半天在这等着我呢!   但去了明显比这个穷乡僻壤好的多,还有很多厉害人物,说不定还可以提携自己一把。   想到这,它来了兴致,歪着小脑袋问道,“两位仙长,我乃一俗物,贵福地能答应给我一块容身立命之所吗?”   薛不语呵呵一笑,“小蚯蚓,我薛不语说话,是一口唾沫一个钉,你莫非不信我?既然你不愿意随我去观里,为天下苍生的安全着想,贫道先渡了你!”   说罢,凶神恶煞的抽出背后宝剑,在胸前比划,恶狠狠的看着地龙。   地龙偌大的身躯一哆嗦,把心里的小九九连忙抛出九霄云外,连声道:”道长、道长且慢动手,我当然是信你的,我太愿意去了。”   薛猛晃了晃腿,冷哼一声,“算你识相。”   其实,地龙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   暗自琢磨着,灵气充足,还有师父教导,最重要的是去了道观,就相当于加入了组织。   有了这么多大仙在旁边护着,我以后岂不悠哉悠哉,埋头修炼即可。   等咱家法力高深之后,说不定还能混个护观神兽,岂不人前显圣,鳌里夺尊?快哉快哉!   想明白了,小脑袋点头不止,嘴里不停念叨:“小的愿意,小的愿意!”   薛不语见它上钩,心里暗笑,摸摸没有胡子的下巴,老气横秋的说道:“既然你愿意随我前去,也是你我的一段缘分。   这样吧,给你起个法名,你可愿意?”   蚯蚓前面的小脸上出现了一副拟人化的笑脸,不停点头:“谢法师,请法师赐名!”   薛不语装了一会深沉,摇头晃脑的说:“你聪明伶俐,一心向道,乃是可塑之才!今天,本道长就为你赐名小红,你可愿意?”   听了这话,在场众人莫不“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叫好。   小红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劲,又想不起个所以然,见周围村民叫好声一片,还以为名字不错,高兴的答应下来,“多谢仙长赐名!”   这时,张员外领着家丁呼哧呼哧的赶了过来,看到这么大一条蚯蚓,吓了一跳!   在远处仔细观察了半天,见周围不少人,也没什么危险,这才一步一步的蹭过来。   站在一个相对较远的地方,双手抱拳,一脸震惊的指着小红,对薛不语说:“这边是那蛇道的主人?这是个蚯蚓精吧,怎么长这么大?”   薛不语笑道:“张员外,此物便是十几天前在麦田中出现的蛇道主人,并非是蛇,而是一只在此地生活无数岁月的蚯蚓,机缘巧合之下才变的这么大。”   张员外躬身感谢,问道:“仙长,此妖在此地生活多年,此事我等竟全不知晓!奇哉!请问,此妖两位仙长准备如何处置?”   薛不语道:“此妖留在此地不妥,与我也有些缘分,我准备带它回山。”   “要带它回山?那老夫恭喜两位仙长,得一助力。”   张员外面上平静,心里却大为惊叹,初来还以为是两个毛头小伙,那知小仙长本事如此高强,这么大的妖怪不到三天就收拾了。   此妖只要离开此地,不对村里人构成威胁就成,至于两位小仙长如何处置,就不是咱能管的事了。   想到这,张员外说:“两位小仙长劳累一天,请到我家一叙,用些斋饭。”   忙了一天到现在,兄弟俩早就饿的不行了,也不推辞,拿出一张灵符射入小红体内,命地龙潜入地下,几人便回到了张员外家。   不语依稀感觉到地龙在脚下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心念一动,便能与之沟通。   心里大喜,这师父教授的符咒甚是奇妙,包罗万象,以后还要多多研习才是。   更重要的是,道观里终于来了一个免费苦力,大师兄定然欢喜,不由得心中得意。   回山后,薛不语将此事向青岩道长做了禀报,讲了一遍降妖过程,着重提了一下那种让小红变大的奇异红光。   老道长捻须沉默许久,说了声:“知道了,下去吧!”   兄弟俩告退后,欢欢喜喜的来找大师兄,将小红的事情做了说明。   莫然嘿然一笑,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小师弟,心中无限满意。   还是这两个小师弟关心我呀,出门在外都记得给我办好事!   饶有兴致的绕着小红看了一圈,口中“啧啧”称奇,不停看看这,摸摸那。   薛不语眼见大师兄欢喜,俊脸一板,严肃的对小红说:“小红,这是我们的大师兄,修道多年,法力无边,你以后可以小心伺候。”   小红理都没理他,围着莫然不停转圈,似乎在他面前很受用。   不语心中一动,大师兄修的是五行中的土之力,小红常年在土中穿梭,对土之力非常敏感,所以才会对大师兄如此亲昵!   那帮助小红提升修为的红光是不是对大师兄也有帮助?   想到这层,他压低声音,对莫然将火光是是这般如此,如此这般讲了一遍。   莫然听了这事,眉梢紧缩,腮帮子更鼓了,对不语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以后会注意的。”   随后,一摆手叫上小红,去了观内的菜园子。   从此后,道观后方菜园子方向时常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偶而还夹杂着小红不甘的怒吼:“薛不语、薛猛,本座和你们没完?你们竟敢欺骗本座给你们做苦力!”   随后,便是“哎呦”一声,“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时光如雨,岁月如梭,转眼过去三年。   薛不语、薛猛也长成了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薛不语一身青袍,腰系蓝带,背上一把宝剑,眉清目秀,器宇轩昂,恍若神仙中人。   薛猛变化可就太大了,身高九尺,虎背熊腰,胳膊足有薛不语大腿粗细,容貌也变得粗犷,仔细看去,方有一些儿时俊朗的特征。   这日,两人在观外闲聊,忽然发现二师兄莫狂偷偷摸摸的往后山溜去。   两人见状,严肃木讷的二师兄怎么像个小偷一样,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相视一笑,远远跟着莫狂来到一处小树林前,刚进去,就被人用手捂住了嘴巴。   无数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两人刚欲动手,耳边传来莫狂的声音:“是我,别吵,小心跟着我。”   薛不语转头,发现莫狂贼兮兮的看着林外山坡处。   几人伏低身子,在林间悄然穿行,快出林子时,看到前面草丛后,树梢上,坑里面有六七条人影,分明就是几个师兄,望着树林外的一块岩石偷窥。   薛不语薛猛两人心中猜测,是什么事让师兄们鬼鬼祟祟的在这潜伏?   找个地方藏好,顺着众人目光望过去,原来岩石上坐着一个人,仙风道骨,腮帮子特鼓,正是大师兄莫然!   只见莫然周身土黄色的光辉涌动,衣袍无风自动,飒飒作响。   后山整个大地发出呜呜的轰鸣声,似乎有了生命,向莫然身体的力量朝拜。   一缕金光自云霄冲出将莫然浑身包裹,形成一道金黄色的光柱。   一道灵纹逐渐凝实在莫然额头,在光柱中无比璀璨,随后印入躯体。   这一刻,他仿佛是天地的主角,释放着无上的威压。   树林里躲着的众人看着无威严的大师兄,看着那很鼓的腮帮子,满脸的横肉微微抖动,雀跃着。   感受着天道对大师兄的关怀,心底不禁升起一道疑问:“这难道就是灵妙境,大师兄要成仙了?”   整个过程持续了一刻钟左右,金柱消失,满身的黄色光辉涌入身体,一切恢复了正常。   莫然张开双眼,眼前的世界还是原来的世界,但又不是眼中的世界,万物与天地有了模模糊糊的联系,一切都有些不寻常!   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等嘴角快裂到腮帮子的时候,“哈哈哈”的狂笑声在山谷之间回响!   “恭喜大师兄!”“贺喜大师兄!”一道道恭贺声从树林之中传来,几道人影落在莫然身边。   一个个围着他不停的上下观瞧,摸摸这里,戳戳哪里。   “你们看了很久了吧!让众位担心了,师兄我今日终于踏进了灵妙境。”   “大师兄神功大成,兄弟们来为你庆贺!”   “大师兄,以后你可要罩着兄弟们!”   莫然看着师弟们眼里流露出来的羡慕、佩服,心情颇为畅快!   不由的想起自己多年受的苦,想到了刚上山时师傅的谆谆教诲,想到了那次外出降魔差点命丧黄泉的经历,还想起了那迷人的小妖狐,心里感慨万千。   “师弟们,师兄终于到达了这一步,以后,可要看你们了!”   众人心情澎湃,斗志昂扬,一个个心底都暗暗发誓,要向大师兄一样,达到灵妙境。   薛不语看着大师兄,忍不住问:“大师兄,突破了灵妙境,感觉有什么变化?”   莫然想了想,“感觉与天地之间的联系更紧密了。以前施法用的是体内的灵气,现在仿佛天地之力都能为我所用。你们看那?”   众人沿着莫然的手看过去,一座座土丘拔地而起,发出隆隆的响声,漫天的灰尘遮住了远处的山峰。   “大师兄,你这土之力竟然这么强,可以改变地貌!”   “什么改变地貌?就是感觉与天地五行的联系更加紧密,似乎能窥视道一点五行规则。力量用的更加得心应手,心随意动。”   薛猛呆呆的看着远处一座座土丘,这力量再大点,都可以改天换日了。   眼前这一切,让他怦然心动,浑身颤抖,这就是灵妙境。   必须尽快提升境界,赶上大师兄的步伐,这才是修道之人应有的神通啊! 第18章 七师兄下山   莫笑“唰”的一声打开折扇遮住嘴,一对招子从写着潇洒两字的扇子上方露出来,眼睛眯成月牙状,用兰花指指着薛不语,“不语,你是不是也很羡慕?”   薛不语瞬间变了个大红脸,说:“莫笑师兄,别取笑我了。这力量谁不想要?   平时总听说什么凡人境、灵妙境,我也以灵妙境为奋斗目标,可是这境界到底是分的?”   莫嗔冷哼一声,一脸高声莫测的对师弟道:“两位师弟,不知者不怪!莫往心里去!境界呢,分为凡人境、不屈境、紫阳境、灵妙境和问天境。   凡人境最厉害的也就是人间那些最厉害的武林高手之类,几十年也就出现那么五、六个吧。   这些人在凡人眼中已是顶天立地的好汉,但是在懂行的真正修道人眼中,也不过是刚学会走路的孩童。   后面每个境界之间都是天壤之别,一重境界一重天,想进一层真是难如登天!”   说罢,懊恼的低下头,脸上是说不尽的哀怨!   莫然见老三沉默不语,安慰道:“老三,你来咱们道观也有一百三十多年了,现在被卡在不屈境多年,莫慌,努力便是,即便不成,也不枉咱们修道一场!”   莫嗔看着大哥,苦着脸说:“大师兄,您这是安慰我还是可怜我?这么多年没有丝毫进展,我真的是太惨了!”   说罢,假装用手抹泪,一副天道不公的幽幽神情,看的大家哑然失笑。   莫然脸上的肥肉抽了抽,没搭理他,转过头对薛猛说:“两位师弟,老三说的对!一层境界一重天。我辈修道之人,本就是感悟天地规则,顺势而为。只要进了不屈境,老天爷就会在在我们身上种下道种,道种随着修炼生根发芽。与我们的肉身灵魂融为一体,道种越强,修炼能力越强,速度越快,用凡人的话说就是天赋越强。你两方才二十岁,莫急,静心修炼,莫被红尘所扰!”   薛不语心里面有些感动,重重的点头应道:“感谢大师兄、三师兄解惑!但是道种又怎么判定强弱呢?”   莫然腮帮子鼓了鼓,这小家伙,不会是师父看他们可怜,捡来的吧,什么都没都告诉!也罢,谁让我是灵妙境的大师兄呢,就给他们上会课吧!   他笑呵呵的看着不语,道:“师弟,道种本身不分强弱,它不过是灵魂力量的体现,你的意志越坚定,越不为外界所动,他在你修炼的过程中作用也就更明显!”   薛不语似懂非懂的嗯了一声,他是实在不好意思问下去了,心里偷偷把青尘师父亲切的慰问了一下,对莫然说:“谢谢师兄提点!我明白了!”   莫然点点头,说道:“各位师弟,我刚突破,还需巩固境界,先告辞了!”话未完,人已消失不见。   “啧啧啧!”莫嗔眼冒精光,“灵妙境就是不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厉害!”   “我去修炼了!”一声大吼震耳欲聋,只见老二莫狂肩上扛着一把大刀扬尘而去!   众人看到二哥干劲十足,一个个心里也是热火朝天,几个眨眼的功夫,一个个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啥都不懂二人组在这大眼瞪小眼!   “哥,咱也走吧吧,我再也控制不了体内的洪荒之力了!”   “走,走!他日一定要冲到灵妙境!”   清晨,外院大殿内,青岩道长笑吟吟的看着莫然,如同欣赏自己最喜爱的法宝一般。   老道士终于开口,“莫然,三百年来了,你是我外院第一个进入灵妙境的徒弟,今天,师父老大畅怀啊!   这些年来,辛苦你了!以后专心修行吧!师父带你去一个你做梦都想不到的地方!”   “师父!”莫然抬起头,看着一脸欣慰的师父,表示一点都不懂他在说什么。   一月后,老七莫轻和老八莫涵在一起嘀嘀咕咕,“大师兄好久不见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大师兄真是天之骄子啊,太厉害了!灵妙境啊,这世间他哪里去不得?”   “是啊是啊,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像大师兄一样?”   “老八,你还小,才八十多岁,师兄我已经一百二十岁了,还在凡人境苦苦挣扎,这辈子进入紫阳境算是没指望了。我准备下山,去红尘走一遭,也算不负这身功夫!”   “七师兄你?要还俗了?”   “对不住啊,老八,师兄看来只能陪兄弟们到这了。师兄以前在凡间时自以为天下无双,聪慧过人,来到这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跟师父辞行之后,你要好好保重,努力修炼,千万不要像我一样半途而废!从此后会无期了!”   话未毕,已泪洒两行。   几日后,莫轻拜别师傅,黯然离开了五福观。   落寞的背影在黄昏中显得格外孤独,其他八人就这么默默的站在山门外看着他越走越远,直至身影消失在群山下蜿蜒的小路之中。   一首肝肠断,同是天涯沦落人。   晚上,薛不语和薛猛躺在门口,望着苍穹之上密密麻麻的繁星,心中有些落寞。   “哥,七师兄下山了!我们以后会不会和他一样,修道多年,最终一无所得,离开这里?”   “或许吧,有那么一天,你我二人一事无成,最终尘归尘、土归土。但无论怎样,当师父把我们两人从狐妖手中救出的那一刹那,我们的人生已经改变了。现在不是考虑失败的时候,你我二人要潜心修道,方不负师父的殷殷期盼,不负你我的大好年华。”   薛猛从旁边掐断一根狗尾草放进嘴里,愁眉苦脸的说:“我就怕、就怕奋斗了一生,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今天见到七师兄下山,薛不语何尝不是这个想法,但想到在内院的所见所闻,心中充满向往。内院那如梦似幻的场景如同一个一个圆圆的大饼只能远远看着,却不可触及!现在绝不能消沉下去,若是这样,便永无出头之日了。   “小猛,你还记得当初在望龙村,我们连饭都吃不上。离开那里的时候,我们的梦想是吃顿饱饭,不挨饿!后来遇见了师父,经历了很多不敢相信的事情,见到了很多民间传说中的鬼怪,遇到了很多悲惨的人间惨剧。   现在,师父在内院等着我们,他时刻盼望着我们能够披荆斩棘。   一路前行,要是让他知道咱俩现在内心迷茫,心有顾虑,他一定会很失望!”   薛猛想着老师那三角眼,满脸的络腮胡子,与那巨猫争斗之时拼了命的护住自己的伟岸形象,想起了那四个无辜惨死的孩童,想起了那一幕幕为妖怪所害的家庭悲剧,心情有些激动。   过了半晌,他站起来慷慨陈词:“哥,得道成仙怎样,不成仙又怎样?咱们修道之人虽说是向往得道证果,但更重要的是保护凡人不受妖魔所害,降妖除魔方为我辈志愿。至于以后,随他去吧,爱咋咋滴!”   薛不语也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小猛,你能这么想甚好,让咱们兄弟二人为百姓做一些实事,莫要被那些缥缈的未来乱了道心!”   兄弟二人在苍穹之下相视而笑,有解脱、有醒悟,更多的是燃起了心底的斗志。 第19章 三更迎亲队   距离大师兄突破灵妙境、七师兄还俗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年,薛不语与薛猛两人在山上不避寒暑,苦心修行。   “观主,我二人有事请教。”   青岩道长依旧是一身青袍,白眉白发白须,一脸的慈眉善目,看着眼前二人体内真气流动,似乎要喷薄而出,便明白他们来此的目的。   他一挽拂尘,笑道:“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之处?”   薛不语打个稽首,上前一步,道:“观主,从上个月起,我就感觉体内真气汹涌澎湃,压制不住,总感觉天地与我的身体之间被一层膜隔着,怎么也打不破,甚是难受!”   见大哥说完,薛猛连忙接道:“观主,我的情况和师兄差不多,但我感觉不是膜,而是一层蛋壳,憋死我了!观主,这怎么回事啊?”   青岩心里虽然已经了然,但还是惊喜的看着二人,道:“凡人修炼,体内汇集大量真气淬体,提升体质,慢慢的能感应天地灵气,但体内真气与外界灵气相互排斥,阻断了人与天地的感应,这一步便是凡人境与不屈境的交汇这种感觉便是要突破的迹象。   以前青尘师兄说你两是好苗子,但没想到天赋竟然如此之好,多少人究其一生也无法触摸到的门槛,你两刚二十来岁,便要踏过去了!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薛不语心中一喜,呵呵!苦了这么久,终于要突破了,急忙问道:“观主,我兄弟二人要如何做才能更进一步?”   青岩抹了一把胡须,笑着说:“修行全凭本心,有的人参悟天地,引天地之力破除障碍。有的人境界一到,自然而然便更上一层楼,比如你们二师兄莫狂,第一天还什么感觉都没有,回去睡了一觉便入了不屈境。   你二人还需自己想办法!下山历练去吧,说不定这机缘便在凡尘之中。”   问了半天,啥都没问出来,兄弟俩垂头丧气的出了禅房。   “哥,你说观主是不是在坑咱两?他那么高的修为,难道一点办法都没?”   “住嘴,不许胡说。观主法力通天,德高望重,怎会如此?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每个人机遇不一样,突破方式也不一样,不要乱想,收拾一下,随我出观游历一番,或有转机!”   “好嘞!”   第二天一早,向青岩请示之后,两人晃晃悠悠的离开了五福观。   这一日,来到一处大镇,名为梧桐镇。   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一派繁华景象。   兄弟二人趁着兴致到处游览,街边小摊卖糖人的、卖大饼的、兜售新鲜玩意的都在大声吆喝,整个街道是热热闹闹,人声鼎沸。   两人逛了一天,感到腹中饥饿,睡衣找了家饭馆吃饭。   正狼吞虎咽,吃的带劲,桌子旁来了一位年轻人,十六岁左右,打招呼说:“两位,打搅了!我叫福安,是附近王家庄人士。请问您二位是不是道长?”   薛不语看了下来人,眉清目秀,一身仆人打扮,道:“我二人在金华山五福观学道。这位施主,请问你有什么事?”   那人一听,欣喜异常,道:“原来是五福观的高人,这下有救了!二位,我家这个月来,被一个妖怪闹的鸡飞狗跳,老爷受不了,请了不少仙长,结果都被妖怪收拾的灰头灰脸。老爷因我办事不利,把我痛骂一顿,说再找那些江湖术士回去,就要赶我出家门!   二位既是五福观的道长,想必是有本事的。   咱们能遇到也是缘分,求两位道长行行好,帮帮忙,救救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吧!”   薛猛听到有妖怪,顿时来劲了。   奋力吞下满口的肉,兴高采烈的拍了拍福安的肩膀,满面红光的说:“小子,找我们算是你找对人了!眼光不错。   我两便是金华山五福观青岩真人的高徒,善能降妖除魔,趋吉避凶,专治各种不服!上能九天揽月,下能入海擒鳌。说吧,什么妖怪?”   福安有些懵逼,看薛猛一脸兴奋,觉得这人要么是有病,要么是个骗子!   咋就这么能吹呢?这么能,你到是上天啊!   越看薛猛越觉得不靠谱,要是带这两人回去,事情没办成,估计要被老爷打断腿!我还是辛苦点,去别处碰碰运气吧!   “哎呦,两位道长,不好意思,我突然肚子痛!受不了了,我先去方便一下!”说完,“嗖”的一下没影了。   薛不语“哎!”的一声,抬起手想招呼他问个明白,那小子就已经溜出了饭馆的门,消失在人群之中。   薛猛望着那一溜烟消失的背影沉默片刻,恨恨的坐下,“混账,耍我们玩呢?”   薛不语白了他一眼,说:“你还上天揽月,下海擒鳌。牛吹到这份上也算到头了。你咋不说你是大罗金仙下凡呢?那人没吐你一脸唾沫都算好的。”   “哥,我这些天闲的浑身难受,满身的力量无处释放!我去帮他们降妖,谁知道这小子竟然不信我的本事!该,让他们一家子被妖怪祸祸去!”   月挂中天,清辉洒落在寂静安宁的梧桐镇,拐角的巷子里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再无声息。   兄弟二人都没有睡意,躺在床上说话。   正聊的开心,只听的外面狂风大作,吹的窗户啪啪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薛不语觉察到异常,抹黑下了床,把窗户开了一条缝,偷偷往外看去。   天空中妖云涌动,层层叠叠,黑气缭绕,迷雾遮天,向镇上席卷而来,里面仿佛藏有千军万马,气势骇人!   街道上残留的树叶随风乱舞,到处都是屋顶的瓦片声、大门的撞击声,扰的人心惶惶。   过了一会,从远处传来一阵锣鼓唢呐之声,似乎是有人在娶亲。   薛猛竖起耳朵听了半晌,低声说:“哥,有古怪!大半夜,谁人在娶亲?”   薛猛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从窗缝中向西街望去去。   朦朦胧胧的白雾中出现了一队人影,前方两列大概二十来人,手里拿着乐器吹吹打打。   其后是一堆手持五色旌旗,身着白色盔甲的队伍,仔细看去只觉得个个瘦削,穿着盔甲也是不伦不类。   队伍慢慢近了,中间一人骑在骏马上,头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身穿一袭大红色锦袍,腰系五彩蚕丝玉带,足蹬青缎白底小朝靴,只觉得谪仙下凡,风采照人,说不尽的风流!   后面的随从在雾中忽隐忽现,不知凡几。   不语只觉得一股骇人的气息迎面而来,让人心惊胆战,他连忙轻轻关上窗户,唯恐被发现。   两人蹑手蹑脚的躺回床上,只觉得胸口的心跳嘭嘭作响,按捺不住。   不知过了多久,锣鼓唢呐声逐渐远去,两个人从床上爬起来,看到对方都是满头冷汗,心情起伏不定,面色煞白,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薛不语很久没有这种心惊胆战的感觉了,刚才那恐怖的压力让他觉得自己仿佛只是一个婴儿,而那骑马的新郎官真似洪荒猛兽,即便离的很远,身上散发出来的磅礴妖气也让二人冷汗淋漓。 第20章 福家怪事   薛猛下床倒了杯茶,一口喝掉,这才感到干裂的喉间舒服了一些。   长吁一口气,他看着薛不语问道:“哥,刚才那是什么鬼东西?怎么给人的感觉这么恐怖?”   薛不语苦笑一声,“这是我们惹不起的存在,太强了!我刚才拼命憋气,就怕被它发现!”   薛猛点头,猛地他眼睛一亮,似突然想起什么来,看着不语道:“哥,这么大动静,感觉店里好像没什么动静啊!”   按理说,这这么大的阵仗,又是三更半夜,吹吹打打,应该有很多人看热闹才对,但听着周围死寂一片,没有丁点动静。   两人心中起疑,偷摸着出去,环顾四周,店里一片黑灯瞎火,一个人影也没有。   侧耳倾听,没有一点声音,甚至没有呼噜声都没!   回房后,薛不语面色凝重的说:“小猛,这次的事可能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这附近的人为妖气所迷,见到刚才场景的可能只有我们两人!”   “这怎么办?这么一群妖物出现,肯定别有所图!若是无辜百姓被害,我于心何忍?哥,该怎么办?”   薛不语心情很复杂,放任这群妖魔为非作歹,这不是他的做事风格,若是强行介入,可能就会把小命交代掉,风险太大了。   思索半天,薛不语决定先出去探查探查,找找对面底细,摸摸对方的来路。   “小猛,对方来历不明,目的不明确,我们贸然出去太危险,不如明早去探查一番,再做决定!”   “哎,只能这样了!这世间的妖怪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竟敢从凡人集镇大摇大摆的结队路过,欺人太甚!”   薛猛想着这妖怪根本不把凡间修道之人放在眼里,太狂妄了!   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想想还是算了,即便心里非常不甘心,却无可奈何。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睡下不提。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饭,两人来到城镇外。薛不语打开阴阳眼,沿着残留妖气追踪。   直到中午,天干地躁,方跟随妖气来到一处大院外。   两人此刻是又累又饿,寻思着先化些斋饭,垫垫肚子。   薛不语上前敲了门,过了一会,出来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人,眼睛通红,一脸的疲倦之色。   见是两位年轻道人,一个长的眉清目秀,一个五大三粗,胳膊有常人大腿那么粗,不像个道士,反倒像寺庙中的护法金刚。   连忙客气的问道:“请问两位有什么事吗?”   薛不语上前回道:“老丈,我二人是金华山五福观的道人,路过此处,化些斋饭,不胜感激!”   老丈招招手,嘱咐道:“哦,进来吧。不过我要提醒你们,昨日家中小姐失踪了,老爷和太太悲痛欲绝。今天一大早便派家丁出去寻找,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老爷太太都急坏了!两位可随我来,一会莫要多话,吃过饭便走吧!”   两人心中有些奇怪,千金小姐失踪,莫不是和昨夜大妖的迎亲队有关?   相视一眼,没有多说,点头称是。   进了宅子,只见院子里的侍女低着头来来往往,一个个低眉顺眼,满脸倦意。   吃饭时,不语问老丈:“小姐在家中怎么失踪,昨晚没有一点动静吗?”   老丈左右看看,没有其他人,压低声音说道:“可不。老爷只有这一个女儿,平时奉若掌上明珠,百依百顺。   要说这小姐呀,长的貌美如花,娇媚动人,知书达理,平日里见了我们这些下人都是客客气气,从未训斥过谁。   前些日子,小姐和家里几个仆人出去踏青,回来后就有怪事发生!”   薛猛好奇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日小姐踏青回来之后,小姐就经常一个人傻笑,有时从房间中还会传出男人的声音。 老爷怕坏了小姐的清誉,偷偷查了几次,每次去屋内都是小姐一人。 你们说这可不是怪事吗?”   薛不语沉吟道:“此事却有怪异之处。”   “可不?老爷太太可就只有这一个心肝宝贝,怀疑小姐是撞了邪,派人出去找了不少法师回来,钱花了不少,事都没办成。好几个法师身上被扒的干干净净,绑在外面的树上!现在这妖怪也太凶了!”   薛猛想起饭馆碰到的那位小哥,问道:“外出找法师的下人是不是叫做福安?”   老丈吃了一惊,问道:“你们怎么知道?”   不语笑着将昨天饭馆的事告诉了他,老丈道:“还真是有缘!二位既然是五福观的高徒,不知能不能帮我们把小姐找回来!”   薛不语道:“不瞒老丈,昨夜我们也碰到了一件怪事,才追踪至此的,至于与小姐失踪是不是有瓜葛还不好说!今日既然呈您一饭之恩,小姐的事我们自当尽力!”   “那就多谢二位了!一会我带二位去见老爷。”   吃罢饭,几人见到了家主张老爷。   这家老爷姓福,四十来岁,身材中等,穿着一件蓝色圆领马褂,面色有些灰暗,想来是担心女儿。   老丈便将二人欲为福家解难,愿意去找小姐的事说了一遍。   福员外仔细打量了二人一番,用疑惑的眼光看了一眼带薛家兄弟进门的老丈,说:“福顺叔,你也是家里的老人了!怎么让这么年轻的两位道长轻易赴险!”   说完后,福员外又对两人说:“道长,你们不知道,这妖怪本事高强,前面我请了不少老道长,都被那妖怪所伤!搞得现在附近都没道长敢应此事了。两位小道长,你们是外地人,不了解里面的情况,那知那妖怪的本事。你们还年轻,就不要趟这场浑水了,不如请家中的长辈来,看看能不能解决此事!”   薛不语听出来了,这是觉得自己兄弟二人太过年轻,没啥本事。   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也难怪张员外这么想!   不过他越是这么说,越是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他朝福员外打了个稽首,道:“员外莫扰,贫道晓得!   我二人出去找小姐,请拿个物件以备相认之用!若是我二人本领不行,自会请家中长辈出面,为员外了却此事!”   福员外一听,嗨!合着我半天白说了,到底是年轻人,不知深浅,要是白白送了性命,可不是我的罪过?   待要再劝几句,怕适得其反,只能再三叮嘱:“小女的事拜托二位了。   若是情况不对,还请小道长注意安全,实在不行,就辛苦小道长回趟山,请老仙长出马了!”   薛不语笑笑,道:“我正是此意,就请员外给个物件作为和小姐相认之物。”   在一旁的老太太从手里摘下一个手镯,递给不语,一脸的担忧,道:“她一直想要这个手镯,我本来是要在她十六岁生日送给她的。哎!两位若是能找回我那可怜的孩子,我愿意将家业赠送两位!”   薛不语接过手镯,笑笑,安慰夫人,说:“夫人不必如此,我们化外之人,钱财富贵视之如草芥。我二人追随师父多年,也算经历过不少事。能不能把家里这些天的异常情况如实相告,我两也好做准备。”   “这件事要从一个月前说起。那几天我女儿倩倩在家里待的闷,想出去玩玩。 老夫便让几个下人陪着,外出去踏青。听他们说说,倩倩外出时碰到一位外地来的书生,长得特别俊俏,两人一见投缘,聊了好长时间。   后来因为天色变暗,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别。回来后,倩倩茶不思饭不想,整日的发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福员外擦了擦眼泪,喘口气继续说道:“后来家里就有怪事发生。有时家里的瓦片会突然被吹得到处洒落,砸伤了好几个人!   家里的狗半夜经常乱叫,有时会发出怪声,怪瘆人的。 慢慢的,倩倩慢慢遇我们老两口疏远,经常一个人呆在房间,问她什么也不说。   有时候房内会传来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声音,好像是和别人聊天,进去一看,房内就她一个人在傻笑。”   “你说这算什么事?我怕她撞邪了,命福安出去找了不少大仙,结果一个个被收拾的特别惨。两位道长,此妖看来非同小可,你们决不能意气用事,保住生命要紧,切不可轻瞧了对方,以免杀身之祸!” 第21章 我们村我最帅   两人在福小姐闺房细细查看一番,辞过福员外,出了宅门。   天色有些阴沉,远处的高山被笼罩在大雾之中,只看到淡淡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   薛猛在空气中使劲嗅了嗅,脸色不太好看。   “哥,就是这个方向,这股味道很熟悉,以前在哪里闻到过!”   薛不语有些疑惑,满鼻腔都是周围花花草草的香味,哪有什么怪味?   他见弟弟表情严肃,应该有什么发现,问道:   “田野、树木、花草的香味,哪里没有?还是你闻到了其他古怪的味道?”   “空气有些骚臭,哥,不骗你,自从修炼《霸下诀》之后,我的五官特别敏感。”   随后,他闭上眼沉默感悟,双目一睁,指向右边,“这边!快走!”   说完,撒开双腿狂奔而去。   薛不语连忙施展《八部游龙功》,追了上去。   如同一条在大海中破浪前行的巨龙,身形摆动之间,已是百米开外。   两人你追我赶来到群山路口,只见怪石嶙峋、森林浓密,地上的灌木约一米来高,整个山林在雾中显得阴气森森。   顺着一条羊肠小道走了进去,林中异常安静,一丝虫鸣鸟叫的声音都没有。   薛猛正走着,忽然感觉身后的一颗大树上有古怪,似乎有双眼睛盯着后背,一股凉意渗进心头。   他猛的回头看去,四下张望,什么都没发现,但那股被偷窥的感觉一直没有消失。   薛猛心中忐忑,快走赶上不语,在旁边低声说道:“不要回头。我感觉好像被人盯着。怎么办?”   薛不语低声道:“我也感觉到了,莫慌,寻个开阔的地方引他出来!”   两人装作随意的四处打量,不时还说两句笑话,终于寻了一处相对宽阔的地方。   “哥,走了半天,累死了!就在这休息一下吧!”   “好吧!我也累了!”   两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地盘坐,心中一直警惕着周围,防止身后的人突袭。   背后那股寒意一直没有消失,一会在左,一会在右,离两人就十几丈远,看来是个善于隐藏身形的高手。   不语心中暗自盘算,我在明,敌在暗,得引他出来才是。   不语给弟弟一个眼神,薛猛会意。   两人随即闭上眼睛假寐,精神却一刻也没有放松,集中注意力感受周围的风吹草动。   微风拂过,一阵草香之中混杂着些许野兽的躁臭缓缓飘来,万物静籁,只有微风轻轻拂过树叶,树枝轻摇,绿叶轻摆,簌簌作响 。   忽然,两人上空忽然传来一阵破空之声,二人就地打滚,跳将开来。   半空中,一条毛茸茸的手臂伸着锋利的爪子如同钢刀一般砍到了地上,溅起大块大块的泥土。   两人分两旁站定,仔细观察那兽。   长得像猴,羊一样的短尾巴在身后不停的抖动,灰色毛发如同钢针一样遍布全身。   头部呈梨状,上边小下面大,额头处有一撮白毛,如同一颗眼睛竖着。   黑豆似的眼睛上方是一道红眉,朝天的鼻孔喷着白气,两颗尖牙从嘴里呲了出来,四肢粗壮,爪牙锋利。   这怪脸上露着诡异的笑容缓缓站起身来,向两人望了望,细小的眼睛露出一丝戏谑。   “想不到反应挺快,我跟了这么久,隐藏这么深,竟然会被你们躲掉!不错么,小朋友。”   薛不语脸上闪过一丝惊愕,随后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嘴上面绝不饶人。   “卧槽,这么丑!你偷偷摸摸的跟了一路,不累吗?”   那怪物一听,这人竟骂自己丑,顿时大发雷霆。   指着不语骂道:“你才丑,你全家都丑!俺们族群那是强大的山魈族,在村里,老子是最帅的!瞎了你的狗眼,仔细给老子瞧瞧,哪里丑?   你看看这强壮的肌肉,炯炯有神的眼睛,聪慧的大脑,你的眼睛是用来出气的吗?”   不语压住自己的火气,大声对怪物后面的薛猛说:“小猛,他骂你丑!”   薛猛嘴里嘟嘟囔囔,人就如同炮弹一样飞了过来扑向山魈。   “你这猴子嘴真臭!老子招你惹你了?”   这怪速倒是记仇,没有理冲过来的薛猛,身形一动,张开爪子就挥向不语。   不语看着闪着寒光的爪子离自己越来越近,感觉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自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呼,呼~~”   只在刹那间,他弯腰拔剑就势砍在山魈腰部,宝剑在猴子身上擦出一阵火花,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   薛不语瞳孔收缩,吃了一惊!   想不到这山魈的皮毛如此坚硬,利剑都不能伤之分毫。   他借势躲在山魈背后,脚踩七星,向后闪去。   这边薛猛的脚夹杂着破空之声呼啸而来,山魈力已用老,躲避不及,被一脚踹在脸上,飞了出去,撞在二十米外的一棵参天大树之上。   树身直颤,漫天的落叶如同冬日的鹅毛大雪一般,挥洒而下。   兄弟俩一击奏效,心底不敢放松,死死盯着落叶后面的山魈,两人一左一右,奔向目标,意在痛打落水狗。   两人高高跃起,一人手持宝剑,一人伸展钢鞭一样的腿,向山魈攻了过去。   “啊呜~”一声刺耳的怒吼传来,突然一股强大的气场爆发开来,直接将半空中的两人震飞出去。   “老子英俊的脸!你竟敢踹老子英俊的脸?我要活撕了你!”   山魈疯狂怒吼,黑豆一样眼睛迸发出一抹红光,速度也是提高了一大截,瞬间就将薛猛一拳打飞,一个转身杀向薛不语。   “八部游龙步!”不语怒喝一声,将身形施展到极限,堪堪躲避过一拳,但另一拳紧跟着就打了过来。   “杂碎,有本事别跑!”愤怒的山魈如同影子一般紧紧跟着薛不语,誓要一拳崩飞他。   不语左躲右闪,如同一条滑溜溜的泥鳅左躲右闪,上下翻腾,急切之间,山魈一时不能得手。   一人一怪就这么你追我赶,斗的不亦乐乎!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薛不语心里暗想,这怪物力大无穷,全身皮毛如同披了盔甲一般,速度又是极快,这么下去,迟早要被耗死!   这是什么破剑,一点用都没有,亏我把它背了一路,随身带了这么久!   这点可是错怪宝剑了,这妖物在此地修炼了几百年,浑身皮毛坚如钢铁,寻常宝剑又怎能奈它分毫?   那怪物看着泥鳅一般的薛不语,心里也来气,这个人又瘦又小,明明一巴掌可以拍死他,却滑不溜秋,一丝一毫都碰触不到!   这步法倒是灵巧,且看他能抗到几时?抖擞精神,速度又加快几分,逼的薛不语借着树林掩护不停躲闪。   “丑八怪,有本事冲我来!”   薛猛刚才跃在空中,来不及躲闪,被一拳揍飞。   亏的平时修炼《霸下诀》,走的也是肉身刚猛的路子。   山魈一拳打在身上,体内真气瞬间凝结在表面,挡住了拳力,貌似被打的很惨,实则未受一点伤。   缓过神来,看到山魈追着哥哥穷追猛打,心中怒焰腾空而起。   将《霸下诀》施展开来,浑身上下真气涌动,站在那像一只生存了万年的龙龟,气息沉稳,杀气逼人!   脚下稍微用力,鞋底岩石“咔嚓”一声碎裂开来,人影在空中留下一串气体爆破之声,直接一拳轰在山魈拳头上。   两人对轰,强大的气浪在两人周边一层一层的荡漾开来,卷起地上的无数尘土与树叶。 第22章 楼外楼,人外人   薛猛脚躬身屈膝,双臂张开,猛然一跃。   鞋底岩石“咔嚓”一声碎裂开来,只见人影在空中留下一道气体爆破的轨迹,爆炸的一拳直接轰在山魈拳头上,两人对轰,强大的气浪在拳头周围一层一层的荡漾开来,卷起地上的无数尘土与树叶。   山魈略微惊讶:“你竟然挡得住这一拳?”   接着面色一沉,“那接下来呢?”   它脸上露出一丝狞笑,牙关紧咬,脸上青筋隐现,身体浮现出一层红色气体。   这气流萦绕山魈周身,肆意蒸腾。   一声狂吼,山魈挥舞着无数的拳影向薛猛轰了过来。   薛猛只觉压力倍增,对方的拳如同雨点一般,使劲全力抵挡,依然无法抵御,瞬间浑身上下挨了无数拳。   如同一个人形木桩,只有挨揍的份,没有一丝还手的机会,没几回合就惨叫一声飞了出去。   “小猛!”   在一旁掠阵的薛不语见到弟弟被山魈打飞出去,撞倒了一排排古木,消失在树林中,不知是死是活。   他目呲俱裂,心下大急,再也顾不得平时优雅的战斗姿势,起手便是剑法最高境界。   手中宝剑剑化为一片剑光,将山魈罩住,不分角度和目标,从各个角度刺向怪物的身体。   要知两人在山上修炼之时,最多是请师兄指点一下,从未有如此性命相搏的情况。   这一战,因缺乏实战的历练,在对战中将平时练功时微小的缺点无限放大,大到,可能会死!   “会死吗,会死在这里吗?”不语拼了命抖擞精神,剑走偏锋,灵活多变连消带打,但山魈更灵活轻巧,庞大的身躯在剑光笼罩下从容躲闪!   见山魈如此迅捷从容,心中不免有些懊恼。   这天地之大让人敬畏,自己和弟弟平时感觉良好,以为可以凭借山上的苦修和清尘师父偷传的仙法在这凡间纵横捭阖。   谁知道在这犄角旮旯的山里面竟然有如此厉害的妖怪,打的自己兄弟二人毫无还手之力,今天若是不能破局,必死!   狂暴的山魈似乎玩够了,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脚底微动,在盈盈的剑光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薛不语此刻已经大汗淋漓,累的满面红晕,气息起伏不定!   勉强打起精神环顾四周,山魈已如鬼魅般到了身后,就像拍苍蝇一般一巴掌将不语拍进地面。   薛不语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一口鲜血“噗”的一声喷了出来,嘴边的泥土混杂着血的味道让人作呕。   此刻,他万念俱灰,从小到大的一幕幕从眼前略过,最终定格在那座巨大的内院山门之前,清尘道长望着他和薛猛,目光亲切,面色和蔼。   他望着远处的师父,双目无光,万念俱灰,只求一死。   口中喃喃道:“师父,对不起!弟子无能,没能保护好小猛!让您老失望了!”   就在他闭目等死之时, 隐隐约约间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魁,到此为止了!”   “哦!”   魁这一声,如同天籁,清清楚楚的传入薛不语耳中。   什么人竟然让如此凶暴的山魈变得这般温和?   不语努力抬起头来,双目微眯,想看清来人。   山魈巨大的身影前方有一位一袭白衫的书生,仿佛遗世独立于天地之外。   没有一丝威压流出,却使得这天地黯然失色,似是这世间唯一的主宰。   薛不语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对方,怎奈眼皮越来越沉,随后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剧烈的疼痛和冰冷的露水将薛不语从昏迷中惊醒。   只觉得四肢软弱无力,胸腔内依然是火辣辣的疼,体内的每一根骨骼似在诉说着一段惨痛的经历。   “小猛!”   想起弟弟,不知道是死是活,他心如刀绞一般。   努力支撑起身体,一瘸一拐的走向薛猛。   薛猛此刻像烂泥一样歪到在一棵松树下,浑身都是泥土和血污,鼻青脸肿,已经被打的失去了人样。   不语见弟弟形象惨淡,一股心酸从心中刺了出来,只觉头晕目眩,浑身难受。   坐倒在薛猛旁边,泪如雨下,心中有无数不好的念头闪过。   就在他忐忑不安时,耳边传来缓缓的呼吸声,抬头看去,薛猛胸膛微微起伏。   见到他还在呼吸,不语心中稍缓,握住薛猛的手,轻轻的叫道:“小猛,小猛~”   霸下传说是鳞虫之长神龙的第六子,又称赑屃,形似乌龟而龙头,身负神力,背上可托三山五岳。   据说上古年间,霸下身负三山五岳出来兴风作浪,被夏禹收服,后来在夏禹治水的过程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而霸下诀乃是上古异士参悟神兽霸下自创而成,攻防一体,能大大提升人的生命极限和潜能。   练到后期,修士甚至可以短时间化身为霸下,移山倒海,拓天换日。   薛猛当时被山魈一顿爆锤,身体各处受伤严重,肋骨断了好几根。   好在平时修炼刻苦,霸下诀已有小成,才硬生生抗住了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击。   但五脏受到剧烈的震荡,一口气没提上来,昏死过去。   听到哥哥的声音,这才缓缓的回过神,努力睁开双眼,见不语胸前已被鲜血侵染,山魈不知踪影。   “哥,你怎么样?”   “我没事,还抗的住。小猛,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得赶紧医治!”   望着哥哥急切的目光,薛猛心底一阵暖意流过。   家里只有自己和哥哥两人,两人相依为命,他便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了。   他稍微活动了一下,感觉身体缓过来不少,内伤也在缓缓恢复当中。   这才明白,师父送给他的炼体之术有多强大,这直接就是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可以自行修复的移动堡垒啊。   “哥,我的功法能帮我自行恢复伤势,我没事。那只猴子呢,被你干掉了?”   薛不语回想起那可怕的猛兽,心里一阵黯然。   多年的修行使得自己志得意满,小觑的天下英豪。   一直和师兄们在一起,言传身教,都快忘记了被那只巨猫支配的恐惧。   却忽略的自己哪有师兄们的实力!想到此处,心里着实懊恼。   薛不语回弟弟问话:“那怪物力量强大,速度又是奇快,我根本不是对手。   千钧一发之际,来了一位白衫书生,也不知是人是妖。   他喝止了山魈,我们才逃过一劫。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小猛,我们两个太自大了。”   “是啊,没想到这头怪物竟然这么强。现在怎么办?员外家我是不好意思回去了。”   “走,我们先离开这里。”   两人心情低落,趁着月色,狼狈的互相搀扶着下山。   “哥,要不我们回山吧,将这件事禀明观主,请他老人家拿主意!”   不语想了想,此次事件远远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畴,不能死心眼对磕,你不是强吗?我有五福观做后盾,怕个鸟!   “好,先禀明观主,一切听他老人家发落!”   下山后,两人找了地方换了衣服,找了个饭馆吃饭。   白切鸡,红烧羊肉、蒜香羊蹄等等,一壶老酒,满满一桌子菜。   两人狼吞虎咽,如同狂风扫落叶一般吃得满嘴油污。   周围的人无不侧目,这哪里是人?分明就是两只饿死鬼啊!   大难不死的喜悦,充斥着两个人的内心,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只想吃好喝好,再美美的睡一觉,补充一下流失的体力。   酒足饭饱,两人离开饭馆,在野外找了一块大石头晒着太阳,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23章 少年人那颗躁动的心   一觉醒来,已是月上柳梢。   凉爽的微风吹在脸上,说不尽的惬意,两人正在弯弯曲曲的泥土小路上悠悠的前行,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这队人马,前面有六名骑士身着盔甲,骑着高头大马,中间有三辆马车,后面是两列持戈的卫兵。   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处处透着一股森然的杀气,一望便知是从边塞退下来的老兵。   那领头骑士银盔银甲,看到二人,止住队伍,单骑向前。   他很高傲,但此刻也很谨慎。   因为这一路上已经有过几次血腥的交锋。   前面路上行走的二人,敌友不知,又是在这条幽静偏僻的小路上。   他心中有些烦躁,拍马来到二人身前,手握马鞭指向二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不语实在不想与官府打上交道,因为太麻烦。   所以这名骑士虽然无理,但他不以为意,淡淡回道:“这位将军,我两是金华山五福观的道人,游历至此,趁着夜间凉爽好赶赶路。”   “深更半夜,在外面晃荡,看你们穿着也不像是道士,”   那骑士不知为何如此烦躁,打一看见二人,就认定这两人是冲着他们来的。   薛猛并没有哥哥那样的好脾气,他也顾不了那么多!   听了这话,顿时心中的火苗就蹭蹭蹭的朝脑子上窜。   我们出家人不惹事,也不怕事,你这家伙还蹬鼻子上脸,给你脸了?   他歪着头阴阳怪气的说:“我爱穿什么就穿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的也忒宽了点。   再说,我们深更半夜在外面不是好人,你们半夜三更出门在外就是好人了?”   那领头骑士没想到这人竟然敢还嘴,握住马鞭大喝一声,“大胆!”   那马鞭化作一道黑影狠狠的抡向薛猛的脸面。   “嘿呀!还敢无辜行凶,你们这么没教养吗?”   这鞭子虽然快,但薛猛的眼力更强,手更快。   虽然马鞭已经抡到半空,薛猛身体还丝毫未动。   只是不知何时,马鞭已经易主,已经到了薛猛手中,第一次握着这东西,他心中有些好奇,不断的上下打量。   后面几个骑士看的是清清楚楚,那年轻道人不知使得什么妖法,竟然轻易间就夺了马鞭。   暗道头领要吃亏,急忙策马上前,将两兄弟围在当中,手握腰刀,森冷的眼神狠狠的盯着两人。   其中一位黑袍黑甲,手持长矛,腰悬利刃,胸口一个黑色虎头的骑士对领头的小声说道:“马头领,这两个人来历不明,现在敌我未分,莫要多事!   刚才空手夺马鞭看着十分轻松写意,身手十分利落,一身功夫想必是深不可测。   若是招惹,十分麻烦!   头领,我们有要务在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放他们离开吧!”   一提起空手被夺马鞭,马头领老脸一红,锐利的眼睛狠狠剜了这黑甲骑士一眼,这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幸亏是黑夜,薛猛只看到他面沉似水,殊不知他是强行压住内心的惊悸,装出一副冷静的面容来 。   马头领暗自寻思,我征战沙场几十年,什么样的对手没见过,超一流的对手也宰过几个。   这年轻小伙其貌不扬,刚才夺马鞭鬼神莫测。   心中虽然已经泛起滔天巨浪,但大人物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   马头领显然也是个大人物,他强压心中的惊慌和愤怒,用一副淡然的声音说道:“小伙子,武艺不错嘛!”   这在他看来,已经是给对面台阶下了,对面若是识趣,说上两句场面话,双手奉还马鞭,此事也就此作罢。   可薛猛自幼在山中长大,野惯了!   跟随师父以后,打交道的大部分都是妖魔鬼怪,道观里师兄弟之间也是直来直去,那懂这里面的弯弯道道。   薛不语心中也是有气,我走我的路,没招你没惹你,干嘛仗势欺人?   便在一旁冷眼旁观。   但心中也担心弟弟,怕他出手太狠,不小心打杀了对方!   见对面一副嘴硬的样子,薛猛年轻气盛,随口答道:“一般一般,我们观里我是功夫最差的,但是对付你,还是很轻松的!”   后面两句话,他特意抬高了音量,一股浓浓的威胁自体内爆发而出。   马头领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皇宫里的国师平时就是不显山不露水,平时一副慈祥的面庞,不经意间露出锋利的獠牙,足以让他心中恐惧!   他此刻也冷静下来,对薛猛说的话毫不在意。   但看到薛猛调整气势时,面色一变。   对方身体周围气流涌动,气势攀升,状态和国师生气时的状态十分相似。   虽没有国师那种压服一切的霸气,但周身上下也渗透出一股野兽的气息,让他十分不安。   马头领老谋深算,但不代表身边那几个骑士也像他一样有眼光。   此刻,他们确实很愤怒,因为他们心中的神在被一个年轻人羞辱。   而且,这个年轻人,手无寸铁,这一点更给了他们胆量。   几个人眉毛抖个不停,眼神看起来要吃人。   如果眼神可以吃人的话,薛猛恐怕不够他们吃。   “大胆!你找死?”   一个个拔出腰边利剑,剑锋指向薛猛,大有一副要将他砍为肉泥的态势。   就在这时,骑士身后传来一声宛若银铃般的声音,“住手!”   一名身着白色丝质长裙,肩上披着一层白沙,挽着两个发髻,面如满月、眼似清弘的少女扭动着苗条的腰肢缓步走到马头领身边。   她的动作如此轻盈,宛若三月河堤旁的柳枝在微风中轻轻摇摆,又如同锦簇花园中的蝴蝶翩翩起舞。   俏生生的来到众人面前,年岁不大,脸上看起来有些娇憨,与她的动作截然相反,却又自然。   她先屈膝问候,脆脆的说道:“马叔,小姐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要难为他们,放他们走吧!”   年纪明明不大,却老气横秋的对薛不语和薛猛说道:“你们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你两也是,大晚上在外面乱跑什么,遇到野兽怎么办?”   马头领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暗道我的小姑奶奶,不是我们伤害他们,我是怕他们伤害我们。   望向两人,只见薛家兄弟两人的眼睛在夜间发出明亮的光芒,如同两只树梢上的猫头鹰,歪着头,那小姑娘说什么都点头称是。   这画风也变的太快了,这哪是什么两个绝世高手,分明就是两条舔狗,还不用扔骨头那种。   薛不语与薛猛此刻的内心是满足的、是幸福的、是充满希望的,感觉人生都是充满朝阳的。   在这女孩子身边,即便是黑夜,也黑的那么可爱,那么让人沉醉。   其实这状态也不能怪他们见色起意。   要知道两人从生下来就在土地上打滚,走街串巷,又何曾见过如此美女,就是那两只狐妖也是远远不及。   从她出现的那一刻,两人的内心咯噔一下,面前仿佛出现了一轮太阳,散发着温和的光芒,让人心底暖洋洋的。   他们只看到女孩红润的嘴唇轻启,银牙微露,耳朵里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是傻傻的点头。   众人看到两人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   待那姑娘走的远了,马头领才强忍住想要狂笑的欲望,沉着声说:“两位,刚才多有得罪,冒犯了!”   薛不语回过神来,想着那姑娘种种的好,什么不满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啊?什么?不冒犯,不冒犯。请问将军,刚才那位姑娘是?”   马头领皱了下眉头,虽说你们的想法已经写在了脸上,但这么赤裸裸的说出来岂不是太不失礼了,简直就是禽兽中的败类!   他拱拱手说:“两位,我们有公务在身,不便打搅!”   顿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接着说:“道长,能不能把马鞭还我?”   薛猛笑道:“刚才多有得罪!您请收好!别再被别人抢去了!”   说完递回马鞭,和哥哥闪在路旁,眼睛又飘向小姑娘离去的方向,似乎要透过人群欣赏丽人。   马头领顿时无语,打了个手势,带领队伍继续行进。   三辆四马驾辕的马车高大,宽敞又朴素,没有什么豪华精美的装饰。   车顶插着一面虎旗迎着夜风飒飒作响,咯吱咯吱的在白色玉带一般的土地上快速颠簸而去。 第24章 人生在世,哪里都有江湖   车队渐行渐远,湮没在黑暗之中。   薛猛依然陶醉在那迷人的风姿中。除了那漫天的神佛,寺庙的石像,普通凡人又有哪个可以抵抗少女青春的活力,更何况是精力旺盛的小伙子。   他眼睛依然盯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想要透过重重黑暗欣赏已经谢幕的美景。   “哥,那个小姑娘好漂亮啊!可惜没有办法结识!”   美人,若是有幸结识,与她说两句话,做她的朋友,偶尔看一看她的笑靥,那想必也是人生的一件乐事。   只可惜,佳人已去,再见遥遥无期。   薛不语叹口气,心情随着姑娘的离去亦有些失落!   不过,他是个豁达的人。   即便与弟弟年龄相同,他也是兄长。   兄长两个字不仅仅指年龄,也代表着责任,所以人们常说长兄如父。   此刻,他却不想担负这兄长两个字,所以,他开起了玩笑,想用玩笑冲淡女人对自己心智的影响。   “可不!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了!刚才她一出现,我感觉自己心跳都快要停止了!这样的姑娘要是做你嫂嫂你可满意?”   薛猛“嘿然”一笑,说道:“哥,这个姑娘再漂亮也只是个丫头。   哥哥你这样人间少有的美男子,只有身份更高贵的女人才能相配,刚才那个小姑娘还是给你当弟妹吧!”   “哎!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众生平等,小姐丫头又有什么不同?   那些只是万恶的社会给人定的阶级,都是妈生爹养的,除了出身,谁又比谁高贵?   但论到出身,王公贵族真的就比寻常百姓高贵吗?   我见过贵族家中余粮囤积如山,宁愿坏点也不愿拿一丁点出来接济别人;   我也见过一个乞丐将辛辛苦苦讨来的半个馒头,分了一半递给了一位带着孩子的母亲。   你觉得那个贵族高贵,还是那个乞丐高贵?”   薛猛沉吟片刻,笑笑,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说道:“他们都很可怜。   一个被富贵蒙蔽了双眼,一个连富贵都没有,只能讨别人的残羹冷炙。”   接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呆呆的脸上一双眼睛变的鲜活起来。   “这又与那位姑娘有什么关系?”   不语皱眉拍拍脑袋,感觉自己刚才的话全白废了。   “不要让世俗的不良观念充斥你的头脑,人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刚才那位姑娘与帝国公主一样高贵,即便她只是一名侍女,她也是高贵的。   不过,人虽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却有长幼之分。所以,还是哥哥先给你找个嫂嫂吧!”   绕了半天,薛猛终于知道哥哥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了。   “说了半天,你不就是想先下手为强吗?   你都说了,众生平等,那么你和我也是一样平等的。   所以,我们两的起点是一样的!就看咱们两个谁的得到美女的欢心了!”   薛猛不服的顶撞不语,接着说道:“要不咱俩比比,谁赢了到这姑娘就是谁的?”   薛不语捏了捏手指头,坏笑道:“正合我意!”   说罢,亮了个手势,两个人在夜幕中各使神通,两对拳打的是上下翻飞,五花八门的动作层出不穷,花样百出。   闹了一会,两人顿觉无趣,那姑娘以后能不能见到还是两说,何况二人志在修道,成就正果,这男女之情还是靠缘分。   “小猛,走吧,我两身上还有急事,赶路要紧!”   “哎,好烦!那姑娘还不一定能看得上我!”   “别闹了,我们要回山请示观主,前些天挨的揍是不是忘了?”   提起这件事,薛猛心里更来气,本来想好好表现一番,降妖除魔,匡扶正义,救回小福,挽救一个即将离散的家庭。   哪知小福没见到,被一只猴子打了个半死,这口气婶可忍叔不可忍!   想起这些,什么姑娘美女全都被薛猛全部抛到脑后。   一股怒气直窜上脑门,咬了咬牙,说:“哥,走吧,速度回山,这个大亏我必须讨回来。”   薛不语与薛猛虽说是修道之人,现在还未正式踏入修道者的行列,顶多算是在门外晃荡。   两人又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对美的追求与常无异,虽说自制力比普通人强上很多,但色字这一关他们还未趟过。   此时对美女的好奇多于本能,待心情平静下来,思虑就会正常。   想起前些天的经历,两人不仅打个寒颤,若不是最后出现的那个白衫人,两人估计已经曝尸荒野,沦为大地的养料了!   这次经历不仅惊醒了两人,更是深深的打击了那颗躁动的心。   平时修炼算的上刻苦,但仍然有漏洞,而漏洞会变成失去性命的暗器,不知不觉中就被夺去生命。   这次回山,既要报告此次经历,更重要的是平静自己的内心,想办法摒除杂念,一心向道,虽然心底依然怀念那一道月光下的白影。   两人沿着车队的道路默然前进,大概行了有十里左右,忽然前面山路转角处传来一阵大笑之声。   “马大元帅,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吧!”随后又是一阵放肆的大笑。   薛家兄弟对视一眼,以极快的速度跃上山崖,毫无声息的落在一块凸起的巨石之上,目运神光,向前方看去。   这是几个时辰前离去的那个马队。   几百身穿黑色劲装、手持长刀的人将其包围在中间,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片尸体,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之中。   劲装黑衣人倒下不少,但身披坚甲的步兵死伤更为惨重,六十人的队伍只剩下二十来人坚守在仅存的一辆马车周围,守御着摇摇欲坠的防线。   有两名仆人打扮的男子手握钢刀,紧紧贴靠在马车车轮上。   但他们明显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身体不停颤抖,有一人甚至干呕起来。   五名骑士已有三名战死,脖颈处插着好几根弩箭,头盔滚落在一旁,瞪着不甘的眼睛看着上方黝黑的苍穹。   那名胸口有黑虎胸铠的骑士用手紧紧摁住右腿上的伤口,躺在一旁的地上,几次努力的想站起来,却浑身无力,只能恨恨的盯着对面。   马头领身上虽插着几只利箭,却依然倔强的昂着头,一只手紧握宽背大砍刀,另一只手扶在弯曲的大腿上呼呼喘气。   目露凶光,狠狠的盯着黑衣人群中肆意狂笑的那个人。   那人大笑一会,拍了拍手掌,得意的说道:“不亏是万军从中取敌方上将头颅的飞将马焱,这份气魄,这份身手,这份计谋,的确令人钦佩!   要不是有人将你们的行踪卖给我们,让我们有时间在这里做好埋伏,说不定还真让你们跑掉了!”   随后话锋一转,“能让飞将亲自护送,又走的这么悄无声息的,我想定是大名鼎鼎、位高权重的右相司马胜了。”   马头领怒喝一声,问道:“呔,你们这群卑鄙小人,竟敢追杀老宰相?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   场上的局势已经很明显,黑衣人人多势众,双方强弱悬殊,看着插翅难飞的众人,那黑衣首领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一个飞将、一个前朝宰相,都落在自己手中,这两人乃是当今宰相豫亦最痛恨的敌人。   若由自己捧着头颅献上去,那定是前途无量、财源滚滚、一步登天啊!   “咳咳”,一阵咳嗽声从马车中传来,里面缓缓钻出一位老者。   朴素的衣衫挡不住那久居上位的气势,满脸的皱纹和花白的胡须掩盖不了那看透世事、老谋深算的眼神。   老人大约五十来岁,下车后,他推开挡在前面的卫兵,看都不看在周围虎视眈眈的黑衣人。   他缓步来到马头领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老朋友,看来今天我们要追随先帝而去了!”   马头领看着这位为帝国鞠躬尽瘁,为国家操劳二十四年的老宰相,不仅眼角有些发酸。   此刻已至迟暮之年的老人,可是在先帝手中将帝国实力从羸弱变为强盛的最大功臣,老百姓口中的百年贤相,整个朝廷的中流砥柱。   可叹的是在先帝去世后,无奈被卷入夺嫡这个漩涡中,被当今天子的宠臣陷害。   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如今,想做一名普通百姓苟活下去都做不到。   胸怀满腔悲愤,心恨苍天无眼,朝中小人得道,忠臣流亡,奸佞满堂。   他痛苦的说道:“贤相,能和你一起去见先帝,是卑职的荣幸!可惜,这大好山河,怕是要亡了!”   说罢,两眼潸然泪下,想到家中几代人为了国家前仆后继,无数士兵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无数忠义之士为国家禅精竭虑,如今却换来这种结局。   整个国家几千年的奋斗在这短短的几年里变得面目全非,国力一落千丈。   在国家之间再无以前的一言九鼎的威势,彻底沦为二流角色。   一念至此,悲痛欲绝,为自己,为贤相,更为这个彻底没落的帝国。 第25章 就是这么猖狂   老宰相深邃的眼神望向黑衣头领,问道:“是左相豫亦派你们来的?”   那人对司马胜的询问无动于衷,面色阴冷,向后面招招手,大喊一声:“上,杀光他们,回去大人重重有赏!”   几百人成半包围状缓缓向车队围过去,刀光闪闪,人影重重,杀气冲天!   望着眼前缓缓围过来的杀手,马焱上前两步,将老宰相挡在身后,握紧手中的蓝汪汪宽背砍刀,浑身气势骤然攀升,颇有千军万马吾往矣的气魄!   喊杀声顿起,马头领舞着砍刀上下翻飞,横劈竖砍,一刀过去身边便空出一大片。   怎奈黑衣人悍不畏死,前仆后继,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利刃,从四面八方向车队围了起来。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是漫天飞舞的刀光,没多久马头领身上又中了几刀,场上形势顿时严峻起来!   黑衣首领见马头领已经是强弩之末,分派出五十多人向马车冲去。   虽说守护马车的都是军中悍卒,三人一组,摆开阵型,相辅相成。   奈何经过刚才的大战已经没剩多少体力,虽然使出了全力,但依然有人不断倒下。   马车前,一名黑衣人一刀劈在一名步卒脖子上,鲜血如同喷泉一样溅在马车的篷布上。   一声女人的惊叫声自车篷里传出。   这声惊叫,深深刺进了薛猛的内心,这是刚才那名清丽少女的声音。   想到那位娇憨可人的少女的性命受到这群杀手的威胁,顿时心急如焚。   那黑衣首领看着众多的黑衣人压着残存的卫卒穷追猛打,眼看着就要破除阵型,想着荣华富贵马上就要到手了。   忽然听到不远处悬崖上发出“嘭”的一声响,坚硬的山石变成一块块碎石如雨点一般掉了下来,发出轰隆隆的响声。   待众人回过神的时候,马车前腾起已经弥漫着漫天的灰尘。   等灰尘散去,马车周围的几个黑衣人已经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薛猛半跪于地,左手撑在左前方,摆了一个很骚的姿势,然后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享受着众人惊呆又复杂的目光,薛猛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抬手指向黑衣人,大喝一声:“一起上吧!”   黑衣人首领看着薛猛风骚的姿势,脸一黑,这是从那跑出来的傻瓜在这嘚瑟,莫非精神有问题?   随即大手一挥,“宰了他!”   其他黑衣人见首领下令,挥舞着刀剑“嗷呜”一声扑了过去。   一个个心里想着这货绝逼脑子秀逗了,敢在我们面前装神弄鬼,刚才那声巨响差点惊掉了我的下巴!还不赶紧死来!   马头领看到薛猛,心里一喜,这位大神来了,有机会!   只是不知道另一位在哪,要是两人都在,今晚性命可就保住了!   薛猛苦修霸下诀刚几年,受限于境界低,修炼时间短,对付那只修炼了不知多少年的山魈确实被修理的很惨。   但是对付这些黑衣杀手,却是大材小用,杀鸡用牛刀了!   只见他嘴角露出一丝瘆人的坏笑,双腿微屈,扑向人群,犹如虎入羊群,横冲只撞,黑衣人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道道黑色的身影像沙包一样被丢了出去,一会功夫,地上满满铺着一层人肉地毯。   骂娘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黑衣首领眼角狠狠的抽搐,这他娘的不是傻瓜,这是天上的武曲星下凡啊,简直不是人啊!   为了完成这才截杀任务,首领从帝国各个分堂挑选的精锐之士,被这家伙就像扔包子一样扔出一片。   好在此人杀心不重,要不然现场可就惨不忍睹了!   他想立刻离去,但是想到组织内对失败者的惩罚,心里异常惊惧!   回去是个死,在这里说不定还能侥幸成功,拼一拼吧!   他吹响口中哨子,发出一阵极有韵律的调子,围攻的黑衣人潮水般退在他身后,一个个眼神中充满畏惧!   黑衣首领见薛猛出手凶狠,几个照面手下便废了一半,想摸摸对方来路。   试探问道:“我们暗影办事,请阁下莫要插手,这几个人牵扯到朝廷,莫要自误!   他日我们暗影扫榻以待,以最隆重的礼节迎接阁下!”   薛猛嘿然一笑,说:“可以!不过我要带走一个人!”   “谁?”   薛猛一指身后马车旁边站的白衣女孩,说道:“我要带走一个姑娘。”   小月呆呆的看着宛若魔神降世一般的薛猛,娇躯一震,没想到几个时辰之前见到了少年郎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威势,而且,他还是为我而来?   那些在自己眼里犹如恶魔一般的黑衣人在薛猛面前如同小鸡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那个少女没有怀春梦,那个少女没有想象过自己的如意郎君是个盖世英雄.   此刻,薛猛并不知道自己在小月眼中无限拔高,身姿无限卓越。   小月看到如同一面巍峨的城墙站在前方,举世无双的薛猛,小脸一红,心中一股热流涌出。   眼见薛猛如此威势,她心中的希望骤然升起,用铃铛一般声音大声喊道:“大侠,请救救我们!”   薛猛脸上的笑意更胜了,看来我来的太是时候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少女,满脸的笑意,给了对方一个安心,一切有我的手势。   对前面的黑衣首领道:“朋友,美女相求,我不好反驳啊!”   接着用双手拍打着袖子上的灰尘,沉声道:“一起上吧,别耽误我吃饭!”   黑衣首领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冒,多少年了,从没有遇见如此进退两难的事情。   以前行动之时,再大的困难也能找到对方破绽,然后如毒蛇般置对方死地,可是今天犹如老虎吃天,无处下爪!   这个人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不好对付啊!   就在进退为难之际,他瞅见司马胜独自一人站在一旁,暗道机会啊!   虽然不能全灭对面,但若是杀了司马胜,至少可以回去交差了,起码大首领不会特别怪罪!   他一面盯着薛猛,一面偷偷拿出一把小刀。   刀身如同寒冰,藏在掌心之中,刀刃上绿莹莹一片,一看就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薛猛此刻也在观察着对面这群有着铁血纪律的黑衣人,心中有些感叹!   这就是江湖中的力量吗?   实力虽然不咋滴,但是进退一致,收发自如,宛若一人,令人钦佩!   就在他内心感叹的时候,只见一道寒光直奔司马胜而去。   老宰相浑身战栗,感觉自己被一道锋利的杀气锁定,浑身毛孔全部张开,眼睁睁看着一点亮光飞向自己面门。   速度太快,身体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   “叮”一声,司马胜面前闪起一道火花,一道挺拔身影站在老人的左前方,三尺青锋唰的一声斜插进背上的剑鞘中,青袍在风中不停摆动,颇有几分侠骨!   这人自然就是早已来到附近的薛不语。   薛猛在那边大战一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见弟弟大发神威,神态嚣张,无奈的摇摇头!   趁着打斗时众人精力无暇分顾,施展步伐靠近过来,贴着峭壁闪在一处阴影中。   司马胜被黑衣杀手偷袭,恰巧他就在旁边,便在机缘巧合之下救了司马胜一命。   薛猛看到不语出现,笑道:“哥,我还以为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你出风头出了这么久,也该让我露一手了!”两人相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颇有几份视天下英雄为无物的猖狂!   是啊,就这么猖狂,但是你们毫无办法! 第26章 贤相秉公遭迫害   黑衣首领哀叹一声,时也命也!   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残兵败将,地上一大片黑衣人的尸体,心疼的直滴血。   这些人可都是从各堂挑选的精锐啊,每一个都是组织的财富。   如今损失了这么多,剩下也已吓破了胆。   最终,他不得不承认,这次行动已经完全失败了。   这两人到底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了,他们与司马胜又有什么关系,必须调查清楚,但是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他仔细看了两人一眼,将薛猛和薛不语的样貌牢牢记在心里,随后转身后撤,连场面话都来不及说,就带着剩余刺客消失在黑暗之中。   残存的几名士兵见黑衣刺客灰溜溜的逃走,忍不住欢呼起来:“胜利了!胜利了!”   望着凭一己之力就将这些精英刺客打的落花流水的薛猛,众人眼中浮现出崇拜的光芒。   军中尚武,武艺高强之人更是众人向往的对象,薛猛如同蛮兽一般的力量更是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司马胜和马头领来到薛猛面前,躬身感谢道:“道长真乃天神下凡,今日承蒙相救,实在是无以为报,受老夫等人一拜!”   说罢,在场众人对着薛猛又是一拜,薛猛慌忙扶起,说道:“我兄弟二人也是恰巧路过此处,不必多礼,请起,请起!”   薛不语在旁问道:“老丈这是要去哪里?为何这些人要追杀你们?”   司马胜面容悲戚,叹息道:“想不到老夫为国操劳一生,鞠躬尽瘁,竟会有如此一天!哎~”道不尽的悲凉、失落!   “爹!”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传来,自马车里下来一位端庄优雅、肌肤赛雪、面若桃花的紫衣女孩,双手提着裙摆,低着头轻盈小跑到司马胜身边。   姑娘朝不语道个万福。   安慰司马胜道:“爹,你莫要难过,您一生为国为民,付出一切,咱们也是问心无愧的!以后,找个地方隐居下来吧!莫要再操劳了“。   不语到底是少年心性,见到这个姑娘,与小月想比又是不同的风情。   犹如深谷幽兰,翩翩而独立,又如荷塘清莲,出淤泥而不染,秀丽不失妩媚,不觉如遭雷击,心底突突直跳。   低下头歪着脑袋偷偷打量,又怕被发现,一时眼珠子左右乱动,看一眼收回来,又忍不住看一眼。   马头领向周围望了以望,说道:“众位,此地不宜久留,不如我们先离开此地,寻一处休息的地方慢慢说!”   薛不语点头称是,士卒迅速掩埋了尸体,一行人趁着初升的朝阳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几人围坐一桌,司马胜端起酒杯向薛家兄弟说道:“两位恩人,老夫敬二位一杯!”   众人同饮。   薛不语放下酒杯,说道:“老宰相,我兄弟二人乃是乡野粗鄙之人,不懂朝中之事。   只是二位都称的上位高权重,司马老爷乃是当朝宰相,马将军乃是飞将,杀人夺旗、攻城略地更是所向披靡,如此人才,朝廷怎会将二位逼迫至此?”   薛猛点头应道:“对啊,二位如此才华,朝廷应该倚重才是,怎会行如此赶尽杀绝之事?”   司马胜蔚然一叹,道:“二位有所不知。   先帝在时,老夫为朝中宰相,马将军亦为老夫所举荐。   多年前先帝老迈,命太子监国,太子一派地位骤然而起,有人行事不免肆无忌惮。   太子少傅豫亦因狂妄自大当街杀人,若是平民也罢,可是他杀的是一名落魄侯爷的嫡子,被大理司拿入狱中,此事惊动了先帝。   先帝命我主审此案,太子为保豫亦,请我去东宫一叙。   我因公务在身为由推脱。太子自小便与豫亦亲近,豫亦审理期间,便强行插手此事。   老夫为先帝所托、身为右宰相,被杀之人又为王侯之子,虽太子势大,却不敢昧心,以求公正。   查明之后,乃豫亦与王侯之子先前有隙,借故暴起伤人。   我将事实禀明先帝,先帝怒而要将豫亦午门斩首,后得太子苦苦求情,只将其贬斥两万里。   先帝驾崩,太子继位,召回豫亦,大肆打压先帝之臣,不到两年,朝中大臣几乎全部换成豫亦之党。   当今圣上对其宠信有佳,豫亦又搜刮民脂民膏、美女、奇珍异兽讨圣上欢心。   圣上逐渐不理朝政,他得到的宠信越来越厚,依仗圣上信任,他只手遮天,搞的朝中一片乌烟瘴气。   此后当今圣上命豫亦其为右宰相,以我年龄老迈为由令我回家养老。   豫亦借权势,私下命人与民间杀手组织联络,欲在归途杀我以报当年之仇。   马将军得到消息,怕我为贼人所害,弃官护送。   老夫死不足惜,可老夫不忍心清儿被我所累!”   说罢,父女二人相拥痛哭,马头领在一旁陪着流泪,薛家兄弟听的黯然神伤。   薛猛听完,怒火攻心,拍案而起,道:“这狗贼如此可恶,只顾得自己权势,讨皇帝开心,不把百姓放在心里,又暗通刺客谋害朝中元老,当真可恶!哥,咱们进京去宰了他!”   司马胜慌忙道:“二位恩人切莫如此,京城之中高人无数,不是民间组织所能比拟!   而且近年来国家征战不休,百姓生灵涂炭,即便真的杀了贼人,朝中也是一场大震荡,别国可能趁势来攻,到时,帝国就危险了。”   薛猛怒道:“杀也不是,留着也是祸害,究竟该怎么办?”   薛不语听完老丞相所言,心中也是闷闷不乐,却也无可奈何!   朝野之事向来离民间很远,修士更是化外之人,若是随意参合,于修道之人有碍!   现在既然救了老宰相,那当下最重要的事是保护老宰相的安全。   薛不语沉吟片刻,道:“老大人若是回乡,此事是万万不可!”   马将军闻言无奈道:“朝廷爪牙遍布各地,无论去哪都会被发现。   豫亦又是睚眦必报之人,此劫怕是难躲,眼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薛猛性急,不忍贤臣受到朝廷迫害,张口说道:“老大人,你们为何不去别的国家避难?”   司马胜一捋五柳苍髯,正色道:“老夫一生忠心为国,怎能将身躯投身外国,至帝国于危险之中。   若是死,我也要死在自己的祖国,埋在自己的国家!”   薛猛不由更加敬重,看看不语,说:“哥,怎么才能救救他们,我实在不忍他们为奸人所害!”   薛不语想了一会,对司马胜说:“老人家,你若是不嫌弃,不如随我们走,有一个地方,可保你们无事。” 第27章 血刃田方   他扭头对一旁的薛猛说:“我感觉张家庄就不错,远离朝廷,处在崇山峻岭之中,离我们又近,若有事,也能照顾的来!”   薛猛颔首道:“对!”看了一眼司马胜,询问道:“老人家觉得如何?”   司马胜道:“两位恩公,这次承蒙相救,老夫感激不尽,然出门着急,身无外物相赠,只能心中默默祝福两位!   对方这次暗害失败,以后就会了更厉害的高手。   老夫实在不愿意连累二位,您们快离开吧,免得惹祸上身!”   薛不语慷慨说道:“怕他们作甚?我最看不惯这世道不公之事,好男儿浑身是胆,不能放任这伙奸贼行这无耻之事!   老宰相切莫推辞,有我二人在此,没人伤的了你们,快随我们走吧!”   众人就这么来回推辞半天,薛不语看了一眼司马清,道:“即便老宰相不为自己,也为小姐想想。”   司马清面色惨然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如花似玉的脸上满是泪痕。   她轻轻拉着父亲的手,说:“父亲,你就听从两位恩人吧!”   司马胜沉默半晌,女儿才二十岁,正值青春年华,一生中最灿烂的时光。   实在不忍心她这么年轻就遭劫难,站起身,对着薛不语、薛猛鞠躬说道:“承蒙二位照拂,我们一行人的身家性命就拜托两位了!”   薛不语大喜,扶起老宰相:“承老宰相所托,我二人必竭尽全力,以护各位周全!”   一队人商议结束,即刻启程。   一路上为防止被朝廷耳目发现,众人放弃马车专挑小路山路行走。   闲暇时聊聊自己的经历,相处也是融洽。   在这过程中,薛不语与司马清、薛猛与小月感情越来越好,颇有几分心心相印的气息!   古曲江位于青莲山脉外延,顺着青莲山脉的山脚绵延而去,河宽约四十余丈。   波涛行进间如同千军万马呼啸奔腾,锐不可当。   河面上溅起白茫茫的一片水雾,为此地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众人望着气势磅礴的大河,不免心情激荡,正怡然自得间,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看够了吧?看够了就安心去死吧!”   薛不语眉头微皱,心中一叹,该来的总归要来,躲也躲不掉!   一名身穿红色劲装,腰悬宝刀,眉宇间有一股阴鸷的大汉走了过来,身后的红色披风迎着西风猎猎作响。   马头领和仅存士卒列成一排,将司马一家挡在身后。   司马胜暗道,如此小心踪迹也被寻到,如今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依靠薛家兄弟了。   那红装大汉临近后,看都没看身后的众人。   只将目光放在薛氏兄弟身上,傲然说道:“你两就是那天胆敢伤我组织那群废物的歹人?”   薛猛看着这人不屑的神态,心中无名火熊熊燃烧,大声回道:“是我们,咋地?你又是谁?”   那人微微低头,一双狭长的细眼中目光闪动。   咧着薄薄的嘴唇说道:“呀呵,还挺横。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乃是黑影四大护法之血刃田方。   首领不知为何会如此重视你们,竟然派我来?不过死在我血刃田方的手上,也算是你们的福气!”   薛不语拦住暴怒的薛猛,拱手道:“原来是四大护法的血刃刀啊,有失远迎,赎罪赎罪!”   身后众人见到薛不语态度恭敬,心中一沉,以为他心中胆怯。   薛不语的本事大家也算见过了,与薛猛在伯仲之间。   他见了此人都如此低三下气,想必不是对手。   看来今天此劫是躲不过了!   司马胜不愿连累薛家兄弟,大声说道:“不语、小猛,老夫承蒙相救,感激不尽!但此獠非你之对手,你两速速离去,莫为我们所累!”   薛猛此时一头雾水,大哥和自己从小到大都在一起,什么时候听说过这种人?   田芳见薛不语恭恭敬敬,不由自得,问道:“你听说过我?”   薛不语面容一肃,正色道:“完全没有!请问您从哪个旮旯里蹦出来的?”   严肃表情,完全让人看不出来他在胡说八道。   田方闻言大怒,咬碎钢牙,右手抬起来指着薛不语道:“臭小子,你竟然出口伤人!   不知道你手上的功夫是不是像你的嘴一样硬?”   说罢,左手拔刀在手,浑身气势节节攀升,周身红光萦绕,如同厉鬼索命一般发出一阵阴森森的嚎哭之声。   司马清和小月看到这森然的场景,不觉心里害怕。   薛猛回到阵前,给了他们一个肯定的眼神。   看到薛猛神情自然,两人不由心中逐渐安定下来,默默给薛不语打气加油。   田方持刀从空中向薛不语劈头砍下。   不语反手拔出背上宝剑迎了上去,只听得“铛”一声,一刀一剑便碰撞在一处,刀剑相交,溅出一串火花。   两人乒乒乓乓过了十来招,田芳一个鹞子翻身纵后十多米。   他脸上露出一丝喜悦,露出森白的牙齿,将刀往肩上一抗,说道:“小子,不错,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功夫。“   随后,脸上露出狞笑,用冷飕飕的语气说道:”现在,我要认真了,你可得小心点!”   薛不语自从学习学习八部游龙功以来,也在练习道观里的《平阳剑法》。   练手的对象也就是薛猛,从未与人正儿八经的厮杀。   上次与山魈对战时力量差距太过悬殊,一直处于躲避状态,剑招根本就没怎么使出来。   这次与田芳刀剑相向,只觉得田芳臂力虽然不堪一击,但刀法还算精妙,心里便将田芳当做喂招的好帮手,收劲与他对攻。   越打越觉得《平阳剑法》虽然招式平庸,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的剑招,但一挑一刺皆是稳重对敌,使起来得心应手。   此刻他心境平和,每一刺、每一劈都浑然天成,运用自如,心头不免暗喜。   观主赐给自己平阳剑法,果然慧眼识珠,这本功法简直就是为自己量身打造一般。   司马胜等人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只觉得眼花缭乱,刀光剑影急上急下,忽左忽右,打的不可开交,一时间胜负难分。   马将军却是内行,作为帝国飞将,战场中长刀大开大合,一身马上功夫帝国内几乎无人可以抗衡。   江湖上的招式在他眼里刚猛不足却精妙有余。   初时见薛不语招式隐隐有一股晦涩之感,逐渐的剑招越来越纯熟,举手投足间隐隐有了种举重若轻的大家气派!   心念微动,便明白过来。   暗道,不亏是师出名门,竟敢与强敌战斗中磨炼剑法,勇气可嘉,竟然还让他练成了!   寻思间,薛不语与田方两人又斗在一处,田芳的血刃刀上隐隐有红色气息缠绕,越来越诡异。 第28章 千里送人头   那红色气息宛若游蛇一般,伺机向不语四肢缠绕而去。   不语手挽剑花,将红气根根斩断。   田方越打越怒,越打越心惊。   暗自琢磨,这后生如此年轻,自己已经使了全力,在他身上竟讨不得半点好处。   想起自己临行前在首领让四大护法齐出,誓要拿下司马胜的项上人头。   自己贪功冒进,偷偷甩掉其他三人,独自来此。   此事若是失败,有何脸面去见其他几人,又有何脸面去见首领。   想到这,田芳手上骤然加力,逼退薛不语。   心中默念法诀,身体中迸射出浓郁的血气,随风飘摇,将血刃刀横在胸前,冷冷说道:“小子,你很不错,竟然逼我使出血魔化身,就算死你也可以瞑目了!”   薛猛见此场景,担心不语,便欲前来帮忙。   薛不语左手往后一摆,示意他莫要急躁。   田芳身上血气越来越浓郁,血气如同有生命一般将整个人包裹在内,看不清五官,只有眼部冒出两股幽幽红光,死死盯住薛不语。   血刃刀如同燃烧一般,刀身上血气翻腾,空气中充满了血腥的味道,让人作呕!   还能这样玩,薛不语看着血刃刀发出嗡鸣之声,似乎与田芳有了感应,气势比刚才两人互砍时更足,也更帅气,惊叹之余又暗自欣喜。   他头脑里飞速转动,刚才的打斗使他对田方有了一个去全方位的了解。   凡人中的高手,也仅限于此。   这么可爱的来陪自己喂招,还是不要打杀了好,就当是报答他辛苦喂招的恩德吧。   此刻对方动用大招,喂招看来是没有机会了,只能打发他从哪来回哪去!   这家伙好像动用全力了,安全起见,用五成力量吧,不行,不安全,还是六成吧!   拿定注意,薛不语暗暗握紧了剑,学着田方的样子,体内真气灌注进剑身,只听的剑啸连连,不停震动,似乎久旱逢甘霖,流氓遇美女。   主人,你终于舍得用自己的精华滋养我了!   此刻的剑还是刚才的剑,但又不是手中的剑!   剑似乎有了自己的思想,与薛不语在冥冥之间产生了一道感应。   剑,在手中不停震颤,脱手而出,绕着薛不语左右翻飞,像是一条小狗围绕着自己主人撒娇卖萌!   薛猛眼珠子都快秃出来了,这一幕有点颠覆他对境界的认知。   看着拥有飞剑的薛不语,惊喜大叫道:“哥,你的剑飞起来了!你要成仙了!”   小月见司马清痴痴的望着意气风发的薛不语,在旁边轻轻戳了一下她的柳腰,一脸坏笑的说:“小姐,你的小情郎好厉害啊!”   司马清如玉般的脖颈变的通红,轻轻在小月腰上一拧,笑骂道:“让你瞎说,让你瞎说~”   心底却涌起一丝甜蜜,转眼又被另一种想法打断,薛不语如果真的成仙,自己只是凡人,在世间不过存活来年,生命中最美的季节不过十年,如何能与他长相厮守!   他,还是不要成仙的好!   一颗年轻躁动的心还在左右摇摆。   这边,田方已经铆足全力准备给薛不语雷霆一击。   此刻他周身血色弥漫,气势如虹,犹如浴血疯魔。   看到飞剑,心底却翻起了滔天骇浪,我究竟惹了一个什么人,刚才和自己打的旗鼓相当的那个人突然祭出飞剑,飞剑啊!   传说中剑仙才能修成的大道,我真他么蠢!   还以为只是个小角色,千里迢迢跑来送人头,宝宝心里苦啊!   来不及多想,来吧,既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就拼了命见识一下剑仙的威能,也算是与剑仙交过手了!   抱着必死的决心,田方仰天长啸,挥舞血刀劈出一道二十多米长的红色大刀,如同泰山压顶一般向薛不语砍了下来,破空之声伴随着气浪发出凄厉的尖啸声!   刚才还在薛不语身边如同小狗一般喜人的三尺青锋骤然回首,嗖的一声便向红色大刀呼啸而去。   血气形成的刀当头而来,飞剑在空中上下翻飞,剑身荡出一道又一道温暖的光华,使人心情荡漾又慨然无惧。   刀影剑光相交,发出阵阵让人眩晕的鸣叫声。   浓郁的血气如同积雪消融一般向后迅速褪去。   飞剑发出一阵胜利的龙吟,带着一缕缕玄妙的道韵直扑田方面颊。   薛不语无意杀人,见飞剑已经破了田方的血气,便欲收回飞剑,那知飞剑速度如此之快,瞬间已经扑到田方额头。   田方静静的盯着眼前巍然不动的利刃,额头的冷汗如同瀑布一般,身上浓郁的血气已不知何时已经消散,心里只有劫后余生的感动!   飞剑威胁般的在田方眼前画了几个圈,这才哧溜一声回到薛不语身边,仿佛在主人身边卖力讨好!   薛不语笑着看了飞剑几眼,面色沉了下来。   望着前方趴伏在地的田方说道:“我无意沾染你们朝廷之间那些乌七八糟的破事,也无意与你们为敌!   但是我身后这些人,你们最好不要打他们的主意,我也保证他们从此踏出你们的世界,不会与你们有任何联系!   如果这种事还有下次,那么这便是你们的下场!”   说罢,薛不语我握剑一挥,旁边的大江之中一股磅礴的力量喷薄而出,巨大的爆炸声络绎不绝,如同火山喷发一样肆无忌惮,漫天的江水化作点点细雨从空中挥洒。   看着远处惊心动魄的一幕,田方心如死灰,这根本不是自己所能企及的力量,如此威能,除非组织里的左右龙王一起出手,方可匹敌!   他望着前方仗剑而立的薛不语,缓缓低下头,拱手说道:“感谢阁下不杀之恩,田方铭记肺腑!就此别过,此生最好再也不要相见了!”   薛不语望着汗流浃背的田方,随意的摆摆手,田方如蒙大赦一般狼狈窜离,生怕薛不语临时变卦!   潮湿的江风带着浓浓的水腥味弥漫着整个江边,岸边的众人看着前方负手而立的青色道袍青年,心中逐渐升腾起发自肺腑的敬畏。   刚才田方那道从天而降的猩红色的巨大刀气深深震撼了在场众人的内心。   就在众人心中震怖,以为薛不语无法匹敌之时,那一把携带幽蓝亮光的青锋剑以无可匹敌的姿态出现。   如同撕开一层薄薄的纸,将那令众人压抑的气都喘不过气的刀气摧毁。 第29章 情动   司马清推开前面的兵士,一路小跑的来到薛不语身边,绕着他上下打量一圈,关切的问道:“不语,你没有伤到那吧!”   望着司马清那一双如同秋水清潭一般的眼睛,薛不语多年来心底的那一抹柔软被完全触动,泛起不一样的心思。   司马清感受到薛不语那温柔的目光,羊脂般的皮肤有一丝浅红,小脸满是羞涩,如同一朵鲜艳的海棠迎着阳光肆意舒展。   马将军给司马胜挤了挤眼睛,一脸的坏笑。   司马胜看着他猥琐的嘴脸,无奈的摇头,女大不中留啊。   自己几十年在朝中迎来送往,早已练就一副毒辣的眼光,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这两个孩子品性都不错,均是上上之选。   虽然出身不怎么样,但自己现在也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以后顶好也就在深谷幽溪边安度晚年。   孩子的事,只要清儿自己喜欢,那出身不好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这兄弟二人本是修道之人,女儿若是痴情于他,不知是福是祸!   看着司马清与薛不语在那郎情妾意,小月幽怨的望了一眼薛猛。   这家伙正兴高采烈的看着哥哥与司马小姐在那哪卿卿我我,完全没有一点安慰自己受到惊吓的小心灵的意思,低声恨恨的说道:“木头!”   这边众人心思各异,默默思考着未来。   血刃刀田方大人灰头土脸在山间崎岖的道路上行走。   回想起半天前的战斗,不觉心如死灰。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吊了吗,看着二十来岁的样子,手上的功夫比起那些老怪物丝毫不差,回去之后还是给首领实话实说吧!   他老人家虽然喜怒无常,动不动就把人拉出去砍喽,但我毕竟是他唯一的亲徒弟,想必还有一线生机!   心里面正战战兢兢的琢磨着回去该怎么回话,怎样才能不让首领动怒,如何才能最安全的保住小命,前面一阵嗤笑声传来。   “呦,这不是血刃刀吗?我们是不是应该恭喜你拔得头筹,已经送司马老贼去投胎了?”   田方心里忍不住呸了一声,暗道流年不利,自己专挑小路,还是被这几个狗男女碰上了。   他故意用猥琐的眼神将前方衣着暴露的红衣女郎从头到脚细细扫视了一边,眼光着重照顾对方傲人的胸部和圆润的大腿。   一脸色相的砸砸嘴巴,用玩味下流的声音说道:“哎呀,运气不错,能遇到赭大美人真是三生有幸啊!”   这红衣暴露女便是暗网四大护法之一的火狐赭凝殇,旁边黑衣老者李富贵,另一名脸色惨白,身著名贵华服的白衣青年奇智明。   赭凝殇与田方两人一直都不对头。   赭凝殇觉得田方仗着自己是首领弟子,狐假虎威、仗势欺人。   田方觉得赭凝殇穿衣打扮如同青楼女子伤风败俗,只会勾引男人,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老母鸡。   赭凝殇见田方猥琐异常,一双贼眼精光四射,浑身都荡漾着一股躁动。   不觉怒极,叱道:“田方,你这伪君子给我放尊重点,再这么用下流的眼睛看老娘,信不信老娘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田方无所谓的扣了扣鼻孔,歪着嘴说:“切,就你这样的还怕人看?看你圆润的身材是欣赏你,赞美你!别他么给脸不要脸!”   赭凝殇秀眉一拧,小脸一沉,便要上前与田方撕斗。   李富贵见两人见面如同两只恶犬斗个不停,没完没了,不由心烦。   他一抬手臂,将愤怒的火狐拦下,对田方说:“田护法,事情进展如何?”   田方在李富贵面前还是不敢太放肆。   李富贵年轻时就跟随首领南征北战,统一了地下黑暗势力。   如今年岁虽大,屈居四大护法,但资历老,与首领关系又不一般,所以在组织中也算一言九鼎,就是左右龙王见了也是自称晚辈,不敢怠慢!   此人与自己不太对付,但是明面上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到。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正要回李富贵的话,赭凝殇插口嘲笑道:“李老,这还用问吗?你看他那灰头灰脸的贼样,一看就是被揍了一顿,屁滚尿流的逃跑了!”   李富贵对赭凝殇的话毫无反应,如同深井般波澜不惊的眼睛冷冷的注视着田方。   田方撇撇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赭凝殇,对李富贵说道:“大护法,上次小太刀所言不差。   司马胜等人毫无威胁,但是他们身边有两个年轻道人不可力敌!   此次,只有一名道人出战,使一把飞剑,我使出全力也未能伤其分毫!”   李富贵听闻飞剑,双眉一样,惊讶道:“飞剑?难道这世间真有神仙,怎会如此?”   转念一想,是不是田方任务失败,故意说出飞剑让我们知难而退,好躲避责罚。   “田方,你可知罪?”   田方闻言诧异说道:“李老,你这事何意?”   李富贵一甩袍袖,双目圆睁,三缕白须随风飘动,怒道:“田方,你任务失败,故意捏造神仙之事蛊惑与我,于你脱罪?你说,你该当何罪?”   田方气的七窍生烟,一股怒意从脚底直窜到脑门,一指李富贵道:“李富贵,你莫要血口喷人!若是不信,你们可以自己去呀。”   李富贵见田方不似作假,心中也有点突突,但面子绝对不能落下。   硬气回道:“田方,你说的最好是真的。若有半句虚言,即便你是首领的弟子,老夫也饶不了你!我们走!”   说罢,一马当先,向前走去,其余两人迅速跟上。   田方看着三人离去的身影,微微一叹,天作孽,尤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既然你们三人急于被打脸,那就去吧,兴许还能活着回来!   过了怒沙江,进入幽州地界,众人心情大好,用不了两个月,就能到张家庄安顿了。   自从上次打败田方,黑影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出现了,薛不语心里大是安稳。   一路上众人说说笑笑,煞是开心!   司马胜平时就看着马将军给薛家兄弟吹牛,唬的兄弟两人一愣一愣的。   有时说到紧要关头,兄弟俩怒目圆睁,恨不得亲自出马,斩将夺旗;一会说到攻城战,双方士兵尸横半野,及其惨烈,两人不由黯然神伤,为死去的士兵哀叹。 第30章 风波起   “马将军,你说打仗打来打去为了什么?死去了那么多人,多少家庭妻离子散,骨肉分类,为什么还要打?   打赢了攻城略地,加官进爵,荣耀门楣,可是老百姓又能得到什么,无非就是知道国家又多了几片地方,可依然挨穷受饿;打输了丧权辱国,亏空国库,百姓衣不蔽体,家无余粮,受灾的还是老百姓。   为什么非要打仗,非得让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薛不语听着马将军讲胜败之后的事,心中略有感触,国家不让百姓过得好,百姓要你这国家又有何用?   难道就为了你们的野心,奉献钱粮,最后换来贫苦的生活吗?   马将军顿时语塞,这两小子从小在山中长大,又跟着师父行走江湖,世俗的理念在他俩那根本就说不通,更别提舍己为国那些高大上的理由!   司马胜在一旁眯着眼睛听了很久,听到薛不语反问马将军,心中一愣。   是啊,我身为三代君王钦点的宰相,一心扑在国富明民强上,一心扑在君主的野心上,发展农业,举荐贤臣,呕心沥血,披肝沥胆,可最终结果呢!   世家富了,国家强了,军备强了,皇帝的野心也增长了!   点将抽丁,预备粮草,开战!   结果胜败百姓都没有落到一丝好处,反而因为战争家徒四壁,生灵涂炭。   得到好处的只有那些世家,他们借机插手军政,控制国家机器,肆意吮吸着帝国的血液。   哎!我这一辈子,自誉为为百姓丰衣足食殚精竭虑,对皇帝赤胆忠心,真是笑话!   我从没真正把百姓的生活放在心里,心里只想着如何讨好君王,如何把持自己的权利。   每天迎迎送送,装模作样,从来都不懂百姓才是这个国家的根!   为官多年,反而把自己的本心遗忘了!   如今落到这般田地,一个字,该!   他抬头看着明净的蓝天,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淌而下,为自己忘记初心而悲哀,为自己为权利奔波一生而后悔!   司马清看到父亲突然泪流满面,不禁上前问道:“父亲,很快我们就能安静生活了,你何故悲伤?”   司马胜用枯槁满是褶皱的手抚了抚女儿的柔顺头发,强忍心中悲哀。   笑着说:“老夫想到你以后就能安稳的活着,不必再跟为父担惊受怕,不必再担心受人迫害而高兴。”   司马清看着父亲老去的面容,想起早已去世的母亲,轻轻说道:“父亲莫要悲伤,孩儿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的!”   “好,好!”司马胜一捋胡须,连说好几个好字,看着女儿亲切的目光,老大畅怀。   帝国东域为幽州,门户为伏龙郡,主城漠城。   传闻此地上古年间为无尽荒漠,有位大能在此地恶斗妖龙。   怎奈妖龙神通广大,又有大妖相随,最终大能与妖龙双双殒命于此。   妖龙死后躯体化作幽州紫霞山脉,盘踞幽州北部。   大能死前将释放仙力,效仿盘古开天辟地,将身躯化为土壤,血液化为河流,笼盖四野,造福万民。   后人为纪念大能为民除害,在此地建立州郡,命名伏龙郡,又将主城命为漠城。   如今的漠城郡主名常浩,乃是军中大将,因功勋被帝国王族看重,受司马胜提携,命其为一方大吏,镇守幽州。   在漠城一处大宅内,李富贵大刀金马落座在主位上。   火狐赭凝殇与白衣儒生奇智明落座两旁,下首跪着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大约40岁,收拾的干净利落,虽然面目可憎,但是面对上首三人时眼神中满是恭敬,生怕惹起对方不快。   李富贵面无表情的看着大汉,说道:“石堂主,老夫此来的目的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大汉将头往下一磕,面朝地面,不敢有丝毫懈怠。   闷声回到:“回大护法,小人明白。护法有何差遣,小的定当全力以赴,配合大护法拿下司马胜。”   李富贵点点头,微抬左手,尽量让自己声音和气一点,对大汉说:“石堂主,你不必如此拘礼,起来吧!”   大汉恭敬谢道:“多谢大护法。”   缓缓站起来,低头弯腰站立在一旁,问道:“不知大护法有何驱使,小人立即去办!”   李富贵给赭凝殇递了个眼色,赭凝殇立即会意。   她款款从座椅上站起来,迈着轻盈的步伐绕着石诚走了几圈。   石诚心底直突突,这位赭护法可是恶名在外!   不要看她长的妩媚动人,可听说她修炼的功法乃是采阳补阴的缺德功法。   外面不知多少少年豪杰都落在她手上,身败名裂,落得惨死的下场。   这可是一朵名副其实食人花,这种人离的越远越好,最好一辈子都见不到。   赭凝殇眯着秋鸿一般的媚眼看着石诚,见他低着头瑟瑟发抖,不觉好笑。   “石堂主,我有那么可怕吗?”娇滴滴的声音在石诚耳边响起,带着一阵沁人心扉的香甜钻进了石诚的鼻尖。   石诚暗自稳定心神,一边默默告诉自己:这是母老虎,这是母老虎,一边将头低低垂下,健壮充满力量的手臂紧紧的贴在身体两侧,绷的笔直。   他连道不敢,小心翼翼的陪话:“赭护法,不知您有何差遣?”   这时,上首的李富贵看不下去了,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赭凝殇轻轻的哼了一声,收起自己不羁的模样。   对石诚道:“石堂主,此事事关组织前程,也关系到朝廷,其中细节你就不必知道了。   你只需要知道一点,此事若是办砸了,可就不是丢掉性命这么简单。”   石诚想起曾经见过首领的时候,那滔天的杀气,犹如地府深渊传来的怪异的嘶吼声,那冰冷彻骨的森森寒意,不由的心里一颤,连忙道:“晓得晓得。具体事宜请赭护法明示!”   赭凝殇望着眼前男人战战兢兢的神情,不免有些失望。人言石护法刚直不阿,浑身义气,乃是天地间的一个大好男儿,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才是失望!   这人怎么配的上好男儿三个字,真是扫兴,看来又另觅他人修炼功法了! 第31章 漠城   一念至此,心中不免有些不厌烦。   颐气指使的对石诚说:“司马胜一伙人经怒沙江进入幽州,必定从此处经过。   石堂主,堂内的人员全部撒出去。务必找到这伙人的落脚之处,给我盯紧了,若有风吹草动立马报告。   其余的事情你们就不用管了,我们亲自处理。切记,这伙人中有两人可不好对付,不要露出马脚,以免打草惊蛇!”   石诚恭敬道:“是,属下这就派人去办!三位远道而来,我已命人备好酒席,请三位护法赏光!”   李富贵点点头,对赭凝殇和奇智明说道:“我乏了,你们去吧!”   说完就站起身向门外走去,石诚一溜烟小跑到李富贵面前,带他去厢房休息,随后命人带赭凝殇和奇智明去大厅饮宴。   李富贵一走,奇智明顿时眉开眼笑,气色为之一振。   小声的对赭凝殇说:“姐姐,这一路走来,可真是烦死我了!这老头像个木头一样,一点意思都没有!”   赭凝殇嫣然一笑,用手指在奇智明额头上一点,身子向前一倾,接道:“可不,年纪大了,什么情趣都没有!还是我的小弟弟可爱!”   奇智明闻言大喜,目光闪烁的对赭凝殇说:“姐姐,今晚咱俩好好说说话?”   赭凝殇怎会不知他什么意思,故意吊他的胃口,一皱秀眉板着脸道:“你呀,虽然年纪轻轻,还是要注意身体!今晚就算了,下次吧!”   奇智明听了这话顿时失望,不过当他来到宴会,见到穿梭其间,亭亭玉立的侍女时,不觉又来了心情!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巍峨的漠城外壁由花岗岩堆砌而成,在夕阳的映照下散发出橘红色的光芒,如同一颗璀璨的宝石镶嵌在幽州平原上。   城门外有两队身着银色战袍、手持金戟的卫兵驻守。   一个个枪明铠亮,威武雄壮,如同天兵一般。   薛猛手搭凉棚,望着远处雄伟的城墙,不由叹道:“世间多巧匠,手段赛神仙。   每次来这里,都能感到这座城池生生不息的生命力和钢筋铁骨一般的豪情,不亏是幽州郡府,边塞重地。”   他回头望着远处缓慢行进的队伍不由得摇头苦笑。   司马胜年纪老迈,但是精神头不错,在马将军的帮助下,走在队伍的前面。   仅存的五名步卒零零散散在周围溜达,但还是保持着军人的警惕性,不停的往周围张望,防止有刺客来袭!   队伍后面是薛不语与司马清、小月。   薛不语面带微笑、玉树临风,如同一块温润的白玉,司马清白衣胜雪,如同深谷幽兰,神圣不可亵渎,小月活泼可爱、姿容也是绝美,与司马清相比,多了一份娇憨,确也煞是可人!   薛猛心头不由流过一股暖流,若是几个人这么一直在一起,远离世俗纷争,远离江湖,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也是人生快事啊!   修道之路漫长、孤寂、凶险,稍有差错便会堕入无尽深渊。   修仙那更是遥遥无期,路漫漫其修远兮,眼前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何必追求那虚无缥缈的目标?   薛猛觉得自己想通了,回头跑向司马胜,赔笑到:“司马老爷子,马将军!我们进了幽州,来到漠城,好好休整一番,欣赏下幽州最繁华的景象,然后再出发去往张家庄吧!也算是与这个帝国告别怎么样?”   司马胜怎能不知道年轻人的心思,爱玩、贪玩,还想与小月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自己现在有求与人,虽然他们没有表现出一丁点施恩的样子,但是多年的官宦生涯让自己多了一份心眼,凡是留一手,才是最安全的!   眼看女儿与薛不语眉来眼去,自己这个当爹的还真不好管!   薛猛这孩子也不错,小月遇到他也算是有福了,随他们去吧!咱一个老头子跟着掺和什么劲?   看着薛猛殷切的表情,司马胜笑吟吟的说:“也好。这一路上着急赶路,人困马乏的,也该好好休整一番了。”   薛猛因为小月的缘故,这些天一直把司马胜当做长辈看待。   见司马胜同意在漠城休整顿时喜上眉梢,整个脸都快变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和小月亲密的画面!   众人走进漠城大门,宽大的街道由青石铺成,两旁的建筑一栋栋紧密排列,高低不同的房屋遮挡天边的橘红色光辉,把街道辉映的极有层次感。   往来百姓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讨价还价之声起伏不定,小孩在人群中往来穿梭,追逐打闹,一派热闹迹象。   街道上巡视的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来回巡视,周围的人都用一种敬畏的目光看着他们,有个小孩还大声嚷嚷着:“叔叔,我长大要向你们一样,做个军人。”   领头的队长微笑着走过去摸摸他的脑袋,用掷地有声的声音说:“有志气,好好吃饭,快快长大,帝国的未来还要靠你们守护!”   孩子望着卫队长离去的身影,不仅暗下决心,长大就去参军报效国家。   薛猛看着眼前这一幕,感慨万分。   他转过头对身边的司马胜说:“老宰相,您看,这里的百姓还能把帝国放在心里,小孩子都是如此,何况其他人?   可是国家什么时候真正的关心过这些普通人?此城倒还罢了,我们一路走来,其他地方的百姓生活的惨状,我们有目共睹。什么时候百姓才能真正过上安定幸福的生活?”   司马胜看到眼前民众平静的生活,想起其他地区百姓凄凉的光景,不仅心中苦涩!   这些地方都是帝国的州郡,为何百姓生活差距如此之大!   帝国行政靠的是吏治,做不到吏治清明,何来百姓富足,国家强大?   百姓生活贫苦,纵然与帝国连年征战有关,但更与吏治不明有关,如今朝中小人当道,贤明远遁,国家不知还能撑多久?   薛不语见老宰相神色黯然,知道他的心依然在朝中,还在为国家的未来担心。   劝道:“老宰相,如今您远离朝廷,那边一点话都说不上,更何况有人买通杀手组织刺杀于您,您又何必为了这个腐朽的国家操尽心思?”   司马胜颓然一叹,看着薛不语那充满朝气的脸庞,无奈的点了点头。 第32章 误入牢笼   众人在城中寻了一处名为锦客轩的客店,迎客旗在门口迎风招展。   柜台后面的掌柜面白无须,长的圆乎乎的,正在柜台后面算账。   听到小儿招呼客人进门,抬起头满脸堆笑,两只小眼睛被眼皮挤成了一条缝。   将手中笔放在一旁的笔架上,从柜台里面慢慢的走出来。   一身肥肉在蓝底黄花锦缎袍下面抖个不停,衣服跟着肚皮上下晃悠,摇摇摆摆的向众人踱步过来,如同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   马将军身姿笔挺,心情放松,虽然已经尽量表现的和蔼,但久经沙场的满脸煞气依然将掌柜吓的不轻!   他面沉似水,似一员大将在军营之中发布军令,一指掌柜:“你,命人准备四间上好的客房,打扫干净了。现在准备两桌上好的酒菜,快去!”   那胖掌柜本来还挺红润的脸,被马将军一阵使唤,吓的圆脸傻白,连忙叫人去收拾客房。   他道了一声,“众位先做,我亲自去厨房给爷们儿盯菜去。”   唤过一个小二,在旁边伺候着,自己颤颤巍巍的挪到后院。   他猛的扭头朝后面看了一眼,并无人跟着。   这才挺起腰板,目中精光隐现,嘴角一抽,鼻孔中“哼”了一声,露出冷笑,大步流星的走到后门门房内,与刚才那颤颤巍巍的动作简直是判若两人。   门房内有两名街头流氓打扮的中年男人,头发胡乱拢在一处,用一根灰缨扎着,穿着简单的斜领短袖,正在那里吵吵嚷嚷的赌钱。   胖掌柜迈步走进房中,面向门口那人抬头一看,叫了声:“哟,掌柜来了?”   连身子都没起来,又低头喊叫起来,另一人压根就没理他。   知道的这是掌柜雇的伙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请来的大爷!   掌柜也不生气,走到两人旁边,无奈的看着他们,面上露出一丝苦笑。   “梅十、红九,石堂主要找的人已经在咱们客栈住下,客房在三楼最西边那五间上方。”   那两人满不在乎的应了一声,问道:“谁呀?”   话未完,两人对视一眼,一把将手中的筛子扔到一边,呼得站了起来,两双眼睛如同有狼一样,狠狠的盯着掌柜。   胖掌柜满不在意,对着红九道:“方才进入店中,小二正在一旁伺候,绝对没错。”   说罢,自怀中掏出一副画像,上面司马胜与马将军画的是惟妙惟肖。   两人脸色一冷,神态严肃。   红九道:“老十,你先在这陪掌柜的盯着,我去报告四爷!”   梅十领命一声,目送梅九出了后门,掌柜给了他一把钥匙,要他先去司马胜等人旁边的房间待着,方便以后打探消息。   石诚正在客厅闭目养神,正在考虑如何讨好三位护法,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他不耐烦的睁开眼睛,用平稳的声音说道:“进来吧!”   进来的是掌管消息打探的老四魏礼,他满脸焦急的凑近石诚,胸口因为走得太过匆忙而不停起伏。   石诚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老搭档,说道:“老四,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是如此毛躁!你先休息一会再说。”   魏礼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目光炯炯的对石诚说道:“堂主,刚接到的线报,司马胜那伙人进城了,就在瑞宁客栈。”   石诚呼的站起身来,一巴掌呼在魏礼脸上,恶狠狠的说道:“混账,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现在才说。”   魏礼一脸委屈,又不敢得罪这位大哥。   一只手抚摸着满是手印的左脸,一边说:“这能怪我?下面线人刚来报告的,我一得到消息就马上赶过来了!还是你让我休息的。”   石诚暗道失态了,也不是他太过苛刻,只是这李护法实在是太吓人了。   他用歉意的眼神看着魏礼,表情也逐渐变得温和起来,说道:“此事事关重大,你切不要声张,我先去请示几位护法。”   说完,如同一阵风似的从房间迈了出去,只留下魏礼委委屈屈的抚摸被打的脸颊。   李富贵的住处在西厢房,门外院子里花团锦簇,路径曲折,两名侍女在路边闲谈。   “这位李护法看起来太吓人了,每次去他房间都感觉里面冷飕飕的。”   “是啊,上次我去送饭,远远的就听见里面传来鬼哭之声,声音特别凄惨,好瘆人啊!”   两人就在这嘀嘀咕咕低声说着,望见石诚匆忙赶来,便闪在一旁,行了一礼,道:“堂主好!”   石诚看了两人一眼,点点头,对二人说:“你两在这守着,莫让其他人进来!”   两名侍女称是,便规规矩矩的站立一旁。   石诚来到李护法门前,将衣服整理平整,恭敬的说:“李护法,小人有重要事情禀报!”   过了几息,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吧!”   李富贵盘腿坐着床上,平心静气。   望着小心翼翼走进来的石诚,问道:“可是司马胜一伙有消息了?”   石诚不敢迟疑,答到:“禀护法,据可靠消息,司马胜一伙已经进入漠城。   现居住在堂下的新城客栈,一共十一人,九男二女,其中有两位年轻人是道人装束。小人一得到消息,立马来报!”   李富贵沉吟半晌,用手捏着下巴处的一缕山羊胡须,手指暗暗使劲。   暗道,这两个年轻道人应该就是组织第一次刺杀司马胜时半路杀出的那两人,前段时间又战退田方,麻烦那!   田方跟随首领学艺多年,人虽然不怎么样,仗着首领目中无人,组织里没几个人能放在他眼里!   但不可否认极有天赋,首领的功法他已修炼小成,连他都心生惊惧的人,定不能小觑,还是要提早做好准备。”   “你去请二位护法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石诚“诺”一声,找来赭凝殇、奇智明,三人商议已定,便吩咐石诚按计划行事。   新城客栈内,众人都聚在司马胜房间闲聊。难得的平静,马将军让几个步卒出去散心。   这段时间以来,大家都提心吊胆,生命完全没有保障,让他们出去放松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司马清看着父亲花白的头发和胡须,心中一片凄然!   想当年父亲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如今遭奸人所迫,一路东逃,惶惶如漏网之鱼,煞是悲凉! 第33章 谋算   她轻轻揉捏着司马胜的肩膀,说道:“父亲,有不语和小猛在,您放心吧!   我刚才听小厮说城外二十里有一处光明寺,环境优美,不如我们同去,消遣时光!”   说完,她作出一副可爱的样子想逗父亲开心,司马胜怎会不知?   看着女儿已长大成人,出落的犹如出水芙蓉一般优雅大方,颇感安慰!   他对着女儿挤出一丝微笑,握着她的柔胰说:“这段时间着急赶路,老夫实在是劳累!这样吧,你和小月叫上薛家那两个小友,和你马叔叔一起去吧!老夫要好好休息!”   马将军担心老宰相安危,对司马清道:“小姐,漠城虽然法度森严,治安良好,但刺客不得不防!   彼在暗,我们在明,岂知此地没有他们的眼线,需要小心,不可大意!”   薛不语听了马将军的话,点头称是,对众人道:“马将军言之有理,敌暗我明,处处受到他们掣肘!我们还是得加强戒备,不可大意,免得功亏一篑!”   司马胜心下感动,对众人说道:“老夫何德何能,得到众位护持!   此番流亡,全靠诸位用心用力。我看这漠城秩序井然,贼人不会明目张胆的行动。   不如,我们明早启程,早日到达张家庄,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众人称善,各自戒备。   司马清嘟嘴,自嘲道:“反倒是我这做女儿的不关心爹爹,羞煞人了!”   大家看她娇憨的模样,不觉大笑。   至夜,外出的士卒依然没有回来,马将军担心他们的安危,不免的心中焦急。   来到薛不语房间商议。   “小兄弟,此事怎么处理?”   “莫不是此地繁华,他们走的太远,迷路了?”   马将军矢口否认,严肃的说:“不可能,这些人都是跟随我南征北战的精锐,是军中的哨探,武艺高强,心思慎密,肯定不会迷路!”   说到这他心中不免一颤,坚毅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慌乱,望着薛不语那清明的眼睛说道:“莫非,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薛不语闻言心中有些焦躁。   平日里他与这几个士卒的关系也不错,都是精明强干的汉子。   能随马将军保护老宰相到此地,那心性也自不必说!   他们若是真的遭遇不测,心中难免!   旋即众人坐一起商议。   几人都愁眉苦脸,为五名士卒担心。   薛不语觉得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他说道:“若是他们真的遭遇不测,说明我们行踪已经暴露,司马老爷子势必有危险。”   薛猛道:“现在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在那,又是谁?想救人都没法救,太憋屈了!”   马将军道:“小猛,你莫急!这些人都是我军中兄弟,我心中也急。   但老宰相一声为国为民,决不能有任何闪失,现在一切事情已老宰相人身安全为第一要务,其他事,也只能放一放了!”   薛猛闻言拍案而起,指着马将军道:“司马老宰相的命是命,难道这五位兄弟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我们与其在这里困守,不如主动出击,把这些杂碎全都打发了!”   马将军也是个急脾气,听的薛猛对自己一阵嘲讽,也急了眼。   他红着眼睛站起来,指着薛猛怒道:“这些人都是与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我怎会不把他们的安危放在心上!   但老宰相乃是国家重臣,决不能被这群小人所害,前面那些兄弟的血也不能白流,若老宰相遭遇不测,那么他们在九泉之下也会不得安宁!”   薛不语默默的看了马将军一眼,沉声对薛猛说道:“小猛,不得无礼。”   他微微转身,看着面容苍老的司马胜,恭敬的说道:“老人家,对方已经出手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寻求突破口。   眼下对方人数、藏匿地点我们都不知道,不知您老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司马胜毕竟是宦海沉浮多年的老人,眉头微皱,计上心来,正欲说话,见到薛不语给他打眼色。   他顺势向窗外看去,纸窗上显出一个淡淡的人影,心中明了,定是暗影的线人前来偷听。   司马胜示意众人不要打草惊蛇,以手指蘸水在桌面上写下“引蛇出洞”四个字。   随后故意大声说道:“这五位壮士乃是为了护送老夫千里迢迢来到此地,老夫绝不肯为了一人安危不顾他们的死活。”   “不语、小猛你二人外出寻人,天亮时不管找没找到都要回来,若遇强敌切不可拼命,以打探消息为主。”   不语看了一眼温婉文静的司马清,对她点点头,说道:“事不宜迟,小猛,我们走!”   薛猛对马将军一拱手。   “马将军,这里您就多费心了!”   说罢,两人便向门走去,眼见着窗上的人影如水一般,隐入墙壁的阴影里,一丝动静都没有发出。   大堂内,不语压低声音道:“我们周围可能已经布满了敌方暗哨,我们离开后对方肯定会雷霆一击。   我们先假意出去寻人,然后找机会摸回来守在暗处,等待时机!”   薛猛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口中也是轻声回道:“好。”   二人出了客栈大门,整个宽阔的街道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影,在月华的照耀下如同披上了一层白纱显得异常清丽。   薛不语与薛猛一人向左、一人向右,飞步向前,同时集中精神,留意两旁阴影处的潜伏暗哨。   待两人走远,一名黑衣人从路旁的阴影里站了起来,冷冷的望了一眼两人离去的方向,飞身上了屋檐,朝石诚的私宅腾跃而去。   私宅大厅内,李富贵微闭双眼,黑袍外白气森森,几条白影绕着他飘来飘去,偶而会发出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叫声。   奇智明厌恶的看了一眼李富贵身边的白影,他明白这是李富贵的护身鬼物,这些东西仇视一切活着的生灵,包括李富贵,只是现在被其用道法困住,任其驱使。   李富贵长吁一声,双目打开,隐隐有绿光闪动,周身白影化为细丝被扯入身体内。   他看了一眼眼前的众人,说道:“那两个小道士已然出去,寻找失踪的五名士卒。真是愚昧,吾略施小计,便将他们引了出去。   哈哈,如此,那司马胜可不就是我们的掌中之物了?”   司马胜闻言嘿嘿一笑,恭敬的说道:“李护法果然神机妙算,一个调虎离山使的神妙。   任他们有通天修为,还不是被您老耍的团团转?佩服,佩服!”   说罢对着李富贵连连拱手。   李富贵得意的望了几人一眼,轻轻捏着狭长下巴上的一缕胡须,沉声道:“对面虽然中计,难保不会醒悟过来。”   说完看向赭凝殇和奇智明,说道:“赭护法,奇护法,你二人依计划行事,想办法缠住那两个年轻人,莫让他们坏事。”   “是,大护法。”赭凝殇与奇智明双双答应,两人出门一跃,趁着夜色,飞身上了屋檐,消失在夜幕中。   薛猛顺着街道拐进一个小巷中,感觉到背后的窥视感消失了,心里一定,总算是甩掉了!   其实以他的实力,想要甩掉尾巴轻而易举,只要脚下稍微给个力就行,但他戏耍之心骤起。   开始以平常步伐行进,待走的远了,猛的发力,如同飓风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躲在暗处,身形隐匿,与墙浑然一体,不可分辨。   一个黑衣人沿着巷子追逐而来,茫然四顾,哪里还有薛猛的影子。   薛猛暗自发笑,闪到身后一个手刀将其击晕,扔到路旁,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欲回客栈。   这时,一阵如银铃般的娇笑声响起,在昏暗的小巷里显的特别突兀。   薛猛艺高人胆大,趁着月光,寻声望去,一名身着白玉蓝散花纱衣的女子站在不远处一家酒楼的屋檐上。   那女子从屋檐上如同鸟儿一般滑翔而来,夜风缠绕,长裙两侧竟开有长长的裤缝,两条修长如玉的美腿在夜空中格外显眼。   薛猛不动声色,就那么静静站着。   那女子落在身前,一股女子特有的体香飘来,沁人心扉。   这是一个及其美丽的女人,柳眉桃花眼,闪着灼灼目光,琼鼻樱桃小嘴,眉目传情,身材曼妙,举止轻浮,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赤裸裸的诱惑。 第34章 妖姬摄魂大法   薛猛心中一颤,只觉口干舌燥,身体出现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连忙宁神静气,压抑住心中躁动。   心中暗道:“这女子不简单,好生妖媚,修的定是那扰人心神的功法。刚才只顾着戒备她的拳脚,却未提防她的神情,看清她的一瞬间差点就着了道。”   薛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再也不敢小瞧这柔弱的女子。   稍微拉开距离,盯着女子道:“你是何人?到此有何贵干?”   那女子盈盈一笑,用那双勾魂夺魄的眼睛挑衅的看了薛猛一眼。   缓缓的靠了过来。   薛猛见那女子缓步向前,婀娜身形如弱柳迎风,款款而来。   他心中并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心,只想立刻出手,一拳毙了她。   想到这,眼神就变的狠辣起来,浑身罡气暗暗聚集,准备出手。   转念一想,这女子的确可疑,但不知她是何门派,是自己主动来的还是受人之托,她若是要杀自己,为何还不出手?   这些问题都需要弄个明白。   他傲然站在原地,周身紧绷,随时准备着应付这女子暴起发难。   这女子缓缓来到薛猛面前,伸出芊芊如素一般的小手。   这手实在好看,骨骼纤细,皮肤如玉,五根手指如同嫩葱一般,白白嫩嫩,用手一掐仿佛能掐出水来。   这纤巧的小手轻轻点在薛猛宽阔的胸膛,娇声道:“小哥哥,你深更半夜在这里放倒了人,我可不能装看不见。”   “我的事你还管不着。”   薛猛冷冷的回道,浑身戒备,只觉太女子太过勾魂,忍不住又后退一步,与女子拉开距离。   他看到女子露出一副哀怨的表情,似乎是受了很大委屈,心中微微好笑,忍不住想逗她一逗。   “你一个妇道人家,深更半夜不在家相夫教子,穿成这样在屋顶上跳来跳去,也不像什么好人!”   这女子自是暗影护法赭凝殇,她精通媚功,此功施展之时,就是一头猪也能在眼里变的可爱起来,何况她本就是千娇百媚的美人儿。   只要一经施展,她在男人眼中便是九天玄女、月中嫦娥也难以比肩。   男子心中只要有些许欲望,便能在此功法下无限扩大,最终被她操控心智。   年轻英俊的让她为所欲为,年老丑陋她看不上眼的,便施展邪功夺其功力。   自上次遇见田方折戟而归,她便对薛家兄弟就暗暗上了心。   若是真如田方所言,对方武力脱俗,在有准备的情况下施展媚功,那自然效果便会大打折扣。   好在敌明我暗,对方没见过自己,更不知道自己是处心积虑的拿下他。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她方才一照面就全力施展《妖姬摄魂大法》,以期一举成功。哪知薛猛内心如此坚定,眨眼间便破了她的功法,惊的她心脏不由的突突直跳。   此时她亦是进退两难,一意孤行,强行留下薛猛,保不齐会葬身此地。   但若是退却她心中又极其不甘,不但会错失这个肥美的补品,更有可能坏了组织对付司马胜的大计。   她强忍心中烦躁的思绪,打定主意,先瓦解这个男人的内心,降低他对自己的敌意,方好下手。   薛猛心中极其警醒,不断暗自提醒自己保持镇定,切莫鬼迷心窍,被她钻了空子。   他定神向赭凝殇看去,只见那一双如同星光一般的眼中闪烁着含情脉脉的光芒。   凹凸有致的娇躯欺身向前迈进一步,一条笔直圆润的大腿从白色裙缝中溜了出来,闪耀着莹莹如玉的光芒。   她不经意的将胸前蓝色花绣纱衣往下一抻,葱白如玉的手指缓缓在胸脯上方画圈。   薛猛跟随师父多年,又见识了不少勾魂夺魄的勾当,早已不是刚出山时见到漂亮女人就会发呆的痴儿。   但眼前的光景依然让他口干舌燥,浮想翩翩。   他将手背到身后,偷偷在后腰上使劲拧了一下,剧痛传来,心中的强烈不安这才稍减一些。   心中微微震惊,这女子媚法竟如此诡异,切不能掉以轻心,被她钻了空子。   当即移开眼光,心中默念《静心咒》,只觉心中种种遐想消散于无形,心境一片澄清。   这时,那轻柔妩媚的声音在耳边出现。   “小哥哥,我叫赭凝殇,京都人氏。你叫什么名字?”   薛猛装作受她蛊惑的模样,呆呆的回道:“我叫薛猛。”   那女子嫣然一笑,如花似玉的脸上升起一道红霞,上下细细打量了薛猛几眼,用羞涩的声音继续说道。   “小哥哥,你一人在外难免孤单清冷,我也是一个漂泊在外,孤苦无依。   不如咱俩结为同好,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结为连理枝。以后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薛猛听对方说出如此谬论,想到小月还身处危险之中,再也不想搞清这女子来路,心中记挂其他人的安危,   沉下脸来,怒意在心底蒸腾。   “妖女,你竟敢如此荧惑于我,当我薛猛是什么人?   我堂堂丈夫,顶天立地的男儿,岂肯与你这来历不明,举止失仪的荡妇有染?滚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赭凝殇做梦都想不到竟然有人当面叫她荡妇,不觉面红耳赤,恼羞成怒。   退后两步,葱指一戳,粉面含羞,怒声喝道:“你这人忒不知好歹,竟出口伤人,本想与你客客气气做个相好,看来是不行了!”   说罢,双手打个印结,身形一转,场面顿时大变。   周围街街巷眨眼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间绮丽多彩的豪华卧室。   墙壁四周红纱飘飘、绫罗飞舞,钟鸣鼎沸,到处透着一种旖旎的气息。   无数婀娜多姿的魅影在周围来回起舞。   一个个魅影袒胸露乳,玉体横陈、漫天飞舞,或眯眼、或勾动手指、或耳鬓厮磨,作出种种诱惑之状,缠绕在薛猛周围。   薛猛知道赭凝殇已经真正使出全力,此次施展的幻境,其间种种只是要挑起他心中的欲念,从而丧失理性,失去抵抗之力,任对方摆布。   他暗运罡气护住周身,双目紧闭,屏气凝神,不动如山,丝毫不为外界种种诱惑干扰。   暗道:自己虽可以秉持自身,不为所动,但是自己平时修的都是外力功法,要破解这幻境却非易事。   既然无法咒可以破解,不若以力擒住此女,定能一举破此幻境。   自上次被山魈狂虐之后,这几个月来薛猛也是仔细琢磨《霸下诀》,对功法有了更深的领悟。   这一施展,外面的赭凝殇顿感不妙,这么强大的气势,一出手必是石破天惊。   但眼前也来不及逃走,于是拼了性命维持幻境,务必要将薛猛拿下!   幻境中的薛猛罡气透体而出,一头长发随风而起,满脸狰狞,睁开眸子,一对金光闪烁的眼睛仿若远古巨兽的凝视,充满王者霸气!   背后浮现出一个光影,缓缓凝结成一只巨龟形状,对着周围飞舞的魔女发出阵阵嘶吼!   就在胜负已分之时,薛猛只觉体内罡气突然变的紊乱,大叫一声不好!   平静的心底无故涌出无数欲念,种种男欢女爱的景象在脑海之中翻腾,只觉头痛欲裂,浑身颤抖。   刚才远远避开不敢靠近的魔女们如同发狂一般向他扑了过来,直接将薛猛围绕在人群之内。   薛猛的意识满满的不可思议,无力的吐出两个字:“为何?”,就被魔女丰满的肉体湮没,没了声息。   赭凝殇望着缓缓倒下的薛猛,不知他在耍什么花招,待长时间没有声响之后,才明白对方是真正着了道。   不由想起刚才薛猛身上浮现出的巨龟身上布满符文,吼声中带着远古巨龙的强势威压,那一刻,自己心中满是绝望。   谁知,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薛猛突然气息极其不稳,功法错乱,被自己逮了个机会将他一击制服。   她看着躺在地上,浑身罡气已经四散无影的薛猛,嘴角露出一丝阴笑。   命保住了,任务也完成了,这么肥美的大餐可不能就这样错过。   她食指中指并拢,“啪啪啪”封住薛猛身体几个大穴,让其经脉混乱,罡气无法正常运转。   这才拍拍手,提起薛猛衣领,消失在小巷里。   客栈内,司马胜气定神闲的坐在木椅上悠闲的品茶,马将军一双浓眉紧皱,满脸凝重之色。   司马清与小月挽着臂坐在床沿上一语不发,看着面前的地板发呆。   房间气氛略显沉闷,司马清按捺不住心中担忧,起身走到司马胜面前:“爹,你说不语和小猛出去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会不会有危险?”   司马胜心中也是焦急,担心薛家兄弟安危,但多年的宦海生涯养成了他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冷静心态。   见女儿询问,语调里满满的担忧之情,不免有些焦躁。   他压抑着焦急心情对司马清缓声说道:“两位恩人武艺卓越,颇有能耐,量那宵小之辈也无机可乘,你放心吧!”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桀桀”的怪笑。   房门被一脚破开,一个身着灰色长袍,手持浮尘、腰悬金龙银凤判官笔的老道一脸得意的走进来,如同看死人一般斜眼瞅着房内众人。   身后石诚等人紧紧跟随,斜立两旁。   这老道自然就是暗网四大护法之首的李富贵,他派出赭凝殇和奇智明之后,估摸时间,应该已将薛家兄弟挡住,这才率领石诚等人来到新城客栈。 第35章 强敌环伺   见来者不善,马将军怒喝一声拔出腰刀,挡在司马胜面前。   两眉竖起,怒目圆睁,刀刃对着闯进屋的众人怒道:“你们是何人?”   李富贵冷漠的双眼看了马将军一眼,望向身后凛然安坐的司马胜,手中拂尘往左臂一搭,打个道稽道:“司马老宰相,贫道稽首了。”   司马胜心中已然了解,这定是杀手组织的人,不然何以追到此处?   他目光平静,如同古井一般波澜不惊,与李富贵四目相对,未有一丝一毫的退缩。   “敢问道长深更半夜前来,有何贵干?”   “哈哈哈,贫道也是受人之托,此事老宰相心中早已了然,何必徒费口舌!   这里人多眼杂,不如我们另寻一处,将此事了解,岂不为美?”   此处乃是客栈,虽然隶属本地堂口,但外人也是不少。   李富贵不愿在城中将事闹大,便欲将司马胜等人带到偏僻角落再做处置。   司马胜见对方人多势众。   老道身后众人目光精湛,手指粗大,气势浑厚,看上去稳若磐石,定是高手,但他们在老道面前不自觉的低三下气,可知此道人定是身份比他们高出许多。   能让这群桀骜之徒畏首畏尾的,又岂是平庸之辈?   司马清想起父亲这几个月来东躲西藏,与以前那挥斥方遒的潇洒模样如同天地之别。   看着他消瘦的面孔,花白的胡须,不觉悲从中来,一腔怒意化作不忿。   葱葱玉指指向李富贵,娇叱道:“家父老迈,已经退出朝堂,远离朝野,任你们掌控朝廷,不愿在陷入这是非之中。   你们为何不依不饶,非要致我们于死地?”   话还未完,司马胜怒道:“清儿,退下,不得无礼。”旋即哂笑着看着李富贵,拱手道:“道长,小女年幼无礼,还望赎罪。”   司马清见父亲竟然低头向恶道认错,大声道:“父亲,这群朝廷的走狗,恶人的爪牙,你何必屈尊向他们认错?”   “住口,混账,我说话那有你插嘴的份?”司马胜愤怒打断司马清,大袍一摆,“一边待着去。”   薛家兄弟外出未归,身边就马将军一个人。   司马胜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了,可怜自己女儿年纪轻轻,就要遭此大难。   所以他才委曲求全,对李富贵抱有一丝希翼,放过女儿。   李富贵脸上浮起笑意,司马胜所为他怎会不解其意?但覆巢之下无完卵,自己又怎会放过一人?   “司马宰相,咱们走吧!其他人我们不会为难。”   司马胜感激看了一眼李富贵,将马将军挡在身后,拱拱手道:“马将军,感谢你不辞辛苦,千里护送,但今天看来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小女今后就拜托你照顾了!”   说罢,昂首挺胸走出房门。   “爹!”望着离去父亲苍老的背影,司马清泪如雨下,声音嘶哑的呼喊着。   小月在旁边死死抱住司马清,不让她作出冲动的事情。   马将军半跪于地,铁打的汉子也是唏嘘流涕,口中低呼:“司马恩相,我无能,累你受此大辱,我无能啊!”   李富贵看着悲苦的三人,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扭头递给石诚一个眼神,随着司马胜离去。   石诚会意,他对三人朗声说道:“三位,走吧!”   马将军缓缓的抬起头,猩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石诚。   “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富贵离开后,石诚终于找到了一点堂主老大的感觉。   听闻马将军发问,那一脸正气的面容里闪出一丝阴狠,皮笑肉不笑的回道:“马将军,就是你想到的那个意思?”   马将军怒目圆睁,他做梦也想不到那个地位尊崇的老道说话竟然像放屁一样,没有一点信誉可言。   缓缓站起身,握紧手中宝刀,铿锵有力的说道:“你们这群鸡鸣狗盗之辈,要想动小姐一根毫毛,问问我手中宝刀!”   石诚面色发狠,一抬手,身后众人拿出弩箭指向马将军。   见此,司马清心中颓然,她这才明白过来父亲刚才为什么会对老道低三下气,完全是想以命换命。   想到这,眼泪就如珍珠一样滴答滴答的更厉害了。   石诚迈前一步,右手一抬,身后随从亮出弩箭。   箭头泛着幽幽的绿光,很明显涂抹了剧毒。   马头领脸色惨白,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马将军,放弃抵抗吧!我可以留你一条全尸。”石诚看着三人,如同看三只待宰的羔羊。   马头领目呲俱裂,“呸!你们这群肮脏的虫子,只会在阴暗的角落里蝇营狗苟,有本事真刀真枪上来和老子大干一场!”   石诚笑道:“谁不知道马将军号称飞将,我们这些微末本事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了!”   随后,一摆手下了命令:“动手!”   箭簇在空气中发出“嗖嗖”的声音,马头领目光微凝,手中宝刀挥舞,如同一面墙壁,挡住了所有飞箭。   趁着对方愣神的功夫,闯入人群。   只见刀光四射,上下翻飞,瞬间三个人就死于非命。   这群人可不是上次的黑影精锐,只是普通的江湖人士,见马头领来势凶猛,赶紧四散奔逃。   实诚见势不妙,悄悄来到司马清身边。   一脚踹翻小月,抓住司马清那纤细的脖颈,将其挡在身前,拿出匕首,架在脖子前面,大喝一声:“住手,不然我就要她的命。”   司马清本是官宦人家,何曾被人胁迫,顿时吓得小脸煞白,眼泪汪汪。   她想到父亲此时生死不明,薛家兄弟又不知在何处,不由的心如死灰。   咬咬牙,壮着胆子喊道:“马叔叔,我死不足惜,你快逃吧,不要管我。”   马头领此刻心如刀割,喝骂道:“你这卑鄙小人,放开她!”   石诚一击得手,缩在司马清身后,得意笑道:“马将军,不要在做无畏的争斗!放下刀!不然我现在就结果了她!”   说罢,匕首在司马清脖颈上轻轻一划,鲜血就沿着细腻的脖子渗出。   马头领心中惨然,虽然司马清不停的摇头,但还是缓缓放下宝刀。   在远处观看形势的暗影众人见状,趁机放箭,箭身直入马头领后背。 第36章 世事无常,英雄落幕   马头领健壮的身躯一震,目光逐渐变的呆滞,最终颓然摔倒于地。   他整个脸不知何时已成了黑紫色,一双眼睛不甘的望着远处狞笑的石诚。   石诚见他被毒箭所伤,再无丝毫抵抗之力,缓步来到马头领身前。   蹲下身看着那张乌青的脸说道:“马将军,莫怪我石某人不讲江湖道义,只是上面有令,咱们不能不从啊!”   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马头领哀叹一声,知道今天难逃此劫,只能听天由命,只是担心恩相的独女却是要惨遭毒手,令他心中不甘!   石诚正得意的望着地上浑身虚弱的马头领,暗道,任你号称飞将,最终还不是落在我的手里,心中不由的更加得意。   马头领此刻感觉浑身的气力飞速消失,连动动手指头都是奢望。   看着那张满脸豪气,却带着阴险微笑的脸,心中恨及,但此刻也无能为力。   他眼神飘向地面,再不愿看到那张令他作呕的笑脸。   目光所到之处,一根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箭簇如同毒蛇一般,卧在石诚脚旁。   他心中突兀的升起一丝复仇的希翼。   他此刻气力略微恢复,心中明白,此刻不过是回光返照,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永远离开这个让他留恋的世界。但仇,不能不报,就当做这是为恩相做最后的努力吧。   石诚只顾看着马头领那已经黯淡无光的脸,却没注意到马头领的手已经缓缓摸上了那剧毒的箭簇。   马头领缓缓凝聚全身气力,趁石诚不备,奋起神威,将那根箭簇狠狠刺入石诚的咽喉。   随后,便满脸留恋的闭上双眼,离开人世。   石诚遭此一击,面露惊恐,再无一丝一毫刚才的嚣张得意的表情。   他不敢置信的望着脖子上那一根毒箭,双手紧紧抓住箭身,想要拔出来。   但剧毒已入血液,喉结处的剧痛强烈的刺激着他的大脑,毒药侵蚀麻痹着他的神经,浑身再提不起一丝力气。   挣扎的没几下,便咬牙恨恨望着几步外的马头领,满脸不甘的到在地上。   堂口追随他而来的众人见此场景,一时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知谁高声喊喝了一声,“杀掉这两个小娘们,替堂主报仇!”   其他人豁然拔出长剑,目露凶光,向司马清和小月扑了过来!   司马清大骇,吓的花容失色,自怀中掏出一柄小小的匕首,挡在胸前。   只听“珰”的一声,长剑匕首交错,手中已空无一物。   她情知在劫难逃,闭上双眼,微微颤抖着身躯等待死神的降临!   “住手”,一声暴喝自窗外传来,黑衣杀手情不自禁停手向窗外望去。   一条白色人影如同游龙一般从窗外翻腾而进,站在司马清身旁,赫然便是离去的薛不语。   他无视手持青锋的黑衣杀手,精目一扫,望见马头领倒在地上,生死不明,顿时大怒。   八部游龙步施展开来,在场的黑衣杀手只觉身边一道飓风刮过,身体骤然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一名持剑人惊慌失措,慌忙转身,手中长剑乱舞,想要为自己争的一线生机。   他无意间看到旁边的黑衣人,目光呆滞,一条臂膀已经不知飞到何处,鲜血喷溅,接着缓缓倒了下去。   还没来得及惊恐,自己双眼就面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薛不语杀了黑衣杀手,雪白的长袍之上竟未沾染一点血迹。   他站在司马清身前,挡住了身后那些支离破碎的尸首,望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楚楚佳人,心中剧痛。   他轻抚着那如乌云一般堆积的长发,嗅着从中散发出来的香甜气息,温柔说道:“小清,别怕,我来了!”   司马清睁开双眼,看到面前挺拔高大的薛不语,“嘤咛”一声,一头扑入薛不语怀中,只觉世界上只有这个人能带给自己温暖和安全。   她想起惨死的马焱,大哭道:“马将军被坏人杀死了!我爹爹被一个老道抓走,不语!你要救救我爹爹!你要替马伯伯报仇啊!”   薛不语抚摸着司马清的秀发,脸上露出凝重之色,沉声答道:“莫怕,一切有我!”   情况危急,两人也来不及感受温情,将小月扶起躺在床上休息。   薛不语来到马将军身边,看着他黑紫的面颊,一探鼻息,已然没救了。   他心中懊悔之情充斥胸间,看着半天前还在一起吹牛的朋友,现在却已阴阳两隔,心中不觉剧痛,。   只觉得胸口有一块大石压着,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与薛猛出门之时,就想好了这引蛇出洞之计。   谁知归来途中遇到一个年轻人,自称暗影四大护法之一的奇智明。   那奇智明也不动手,叽叽歪歪和不语说了半天,待不语发现对方只是想拖延时间之时,已然晚了。   奇智明见对方识破自己的计策,又不服田方对薛不语的吹捧,当即率先发难。   不语不愿浪费时间,出手便祭出飞刀,惊退奇智明,这才匆忙赶来,却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   薛不语暗自恼怒自己妇人之仁,没来得及赶回客栈,害的朋友惨死,心中悔恨不已。   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对恶人决不能心慈手软,该出手时就出手,再不能让今天的事情重演。   小月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悠悠醒过来。   她望着房内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尸体,吓的花容失色,抱着司马清颤抖不已。   自李富贵带着暗影众人来此,至薛不语灭掉所有黑衣杀手,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这里的打斗声早已惊动了夜间巡逻的卫兵,一阵阵马嘶人喊,几队巡逻兵赶来,将店围了个水泄不通。   薛不语担心司马胜安危,嘱咐司马清几句,施展八部游龙功,巧妙躲避了所有人的视线,阴入夜色之中。   他站在一处高楼之上,目运神光,四方望去,见司马胜同一个灰袍道人进了一处宅院。   他几个起落,飘飘然便来到大院之中。   李富贵命人将司马胜看守起来投入囚牢,准备翌日用其祭炼法宝,便满心欢喜的回房。   正悠然自得的哼着不知名的小曲,门外传来一声:“老贼,出来受死。”   李富贵脸上浮现出一丝懊恼,如此小心,还是被发现了,随即露出一丝冷笑,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他整理衣袍,缓步迈出房门,只见一名白衣青年手持青锋,器宇轩昂、威风凛凛。   薛不语屹立院中,见出来一个老道,问道:“司马老宰相在哪?放他出来!”   李富贵此刻心中对田方之言也是颇为不屑,一个不足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是剑仙?   别开玩笑了,我李富贵一声纵横,什么样的强敌没见过,能被一个毛头小子吓住?   “你就是惊退田方的小子?”   “田方?田方是谁?”薛不语心中微怒,我找司马宰相,你给我提田方干什么?   (田方此刻已经哭晕在厕所,我也太没存在感了。)   “小子,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竟敢追到这里?嘿嘿!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说罢,摘下腰间悬挂的金龙玉凤判官笔,在身前肆意挥洒,只见一只灵气凝聚而成的猛虎摇头晃脑,张牙舞爪,扑向薛不语!   薛不语第一次见这种手段,不敢小觑,罡气注入宝剑,转身一挥,一道两丈长的剑气飞向猛虎。   剑气猛虎相撞,发出一声巨响,撞击的余波激起一阵狂风。   院内林木摇摆,花团失色,被狂风卷起片片树叶随风飘舞。   李富贵目露精光,抚须颔首道:“小娃娃有点本事!那这样呢?”   判官笔飞舞龙蛇,在空中画出一幅灵纹,一道道灵力波纹便随着笔尖荡漾开来,几笔之后,一只苍鹰,一条巨蟒出现在薛不语面前。   两兽浑身星光点点,灵动异常,自波纹之中窜出,发出阵阵嘶鸣。   一个在天盘旋翱翔窥伺出击,一条在地盘旋游动待机而动,目露凶光,盯着薛不语。   薛不语看着两头异兽,心中惊叹,世间竟然有此妙法!可谓大开眼界。   那灵蛇挡在薛不语面前,口吐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一双蓝色妖异的眼睛死死盯着。   先下手为强,薛不语心中念头闪过,八部游龙功已全力施展,身影如同电光一般,在院内左突右闪。   那灵蛇左拧右盘,却也跟不上薛不语如电光一般的速度速度,被一剑砍在七寸之处,前半身骤然立起,发出痛苦的嘶鸣。   那苍鹰见灵蛇被伤,发出一道嘹亮高亢的鸣叫,两翅夹杂着风雷之声,自半空俯冲而下。   薛不语脚步微动,轻扭狼腰,舒展猿臂,五指如钩,只一抓,便捏住苍鹰后背,就是一摔,苍鹰发出一声悲鸣,化作灵力消散。   灵蛇趁不语招式用老,屈身一弹,真个身体笔直窜起,张开巨口欲噬不语。   不语原地转身,手握青锋,手腕一抖,只见剑身青芒大炽,罡风狂啸。   只一剑,那蛇便被劈成两半,化作灵力与苍鹰作伴去了。   李富贵“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神情顿时萎靡下去。   本来挺红润的脸如同失去了水分,满脸爬满皱纹,一对眼睛寒光点点,枯树皮一般的脸上浮现出憎恨的表情。 第37章 斗鬼修   “好小子,有两下子。今天,老夫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道术?”   话未完,李富贵因愤怒,满脸皱纹拧成一团,看起来狰狞可怖,浑身上下杀气腾腾。   一股股幽幽的黑色气息从体内钻出,遍布周身,在他周围徘徊,发出阵阵孤魂野鬼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摄人心魄!   薛不语只觉头晕目眩,四肢乏力,体内的三魂七魄被惊扰的动荡不安,隐隐有离体之意。   他凝聚目光,看向李富贵,地面上下晃动,左右摇摆,李富贵如同地狱恶鬼一般阴恻恻的看着他,两只眼中隐隐有绿光闪耀。   对方的功法竟能搅人心魂,他心里一惊,连忙运转体内罡气,抵御这凄厉的怪叫!   时值深夜,屋内昏黄的灯光映在黑暗的院中,李富贵背对灯光,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他如黑色妖魔一般的身躯周围隐隐有白色影子缠绕,那影子前部依稀可以看出有张扭曲的人脸,目光不离薛不语左右。   薛不语缓缓定住心神,谨慎期间没有出手,只是盯着李富贵,手持宝剑做防御状。   李富贵口中默念咒语,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往前一刺,大喝一声:“急!”   薛不语只觉得胸口被一股冰冷的气息穿过,带走了体内部分罡气。   四肢都有些发软,手脚都是冷冰冰的!   这时,耳边传来“桀桀”的怪笑,让人毛骨悚然!   李富贵咬着牙,阴狠的说道:“小子,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敢跟我过招?真是不知死活。”   说罢,双手挥舞金钩银凤判官笔,灵力凝聚而成的虎豹豺狼分散四个方位,对着薛不语龇牙咧嘴,不停咆哮。   上空黑气蒸腾,似有恶鬼,将薛不语团团围在中央,形势变的异常严峻。   薛不语浑身无力,心下大急,匆忙间,他暗运罡气,偷偷打开阴阳眼,定睛望去!   只见李富贵身后白影乃是几只长相凶恶的厉鬼,眼神白色,没有瞳孔,发出阴恻恻的白光!   他暗自向青锋内注入真力,想借助飞刀之妙,偷袭李富贵,速战速决。   宝剑感受到主人心意,剑身“嗡嗡”作响,化作一柄一尺来长蓝汪汪的掌剑。   周身闪耀夺目的光华,剑音高亢兴奋,似乎是因遇见了可战之敌而斗志昂扬。   先下手为强。   薛不语心念一动,掌剑带着破风之声呼啸着射向李富贵,破空的力量将地面划出一道裂缝。   此剑,必杀!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当李富贵发现那三尺青锋化为掌中剑时,背后汗毛耸立。   一股直面死亡的巨大压力使他内心充满恐惧。   浓烈的杀机死死锁定了他,他以避无可避!   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李富贵大喝一声,爆发出全部灵力在身前凝聚而成一面二尺来厚的黑色鬼面盾牌。   盾牌铮亮,不知何物打造,灵力注入,盾牌更显得鬼气森森,宛若地狱而来的滚滚森寒之意向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周围的空气似乎已经凝结,只有一道白光呼啸而来。   面对飞来之剑,本来闭眼的恶鬼“唰”张开了猩红双目。   面部一阵扭动,形成一股黑色旋涡,忽隐忽现,隐隐有扭动空间之意。   凌厉的剑意一碰触到旋涡,便如同引爆一般,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院内狂风骤起,地动山摇,树叶在黑暗中飞舞盘旋,更添几分悲壮。   薛不语两指并拢,面色凌厉,紧咬牙关,催动全身精力操控飞剑突刺鬼面盾牌,誓要将李富贵一击必杀。   他面容因太过用力而变的狰狞,精光四溢的双目狠狠盯着李富贵,口中怒喝:“杀啊~~”   李富贵此刻也不好受,为维持盾牌形态,体内灵力被速消耗,背后的白色鬼影一只只的扑进盾牌,以躯体为盾牌补充灵力,再无多余精力操控四只灵兽。   飞剑一点一点的没入旋涡,黑色旋涡发疯似的飞速旋转,吸收飞剑的力量。   此刻,两人比拼的就是体内真气、意志!   薛不语渐渐感觉眼前有些模糊,浑身逐渐使不上力气。   继续坚持了几息之后,终于颓然的垂下手臂,跪倒在地。   飞剑也变回三尺青锋,颓然掉落,再也没有了刚才璀璨的光华。   李富贵并没有因战胜薛不语而高兴,反而面露苦色。   望着一面已经四分五裂的鬼面护心镜,心疼的要滴血!   这面护心镜可是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从一个魔头手里换来的,一直当做自己的保命道具,百试百灵。   没想到今天,为了一个小小的司马胜,为了一场毫无意义的打斗,白白浪费在了这里!   早知道,在客栈内直接砍了司马胜,完成任务,岂不美哉?   都怪自己这些年太过傲慢,小看了天下英雄,这才搭进去了保命护符,这笔买卖做的可是太亏了!   恨自己,更恨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毛头小子!   “小子,你以为老夫是田方那个只会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的废物吗?还飞剑,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剑仙了不成?”   李富贵刚才用判官笔画出来的虎豹豺狼,早已在刚才的交锋中被杀意搅碎。   此刻体内并无多余的灵力来催动,只能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薛不语。   薛不语心头震动,被山魈差点击杀的场景在脑海中历历在目,那一场惨败差点付出生命的代价。   今天,我又输了!世上奇人奇事何其多也?   师父说我天资聪慧,可每次碰到稍微有些本事的,我都败了。   这叫什么天资聪慧?我真是榆木疙瘩,朽木不可雕也!   想到这,不语心中难过,想起了司马胜老宰相生死不明,司马清垂泪相求,马将军视死如归,小猛~~   小猛呢?说好一起回来,小猛却未归来,难不成是遭了毒手?   “小猛,小猛,你可要挺住,等哥哥来救你!”   薛不语双手颤抖着扶着地面,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双手扶住大腿,两只眼睛像狼一样盯着李富贵。   “我弟弟呢?”   李富贵狞笑道:“你是说另外那个毛头小子?   嘿嘿,对付他的可是赭凝殇那个狐狸精!这会说不定两人在哪快活呢!   放心,随后就送他来陪你,在黄泉路上做个伴!”说完,咳嗽两声,张狂的狞笑起来。   “小猛果然身处险地。我不能再这么颓废,必须坚强起来。   他这会可能还望眼欲穿的等着我去救他!还有老宰相、小清他们,不能让他们失望!”   默运功法,仔细感悟天地!突然,一阵奇妙的道韵自薛猛身体传来!   “咦,体内的真气好像在变化,变的更加精纯,更加灵性!”   李富贵望着眼前仿佛大彻大悟的薛不语,望着他身上蒸腾而起的金色光芒,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不能再等了!事情有变。   他燃烧精元,大吼一声,“去!”   背后白色厉鬼再次出现,漫天飞舞,一个个张牙舞爪,目露凶光,伸着一尺多长泛着殷红血色的指甲,从四面八方扑向了薛不语。   薛不语不动如山,只觉得体内与凡间万物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罡气与灵力交融在一起,   充斥着身体的每一条脉络,滋养着每一颗细胞。   强大的力量自丹田处喷涌而出,这一刻,压抑许久的那一层膜被这力量撕裂,气势节节攀升,一种无敌的感觉涌上心头。   看着周围凶神恶煞的鬼物,不屑的表情浮现在脸上!   只一挥手,鬼物便在惨嚎声中化为飞灰!   李富贵面如死灰,眼珠几欲崩出,嘴里颤抖的说道:“不屈境?竟然、竟然临阵突破!”   夹杂着一丝惊惧,两丝不信,三分羡慕。   随后,他面色一变,如同疯狂,满头长发被真气激荡,漫天飞舞。   “突破又怎样,不屈境又怎样?毛头小儿,老夫与你拼了!”   看着薛不语浑身浓厚的灵力,层层拔高的气势,李富贵明白自己若不能在突破的过程中击杀薛不语。   那么等他境界巩固下来之后,就是自己的死期。   此刻,他再也顾不得其他。   拼命燃烧生机凝聚真力,浑身黑气陡然拔高,犹如恶鬼散发着阵阵死气,背后飞舞的白影也变得清晰起来。   几十个面容残暴的厉鬼发出声声刺耳的尖叫与李富贵一起冲向了薛不语。 第38章 恩相,您受苦了   薛不语正在感受境界提升而带来的身体变化,见对方嗷嗷叫着扑过来找自己拼命,心底不敢大意。   口中默念咒语,招来阴阳五雷赋予飞剑之上。   顿时飞剑剑身闪耀金辉,符文散发出一股浩然正气,道道紫色雷光缠绕在剑锋之上,伴随着“滋滋滋”的电光直奔李富贵背后。   李富贵双眼布满血丝,生命力快速流失,但浑身充满了力量。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便是将前方的青年毙于掌下。   剑锋犀利,电光四射,但李富贵已经全然不顾,他如同一只大鸟跃在空中,以雄鹰搏兔之姿扑向薛不语。   人如风,剑如电,风急电掣。   风再快,也追不上电光。   李富贵心口一凉,剑身已刺进后背直透胸腔。   刺穿后,飞剑乖巧的来到不语面前上窜下跳,如同小狗在向主人讨好,随后剑锋掉头,转过身发出风雷之声,似在向李富贵示威。   此刻,剑仗人势!   如同雄鹰一般扑向不语的李富贵突然感觉胸口一凉,体内凝集的鬼气被天雷瞬间击溃。   周身笼罩的黑气如同积雪般悄然消失,耳边传来自己苦心祭炼的恶鬼们凄惨的哀嚎声,哀嚎凄怨,又带着解脱之意,缓缓消失。   李富贵停住脚步,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喷薄而出的殷红血液。   鲜血飞溅,状如骤雨,在清晨的曙光中下形成一道红色光弧。   浑身气力伴随着鲜血的喷涌快速流逝,终于支撑不住,歪歪摔倒于地。   双眼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合上,最后只看到一双脚缓缓来到自己身边。   薛不语低头看着发须皆白,满脸枯槁,体型瘦弱的李富贵,心头一阵黯然。   妖魔虽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人心。   这李富贵空有一身本事,却误入歧途,最后落得身死道消,可悲可叹!   人心难测,谁能知道这样一个道法高深的人竟然甘为朝廷鹰犬?   以后,还会有张富贵、赵富贵出现。   他咬咬牙,目露凶光。   管他是谁,若是敢挡我的道,何来慈悲,当一剑斩之!   院子内惊天动地的打斗之声早已吓跑了府里所有人。   薛不语闭目凝神,神识外放,很快发现了后院地牢中关押的司马胜。   感受司马胜的气息,他心中略安,老宰相此刻呼吸均匀,并无大碍。   这时,大宅外传来马蹄轰鸣之声,一声高亢清越的声音响起:“何人胆敢在莫城闹事?”   战马一声嘶鸣,宅外一道身影自墙后凌空而起,轻轻的落在大宅靠街的门房屋檐上。   背后是不知何时升起的朝阳,散出万道金光,温暖世间。   人影在微风中依稀可见长须飘荡,道骨仙风,袍袖被风鼓圆,飒飒作响。   薛不语回头微闭双目望向来人,只觉得人影似乎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何时见过?   突听那人惊呼一声,“九师弟!你缘何到此?”   话音未落,人影已从门房屋檐之上飘然落下,迈步前来。   他看着薛不语,一脸微笑,双眼隐隐闪着激动的目光。   薛不语看清来人,“呀!”的一声叫出,快步到来人面前。   “七师兄!好久不见!”   看着眼前头戴蓝色一字巾,身着赭黄底八卦锦绣袍,腰束蓝玉翡翠带,面色红润,浩然长须的七师兄莫轻,不语心头激荡。   他向前一步张开双臂紧紧抱住莫轻,眼中泪光闪烁。   许久,他语音颤抖的问道:“七师兄,一向可好?”   莫轻满脸含笑,慈祥的看着不语,轻轻点头道:“托福,一切安好。”   说完上下打量长高许多的不语,用手比划了一下两人身高,打趣道:“离别时,你和我差不多高,几年不见,都高出我一个头了!”   不语俏脸含羞,看着锦衣玉袍的七师兄,忍不住得意说道:“那是,我还年轻着呢!以后还会接着长。”   莫轻哈哈大笑,抬手拍拍不语的宽阔的肩膀应声道:“那是,那是!”   两人寒暄片刻,不语问道:“七师兄,你怎会在此地?”   莫轻便将离山后的经历讲了一遍。   原来当初莫轻已一百二十余岁时,自觉此生突破凡人境,进入不屈境无望,心灰意冷,遁出空门,一心找个好地方终老。   路上偶遇莫城城主常浩。   当时常浩外出游猎,被敌国暗探伏击,随从为保护常浩伤亡殆尽。   常浩慌不择路、夺路而逃,巧遇在河边垂钓散心的莫轻。   莫轻见此人满身血污、披头散发,但面容威严、气质不凡,拇指上带有一颗虎头金玉扳指,便知对方身份不低,是个大麻烦。   常浩失血过多,气力用尽,倒在莫轻面前,随后二十余名蒙面杀手追杀至此。   莫轻不愿杀生,但见死不救亦不是他的为人,便随意施展一招惊走杀手,救了常浩。   后来方知常浩乃是莫城城主,整个幽州都属其管辖。   常浩醒来之后对莫轻千恩万谢,热情招揽。   莫轻面皮薄,架不住他的诚意,便答应常浩身边做了幕僚,其实什么都不用做,享清福即可。   回城后,常浩对莫城周边进行了一次大清洗,查出很多敌国间谍,方知上次的杀手乃是敌国暗探。   随后调动大量部队上街巡逻,维稳治安,所以薛不语等人进城时,方见到那么多卫兵巡视街道。   方才,莫轻正在城主府盘膝打坐,耳目微动,察觉城中有打斗之声,便来探查,巧遇大战李富贵的九师弟。   不语听完莫轻的经历,知道七师兄现在已经看淡修行之路,生活平静,暗暗替他高兴。   莫轻讲完,目光四周一望,未见薛猛。   好奇问道:“你和小猛两人形影不离,此番大战,为何不见他的身影。”   薛不语闻言心情一沉,便将遇到司马胜一行人的事情讲了一遍。   听完后,莫轻眼神闪烁不定,沉思一会,安慰不语。   “小猛炼体有成,量其不会有什么危险。   你一个人势单力薄,如何寻找?不如随我回城主府,待我禀明城主,派出人手,四下打探,便宜行事。”   薛不语寻思人多力量大,若是能借助军中之力,那找小猛就容易多了,便应了下来。   当下,两人救出司马胜,从被军丁包围的客栈中带走司马清及小月,几人便到城主府拜见常浩。   府内随从客客气气的将几人引至偏厅,莫轻先去向城主汇报此事。   身着居服的常浩得知司马宰相来来到府上,他挥手打断了正在汇报公务的官员,让他们明天再来。   随后来不及整理衣冠,一路小跑来到偏殿。   “不知恩相大驾光临,学生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洪亮的声音伴自门外而来,人未到声先至,众人不觉起身向厅外看去。   不语仔细打量来人。   身高六尺,黑发黑髯,面色红润,左手拇指上的虎头金玉扳指极其显眼,便知此人就是七师兄口中所说的漠城城主常浩。   还未来得及请教,常浩抬头一望,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之中的司马胜。   趋步赶到身前,一撩前摆,匍匐于地。   “恩相,您受苦了!” 第39章 娘娘,这小子筋头巴脑   司马胜看着常浩满脸胡须,脸上也有些动容。   昔年眉清目秀的小伙子,如今也成了满脸沧桑的中年人。   岁月如水,一去不再来!   他连忙上前双手扶起常浩,紧紧握住着他的手,用微颤的声音说道:“小常,多年不见,你也老喽!”   常浩擦干眼角的泪水,笑道:“自上次在京师一别已有十载。   如今得见恩相,我已步入中年,而恩相青山依旧,尤胜当初啊!”   司马胜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胡须微颤,笑着回道:“你呀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溜须拍马的功夫了?”   常浩低头贱笑,“恩相,咱说的可是大实话!”   众人都被常浩这顽皮的样子逗乐了。   这哪像一位封疆大吏,分明就是在慈父身边卖乖的年轻小伙子。   常浩对着门外的随从喊道:“常理,去,命下人准备上好的宴席。   今晚,我要与恩相不醉不散。”   酒桌之上,司马胜将境遇讲给常浩。   常浩粗糙的大手一巴掌拍在桌上,愤而起身。   他满面怒容,恨恨的对司马胜讲道:“老宰相,豫亦那个卑微小人,无才无德。   如今窃据宰相之位,得天子宠信,朝中诸臣无人敢略其锋芒,稍有二意,便徇私报复。   现在朝中尽是贼人党羽,弄的朝廷乌烟瘴气,百姓苦不堪言。   如今周围各国欺陛下年幼,均秣兵历马,蠢蠢欲动。   各国暗探纷纷涌入国内,四处活动,扰的我心绪不宁。”   司马胜对此心中明了,叹道:“现在乃是帝国存亡之秋,一个不慎,千年基业将毁为一旦。   常城主,老夫为万姓在此拜托你,一定要帮陛下守住幽州,严防虎狼临宵国伺机发兵。”   说罢,弯腰一拜。   常浩慌忙闪开,连声说道:“老宰相何必如此,折煞晚辈了。   守御国门乃为人臣子应尽之宜,我便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临霄国那群畜生滋扰我国百姓。”   薛不语肃然起敬,这才是为国为民的好官啊。   青龙帝国若都是这样的官,那百姓安居乐业,国力横扫四方,指日可待!   薛不语端起琥珀酒杯,一汪浅绿,色泽诱人。   他向常浩敬道:“常城主,为你一心为民的胸怀,贫道敬你一杯!”   常浩慨然应之,一杯水酒下肚,两人相视而笑。   “不语,这一路来辛苦你们兄弟了!多亏了你们,恩相才能安然无恙啊!”   提起薛猛,不语愁眉紧皱。   不知小猛还在什么地方受苦,酒菜顿感索然无味。   司马清见薛猛满面忧色,知道他是担心薛猛。   劝道:“吉人自有天相,小猛功夫不在你之下,他不会有事的。”   听闻此话,小月心中又被挑起相思,顿时泪眼朦胧,在司马清旁边轻轻啜泣。   薛不语不忍见小月哀苦,见此故作爽朗笑道,“是啊,小猛不会有事的。   小月姑娘,你莫要担心。小猛定是被什么事情拖住了。”   常浩对薛不语说道:“薛小兄弟,此事我已尽知。   城中探哨我早已散出去寻找小兄弟,不日就有回音,你且耐心等待。”   薛不语心中感动,连连道谢。   话分两头,当夜薛猛不意中了赭凝殇的妖姬摄魂大法,为其掳去。   赭凝殇见其体内罡气充沛,身体强健,动了吸收其功力的邪念。   薛不语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之中,洞口被一块巨石挡住,只有细细的几道阳光顺着缝隙流淌进来。   想起自己与那女子打斗之时,中了对方的妖法,急忙聚息凝神,感受体内罡气。   顿时大吃一惊,体内的力真气竟一丝一毫也无法调动。   他挽起袖子,想要推开挡门巨石,发现巨石纹丝不动。   他不停艰难的尝试推开巨石,直至双手满是满是血泡,巨石也丝毫未动。   薛猛望着自己的双手,感到一阵无助。   就在此时,巨石“咔嚓咔嚓”慢慢的被人推开,强烈的光线刺激的他不得不闭上眼睛。   “呦呵呵!我的如意小郎君,你可睡醒了?”   妩媚轻佻的声音传来,薛猛心中一沉,妖女回来了。   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本来自己动用霸下诀,完全占据上风,准备给对方雷霆一击之时,却失去意识。   但此刻,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危险来临,对方是何用意无从所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慢慢适应了光线,只见三道人影站在洞口。   当中一个就是昨晚的妖女赭凝殇,左边有一个面色枯槁、双目无神的年轻人,便是与不语对敌的奇智明,右边那人,不对,是妖!   人身熊首,上身雄壮裸露,腰部束着兽皮遮丑,毛茸茸的双腿膘肥体厚,一张黑脸,瞪着棕色的一对招子。   瓮声瓮气的说:“赭娘娘,这小厮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挂念?”   赭凝殇用绣着鸳鸯戏水的小圆扇遮住嘴,一双桃花眼眉目含情。   用赤裸裸贪婪的眼神看着薛猛,对熊怪说:“熊刚,你个憨货,懂什么?就知道吃。”   那熊怪也不恼,用粗大的黑手摸着嘴唇说:“这人长的结实,浑身肌肉,吃起来应该筋头巴脑,很有嚼头!”   赭凝殇翻了个白眼,跳起来用小扇子在熊刚头上一拍。   “吃吃吃,就知道吃,撑死你!”   这一幕若是小媳妇打丈夫,那是说不尽的风流。   赭凝殇那动人的身段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婀娜多姿,女人的美丽也就止步于此了!   薛猛冷冷注视着三人,待他们说完了。   黝黑的眸子盯着赭凝殇说道:“妖女,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赭凝殇“格格”笑着,媚眼如丝,盯的薛猛寒毛直竖。   旁边的白衣书生看着赭凝殇都呆了,双目满是淫邪。   赭凝殇厌恶的看了一眼奇智明,对熊刚说道:“你不是饿了么?”   随后给熊刚一个眼神,朝奇智明摆了一下头,熊刚大喜。   未等奇智明反应过来,已被熊刚一拳打到在地。   奇智明面部扭曲,抬头不解的望着对着自己摩拳擦掌、口水直流的熊刚。   见其满脸阴险的笑意,慌忙伸手哭求赭凝殇:“赭护法,你这是何意?”   赭凝殇眯着眼,满脸春意的看着薛猛,对奇智明的哭求不闻不问。   熊刚不屑的看着瘫软在地的奇智明,“呸”了一口。   “一个被酒色掏空身体的废物,还妄想得到娘娘得到青睐,只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说罢,抬起粗壮的大腿,狠狠踩了下去。   只听“咔嚓”的一声闷响,奇智明双目凸出,闷哼一声,肋骨不知断了几根。   “啊呜”喷出一口鲜血,躺在地上,在地上痛苦的直哼哼。 第40章 任你巧舌如簧,吾不为所动   熊刚狞笑着看着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奇智明,“蠢材,你早已中了娘娘的魅惑,精元流失,一身功力所剩无几。   若不是为了隐藏身份,老子早已将你生吞活剥!”   赭凝殇不耐烦的说道:“一个废物,和他废什么口舌,不过是我增加功力的工具人罢了!”   摆摆手,“带他出去,随你处置。别影响了小哥哥的心情。”   熊刚嘿嘿一笑,抓住奇智明的一条腿拖到洞外。   不一会,外面就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和肢体破碎的声音。   这边赭凝殇靠近薛猛,如玉的俏脸微微抬头,用手指挽着薛猛的鬓发。   动情的说:“小哥哥,你看我漂亮吗?”   想着刚才她对待同为护法的奇智明如同抛弃破旧的衣裳,薛猛不由的心中警惕,口中敷衍。   “姑娘自然是风华绝代,无与伦比。”   赭凝殇的娇笑声如银铃一般在洞中回荡。   “想不到小哥哥的嘴巴这么甜!”   言罢将脸靠在薛猛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   左手在薛猛的心口画圈,吐气如兰。   “小哥哥,昨晚第一次见到你,小女子就被你英武不凡的气质所吸引。   你就是小女子苦苦寻找的那个人。不知你对小女子是否有意?”   薛猛应道:“能得姑娘垂青是我的福分。   但姑娘如九天玄女下凡,冰清玉洁,美丽不可方物,只怕、只怕我薛猛配不上你!”   赭凝殇眼中精光一闪,满脸柔情化作情丝万缕,一脸惊喜。   “小哥哥你这是答应了。”   薛猛看着面前百般柔情的女人,心中暗道:这妖女好强的演技,好厉害的魅惑大法。   心中默念《静心咒》,思索如何应对。   “我辈修道之人若要还俗,还需禀明师父,求师父同意。   不如你随我回趟山门,待我禀明之后,你我双宿双飞,可好?”   赭凝殇水汪汪的大眼睛脉脉含情,双臂环抱薛猛。   娇躯入怀,薛猛只觉满怀馨香,温软如玉。   赭凝殇趁热打铁,娇声娇气道:“何必那么麻烦,待我两先成好事,你再回山禀报不迟。”   薛猛暗道,先成好事?回山禀报就迟了,再说,你让我把小月往哪里放?   嘴上却道:“你我一见钟情,何必急于一时,还是先回山禀报明师父。   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岂不为美?”   两人掰扯半天,赭凝殇才算明白了,这家伙就是在跟她拖延时间。   一把推开薛猛,面色一沉,目露凶光。   咬牙切齿的说:“薛猛,你百般推辞,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薛猛见对方撕破脸皮,也不再装糊涂。   “妖女,我薛猛顶天立地,岂会受你愚弄?你莫再多言,咱们手上见真章吧!”   赭凝殇红唇轻启,银齿微露,“就凭你?你被我封住了经脉,体内真气都无法调用,拿什么跟我手上见真章?”   玉手一指薛猛,“我看你还是从了我吧!免受皮肉之苦!”   薛猛大怒,举拳打向赭凝殇。   赭凝殇如月中仙子,柳腰微拧,右脚往旁边一滑,偏身躲过来拳,一掌击中薛猛胸膛。   只见薛猛“哇”的一口鲜血喷出,被打倒在地。   赭凝殇厌恶的看着身上的点点血花,扭身走出洞外。   “熊刚,给他吃点皮肉之苦,可别弄死了。记住,别弄花他的脸!”   早已进食完毕的熊刚坐在洞口旁边的石头上打盹,胸口上到处都是暗黑色的血迹,狰狞万分!   听见赭凝殇的招呼,他就地一滚站起身来,瓮声瓮气的说:“知道了,娘娘。”   他露着沾满血迹的长牙邪笑着走进洞中。   看着捂住胸口不停喘息的薛猛,不怀好意的说:“小子,我劝你还是从了娘娘,免受皮肉之苦。   要不然,我真怕你会缺胳膊少腿,到时候娘娘又该数落我的不是了!”   薛猛看着粗壮高大的熊刚,骂道:“妖孽,要杀便杀,那来那么多废话!”   转念一想,不由有些奇怪,问道:“哎!你一个熊怪却叫一个人类女子娘娘,还有礼义廉耻之心吗?妖族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熊刚闻言得意一笑,“你个傻小子还想套我的话?呸!蠢货。”   薛猛脸上露出鄙视的表情。   “妖族的败类,妖族的耻辱!你还有脸叫我蠢货?我真为你感到丢脸!”   熊刚不以为意道:“小子,别耍套路了,你还嫩点!”   话锋一转,“今天你是插翅难逃,告诉你也不怕你能兴风作浪。   我们娘娘乃是九尾天狐一族,修行了四百多年,现在已是二尾!迟早要成为九尾天狐的。”   薛猛不以为意的笑道:“还九尾天狐?我觉得就是一头四处卖弄风骚的畜生。”   这一句,忒毒!   赭凝殇在洞外听到,差点没气死,当时就想进来宰了薛猛。   但为了那磅礴的功力,硬生生忍了下来。   她能忍,熊刚可忍不了!   “哇呀呀呀!臭小子,你竟敢出言不逊,污蔑我们娘娘,我活撕了你!”   还好,他还记得赭凝殇的话,没有出全力。   只是拿出了两成力量,准备好好教训这个诋毁娘娘的人类!   薛猛怎会任由他肆意揉捏,眼睛紧盯它的拳脚小心应对。   “呀哈!你小子可以啊,区区凡人之体还能在我两成力道之下自如应对!”   熊脸一沉,不知不觉就使出了三成力量。   薛猛顿时感到压力增大,如同当初遇到山魈之时的无力感陡然升起。   不一会,他身上就出现了一条条伤痕,血迹斑斑!   但仍在咬牙坚持!   不能输,不能输!我决不能输!   他趁熊刚大意,一个不注意,抡起粗大的拳头砸到熊刚脸上。   顿时,腮帮子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熊刚大怒,再也顾不得赭凝殇交代的话,妖力蒸腾,只一巴掌,薛猛就被击飞,狠狠的撞在岩壁之上。   薛猛头晕目眩,顺着岩壁倒在地上。   熊刚傲然看着倒在地面的薛猛,不屑道:“区区凡人之体,也敢打本大爷!真是自寻死路。”   转身就往外走,想着如何给赭凝殇解释下手过重之事!   “站住,你这头臭熊!老子还没输!”   熊刚愤然回头,发现薛猛用手支撑着身体缓缓站起,踉踉跄跄的冲了过来。   随意的一巴掌,薛猛又飞了出去。   “废物!”   熊刚拍拍手,潇洒转身。   “臭熊!”它耳旁又传来虚弱的骂声,缓缓回头,那个已经应该倒下动弹不得的人类又站了起来。   “混账,你还挺倔?”   熊刚实在无法忍受一个毫无真气的人类被他打到,又一次次站起来的事实,这是对它力量最大的侮辱!   它张开血盆大口,怒吼:“你给我死来!”   扭动着粗野宽大身躯,凶狠的扑向薛猛。   这一次,任他天王老子求情,本大爷也绝不留情。 第41章 灭妖   如同狂风骤雨一般的拳头散落在薛猛全身,在“嘭嘭嘭”的击打声中,薛猛凄惨倒地,再没有一丝声息。   熊刚拍拍手,摩挲了一下头顶如钢针一样的鬃毛。   自嘲道,一个区区人类,竟然让自己失去理智。   这颗妖心还是太冲动,以后要修身养性,不能再随意动怒,否则和野兽有什么分别?   地面有些冰冷,薛猛意识逐渐模糊。   “输了,我又输了?”   一阵阵无力感摧残着那颗高傲的心房,以前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望龙山岭,兄弟俩为了生存偷鸡摸狗;蛮荒深林,兄弟二人担惊受怕,与天斗,与兽斗;   遇娇娘翠娘二妖,幸得师父搭救;里河镇外,猫妖宅内,又是师父拼命护持;   为救福小姐,山魈挡路,兄弟二人侥幸逃脱。   难道我薛猛一辈子都被别人压制,无力护持亲人?   难道,这就是命?我注定无法摆脱弱者的标签,受人嘲弄?   不,我已经败了很多次,再不能认命,再不能屈服。   我薛猛,我一定要战胜这天命,做这世间最强之人!   “啊!”   心中的怒火需要用生命来浇灭!   一声嚎叫,自薛猛口中传来。   熊刚冷然回首,赭凝殇自洞外赶来,惊疑不定的看着满身血污、狼狈不堪、趴伏于地的薛猛!   四周的空气躁动不安,大山千里之内的灵气缓缓汇集在这小小的山洞之内。   洞外群山之中的飞禽走兽似乎受到惊吓,四处乱串,各种鸟鸣兽嘶之声不绝于耳!   薛猛周身灵气氤氲,身体如同一个无底洞一般肆意吸收着汇集而来的灵气!   身体周围出现了一只周身布满符文的巨龟,缓缓张开空灵的眼神,如同从万古之前穿透时空漠然的望着两妖。   一阵阵虚无缥缈的梵音吟唱,似乎在歌颂巨龟!   薛猛感到身体的创伤快速回复,刚才无法调动的真气与天地有了一丝微弱的联系。   真气不断的被压缩,与外界一种莫名的力量开始融合。   他只觉得心旷神怡,精神大震,力量越来越强。   灵力在他身体周围汇集,浓缩成淡金色的光芒融入体内,不断冲刷着体内的五脏六腑。   在这种光芒之下,薛猛的五脏六腑也隐隐显出金黄色的光芒,变得更加坚韧。   赭凝殇与熊刚看着眼前的异状,心肝俱裂!   这是要突破的前昭啊!   两妖不敢想象突破之后所要遭受的报复,只想立即出手灭了薛猛!   怎奈,那可怖的巨龟紧盯两妖,似乎两妖只要有丝毫不利于薛猛的举动,它就会自万古之前而来,将两人撕的粉碎!   杀又不能杀,拼也不敢拼!   两妖的头上的汗水如同瀑布一般,顺着脸颊散落地面。   薛猛此刻已完全清醒,他感觉身体周围压抑自己许久的那层膜,出现了一丝裂缝,并且在不断扩大!   “咔嚓嚓!”缝隙越来越大,那层隔绝他与天地的薄膜已经粉碎。   他举目望向上空,一个不一样的世界逐渐显现在眼前!   荒芜的大地满是裂缝,昏黄的天空中流星坠落,宛若末世一般!   头骤然一痛,面前景色忽变。   苍穹之上符文万道,一丝丝天地规则自符文之间逃窜而出,钻入体内。   随着越来越多的领悟,一道淡淡的金光散落,透过山岩,将他笼罩其中。   无尽的力量自体内喷薄而出,一个全新的境界已然达到。   不屈境,哥终于抵达了!   睁开双目,雷电在薛猛眼中缭绕,周身散发着一股古老强大的气势!   身后的巨龟贪婪的望了一眼周遭的世界,不甘的隐入薛猛体内!   一股威压落在面前二妖身上!   这是上位对仆从的一种威慑!   看着面前瑟瑟发抖、汗如雨下的二妖,薛猛粲然一笑。   “赭姑娘,熊大爷,你两怎么变成了这么一副模样?”   无论是妖,还是人,一层境界一重天!   除非你身怀无敌之术,霸道之法宝,否则只会被死死压制!   此刻赭凝殇、熊刚被薛猛身体里散发出来境界所压制,早已肝胆俱裂。   只求对方网开一面,不敢有丝毫偷袭的想法!   薛猛一脚踢向熊刚,只听的熊刚“嗷呜”一声,如同小狗一样发出一声惨叫。   庞大的身躯自洞口飞向天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落在了远处的树林中,激起一片尘土,生死不明!   赭凝殇只觉得自己牙齿打颤,玲珑的身躯颤抖不已。   口齿不清的说道:“小~小女~求公子网开一面,小女愿为公子铺床叠被,甘为奴婢!”   薛猛笑道:“你这样的美女我可无福消受,我怕什么时候被你窃取精元!”   赭凝殇面色惨然,妩媚的俏脸上浮现出一丝阴狠,“妖姬摄魂大法!”   又是那个让人流连忘返,让男人无法自持的幻境。   这一次,赭凝殇燃烧生命精元施展,里面的重重幻象比上次更是摄人心魄。   妖姬美女层出不穷,各种大胆姿态随意摆出,若是一般修士,可能早已沉迷其中,思维她控制,变成一只稍微有点思想的行尸走肉!   但面对由死而生的薛猛,此刻,这一切在他眼中显的是那么索然无味!   一声暴喝:“妖孽,你执迷不悟,要到何时?”   幻境在暴喝声中化作无数晶莹剔透的碎片,消失在山洞当中!   赭凝殇一口鲜血喷出,手捂胸口,作出一副楚楚动人之状。   她轻启红唇,惨然笑道:“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心志坚定的男子,我很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哈哈哈。”   凄厉的笑声在山间回荡,带着不甘,幽怨,令人毛骨悚然!   “想想那些为你所害的人,你这是死有余辜!”   薛猛冷漠的注视着状若疯癫的赭凝殇,一拳击出,直奔丹田,震碎其体内精元。   赭凝殇双目空洞的望着缓缓摔倒于地,化作一只两尾白狐。   见此,薛猛惊叹道:“竟然真是双尾?世间真有九尾天狐一族?”   随后摇摇头,自嘲道,自己差点丢了小命,还在惊叹妖类!   管他双尾九尾,就是十尾,我也绝不客气!   走出洞外,刺眼的眼光照在薛猛小麦色的皮肤上,微微升起一股暖意!   举目四望,周围层层山林,不辨东西!   他双腿微屈,骤然发力,如同压缩至极致的弹簧一样窜上天空。   在空中一个风骚的华丽转身,望着远处如小点一般的漠城,落将下来,飘然离去! 第42章 再会   “猛哥哥,你究竟在哪里?”   一袭青衣的小月用手支撑着白皙的脸颊,望着窗外的一簇竹林发呆。   窗外阳光明媚,花香鸟语,一片昂然生机,却掩不住屋内人浓浓的相思与忧伤的哀怨。   薛猛消失了已经三天,城主常浩派出去的暗探扫遍了方圆三十里以内,都没查到薛猛的踪迹。   小姑娘心中暗暗为他担心,这两天茶饭不思,经常一个人默默的发呆,才几天功夫,一个活泼可爱的姑娘变的憔悴不堪。   司马清屡次安慰,回应都只是一声哀怨的叹息。   “小月,你莫要担心,小猛他武艺高强,聪慧刚强,不会有什么事的!”   小月转过身看着身边满脸担忧之色的司马清,道:“小姐,我怎能不担心啊?   小猛他,他若不是陷入困地,怎会三天时间都不回来?”   言罢泪如雨下,本已红肿的眼睛泪光闪闪,娇憨的面上再也没有以前的俏皮模样。   司马清心疼的将她拥入怀中,右手在那单薄的后背上轻轻拍着。   口中呢喃细语:“傻孩子,小猛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   司马胜默默的坐在泛着土黄光泽的黄花梨木椅子上,手中雕刻着二龙映月的紫砂茶杯端起来,又轻轻放了下去。   叹息一声,抬头望着站在窗户旁边傲然屹立的薛不语,嘴唇张了张,又闭上,无奈的摇摇头,一语不发。   薛不语昨天找遍了漠城,甚至用灵识探测了好几个富贵人家的密室,却一无所获。   今早一回来就站在这窗户前,望着园中春意盎然的景象,不知在想着什么。   “找到了,找到了!”   “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步伐沉重但跑的飞快。   常浩那大嗓门自院外传来,他一脸喜气的踏进院子。   薛不语和司马胜早已迎了出去,见常浩喜滋滋的神态,两人心中大安。   “老宰相,不语,小猛回来了。”常浩说完,捂着胸口一阵剧烈的喘气。   薛不语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心中一块大石悄然落地。   他紧紧抓住常浩绣着斑斓金虎的袍袖,激动的问道:“在哪,小猛在哪?”   常浩拍拍胸口,深深的吸了两口气,让自己喘口气,缓缓道来。   “刚才管家来报,说一个半俗半道装扮的小伙子在城中到处打听前几天客栈的事情,下面人上前一问,小伙子自称薛猛。   下面人立即差人将此事上报,亲自带薛猛前来,应该很快就到了。”   说完,常浩用手抹了一把老脸上渗出的汗珠,手扶膝盖继续哼哧哼哧的喘气。   薛不语来不及感谢他,急匆匆出了城主府。   刚出大门,就看到薛猛满身血迹,火急火燎的往这边赶。   后面一个小兵气喘吁吁,边跑便举着手喊:“小哥慢点,等等我!”   “小猛!”   薛猛正急急忙忙往前走着,突然听到老哥的声音。   他停下向右前方看去,只见薛不语一身俗装,站在一扇高大的朱门之前。   旁边两只一丈高的青石麒麟怒目圆睁,满嘴尖牙,各自趴伏在一块巨石之上,煞是凶恶!   “哥!”   他脸上一喜,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看着薛不语嘿嘿傻笑。   想起自己已经突破不屈境,心中不免得意,有意在哥哥面前露一手。   腿上轻微用力,几十米的距离让他一纵,便如同大鸟般到了不语面前。   薛不语看着弟弟在自己面前挤眉弄眼,一脸得意,便知他的心思。   他装作吃惊的样子,睁大双眼:“小猛,你现在怎么这么厉害?”   薛猛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双手叉腰,张大嘴巴,“哈哈哈”的笑起来。   “哥,你不知道,这次我因祸得福。”   还没来的及炫耀自己的战绩,七师兄莫轻,司马胜和常浩等人已经迎出了大门。   其他人还没来的及说话,小月一见薛猛生龙活虎的站在哪,满脸洋洋自得。   “嘤咛”一声,张开手臂,跑过去就扑进了薛猛的怀里。   薛猛脸上浮现出怪异的表情,看看怀里的可人人,看看哥哥,又见众人憋着一脸坏笑向他挤眉弄眼,一时手足无措,满脸通红。   薛不语实在是看不下去,张大嘴巴做着口型,示意他安慰一下小月。   薛猛见哥哥急的抓耳挠腮,眼珠子四处乱转,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他搞什么鬼。   薛不语难过的闭上双眼,叹息一声朽木不可雕也!   转身走进城主府。   其余人急的火急火燎,奈何薛猛如同痴呆一般,手足无措。   一个个摇摇头,垂头丧气的跟着薛不语转身离去。   薛猛心中大急,不带你们这么玩的!   说好的同舟共济,一起经历风风雨雨的。   你们丧心病狂,竟然抛下我狠心离去,奈何奈何!   “你去哪了?”   小月满面泪痕,眼中晶光闪闪,大有一言不合便喷涌而出的趋势。   薛猛只觉得满怀软玉,满鼻幽香,还有一点点头大。   小月吐气如兰,满眼关切。   薛猛见她双眼通红,满脸憔悴,心中微微感动。   “此事说来话长,总之我没有收到任何伤害,你放心吧!”   说罢,拉起小月柔胰,不待她答话,就从大门里面钻了进去。   不是无话可说,只是这事在小月面前实在是没脸说啊。   总不能说自己被一只狐狸精看上,要和自己那个吧!太丢人了。   辉煌的大厅摆着一张雕竹画月红木的餐桌,桌面上摆满的丰盛的菜品。   几坛上好的酒水放在一旁的案几上,仆人已被常浩喝退。   小月和司马清一边帮大家斟酒,一天听众人各自的遭遇。   这会,一桌人兴致勃勃的听着薛猛在哪眉飞色舞,讲着如何痛揍二妖,为民除害的故事,讲到高兴处,众人齐齐喝彩。   “小猛,我恭贺你修为更上一层楼。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啊!”司马胜老脸红的像枣一样,满口酒气。   看到这孩子安全归来,老人家心里实在是高兴、痛快!   “七师兄,咱祝你早日挣脱桎楛,修为大进!”   “多谢,多谢!”   虽然知道不语和小猛是安慰自己,但莫轻心情还是很躁动。   入门最晚的九师弟和小师弟六年时间,就突破了无数人终极一生都无法闯入的境界。   他心中不但没有失落,反而激起一股冲天豪情!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莫轻高举酒杯,“老夫聊发少年狂,此生必要闯进不屈境。”   说罢,一饮而尽。   周围人红着眼睛,哄然叫好。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当晚众人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中醉酒而归。   第二天,司马胜几人商量后,向常浩和七师兄告别。   装备收拾停当,常浩派人将一行人偷偷送出了漠城。   而莫轻向常浩告别,外出寻找自己的机缘,两人亦洒泪告别。 第43章 老夫都有些想要抽你了   众人路上隐藏踪迹,小心行进,不到一月,就来到了张家庄。   张员外正躺在院中的太师椅上品茶,美滋滋的哼着小曲。   正闭着眼睛、晃着圆圆的脑子悠然自得,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任谁在休息的时候被打搅,都不会高兴!   张员外自然也不高兴。   缓缓睁开眼睛,板下脸来,就想教训这不长眼的东西。   面前的张成满脸喜悦,因为跑的太急,脸上已经通红。   他是家里的管家,与张员外关系深厚。   老张压下心中那小小的火气,问道:“成哥啊,什么事这么急?快喝口水,休息一下。”   张成看都没看旁边的茶壶,张口就说:“金华山的小神仙来了!还带了几个人。”   张员外一愣,慌忙捏着裤子前摆,站起向门口跑去,边跑边说:“快,快随我前去迎接。”   再见到两兄弟,两人脸上的青涩模样已经褪去,多了些男人的味道,多了些冷厉。   张员外喜出望外,将几人迎进家中,便命人置办筵席招待众人。   大大圆桌上,都是自家养的鸡鸭,自家田地的菜蔬,鲜香可口,清新自然!   薛不语向张员外敬了杯酒,道:“张员外,有件事需要你帮忙。这是我老家的几位亲戚,最近那边旱灾严重,颗粒无收。   我便带他们来到张家庄,希望张员外能帮帮忙。”   老张一口应下:“二位小仙长的亲戚就是我的亲戚,以后就安安稳稳住在这里,一切有我照应。”   “那就多谢张员外了!”   次日,安顿好司马一家,薛家兄弟便同众人告别,火急火燎的赶回五福观。   金华山依然是那么俊秀,那么神奇!树影婆娑,清风阵阵,两人闷头赶路,浑身燥热,被这山风一吹,透体清凉,说不出的爽快!   兄弟二弟一边欣赏美景,一边沿着青石铺就的台阶向上走。   远处五福观古老的大门隐藏在树丛之后,隐隐约约露出一角。   兄弟俩心头激动,归家的情绪在心头萦绕,只想赶紧回家,一念至此,脚步不觉比方才更快了几分。   推开观门,景色如旧,香炉烟气袅袅,松柏翠绿如新,大殿前的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   “哥!家的感觉就是好啊!”薛猛狠狠的吸入院中含有淡淡禅香气味的空气,一脸满足。   不语回到观中,心情安详,但想到这次下山经历的事情,特别是福小姐的神秘失踪,半路截杀出来的山魈,不觉头大。   观中清清冷冷,没有一个人影,两人商量一会,决定先去探望观主。   两人来到青岩的小院,在屋外喊道:“观主,我兄弟二人下山游历回来了。”   屋内传来一声“进来吧!”   兄弟二人低头进了简朴的小屋。   青岩道长坐在一张木椅上,满脸慈祥,捋了捋下巴上灰白稀疏的长须,将两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黑了,高了,更壮实了!   薛不语满面风尘而眼神精光闪闪,内敛而沉稳。   薛猛脸上如刀刻斧削,比以前更有棱角,隐隐有种飞扬跋扈的得意劲。   那一双明亮的眼睛透着一股子贼性,滴溜溜的乱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了半晌,老道满意的点点头,“都突破了?”   “是啊,观主,我二人都进入不屈境了。   你看这事是不是给咱道观增光了,是不是有什么奖励?”   未等不语回答,薛猛就献宝似的带着谄媚的语气,大义凛然的向青岩索宝。   青岩看了一眼一脸谄笑的薛猛,微微摇头,心道:“这小子出去了一趟,怎么变得这么油腔滑调?”   当即面色一沉,“小猛,修道之人修的是心,靠的是悟性,成长的是经历,心智坚韧,不为外物所动,一心向道,才有证果的机会。”   说罢,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继续说道:“还有,你小子出去一趟怎么这么贫,老夫都有点想抽你了!”   薛猛听闻,俊脸一黑,垂头丧气的不说话。   偷偷用手在哥哥腰上顶了两下,意在让哥哥帮他说两句好话。   不用他说,薛不语其实什么都不想说,他只想捂住薛猛的嘴。   这玩意在这乌七八糟的和观主扯犊子,真当老头没有脾气吗?   他连忙上前一步,欠身说道:“青岩师叔莫怪,这小子突破了境界,心里欢喜,脸上就表现出来了。不是故意冒犯您的!”   青岩一摆手,打断薛不语的话,“他什么脾性,我岂不知?”   又用手指遥点薛猛:“你呀,你!不屈境很了不起吗?   要知道,不屈境连修道的开始都算不上,仙路还遥遥无期,更艰难、更漫长、更危险的磨难还在后面呢!”   两人心头一震,躬身下拜,点头称是。   青岩将两人敲打一番,摇头晃脑:“不过,既然进入不屈,也算正式入了我外院。   岂能没有奖励?明日便带你们去兵机阁挑选法宝。”   说罢,他露出慈祥的目光,脸上挂着坏笑,似乎在看着自家孩子捣鬼,被大人捉了个现行。   两人一愣,待回过神,喜上眉梢:“谢师叔,谢师叔!”   这番连削带打,让兄弟两人那躁动的心略微平静了些,不在那么猖獗!   两人也心知青岩怕他们自满,故意如此一说,心下也是确实感激!   “说说吧,这次出去,都遇到了那些事,给我如实道来!”   两人就将福小姐被掳,为救人与山魈大战,路遇司马胜的事像倒豆子一般全讲了一遍。   青岩道长面色一凝,暗道:这两傻小子是遭了情劫了,与凡人想恋不过百年。   最终还是会天人永隔,白白浪费大好的光阴,这,如何是好?   有心点化,却怕影响两人心性,搞不好还会适得其反。   他们即便现在狠心斩断情丝,却免不了催生心魔,于修道不宜!   最好还是将此事上报师兄,请他定夺。   眼下,还是顺其自然,最好是他们自己醒悟,一了百了,还能坚定道心。   薛猛不知道长心中所想,一心想要找山魈报仇雪恨。   他见道长双目失神,高声启道:“师叔,福小姐生死未卜,掳走她的妖怪实力不知。”   见青岩回过神来,继续说道:“我们该如何行事,还请师叔明示!”   此时距福小姐被掳已过五个多月,再匆匆赶去,至少得三个月。   妖魔若是害人,此刻福小姐恐怕早已遭了不测。   这两人都是师兄的宝贝疙瘩,可不容有失。   他端起旁边的茶杯又细抿一口,思前想后,半天,方轻轻放下茶杯。   “莫语、小猛,你二人此次死中求活,境界大涨,还需在观中多待一段时日。巩固境界,修身养性,以正道心。”   二人点头称是,“遵师叔法旨。”   青岩见两人未对司马清、小月之事未多做纠结,微微点头,心中甚是欣慰。   这两小子还算有救,没有被情劫困住,也算是幸运!   “莫语,莫猛,本观主命你二人明日午时在兵机阁挑选兵器、法典,以强自身,斩妖除魔。”   二人大喜过望,稽首道:“谢师叔。”   两人方从青岩道长的小院出来,就看到三师兄莫嗔已经笑嘻嘻的站在门外。   见两人神采奕奕,体内灵气充沛,大喜道:“恭喜二位师弟踏入不屈境,可喜可贺!”   二人见是莫嗔,欠身道:“见过三师兄。”   “干啥?见了我这么见外?”   “嘿嘿嘿,就知道三师兄最疼我们了!”   两人嬉皮笑脸,一人一边,靠近莫嗔,勾肩搭背。   “三师兄,你果然厉害,竟一眼看出我两步入不屈境了。”   “臭小子,你以为我眼瞎啊!”   莫嗔点点两人鼻尖,傲然道:“就冲你二人刚才脸上哪得意劲,瞎子也能看出来!”   说罢,给了二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二位师弟,恭喜你两突破,今晚我准备上好的素斋素酒,为你二人庆贺!”   “多谢三师兄!”二人满心欢喜,心情愉悦。 第44章 月下欢聚   回到后山自家院子,两人看着熟悉的草房,顿感亲切。   略做打扫,躺土炕上美美睡了一觉。   落日西下,晚霞当空,如龙马腾飞,霞光万道,令人遐迩!   “二位师弟,我来了!”   院外传来莫嗔的叫声,二人连忙从院中迎出。   只见莫嗔一身俗装,左肩上扛着一根杯口粗细的齐眉棍,金光闪闪,浮光道道。   棍上挂着一大号陶缸。   这缸有一个两人怀抱粗,缸底离地面不到半尺。   挂在棍上,不晃不摆,稳稳当当。   二人顿时有点懵,上前扶住莫嗔,又看看这么大的缸:“三师兄,你这是?”   莫嗔哈哈一笑,“二位师弟,为了恭贺你二人修为提升,师兄这可是下了血本了!”   说罢,不理二人虚浮的目光,大摇大摆的进了薛不语的院子。   院子很大,但长时间没住人,杂草丛生。   莫嗔放下酒缸,用棍子在地上一滚,压出一块草坪。   “你们两个小子,站门口干啥?还不快进来招呼客人!”   “哎,来了!”   薛家兄弟愁眉苦脸的进了院子,盘腿坐在草坪上。   薛猛靠在莫嗔身边:“师兄,这些酒也太多了!这么喝会要命的!   再说,也没时蔬面食充饥啊!”   莫嗔往地上随意一躺,翘起二郎腿边晃边说,“急什么!斋饭一会就到!”   就在二人抓耳挠腮、深思不得其解的时候。   听到院外“嘭”的一声,一道粗狂的喊声传来,“出来!”   “饭菜来了,快去!”莫嗔连忙催促二人出门迎接。   两人再次慌忙迎出院外,却见二师兄一手提一个巨大火漆的食盒,如同一颗千年古柏傲然站立。   莫狂朝他俩点点头,一人手里塞一个食盒,一马当先迈步走进院子。   薛不语和薛猛抱着巨大食盒,满脸呆滞,这么多,是要喂猪吗?   四人围成一圈坐定,薛猛很有眼力见的为师兄舀酒、摆放餐具。   莫嗔向二师兄莫狂摆了个请的姿势,意思他先讲几句话。   莫狂眼角一撇,一股凌厉杀气迸射而出。   莫嗔经受不住,不由打了个冷颤。   回过头举起盛满素酒的瓷碗,郑重其事的向兄弟俩嘱咐:“九师弟、小师弟二人入我道门六年,便已踏入不屈境,实乃千年难得一遇奇才!   二师兄和我在此祝二位师弟,面对道途漫漫,困难重重,愿二位师弟披荆斩棘,乘风破浪,一往无前!”   说罢,看了一眼莫狂,见他眼观鼻,鼻观心,两手捧着海碗不停抖动,似乎很急的样子。   连忙豪气冲天的说道:“各位,请满饮此杯!”   只听“滋”的一声,莫狂已将那巨大海碗的酒一饮而尽,砸吧砸吧嘴,看了薛猛一眼。   薛猛马不停蹄的一口喝干杯中酒,连忙为莫狂舀酒。   莫狂看着海碗中的酒都快要溢出来了,这才摆摆手,示意够了。   “二师兄海量!”   薛不语不仅赞了一声,这么大的碗用来喝酒,一碗下去就涨肚,不知二师兄的胃是什么做的?   “你两,不错!”   莫狂向两兄弟举碗,再次一饮而尽!   “还不快喝?二师兄亲自给你两敬酒,还不快干了!”莫嗔在一旁煽风点火,不停催促。   兄弟俩被催的不行,抓起酒杯灌进喉咙里,呛的二人连翻白眼,咳嗽不停。   莫狂看着二人狼狈样,“慢点!抢什么,着什么急?”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破空之时,有几道人声传来:“好哇,莫嗔,两位师弟回来也不告诉我们。”   进门一看,发现莫狂也在,齐齐躬身行礼,恭恭敬敬的口中叫到:“二师兄。”   “坐!”   莫狂点头,示意他们坐下。   薛不语看到其余师兄都来了,六师兄莫笑依然是一身锦缎长袍,手持一把金镶玉的扇子。   八师兄莫涵看起来六十来岁,面容普通,一缕灰白胡须,长得短小精悍,善使暗器。   据说没人知道他的暗器是什么,因为见过的人都驾鹤西去了!   看着好久不见的师兄们来探望自己,两兄弟心中激动,连忙从屋里拿出碗筷摆放整齐。   “各位师兄,承蒙错爱,百忙之中来探望小弟,小弟深感荣幸!各位,干!”   薛不语站起身,向六位师兄一躬,“滋溜”喝光了酒。   在场众人脸上一乐,也不答话,全都一饮而尽。   老四莫成用袖子抹了抹嘴,轻轻放下瓷杯。   嘻嘻的说道:“听闻两位师弟晋升,我等赶来庆贺,未备薄礼,请勿见怪!”   “来就行了,还备什么礼!咱们又不是考状元!”   “哈哈哈,就是就是!来干!”   皓月当空,夜华四溢,微风含着草香从院中穿过,带着丝丝清凉。   众人不知走了几圈酒,个个兴致高昂。   兄弟俩讲起此次外出的经历,众人唏嘘非常。   当得知两人大显神威之时,连连喝彩,必须再干一杯!   司马胜之事让人感叹世事无常,愤愤然为其鸣不平。   莫涵湿漉漉的胡须被酒水沾在一起,水珠顺着胡须一滴一滴跌落腿部,浸湿了一大片。   此刻,他怒目圆睁,修长而又整洁的双手不停的拍着大腿,歪头看着不语。   “二位师弟,司马宰相的事还未完,必须想个法子解决后顾之忧。”   两兄弟本已酒眼朦胧,听闻此后精神一震,齐刷刷看向八师兄。   “师兄,此话怎讲,他们还能追到这来?”   莫涵高深一笑,无奈摇摇头,随口说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看了一眼呆滞的二人,一拍脑壳,将手中瓷杯轻轻放在草地上。   “两个呆子。这朝廷要是铁了心找你们,除非逃到别国。   在帝国之内,朝廷耳目众多,又有无数江湖组织潜伏,你能保证这张家庄就不会被找到吗?”   说罢,又抿了口酒润润嗓子,见众人都梗着脖子看向自己,不由的想掉掉众人胃口。   莫狂大手往他身上一按,顿时莫轻的身子就矮了半截,面容扭曲,龇牙咧嘴。   “二师兄,你轻点、轻点!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被你摁断了!”   莫狂白眼斜翻,手上没有丝毫放松:“二百岁的小娃娃,在我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快说!”   拼了命掀开那只暴力巨手,莫轻一边揉着肩膀一边露出快哭的表情。   “我说,说还不行吗?咱们呀,只要让对方觉得,司马胜已死,不就行了?”   薛猛两眼冒着光芒,把脸探过来,说道:“八师兄,怎么才能让对方觉得老宰相已死?” 第45章 这真的是兵机阁?   莫涵洋洋得意的一摸胡须,道:“此事咱们得兵分两路。   你二人到漠城找城主常浩,嘱咐他上报当朝宰相豫亦,就说围剿城内帝国暗哨之时,无意间听闻前朝宰相司马胜暗通冰川帝国暗探,准备举家迁往。   “然后,围剿之时他们藏身的粮店起了大火,暗探或被杀,或自裁,竟无一人被俘。   事后打扫现场之时,发现一间密室,密室内有被烧焦的尸首三具,在尸首旁放件司马胜随身携带的物件,由常浩交于豫亦。   即表明司马胜可能已被烧死,又能说明自己是站在豫亦一边,免的被豫亦打压。”   “豫亦要是不信呢?”薛不语思考一番,觉得这样还是容易被看出破绽,总觉得不保险。   见不语不放心的神态,莫轻沉吟片刻。   继续说道:“好办!再找一人,扮做司马胜网罗的江湖人士,刺杀豫亦,假装为司马胜报仇,也算再添一层保证。”   “不错,此计甚妙!”五师兄将金镶玉扇“唰”的一合,放于掌中。   “八师弟这种江湖上的道道,还依然是那么熟悉!”莫狂满意的称赞道。   薛猛一拍手掌:“列位师兄,这豫亦如此可恶,咱们进帝都宰了他去,岂不一了百了?”   莫狂一巴掌将他呼倒在地,“笨蛋。你是修道之人,不要沾惹上朝廷,免得沾了过多因果。   还杀当朝宰相,你以为天下就只有我们五福观吗?   你当帝都那些狗腿子们是吃干饭的?   到时候皇帝雷霆震怒,国内又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多少百姓又要遭殃?”   薛猛瞠目结舌,半天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莫狂见薛猛面带讪讪之色,不再理他。   继续叮嘱道:“各位师弟,修道是为了斩妖除魔,保护百姓不受异类伤害。至于朝廷,那不是我们所能影响的,懂吗?”   众人见莫狂表情严肃,齐齐低头应道:“受教了!谢师兄。”   莫狂一指莫涵,“这潜入皇城,刺杀豫亦的事就交给你了!”   又一指不语:“你和小猛过几日随我出发漠城,将此事告知常城主。具体行事到时咱们在商量。”   三下五除二,将事情安排妥当,众人继续畅饮。   薛猛兴致高昂,向众人讲述下山的遭遇。   讲到与山魈对战,他站起身,双臂乱抡,身形随着胳膊摆动,做出对战时的各种姿势。   当然免不了添油加醋,为自己增色几分。   讲到二人最终被山魈打的差点身死道消,莫狂勃然大怒。   不知从那拔出那比门板还厚还大的宝刀,一刀便劈倒到了院墙!   回头看向众人,见现场情况略微微妙。   莫狂收起宝刀,冲师弟们说道:“各位师弟,外出有难,莫怕,师兄在!定会替你们报仇!”   “噫!”一片倒彩之声。   薛猛喝大了,上前勾搭着莫狂的胳膊,嘻嘻笑着说道:“二师兄,明天来修院墙!”   “呔,臭小子!滚蛋!”   说罢,恋恋不舍的看了酒缸一眼,发现里面已经见底。   这才正色向众人拱手道:“各位师弟,我不胜酒力,先告辞了!”   还没等众人答话,便如纵身跃起消失在夜空之中,消失的没影了。   其余人喝到半夜,醉得是人仰马翻,一个个挥手告别。   翌日,观中大钟敲响。   两人从床上一跃而起,想起今天要去兵机阁挑选宝物,内心一阵火热,两人稍作梳理,一前一后来到清岩门外。   老道长见到二人,和煦一笑,“昨晚上你们玩的挺高兴啊!”   “额!”   两人躬身歪头偷看青岩面色,发现他并未生气,一脸和蔼。   不语鼓起勇气说道:“师叔,您都知道了?”   青岩撇了一眼二人道:“你们昨晚闹的老夫差点失眠!”   看着两人头上汗如雨下,老道长这才满意的吭了一声。   “走吧,去兵机阁!”   两人如蒙大赦,点头哈腰,一路小碎步紧随清岩。   兵机阁,顾名思义,观内存放术法与兵器的地方,是一个道观甚至宗门的底蕴所在。   没有想象中的金碧辉煌,没有器宇轩昂、道法通天的守护者。   看着眼前一座两层高的阁楼,屋檐破损,屋顶青瓦有一片没一片的,兄弟二人还以为来错了地方。   青岩道长一捋长须,“勿要胡思乱想。此处便是我们五福观的兵机阁。”   老道轻轻推开屋门,好像怕稍用力门板就会掉下来似的。   一股藏书的霉味扑面而来,呛得几人急忙捂住鼻孔,在门外等了半天,这才蹑手蹑脚的走进去   一楼摆满了武器架,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镋、棍、槊、棒、拐、流星锤等等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   上面锈迹斑斑,有的木柄上竟然还有一层一层的蘑菇。   两人被眼前的场景惊的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心中的激情如同被浇了一桶马尿,只剩下青烟袅袅。   “师叔,这、这也太惨了吧!”   老道长面皮一抽,也有些赧然,嘴里喃喃半天,这才说:“三十年前还都好好的,如今怎变成这般模样?”   “三十年前?”   “是啊!三十年前莫涵那小子来的时候,还未如此惨然。”   老道长大手一会,“走,上二楼!”   帅先扶着扶手,小心翼翼的走上台阶。   薛不语听着楼梯上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心里直突突,生怕木板被道长压碎。   光线顺着纸窗上的窟窿透进来,在昏暗的房间里形成一道道细长的光柱,洒在布满灰尘,堆积在一起的泛黄藏书上。   三人面带苦涩,各有所思。   半天,青岩道长“咕咚”咽了一口口水,故作镇定。   “莫语、莫猛。这些典籍乃是两千年来,先辈们积攒下来的精品。   你们要用心去感受,就能找到你们的本命天书。老夫很忙,要去闭关了!不送!”   话未完,人已经化为一阵清风消失不见,只留下被风吹起的阵阵灰尘和谆谆教诲。   两人待空中弥漫的灰尘散尽,相对无言,欲哭无泪。   “既来之,则安之。这些书年代久远,仔细找找,挑有用的拿。”   “切!就这些书,擦屁股都嫌硌得慌!”   不语给薛猛脑门上一颗板栗,教训道:“听师叔的,安定心神,仔细寻找。”   薛猛捂着脑袋上的疙瘩,“是。哥,你是拿我出气呢?”   不语俏脸一红,心思被看透了。   “我做兄长的,是在教你做人的道理。且翻来看看,莫让宝物蒙尘。”   两人站在书堆旁,口中默默祷告:“清尘师父,师叔把我两当猴耍。   您老在内院,可要保佑我两能在这堆残破书堆中淘出宝贝。无量寿佛!急急如律令!”   “咔嚓”,阁楼外晴空万里,平地起了一声惊雷,兄弟俩吓的面如土色,急忙抛却心中杂念,认真翻阅。   兄弟二人翻来覆去找了一下午,搞得灰头灰脸,面容沮丧。   残缺不全的功法,无名氏编写的符篆描本,《如何更加准确的看风水》、《上古山川地理图》等等,除了让二人心如死灰外,一点惊喜也没有。   直到半夜三更,二人一无所获,顶着两对熊猫眼,目光呆滞,面无表情。 第46章 渡劫   “回去吧!累了!”   薛猛如丧考妣,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迟早要把这破房子给烧喽!   薛不语也是生无可恋,早晨大好的心情,此刻已经如坠深渊,毫无生气可言!   他打开窗户,看着苍穹之上一轮明月,月光如匹练,从窗户照射进来,映照在满地的书籍之上。   “哥,你看!”   不语看了一眼满脸呆滞的弟弟,顺着他的手臂方向,书堆中有两本书泛出淡淡的光华。   捡起一本,只见册子上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字《天趣眼》,金丝封边,银线为墨,整个册子散发着古老神秘的气息。   不语下意识的向窗外看了看,没人。   又戳了一下迷茫的薛猛,“快挑发光的拿,宝贝!”   薛猛眨巴眨巴眼睛,如梦方醒,扑过去捡起另外一本翻阅起来,脸上露出激动荡漾的笑容。   《肉身成圣大法》。   就它了,肉身成圣,多美!多么高调!   薛猛心中暗下决心,狂霸、凶猛、暴力,这才是自己的风格。   “既然宝贝已经找到,那么就该离开了!”   就在这时,册子从两人手中挣脱,里面的字如同鱼群般飞出册子,在空中围绕各自主人有序盘旋,整个房间都是金光灿灿。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盘旋的在空中的文字下定决心,成群结队的钻入两人的脑海当中。   兄弟俩只觉头痛欲裂,双手抱着头发出一阵惨叫,晕倒在地。   等空中的文字消失之后,两人手中的书籍又恢复了残破肮脏的样子。   这时,一个淡淡的人影在墙边的阴影叹息道:“天赋倒是不错,气运还行,不过这意志,什么玩意?”   随后又隐入黑暗,消失的无影无踪。   翌日,两人从书堆中缓缓爬起,连忙看向手中,已经空无一物。   “哥,昨晚上哪是不是梦?”   “你也梦到了?”   两人一合计,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一定是真的。   只是那书中的文字钻入脑海,现在是一丁点都想不起来,如同空有金山而无法使用,心里懊恼非常!   两人轻轻的关上兵机阁的小门扇,回到院中,越想越恼,却无计可施,无奈回到床上打坐。   好一阵功夫,终于凝神静气,薛不语一怔。   脑海中浮现出一行字。   “天趣眼,看破虚妄幻象,有开山裂石之能。能得此书,便是有缘人,望降妖除魔,护持世人。”   其后,便是天趣眼修炼精要。   薛不语如痴如醉,仔细领悟。   薛猛回到床上,本想打坐,怎么越坐越烦,干脆平躺于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半梦半醒之间,见一身穿黄金甲,头戴紫金冠,宝带束腰,脚踏七彩祥云翡翠履的大汉来到床前。   将手按在他头上,卷卷拥有神圣气息的经文融入他的五脏六腑,分布全身。   半晌,那大汉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薛猛,依稀可见是淡紫面庞,随即消失不见。   薛猛突然惊醒,坐在床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直淌。   凝神自视,自己体内灵气化作金色小溪,里面有蝌蚪一样的经文流淌。   “这?”沉思半晌,薛猛缓过神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随它去!”   这时,一阵倦意袭来,他不由自主的再次呼呼大睡。   岂不知神圣经文在灵气小溪中缓缓融合,滋养全身经脉骨骼肌肉。   不语依然在床头打坐,额头中央隐隐有灵光闪烁,形成一道金色竖纹,越来越变得明显。   三日后,薛不语额头的竖纹裂开一条缝隙,里面有一颗金色瞳孔上下扭动。   “哥,饿死了,起来吃饭!”   不语听到喊声,暂停灵力运转,缝隙悄然合并隐入额头。   “来了来了!”   一见薛猛,不语吓了一跳。   只见弟弟浑身上下金色灵气流淌,小小的黑色经文在顺着灵气流淌,处处透着一丝诡异!   “弟弟,你体内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灵气是金色,并有经文混杂其内?”   薛不语摇摇头,揉揉眼睛,再看时,薛猛已经恢复了正常。   刚才难道是幻象?   他按照脑海中天趣眼的打开方法,刚才那一切又在眼中出现。   我明白了,这是能看出对方灵力流动路线的神眼,哈哈!赚到了!   薛猛看着哥哥额头上突然显出一道金色竖纹,心中一惊!   “哥,你额头上是什么东西,看起来这么古怪?”   不语满面春风,并没有回答他,反问道:“小猛,你身上也藏着秘密啊!”   薛猛吃了一惊,嘴巴张的大大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狐疑道:“你怎么知道?”   不语神秘一笑,“嘿嘿,因为我额头那条竖纹”。   薛猛恍然大悟,便将前天梦见神人的事告诉不语。   不语也就天趣眼的秘密告诉弟弟,两人啧啧称奇!   “这是你我二人的机缘,要勤加修炼,免得暴殄天物!”   “我知道。我一定努力修炼,还要找那傻猴报仇呢!”   两人相视一笑,感谢老天爷,送给我们这样一份大礼!   “嘶嘶嘶!”   大山深处,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伴随着道道音韵,一股妖兽庞大的妖力在空中传来。   两兄弟这里蓝天白云,后山上方却凝聚出一片片黑压压的乌云,就在山顶盘旋。   云中电光闪耀,雷声阵阵,恍若电母发威,雷公咆哮,惊得附近的小兽小鸟四散奔逃。   一条巨大的红色身影在半山仰天嘶吼,眼中两道红光直射苍穹,正在与那黑云对峙。   “怎么回事,去看看!”   二人心中疑团骤起,飞似的赶了过去,站在一座山峰之上。   山峰耸立,雄险奇俊,但在这可怖的云层下显得是那么的渺小!   薛不语打开天趣眼,低头望去,半山中的那条红影有三十多丈,身上竖起一根根两米的长,宛若长矛似的毛发,体内红色妖力飞速流转,布与皮肤表面。   “看起来好像是小红?”薛猛眨了眨眼睛,仔细盯瞧半晌,疑惑的问哥哥,“这是不是小红!”   “不错,正是为我们辛勤耕作菜园子的小红。”   两人同时升起一个念头,天那!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个了!   以后山里还能不能装下它?   黑压压的云层忽明忽暗,雷声滚滚,电若游蛇,眼见的气势越来越强,两人心中不禁紧张!   心里齐齐升起一个念头,小红这是要渡劫了! 第47章 纵横跳跃的小蛇   一道粗壮的闪电破空而来,伴随着滚滚的奔雷声,“啪”的一声打在小红那红光闪耀的身体上。   小红身躯骤然僵直,一声悲鸣从腹腔内传出,听得薛猛心中一紧。   “加油啊,小红!”   巨大的嘶吼声是薛猛善意的鼓起,小红有一瞬间目光呆滞。   转过头看到远处山顶的两人,庞大的脸部挤出一丝苦笑!   这两个坏东西怎么来了,骗我来观里给菜园子翻地,整天累死累活!   终于熬走了那个腮帮子很鼓,动不动就在我身边,笑的很猥琐的大汉,又来了一个更凶恶的!   一言不合就要拿刀砍我,想偷个懒就将我痛扁一顿的高大莽汉!   我怎么这么命苦!   正走神间,一道更为粗壮的闪电直接击打在小红坚硬的背部,电光在它身上游走,所到之处一片焦黑。   体表宛若刀枪的鬃毛四零八落,巨大的伤口喷溅出汩汩的鲜血,将地面浸湿了一大片。   一声惨叫,小红颓然倒地,眼神狠狠的扫视了两人一眼,又死死盯住上空的云层。   “大哥,小红好像坚持不住了!”   “你闭嘴,现在是关键时刻,你莫要出声!”   说罢望着远处一身颓败之像的小红幽幽的说:“渡劫渡劫,渡的就是天劫。   这便是所有妖类的命,渡过了修为更上一层楼,渡不过便身死道消。是劫是福就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两人闭口无言,担心的望着远处那浑身染满血迹的小红。   乌云中的雷光在缓缓汇集,逐渐凝聚成一泓翻滚奔腾的雷池,雷电在池中奔腾嚎叫,纵横睥睨,仿佛是天地的主宰,要灭掉世间的一切异类。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望着头顶那一池发出”隆隆”巨吼的天雷,小红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随后被一阵疯狂所取代!   渡劫渡劫,渡的便是你这劫!   它双眼之间的红光骤然变亮,两道红光如同两把利刃刺入雷池之中。   浑身弥漫的红色妖力缓缓隐入体内,它张开巨口,从口中轻轻的吐出一颗出发灿烂红光的内丹,上面附着的妖力如同沸水一般肆意蒸腾。   内丹出口,天地顿时一片昏暗,只有那苍穹之上的雷池与半空之间的妖丹遥遥对峙。   兄弟俩被这天地之间的奇景震撼,那夺目的光彩令两人不得不微眯双眼,从手缝中偷偷张望。   苍穹之上的雷池仿佛被地上的异类所激怒,“轰隆隆”的响声越来越大,震耳欲聋。   “轰”,天上的雷电从雷池之中倾泻而出,瞬间便将那红色妖丹湮没。   光芒四射,令人无法直视,兄弟俩失明之前隐隐看到雷光中一颗妖丹傲然不屈,直面那恐怖的雷光。   不知过了多久,兄弟二人从失明中缓过来,向半山望去,小红巨大的身边已经有好几道身影!   “见过观主,各位师兄!”   青岩道长一脸悲戚,望着小红焦黑的尸首,沉默不语。   莫涵见师父面露伤感,安慰道:“师父,小红不过是条未得道的蚯蚓,您何必为它伤心?”   说完又对着莫狂高大的身影说道:“二师兄,你这么悲痛又是何苦?”   青岩道长一吹胡须,“闭嘴!即便养条狗这么长时间也应该有感情了。何况是灵智已开的小红?”   莫狂没有回应莫轻,他轻轻抚摸那巨大的身躯,口中喃喃:“小红,你走了,又该我自个翻菜园子了!”   说罢闭目沉默不语,怅然若失。   兄弟俩心中难过,听他们如此说,薛猛握紧拳头,大声说道:“师兄,无论如何,小红与我们也是相交一场,你们怎会如此冷血?”   不语面色冷峻,颇为不喜。   看着两人脸上阴云密布,青岩心中默默赞许:对一头兽都如此义气,何况这些师兄乎?不错,不错。   不由的面色回暖,呵呵笑了起来!   兄弟俩诧异,不语问道:“观主,小红渡劫失败,千百年的修炼化为乌有。你为何要发笑?”   话还未完,其余几个师兄都哈哈大笑起来。   莫嗔抚掌大笑,“两个呆子!”   莫笑罕见的没有怼莫嗔,用扇子捂着嘴,手指一点:“可不是吗?两个呆子。”   兄弟俩满脸茫然,不知何故?   莫嗔用手抹抹脸,给脸部肌肉放松一下,这才缓缓说道:“谁说小红渡劫失败?它明明成功了。”   这时,一道微弱的破裂声自尸体前方那颗两米见方的妖丹传来。   破裂声越来越多,“噗”的一声碎裂开来,洒落一地。   一条半米来长,浑身红光锃亮的小蛇纵横跳跃,嘴里喊着“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这哪里是蛇?分明就是一只长着蛇形身躯的猴子。   “小红!”薛猛欣喜的大喊一声,便扑过去张开双臂想要拥抱它!   刚靠近,“啪!”   薛猛猝不及防之下,被小蛇弹跳起来一尾巴甩在脸上。   整个身体顿时离地而起,如同旋转的陀螺在空中飞了出去。   “嘶,”薛不语吸了一口凉气,小红渡劫之后竟然这么强!   要知道小猛可是力修,身躯如同铁筑一般,竟然这样轻易的被击飞!   此刻,小红盘成一团,前半身直立而起,傲娇的小眼神闪烁着得意的目光。   “你当初踢我不是踢的挺痛快吗?这滋味怎么样?”   “小红,你找死?”   一道宛若九幽地狱的声音响起。   薛猛从土堆里慢慢爬出来,浑身金光四射,黑色经文在体表游来游去,霎时恐怖!   唯独脸上一条红印破坏了这幅令人惊怖的画面!   小红还没来的及回答,就见一道黑影闪到身前,尾巴被对方紧紧抓在手中,然后天地倒转。   “啪啪啪,”一阵狂暴的左右横摔之后,薛猛面色冷冽的将半死不活的小红扔到一边。   “还敢抽我,给你惯的!”   莫嗔缓缓走过来拦住薛猛道:“好了好了!气也出了!别再动手了。”   拍了拍后背,给他顺顺气接着说:“可别让小红渡劫成功,没死在天劫里,却死在了你手里。”   这时,莫狂提起小红,耷拉在肩膀上,边走边说,“等它醒了,继续翻菜园子!”   过了两日,青岩召唤,徒弟们齐聚一堂。   青岩面色沉稳,向后排站立的薛家兄弟缓缓说道:“不语、小猛。你二人得到上天眷顾,得到秘宝。以后要勤加修行,不可懈怠。”   接着,他将堂下弟子齐齐扫视一边。   “你们大师兄传来消息,有要紧事寻师父帮忙!为师要出去一段时间!“   “大师兄?大师兄现在何处?”弟子们目光好奇,。   青岩抚须微笑:“待你们到达灵妙境之后,自然知晓。”   一听要到灵妙境,众人顿时面露苦色!这想见见大师兄,也太难了!   青岩将众人表情扫入眼底,未做声色。   是啊!灵妙境?这些徒弟们又有几人才能达到!   修仙先修道,灵妙境才是入门级别,后面的路太艰险了!   心至此处,想起前天莫狂所言司马胜之事,他吩咐莫狂:“上次你所言司马胜之事,任由你们处理!其余人在观中勤加修炼。吾先走了!”   言罢,化为清风,消失不见。 第48章 人面桃花相映红   “众位,后年清明便是观中二十年一次的考核,到时候大家要加把力,莫让师父失望。”   “不是吧,上次差点没被师父打死!”   莫嗔心里“咯噔”一下,嘴里不停嘟囔。   看着莫狂,“二师兄,你劝劝师父!再考核,这会出人命的!”   莫狂离去的脚步微微一顿,腾身跃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薛猛心中好奇,给莫嗔挤挤眼睛,“三师兄,观主考核有什么可怕的?”   “呵呵!小师弟,此乃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罢,整理了一下被狂风吹散了头发,小眼睛露出猥琐的目光冲薛猛一努嘴。   “别怪师兄没提醒你们两个,好好练功,到时候就能少受一点罪了!”   兄弟二人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刚回到院中没多久,正琢磨这事,莫狂与莫涵便已经背着包裹来找他俩。   莫涵笑道:“二位师弟,上次喝酒时说的事情咱们该办一办了。”   见二人不明所以,不由头疼:“我指司马胜之事。”   薛不语恍若大悟,将两位师兄请进屋内,四人将所有细节捋了一边。   “出发!”   “好嘞!”   薛家兄弟简单收拾,整理行装,四人上路。   第二日清晨,几人便以来到张家庄。   上次来的时候,张员外便命人收拾了一处不住人的宅子,赠与司马胜。   老宰相拿出财物,张员外分文不取,还说司马胜来住他家宅子,是他的荣幸。   几番推阻,最后无奈收下二两银子,表个意思。   四人到庄,寻人问路,来到司马家。   矮小的土墙被风雨侵蚀的坑坑洼洼,一扇木门虽说年岁已老,却还结实耐用。   推门进去,小小的院子里种着一棵碗口粗细的桃树。   时至三月,桃花朵朵,娇艳欲滴,犹如一朵粉云飘荡在院中。   司马清身着一件玫红色粗布短裙,在桃树下发呆。   听到大门“吱”的一声打开,她微微转身看到对着她微笑的薛不语。   一时呆住。   “莫不是做梦不成?”   “清儿!”   两人长时间未见,不语心中也是澎湃。   几个月的思念化作满腔柔情。   他走过去握住司马清的芊芊细手,深情的望着她:“你还好吗?”   司马清喜极而泣,连连点头.   “好、好、很好!村里人对我们都很照顾。”   一声咳嗽从不语身后传来,司马清这才看到同来的还有一个身高马大,浑身肌肉爆炸的壮汉,一名身材矮小,体格偏瘦的老道。   小猛正站在两人身后挤眉弄眼,咧着嘴贼笑。   “这位高大的是我二师兄莫狂,这位一脸精明的是我八师兄莫涵。”   司马清盈盈一拜,转身向屋内喊道:“爹,爹!不语和小猛来了!”   司马胜在小月的搀扶下缓步迈下台阶。   “小语、小猛,你们来了!这两位是?”   薛不语略作介绍,几人进了屋分宾主入座,就来意向司马胜做了解释。   司马胜连道:“不可,不可!这京城重地不比别的地方,警备森严。   那豫亦宅内也有不少高手,不乏修道中人。   此行,太过危险!切不可为老夫让仙长身处险地!”   莫涵悠然一笑,“小老弟莫怕!皇宫大院我也是来去自如,何况区区宰辅之家!”   这时,旁边的小月“噗嗤”一笑。   “这位仙长看起来不到50来岁,我家老爷已经快60岁了!您还叫他小老弟?嘿嘿!”   司马胜叱道:“小月,不得无礼?还不向仙长请罪。”   转身又向莫涵拱手致歉:“仙长莫怪,这小丫头还小,不知礼仪,万望赎罪!”   “哈哈哈,无妨无妨,小孩心直口快,乃赤子本性,何罪之有?”   他笑嘻嘻的看着小月,“小姑娘,你别看我这样。其实老夫已经230余岁了!”   小月眨巴眨巴眼睛:“您真有230岁了?”   “哈哈哈,难道老夫还骗你不成?”   司马胜见小月还要说话,叱道:“仙长何等之人,怎会骗你!下去吧,准备斋饭!”   小月嘴里嘟嘟囔囔,“这仙长230岁了,那小猛以后是不是也活这么长时间?那我~~”   脚下顿了一顿,低着头若有所思,半晌,回头看了薛猛一眼,转身离去。   司马清见小月神情暗淡,不知何故?   便借机帮忙准备斋饭,下去寻小月!   “小老弟,你莫要担心!此去我以威慑为主,伺机而动,见机行事,你莫要担心!”   司马胜还待说话,莫狂大手一挥,“此事就这么定了!”   “你这有什么可以证明你身份的物件,拿来几个!”莫狂见两人叽叽歪歪,忍不住插嘴说道。   司马胜见这大汉威风凛凛,不容置疑!   叹口气,说道:“先皇曾赐我一块金牌,以嘉奖我勤勉为国!其它物件走的急,都没带!”   说罢,自贴身内衣口袋内拿出一面两寸长,一寸宽的金牌。   雕着栩栩如生的入云龙,上刻国家栋梁四个小篆。   因贴身时间太长,金牌表面光泽暗淡。   司马胜望着金牌看了良久,低声道:“先帝啊,老臣不能死节,请赎罪!待几年之后,老臣下来接着服侍您。”   话音刚落,泪如雨下。   莫狂诧异的望着老头,从颤颤巍巍的手中接过金牌扫了一眼,撇撇嘴,递给莫涵!   “老头,别哭了!你都到这个份上了,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值得你哭的?”   司马胜用手抹抹泪,用哽咽的声音说道:“让几位见笑了!”   莫涵见老头伤心,想着自己往事,气不打一处来,霸气说道:   “不说你和小语、小猛的关系,就凭你为这个帝国做的事,我也认可你!   以后,你就在此地颐养天年,有我罩着你,谁来了都没用!”   不语吃惊望了师兄一眼,心里暖洋洋的,亲师兄护持老丈人,这就是亲情的味道!   “多谢二师兄、八师兄!”   “八师兄霸气威武!佩服佩服!”薛猛也嬉皮笑脸的对师兄竖起大拇指。   “滚蛋!   厨房内,司马清抱着愁眉泪眼的小月,轻扶后背,问道:“小月,你这是怎么了?”   小月把小下巴压在司马清柔弱的肩膀上,抽泣说道:“姐姐,那些神仙都能活几百岁。   凡人七十古来稀,咱们能不能到70还两说。   再过二十年,咱们年老珠黄,可不语哥哥和小猛说不定还是现在的样子,那时候咱俩该怎么办?”   司马清近来想起此事,也是颇为懊恼! 第49章 蛮天城之殇   也曾想仙凡有别,两人终不能长相厮守,为此幽怨哀叹!   此时小月提及此事,更是触动了司马清心中那一根脆弱的心弦,两人泪如雨下,抿着嘴暗自神伤。   须臾,司马清缓过神来,止住眼泪,安慰小月:“小月,莫要难过!缘分自有天定,非你我所能摆布!   且珍惜眼前,走一步,看一步吧!”   小月也缓过神,强作笑颜:“姐姐,都怪那两个臭坏蛋!惹得咱俩心里不痛快,一会多放盐,咸死他们!”   两人打打闹闹,破涕为笑,将悲伤隐入了心底。   傍晚,柴门外。   “八师弟,此去一路保重。”   “不必牵挂,此次对我来说也就是故地重游,不必担心。”   莫涵朝众人拱手,向西潇洒而去。   “我辈纵横天地间,不羡鸳鸯只羡仙。”   铿锵有力的歌声传来,荡气回肠。   “小清、小月,你两照顾好老爷子!我们走了!”   薛猛望着小月那红红的眼睛,心里一阵悸动,但眼前,不是卿卿我我的时候。   他向小月点点头,随莫狂、不语消失在瞬息万变、姿态万千的晚霞之中。   司马胜看着两个小姑娘,无奈的摇摇头,转身进了宅门。   小清、小月目送三人远去,翘首远望,神态凄然,兀自不归。   蛮天城,位于青龙帝国中央,乃青龙帝国帝都。   金碧辉煌、面积广大的青龙城乃帝国王室所在。   坐落于蛮天城正中,四四方方,周边高台楼阁,不可胜数。   青龙城当中一条由巨大翡翠雕刻而成的巨龙栩栩如生,弯曲纵横的身体之上鳞甲层层叠叠,如同铠甲一般覆盖整个身躯。   张牙舞爪,长满锐利尖牙的大口咆哮天际,欲与天地争雄。   七十丈外的楼阁灯火通明,将这里映照的如同白昼,一队队身着金黄铠甲的侍卫腰悬宝刃,手握长枪来回巡视。   竟无一人发现巨龙雕像之前那道人影。   这人便是来到帝都已经两日的莫涵。   此刻,站在雕像之前,他心绪万千。   两百多年以前,他也在这雕像之下快乐的玩耍。   只是现在,一切如过眼云烟,曾经的种种在他心中已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修道、修仙,成正果。   将周围的一切印在脑海之后,他在灯火之下,化作淡淡的影子,消失于城内。   青龙城外紧邻朝龙街。   京城孩童口中歌谣:蛮天城内朝龙街,不是宰傅也是候;青龙城内如磐石,朝龙街内如流水。   两千年来,青龙帝国从开始的蛮荒之地逐渐发展扩展,如今版图已有当初二十倍。   军容旺盛,百姓乐业。   但自先帝驾崩以后,新帝继位,重用当初东宫之人。   如今先帝右宰司马胜年老归乡,新右宰豫亦异军突起,把持朝政。   整日搜刮民财,谄媚新君,国力日微。   周围敌国虎视眈眈,蠢蠢欲动,但帝王不以为意,整日留恋后宫,寻欢作乐,不理朝政。   因此贤明隐匿,小人当道,朝政一片混乱,百姓深受其苦。   莫涵一路走来,眼见的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心中一片愤怒。   至帝都,瞻仰龙腾雕像,忆往日欢乐。   宽阔的朝龙街,灯火璀璨,朱门紧闭,高墙隔绝,一派巍峨气象。   街内虽有五府衙门的公差来回巡查,但街边仍然有偷偷摸摸混进来的乞丐,期望能捡到公候之家丢弃的残羹冷炙。   “起开起开!”一名身着华丽服装的官差用脚狠狠踢在一名乞丐身上,手中握着刀刃,恶狠狠的说:“滚出朝龙街,要不然,老子请你去大理寺吃顿鞭子!”   乞丐颤颤巍巍,抱着官差的腿苦苦哀求:“官爷,小人一路逃难至此,求老爷开开恩!这条街上的老爷们随便给口饭吃,小的也能苟延残喘了!”   未等官差说话,旁边走来几个乞丐,点头哈腰的官差说:“官爷,不好意思,下面人瞎了狗眼!让这货混进街里!交给我们了,您老不必费心!”   说罢,偷偷给官差塞了几钱银子。   官差轻轻掂了掂,说道:“把这块地方看好喽,别给爷爷惹事!否则碰到老子吃罪不起的事,就拿你们几个开刀!”   那几个乞丐连连点头,“官老爷说的是,以后,我们一定注意,绝不让这种外来人坏了咱们的名声,您说是不是?”   “交给你们了!”   那官差大摇大摆的离去,留下的几个乞丐恶狠狠的看着刚才那个乞丐,“呀喝,你本事不小,竟然能混进我们的地盘。找死不成?”   随后,一阵拳打脚踢。   第二日,官府在外街的水沟里发现一具尸体,衣衫褴褛,认定为乞丐,无视其满身伤痕,以饿死结案!   这一切都被莫涵瞧在眼里。   虽然已经离开帝都两百余年,不理凡世已久,但眼前发生的一幕幕惨案仍让他怒火中烧。   而罪魁祸首,便是那一手遮天的新相。   这一晚,右相豫亦府中,宾客喧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莫涵坐在宴会的大厅的屋顶之上,倾听下方的人语声。   “豫相,如今朝中以您为尊。但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下官定事犬马之劳!”   “哎!此话在外面可不能乱讲。咱们做臣子的,以陛下为尊!”   “是,是,是!以陛下为尊!但今晚,陛下不在,下官们定以您老为尊!”   “你呀、你呀!哈哈哈!”   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传来,莫涵只觉浑身汗毛耸立,一股怒气直冲九霄云外,恨不得把这群欺君灭上之人杀个干净!   转念,“我是修道之人,修道之人,此间事与我无关!”   心中默念《静心咒》七八遍,这才缓缓平静下来!   还是要依计划而行,不可节外生枝,多生事端!   他在屋顶掀开一片瓦,向下望去。   一名年约四十光景的中年人端坐上首,蟒袍玉带,五官端正。   下首十桌宴席,坐满了当朝文武。   一个个正端着酒杯,向中年人庆贺诞辰!   这中年人必是豫亦无疑!   演戏就要演全套,不能露出马脚!   莫涵在手上吐了两口唾沫,在脸上画出粗粗的两道泪痕,又狠狠的用手指戳了两下眼珠子,暗道:这些应该差不多了。   气运丹田,使了个千斤坠,自屋顶坠落在大堂内! 第50章 行走江湖,全靠演技   众人被这一幕惊呆了,傻傻的端着酒杯,齐刷刷望着中央那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矮小男人。   有个机灵点的当先反应过来,相府这是遭了贼了!   “刺客,抓刺客!”   这一嗓子喊出来,算是把这群人都惊醒了。   大厅内抓刺客的声音此起彼伏,大堂内人仰马翻,乱做一团。   莫涵抹把脸,让表情变的更加逼真。   他仰天长啸,漆黑的双目死死盯着豫亦,脸上满满的仇恨与悲伤,大喝一声:“司马老宰相与你有多大冤仇,你竟然致他于死地?拿命来!”   说罢,舞起宽厚的大刀,便向豫亦冲了过来!   豫亦面露惊色,大喊:“来人,快来人啊!”   下面那群人早已滚在一旁,柱子后面的、桌子底下的,还有躲在别人后面,把前面那人使劲往前推的,五花八门。   有聚做一团的还有空在一旁看戏,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司马老宰相死了?”   “豫亦右宰杀的他?”   “你难道不知,豫亦右宰与司马老宰相以前有过节?”   旁边人顿时来了兴致,“什么过节?”   这人偷偷附在耳边,神秘说道:“豫亦右宰与司马老宰相不得不说的故事!~~~”   当然也有人想要在当朝宰相面前表现表现,顺便露个脸,于是无惧危险,挺身而出,挡在豫亦身前。   面色肃穆,一身浩然正气,大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夜袭当朝宰相?”   话音刚落,便听“噗呲”一声,如同漏气,那人头颅腾空而起,滚落一边,鲜血喷溅!   大厅内一阵尖叫:“死,死了啦!”一时间,场面更是混乱,众人滚做一团。   莫涵一晃手中大刀,上面的鲜血还沿着刀刃“滴答滴答”的往下落,如同凶神恶煞一般。   他大喊道:“我今日只为司马宰相报仇,单找豫亦,闲杂人等闪开,否则休怪我无情!”   豫亦心一沉,方才面前挺身而出的几个人早已滚在一旁,他前方空荡荡的,竟无一人。   莫涵手握钢刀,狞笑上前。   这时,一名苍髯皓首的老道自旁边上前一步,挡在了豫亦身前,拂尘一甩,喝道:“大胆狂徒,在老夫面前竟敢放肆?”   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单臂一指莫涵,高喊一声:“定!”   莫涵感到身体微微一滞,便再无其他感觉!   他暗道,莫非还有后手?便持刀横在胸前,静等咒语发作。   半晌,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心中的石头放下,略有不屑,就这水平?吓老子一跳,还以为是是哪路神仙,原来是个废物!   不过,他深知表演的职业道德,演戏,就要全身心的去演。   他脸上做出惊疑的表情,装作寸步难行,身体无法自由行动,小腿肚还颤了两颤。   这才抬头怒目而视,盯着上方的老道,用吃惊又色厉内荏的语气喝道:“贼道,你竟敢拦我报仇,我与你不死不休!”   那老道见莫涵四肢僵硬,无法向前一步,抚须笑道:“小儿,你袭击当朝宰相,罪无可赦,还敢妄言行凶?”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群身着明亮盔甲的卫士闯进大堂,将莫涵紧紧围在中央!   在刀刃的粼粼银光之中,莫涵拼命挣扎,装作挣开束缚,将手中钢刀向前一执,飞奔豫亦。   如同寒光一般的钢刃被豫亦面前的老道一拂尘击飞。   莫涵脸上使劲拧出吃惊状,恶狠狠的望着眼前的老道!   “贼道,你坏我大事!”说罢,拼着内伤,自震经脉,喷出一口鲜血!   他眼中的愤恨慢慢化作无奈,由无奈变作惊慌。   四周满是兵士,莫涵眼中变的愤恨又痛苦无奈,扬天长啸:“司马老宰相,小的无能,不能为你报仇了!”   说罢,化作黑影,隐匿于烛光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厅内主人无不骇然,这人竟在众目睽睽之下遁走,这逃跑的手段确实厉害!   见刺客已走,豫亦大大方方的站起身,朝兵士大手一摆,“下去吧!有道长在此,我无忧尔!”   转身向老道深深一拜,“道长,天幸有仙长在此,否则我命休已!”   那老道心中亦是惊疑不定,这手遁走的功夫可不是寻常江湖豪客能做出来的。   心中惊诧,但脸上依然是风平浪静。   老道连忙扶起他:“宰相切莫如此,可愧煞老夫了!”   他靠近豫亦耳边轻声道:“右宰,此人定是司马老贼的家仆,前来报仇!看来司马老贼已死,您大仇已报啊!”   豫亦一脸浩然正气,大义凛然的说:“道长,司马老贼的尸首我一日未见,便不得安枕!今天,这贼人如此大胆,在天子脚下行凶,真是罪该万死!”   说罢,又看了看下面聚集过来的群臣,心中暗道:世人皆以为我小肚鸡肠,暗害司马老贼。不能因此失了我的大义!   他正气凛然的对下面群臣说道:“司马宰相于国有大功,我也及其佩服!今日之事,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说我暗害老宰相!真是无稽之谈!”   说罢,一指刑部尚书,“我命你彻查此事!要将今日这污蔑我的贼人捉拿归案!同时,找到司马宰相,给予重金,使其安度晚年!”   “是,下官立刻去办!”   刑部尚书起身退下,火急火燎的去办当朝宰辅眼里的大案。   豫亦望着下面这群蝇营狗苟,人人谄媚的表情,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天下大势尽在我手的豪情壮志!   客栈内,莫涵悄无声息的潜入房间,觉得自己刚才的表演很真实,真贴切!剩下的就看二师兄那边了!   十日后,当手捧漠城城主常浩送来的木匣时,豫亦心中一片疑惑!   这常浩乃是司马胜一手提拔,又军旅多年,性格刚烈,应该对自己恨之入骨才对,怎会给自己主动示弱!   打开匣子之后,黯淡无光的金牌握在手中,看来真如常浩所言。   司马胜与冰霄国有染,阴差阳错之下,被烧死于暗室之内。   否则,以司马老贼那冥顽不灵的尿性,定不会把先帝赐予的宝物拱手送出!   豫亦心中落下一块大石头,多年前的仇恨如同被风吹走一般。   司马老贼,再见了!你终是败于我手!哈哈哈哈~~~   莫狂、不语和小猛三人来到梧桐镇,补给一番。   “不语、小猛,我们此次出行,务必将妖魔斩草除根,决不能留下后患!”   薛不语喝口茶水,吞下口中鸡肉,道:“二师兄,上次那山猴子我琢磨着,它实力顶多就是不屈境,但是那白衣男子却是厉害,也不知是人是妖?”   “管他是人是妖,胆敢肆虐百姓,我就绝不饶他!”   莫狂说完,抓起一壶酒“咣咣”喝了两口,眼睛微眯,一脸陶醉。   “还是下山好啊!这些年在山上顿顿素斋,嘴里淡出个鸟味!”   见薛猛埋头苦吃,一盘牛肉如同被风卷残云一般,霎时吃个精光!   莫狂只觉自己的脑门子上青筋直蹦。   “啪!”给薛猛后脑门子上来了一巴掌。   “吃吃吃,这么吃小心噎死你!给老子留点!”   薛猛委屈的揉揉后脑勺,将空盘子递给莫狂。   “二师兄,你要吃你就说么,打我干什么?”   薛不语笑道,“二师兄,小猛!虽说出家人不计较身外之物。但是我们出漠城之时,常城主送了不少金银!”   随后羞涩一笑,“我见这些东西看着碍眼,就收了不少,替常城主消灭它们!”   说罢,他一抖怀中,沉甸甸一大堆!   自衣兜翻出来一块指头大小的金块,放在桌上。   莫狂大喜,拍拍薛不语的肩膀:“还是九师弟通透!有想法,不错!” 第51章 金块在手,心里不慌   薛不语转身招手叫来小二,很大爷的将金块重重的磕在桌上,豪气千丈。   “小二,再来四份肥鸡,六盘牛肉,三坛好酒!”   店小二将金子捧在手中,眼睛都绿了,颤抖的说:“几位道长,这些是在是太多了!”   莫狂大手一挥,“无妨!快上菜,我们还有事要办。剩下的就赏你了!”   小二真是喜从天降,路遇横财,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感动的都快跪下了!!   “谢谢几位道长,谢谢几位道长!”   心下感激之余,将抹布往肩上一搭,屁颠屁颠的跑去催菜!   暗道,这几个大爷,一定要伺候好喽!要不然,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更对不住这沉甸甸的金子。   莫狂用手挠了挠脸上如同钢针一般的络腮胡,满脸享受:“嗨!这花钱的感觉就是爽啊!”   此刻,薛猛依然两耳不闻桌边事,一心狂扫盘中餐。   这时,外面走进来三个年轻人,两男一女。   皆是风姿卓越之辈。   寻了一张空桌,三人坐定,点菜后便在那闲聊。   “那福员外散尽家财,依旧没有找回福小姐,当真可怜!”   那青衣女子低声对身边的男子说道。   五福观三人耳聪目明,又怎会听不到?   听她讲起福员外的事情,顿时来了兴趣,竖起耳朵侧耳倾听。   那紫衣男子爱怜的看着女子:“云妹!此次你我兄妹三人结伴出行,须知天地之大,藏有不少鬼神莫测的大妖。   去寻福小姐之时,你切不可意气用事,凡事谨慎。”   那女子嘟嘟嘴,不耐烦道:“知道了,大哥。你这一路都说了没有八百也有七百遍了。我一定小心!好吧?”   旁边身着蓝衣的青年说道:“三妹。你要听话,大哥都是为了你好!”   “哎呀呀,二哥,你怎么也和大哥一样,烦不烦啊!都说了,我听话,我小心,我不惹事,好吧?你们不要再烦了!”   两名男子相视苦笑,真心拿这个妹妹没办法。   薛不语三人暗自一乐,这姑娘一听就是大家族走出来的大小姐,过惯了娇生惯养,众星捧月的生活!所以,一出门,大伙都当她是个小孩。   几人吃罢大餐,拿好行囊,出了门,往上次遇到山魈的大山走去。   见三人走出店门,那蓝衣青年低声对旁边的两人说道:“看到刚才那出门的三个人了吗?我总觉得不是平庸之辈!”   紫衣男子道:“风弟,萍水相逢,不用理他们!吃完饭我们就上路。”   薛不语三人来到山下,望着绿树如茵,雾气蔼蔼轻灵如同仙境的青山,心旷神怡。   心中暗暗发誓,这次来,一是要找福小姐,更要好好与那山魈大战一场,找回排面。   莫狂见天色已晚,对二人说:“夜间上山多有不便,我们就在那边的大石旁休息一晚,待天明之时再上山寻人。”   几人坐在路旁,正说着闲话,远处来了三条人影。   走近看时,正是中午在饭馆内碰到的那三人。   薛猛心热,见三人似要上山,好心提醒道:“几位,夜已二更,山路崎岖不明,你们确定现在上山?”   那青衣女子斜瞅了薛猛一眼,随意道:“我们可不是有点微末本事就装大侠的肤浅之人,区区夜路,岂能难得倒我们?”   薛猛大怒,“呼”的站起身来,指着女子说道:“你说谁是肤浅之人?”   那女子仗着两位哥哥在旁,也不将薛猛放在眼里,挺起胸膛,双手叉腰:“谁站起来就说谁!”   薛猛恨恨的看了女人两眼,又颓然坐下,不在说话,真是有点莫名其妙。   打女人确实不是他的强项!   这时,那紫衣男子拦住还在喋喋不休的妹妹,面带歉意向薛猛说道:“这位兄弟,我妹妹年少,请勿责怪!我代她向你陪不是了!”   “哥,凭什么呀?”   “闭嘴!你这脾性要改改!”   女子见哥哥生了气,抿嘴站在一旁不言不语,只是用一双明亮的眼睛恨恨的盯着薛猛。   莫狂站起身来,如同一座青山,气息厚重,不怒而威。   他瓮声瓮气的说道:“小孩子嘛,我们不会介意。只是不知各位从哪来,此时上山又有何事?”   那紫衣男子道:“兄台既然问起,我自当言明。我三人是帝国西南平阳山人氏,外出历练。我名冷烈。”   又一指旁边蓝衣男子道:“这是我二弟冷风,三妹冷云儿。”   “我三人行至此间,遇一员外家里惨遭不幸。   听附近人说道,半年前,员外女儿无故失踪,经查可能被此地群山之中的大妖所掳,老两口收到惊吓,又思念爱女,双双病故,我三人可怜他家遭遇,故此前来打探。”   听此言,莫狂对三人也有了些许好感,便也说明自己的来意。   “大哥,走吧!啰里啰嗦的,和他们说什么?”   冷烈面带歉意,向三人拱手说道:“小妹自小娇生惯养,请不要见怪!各位,后会有期!”   说罢领着冷风,冷云儿飘然离去。   那冷云儿还回过头冲薛猛做个鬼脸,气的他无奈苦笑。   “这妮子,太皮,欠揍!”   不语没理他,对莫狂说道:“二师兄,此山之险我深有体会。   这三人若是遇上上次的妖魔,恐怕会有危险。”   莫狂“恩”了一声,对他说道:“暂且休息两个时辰,待三更上山。”   说罢,盘腿坐在地上不言,闭目养神。   时至三更,三人起身走进大山。   只见与下午大不相同。黑气弥漫,皓月之光竟无法穿透树林,参天的古树下黑影摩挲,斑斑点点。   微风吹过,激的三人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几人走了半天,却发现依然在山外打转。   “迷踪阵?”莫狂诧异道,“是谁这么大手笔,竟然在山上起了这么大一座迷阵?”   不知从哪取出大刀,注入灵力,刀光大胜,气贯长虹。   莫狂强健的腰部微微一拧,挥刀向前方树林砍下,一阵轰鸣之声,只听到树木断裂之声不绝于耳,奇怪的是眼前的景象丝毫未变!   不语探身仔细观察半天,对莫狂道:“二师兄,可以断定,我们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这迷踪阵果然厉害。”   莫狂将大刀抗在肩上,眉头紧皱,搓搓牙,“这,可如何是好!”   小猛眼珠子咕噜一转,谄笑的对不语说:“哥,该你大发神威了!”   转身指向前方,“破阵,就在眼前。”   不语秒懂,微微一笑,闭目凝神,暗运灵力至额头。   莫狂只见他额头亮起一道竖纹,金光灿灿,不由的“啧啧”称奇,看来师弟在兵机阁淘到好功法了。   那眸子缓缓睁开,中央一只妖异的瞳孔左右乱转,定格在一处树木上。   薛不语只见的眼前雾蒙蒙一片,方圆几十里的大山有无数的符咒闪烁,结成一片。   彼此之间以黑色或红色的妖力相连。   他睁开双眼,示意二人跟上,迈步走到求到树旁。   手按住粗糙的树身,口念咒语,喝一声:“破!” 第52章 求仙路漫漫,逆流勇当先   只见眼前景色一阵模糊,空间中一道道金色的涟漪荡漾开来,幻境缓缓消散。   月光自树间缝隙倾泻而下,洒落满地。   十几颗参天大树被刀气砍倒,横七竖八的斜躺于地面。   一条十来丈长的沟壑如同疤痕一样在地面蜿蜒纵横,正是刚才莫狂随意一刀砍在地面形成的。   薛猛暗叹:“二师兄修为不知达到什么地步,一刀出去,竟有如此威势!”   来不及感慨,莫狂已经大步向前,走进树林深处。   这一路仗着薛不语天趣眼,破阵向前,很是顺利。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打斗之声。   三人快步向前,躲在一颗巨树的树杈上。   前方一片空地上,冷家兄妹被一群长相丑陋矮小山魈围在当中。   这山魈与薛家兄弟遇到的大是不同。   身材矮小,身无寸缕,龇牙咧嘴,浑身长满或红或白或赭色的皮毛,圆睁着黑豆一般的小眼睛,“吱吱吱”的怪叫着,听的人一阵心烦。   被围三人正是先先入山林的冷氏兄妹,身前的山魈手持木棒、短剑、竹剑挥来挥去,后方大树上竟有不少猢狲躲在暗处,张弓搭箭,射向被围困的三人。   小小的一群野兽,竟如军阵一般,秩序井然!   一只额头有红色竖纹的大型山魈悠然依靠在一颗大树旁。   薛不语远远望见它,一股子火气就蹿了上来,差点就要上前动手。   这正是上次将二人痛扁一顿的那只山魈。   此刻它嘴里发出怪异的呼啸声,指挥群怪攻击冷氏兄妹。   三人已遍体鳞伤,苦不堪言。   方才意气风发的窜入林中,准备大干一场。   那知这名不见经传的深山中竟有如此阴险的精灵,如同军队设伏一般,等三人进了埋伏圈,呼啸一声,从林中窜出群怪,将三人围困于此。   冷云儿手握一根不知是何妖兽脊椎骨制成的白色骨鞭。   在夜幕下,发出淡淡的青光,与身上的青衣映照,如同一朵青莲,飘飘然独立于世外!   只是此刻她再无外面的跋扈气焰,一张小脸累的通红,香汗淋漓,满目的惊慌恐惧。   握着骨鞭的芊芊素手微微颤抖,看来进退有序的群兽让她受惊不小!   冷烈与冷风挡在妹妹身前。   冷烈握手一条紫光四射的长枪,横刀立马,目视前方;冷风手握三尺青锋,将散发着森然寒气的长剑竖在身前。   那大型山魈口中“乌拉”一声,围绕几人的小妖们口中哇哇怪叫怪叫,挥舞着刀剑杀向三人。   周围树上的猴儿们冷不丁对几人就是一箭,防不胜防!   冷烈嘶吼一声,凡人境后期的气势喷薄而出,浑身上下散发着浓烈罡气。   他示意冷风护住妹妹,独自一人杀到小妖群内。   一把长枪或刺、或挑,或劈,或砸,打的小妖们叫苦不迭,四散奔逃。   冷云儿见哥哥大发神威,小脸一喜,:“烈哥哥最棒,加油!”   冷风一边逼退身边的小妖,一边冲妹妹说道:“别吵!大哥这是拼了命了!支撑不了多久的。”   然后低声说道:“找个机会快跑,逃命去吧!”   冷云儿小脸变已经煞白,方才升起的希望便被一桶水给浇灭了,她满脸不信,失声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不走,就算死,我也要和你们在一起!”   说罢,泪光点点,铆足全力,抡起骨鞭,杀向妖群,边哭边喊:“你们这群长毛的杂碎,敢伤我哥哥,老娘抽死你们!”   一鞭甩出,几只躲闪不急的小妖被打的肉开骨断,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薛猛在远处赞道:“这小妮子倒还有一丝血性!”   就在这时,冷烈“啊”的发出一声惨叫,身体横飞出去,撞在一棵古树之上,身体软绵绵的摔倒在地,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冷风和冷云儿见状大急,“大哥!”   拼尽全力杀退围困小妖,来到冷烈身边,将其护持在身后。   “哈哈哈!”那大型山魈一拳打飞冷烈,正傲然看着做垂死挣扎的两人。   “多么感人的兄妹情深啊!嘿嘿!”   “小的们!一会这两个男人你们分了,这个小妮子带到我的洞穴去,老子好好受用受用!”   说罢,一脸淫邪的看着冷云儿。   冷云儿面如死灰,一只手偷偷握住怀中短匕。   打定主意,若是不能脱身,便立即自裁,决不能受这妖魔屈辱。   冷风满目狰狞,手上青筋暴起,“唰”的一声舞起长剑,突刺山魈。   那山魈目光一凝,挺身任由冷风一剑刺在胸前,竟未受一丝伤害。   “哈哈哈!太弱、太弱!”   一巴掌便抽飞了失神的冷风。   “小美人,今晚你就是我魁大人的了!嘿嘿嘿!”   冷云儿见大哥、二哥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知道今天在劫难逃,抽出匕首,对准胸膛,便要刺入。   “住手!”   薛猛在远处看的真切,眼见冷云儿挥刀便要自裁,大喝一声,挟持风雷之声,从林中奔来。   薛不语见弟弟杀了出去,抽出宝剑便要跟上,却被莫狂一把摁住,悄悄对他说道:“莫急,小猛可以的!”   不语一愣,还剑入鞘,按捺蠢蠢欲动的双腿,躲在树上观察形势。   薛猛如同域外神将一般从天而降,落在猴妖阵中,地面崩裂,飞沙走石,周围腾起一阵阵的迷雾。   冷云儿外围的猴妖算是倒了大霉。   当场就被踩死好几个,变成肉饼;地上的飞石激射而出,擦着儿伤,碰着儿死。   运气好的,丢盔弃甲落荒而逃;运气差点的,当场命丧黄泉。   魁四肢匍匐于地,恼怒的看着前方在飞尘中忽隐忽现的人影。   朦朦间一个四肢修长,浑身肌肉绷起的壮汉缓缓从迷雾中现身,浑身有一层淡淡的金华溢出,衬托的整个人宛若怒目金刚,危险性十足。   魁眼神一缩,盯着薛猛看了半晌,似在回忆!   猛然间回过神来,站起身来,黑豆似的眼睛流露出戏谑眼神,手臂一指:“原来是你!”   薛猛头部左右一晃,左手按在右肩,抬臂活动一圈,发出“噼里啪啦”爆豆似的声音。   他回头一指冷云儿,用命令的口气说道:“扶你两位兄长到安全的地方去,这里有我!”   冷云儿面色一变,朱唇轻启,就要质问。   转念一想,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斗什么嘴?   望着薛猛强健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感觉!   咬咬牙,还是忍了下去,乖乖的将两位兄长扛到远处的一块巨石背后,自己躲在上面偷看。   魁一件见小美人要逃,顿时急躁,吱吱呜呜的指着冷云儿叫个不停。   剩下的小妖已被薛猛吓的肝胆俱碎,几个胆大不怕死的偷偷摸摸从远处的树后绕过去,想要捉拿冷云儿。 第53章 一巴掌就飞出去了   薛猛灵识大开,周围的风吹草动没有半点躲得过他的耳目。   那几个小妖从树林外悄悄绕到冷云儿后方,手持棍棒,悄悄向前摸去。   薛猛心中冷笑,从地上捡起几块小石子,掂了掂分量,撒手一挥。   “着!”   小石子如同长了眼睛一样,直击那几个小妖的脑门。   只听到“噗噗噗”三声,那小妖便被石子打的脑浆迸裂而死,红白流了一地。   冷云儿这才反应过来,回过头看向几只趴在地上毫无动静的小妖,心中什么都明白了。   她心中突突直跳,双眼如同盈盈秋水泛着波光,定定看着薛猛,如同看到生存希望一般!   心中暗道,这粗汉这般强,如果有他相助,说不定今晚能逃过此劫!   可想起方才对薛猛冷嘲热讽,说他肤浅,顿时脸色就红了。   肤浅的不是人家,而是自己!   心里面泛起苦涩,羞愧,不知该如何面对薛猛!   冷云儿在这思绪万千,心中愧疚,如同小鼠抓挠一般难受,那大山魈看着薛猛,心情差到极点。   它毛发竖立,凶神恶煞,冲着薛猛暴喝一声,“你竟敢如此欺侮我的孩儿们!给我死来!”   但见浑身红光闪耀,双目之中怒火中烧,满口尖牙呲出唇外,体型暴涨一倍不止!   “嘭”的一声,那巨大的身形消失不见,地面出现一个深坑,裂缝如同蛛网一般蔓延开来。   薛猛不敢怠慢,灵力全速在体内运转,浑身肌肉紧绷,双腿微屈,眼珠随着魁的身影不停转动。   他惊喜的发现,与上次完全不同,这山魈的速度也不过如此,双目完全跟的上他的节奏,每一招,每一式度看的清清楚楚。   既然能看见,那就好办了。   魁围绕着薛猛来回翻飞,身影化作一道道残影神出鬼没。   “小子,看的到吗?哈哈哈,就凭你还想救人,还早一百年呢!”   两强相战,先要激怒对方,动其心神,扰乱其心志,方能在博弈中占据上风!   这山魈虽为妖怪,但也通晓此理!   嚣张的嘲笑声从薛猛的四面八方传来,搅人耳目。   薛猛平心静气,丝毫不为所动,心如磐石一般毫无波澜。   甚至还在暗笑,这动人心神的方法也太拙劣了!   薛不语在暗处,只见山魈踪影如鬼魅,令人捉摸不透,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想起上次此妖开启了血腥之力之后,变得强大无比。   此次,这山魈竟然一照面便打开天赋之力,志在一击必杀。   心中担心,但也更信弟弟的实力!   小猛 ,哥信你!它再强,你也要给我狠狠的揍他!   魁围绕薛猛转了半圈,自以为这人类早已蒙圈了。   它窜至身后,身体贴着地面四爪着地,如同一道红光奔向薛猛!   眼见的离薛猛越来越近,它紧握钢拳,一跃而起,击向薛猛后背!   电光火石之间,它看到薛猛缓缓的转过头,冲他一个邪魅的微笑。   转过身来,闪耀着金光的右拳向自己挥了过来。   此刻,薛猛浑身发出夺目的金光,如同一位降落凡尘的护法金刚,差点闪瞎了它的猴眼!   一切只是发生在瞬息之间,魁已经如同沙包一样被打飞出去。   它在空中旋转跳跃,发出痛苦的惨叫声,之后脸部亲密接触大地,将地面擦出一道几十米长的沟壑!   周围小妖们见大王如此不济,发出一阵嚎叫,齐齐窜入树林消失不见。   魁看着那些溜走的猴子猴孙,心中暗骂:一个个无耻之徒,没有一点道义可言!   薛不语眼见魁被一圈打飞出去,灰头灰脸的趴在地上。   心中暗喜:小猛这肉身之力竟如此狂暴,与上次遇见山魈时的力量差距犹如天壤之别。厉害了,我的弟!   以后谁要是敢在我面前嚣张,直接关门,放猛子!   冷云儿此刻是懵逼的,一点红唇轻启,终是没有出声。   她就看着薛猛傻傻的站那,那山魈化作无数光影绕着他来回穿梭,心里还担心他的安危。   忽然间那小子发出一阵令人温暖心安的金光,那巨大的身影就被击飞出去!   我算算,这么大的身体,得多大的力量?   魁从土坑里面慢慢的爬起来,如同钢筋铁骨一般粗大的右臂垂落,上面鲜血淋漓,眼看着是废了!   它瞪大小小的黑豆眼,口中喃喃自语:“这才多久,怎么变的这么强?”   随后,疯狂的摇头,扬天怒吼:“我不信,我不信!”   它身体表面的红光缓缓凝聚成液态,在体表形成一层厚厚的铠甲。   受伤的右臂在妖力的作用下也恢复正常,浑身气势如同一座恒古巨石,沉稳有力!   薛猛见状,知道这猴妖是要拼命了。   他深吸一口气,金色的灵力如同有生命的水流一般围绕着他,气势节节攀升。   毫无表情的眼眸衬托着他似掌握生死的天界大神,威严无比!   空气中传来一丝躁动,魁如同雷火一般,浑身妖力熊熊燃烧,如一道流光扑倒薛猛身边,对着薛猛疯狂击打!   薛猛闭眼感受着对方出拳的轨迹,任由拳脚如雨点般落在身上,丝毫未动。   疯狂的魁越打越心惊,对方那金色的灵力如同金甲一般笼罩全身,自己全力击打,竟丝毫无法给对方伤害!   此刻,它心中的兽性被激发,“嗷嗷”嚎叫着疯狂出拳。   浑身肌肉因为用力过猛已经出现裂痕,道道鲜血自裂缝中迸发而出。   但它不管不顾,依然疯狂的击打那金色铠甲,势要将其击的粉碎,以泄心中之恨!   只听拳头击打在身上的“隆隆”声不绝于耳,而那道金色的身影如同磐石一般屹立在红色的火海边,巍然不动!   薛猛用灵力探查对方攻击轨迹半晌,终于将魁的出拳角度、速度了然于胸。   他猛然睁开隐隐有雷霆闪动的眸子,嘴角一抽,轻描淡写的一拳,魁便化作红色流光再次消失不见。   只不过,这次是被动的!   莫狂见到小师弟大发神威,心底欣喜不已。   他浑身灵力将附近完全探查一边后,周围没有别的妖兽。   这才给不语一个眼神,两人从远处现身,来到薛猛面前!   “二师兄,大哥,怎么样?我强不强?”   薛猛猛浑身金色灵力氤氲,须发皆张,衣袍随灵力飒飒作响,宛若道祖面前护法金刚,威风凛凛,气吞万里!   心情的还停留在痛揍魁的快乐当中。   莫狂一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强的很!继续努力,以后有望追上我的步伐!”   薛猛浑身气息顿时一凝,缓缓消散。   两眼一翻,“追上你?这不是我的目标,我的目标是超越你!”   “那你得更加努力!不然没门!”   薛不语也欣慰的看着弟弟,这次,给老薛家在二师兄面前大大的露脸了!   更重要的是轻松痛扁那只丑陋的猴子!   两人心中被虐的阴影一扫而光,心境稳定了一大截!这种报仇的感觉真的是太爽了!   “救救我两位兄长!”   几人回头望去,冷云儿站在冷烈、冷风身边,一脸泪痕。   单薄的青衣裹着青涩的身体在风中微微颤抖,楚楚可怜!   莫狂顿时头大,最难应付的便是女人。   当即大不咧咧甩下一句,“交给你们了!我去看看那小妖!别被小猛搞死了!”   薛猛看到冷云儿的表情,也顿觉头大,哭泣的女人最难伺候了!   他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他边溜边喊:“二师兄,我来帮你!”   话还没完,人已经消失不见!   薛不语苦笑着摇摇头,把这个烂摊子又甩给我了!   他来到冷烈、冷风身前,蹲下身探了探鼻息,又用灵力在两人体内探查了一遭,了解伤势。 第54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冷姑娘,你莫要担心!两人只是气力用尽,受了些许内伤,多加调理就能复原,放心吧!”   随后,自囊中取出两粒丹药,给二人服下。   冷云儿见二人服下丹药之后面色间依稀有了血色,这才长出一口气,用白玉一般的小手轻轻拍打那微有规模的胸部。   “吓死我了,还以为今晚就要留在这里了。”   她那明亮的大眼睛感兴趣的看着不语,这才发现面前这位男子眉目俊秀,两道剑眉斜飞入鬓,双眼中光芒闪亮,灿若星辰,身材高大,气质独特,当真一个浊世美少年!   不由的看的自己脸却红了,她扭捏着柔声说道:“谢谢你们。今天要不是你们,我们肯定难逃一死。”   薛不语并未注意到她脸上的神情变化,望着地上躺着的两人,随意回道:“不用。斩妖除魔,匡扶世人是我辈修道之人的职责。”   冷云儿想起方才薛猛那凶暴的打法,心中不由的暗暗好奇,问道:“那你弟弟和你谁更强一些?”   薛不语一愣,疑惑的看着冷云儿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冷云儿小脸一红,手足无措的问道:“没~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   “哦!其实也没什么!我两人各有千秋,小猛炼体,我现在主要就是术法!要是真打起来,可能小猛更胜一筹吧!”   薛不语不介意给弟弟做波广告,反正是自家人,谁强谁弱也没关系,任何人惹了他们其中的一个,就得准备承受两个人的怒火!   冷烈与冷风两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睁开眼来!   薛不语见两人幽幽醒转,向冷云儿说道:“姑娘,你们三人一会赶紧下山,此地太过危险,不宜久留!”   冷云儿眉头一皱,担心问道:“那你们呢?”   薛不语并未回答,叮嘱道:“事不宜迟。他俩一会恢复行动力之后,你们火速离开!我们有要是要办!”   “大恩不言谢。我们三人是西南平阳山冷氏家族,有空来玩!我好好招待招待你们!”   冷云儿心中虽然不舍,但还是很顺从的听从了薛不语的建议,随后,冲薛不语拱拱手,一手提一人,拎起两位哥哥的腰部飞纵而去。   远远看着冷烈与冷风的脑袋与腿随着她的跳跃一晃一晃,也不知吐了没有!   薛不语看着她提人的手法,眉毛不仅跳了跳,真是两位哥哥的好妹子,真会疼人!嗯,是让人疼!   莫狂和薛猛来到魁身边。   大猴子这会惨烈无比的躺在地上,胳膊肌肉裂开,伤痕渗出来的鲜血将皮毛淌的红一片白一片。   薛猛飞起一脚,就踢在魁的腰部。   昏迷中的魁身体不自觉的弓成虾米状,牙关紧咬,发出痛苦的喘息声。   莫狂见魁依然躺在地上装晕,嘴角一抽,拔出大刀,将门板似的厚背大刀直插地面,发出一阵巨大的摩擦之声。   “丑八怪!再不起来老子剁了你!”   魁感受到强烈的杀气,心口直跳,再也装不下去了。   它用尽全身力气缓缓的睁开眼,翻身坐起,便看到一高一矮两个肌肉大汉正蹲在旁边望着他狞笑。   它眼神一缩,打起十二分精神,浑身肌肉绷紧,做出防御装。   用颤颤巍巍的的声音问道:“你们是何人?竟敢闯入此地。”   莫狂的双眼如同刀锋一般凌厉,盯得魁心里直发毛。   半晌,他开口缓缓说道:“金华五福观。福小姐呢?”   魁沉思一会,毛茸茸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福小姐?”   随后面上表情一变,露出讥笑:“叫一声爷爷我就告诉你!”   话还没完,就惨叫一声,巨大的身子化作一道流光,被莫狂远远的踢飞出去。   “哎呦呦!老子英俊的脸!”   这一趟狗啃泥,塞了魁一嘴的泥土石子,整个脸紧贴地面滑行三十余米。   刚爬起来想要咆哮,那位高大的肌肉大汉已至身前。   握拳抬臂扭身向上挥出。   魁下巴骤然受到一击,只觉得整个脊椎快要裂开,整个身体倒扭成弓装,再次翱翔于天际!   这一次,比上一脚还要惨!   坠落于的猴子奄奄一息的趴伏于地,半天没有一点动静。   “二师兄,你下手轻点!打死了怎么办?话还没问出来呢!”   莫狂冷冷一哼,不予理会。   “问不出来!就把这大山挖地三尺,翻一遍!”   “二师兄霸气威武勇不可当!”   薛猛不失时机的奉上一记不花钱的马屁。   “嘿嘿嘿!无知小儿,你们根本不懂你们在谁的地盘上闹事!不知死活!”   魁不知何时已经灰头土脸的盘腿坐起,虽然鼻青脸肿,满身伤痕,惨不忍睹,却依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大爷模样!   料到自己今天是栽了!   它也想通了,就是说出来,这几个人类又能如何?   大王那鬼神莫测的力量,岂是这几个歪瓜裂枣所能抵挡的了的?   它坐在地上直视莫狂,眼神对峙丝毫没有退缩,只是额头上如溪水般淌出的汗珠顺着毛脸直流,。   “想知道?那我告诉你们。我只不过是大王手下一个看守大门的。   后面还有银榜,墨龙,解决了他们,你才有机会见到我们大王。”   说罢,阴狠的看着两人,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薛猛看着魁那桀骜不驯的表情,心中本就有些许不爽。   此刻,它竟敢挑衅二师兄,心里噌的就窜出一股怒气,你不可以藐视我,更不能藐视二师兄。   “二师兄,此妖极不老实。师弟帮你审讯一番!”   见莫狂微微颔首,薛猛一把抓住魁的后颈,将惊慌失措,四肢乱抓的它拖进旁边的小树林里。   只见幽暗的林间闪起一道道金光、红光,伴随着“啊”、“哎呦”、“你欺人太甚”等等字眼,在一阵拳脚声和惨叫声响起后不久,沉寂下来。   过了一小会,薛猛来到林边,整理整理衣服,满面红光,神情气爽的走了出来。   魁皮青脸肿,浑身脚印,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如同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低着头跟在薛猛后面。   来到莫狂身边,双膝一屈,老老实实跪坐于地。   “两位大爷,我刚才所说都是实情。我愿意交出妖丹,为二位引路。”   莫狂诧异的看了一眼,又看看薛猛。   见薛猛眉开眼笑,使劲给他做鬼脸。   这时,薛不语赶了过来,见魁乖巧的跪坐的两人旁边。   嘴角一抽,问道:“二师兄,这猴子可交代了吗?”   莫狂点点头,把手伸向魁。   “妖丹!”   魁仰头吐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红色妖丹,有鸡蛋大小,蕴含着一股浓厚的妖力。   它看着妖丹满脸不舍,却又无可奈何,莫狂见它磨磨唧唧,一把抢过,指着魁沉声说道:“带路!”   魁点点头,双眼无神,可怜兮兮的在前方给三人带路,走向大山深处。   三人一妖一夜行走并未停留。   直到魁瘫坐在一棵大树之旁时,天已大亮。   三人举目远眺,比起外围,这里千年古柏漫山遍野,野花香草遍地都是。   各种林木枝繁叶茂,翠绿欲滴,空气中花香草香混合,让人心旷神怡!   一条蜿蜒的大河在两山之间呼啸而过,声音如同奔雷滚滚而络绎不绝,浩浩然奔赴远方。   “倒是个好去处!”   莫狂望着青山远黛,口中赞叹!   魁此刻垂头丧气,站起身来到几人身边,默默不语!   它望了望下面气势十足的大河,眉头一皱,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几位,这边走。此路直通大王所在之地!请了!”   魁站在一条小路旁,满脸含笑,殷勤的招呼几人。   众人看去,一条崎岖不平,宽有一米的小路隐在林木之间。 第55章 我们大王说了   小荒草杂生的小路因为长时间无人行走,上面长满了青绿的野草杂花,若不仔细分辨,根本就无从辨识。   不语心中疑惑,指着小路向魁问道:“此路何来?”   魁被薛猛一顿暴揍,此刻不敢有丝毫怠慢,生怕再平白遭一顿毒打。   见薛不语问话,连忙点头哈腰回道:“此路乃是山中人每年外出购买食盐、家用之路,走的很少。”   三人大惊,这片蛮荒大山之中有如此多的妖魔,怎会还有人在此居住?这群吃人不吐骨头多怪物又怎会对嘴边多肥肉视而不见?   薛猛第一反应就是这山魈不老实,都成案板上的鱼肉了,还敢调笑自己。   他脸上露出诡笑,用阴阳怪气多语调问道:“此山中有你们这群妖魔鬼怪,竟然还有人居住?”   魁见薛猛面色不善,心底暗叫一声不妙,又惹这爷爷生气了。   连忙面露无辜之色,眨巴眨巴黑豆似的小眼睛,双手一摊。   诚恳的说道:“几位道爷,非是小妖欺骗你们,只是此地与别处不同。我们只收拾那些下三滥、只懂些微末拳脚功夫,便出来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   普通凡人我们一概不理,更不可能去祸祸。”   几人见多了妖怪妖兽为祸百姓之事,那里还有不祸祸百姓的妖魔!   要知道,人乃是天地主宰,人族气运旺盛,体内精血更是妖魔鬼怪的补品。   是以从身为妖兽多魁口中听到此言,几人心中大为不解。   莫狂更是一百个不信,认为此妖在博取同情,为自己活命辩解。   想到此处,冷哼一声,对比自身身高两倍有余的山魈说:”小猴崽子,这事你给我好好说道说道,要是说不出个丁午卯丑,贫道便在此地送你去六道轮回。”   魁暗道自己没事挑什么话头,妖、人自古难两立,即便有凤毛麟角的相爱相亲故事出现,那也是传说之中。   像自己这境界,要不是上头有大王压着,早出去大杀四方了。   这名大汉隐隐为三人之首,我若是说不到他多心坎里,今天小命难保。   当时就吓的脸色煞白,口中如同倒豆一般连忙回话:”几位,别说你们不信,若不是我身在此山,连我自己都不信。   二十年前,这山里来了一个满身鲜血的年轻道人,后来才知道已经两百余岁。当时他似乎被人追杀,慌不择路闯进山中,浑身灵气淡薄,似乎受伤不轻。   我当时收到孩儿们禀报,来了兴致。“   说吧罢偷眼观瞧几人,见三人侧耳倾听,十分认真,当下深深吸口气继续讲道:”各位爷知道,这人族吗,精血乃是我妖族补品,对妖力增长有莫大好处。   更何况还是身藏灵力的修士。为了独吞这份机缘,我命孩儿们切莫声张,不许外传,独自前往,想要将那道人掠回洞中,偷偷享用。   见到那道人之时,他正盘坐于地,调养生息。“   正待要讲下面发生的事,薛猛便在一旁挖苦道:”你是见他深受重伤,急需调养,身体虚弱,便偷袭于他么?“   魁猴脸一红,毛发下的皮肤升起红霞,分明十分不好意思。   它没有分辩,接过薛猛的话头继续讲:”我见他专心治伤,无暇外顾。心下大意之余,还是偷偷潜藏身形,自背后袭击。   那料,眼见着到了那道人身边,我周围竟然景色一变,身在一处绝壁峰顶,上空无数天兵天将,手持刀枪,向我冲杀过来!   我就是山中一只野猴,那里见过这阵仗,更不知什么时候惹怒天庭,竟然有如此多的天神攻伐于我。   顿时吓的四肢打颤,一步也不能挪动,只能闭目等死。   过了不知多大功夫,并没有想象中的刀枪临身之苦。   我偷偷睁开眼睛,发现那道人正在我十步之外笑吟吟多看着我,天兵天将早已消失的不知所踪。   我自知本事与此人相差甚远,便求他饶命。   那道人命我将此群山之中的妖魔鬼怪尽数找来.   若是能胜他,他任由我们处置,若败了,便尊他为大王,以后听从他的命令!“   薛不语闻此,哑然失笑,道:”这人身为人类,不想在人世间行走,反而收拾群妖,要在山中当大王?莫非要统领妖兵造反不成?“   几人哈哈大笑,均不解此人意欲何为。   魁也是嘿然一笑,接着说道:”我当时也是有些懵懂,不解其意!但在他身上多多少少吃了些亏,就想报复于他,找回点排面。   他的建议甚合我心,当下便与他赌咒发誓。   然后我便去寻找山中朋友,邀来三十号与他斗法。“   讲到此处,魁面色惨然,想来那一战也是极其惨烈。   薛猛没心思照顾它的小心情,心里着急后面的事,催促道:”快说,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魁从那战的回忆中回过神,淡淡说道:”那一战,没打多长时间,我就是再次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地方。   最后,他将我放出来后,我才发现三十多号朋友仅有五位气息尚存,其余全都死于非命。   更可怕的是它们身上没有一丝伤痕,但一个个面容扭曲,似乎收到了极大的恐吓。   之后,我们几个便奉他为大王,看守这大山的门户,很少再见到他。“   几人听完,心中微微放心,虽然不知道那道人的底细,但他毕竟同属人族,得知他大获全胜,心中也是欢欣鼓舞。   薛不语心中大为好奇,“所以是他禁止你们害人的”   此时,魁脸上神情一振,颇有些得意:”虽然很少见到大王,但偶尔大王会召唤我们,给我们讲一讲人道经文,所以我们的本事也是涨的飞快。   比起当初相遇之时,一身本事早已是天壤之别。所以,我们几个对大王那是五体投地,奉若神明!   大王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大王让我们脱了裤子放屁,我们绝不穿着。   而且大王说了,妖与人都是这红尘世间的普通生灵,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人有王道,妖有妖路!妖若肆意吃人,与那些茹毛饮血吃野兽的野人何异?   而且若是害人太多,那天雷便不等我们渡劫数,便会追在我们屁股后面,将我们玩死!   所以我们从不主动害人。”   薛猛点点头,所以你们未杀福小姐家派来的道士,只是脱光他们衣服,扔回去,羞辱他们?“ 第56章   魁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呸了一口:“我们大王说了,不可主动出去招人,但是别人打上门来也不要客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若是真的可恶,吃了也无妨!   我这些年从未主动害人,所以那雷劫还没在我脑门上炸过,雷公电母也没找过咱的麻烦。   福小姐家找来的那些道士,我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心到老天爷送来补品,可不能浪费喽!   哪知那些道人口中大言不惭,一动手全是水货,还没等我出手,便被孩儿面生擒活拿。   除了几个口中污言碎语、太讨人厌的赏给孩儿们换换口味,其余的全都扔回去了。”   薛猛点头沉思,“如此说来,你们大王到是有些意思。”   转念一想,这么多妖兽,不可能吃野菜水果吧!   不由的好奇心大起,问道:”“那你们吃什么?”   魁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不吃人难道就没肉吃了吗?这大山之中虎狼成群,野牛、野猪、麋鹿等应有尽有,还能饿死不成?”   薛猛啧啧称奇,暗道:若真是如此,这丑八怪的大王倒是一个奇人,竟然还教化妖类!   几人边走边谈,不多时已经来到大江边上。   湿朦朦的水雾浸的路边的花草树木之上满是露珠,晶莹瓦亮,饱满圆润,十分可爱!   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五彩光华,夺人眼目!   这里河道宽阔,水流平稳,偶而有一只大鱼窜出水面,显得十分生动!   几人见此地风景秀丽,好山好水,忍不住多看两眼!   魁在后面见几人不曾留意于它,见地上一块青石,横卧路中,暗道:天助我也!   铆足气力,狠狠一脚提出。   “嘭”的一声,它口中惨叫一声,摔倒于地,苦着脸直叫:“哎呦!痛煞我也!”   几人回头看去,魁正坐在地面上抱着粗大的脚丫子使劲吹气。   不语低头看了看那碎裂成一地的石子,脸上阴晴不定。   这猴子钢筋铁骨,怎会被一块石头磕伤,其中必然有诈!   他目光清冷,毫无表情的看着魁在地上表演。   “丑八怪,你耍什么花样?就你那跟铁块差不多的铁脚,踢到石头,你还会知道痛?”   魁见此,讪讪笑道:“对不住,刚才没注意,赶路要紧,走,走!”   说罢低眉顺眼的头前带路,沿着河岸迤逦前行。   几人见魁古里古怪,心中疑惑,也不多言,暗中观察周围的风吹草动。   走了没多久,薛猛腹中一阵痉挛,忍不住向前面两人说道:   “二师兄、大哥,太饿了!”   昨天丰盛的一餐在昨晚的打斗中早已消耗殆尽,薛猛又是个大胃王,只觉得五脏庙不停收缩,饥饿感十分强烈。   莫狂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昨天就你小子吃的多,今天就你饿的快!看你那点出息!”   一指旁边平静的大河,悠悠说道:“饿了么?饿了就下去逮鱼去。”   平静的水面波光粼粼,在朝霞的映照下如同流火,绚丽非常。   薛猛嘿然一乐,脱了外衣就跳进水里畅游。   薛不语心中不安,多了个心眼,灵识外放,暗自观察周围的一草一木。   河水虽然清澈,但河床很低,从上面望去,只觉浮火流动,再往下探,只见一块巨石,漂浮在薛猛脚下的水中。   正感觉奇怪,石头怎会浮在水中,心头一动,连忙大喊:   “当心!”   薛猛在水中荡了几圈水,一头扎入水中。   睁开双眼,猛的看到下方有一条体型巨大的怪鱼,正瞪着一双灯笼大小的眼睛凶恶的盯着自己。   他吃了一惊,眉毛一跳,全身金光闪耀,经文如同藤蔓一般遍布全身,全力从水中跳了出去。   巨大的水浪从河中翻涌而出,浪花雪白如练。   薛猛如同一条金灿灿的飞鱼从水面窜向高空,一条巨大的身影紧随其后。   薛不语定睛一看,只见这巨大的身影乃是一条鲤鱼。   三丈来长,浑身鳞甲紧密排列,在朝霞的映照下如同玛瑙。   灯笼大小的眼睛闪耀着猩红的光芒,两条龙须随风飘摇,满口利齿,煞是凶猛威武,让人一见生寒!   这鲤鱼在大河中也不知生活了多少岁月,才长的这般巨大。   薛猛人在空中,低头看去,望见脚下那越来越近的大嘴,犬牙交错,银光闪闪,再进时只觉腥气扑鼻,令人作呕!   他在空中扭转身体,下意识对着鱼唇就是一脚,借势再次腾空而起。   薛猛一惊之下拼劲全力,又有经文护持,这一脚下去,那英姿飒爽的锦鲤发出一声哀鸣,便如石块一般坠进河水,掀起四丈多高的巨浪,浪花洒洒点点,漫天飘雨。   薛猛趁机游回岸上,想着刚才差点被那鲤鱼吞入腹中,只觉遍体生寒,心口兀自起伏不定。   没几瞬功夫,那鱼缓过神来,巨大的身型浮出水面,露出两只眼睛阴涔涔的看着岸上众人。   薛不语回头望了魁一眼,只见它满脸失望之色,嘴里还在嘟囔的着什么。   心中豁然开朗,那魁刚才找个机会高喊一声,原来是给这鲤鱼示警。   害的小猛差点丧命,心中腾的升起一股无明业火。   但此刻鲤鱼在水中耀武扬威,收拾了它再找魁的晦气。   思虑已定,便狠狠的瞪了魁一眼。   见薛不语凶恶的眼神扫了过来,魁心脏突突直跳,脸上迅速变幻表情。   眉毛上扬,眼珠子突出,嘴唇微张,做出一副担心的样子。   表情之丰富,变化之迅捷,令人叹为观止!   不语见魁脸上表情担心万分,知道它是假关心,再次狠狠剜了它一眼,不在理会。   薛猛此时已经气定神闲,细细打量水中怪鱼。   随即,脸上便露出惊喜,腹中传来雷鸣!   他激动的指着大鱼,口中念念有词:“好大的鱼,好肥的鱼!哥,快动手,别让它给跑喽!”   他纵身一跳,如闪电般已经攀附鱼背之上,手指如同利刃,深深插入鱼鳞甲之中。   那鱼骤然受到攻击,背部传来剧痛,头一抬便欲钻进水中。   不语早已祭起飞剑,一道寒光闪过,自鱼右眼刺入,透左眼而出。   怪鱼张大嘴巴,眼前漆黑一片,心里慌张,口中发出阵阵低沉的声音,宛若龙吟!   浑身奋力挣扎,激起大片水浪。   但这时,薛猛已经饿的双目发绿,怎会让它轻易逃走!   只一脚,那浑身色彩通红的怪鱼在空中身体不停扭动,摔在了岸边。   莫狂拿出明晃晃的大刀,手起刀落,首尾分离,红色的血浆将河岸染的绯红。 第57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山猴妙计送军粮   魁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又惧又怒。   惧的是这鲤鱼也是一只上了岁数的老妖,比自己还强上一截。   三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其宰杀,等自己无用之后,会不会落得和它一样的下场。   怒乃是怒其不争,你一个常年都生活在水里的大妖,埋伏偷袭可是拿手好戏。   这样都能让那小子给跑喽,你说你还有个什么用?   呆呆想了一会,面容苦涩,垂头不语。   魁在一边心思万千,这边两兄弟眉开眼笑的在岸边将鱼清理干净,找根粗树串上。   莫狂见鱼清理的差不多了,自背包中拿出一袋盐巴、香料,看的两人眼睛都直了。   薛猛见二师兄早有准备,肯定以前一个人没少在外面待过。   “师兄,你背包里不会都是这些玩意吧!”   莫狂嘿然一笑,“野外生活,必备物品。两个傻小子!”   “师兄高见!”   莫狂亲自烤鱼,一个时辰后,香味四溢,肉香混合着香料的味道在空中四散荡漾,几人闻着味道食指大动。   大鱼表皮的肉烤的金黄,滴滴鱼油掉落在火堆里,发出“滋滋”的声音。   在这风景如画的原始森林中,空气清凉,野花香草,就着鱼肉,别有一番野趣!   薛不语用匕首在鱼身上划出一道口子,用手撕下一片鱼肉,肉嫩鲜滑,美不胜收!   他偷偷瞧去,魁在不远处抓耳挠腮,又是后悔,又是难过,更多的是馋,那两只小眼睛盯着金黄的大鱼,不停的吞唾沫!   薛不语心中暗笑,向它招招手,魁如同乖巧的小猴子一般,一颠一颠的跑到不语面前。   不语将手中大块的鱼肉放到一旁,双眼精光闪闪,一指烤架上的怪鱼,随意的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银榜,方才请来的救兵?”   魁表情一凝,见自己的小心机已被识破,当下便释然,一五一十的全都交代了。   “是的。我刚才故意发出怪声,想给它一个警示。”   不语点点头,“那它和你一样,都是你们那个大王的马前卒?”   魁万念俱灰,表情十分无奈。   “算是吧。我带着孩儿们守御山村东方。这条鱼叫做银榜探花,自有灵智起,我两就认识了。”   “以前斗过几次,自大王来后,它就镇守此条大河,没想到今天,竟然以这副不雅姿态上了岸!”   “饿不饿?”   薛猛突然坏笑着看着魁,手里提着一大块鱼肉摇摇晃晃。   那雪白细腻的美味让魁口中一阵咕隆。   它连忙摆手,将头闪在一边,面色哀痛又愤怒的说道:“你们不要太过分。   我两自幼便是此山中的精灵,又是老友,我怎会做此灭绝兽性之事?”   随后站起身,望着滚滚大河,背对众人,浑身的猴毛随风摇摆,颇有几分凄凉之感!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们记住了,我一定会替它报仇的。”   说罢,回过头恶狠狠的盯着众人,眼中射出暴虐的光芒。   几人没搭理它,自顾自大吃大嚼。   半刻钟之后,魁满脸堆笑,手里提着一条一米多长的细嫩鱼肉放进嘴里,边吃边吹捧:“这位道长真乃食神也!这厨艺,天下无双。”   将大鱼吃到只剩一个骨架,这才打了一个饱嗝,意犹未尽的道:“这家伙,活了这么多年,身上才这么点肉,怪不得不能化为人形!废物。”   他眉开眼笑的弯着腰来到莫狂身边,谄媚的说道:“这位道长,实不相瞒,这辈子我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莫狂点点头,一人一妖相视而笑,一副计谋得逞的奸诈模样。   上了对面山峰,在山腰处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溶洞。   魁自前边转过身来,一脸奸笑,:“道长,过了这条溶洞,就可以见到我们大王了,您老可要小心!”   莫狂点点头,众人随后鱼贯而入。   溶洞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里面水声潺潺,凉风习习,钟乳石千奇百怪,有的如巨龙穿云破雾,腾飞于天际,有的如雪压青松,松针清晰可见。   有的地方如同楼阁林立,层林节比,有的如大鹏翱翔九天,怪石嶙峋,奇特险峻。   这幽暗的溶洞壁上镶嵌着拳头大小,各色各样的宝石,如同五光十色的银河,褶褶生辉,伸向溶洞深处。   薛不语和薛猛见此美景惊叹不已,唯莫狂面色平静,不为所动。   正行进间,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断崖,一座宽四丈,长约二十余丈的乳白色的岩石拱桥屹立其上,下方是隆隆的水流声。   薛不语来到崖边,低头望去。   下方竟是一条广阔的地下湖泊,隆隆的流水声乃是远处一条水脉在悬崖处形成的瀑布。   地下湖泊幽暗平静,令人毛骨悚然,似饥饿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欲择人而噬。   乳白色拱桥连接对面山腹,似乎有一洞口在桥对面山岩上。   几人心中略有些紧张,不由的感到冷风凛冽,刮在皮肤上如同刀割。   薛猛鼻尖微动。   “二师兄,哥,空气中似乎有股淡淡的腥臭味。”   薛猛话音刚落,从洞穴上方的岩壁处便传来一阵令人惊悚的龙吟。   几人抬头望向上空,只见一条十八丈的的蜿蜒黑影贴在石壁上,依稀可见两道暗黄色的竖眼盯着下方几人。   见被发现,它张开巨口,露出三米多长的两道尖牙猛扑了下来。   几人连忙翻身躲过,成三角阵型,与那巨蛇对峙。   此蛇盘卧而起,浑身巨大黝黑的鳞甲,如同穿着黑色铠甲,笼罩全身,蛇顶两边各长出两根黑紫色的尖角,上面雷电环绕。   巨大猩红的信子不停从口中吐出,蛇头高高昂起,从半空中紧盯几人,充满威胁与恐吓的意味!   莫狂惊叹一声,“竟是紫电墨甲蛟!传闻这种蛟龙百年难得一见,乃是蟒蛇化蛟之时,在机缘巧合之下,领悟雷电奥秘,掌握风雷规则,可由头部的双角释放雷电进行攻击。   今天竟然在这里见到,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薛不语双目灵光闪耀,手持青锋,剑身隐隐有符咒闪现,增添了一股玄妙的气韵!   “二师兄,管它是虫是蛟是龙,挡我兵道者,杀无赦!”   说罢,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在巨蛇周围游走,伺机出手!   那墨蛟充满野性力量的头部随着薛不语的身影或探、或躲、或摆,背后的鳞甲如同黑色的利刃根根耸立,周身泛起一道道电纹,自角射出。   薛猛早已按捺不住内心对战斗的渴望,一把撕去上衣,露出虬根般健硕的肌肉,周身泛起金辉,黑色经文在体表飞速流转,整个人犹如道祖脚下修罗,杀意弥漫,冲天而起!   “二师兄,给我两掠阵!我也去会会它!”   莫狂扛起门板大刀,一股厚重的气息在他身上冉冉升起,静静的站在那里,犹如经历无数岁月的岩石,沉稳厚重!   他看着师弟二人在墨蛟周围纵横捭阖,不停的试探攻击!   墨蛟匍匐于地面,在溶洞内蜿蜒爬行,张着血盆巨口扑向不语。   不语身体如流光一般,在空中往来冲突,翻腾跳跃来回躲避。   墨蛟仰头直啸,发了脾气。   这两人竟如此油滑,追击半天,竟然碰不到他们分毫。 第58章 途遇恶蛟逞凶 兄弟齐力剿灭   它骤然停下,庞大的身躯蜷作一团,头顶的尖角周围凝聚的紫电越来越粗,发出“噼里啪啦”的爆鸣之声,眼神冷冷的斜视下方两人,面目更加狰狞!   薛不语心中大急。   墨蛟的天赋神通极其强大,那头顶双角之间的雷电比起自然界的天雷分毫不让,粗壮的雷电中有一条条紫色电流穿梭其中。   来不及多想,薛不语急忙运起天趣眼神通,额头竖纹缓缓张开,凝视前方嚣张的墨蛟。   他体表道韵涟漪缓缓散开,充斥整个溶洞,一时金光闪耀,洞内亮如白昼。   忽然他发现墨蛟头部有一处凹陷,不知是与什么大妖争斗时受的伤。   他冲薛猛大吼道:“小猛,攻击它额头中央。”   薛猛不明所以,但依然依言而行。   他跳上蛟背,手脚并用,跳上蛟头。   恐怖的电流在他身边隆隆作响,刺眼的光芒使他无法睁开双眼,此刻,顾不上心中的恐惧,快速从电流下方爬到墨蛟两眼之间的位置。   金色灵力自他体内喷涌而出,狂暴的力量在右手缓缓凝结。   由灵力凝结而出的巨大拳头浮现在墨蛟双眼之间,蕴含的恐怖力量令蛟龙瞳孔收缩,一股不安的气息让它快要发狂!   必须加快雷暴形成的速度,否则这力量即便如它,也会承受不住!   墨蛟头顶的紫电光团飞速变大,周围电弧跳跃,就在它将欲出击之时,时刻留意它体内妖力流动的薛不语动了。   手中宝剑符文闪耀,剑气凌厉。   墨蛟感受到眼前蕴含恐怖灵力的金色光球,疯狂的摇头摆尾,以期将这小小的人类从头上甩出去。   薛猛双脚早已深深踩入蛟头的皮肉之中,将双腿牢牢固定住,任由蛟头狂摆,却丝毫不动。   此时,不语挥舞符文宝剑,形成一片剑网将蛟身笼罩于内。   抬头望去,溶洞之内到处都是飞舞的剑影,如同漫天飞舞的蝗群,呼啦啦刺向长满亮黑色巨大鳞片的蛟身,发出阵阵的刀剑碰撞之声。   魁心中如同激起了惊涛骇浪,它望着如同神明附体的薛氏兄弟,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   要知道,这条墨蛟已经修炼了一千三百多年,一身妖力狂暴无比,浑身鳞甲如同金铁,坚不可摧。   如此强大肉身和妖力,再配合那双角释放强大闪电的天赋神通,即便是主人,当初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降服。   哪知今天与两个年级轻轻的人类拼斗,竟然不分胜负。   它往了一眼前方那大显神威的两人,心里打了一个寒颤,昨晚两人如果使用全力,自己这会应该已经投胎去了吧!   它头一偏,忽然发现那个什么二师兄此刻扛着巨大的板刀,在溶洞边上看着两人大战墨蛟,表情轻松惬意,如同看一场大戏!   那墨蛟恐怖的威势在他眼里如同一条小蛇奋力扑鼠,毫无压迫感可言!   这群人都是什么师兄师弟啊,一个个竟然这么变态?   什么时候人间的道士都这么强了?以后我们妖还怎么活?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这边战斗已经快要分出胜负了。   薛不语浑身灵气氤氲,天趣眼微睁,步罡踩斗,双臂不断变幻姿势,双手连掐剑诀,指挥万千剑影攻击墨蛟。   那剑影一会如同飞蝗,漫天遍地,呼啸而来,呼啸而去;一会紧密排列聚集,形成一条浑身金光灿灿、符文遍布、面容凶恶的钢铁神龙,对着墨蛟张牙舞爪。   薛猛双手上的金色灵气汇集成一个狂暴的灵力风暴,虽小却气势十足,发出“呜呜”的啸声。   他高举双臂,拼劲全力控制风暴向蛟龙头顶那块凹陷砸去。   蛟龙布满小鳞片的额头顿时被如同锥子一般的风暴卷飞,漫天蛟鳞伴随着如同喷泉一般的鲜血肆意飞舞,腥臭扑鼻。   薛猛跳下蛟头,远远的看着那风暴在蛟头越来越微弱,直至消失。   此刻,蛟龙头顶的雷电因为剧痛,体内妖力崩溃而早已消失,庞大身躯匍匐在地面上,占据了半边通道,蛇瞳隐隐出现一丝慌乱。   薛不语瞅准时机,纵身来到墨蛟上空,往下看去,它浑身血迹斑斑,已经被剑锋砍出无数细缝,身体已在崩溃的边缘。   而额头那个巨大的血洞正往空中飞溅着妖血,深处的骨骼已经裂开细缝,以血洞为中心,向蛇头四方蔓延开去。   此蛇如此凶猛,必须除掉,否则后患无穷!   薛不语打定主意,天趣眼扫视之下,蛇头的裂隙已经暴露无遗!他祭起宝剑,口念咒语,剑身漂浮于空,释放着浩然正气,神圣而不可侵犯!   剑身上的符咒如同鸟儿飞出牢笼,漫天飞舞旋转,凝成一个巨大的“镇”字,以雷霆万钧之势压在墨蛟庞大的身躯之上。   墨蛟眼中的惊慌越来越明显,它不安的拼命扭动身躯,怎奈已经残破的身体被那个“镇”字牢牢束缚,半尺也无法挪动。   体内妖力涣散,无法凝聚,只能瞪大恐惧的眼神望着前方墙壁映照的挺拔身影。   那道身影之前有一般长剑,那剑身上的灵力汇集爆发,变成一把巨大的、散发着熊熊火光的镇魔之剑。   那把剑骤然发难,直接刺入墨蛟的头颅,如同刺入了一块柔软豆腐。   墨蛟缓缓闭上眼睛,眼前一片黑暗。   不语缓缓自溶洞上空落下,来到薛猛身边,看着他浑身血污,狼狈不堪的问道:“小猛,怎么样,没事吧!”   薛猛见哥哥眼中露出担忧,又看了看自己满是鲜血的身体,“哈哈”大笑。   “哥!我没事。”然后一指自己身体,“这些血迹都是那条墨蛟的。不用担心我!”   薛不语心下稍安,回头望着墨蛟那庞大的尸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山中多精灵,采华天地间。幽幽数千载,弹指一瞬间。此蛟乃是蛟中异类,若是放它自由生长,说不定以后这天地之间会出现一条神通广大的雷龙!可悲、可叹、可惜啊!”   薛猛不解问道:“龙里面还有雷龙这一说?”   薛不语微微点头:“普通龙布云施雨,恶龙兴风作浪,这些都是龙类的天赋,只要是龙,都会这些。龙类继续修炼,突破自身限制,便会掌握火、雷、电、土四大元素,成为普通龙之上的圣龙,此四种龙善能变化,威力无穷,法力无边,远古时可与上古大能对峙!” 第59章 妖路仙途,殊途同归   薛猛盯着兄长,满脸羡慕,兴奋的说道:“哥,你知道的可真多!”   薛不语神秘一笑,道:“上次在兵机阁,我还偷了一本《上古地理志》。”说罢,冲弟弟眨了眨眼睛。   薛猛偷偷给哥哥一个大拇指,转身望着蛟龙庞大的尸体,看到它头顶黝黑锃亮,锋利如同两把黑色长矛的尖角时,心里一动。   这两只角如此锋利坚固,又是蛟龙天赋神通施展之本命武器,若是做成一把威风八面的长枪,岂不是妙哉?   可这角怎么拆下来,总不能抗个蛟头出去溜达吧?   他皱眉思索片刻,头顶灵光一闪,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看向莫狂。   “二师兄,您都休息半天了!帮师弟个忙行吗?”   莫狂满意的看着兄弟俩大发神威,降妖除魔,镇压蛟龙。   这两个小师弟年龄虽小,但一身本领却不可小觑!这蛟乃是修炼一千五百多年的灵兽,竟然在两人紧密的合作下,含恨而死!   却也死的不怨!   天趣眼乃是天赋神通,竟然被薛不语继承,得以重现世间。   相信不久,等他完全掌握天趣眼神通,修为还会更上一层楼,那时的天趣眼究竟有多么可怕,想都不敢想!   普通人灵力都为清灵的淡白色,而小猛竟然浑身金色灵力澎湃,更有神秘的古老经文在体内流转。   整个人如同一头人形凶兽,锐不可当!   这两位师弟以后能走到那一步,真是难以估计!   修道修道,修的是道,也是缘!   他俩的缘法深厚,令人羡慕。   转念一想,心底也燃起昂扬斗志,我也没那么弱!看来以后得更加努力的修炼,否则被这两个小家伙追上,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他从肩上卸下闪着幽幽蓝光的巨型刀刃。   整个刀身如同一块巨大的菜刀,虽然外观不够飘逸潇洒,但周围寒光凛凛,一股肃杀孤寂的气息缓缓荡漾。   听到小猛的声音,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转过头,看到那个谄媚的笑脸,心里咯噔一下,这臭小子又在憋什么坏主意?   他装作一脸淡然的问道:“说!”   薛猛伸手一指墨蛟巨大头颅上面闪耀着黑光与丝丝电光的对角道:“师兄,帮我把这对玩意弄下来!我想做个兵器。”   “你小子算盘打的挺好,这对角确实是打造兵器的好材料!但是,这蛟角虽然不错,但是此物并非蛟龙身体最珍贵的宝物!”   兄弟俩眼神一亮,惊喜万分,一起凑到莫狂面前。   “师兄,这蛟龙体内还有什么宝物?”   莫狂哈哈一笑,看着两位师弟两眼贼光发亮,气就不打一处来。   “亏你们还修道,连妖丹都忘了吗?小红渡劫之时,那颗妖丹的作用有多大,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那是妖丹,对我们有什么用?”   “妖丹乃是妖体内精华所在,若是经过道法净化,祛除杂质,我们便可摄入吸收,增加修为。懂了吗?”   薛不语半信半疑,疑惑问道:“师兄,既然这妖丹如此有用,为何没人特意猎杀妖兽,摄取妖丹以增加修为呢?”   莫狂点点头,颔首赞许。   “你想的很有道理。万事万物,具有缘法。   人类有人类的国度,妖魔有妖魔的家园,除了一些不懂规矩的异类,大多各自为营,互不相侵。   要知,妖族与人族在上古年间为了争夺气运,展开了一场大战,大妖大能陨落无数,大地崩裂,山枯海啸,世间一片苍凉!   双方争斗多年,谁也奈何不了谁?   为了不再徒伤生命,上古大妖与人族大能签订条约,互不相扰!   如今,在外面小打小闹,肆意妄杀的都是一些不懂规矩的小妖小道,他们逃不了上天的惩罚!   而踏入真正的修道之路,若还是滥杀无辜,则视为破坏契约,将会遭遇人妖两族无休无止的追杀!”   薛不语思索半晌,愁眉紧皱:“师兄,若是妖怪一心修行,那便与我们可以和平相处,但若是在外面兴风作浪,危害世人,我辈自当斩妖除魔,除之而后快?”   “正是此,但也不可拘泥于此理!长生路漫漫,多少前辈折戟饮恨。我们还需稳定道心, 逆流而上,不能有丝毫松懈。否则前功尽弃,悔之晚矣!”   两人面色肃然,低头稽首:“师兄,领教了!”   莫狂见两位师弟缘法深厚,故此点拨二人。   见他们虚心领教,心中也是欢喜。   “让开,师兄要拔刀了!”   莫狂面露喜色,扛着那巨大厚重的菜刀,缓缓来到墨蛟那充满野性的三角头颅前。   刀身荡起一股高亢的鸣叫,浓郁的灵气缓缓汇集成一把虚无的巨大刀锋,散发着阵阵令人身体发颤的森冷寒意。   手起刀落,两只角齐刷刷被砍下,复起一刀,坚固如铁的蛟头如同豆腐一样被切成两边。   一颗暗黑色拳头大小的妖丹散发着无比腥臭的气息,从头颅中间缓缓飞起,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不待莫狂动手,薛猛已经飞身而起,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来到妖丹面前,张开大手,一把将妖丹握入手中。   魁在一旁看的真切,这颗蛟龙的妖丹妖力如此浑厚,比自己那颗不知强了多少!   它看着眼馋,鼓足勇气,溜到薛猛身边,学着人类的样子拱拱手,“道爷!这妖丹腥臭无比,拿在手中污了你们的道身!不如小的帮你拿着,找个机会帮你们处理掉!可好?”   薛猛斜眼瞅着它冷笑,盯得魁心里一阵发毛。   但此刻,为了内丹,必须挺住!   “道爷,您若是不嫌臭,不相信我,那您就拿着吧!”   薛猛被这扑鼻的腥臭味熏的头晕脑胀,见魁如此说,心中微动,便欲交给它。   看到薛猛的眼神,魁心中一阵狂喜!   妖丹但是对妖类可是大大的补药!   要是得到这颗蛟珠,炼化吸收之后,自己的妖力不知比现在能上好几个台阶!   眼巴巴的望着薛猛手中的妖丹,魁恨不得一把抢过来。   “小猛,你先收起来。过几日便是修缘会开始之日,到时自有妙用。”   “还有你”莫狂一指魁的小眼睛,“你的妖丹还在我手里,能不能活你不考虑,还惦记上蛟丹了!胆子可以啊!”   魁神情一顿,呆若木鸡!   是啊!自己还生死未卜,先想办法救自己小命吧!   至于妖丹,有德者居之,爱谁谁!   缓过神,它可怜巴巴的望着莫狂:“这位道爷,小的可是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再说,这一路上,我尽心尽责,冒着被大王惩罚的危险,将您三位带到这里。   你们可不能过河拆桥啊!”   言罢,眼泪汪汪,恳求三人。 第60章 放生老猴随它去 步入灵阵危险生   莫狂当得知魁不主动伤害凡人之后,对它便杀心稍缓,有意放它一条生路。   此刻,见它脸上委屈,实在可怜,动了恻隐之心,但脸上却是一丝表情都未表现出来。   只是冷冷说道:“嗯!待事成之后,放你离开!”   魁连忙趴在地上,很没骨气的屈膝磕头,在地上砰砰砰的响!   “谢道爷,谢道爷!”   这边两兄弟根本就没注意二师兄和魁,满脑子都在想修缘会的意思!   “修缘会?”不语心中疑惑,“这是做什么的?”   莫狂面色神秘,看了不语一眼:“到时自知。先办正事!”   不语哦了一声,心思辗转反侧,对修缘会升起无限好奇!   薛猛比不语更甚,思前想后,不得要领,心中如同被猫爪一般,千般难耐!   机灵鬼小魁见二人不懂,连忙点头哈腰的凑过来。   “二位,这修缘会小的倒是了解一点,也是以前从一个朋友那听到的!”   两人闻言大喜,顿时来了兴趣,凑到魁身边,不停催促它快讲出来。   “说说!快说说!”   见二人面色焦急,魁也不敢拿腔作势,略作思索之后,说道:“传闻这修缘会乃是一群大能大妖为了寻找有缘人而组织的一场盛会。   据我了解,现在的主要作用是互通有无。说白了,就是妖、人、魔、鬼都可以在这里做买卖,用对自己无用的宝物换取别人的宝物。   至于能不能换到,一切随缘!据说是二十年一次,很多修道者都在这里淘换到对自己有用的东西,从而实力飞涨。”   薛不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问道:“有缘人?什么有缘人?   魁挠挠头,苦笑道:“这个真不知道,有可能是挑选到根基好的,收入真正的神仙宗门也说不定。”   薛不语想了想五福观,暗道,这世上是否还有别的神仙宗庙,如同我们五福观一般,乃是世外仙源?   这修缘会倒是可以去走一遭。   一念至此,他看着魁继续问道:“那你知道地点在哪,时间呢?”   魁丑脸一苦,“我是个穷妖怪,那有东西去淘换!虽枉活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参加过!”   薛不语拧过身看着莫狂,“二师兄!您就给我们讲讲呗!”   莫狂看着自己的两位小师弟眼中希翼的目光,哈哈一笑。   “也罢!告诉你们吧!魁刚才说的都不错,只是这地方在苍洲紫云山脉。   此山中有一处迷阵,每二十年中秋佳节,世人纷纷祈福,大能借助世人愿里打开阵门。   要参加此集会,修为必须凡人境以上才有资格,到时妖、人、鬼齐聚,各路牛鬼蛇神纷纷出动,到是可以看到不少新鲜玩意。   并且每次大会,都会有高手坐镇会场,以防骚乱,若有借机挑事着,杀无赦!”   “记得我一百四十多年前跟随大师兄前去的时候,就有三位灵妙境的大能坐镇!”   说罢,幽幽一叹,“大师兄如今也以进入灵妙境了!不知我何时才能追上他的步伐!”   须臾,他面色一正,道:“闲话少说,先办正事。魁,你们大王在哪?”   魁听到叫它名字,心里咯噔一下,指着黑石长桥后面的山洞说道:“从此山洞出去,便是大王所在山峰。”   言罢,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说:“几位,我出卖了大王,想必见了他,我就活不了了。能不能将妖丹还我,放我逃生去吧!”   莫狂沉思片刻,“也罢!还你就是!若是敢骗我们,即便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说罢,自怀中掏出妖丹,扔还了魁。   魁连忙感谢。   “不敢不敢,我心眼实,不会骗你们的!”   它拿着妖刀一口吞入腹中,连蹦带跳的逃远,大声喊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无期!再也不要相见了。”   说完,一阵风似的逃走了。   几人哑然失笑,继续向前,走过黑漆漆又潮湿的山洞,前面豁然开朗!   洞外,一座剑锋斜插入云端,山上怪石突兀,奇石嶙峋,气象险峻异常!   山下,青草依依,绿树成荫,鸟语花香,   半山中,一座茅草搭建的小屋坐落在清澈的小溪旁,院内修竹奇花,雾气蔼蔼,仙鹤展翅,猛虎守门,一处世外神仙居所!   三人打起精神,暗自戒备,缓步向前!   忽然,眼前景色一变,小院消失不见。   身前乃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下方火红熔岩奔流,空气中弥漫着硝磺刺鼻的味道!   薛不语心中一惊,大意了。   能在群山之中布置巨型阵法的人,怎会在自家门口没有防备?   他回头望向后方,薛猛、莫狂两人踪迹全无,想必和自己一起被困在这灵阵之中!   悬崖下方熔岩炽热的热浪翻涌上来,烤的不语浑身滚烫,汗水刚自额头渗出便挥发于空中。   薛不语从未接触过阵法,对破阵一无所知。   而眼前这一切却又如此真实,若是不小心掉落悬崖,要么摔的粉身碎骨,要么就被岩浆吞没,尸骨无存!   这时,昏黄的天空之上裂开一道道黑色的缝隙,一颗颗拖拽着火光的红色岩石自空中倾泻而下,整片大地不停颤抖,“隆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简直末日降临。   薛不语慌忙睁开天趣眼,这才发现,周围地面、空中布满一道道银色灵力,形成一幅巨大的北斗七星图案。   期间又有无数符文闪耀,或在地面聚成一团,或在天空中连成一队,如同受到统帅指挥的军队,不停变换阵型。   这阵中有阵,符文图案又瞬息间变化万千,令人眼花缭乱,头脑发胀!   莫狂与薛猛此刻遇到了与不语同样的困境,只是期间景色大不相同!   莫狂面前乃是一座巍峨险峻的青山。   山中有一条盘山路,紧挨石壁,旁边毫无遮挡;   山下妖兽无数,种类繁多,宛如蚁群,密不可辨。   数千只面容狰狞,眼神残暴的妖兽缓缓向莫狂逼近,低头呲牙的向莫狂发出挑衅的吼声。   薛猛身处浓厚迷雾之中,周围白茫茫一片,眼前不过四米,如身在梦境之中,虚无缥缈。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乳白色的雾气从他身体缓缓淌过,指缝间、发髻边处处都留下了一抹灵力的痕迹。   周围静寂无声,只有自己的心跳咚咚作响。   在这处诡异的空间之内,让他觉得仿佛被世界遗弃一般,孤立无援。   他高喊了几声“二师兄,大哥!”   整个空间恍若隔绝,得不到一丝回应。   薛不语此刻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他拔出长剑,灌注磅礴的灵力。   剑身符咒忽明忽暗,迎风一晃,化作一尺来长的短剑,呼啸着直奔阳明星阵脚。 第61章 阵内凶险莫测 阵外姿态喜人   只见整个大阵骤然一亮,一道赭黄色灵力屏障闪耀着绚丽光华,瞬息间挡在短剑来路之上。   势不可挡的短剑发出阵阵呼啸之声,以无可匹敌的姿态刺在赭黄屏障之上。   剑盾相交,一声刺耳的鸣叫声充斥空间,整个阵内灵力四溢,空间扭曲,地动山摇。   薛不语闭目凝神,右手掐个剑诀口中念念有词。   正在交锋的剑身光华四射,杀气直冲牛斗,一道道韵自剑身缓缓荡漾开来。   眼看着赭黄色屏障上裂缝蔓延开来,就要成功破去这一阵脚,不语却心如古潭,无惊无喜。   忽然天空中北斗七星倒悬,阵脚变换,方才的短剑刺去的阳明星斗转星移,来到阵法另一边,取而代之的杀气逼人、冷光幽幽的破军星。   阵脚处一片猩红血域,以破军为轴,缓缓转动。   罡风协红云,红云随罡风,雷声滚滚,电蛇舞动。   云层之上的红色龙卷风暴伴随着风雷之声,挟持无边无际之凶威,以泰山压顶之势向地面上的抬头仰望的不语席卷而来。   薛不语大惊,此阵竟可以随意所欲,变化多端。   如此惊天动地的威力,至少将方圆百里之内的灵气都纳入阵中。   他所对抗的不是此人布置的阵法,而是方圆百里之内的天地威能。   暗道,若我猜的不错,当务之急乃是切断此阵与外界的联系,断绝其灵力来源,使其缺乏足够的灵力推动阵法运转。此阵无惧尔!   那红色龙卷协天地之威向不语碾压而来,其势威不可挡!   薛不语持剑在手,平阳剑法起手势。   一股强大的剑意随着剑身释放而出,幽幽荡荡却又锐不可当。   幻境中的陨石有六张大小,上面浓烟滚滚,火光自内沿着裂缝迸射而出,在天边划出一道黑红色的印迹。   薛不语看着那陨石在苍穹之上出现,由一个红点逐步越来越。   陨石内火红的岩浆热浪滚滚,温度极其惊人。   薛不语挺剑轻轻往前一递,陨石表面便出现了无数道裂痕,狂暴的剑意便将它撕裂的粉碎。   毁天灭地的陨石群似乎有些退缩,被龙卷卷入呼号的旋风之中。   刹那间,红色龙卷上浓烟密布,火光四射,引燃了整个天空,仿佛将这天地都烧的通红。   不语额头天趣眼灵光闪耀,金黄的竖瞳中远方的龙卷上接苍穹,下连大地,呼啸而来。   望着这毁天灭地的自然之力,不语青锋身上的符文脱体而出,光芒四射,迎风变大,以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向龙卷激射而去,以镇压万物之姿贴附于龙卷外侧。   红色龙卷微微一滞,薛不语不可阻挡的锋利剑意已至,将龙卷中央刺穿一个大洞,人影跟随剑锋钻入龙卷腹部。   整个风眼中红云弥漫,周遭陨石中的火焰溅射,如同火龙一般绕着龙卷盘旋。   不语定了定神,脚踩陨石借势身形一纵,直奔苍穹之上的破军星。   莫狂阵中妖兽吼叫低吟之声不绝于耳,他站在山峰之上望着脚下如潮般呼啸而来的兽群,神色漠然。   呼喇喇握刀在手,抡刀横扫,一道月牙状巨大的刀光自峰顶斩入兽群之中,无数妖兽血肉横飞,横死当场。   被一刀斩杀的妖兽身躯缓缓变的透明,化作点点灵光随风直上,在天空之上汇集。   见同伴惨死,后方的妖兽双眼通红,前赴后继的飞奔而来。   莫狂飞身杀入兽群,刀光四射,如同割草般一片一片的收割妖兽的生命。   只杀的天地一片猩红,愁云惨淡,阴风习习,狼哭鬼嚎之声不绝于耳。   他披散的长发被狂风吹的漫天飞舞,浑身上下已被妖兽的血液浸透,夹杂着汗水在身上结成血痂。   宽厚的菜刀寒光闪现,冷气森森,所到之处,如风卷残云,即便是失去理智的妖兽,也被这杀神降世般的莫狂惊的眼神通明,转身就逃。   当时是,几千只形态各异、威猛凶恶的妖兽在前方四散逃窜,一个浑身血污的高大男人拿着巨大的明晃晃的菜刀,在后面疯狂追赶,口中喊着:“别跑啊,站住!来,大战三百回合”,状若疯魔,凶狠狂暴异常!   听到这话,前方的兽群如同惊弓之鸟,跑的更欢实了!   心中莫不寻思,我这是做了什么孽,怎么碰上了这个杀神?   正杀得兴起,在兽群后狂追不舍的莫狂盯着前方一只狮头虎背蛇尾的妖兽,刚追上挥出一刀,面前的空间便一阵扭曲。   满山遍野的妖兽凭空消失,前方青山绿水,一座小院坐落前方。   “这就出来了?”   莫狂见是进阵之前的小院,便明白阵法已经被自己破掉,只是多少年来被自己压抑的狂暴杀意在阵中被催发出来,还没杀够,就出来了,心中不免有些不美!   “什么破阵,刚来点感觉,就破碎了。废物!”   他低头看看袍袖,干干净净,什么血迹都没有!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哎呦,还有两位师弟!”   想起是和两位师弟一起来的,连忙向身后看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瞧差点笑出猪叫声!   只见薛不语手里攥剑指天,原地一蹦三尺多高,落将下来,接着蹦!   薛猛扎个低弓步,双拳在离地面半尺高的地方狠砸,一边砸一边说:“还给道爷摆阵,我砸烂这方土地,让你这阵法成为无根之萍,回头逮住你,再狠狠的揍一顿。”   莫狂本可以用灵力将二人从阵中唤醒,但二人此刻表情丰富,手舞足蹈,实在是有趣!   便在离两人不远的草地上侧卧,津津有味的看二人表演!   一边看一边点评:“小语这个姿势不错,有点大家风范!小猛这是只山猴吧,还双手捶胸?”   薛猛此刻身处迷雾大阵之中,周遭阴风阵阵,直透肌骨,森森冷意让人灵魂几乎离体。   心中暗暗着急,难不成会被困死于此地?   正无计可施之时,他想起那日做梦,那淡紫脸庞的金甲神人,所到之处,一股浩然正气,煌煌不可侵犯。   自己体内有着神奇的经文,不若在此参悟一番,或许有所启示!   主意打定,他盘膝坐地,周身金色灵力贯通全身经脉,当全身三百六十五处大穴隐隐有微光浮现之时,顿觉寒意稍缓。 第62章 逞雄威不语破阵 遭反噬阵主受   他暗自喜道,这金色灵气果然奇妙,内藏天地浩然之气,诸邪辟易!   他灵识内视,只见黑色经文随着灵气流经奇经八脉,丹田之内,一股热流徐徐拓展汇合,凝聚成一个小湖泊。   金色湖泊之内,黑色经文在水面缓缓游动。   薛猛凝神看去,经文井然有序。   当先一行,写着习此功者,必先摒弃杂念,一心向道,感悟天地自然万物之奥妙,吞吐阴阳,锻皮炼骨,肉身成圣!   薛猛待仔细看时,那经文缓缓边做一个个黑色小人,每人一个动作,连贯下来,竟是一套功法。   他按照经文小人所做动作,摆出各种造型,只觉体力飞速流失,没做几个动作,便汗流浃背,四肢无力。   但浑身的酸爽感使他得到巨大的满足!   休息片刻,便再次投入修炼当中。   一个小人弓步扎马,双手对着地面连续出拳,不知何故?   薛猛照着样子做,拼劲全力,挥出四百来拳,便体力不支,倒在地面。   再细看时,周遭大雾缓缓退去,天地逐渐清明,眼前有呈现一片绿色。   原来脚下有一条阵法脉流,他肉身刚猛,力大无穷,挥拳之时,阴差阳错将脉流震散,阵法失去一道脉流,难以支撑,就这么着,破阵了!   莫狂躺在一旁,正见薛猛对着对面疯狂挥拳,地表隆隆作响。   正看的有趣,薛猛颓然倒地。   他担心小师弟安危,连忙起身欲助他脱阵。   行了两步,眼见薛猛目光逐渐清明,正呆呆的望着他!   他赧然一笑,走过去将师弟扶在一边休息,继续看薛不语的好戏!   薛猛见此,心意微动,便知二师兄早已破阵,在一旁看师弟的热闹。   嘴角不由的撇了撇,见哥哥披头散发,衣袍随风飘舞,满头黑丝迎风而动,在那念念有词,手舞足蹈,当真有趣!   也不来帮忙,一大一小两个壮汉,坐在绿茵之上,兴致盎然的看薛不语破阵的雄姿!   北斗阵内,薛不语借助风势,在龙卷风暴风眼内,手舞长剑,直奔破军星而去。   北斗七星,七星连珠!   七星似乎感受到一丝威胁,骤然同时发出耀眼的光芒,将整个天地照的雪白!   光芒一闪而逝,其余六星暗淡许多。   破军星表面扭曲,缓缓化作一个头戴金斗盔,身着双龙出海朝天铠,手持七星宝剑的金甲神人!   他怒目圆睁,咬牙切齿,浑身色彩斑斓,背后显出五彩霞光,从黑漆漆的苍穹之上,一剑劈了下来!   剑未到,强大的剑气已经将狂暴的龙卷摧毁。   望着那从天而降,宛若天灾一般的剑气,薛不语全身灵力如同沸腾一般,肆意蒸腾,手中宝剑霞光四射,道韵阵阵,发出绝不屈服的嘶鸣声!   那一道从天而降的剑光,神威凛凛,遮天蔽日,还未到,强烈肃杀的剑意便一遍遍冲击着薛不语的七魄。   感受着天空上方无可匹敌的恐怖威压,他只觉得自己宛若大海里的一叶扁舟,随着滔天巨浪而飘摇不定,虽然拼劲全力,但仍然有随时颠覆的危险!   他咬紧牙关,双目赤红,口角中已有鲜血流出!   额头上金光四射、布满纹路的眼睛中缓缓溢出淡紫色的液体,所过之处,皮肤表层出现了淡淡的紫色纹路,直到他满脸尽是纹路时,薛不语浑身气势骤升,纯白的灵力中出现丝丝紫色灵力,虽然稀少,但是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奇异的变化他自己也感受到了,稍作探查,紫色灵力犹如灵龙一般在体内肆意游荡,不断吞噬白色灵力壮大自身。   薛不语被体内的惊变搞的苦笑不得,望着苍穹那一道恐怖剑气,急忙集中体内灵力继续注入宝剑,三尺青锋上紫电缠绕,虽然不大,却发出不可一世的鸣叫声。   这一次,避无可避,只能在这大阵内,直面这狂暴无匹、从天而来的这一剑!   薛猛瞳孔收缩,满是紫色纹路的脸显得狰狞可怖,挥着着发出阵阵雷暴之声的宝剑,怒喝一声,迎了上去!   当两股剑气相交的那一刻,整个大阵发出隆隆的响声,天空中紧密排列北斗七星也似乎随着苍穹摇摆,一道道裂缝在周围巨大的空间中出现,似乎整个空间都被这两股强大的力量撕裂开来!   薛不语只听到“啪”的一声,仿佛碎裂的声音。   他看到周围场景似乎定格一般,变成一块一块的小碎片,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刻,他满面狰狞,双手持宝剑向上砍去,却发现前面绿茵遍地的草房。   不远处,莫狂、小猛饶有兴致的在一旁看着!   他心中疑惑,不明所以,正当要问时,前面草房内传出一声女子的哭腔:“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来不及解释,一起闯进了院内草房。   房屋外面看着不大,里面确实一座大理石宫殿,两侧洁白光滑的墙壁上各有一排水晶灯,发出五光十色的光芒,地面洁净,可照人影。   玛瑙组成的奇怪阵纹中一名白衣年轻男人面容惨白,嘴角一缕鲜血,双目紧闭,四肢软绵绵的垂在一边。   一名身穿淡绿色斜领短衫,乌发盘起,插着珍珠翡翠彩凤衩,柳叶眉微皱,两汪秋水波光粼粼,一点朱唇的美丽女子正跪在地上,怀抱着那白衣男子哭的梨花带雨,不住颤抖。   听到脚步声来到跟前,她抬头看到三个陌生人来到身边,一边轻轻将怀中男子放在地上,一边站起身来伸开胳膊挡住几人来路,双目中满是惊慌,却坚定的拦在前方,直视三人。   她先在不语脸上扫了一眼,看看小猛,偷偷看了一眼莫狂,似乎被他爆炸的体态吓了一跳,又慌忙看向薛不语。   “你们是何人,来此作甚?”   心中虽然害怕,但此刻自己心爱的男人昏迷不醒,只能靠自己挡一挡了。   她倔强的看着三人,神情紧张却毫不松懈,仿佛他们稍有异动,就会拼命。   薛不语盯着这姑娘仔细观瞧,发现这位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并非是妖魔幻化。   心中奇怪她为何会出现在这满是妖魔的群山之中。   他上前一步,双目直视女子,心中不敢有丝毫大意,双脚一前一后,摆出防御的姿势。   问道:“你又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那女子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三人不住哀求,希望能出手救助那名男子。   不语见女子哭的伤心,俯身用手捏住男子手腕,只觉得脉搏微弱跳动,似乎受了内伤。 第63章 摒前嫌结为兄弟 痴情人隐居荒山   薛不语上前,缓缓输入灵力助其修复受损的经脉。   不久,那男子身体颤抖,咳嗽两声,徐徐睁开双眼。   女子见他醒转,柳眉稍开,跪在地上,两只如葱的芊芊素手紧紧握住男子修长的右手,轻声细语的问道:“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   这时几人才看清那男子,长的面如冠玉,两道弯眉凝结,眼睛狭长有神,嘴唇单薄,有一种妖媚的奇异感觉。   他用手臂支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看着旁边那还滚落着颗颗泪珠儿的如玉脸庞,心中着实用被刺痛。   他用手轻轻抚摸女子白嫩的脸颊,用一种虚弱又心疼的语气哄道:“我没关系,你不要担心了!客人来了,在这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扶我起来,招呼客人。”   那女子轻轻的擦了擦眼角,扶着那男子颤颤悠悠的站起身来。   男子踉跄站定,向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三位既然来了,就请随我在院中一叙。草屋简陋,请不要见怪!”   说罢,在女子的搀扶下,缓缓从三人旁边走出房门,在院中一尊石桌旁坐下,温柔的拍了拍女子的手,说道:“去端茶,招呼客人。”   女子轻柔的点头,一步三回头,心中实在是担心爱人的身体。   这边师兄弟三人迈步走进院子。   阳光明媚,草青树绿,花园中花簇紧凑,千娇百媚,彩蝶飘飘,上下飞舞,空气中隐隐传来阵阵清香。   院外一片天蓝山黛,隔着破旧的篱笆墙望出去,白云飘飘,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几人心情大畅。   他们来到石桌前正襟危坐,看着眼前的男子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薛不语似乎根本不愿意相信这妩媚的男人竟是号令群妖的山大王。   那男子见三人面容严肃,一脸戒备的样子,不由的哑然失笑。   “众位,我都这个样子了,不必紧张,我就是想动手,也无能为力了!”   薛不语看着眼前这人,想起魁对他的评价,心头微动:“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来到这大山之中?”   男子薄薄的嘴唇微微一抿,随即露出一排银白的牙齿,浅笑着,竟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我?呵呵!此事说来话长。”旋即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   良久,他睁开双眼,叹口气,缓缓道来。   “我名何尝道,现为忘情道弃徒。年轻时曾有幸拜在忘情道一名阵法大师门下。后来,我学有所成,外出游历,回去时,师父已经仙逝。门内各派勾心斗角,没有师父庇护的我被卷入争斗,被人陷害,最终被逐出山门。”   说罢,眼中泪光闪烁,星星点点。   不语暗道,想不到此人竟是个苦命之人,无辜被卷入师门内斗,被驱逐离去。想他当日肯定痛不欲生,思念师父,只是后来不知为何会隐匿山林,又为何遇这女子相爱。   心中升起丝丝同情,为其当时处境悲哀!   “那后来呢?”薛不语心中急切,想知道后面发生的故事。   何尝道用手指轻轻揩去眼睛泪水,自嘲一笑。   “让各位见笑了!我下山之后,发生的事情很简单。一边修习师父传下来的阵法,一边在凡间游历。   后来遇到一妖兄, 八_零_电_子_书_w_ 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我两大战三天三夜,他出不了我的阵,阵法也奈何不了他,我两惺惺相惜,后结为兄弟。”   薛猛闻言诧异道:“你竟然与妖结为八拜之交,你怎会如此糊涂?”   何尝道狭长的眼睛里目光温和,并未为自己的行为后悔。   只是平静的看着薛猛道:“这位小兄弟说的不错,以前,我确实不会这么做。   但当时我被逐下山,心中凄然,与此妖相遇之后,竟然心门大开,觉得它正合我的脾气,不由得心中有了相见恨晚之感。”   “那夜,月光如水,人心畅怀。我两携酒在一处峰顶互诉衷肠。   它告诉我此山乃是它的故乡,里面山灵精怪,多不胜数。但多数精怪不知遵循天地大道,一味凭着心中好恶为祸世人。   他见了太多精怪在天雷之下灰飞烟灭,尸骨无存,有心一统群妖,令它们改过自新,追寻仙道,免得再次坠入畜生道受苦。”   这时,那轻盈如同摆柳的女子捧着茶盘款款而来,为四人斟过茶,默默的侍立于何尝道身后!   何尝道笑盈盈的看着她轻轻为众人斟茶,眼神温柔似水。   三人答谢后,薛不语看着何尝道面色缓缓恢复,不再像刚才那样惨白。   思索他的话,妖中竟然也有如此奇异之妖,如同佛家普渡世人,而它却时刻想着族类,一心为妖族担忧。   顿时,好奇心大起,道:“它既然有如此胸襟,何不一统山中妖兽,莫让它们为非作歹。为何只有你留在此地?”   何尝道抿了一口茶水,轻轻叹息,“为何我在此地?”   说罢回头看了身后俏然而立的佳人,道:“我又怎舍得让她与我一起在这荒山之中受苦。”   他站起身,面带惭愧,对女子说道:“倩儿,你受苦了!”   薛不语心中暗道,原来这美丽女子叫做倩儿,只是不知她为何与何尝道待在这深山之中!   观她举止,不像普通人家,反而像富户人家养出来的千金小姐!想必定是太过痴心于他,才愿在这里受苦,也是难得!   那女子轻轻摇头,深情款款的望着眼前的男人:“不苦,不苦,只要你在身边,天涯海角都是福地!”   莫狂年轻时便已出家,一心向道,情欲早已被他抛掉!   此刻见二人肆无忌惮的说着情话,腻腻歪歪,不由的烦躁。   “你二人有完没完?赶紧说事,当着我们三人卿卿我我,成什么样子?”   倩儿脸颊顿时升起一道红霞,羞的脸都快埋到胸口,说声告退,莲步轻移,回了草屋。   何尝道对莫狂的话不以为意,哈哈一笑.   “接着说,接着说。”   回忆了下刚才的话题,这才说道:“当日,妖兄对我口吐肺腑之言,我亦是深受感动!   当时,它说有件要紧事要办,托付我先照顾这山中精怪。我当时喝了酒,在明月之下,答应此事。   妖兄大喜,说它事成之后,便回山与我一叙。”   讲罢,面色惨然,自言自语道:“妖兄,我在此地等了你一百多年,都没等到你回来。”   声音虽轻,但吐字清晰,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第64章 子欲养而亲不待   薛不语愕然问道:“一百多年前?”   何长道点点头:“正是。当日,我与妖兄分离之后,便来此山途中,遇到了忘情道的同门。   只是不知为何,他对我怨恨已久,用大阵困住我后偷袭,一番恶斗后将他重伤,自己也身受重伤,万幸,逃了出来!   随后,便来此山,暗中摆下大阵,将太过恶毒的群妖杀了个七七八八,只留了几个教化。”   薛不语想起魁曾经说道,他们大王不许他们主动伤害人类,当时还以为他们大王是个妖怪,现在嘛!才发现是个受妖怪托付的道人。   这世间真是奇妙,妖中也有正义之士,而人族中也不乏丧心病狂之徒!   他此刻脸上才浮起微笑,看着深思的何尝道:“何兄,既然你禁止山中群妖害人,那么为何还会有大妖去民间掳来少女?”   说罢,将当日有大妖三更娶亲,两人追至福家庄,又寻到此处偶遇魁的事情细细讲了一遍。   那知何尝道听完之后,脸上表情丰富多彩,有不信,有惊讶,有凑趣。   他一指薛不语和薛猛,满脸笑意,“当日那两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是你们两?”言罢,身子又是一阵抖动。   薛不语心中已猜到大概,薛猛却是一脸懵懂。   “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何尝道缓了缓,平复了一下心情,向诧异的薛猛笑吟吟的说道:“想不到你两当时那么弱,这才多久不见,道法却如此深厚?看来二位道缘不浅那!”   薛猛还未答话,薛不语便接过话头,对弟弟说:“这位何兄,便是当日从魁手中搭救我们的恩人。”   薛猛茫然失措,面露不信之色,腾的站起身来,指着何尝道:“竟然是你!恩公,受我一拜!”   薛猛心性耿直,敢爱敢恨,虽然有时候比较木讷,但心中却是明白!   知道何尝道搭救自己兄弟二人之后,只想好好感谢他。   薛不语心中与他不同,虽然已知何尝道搭救的自己,但是妖物将凡间少女掳来这件事还不明确,何尝道亦有责任,当下不动声色,从旁边仔细打量他的神情。   何尝道连忙扶起薛猛,连道不敢不敢,随即面上露出些许愧疚,诚恳说道:“说来,二位受伤之事,与我也有莫大关系。”   薛猛瞪大双眼,有些不敢信。   “恩公,此话怎讲?”   何尝道讲事情缓缓道来,众人才恍然大悟。   原来何尝道一年以前,在山中待得了无生趣,便起了下山游玩的念头。   当日长空万里无云,草木清新,山清水秀,路上行人不多,但都喜气洋洋,结伴而行。   何尝道正细细看着凡人喜乐之时,一位天仙的般的少女映入他的眼帘。   即便以他将近百年的道行,竟然也把持不住。   他借故与少女相识,两人一见如故,暗生情愫,相别之时,少女满脸泪痕,不忍离去。   何尝道问清少女门户,便与少女约定,以后会经常来看她,才让她破涕为笑。   回山之后,何尝道彻夜不眠,心中不时闪过少女倩影,无法专心修炼,便知自己坠入情网,不可自拔。   于是乎,他便借道法奥妙,潜入福宅,偷偷与福小姐幽会。   其家人以为福小姐中邪,请来道人驱妖。   以何尝道的道法,对付这些道人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轻易间就让他们洋相百出,落荒而逃。   为了不让以前师门的人发现他,便利用阵法,在身上做了一个灵妖阵,将自己伪装成大妖,漫天过海,三更半夜吹吹打打,将福小姐迎回山中。   薛不语早已猜到事情原委,此刻,从何尝道口中缓缓说出,心中依然感慨万千!   他想起那两位垂暮老人失去爱女之后,所经历的人间惨痛,不由的怒上心来!   何尝道将此事讲了出来,自己心中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心情也慢慢舒缓。   他无意间看到薛不语满脸乌云,心中有些诧异,问道:“道兄何故,为何面露不快?”   薛不语淡淡说道:“何兄,你与福小姐喜结连理本是喜事,但福员外和夫人家中仅有此女,聊为畅怀。年老失女,孤苦无依,又该如何?”   何尝道笑道:“近日倩儿也对我说起此事,我正欲准备过些时日,带她回去看看!”   不语微微一叹,说道:“我有一物,是福家老夫人托我带给福小姐。麻烦你请她出来一见!”   何尝道心中微微诧异,不知何物,但还是依言唤出福小姐。   福小姐刚才被莫狂说的不好意思,此刻出来,依然是羞羞答答,不敢抬头看人。   薛不语来到她面前,说道:“福小姐,这是老夫人托我带给你的。”   说罢,从百宝囊中掏出玉镯。   福小姐拿在手中细细观看,晶莹剔透,煞是可爱,正是年幼时缠着母亲索要之物,不禁睹物思人,潸然泪下。   她将玉镯轻轻套在洁白的手腕之上,良久,抬头问道:“我父母现在还好吗?”   薛不语心头一疼,有些绞痛。   他缓口气,平复心情,缓缓说道:“福小姐,请节哀。福员外与老夫人已经双双过世了。”   福小姐如遭雷击,身子一颤,就要倒在地上。   何尝道一把扶住腰身,揽在怀中。   只见心爱之人埋头痛哭,浑身战栗,几欲晕倒,不禁喟然长叹,不知为福家的遭遇,还是为心疼夫人!   薛不语见此情景,提高声音,对何尝道说:“何兄,贵夫人家已遇不幸,逝者已矣,还请夫人保重身体!我师兄弟三人还有要事,就不打扰了!告辞!”   何尝道点点头,面色哀伤,也不在挽留。   三人转身离开院落,沿着原路出了大山。   想起此事,面露戚戚,心情不由低落。   凡尘中,子欲养而亲不待,悲呼哀哉!   一行人自梧桐镇一路向南,不知不觉已经临近中秋佳节。   这日,三人来到苍洲紫云山脉一座城池。   几人站在一座酒楼二层临窗的位置,凭栏望去,薛不语的眼角直突突。   修道之人比别处不知多了不少,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这些人可不是那些江湖术士,而是与他一样追求仙途之人。 第65章 无聊窗边看景 瞎子上前挑衅   “师兄,你看!这么多修道之人涌入此地,可是为了修缘会而来?”   莫狂微眯着双眼,呵呵一笑。   “师弟啊,这修缘会三十年一次,乃是道者妖魔的大集会。   除了我们青龙帝国,其他国家也会有人前来碰碰运气,这么多修士来此也是正常,不必介意!   如此多的修士聚集于此,大神通者不知凡几,必须小心从事,以免惹祸上身!   但若是有人寻滋挑事,也不要怕,不能堕了我们五福观的名头!”   薛不语点点头,道了声是。   薛猛在两人说话的当头,早以将桌上饭菜狂扫一空,坐在床边饶有兴致的看着下方来来往往的修士。   望着杯盘狼藉的桌子,薛不语无奈笑笑,招呼来小二,又点了一桌。   这时,“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一队穿着光鲜的年轻人缓缓上了二楼。   当先一个年轻人,头戴二龙戏珠金玉观,身着赭黄紫龙袍,腰中宝带,系着一块宝玉,举止潇洒,龙行虎步,后面跟着几位看起来像是富家子弟的年轻人。   两名苍髯皓须老者走在最后面,阴鸷的目光在周围不停扫视。   二楼早已人满为患,再无可坐之地。   一名蓝袍年轻人眼见当先的年轻人面露失望之色,在他耳旁言语几句,那人才面色稍霁。   蓝袍年轻人一双精目在二楼扫视一圈,落在薛不语这桌。   他迈步来到桌前,俯视三人,一指桌子,蛮横道:“几位,这个桌子我要了!劳烦,挪个步吧?”   薛不语听完,“噗嗤”一乐,没搭理他,笑嘻嘻的对莫狂说道:“二师兄,这便是你上次给我讲的那种二世祖?”   莫狂“恩”了一声,没说话,用筷子夹着羊肉不停的望嘴里送,吃的是满嘴流油,快活无比!   那青年见几人不搭理他,不怒反喜。   “呀呵,外地的吧!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吧?”   薛猛吃饱喝足,正瞅着外面看的来劲,听了这话,心中不免好奇,问道:“什么规矩?”   那蓝袍青年双手将梳拢的整整齐齐的头发往后一抹,面露不屑之色,抖动着右腿说道:“这苍洲,我们王家说了算。凑巧,不才乃是王家长子长孙,王浩是也!到了这地方,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懂了没?”   薛猛心道,这王家是干什么的?出来的人这么虎,得摸摸对方来路,别惹到朝廷那个马蜂窝。   他故意装作小心的问道:“这位,我们的确是从外地来的,不懂这里的规矩。敢问贵府是干什么的?”   王浩一愣,哈哈大笑,他转头看着一起来的黄袍青年,朗声笑道:“杨哥,这个傻小子说他不知道苍洲王家是干什么的?”   那杨哥也是微微一笑,冲王浩点点头,说道:“那就让他们知道知道。”   这时,二楼吃饭的不少客人听闻王家这两个字,再斜眼观瞧王浩,待看清楚后,鸟兽散跑了一大半。   只有少数几桌人对此不理不睬,气定神闲的继续吃喝。   薛不语见此,心中暗道,这王家名声这么大,品行怎么这么差?这些人一听到王家这两个字,竟然跑的这么多。   这王家势力不可小觑,但这二世祖看来平时也没干什么好事。   碰上这种人,看来今天这事难以善了。当下,也不搭理,端坐一旁。   既来之,则安之,切看他如何?   薛猛也是一愣神,望着落荒而逃的食客,不由心中诧异,这些人为何这般怕这王浩?   见此刻王浩像根柱子一般杵在桌前,一抬手指着周围的空桌。   “兄台,你不就是要桌子吗?你看,现在空了这么多,你随便挑去。但是,我现在用的这个,没门!”   王浩面上阴沉似水,面露狞笑,指着薛猛:“傻子,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挥掌便打向薛猛。   薛猛见他手掌上罡风阵阵,还没动,便有一股强风扑面而来,异常凶狠!   不过,自修炼《霸下诀》以来,他的身体强度远超常人,甚至超过了妖兽,这点力量在他眼里,无异于给自己挠痒痒!   只见他缓缓抬起左手,拦住了这凌厉无匹的一掌,身体连晃都没晃一下。   王浩大吃一惊,心想,这是遇到高人了!   但一看薛猛的面容,顶多不过二十死岁,能厉害到那去?   当下便运起全身力量,准备再来一掌!   还未来得及发功,便觉右手如同被铁箍夹住,骨骼几乎碎裂,不由“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跪倒与地,满头大汗,脸色煞白,不停的用左手去掰薛猛那只大手,口中惨叫:“放开,快放开!”   跟随几人前来的青袍老者见王浩吃了大亏,怒不可彻,白须飘荡,青袍鼓动,大喝一声:“小贼,还不撒手?”   呼啸着腾空而起,如同一只亮翅大鹏,便向薛猛而来。   薛不语见状,怕弟弟吃亏,起身拔剑横在路中,眼神清冷,不怒自威!   青袍老者满头白发随风飘舞,见有人拦路,泼喇喇在空中抡起右手,化拳为爪,上面白色灵气跳动,如同森冷的火焰一般,席卷而来。   薛不语不敢大意,将剑舞得滴水不漏,青光幽幽,如水银泻地,笼罩前方。   青袍老者嘴角冷冷一笑,暗道,小辈,任你将剑舞成一朵花,也难逃我这幽冥爪。   大喝一声:“小辈受死!”   一爪便向剑影抓来。   不语只感觉一股冷气透过剑光扑面而来,青袍老者的手几乎化为白光,透着丝丝诡异!   薛不语摸不清对方对方来路,见对方赤手空拳,朝自己的宝剑抓了过来,不知是什么奇怪功法,竟敢空手夺白刃?   但经过何尝道一战,借在阵中面对天道,对自身功法的领悟高了何止一筹。   此刻的他,即便与莫狂对战,输赢也在一百回合开外,面对这同是不屈境的青袍老者,稳妥起见,他并没有使出全力!   但他手下留情,不代表对方也留情!   青袍老者名龙涛,乃是王家花大价钱请来了客座长老,这次杨氏家族的长公子来此地见识修缘市,由王浩作陪,这才请动青袍保护!   青袍见自家的大公子被一个毛头小子用手捏住,惨叫连连。   暗道,打死大公子事不大,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那可就是真正的大事了!   老夫今天必须让这几个毛头小子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第66章 江湖水远 恶人多磨难   想我龙涛纵横几十年,何曾有人当面如此放肆。   心中怒极,所以一出手就拿出了看家本领,意在一击破敌,震慑在场所有人!   算盘打的是不错,可是他今天出门忘了看黄历,碰上了薛不语、薛猛这两个怪胎。   他满怀信心的一把抓向宝剑,意在耀武扬威,岂料,天不随人愿!   在刚要碰到剑光的那一刻,一股彻骨寒意从心底升起,面前的剑影仿佛变成了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而高山后那个看着普通的少年,眼神竟是如此冰冷,宛若十殿阎君行走世间,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   他连忙收手撤步退后,精神有点恍惚,仿佛不敢相信刚才的巨大压力就是面前这个年轻人带给他的。   薛不语已全神贯注,眼神盯着那青袍老者的右手,准备见识见识对方手上的功夫,看看到底是剑锋利还是那只手更强。   岂料那老头见势不妙,竟生生收住攻势,退在一旁,在三人身上扫来扫去!   他心底升起无数疑问,当下却不动声色,收起宝剑斜插入鞘,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一般,颇有几分剑仙风姿。   青袍瞳孔一缩,见几人有恃无恐,一身道行自己也摸不透,不由的有几份迟疑!   这时,王浩已经双眼上翻,浑身颤抖,大汗淋漓,将背部都打湿了。   他用嘶哑的声音哭求道:“龙老,快救我!”   与他一起来的年轻人见龙涛背影迟疑不动,不知何故?   也不多想,挽起袖子,拿出兵器,齐刷刷喊着:“救王兄。”   如同蜂聚蚁团一般,大呼小叫着冲着三人就奔了过来。   薛不语见这群人脚步轻浮,神情萎靡,便知都是一群没见过大阵仗的公子哥,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也不愿伤人,施展八部游龙功,在人群中左右穿梭,也就是眨了眨眼睛的功夫,这几个人的兵器就全部到了薛不语手中。   几个公子哥好不容易给自己鼓足勇气,顺便在王浩面前刷刷脸,舞刀弄枪的要给他解围。   哪知还没照面,手中的兵器久不翼而飞,再观瞧时,已经到了那个震慑住龙老的青年手中。   一个个站在那里,呆若木鸡,百思不得其解,不知手中兵刃为何到了薛不语手中 ?   薛不语知道这是几个二世祖,也不和他们计较,将双手中的兵器一揉,捏成一团,随意扔在地上,满脸笑意的看着他们。   这几个衣着锦绣的少年见此场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耸眉搭眼的退在一边,不敢言语,只是偶尔偷眼观瞧,在没有方才泼喇喇的神情。   那姓杨的公子哥从开始到现在丝毫没动,兴致勃勃的看着场中情形。   见薛不语镇住龙涛,他回过头好奇的问旁边的灰袍老者:“齐叔,那三个人你对上胜负会如何?”   老头估量了半天,感觉把薛不语和薛猛摸透了,但是那个面容木讷,表情凶悍,五柳髭须的高大壮汉,他怎么都看不透。   见公子问起,只能勉强答道:“公子,这两个小青年即便是我对上,也不敢轻易言胜,后面那个壮汉,可能更强。实不相瞒,连我也看不透!”   杨公子目光落在莫狂身上,眼光灼灼,兴致盎然。   暗道,这高大壮汉看着普通,没想到连齐老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世界果然是大,英雄人物不知凡几?这次来这里玩,看来是来对了。   此刻,龙涛眼看王浩气息微弱,眼看着就要晕过去了。   对方道法虽在自己之上,出手必败无疑,但若是放任王浩被对方施虐,回去之后肯定难逃训斥。   即便王家人忌惮于我,不敢假以颜色,但我这一世清誉却也全都毁了,以后还怎么立足!   主意打定,当下便在这酒楼之中鼓荡灵力,不屈境中期浑厚的底蕴一览无遗。   他苍须漂浮不定,双目精光闪闪,大怒道:“小辈还不放手?”   口中虽然正气凛然,动作上也不敢托大,留了三分气力,舞动拂尘,扫向薛不语。   拂尘虽细腻柔软,但扫到不语面门之时,在灵力灌注之下,竟如钢针一般,带着呼啸之风。   薛不语舞个剑花,侧身避过拂尘,狼腰微拧,猿臂舒展,将手中宝剑轻轻往前一递,直刺咽喉。   这一剑,如蝴蝶起舞,舒且缓,翩翩然从拂尘边缘挺了过去。   虽然剑锋对着龙涛咽喉,但却有好几个变招,竟将他上半身大穴笼罩其中。   龙涛连忙缩手,收回拂尘,身形爆退,想着刚才那一幕简直凶险至极。   若是执意用拂尘横扫对方,即便能重伤那青年,自己也会被那飘忽不定的剑招刺中要害,说不得就得身死道消!   他已修道二百五十余年,境界提升再是无望,便拜别师门,下山来享人间富贵!   如今早已没了当初年轻之时的锋芒,年纪越大,越不愿拼命,越是看重这条老命!   此刻,他已然明了,自己根本不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   当下,他打个稽首,洒脱的向几人说道:“列位,老朽不识高人当面,失礼了!请赎罪!”   随即一指王浩,道:“这位王公子乃是苍州王家的嫡长孙,而王家是这苍州大地屈指可数的修道世家,家大业大,底蕴雄厚,与朝廷也有些关系。刚才王公子做的确实有些孟浪,我代他向众位陪个不是,请几位高抬贵手,放了王公子,回去之后,我们必有重谢。”   这王浩虽出生于修道世家,备受宠爱,有着各种资源,但毕竟年岁还小,顶多算是江湖中的绝顶高手。   在修士眼中,连凡人境都算不上!   薛不语、薛猛年岁比他大不了多少,可是清尘道长乃是大能重生,手段多样,赐给他两的功法更是仙法。   再加上二人勤学苦练,背后有五福观,又有一帮师兄指点着,那自不是王浩之流所能比较!   王浩已经气若游丝,右手似乎已经没了知觉,心中戚戚然不可自亦,年轻的心灵被同样年轻的薛猛狠狠创伤。   他颓然瘫坐在地上,自怨自艾,神游天外!   薛不语听了龙涛绵里带针的威胁之语,微微一笑,不以为意。   此地人生地不熟,又有强龙不压地头蛇的臻语,想着见好就收,就驴下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想罢给了弟弟一个眼色,薛猛捏着王浩也觉得没意思,当即便松了手。   王浩浑浑噩噩的看着已经没有知觉的手,筋骨错乱,皮肤泛白,料想已经废了!   龙涛连忙感谢,错过薛不语,将王浩的残手握在手中缓缓输入灵力,助其疗伤! 第67章   半晌,王浩手臂恢复正常的血色,已能轻轻转扭动,但拳头转动之时关节筋骨依然疼痛如同斧砍一般。   到底是少年心性,经此打击,非但未对薛猛心生恨意,反而被他的实力所征服。   将薛猛视若天神,极力想要与他交好。   “这位小哥,我刚才多有得罪之处,您大人有大量,莫要和我见识!”   望浩说罢,深深一躬。   薛猛还以为他要给自己放几句狠话,正琢磨着在怎么收拾他一下。   听闻此言,一时愣住。   他也是豁达之人,见王浩认错表情不似做伪,到是诚心诚意,对王浩的感官便转变了!   “你倒是个知错能改的君子!”   说罢又将王浩的手握在手中,一道金色的灵力缓缓输入。   王浩刚开始被吓了一跳。   我娘啊,我又那说错了?我是诚心诚意道歉的,怎么又要捏我?   手上突然传来一阵麻痒,很是舒服。低头一看,发现薛猛手中金光浮动,手中刺痛急速消解,方知是给他疗伤,一时大喜。   几个眨眼的功夫,薛猛松开蒲手。   王浩只觉刺痛全无,恢复了往日轻灵。   心下震惊之余,倒头便拜:“这位大哥真是神人那!”   薛猛练的功法《霸下诀》,体内灵力便能够疗伤,激发潜能,此刻用在王浩身上,那治伤可是手到擒来,毫不费力。   他扶起王浩,笑道:“以后莫要如此了!”   王浩站起身,面露愧色,道:“谢大哥提点,我知错。”   废手重生,相当于挽救了他的道途!   不由的脸上神采飞扬,重拾自信!   他诚恳说道:“列位,我家虽然残破,但也会盛摆宴席,请来一叙!”   说罢,目光期盼的看着五福观三人。   薛不语、薛猛回头看着一脸无聊的莫狂,请他拿主意。   莫狂沉吟片刻,道:“也罢,既然你盛情相邀,打扰一下也无妨!”   王浩大喜,一溜烟跑到杨氏公子身边,说道如此如此,那公子听罢,含蓄微笑,不停点头。   王家不亏是苍州巨擘,占有紫云山脉有十分之一的地区,坐落于群山之中。   周遭山险岭俊,琼树仙枝,鹤舞九天,虎啸山林,那一座座隐匿于崇山峻岭之间的亭台楼阁,在山中流动的青雾中若隐若现,恍若仙境。   大殿位于伏霞山顶,地势开阔,建筑雄伟辉煌,飞檐架空,勾心斗角,绿瓦红墙,一派气势恢宏富丽。   若不是知道王家乃是修道世家,几人还以为来到鼎盛王侯府邸。   或许王侯也是远远不及。   山门之外是一个巨大的习武场,二百多名孩童在场内操练,一个个虽然浑身汗水,两腿打颤,但都紧咬牙关,拼命坚持。   一名年纪约四十余岁的络腮胡大汉在前方高台之上,扫视下方的孩童,有时看到满意处,用那粗大的手摸着下颌的胡须微微点头。   薛不语心中暗道,不亏是大家,这么小的年纪竟然如此苦练,怪不得百姓口中谚语称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如此看来,确实不错!   王浩并没有打扰那名大汉,带着一行人沿着操练场旁边的偏道来到王家大门之前。   高大雄伟,这是众人的第一感觉。   五丈高的门楼上方大匾书《王家》,两字如惊雷闪电,暗含虎视八方六合之意,只让人心底敬服,不敢轻举妄动。   门前四名白衣飘飘的持剑青年,目中精光闪现,如南山青松,站的直且挺。   看到王浩过来,却如经残霜欺凌后的花草,不经意间便弯下腰背,面上含笑,远远的迎了过来。   “王哥,回来了!”   “王哥,辛苦了,这几位是?”   几名青年看着王浩身后众人目光闪烁,心中暗猜。   王浩大手一会,郑重其事道:“这几位乃是我们王家贵客,不用通报了,我亲自去见父亲。”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门里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不知贵客临门,有失远迎,赎罪赎罪!”   声音高亢,由远及近,人影未见而声先至,想必也是一位洒脱之人。   薛不语仔细观察来人,紫袍遮身,大袖飘荡,三缕长须直垂胸膛,飘飘然若神仙中人,潇洒倜傥,不可言说!   他满脸喜意,出门望见众人,微微一顿,便走向那黄袍青年。   “老夫王越!这位想必便是琼楼皇子了!稀客稀客!”   杨琼楼恭敬笑答:“王叔父安好。父皇每每说起王叔父,称赞王叔父道法通天,仁义通洁,恨不能身插双翼,亲自拜会!   怎奈国事繁重,无法脱身,这才委派小侄略备薄礼,前来拜会!请王叔父莫要见怪!”   王越面色温和,平淡如水,道:“陛下有心了!”   他望了一眼杨琼楼身后灰袍老者,眼神一凛,迟疑片刻,问道:“这位莫非就是断魂手齐老前辈?”   那跟随杨琼楼的灰袍老者微微点头,道:“王家主慧眼如炬,正是齐乐!”   王越作揖躬身道:“齐前辈乃是仙路前辈,在前辈面前不敢称家主二字!今日能亲见前辈,实乃三生有幸!”   薛不语初见此人,只觉得他待人亲切,一行人竟无一人感到被疏忽。   同时他心中也掀起浪涛,这赭黄袍青年竟是皇子,但听司马老前辈说过,本国帝皇乃是李家传人,而此人确姓杨,不知何故?   王越亲自领众人进了山门,路过无数走廊屋舍,方才来到一座大殿。   大殿金碧辉煌却又素雅简洁,周围林木茂盛,花草清香,也是一处妙地!   进去之后,里面宽阔明亮,两边墙壁上挂满了求神问仙图,内书上古之事。   几名白须老者已经在屋内等待,见众人进来,走过来问好。   原来是王家之中位高权重之人,也都是王浩的伯伯叔父。   这些人见到杨琼楼非常客气,面上温柔似水,好像杨琼楼不是个男子,而是貌美如花的嫡仙子!   见到五福三人之时,这几个人面带诧异,显然被三人江湖豪客的打扮震惊。   虽然还是和和气气的打过招呼,但眼底那一抹转瞬即逝的不屑依然被三人看在眼里。   不过三人并未在意,因为说白了,来此地只有两个目的,见识下这凡间的修道世家,再一个就是混吃混喝。   在别人眼中对这种行为及其不齿,但三人向来对这些所谓的礼仪毫不在意,但求行的端,做的正,无愧于心!   两边按宾主坐好之后,便有几十名身着素衣,面容娇美的女子往来期间,在众人面前的木桌上放下各种珍馐佳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席面上的气氛也逐渐热烈起来。 第68章 世家蝇营狗苟 薛猛冷眼旁观   一名身材高大的老者,身穿一身火红的衣袍,两道怒眉斜飞出鬓,狮鼻阔脸,满面凶光。   不过人是长的凶点,说话确是客客气气。   他端着酒杯来到薛猛面前敬酒,稍微打量一番,一饮而尽。   酒喝过,人就该走了。   但是,他并没有离开,反而挺直了身子,显的更加高大魁梧。   他的脸因为酒的关系变的潮红,眼睛很亮,里面似乎有一股火焰熊熊燃烧。   “这位小兄弟,听我那不成器的侄儿说,阁下的实力很强!”   薛不语闻言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对着面前那几分美餐使劲,并未搭理他。   莫狂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不过他也不在意。   除了面前的美酒佳肴,什么事情他都不在乎。   薛猛稳稳当当的坐在梨花木椅上,那红袍老者过来敬酒的时候,他并没有起身,就那么坐着碰杯。   他那野兽般的只觉告诉他,这个人心中对他不满,对他不满自然不会给他面子,不给他面子的人也不会得到他的面子。   听了红袍老者的话,他脸上毫无表情,平静的说道:“其实,我很弱,但是王浩这小子,更弱。”   陪坐在杨琼楼身旁的王浩脸一红,刚想反驳两句,又颓然低下了头。   不是人家的对手,又得到了对方的帮助,有什么资格反驳对方?   但他心里很清楚,薛猛嘴里将自己和他做了比较,那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   红袍老者却不知道王浩心中的想法。   他若是知道,也会狠狠的教训王浩,给王家丢脸。   他此刻正在用雄狮一般的眼神盯着薛猛。   大厅里突然很安静,只有薛不语与莫狂两人的咀嚼声,在这大殿中显得那么刺耳又不合时宜。   但两人似乎没有发现周围的异常,只是对着食物发狠。   薛猛笑了,缓缓的,先是嘴角向上微微翘起,带动着鼻翼微微皱起,眼睛眯成了半月形。   “你很愤怒?”   红袍老者像是配合他的话一样,胸口起伏不定,宽阔的肩膀微微耸动,眼中的火似乎要喷出来。   “小伙子,你需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薛猛并没有回答,他对对方愤怒的表情视而不见,反而笑的更厉害了。   “你是要替你那侄儿报仇?”   红袍老者身体微微一顿,就欲发作。   王浩知道自己这位老叔脾气火爆,将家族荣誉看的比生命还要重要。   自己无用,被薛猛所伤,但这毕竟是年轻一辈的恩怨,更何况自己丝毫未损,更有机会结交这位青年豪杰,何乐而不为?   眼看着这一切将要鸡飞蛋打,便欲站起做和事老。   突兀的,一道早该响起的声音终于响起:“四弟,不得无礼!”   王越靠北朝南,坐的四平八稳,尽显王霸之气。   他的声音异常洪亮。   “浩儿的事是他学艺不精,怎能怨的了别人?还不退下?”   红袍老者怒目圆睁,恨恨说道:“浩儿即便学艺不精,但他也不该下如此重手?”   王浩再也忍不住,说道:“四叔,薛大哥虽然伤的我,但已经帮我医治完好,我心中并不怪他!你莫要多管闲事!”   红袍老者一愣,大怒道:“王浩,你竟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虽说你是嫡子长孙,但,你现在还不是家主!”   王浩出生在世家,里面的蝇营狗苟他又怎会不知?   他不但懂,而且很熟!   四叔的道法与父亲相差无多,当年更是为了家主之位与父亲斗的不可开交,搅的家里是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眼下,父亲家主之位牢靠,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但他仍然不死心!   因为,他有一个儿子王天,号称家族百余年来的第一天才,现在方才十八岁,便已达到了凡人境,未来无可限量!   他对这个儿子寄以厚望,希望他以后可以夺得家主之位,为自己报仇。   王越虽然支持者众多,但是四叔支持者也不少,到了下一代,凭借儿子的绝对实力,继承家主之位指日可待!   所以,他现在不遗余力的打压王浩,就是为了给自己儿子创造出风头的机会。   他满头红发卷曲,裂开阔嘴,直视坐在主位的王越:“大哥,王浩不遵长幼,无视尊卑,你要好好管教!”   王越哪里不知他的真实想法,但身为家主,要以身作则,不可偏袒一人,即便是自己的儿子,也要遵守家族的古老规定。   他刚欲说话,红袍老者又道:“我王家屹立苍州数千年,在青龙帝国出现之前,先辈们就在此地降妖除魔,才打下了这王家的金字招牌!   而王浩作为嫡子长孙,家主继承人,二十岁竟连凡人境都没有达到,以后能否带领家族在这乱世存活下去,老夫不敢苟同。”   说罢,他停了下来,拿起薛猛的酒壶给自己杯子斟满酒,仰头喝下,目光炯炯的看着上方的王越!   王越紫袍静静的贴在身上,并不像红袍老者那般,说话间红袍鼓荡,灵气外露。   虽然不知他的道法如何,但是,养气功夫到是不错。   “你待怎样?”   声音从他口中传出,进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声音不大,但清清楚楚。   红袍老者哈哈一笑,道:“我王家乃是世家,我亦不会像外面那些江湖小丑一般以大欺小。小辈的事就让小辈去解决吧!”   他猛的回头凶狠的注视着薛猛:“浩儿既然受挫,但天儿还在。总不能堕了我们王家的声誉,你说呢?小兄弟。”   薛猛本来想说你们王家声誉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来混饭的!   但见他口中虽然叫着小兄弟,却面色阴沉,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心中便有些不喜。   当下笑着应道:“既然有人陪着玩玩,练练手也不妨!”   红袍老者阴森一笑:“你可别让老夫失望,一定要多撑几招!”   薛猛拱手答道:“老头,我尽量。”   过了两炷香的功夫,王天到了。   红袍老者看着自己的儿子,满脸笑意,一脸得色!   他也应该得意,因为自己这一代人,进入凡人境最早的,也是四十岁的时候,这下一代,自己的儿子捷足先登,以十八岁的年龄便已踏入。   须知,一步先,步步先。   这一代,虽然王浩身份已被确认为继承人,但是天儿若是以无敌之姿争夺这家主之位,那简直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今天,就趁着王浩惨败,让天儿来争一争年轻一代的领头狼吧!   “天儿,你大哥王浩今日惨败于这位道友之手。你一向眼高于顶,去领教领教,也好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语一愣,这老者看起来性情耿直,直来直去,说话做事确是如此道貌岸然,令人作呕!   这些世家不知是否都是如此,简直令人大开眼界!   “遵命!” 第69章 少年气焰高 一招定输赢   王天眼瞳之中没有一点神采,如同一潭死水,脸上没有一丝光泽,看起来灰白可怖,如同死人的脸。   当他看到薛猛的时候,如同死人一般的脸上却泛起了光泽,毫无神采的瞳孔中有点点流光转动。   他渴望变强,他更渴望与高手对阵。   他的同龄人已被他远远甩在了身后,甚至家中的长辈之中,很多人都已不是他的对手。   在这里,他感到很寂寞,也很悲哀!   强大虽会让人产生依靠感,但一个冷漠的人太过强大,迎接他的只是众人的疏远!   这也许也是凡人的劣性根。   薛猛无法了解他的寂寞,他的悲哀!   因为他有哥哥可以依靠,有一群性格各异,却又对他体贴照顾的师兄。   虽然这群师兄的体贴方式仅仅是用拳头、腿法来表达,但他依然能感受到师兄们心中对他的殷殷期望!   王天做了个请的姿势,缓缓迈出的大殿。   他的步伐很稳,脚步似乎经过丈量,每一步都不差毫厘。   身上的气势也缓缓攀升,如同他的脚步,平稳的走向前方!   当他走到院中那块平地时,他缓缓的转身,似乎不愿浪费一点力气。   静静的站在哪里,如同一块顽石,与这块天地格格不入,却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莫狂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他见过很多人斗法之时,气势澎湃,周身散发着惊人的杀气!   但王天是个例外,他的气势很强,但没有一丝杀气散发出体外。   杀气是在他心中凝结!   薛猛依旧是大大咧咧,将面前的一块肥肉塞进嘴里,又灌了一碗老酒,这才美滋滋的走出门外。   他个子很高,肩膀很宽,但身上的肌肉有点松弛,就这么晃晃悠悠的出了大门,站在王天面前!   王天一动不动,只是死死的盯着薛猛的眼睛!   那双眼睛很亮,很有吸引力,但就这么一双很有吸引力的眼睛却长在了一头熊身上。   他为这双眼睛不值。   薛猛看着如同死水的王天,淡淡道:“出手吧!”   王天笑了,这让他的脸看起来更有光彩,与刚才灰白的脸截然不同,现在看起来才是个活人!   多久没人值得让自己先出手了。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希望你多支持一会!”   他的脸上又变得阴森,两人周围有无数的落叶随风飘舞,一片一片,随风旋转。   薛猛盯着王天的手,那双手不再是人类的手,倒像是水晶雕刻而成,通体温润,晶莹剔透。   王天瞳孔收缩,眼中一道寒光闪过,人如同一柄枪,以手为刃,以体为杆,笔直的射向薛猛的左眼。   薛猛此刻看起来瘦了,刚才粗壮的体格如同一只熊,那么现在便是一只身材修长,充满爆发力的猎豹。   就在闪着晶光的指尖将要刺进他眼睛的时候,他缓缓出了一口,左肩略微后拧,充满爆炸力的右拳击在王天的右手之上,“锵”,刺耳的摩擦声传来,惊扰的众人纷纷捂住了耳朵。   王天几个撤步,便退回原位,右手藏在袍袖之中微微颤抖。   刚才那一拳的力量太大了,只觉以往无坚不摧的手臂如同被钢鞭扫过,几乎碎裂。   薛猛依然淡淡的说道:“你败了!”   王天也微微点头,“是的。我败了!”   杨琼楼眼中异彩闪耀,看向薛猛的目光如同在看稀世珍宝!   王越面色不露神色,但心中惊奇万状!   以王天那惊人的实力,在这少年人手中都走不了一个回合,此人的真实实力又有多强!   此人实力如此之强,偏偏又如此年轻,以后能成长的哪一步,他心中也不敢乱猜。   毕竟,能活下去的天才才是天才。   还好,浩儿与他关系不差,以后可以多热络热络。   王天头也不回的走了,连红袍老者的呼喊声也未搭理。   他虽然输了,但是他很开心,他又找到了那种奋斗的感觉,而薛猛便是他的目标!   人一旦有的目标,就会奋不顾身的扑上去,即便这个过程实际上很艰苦,但他心中也会甘之如饴!   薛猛恢复了那熊一样的体型,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坐回木椅,给二师兄和薛不语问了声好,又继续处理新添上的佳肴!   薛不语暗笑,自己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暴点,下手黑点、贪吃一点、木讷一点,再没有别的缺点了!   王越无意间与王浩对视一眼,从儿子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幸灾乐祸,那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没有言语,但心中明白,这三个外地人若是能与之交好,那便是一段善缘,而与人结交,才是他最强的本事。   莫狂一路上根本没有开口,此刻,他与薛猛一样,眼中只有饭菜。   他吃的很香,也很快。   直到一个声音在耳旁响起:“这位道友,这饭菜吃着还行?”   声音很浑厚,如大江,缓缓东去,如旭日,让人心生温暖。   他抬头看着面前的王越,点点头,诚恳的说道:“不错。贵府的厨子当真是个高人。”   王越眼角抽了抽,厨子何时能称为高人?厨子只是个厨子。   他的脸依然温暖,语气很是客气,因为面前这个人才是三人的核心。   “敢问道友来自何处仙府?”   莫狂瓮声瓮气道:“金华山五福观。”   王越口中喃喃念叨金华,五福观?   但他实在是想不起来,这五福观到底在哪里?   他自然想不起来,因为上一次老八莫轻下山游历之时,距今已经过去了六十年,而当时,他还是个孩子。   虽然想不起来,但是他的面容没有露出一丝破绽,微笑着向莫狂敬酒。   “道友能来这里,草棚蓬荜生辉!不知道友是无意间游历到此吗?”   莫狂抬头向周围望了一圈,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地方若是草棚,那天下还有人住的地方吗?”   王越面带惭愧,连连摆手,“道友言重了。”   莫狂看了一眼薛不语和薛猛,见他二人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便知,两人在这里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他两的上身虽然正直,但是脚尖都朝着大门的方向,看来他两与自己一样,在这里待的很痛苦,很难受。   他站起身来,庞大的体型比王越高了一尺多。   “多谢王家主款待,我弟兄三人还有要事要办,暂且别过。”   王越方欲挽留,但看到那双冷漠的眼神便已明白,他与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说再多也是无用!   就像女子爱上不爱她的男子,为他做再多的事,也得不到他的心!   他摆了请的动作,在其他人诧异的目光中,莫狂三人在王越的陪同下缓缓离去。 第70章 妖仙混杂 修缘会开   王浩的嘴角动了动,终于没有出声,只是眼中露出一丝不舍。   王府后宅,王越静静的看着王浩,这是他的长子,是未来要继承整个王家的继承人。   平时练功学法也算努力,道法也是不错。   可惜家中还有一个王天,这个妖孽,时时刻刻威胁着王浩,就像当初四弟时时刻刻威胁着自己一样。   但今天,他心中有些惊喜,因为这小子已经懂得了用智,而不是单纯的靠蛮力去打败对方。   王浩在酒楼之上,看到薛不语大发神威,打的龙客座毫无还手之力,薛猛一击便制住自己,便知他们才是真正的修士。   他装作毫无心机的引三人来到家中,就是为了引诱四叔。   四叔以王天为傲,无时无刻不想着打压自己的权威,增加王天的筹码。   而薛猛便是自己手中的剑,一把锋利无匹的利刃。   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败了王天,狠狠挫败了四叔那边的威风,此消彼长,父亲这边便有了足够的喘息时间了。   可惜!这把利刃只能使用一次!   天上白云绵绵,清风微醺,明月在云端只露出了半张脸,凝视青石铺成的道路上,那徐徐前行的三人。   莫狂的步伐很沉重,每一步下去,似乎要将这青石踩碎,但青石完好无损,甚至连灰尘也没有泛起。   薛不语和薛猛在后面默默跟着,回忆着白天发生的一切。   莫狂忽然停步,仰望天空之上的月华,喃喃说道:“若现在的世家具是这般德行,以后不来也罢!”   薛不语嘿嘿冷笑一声:“二师兄所言极是。苍州王家,多么豪迈的气概,多么动人心魄的名字!可惜,今日一见,让人失望!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见。”   薛猛长叹一声,“如此看来,他们家最懂道的其实是伙房的厨子。他们知道自己是厨子,所以一心一意的做菜。”   微微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见二师兄和大哥回过头看着他,这才幽幽道:“明明是个厨子,却非要去种田,这种事岂不可笑?”   不语道:“这有什么可笑?一个厨子难道就不能去种田?”   薛猛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冷漠,缓了缓,这才说道:“修道之人不去修道,非要学那凡俗之人勾心斗角,争权夺势,这舍本求末的本事,难道不可笑?”   薛不语微微点头笑道:“这的确可笑,也很可怜。说白了,就是空有宝山而不自知。”   夜风习习,空山静寂,偶有夜枭传来阵阵哭号,响彻山谷。   袅袅白云不知何时已被清风带走,夜空中明月高悬,照耀当中,残星隐现,点点寥寥,中秋佳节就在后天了。   莫狂登上一座高峰,借着月光向西望去,群山层层叠叠,如同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轻纱,含羞带娇。   一道淡淡的光柱自空中斜插入群山之中,须臾不见,他轻轻一笑,找到了。   薛不语站在莫狂身后,见到光柱,心中微惊,问道:“二师兄,那是?”   “那道光柱便是打开修缘会的钥匙,只是今夜不到十五,没有凡人那千家万户的祈祷,所以才如此暗淡。”   薛猛在一旁略微思索,问道:“二师兄,若是后天呢?”   莫狂神秘一笑,也不多少,随口道:“到时你们便知道了。”   第三日午时,三人行进间,只觉周围人影攒动,时不时有穿戴不同风格的修士成群结队而来。   这些人,平时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凡人终其一生可能都见不到一个。   可这会却如蜂群一般缓缓汇集,越来越多。   薛不语好奇的向望去,有身背巨剑的中年男子,身着黑色劲装,个个都是威猛高大,四肢强健;也有发须花白,穿的邋里邋遢,头戴一字巾,身上道袍破破烂烂,足登麻鞋的落魄道长;一伙头顶刮的明光发亮,点着戒疤的和尚,袈裟裹身,步履匆匆。   当头一个老和尚长须飘动,白眉低垂,目光纯净,宝相庄严,一眼看去便是得道高僧,可惜走在最后面那个面容白净的小和尚,不停偷瞧右前方那几位穿红带绿,长发飘飘的彩衣女子,眼睛盯着那长裙中若隐若现的长腿,绿光隐现。   几十头长的奇形怪状的妖兽也混迹其中,几个眼瞳妖异的男子坐在几头最雄壮威武的妖兽头上。   奇异的事此刻没有一人向那群妖兽多看一眼,根本就是无视它们的存在。   薛不语默默无言,与薛猛跟着二师兄混杂在人流中缓缓前进,一身江湖人的打扮惹得周围人不断侧目。   这些人气息有强有弱,境界有高有低,但其中几人气息极其凌厉,如同出鞘的宝剑,散发着阵阵杀气,让人瞩目!   行至山中一个山洞前,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找块地方调息打坐,互不干扰。   金华三人向来不喜打坐调息,随意找了一片树荫在下面躺着,或许因为昨晚连夜赶路的原因,不一会竟然传出阵阵鼻息之声。   身边的几伙人面露鄙夷之色,不动声色的往远处挪了挪,似乎离三人近点都是一种耻辱。   黄昏降临,在这群山之中,只有头顶上那几片云朵被晚霞染成了红黄色,悠悠荡荡的在空中缓缓变着形状。   人群所待的山坡早已被山峰的阴影所覆盖,冷风吹来,衣袂飘飘,但所有人都如同石雕一般巍然不动,静等三更修缘会的出现。   夜色渐渐暗了下去,在这群道如同蚁聚的地方,从各个阴暗的角落里出现了各种妖异的魔怪,从外形看去,蝠妖,虎妖,狼妖、猴妖、象妖不可胜举。   更有鸟首人身、展开双翅有三丈多长,外形像狗,却长满一身鳞甲的妖狗,树林更深处阴暗的角落里黑影重重,白影漫漫,也不知什么妖魔鬼怪藏在里面。   薛不语心中大惊,欲待拔剑,却发现莫狂给他打眼色,示意他坐下。   此刻,他心中总有万千疑问,却也不好说出口,只能把话都咽回肚子,心中惊疑不定。   薛猛也是从未见过如此场景,恍若入了鬼门关,妖兽城,周遭道士虽多,但也不及这妖鬼十一,但他向来大胆,见周围道士和尚都不以为意,便放下心来,躺地上继续呼呼大睡。   不知不觉已至三更,皓月当空,其圆如轮,光华四溢。   一道光柱自月光中倾斜而下,混杂着无数祈祷之声,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从天而降,落在山洞洞口。   洞口逐渐变得如梦如幻,空间中涟漪波动,荡漾开来,一个巨大的平台出现在空间那边。   里面飞檐悬空,奇兽窝顶,一条不知其大的白玉平台隐隐出现。 第71章 修缘盛会 往来如潮   道路宽阔,可并行十来架马车,地面光泽圆润,两旁的住宅楼房却似乎在另一个空间,表面五彩光华,隐隐有涟漪波动。   这时,一道声音从幻境之内传来,   洞口空间一阵扭曲,缓缓走出一白一黑两名老者。   白衣老者默不作声,站在洞口左侧,面容枯槁,身材瘦小,两眼微闭,双手隐在长长的袍袖之中。   黑袍老者花白头发,脸上无须,宽宽的黑眉如同一把弯刀,脸上自右眉有一道如同蜈蚣般的疤痕直达下巴,将好好的一张脸变得阴森可怖,偏偏他又笑的如同春风,站到了瞳洞口右侧。   各路修士,妖魔鬼怪在山腰上密密麻麻,如同蚁群。   如此多的人兽,场面上偏偏很安静,除了粗重呼吸之声,再无一点杂音。   那黑袍老者满意的看着漫天遍野的修士妖魔,朗声说道:“老夫黑禅子,欢迎各位道来。要进修缘会,规矩只有一个。那便是里面不许抢、夺、杀,若是有了冲突,等离开了修缘会,咱就不管了!但是那个要是敢触修缘会的霉头,杀无赦!”   他说的是杀气腾腾,语气森然,可是脸上依旧带着和蔼可亲的笑意,甚至看起来很慈祥。   这时,一头巨大的白睛金毛狮背上传来一道朗声:“敢问老先生,这狮兽从小与我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情同兄弟,可否与我一同进入?”   那黑袍老者笑道:“这修缘大会,要入这修缘会,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达到不屈境,若是你这兄弟达到了不屈境,自然可以进入!”   那雄狮似懂人言,“嗷呜”吼了一声,浑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竟然与不屈境中期不相上下。   周围众人的看向雄狮,目光火热,纷纷想到:“有这样一头威武的坐骑,岂不是大有面子?”   一名绿衣女子娇声笑道:“这金毛狮已然到了不屈境,倒是难得!可惜,还是太弱!”   狮背上缓缓站起一个中年人来,见他满头短发如同钢针,刺向天空,面容冷峻,嘴角边竟呲出两颗虎牙,浑身丝绸做的黑色劲装,袖口刺着红色的花纹,冷冷的注视着女子,嘴巴却闭的紧紧的,未发一语。   薛不语看着那人嘴角竟有虎牙,暗道,这人长得如此奇怪,也不知是人是妖?   这时,一名鲜衣怒马的少年看到那绿衣女子娇俏的容貌,眼睛一亮,道:“此言差矣。这白睛金毛狮乃是异兽,凶猛无比,全身硬如金甲,若是发起狠来,就是不屈境后期的修士也吃不消,怎会太弱?”   绿衣女子双目明亮,顾盼流转,望向这少年:“我道是谁,原来是灵鹫阁少阁主,言刹。小女子有礼了”,说罢盈盈一拜。   言刹笑道:“此言差异。言刹怎敢在离世宫高徒面前自称少阁主,担待不起。三姑娘,既然有缘来此,不如你我结伴同行,去见识见识这修缘盛会。”   原来这绿衣女子乃是南方望天峰离世宫倾情仙子的三弟子柳如风,她与言刹有过数面之缘。   言刹对她魂思梦绕、念念不忘,故此借机搭讪。   怎乃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柳如风心中对言刹不耐,面子上却给的挺足。   她微笑道:“能与言少主结伴同行,乃是小女子的福气,怎乃这次出来,师父特意嘱咐了几件事,所以,请恕小女子不能奉陪了!”   言刹正笑吟吟的看着柳如风,只觉得她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在春风中肆意摇摆,搅得他心里直痒痒,心中满是念想。   柳如风拒绝了他同行的要求,他稍有失望,面子上依然和和气气的道:“此言差矣。既然尊师有训,自该遵从。”   点点头,转过身去,依旧看着那涟漪波动的洞口。   两人竟无一人再搭理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脸上自嘲一笑,又坐回狮身,道:“狮兄,莫要在意,这种人世间多的事,何必一一计较。”   那威武的金毛狮竟然也点点头,嘴角往两旁一撇,似乎在笑。   薛猛用胳膊肘轻轻点了下不语的后腰,低声道:“这个什么少阁主有点意思,这此言差矣四个字都成口头禅了!”   说到这里,笑的控制不住身形,忍不住浑身轻轻颤抖。   薛不语心中也是诧异,这少阁主双眼灵活之极,品貌又是极好,想必应该是个极聪慧的人物,可这口头禅,确实让人莫名其妙。   此时,三更已过,月华更胜,光柱周围的祈祷声更甚,依稀祈福声、哀怨的离别意、忆亲人的思乡声如同万千蜜蜂在空中飞舞,那黑袍老者高声道:“时间已到,请各路道友入修缘会!”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各路人马匆忙赶到洞口,欲先行入内,场面大乱,吵杂声不绝于耳。   那白袍老者清啸一声,声音如剑,直透云霄,竟将所有的杂音压制。   待山上重新安静,那老者用怪异的声调说道:“各位莫急,徐徐进入,莫要像那俗人一般,你推我干,岂不失了身份!”   话音刚落,一名身子藏在黑色斗篷之下的瘦高人影说道:“修缘会乃是三十年一遇的机缘大会,这群蠢人自是你抢我夺,生怕白白错过!”   说罢,“桀桀”的怪笑起来,声音直如夜枭嚎哭,令人不耐。   周围众人听其言大怒,纷纷亮出兵器,一名黄袍大汉大叫道:“你这藏头露尾的小人,竟然在此大放厥词,找死!”   话音刚落,只见那怪人斗篷下眼窝的位置冒出两朵幽幽的蓝色火光,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眨眼间便来到黄袍大汉身边。   只听“噗”的一声,手臂竟然直接从大汉胸口插入,透体而出。   大汉浑身颤抖,口中咳出一口鲜血,不敢相信的看着胸口的手臂,缓缓倒下。   那怪人手臂往外一拔,将还在跳动的猩红心脏捧到面前,低下头“哼哧哼哧”的大嚼。   众人见他这副模样,不由的心头恶心,只觉一股凉意从后背往上直窜,心突突跳个不停,不约而同的后退一步。   薛不语见此人手段狠辣,毫不留情,竟行此妖异邪恶之事,不觉大怒!   他面色由白到青,又由青转黑,手上青筋鼓起,大喝一声:“妖人,你竟然如此狠毒!贫道现在就渡了你!”   说罢,拔剑在手,整个人腾空而起,白衣飘飘,黑发狂舞,宛若仙魔,整个人化作一道青虹,杀向怪人。   那怪人初时不以为意,待青虹临近之时,方觉察到自己周身竟被宝剑锁定,无处可避!   他怪叫一声,周身腾起幽蓝火焰,恍若地狱爬出的恶鬼,抽出一把绿莹莹的短刀,迎风一晃,变成长一丈三尺的夺命镰刀。 第72章 佛法欲救生 道法除恶尽   怪人浑身鬼气森森,幽火闪耀,照得附近地面花草忽明忽暗。   附近树林里藏着的恶鬼望着,不由的浑身冒着冷气,对旁边的鬼判官道:“他娘的,这人怎么看起来比我们还像鬼,真邪乎!”   那鬼判官周身上下棕色官袍,两眼也是绿莹莹的,闪着莹莹绿光!   他低声一笑,眼神斜瞅着那恶鬼,道:“你还知道怕?”   昂起头,摇头晃脑的说道:“这年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人鬼混杂,看来,以后这地府要热闹喽!”   这边悄悄的说着闲话,那边已经分出了胜负。   薛不语一剑刺出,浑身灵力便集中于剑尖,眼看着就要刺到那怪人身体之上,那人用碧玉镰刀一隔,刀剑相交,爆发出阵阵尖锐的摩擦之声,火花四溅。   薛不语展开身法,围着怪人游走,只见四面八方都是不语的影子,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那怪人也是有本事的,将长长的镰刀舞动的像旋风一样,将不语的攻击格挡在身体两米开外,体表的火焰四射,犹如一条条火蛇在空中盘旋。   薛猛见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便想上前助阵。   莫狂一边看着打斗,一边留意着薛猛。   他已是紫阳境后期,距离灵妙境也就差那登门一脚,眼界自然比众人高出许多。   别人在聚精会神看热闹,不时发出一声“厉害”,“不错”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两人百招之后,若是就这样斗下去,不语也就是花费点时间,拿下这个怪人不成问题。   所以还留意着薛猛,怕这小子担心哥哥,上去帮忙,这可就坏了不语见识不同术法的机会。   所以薛猛眼神一瞪,刚欲迈脚,就被莫狂察觉的他的小动作。   一把拉住,示意薛猛不要着急,静静看打斗就行。   薛猛心中虽急,但既然二师兄示意,他也不好反驳。   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只是眉头紧皱,眼露凶光,恨不得亲自上前将那怪人揍个稀巴烂。   两人正斗的不可开交,一身佛号响起:“南无阿弥陀佛!”   那边一直盘坐于地,闭目养神的和尚堆里站起一个人来。   这人相貌平常,面色有点发黑,一身灰色武僧服,普通的黑眉毛,普通的耷拉眼,普通的个头,普通的表情,全身上下都是普普通通,看不出一点高人的样子。   但这一声佛号确实如同雷鸣一般,在漫山修士妖魔耳边炸开,就连薛不语和那怪人手底下都不由一顿,齐齐看向这名和尚。   那骑着金毛狮的中年人面色一喜,失声道:“竟然是一叶寺的随心法师!”   旁边一人问道:“兄台有礼了,敢问这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随心法师是什么来路?”   中年人面带憧憬,一脸感慨道:“听家父说,这随心法师那是西方古刹一叶寺的大法师,他自有修行,一身长拳打的西方各路妖魔隐匿。   随心法师这身本事,在一叶寺也是前五,地位尊崇!   可他偏偏不喜寺院,就苦苦在红尘之中修行。一叶寺住持大法师也拿他没有办法,就把他安插在戒律院挂个号。   你说奇不奇?要不是以前有幸见过他老人家一面,谁也想不到他竟然回来参加这修缘会。”   这随心法师宣完佛号,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都齐刷刷的看着他。   他一步一步走向怪人,身体与自然融为一体,似乎他本来就属于这里。   那怪人撇开薛不语,将镰刀高高举起,声音苦涩的说道:“秃驴,想不到你竟然会追到这来?”   随心法师双手合十,声音洪亮:“贪吃鬼,你若放下屠刀,便可回头是岸!”   那贪吃鬼本是人,生性怪癖,喜食人心,乃是西方鬼宗护法。   随心法师百年前崛起之后,西方正邪大战,最后鬼宗四分五裂,不少成员潜逃他国,这贪吃鬼却隐匿下来。   几年前,见风头过了,方才大着胆干了几件丧心病狂的事。   随心法师得知后,一路追踪而来,要用佛法度化他。   随心法师虽然佛法高深,却不是佛陀,在此地找了半天,也没发现贪吃鬼竟然隐藏在人群当中。   直到刚才贪吃鬼亮出碧玉镰刀,他这才明白过来。   但薛不语仗义直言,含怒出手,两人斗的不可开交,他又不能强行介入,只好在一旁等待。   直到他发现贪吃鬼已经陷入败局,性命随时都会被薛不语取走之时,心里一急,这才宣出佛号,救了贪吃鬼一命。   贪吃鬼也明白这条性命是随心法师所救,但寺院清苦,孤灯苦佛,他是无论如何也待不下去的。   他刚欲回话,这边薛不语早已回过神来,手上剑光一闪,贪吃鬼人头落地。   随心法师想了半天词,准备好好教育下贪吃鬼,让他皈依佛门,一显佛法广大,普度世人;二便是拉他入伙,干一些佛祖脚边罗刹干的勾当。   满肚子的水还没来的倒,只觉一阵冷风吹过,贪吃鬼已经魂归黄泉。   树林里的判官一甩手中白茫茫的勾魂镰,将贪吃鬼的魂魄勾到身边,与那恶鬼一起带入了鬼门关。   任你生前称霸天,死后魂魄如弱柳。   薛不语满脸疑窦的看了一眼树林,似乎看到了三条身影,却不敢确定,当下回过头,冷漠的看着眼前的大和尚。   随心心中虽有不满,但面子上平平淡淡,叹道:“施主何故下此杀手?”   不语冷笑一声,“似此人行凶作恶,你还想让他继续留在世间?”   随心面色不动声色,道:“他方才已生悔悟之心,施主何不给他一个机会?”   薛不语看着眼前的和尚,他很不理解和尚的想法,他也不想理解。   他将宝剑斜插入鞘,望了一眼被贪吃鬼杀死的大汉:“他给他机会了吗?他浑身的血腥味让人恶心,你可知他杀了多少人,又害了多少命?他又给他们机会了吗?”   随心和尚一愣,缓缓合上双眼,似不忍见这血腥的尸体。   须臾,他叹口气,用嘶哑的嗓音说道:“佛曰,若有众生行于邪道,使他早日皈向正道。”   薛不语此刻面色有些激动,这妖人定是害了不少人,才能无所顾忌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吃人心勾当。   他却不知,贪吃鬼害的人用尸山血海来形容都不为过。   撇了一眼随心,不再看他,用铿锵的声音说道:“大和尚,我乃金华五福观薛不语。我行走天地间,自有我的道法。而我的道便是,除恶务尽。你莫再用佛曰来糊弄我,若是不满意,划个道出来吧!”   说罢,目光炯炯的望着随心。   刚才他将斩贪吃鬼之时,这和尚宣个佛号,差点扭曲了他的灵脉。   此刻见和尚竟想救这妖人性命,心中已是不喜,若不是这人是个和尚,而是修士的话,恐怕他已经拔剑相向了。   说完,他不在理会随心,径直走到莫狂身边,冷冷的看着修缘会洞口。 第73章 身入奇异境,兄弟得奇缘   那绿衣女子柳如风淡淡的望了薛不语一眼,笑道:“想不到还是个热血青年。”   她身后的几个女子闻言,俱笑吟吟的围着她,满脸好奇,道:“怎么了,三师姐?对热血青年动心了?”   柳如风狠狠的瞪了一圈,扬起玉手做了个要打的动作,那几个姑娘连忙缩到一旁,眼神闪烁的看着她,嘻嘻直笑。   洞口那两位老人对远处的打斗毫不在意,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如两尊石像一般。   门内突然光华四射,传出阵阵异香,附近的人闻的如痴如醉。   那白袍老人往前走了两步,高声喊喝:“吉时到,请各路英雄赴会。”   说罢,闪在一旁,让出通道。   各路人马纷纷前行,安安静静的走进洞口。   薛不语跟着莫狂,一步踏入门内,只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整个身躯向内一拽,顿时失去平衡,只觉头晕脑胀、天旋地转。   待回过神来,已站在一个广阔的广场之上。   四面八方均有盘龙柱高耸入云,白玉铺就的地面明光锃亮,站在上面,能清晰的映出人脸。   远远望去,北端用黄金打造的巨台上锦旗飘飘,祥云朵朵,天上并无星辰,却霞光万道,异彩千条,将整个广场映照的如梦如幻,五彩斑斓。   巨大的广场之外,鸾凤、神龙的身影在遥远的苍穹之上缓缓移动,不经意间眼神扫向广场,满满的蔑视。   场上的人数已经成千上万,分布的却十分稀疏,将这巨大的广场占据了不到十一。   薛不语和薛猛打量这奇异的空间,只觉神魂飘摇,灵台高悬,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奥规则冲击着两人的道躯。   两人情不自禁的就地盘腿坐下,感受着这奇妙的天地规则。   薛不语但觉处在虚无缥缈的空间之内,各种琉璃光彩如同游龙一般在空间四方飞舞,一缕缕色彩斑驳的道韵如春蚕吐丝一般将他围绕起来,渐渐变成一颗七彩丝纹茧。   这奇妙的道韵如同小溪缓缓在不语体内流动,流经奇经八脉,一缕缕道韵最终汇集成奔腾的江河,一遍一遍冲刷着他的身体。   光茧之中的不语缓缓睁开双眼,内里金、雷、火、风、土五力交替出现,释放出一丝混沌的力量,信念一动,便能感受自然之力,操控天地万物。   薛猛盘膝坐下之后,睁开双眼,依然是那洪荒中血流遍地的场景,苍穹之上雷火轰鸣咆哮,无数身型庞大的魔兽在天空中与一群飞天遁地的大能对峙,兽吼声如同惊雷,滚滚不休,漫天法宝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双方都拼劲全力,不时有魔兽、大能陨落。   薛猛站在一处平原中心,巨大的砂石布满整个红色的平原,地上满是洪荒异种的尸体。   他心惊肉跳,肝胆俱裂,金色灵力迸发而出,浑身黑色经文密布,但在这辽阔无边的血色平原上,无一丝一毫逃出生天的机会。   正奔跑间,玄黄的天空之上传来一声沉闷的嘶吼之声,如春雷一般炸响在薛猛头顶。   薛猛心里咯噔一下,边跑边抬头向天空望去,只见一只身型如同小岛一般的龙龟惨嚎着从空中跌向地面。   这庞大的怪物要是落在身上,肯定是尸骨无存,粉身碎骨。   薛猛大叫一声“我的哥啊”,如同一团奔驰的金光在血红的平原上翻转跳跃,呼啸而去!   那龙龟以乌云盖顶之势带着巨大的风雷声颓然掉落,不偏不倚,狰狞的龙头恰巧落在薛猛面前。   它不甘的盯着那九天之上,脚踩祥云、瑞光万彩的仙人,心中无限怒火,却无能为力,恨恨的低垂眼帘。   薛猛趴在地上,吓的抖都不敢抖,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莫狂再次来到这处奇异的空间,依然兴奋,不停的打量四周奇妙的景色,面含微笑,兴致高昂。   突然,他感到缥缈之中有一股奇异的气息,待回过神来,发现两位师弟已盘膝坐下,似乎在淬炼体内灵力。   这个古怪的地方、这么多道友、那么多异类,从四面八方偷偷窥视,均是怪异的表情,有的还指指点点,嬉笑不已。   饶是莫狂脸皮厚如铁石,依然架不住这么多好奇询问的目光。   本欲叫醒两人,但观二人状态似乎空灵,进入一种玄妙的境界,便强忍羞愧,板起脸,紫阳境后期的气势冲天而起,一双眼睛鹰视狼顾,扫向四方。   这里紫阳境也不少,但多数在初期,遇见这后期的,还真有点扛不住!   这如电的目光一扫过来,都情不自禁的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暗道,这宛若江湖呆汉的莽夫竟然是为紫阳境后期的强者,还好没去撩拨,要不然可就栽了。   不过,仍有不少妖族鬼怪交头接耳,瞧一眼,说上两句,嘴角一乐。   莫狂站在两人前方,闭眼调息,但眼角的肌肉却在不停抽搐,腮帮子一鼓一鼓,看起来煞是为这两个小子着急!   暗道,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两人竟无视群英群妖,盘腿修炼,干嘛找个没人的地方去,在这里显示刻苦吗?   神秘空间中表面缓缓形成道道光晕,金、雷、水、火、土五力形成的旋涡疯狂转动,不停吸纳空间中的自然之力。   这旋涡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狂暴,终于空间再也支撑不住,咔嚓,裂为无数碎片。   薛不语体内一股远古洪荒的气息一闪即逝,缓缓睁开双眼,里面五彩闪耀,飞速旋转,眨眼间又恢复了黑瞳。   他无视周围的怪异目光,又闭上眼睛感悟刚才在奇异空间内得到的力量。   但觉体内丹田处出现了金、紫、绿、赤、棕五粒小小的种子,种子色彩不一,但极其可爱。   不语心中微动,与赤色种子沟通,得到一股微弱了回应,他惊喜万分,心念一动,手上便出现了一朵赤红的火苗。   火苗微微跳动,充满灵性,似乎有自己的生命一般。   他再次沟通紫色种子,与赤色种子相同,手中有微弱的“噼里啪啦”的电光闪耀,虽然同火苗同样微小,但他心中依然泛起狂喜。   虽不明白为什么刚进入修缘会这个奇特的空间,就能感受到那独特的灵韵,在体内形成这五颗独特的种子。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每一颗种子都代表着一种规则之力,这些力量以后若是成长起来,那就会变成毁天灭地的力量。   莫狂眼珠子一转,便注意到薛不语手中奇特的力量波动,虽不明白为何会这样,但可以肯定,这又是师弟的奇遇!   正感叹天地不公之时,旁边的薛猛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狂暴的力量,虽然转瞬即逝,但这可怖的力量惊动了广场上的所有人,甚至那虚空中的神龙也朝薛猛的方向看了一眼。   方才,薛猛灵魂进入的血色平原上,那身型巨大的龙龟无意间还是发现了了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薛猛。 第74章 修为暴涨引大能   龙龟那几十米长的蓝色竖瞳虚幻淡漠,虽然想随意灭掉眼前的蚂蚁,但此刻他灵体被重伤,已经有气无力,更没有一丝多余的力量来动用。   但那一股强烈的杀机铺天盖地弥漫而来而来,薛猛只觉身上压了几座冰冷的大山,周身欲碎。   这杀意如此强烈,趴着的薛猛只感觉自己是被整片天地锁定,被羞辱的感觉让他痛苦难当,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性,只想与这龙龟一决生死。   他将全身灵力再次爆发出来。   经文流动,背后一只背负石碑的神龟嘶吼,虽然还比不上一只龙龟眼睛大小,但那股与天地为敌的气势却深深吸引了龙龟。   龙龟眼睛猛然一亮,又黯淡下来,看着薛猛满身的经文,背负石碑的神鬼,最终下定决心似的说道:“人类,抬起头来!”   薛猛耳边似响起闷雷,隐隐约约听到召唤的声音。   他缓缓抬起头,就见一道血光从口中钻入,顿时身躯似乎要被强大的力量撕裂,浑身赤红,血管爆起,五脏六腑如同被火灼烧。   剧痛压抑不住,他惨叫着满地打滚,双手将胸腹抓的血肉模糊。   这时,经文在他身体表面凝固,由黑变红,再由红变黑,最终隐没在皮肤下面。   这时,剧痛稍缓,薛猛缓过神来,闭目用心感受体内变化。   只觉得自己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金色灵力变的更加纯净,浑身似钢筋铁骨,体表出现一层红色纹路。   他心底微微一动,以前从未被召唤出来的负碑神龟在他背后隐现,将他笼罩其中。   负碑神龟摇头晃脑,睥睨天下!   一颗红色的种子在神龟的石碑上出现,扎根发芽。   莫狂看着薛猛金色灵力如朝阳般充满蓬勃生机,周身激荡,手臂上出现几条红色的纹路,虽无天地响应,但那一股凌厉的压迫力定是紫阳境无疑了。   周围一片哗然,到处都是惊奇、不信之声。   那随心和尚虽道法高深,但此时此景,依然是惊的目瞪口呆,望着薛猛是一脸的不相信。   灵鹫阁少阁主言刹甚至忘记了自己 口头禅,连声大呼:“突破、突破了!为什么啊?”   那一张如同薄片的嘴唇张大后,再也不肯合上。   一些妖魔面容苦涩,暗道:“这人类果然是天运之子,这喝水的功夫就突破紫阳境了,这可是紫阳境,凡世将近无敌的存在啊!整个世间方才那几十个!”   人族又有紫阳境产生,这以后我族的日子不好过喽。   薛不语看着弟弟气势陡变,一股狂暴之气肆意蔓延,比入洞前不知强了多少倍,连忙闪开,躲在莫狂身边。   薛不语在莫狂背后探头探脑,叫了一声还处于呆滞状态的莫狂,道:“二师兄,小猛怎么回事?”   莫狂回过神来,无语的看着躲在身后的不语,低声道:“小师弟这是突破紫阳境了!”   薛不语听后瞠目结舌,眉毛一跳,不敢相信的看着莫狂,一指周身腾起金色灵力的弟弟,嘴巴张了张,终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这境界突破,自有天地气运加身,伴随着阵阵道韵洗涤奇经八脉,肉体凡胎会慢慢转化为仙体。   紫阳境便是淬炼肉体,净化道心,使之有情却无欲,道法自然,凝练凡胎。   薛猛这突破与寻常人突破完全不同,虽然灵力与不屈境相比自是天壤之别,但周身道韵反而更淡,一股如同妖兽渡劫之时的蛮荒气息却以铺天盖地之势笼罩整个青石广场。   那青石广场之外在苍穹中翱翔的神龙似乎感受到这股亲切的气息,游弋到离广场不远的上空,金黄色的竖瞳略微收缩,看了一眼正在盘膝打坐的薛猛,发出一声荒芜的龙吟,转身离去,消失在五彩斑斓的天空之中。   在金台之上,有三男一女四名散发着缥缈气息的灵妙境修士。   那女子仪态万方,沉鱼落雁,头上一顶珠钗,晶莹明亮,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身着宝蓝色斜领短袖,腰部束着镶嵌七彩宝石白玉带,一条长裙上绣着雏凤清鸣图。   看起来雍容华贵典雅,她嘴角微微翘起,一双凤目有意无意落向薛猛的方向。   广场外骤然一身荒古龙吟,自九霄之上浩浩荡荡而来,本来还如帝王一般的四人齐齐向上空看去,无不惊慌失措,脸色煞白,当今站起身来,祭起金华四射的法宝,想要逃离。   那神龙已经飘然远去,威压还在,四人满头大汗,支持半晌,这才颓然坐回宝椅。   相顾而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慌乱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旁边一黑短虬须的黑袍大汉道:“众位,自峰主将修缘会交给咱们,过手也有十多次了。   此地不知是何方大能所造,奇异非常!但以往并无周围神兽窥伺之事。说句实话,我一直以为周围那些神兽都是幻像!”   周围三人莫不点头,脸上略有羞愧的颜色,想来必是将周遭神兽也当做幻象了。   黑袍大汉看着一眼旁边雍容华贵的女子,见她脖子微向前倾,双手扶着两边扶手几欲起身,望向广场大门旁百米之处。   他心中好奇,也随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只见一名紫阳境小辈正欣喜的与旁边两人说着话,脸上喜气洋洋,唾沫星子横飞。   紫阳境在凡尘之上,仙路门外,属于凡尘与仙路之间的独木桥。   自远古以来,凡人中百万人挑一人,进入凡人境,其后每一步都如同天堑,到达紫阳境,才真正有了问仙的机会,但也仅仅是机会而已。   黑袍大汉已入灵妙境,踏足仙路,紫阳境在他眼中与凡人并无差别。   他对女子好奇紫阳境小辈的事有些不以为然,但仍然关切问道:“如玉妹子,那小辈可有什么不妥?”   这仪态万方的女子姓楚名如玉,本是千年前凡俗世间一个小国公主,幼年时国家被敌国攻陷,自己被一名凡间修士带回宗门,开始修道。   多年后,修士寿命已尽,与世长辞。   而她却展现出惊人的天赋,短短五百年便踏入灵妙境,受到宗门的重视,重点培养。   他旁边的黑袍大汉乃是现在西北御兽山庄之先祖前辈,肖通灵,一千四百年前,在修缘会上被宗门一名修士看重,带入宗门,已于四百年前踏足灵妙。   楚如玉问师兄询问,摇摇头,并未对刚才薛猛身体内散发出的蛮荒气息告知师兄。   这几位虽然修为高深,但修为高了,境界高了,心气也就高了,谁还会去在意一个区区凡人?   她微微一笑,恰如牡丹迎风,花枝轻颤,看的肖通灵一呆。   此刻,青石广场之上大部分修士、妖魔俱是三五成群,说说笑笑,但也有不少独来独往之幽鬼妖怪之类独自缩在角落里,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金台之上,一青袍老者缓缓站起身来,运气丹田,大喝一声:“诸位,修缘大会,启!” 第75章 妙物换灵药 情坚意更深   道道音波如同天雷滚滚,在广场上空四散。   广场之上众人这才发现,那犹如金筑的高台上隐隐约约出现了四位修士。   四人均是道德高深之辈,说话间便有一股灵妙境的威势,令人不禁瞩目!   广场上道道金光闪现,出现了一排一排的紫晶圆桌。   场上人数虽有不少,但是圆桌更多。   莫狂站在一张桌前,薛不语和薛猛连忙跟了过去。   好奇的这摸摸,那摸摸,眼中冒光,恨不得讲这紫晶圆桌搬回家去。   薛不语定眼观瞧,圆桌中央有一巴掌大的墨玉,镶嵌在紫晶桌面之内。   他心中好奇心大奇,问道:“二师兄,这是什么?”   莫狂瞅了那墨玉一眼,又收回目光,从宝囊之中拿出墨蛟的双角与妖丹,轻轻的放在桌上。   妖丹圆润晶莹,但散发出的那股腥臭忍令三人难以抵挡。   连忙屏住呼吸,撕了一张草纸,塞入鼻中,这样面色才缓和下来,坐在一旁,静等顾客上门。   一些妖魔嗅到妖丹气味,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寻味望来,一眼便看到薛不语桌上摆放的妖丹,急忙赶了过来。   一只脸色泛青,如骷髅架子一般的身子,遮盖着锦绣丝缎的鬼妖,倏地飘到桌前。   薛不语见他长的狰狞,周身鬼气森森,不由的就要拔出身后宝剑。   莫狂连忙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紧张。   对着面前狰狞可怖的脸说:“东西。”   那鬼妖两团鬼火一般的眼睛瞟了不语一眼,自体内掏出一块宝玉,上面刻满小小的符咒,一见便知是攻防兼备的宝物。   莫狂望见,心中也是微微激动,若有此宝,以后对战,便等于多了一处出奇制胜的变数。   他心有所思,面有所动,那鬼妖见他露出希翼的表情,心中亦是略安。   薛不语和薛猛第一次来修缘会,虽刚见鬼妖时心中紧张,怕它突然发难。   过了一会,它依然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看着莫狂。   便知果如二师兄所言,这修缘会内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动武的。   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依力压人,估计金台上那四位会顷刻间将他拍为肉泥。   他俩被眼前的玉牌吸引,身子不由的就向前靠。   两人一左一右,便将莫狂夹在中样。   莫狂正欲交易,被两位师弟这么一挤,方想起此次是为师弟觅宝,而不是自己。   顿时心中惭愧,暗闹自己修道多年,还没有勘破贪字诀。   以自己这身本事,凡间以少有人能伤他,到了灵妙境,这东西又派不上用场。   想到此,他微微摇头,示意交易中止。   那鬼妖眼中冥火一暗,缓缓离去,想必是十分不舍。   师兄弟三人桌前鬼物妖物络绎不绝,但没一个东西看的上眼,妖丹、蛟角依然在水晶桌上成双成对。   就在三人昏昏欲睡之时,一股透体的寒气将三人惊醒过来。   只觉浑身皮肤骤然收缩,每根汗毛都如临大敌,根根耸立,三人不自觉的将身上衣服一紧,双臂环胸,期望能热乎一点。   一个白发玉脸白衣白鞋,面容僵硬,身段婀娜的女子散发着彻骨寒气来到桌前。   她没有一丝血色的素手从宝囊中拿出一颗白色、晶莹又散发着阵阵香气的丹药,放在桌上。   这丹药如此清香,虽然三人用异物塞住鼻孔,但依然有缕缕清香钻入鼻中,只觉周体通泰,神清气爽。   莫狂并未看一眼桌上的丹药,只是细致观察这女子,见她浑身僵硬,如同冰雕,只有一对眸子活灵活现,生动异常,只可惜那瞳仁竟是白色,破坏了这美绝的眸子。   他以前听闻北方万年不化的雪山之上有种大妖唤做雪女,乃是冰雪世界的精灵。   有善有恶,凡人落在她的手中,生死全在一念之间。   莫狂游历凡间百余年,也曾深入雪山寻找雪莲花,却从未遇到过雪女。   见此女容貌与常人迥异,散发出来的气息亦是与妖魔不同,心中便起好奇之心。   他试探的问这女子:“姑娘,请问您可是雪女吗?”   那女子抬头望着莫狂,生动的眸子露出一副无奈,声音清灵,道:“雪女?凡人称呼我族为雪妖!”   莫狂一怔,没料到她竟以妖自称,讪讪道:“凡人少见多怪,对实力强大的异类有恐惧之心,便以妖相称。   姑娘乃天地灵气在高山雪原上受日精月华而生,又怎可与那些妖魔并称!”   雪女灵动的眸子若有所思,但并未接话,想来也是常年行走在雪山中,养成了不喜多言的习惯。   她伸出如寒冰雕刻而成的手指,指着那枚香气四溢的灵丹道:“阴灵丹,可助人类修士增加灵力纯度,具体效果我也不懂,此物乃是我偶然得之。”   不语听完此物功效,心中暗喜。   二师兄已到紫阳境大后期,只差一步便能踏足灵妙,若是二师兄用之,成功率更加一层。   此刻莫狂拿捏不定,小猛周身灵力乃是异种金灵力,锋锐异常,此物用之仅仅是锦上添花,用处不大。   而不语是小师弟亲哥,此物若是给他服用,紫阳境之日可待,就给他了。   主意打定,对雪女拱拱手道:“雪仙子,成交。”   那雪女时常被人称呼为雪妖、雪鬼,何曾被修士称作仙子,听莫狂之声,还以为是此人调笑于她。   正欲发怒,见他虽然五大三粗,如同铁塔一般,但目光清澈,不似作伪,乃知其是真心实意。   心中感动,用如同幽谷般的声音娓娓道:“好,助你早日入住灵妙。”   说罢,拿起墨蛟内丹,化作一阵风雪,径直离开了修缘会场。   莫狂拿起阴灵丹,递给不语,道:“九师弟,此物与你有大用,小心收好,待将墨蛟双角交易后,你便在此地炼化。”   薛不语笑吟吟的捏着阴灵丹,仔细观瞧,只见里面波光莹莹,煞是可爱!   捏在手中,但觉灵台清静自然,心中再无一丝杂念,料定便是个好东西。   他哈哈一笑,将手中丹药交还莫狂手中,正色道:“二师兄乃是我五福观脊梁,又有机会突破灵妙,此物还是二师兄使用最为合适。”   说罢,用手弹了弹两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打躬作揖,嬉皮笑脸道:“二师兄,以后还要靠你继续罩着我们。”   薛猛也在一旁嘿嘿直乐,一双眼睛也是灵动万分,拱手道:“出门在外,二师兄才是我们的靠山。”   莫狂微微一笑,低头看着两人打哈哈,心中微暖,将阴灵丹放入怀中,沉声道:“那莫就多谢二位师弟了。” 第76章 人杰配天骄   两人称成不敢,说灭墨蛟还是靠二师兄力挽狂澜,一击毙命。   自己最多算是消耗了点墨蛟的体力。   莫狂知道师弟是为自己着想,更难得的是二人在这灵丹妙药面前丝毫不动心,乃赤子本性,心中更念两人的好,嘴里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本就是一个沉默寡言之人,这次与两位师弟出门,可能比他在山上五十年说的话都多。   三人继续在桌前观望,直到第二日,面前询问之人倒是不少,却没有合适的武器。   薛猛想武器已经想了很久,他曾想象自己身背长枪,所向披靡,扫荡世间。   但此刻长枪依然无影无踪,心中不免着急。   薛不语见弟弟一脸希翼,晃着大脑袋东张西望,到处偷窥,便知其心意。   安慰道:“小猛,你莫要着急,若真寻不到合适的,咱们花大价钱帮你打造一把合适的长枪。”   薛猛满面愁容,道:“哥,你也不是不知道,一个能打造神兵利器的铁匠是多难找,何况还是用墨蛟的妖角制作。   若咱们去寻,我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莫狂笑道:“你莫急!既然生意不上门,咱们去找生意就得了!   这么盛大的修缘会,难道连一把合意的兵器都没有吗?”   说罢,将双角收入囊中,领着两位师弟在偌大的广场中碰运气。   此地,人族修士众多,占了三分之一还多的数量,其次是妖族,各种虎豹豺狼,神兽遗种,变异妖兽,最少的是鬼族。   这些鬼物不同于地府众鬼,乃是天地初生之时,阴气滋生的鬼族。   它们昼伏夜出,以月华为食,而地府鬼族是各种生灵死去的魂魄形成,各种厉鬼、判官便是。   三人转悠了半天,各种草药、宝石、兵器、法诀、地图等等,应有尽有,也算涨了不少见识,但心仪的长枪如同含羞的少女一般,躲的不知所踪。   几人腹中饥饿难耐,响如雷鸣,引来阵阵侧目。   饶是两个紫阳境,一个不屈境,也受不住万众瞩目的目光。   师兄弟三人羞愧难当,打开宝囊一看,什么吃的都没有。   些许妖族和鬼物又开始不务正业的指指点点,好像他们来此就是为了看人族的热闹。   薛猛狠狠的瞪了对面几眼后,发现那边有恃无恐,眼珠子瞳孔也更是可怕,瞪的薛猛无力招架,只能再次羞愧的低下头。   长叹一声,龙游浅滩被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这时,一个声音朗朗道:“此言差矣。三位道友,何不来此一叙?”   三人寻声望去,那灵鹫阁少阁主言刹与离世宫几名妙龄少女坐在一张紫晶桌上,上面摆卖美酒佳肴,正笑吟吟的望着这边。   五福三雄齐道一声惭愧,急匆匆奔过去,道了声谢,从隔壁桌拉了几张凳子大咧咧的坐了下来。   方才薛猛在场上动静颇大,几人对其非常好奇,又不好意思多问,就有事没事偷偷看一眼。   那离世宫柳如风睁着如清弘一般的大眼睛,看一眼薛不语,又瞅一眼薛猛,想问个话,却又不好意思出口。   坐她身边的言刹见她想问又难以启齿的样子,偷笑了一回,这才道:“道友,此言差矣。敢问各位贵宗何处高山?”   莫狂拱手道:“我师兄弟乃是金华山五福观弟子。敢问各位贵宗?”   几人分别做了介绍,道声久仰。   也就是面子上大家互相给,大家都好下台。   若是说我五福观的,对方说不知道,没听说过;然后问对方你哪的,我灵鹫宫的,额,不好意思,我也没听说过。   这样干的话,不打起来才怪!   言刹一身华贵绣花长袍,远观只觉的他服装太过花哨,定是个花花公子,这会坐在旁边,薛不语仔细观瞧。   长的算不上貌似潘安,但也端正大方,两道黑眉如同刀锋,配上一双丹凤眼,倒也是五官端正。   那自幼在灵鹫宫内养尊处忧,一呼百应,也有一股子人上人的傲气!   不过,修行界以实力为尊,面前三人俱不是等闲之辈。   五福三人在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三人。   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莫狂,见他人高马大,自己带的人个头稍微小点的,站那还没他坐着高。   往那一坐,巍然不动,如同厚重的山岳一般,满脸的络腮胡子,将两鬓和下巴连在一起,又农又密,根根像是黑色的铁针一般。   言刹胡乱寻思,这胡须不像胡须,如打斗之时,拔下一根,倒可以当做暗器使用。   再看右边那个魁梧的年轻人,二十来岁,身体略显臃肿,像似一头人熊。   面容看起来却是刚强,特别是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闪烁着野性的光芒,若不是稍微胖了点,到也算是个魅力十足的男人!   回过头再看左边这个,一身斜领白色长袍,双肩宽阔,双臂修长,即便藏在大袖之中,也是令人畏惧。   背着一把三尺青锋,用不知什么兽筋打个结花,随意缠绕在胸前。   这张脸确实让男人见了生气。   剑眉斜飞入鬓,双眼灼灼有光,灿若繁星,鼻直口方,脸型如同大师专心雕刻一般,立体感十足。   可能因为常年在外奔波的原因,看起来都有些黝黑,却更显出男子汉的味道,与平日交往的那些贵家子弟自是不同。   这三人都是游历人间、锻炼心智的修士,与哪一般江湖豪客有些相似。   但因为出家人那一颗普及世人的心肠,却不做江湖豪客那些快意恩仇的壮举,只是四处游方,降妖除魔。   言刹昨天见薛猛在人群之中慨然突破至紫阳境,豪气冲天,心下便起了结交之意。   此刻见三人俱是人杰,心中大喜。   不由的将平时那种自傲的神情撇到九霄云外,反而低下身份,谈笑风声,刻意拉进三人关系。   他本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少阁主,谈吐风趣,礼仪恰当,给足了三人面子。   五福三人对他也是心生好感,只觉与他交往如饮醇酿,不知不觉中便放松了心情。   不像是初次见面,反倒是多年的老友。   几人相谈甚欢,却无意冷落的离世宫的众位仙子。   柳如风在一旁斜眼瞅着言刹左一句此言差矣,右一句此言差异,偏偏那三人听而不闻,一点都没在意,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和睦场面。   她自持美貌,又出自离世宫,身份尊崇,无论到了那里,都如众星捧月一般,那曾受到些许冷落。   言刹方才邀请自己同坐之时,态度亲热异常,此刻却对自己视而不见。   虽说自己对他并无丝毫情念,但此刻也不由的泛起酸意。 第77章 杯中豪情在 友谊万古存   她心中感到不满,却没有表现出来,面子上依然含笑看四人聊的投机,也不打扰。   只是时不时的往薛不语这边看一眼,满脸的好奇之色。   莫狂向来独来独往,沉默寡言惯了,也不在意别人的感受。   薛不语自幼受苦,到村里其他人家里混饭吃之时,也感受到一些人情冷暖。   他伸手夹了一块蔬菜时,无意间看到柳如风在一旁不吃不喝,笑吟吟的看着这边,心中一愣,不知何意?   但他向来洒脱,丝毫也没放在心上,依旧该吃吃,该喝喝!   柳如风只觉大好的媚眼抛给了黑瞎子,心中便再添几分不痛快。   自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上腾起两道红霞,娇艳万分。   言刹八面玲珑,怎会不知她身上的异样?   自觉对柳如风失了礼数,连忙向三人介绍道:“诸位,此言差矣!这位柳姑娘可是离世宫的高徒。   倾情仙子不在人间行走多年,便是这柳姑娘代师门普济世人。   一根天山雪蚕丝制成的玲珑绣球使的是千变万化,凌厉之极!”   这番话说的是态度诚恳,又将柳如风出自名门,功夫好全赞了一边。   柳如风闻言,面色稍霁,但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   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几位都是高人,小女子只不过刚入不屈境,道法稀疏,本领低微,怎能当的你如此吹捧!”   那莹莹如水般的眼睛轻轻剜了言刹一眼,颇有凡间小女子之态!   言刹何时见她对自己如此小女人状,不由的有点神魂颠倒,想入非非!   莫狂微微点头:“言少阁主快人快语,姑娘不必过谦!”   薛不语道:“我乃是荒野匹夫,能认识姑娘这般人才,真是三生有幸!”   柳如风轻启朱唇,娓娓道:“敢问几位来修缘会,可是有什么宝物交易?”   莫狂心念一动,这些名门大都有不少藏宝,不如将墨蛟双角拿出来,说不定能打动他们的心,为小师弟换了个合适的武器。   他自宝囊中拿出双角,只见上面黝黑发亮,表面狰狞,到现在还隐隐有电光闪耀。   往桌上一放,长一米,粗五寸,如同两把尖锥一般,泛着森森寒意。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   三人将那双角放了一天,也没找到合适的买主。   这边刚一拿出来,言刹的目光就变的火热,双嘴裂开,再也合拢不上。   柳如风在一旁也是细细观瞧,身旁的几个妙龄少女目光锃亮,盯着双角,心中猜测这是从什么妖兽身上取下的。   言刹终于缓过神来,平复了一下心情。   望着莫狂道:“敢问莫师兄,此物是从何而来?”   莫狂只吐一字:“蛟。”   “蛟?”言刹心中疑惑,琢磨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什么蛟头顶双角,还能释放雷电。   这也不怪他无知,只是此蛟种类稀少,百年难得一遇,而莫狂又是在历史久远的五福观出家,否则,他也认不出来。   薛不语见众人面露思索之状,便让薛猛讲讲此物来历。   正吃的开心的薛猛听到兄长的腹语:“猛,你给众人讲讲双角来历。”   他反问道:“哥,你咋不说?”   不语不动声色,回复道:“你这张嘴,乃是利器!又是给你找兵器,你不讲我讲也行,不过换到兵器,就是我的!”   薛猛连声讨饶:“哥,哎,哥,好商量,我讲,我讲。”   他用美酒清了一下嗓子,嘿嘿一笑,引起众人的注意。   抬起右手,眉飞色舞,兴高采烈的将为救福小姐,三人入山,如何痛揍魁猴,烧烤怪鱼,力斩紫电墨蛟的事细细讲了一遍。   遇见冷氏兄妹、何尝道的事被他略去。   在他添油加醋的情节改动之下,此行本是凶险万分,却被师兄弟几人巧妙化解,过程真是荡气回肠,令人向往!   言刹与柳如风听着故事,都惊呆了!   心中不免有了代入感,假若那天上山的是我,能不能化险为夷,顺利得到双角呢?   思前想后,得出的结论惊人的一致。   能不能见到墨蛟都很难说,有很大几率就得葬身在荒山野岭。   几人对三人的评价又加一分。   虽说修道之人斩妖除魔乃是本分,但为了毫无相关之人将性命不顾,不惧危险闯入群妖藏匿的魔窟中,这份担当和胆识确实令人大大钦佩!   言刹端起酒杯,目光敬佩,一字一顿的说道:“此言差异。三位道友均是我辈楷模,我无以为敬,就用这区区水酒聊表心意!”   柳如风亦是端起酒杯,目光炯炯,眼显敬重之意,轻声道:“言少主所言不差,小女子也敬众位一杯!”   水晶桌上已经是残羹冷炙,所剩不多,但众人此刻的心情却是火热,都有些慷慨激昂。   莫狂用乳白色的瓷壶给自己杯中满上水酒,想起那天的经历,也是有些激动。   他将杯子举高,看向众人。   桌上众人均面色潮红,胸口起伏不定,眼神坚毅,心中大受鼓舞。   无论他们平时是否一心维护世人,降龙伏虎。   但此刻,每个人都是意气风发,如同这杯中酒一样,在外面冷冰冰的,但入了肚腹,却能腾起一道火热。   几人相顾,均哈哈大笑,一口将酒闷入腹中。   或许多年以后,他们想起今天的见面,还会面带微笑,兀自回味。   柳如风目光莹莹,用手轻轻碰触一下角尖,“啪”的一声,一个小小的火花出现。   她感到指甲轻轻的麻痹,连忙缩手,轻笑道:“此物果然不同凡响,但不知莫师兄想换取什么?”   薛猛看了一眼莫狂,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目光,让人忍俊不禁!   莫狂哈哈一笑,用胳膊掖住薛猛的脖子,高声道:“我这位师弟,不怎么喜欢术法,偏偏对江湖上那些把式感兴趣!若是有什么长柄武器最好!”   柳如风巧笑道:“这可难住我了!离世宫都是些弱女子,武器都是些女人才用的小巧兵器,哪有什么长柄武器!”   说罢,她看向旁边的言刹,身子前倾,道:“言少阁主,你们灵鹫阁可有什么好兵器,拿出来给大家涨涨眼!”   周围人来妖往,不少修士都被这凶兽的双角所吸引,纷纷驻足观看,议论纷纷。   听闻柳如风调笑言刹,顿时就有了起哄声。   “言少主,有什么东西,拿出来给咱们这些穷鬼也开开眼!”   “灵鹫阁家大业大,好东西比那东海龙宫都多,随便拿一件,都比咱们手上这些破烂玩意强上百倍!”   言刹本就对这墨蛟雷角感兴趣,见周围人起哄声甚高。   他站起身来,朝周围众人拱拱手,朗声道:“此言差异。各位也太过抬爱。   灵鹫阁地处荒僻,哪有什么灵珍异宝?不过有几件不错的东西,各位若是赏光,不如一同观看!”   说罢,他向后面的随从招招手,那随从收起残席,将一个百宝囊放置其上。   先默念了几句咒语,百宝囊发出一阵柔和的光线,消失不见。 第78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九尺大汉腿打颤   晶莹的桌面上出现了一颗妙丹,一株仙草,还有一把古朴的长枪。   丹药颜色厚重,但一股药香袭来,场边众人无不称赞。   仙草如同绿色玛瑙,煞是可爱,里面灵气充足。   那柄长枪一丈七尺,其貌不扬,枪柄如同雷木,色泽灰黄,上面有些许精巧奥妙的符文,枪身如同寒冰,散发着一股寒气。   言刹淡笑道:“这丹药乃是我灵鹫阁一名大药师所制,专治内伤,无论多重的内伤,只要人还活着,服用一颗,七日内必定恢复!”   话音刚落,一名修士便以一把宝刀将其换走,随后仙草被一名妖族用一本秘籍换走,仅剩这柄其貌不扬的长枪。   薛猛看着散发冰冷气息的长枪,总琢磨这蛟角价值比这长枪大的多,若是换了,太亏!   但这长枪也是难得一遇的好兵器,舍弃的话不知何年何日才能找到趁手的兵刃,心中一时纠结,难以决定!   言刹看出薛猛面上的纠结之意,将长枪绰在手中,耍了两下,便已经满脸生汗。   笑道:“此言差矣。薛兄弟,此枪名为九霞盘云枪,乃是一名受我父亲机缘巧合之下获得。   重达千斤,可惜我灵鹫阁人数虽多,却无人可以使用,否则我也不会将它带到这修缘会。”   柳如风见此枪虽古朴典雅,但与言刹口中说的九彩盘云相差甚远,忍不住道:“言刹,你这枪其貌不扬,不知威力如何,怎好意思称为九霞盘云枪?”   言刹哈哈大笑,用手一指柳如风道:“你呀,你呀!此枪之奥妙你还不懂!”   未等柳如风说话,他一指长枪,对莫狂说道:“莫师兄,你注入灵力试试!”   莫狂看了他一眼,一把抓住,竟发现长枪沉重异常。   用足气力,终于将枪拿在手中,运转灵力,默默注入。   只见长枪泛起一圈光晕,枪身逐渐变成金色,上面祥云浮现,枪头上霞光流动,带有阵阵风啸龙吟之声,端的是流光溢彩,非比寻常!   薛猛见之大喜,从师兄手中接过长枪,只觉重量十分趁手。   他从未练过枪法,但注入灵力之后,枪身异彩霞光,炫人眼目,以枪做棒,胡乱使了几招,但觉心随意动,十分满意!   他满脸带笑,看着手中长枪,如同看一名标致的妙龄姑娘,情意绵绵!   莫狂见他喜爱,将蛟角向前一推,对言刹道:“言少主,多谢!”   言刹对蛟角也是十分喜爱,道:“你我互利,何来感谢?”   几人哈哈而笑,关系也是更近一步。   薛猛终得趁手的兵器,心中喜悦,只想找本枪法好好练练,只是身上再无他物可以交换,心中顿时有些着急。   对莫狂说道:“二师兄,已经交易完毕,咱们何时回山,请观主他老人家赐下一本枪法,让我好好练练!”   那柳如风对五福三人心有好感,听他如此说来,用手心挡住红唇,娇声道:“小兄弟,这修缘会物种繁多,宝物应有尽有。   你又何必着急回山?待我为你找一本惊世枪法可好?”   薛猛连忙推辞,“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无功不受禄,我怎好让姑娘破费?”   柳如风笑颜如花,一捋耳边被风吹偏的长发,笑道:“咱们虽萍水相逢,倒也有缘,区区礼物,聊表心意,不足挂齿!”   薛猛不住推辞,柳如风倒有点不高兴了。   “你这大男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美女送你东西,你怎么还不停推辞,是看不起我吗?”   几个大男人顿时汗颜,暗道: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刚才还和颜悦色,一句话不趁她的心意就变脸,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薛猛见柳如风面色不太好,心里大急,头上的汗珠唰的就沿着额头往下直淌。   告饶道:“多谢姑娘美意,我就却之不恭了!   以后姑娘若是需要帮忙,就请言语一声,薛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柳如风面色这才阴转晴,颔首道:“这才像话,乖!”   薛猛心中恶寒,最难消受美人恩,古人诚不欺我!   再看柳如风,面若桃李,风采照人,哪里还有半点阴霾的痕迹!   一队人马跟在离世宫众女的后面,东瞧西看,马不停蹄,人不休息。   终于在看过了几十本枪法秘籍之后,柳如风带着众人来到一只狗头妖的桌前。   接下来便是一阵讨价还价,唇枪舌战。   众人想象不到的是他们心中的离世宫仙子,长的闭月羞花的柳如风。   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狗头妖那张哭脸,神气活现,指点江山,娇喝连连。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那狗妖就哭了鼻子,可怜兮兮的对她说道:“姑奶奶,绕了我吧,我就是一只可怜的小妖,这本剑法也是我在人间意外所得,送给你了!   您老呢,赶紧走吧!求求您老,行行好,给我一条生路吧!”   狗妖慌慌张张的将一本《百鸟朝凤枪法》塞到柳如风怀里,连忙收拾桌上的东西,哽咽远去。   柳如风一副打胜仗的得意表情,将书籍又塞到薛猛怀中,看着身后众人,目光闪烁,优雅的下巴高高昂起,不可一世!   那张漂亮的小脸上写满了夸我,快夸我的表情!   言刹见柳如风面上渐渐不耐,猛的打了个激灵,赔笑道:“柳仙子,恕我眼拙了。   以前只知道您法力无边,道法自然,乃是不可多得的仙子!   今日一见,我方知您不仅道法深厚,更难能可贵的是您有着一副好头脑,刚才不战而屈敌之兵这一招,乃深得兵圣之大道,佩服佩服!”   柳如风那天鹅一般的下巴仰的更高了,满意的点点头,又将目光看向其他人。   莫狂略一沉思,向她拱拱手,道:“姑娘为了我师弟,不惜屈尊纡贵,给那狗妖面子,与它讲了一番大道理,莫某钦佩!”   薛不语、薛猛见那莹莹目光扫了过来,连连点头:“言兄,二师兄说的太对了,我两也是这个意思!”   柳如风这才满意,娇声笑道:“莫要多礼,显得见外,你我修道之人,应互相扶持,方能在这大道上走的更远。”   几名人高马大的化外方士,连连躬身,齐声道:“仙子所言有理。”   柳如风一展翠绿的衣袖,将手臂横在胸前,娓娓道:“各位,既然薛小兄弟的枪法已经到手,那我也不便打搅了,告辞!”   说罢,带着几名离世宫的小仙子,飘然远去,走的潇洒!   莫狂与言刹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那一丝戚戚然的表情,齐声道:“告辞!”   修道之人便是这般豁达,两边也不客气,道了声“后会有期”,各自离去。   莫狂对着两位小师弟道:“现如今,事情已经办完,该回山了!”   薛家兄弟道:“遵师兄命。”   三人缓步向修缘大会的门口走去。   莫猛想起刚才柳如风那指点江山的飘然风姿,忍不住对薛不语说道:“哥,柳仙子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啊!”   薛不语眉头一皱,又轻笑起来:“柳仙子确实与众不同。”   莫狂在前面听着两位师弟嚼柳如风耳根,此刻也不仅打了个寒颤,幽幽道:“下辈子,也不同女子一起买东西了!累死老夫了!”   几人哈哈大笑,顿感有趣,不知不觉已离开了广场,回到了山中。 第79章 世间最苦是相思   山外正值正午,烈日当空,偶有鸟雀鸣叫之声响起,倍加几分野趣!   门口的黑袍与白袍已经不知去向,只有那洞口散发着莹莹光芒,任谁也想不到此门内竟是一个独立空间。   几人走上一座山峰,回身望去,修缘会所在的那座山峰消失的无影无踪,竟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如不是两人身上的宝物提示,几以为做了一场大梦。   莫狂见两位师弟面露疑惑之色,笑道:“你俩发什么愣!那修缘会岂是什么阿猫阿狗便能参加。   多少所谓修士,终其一生,都不可能知道此会存在!”   说罢,长叹一声,可惜苍州修道世家,王氏族人,机缘便在身边,却一心世俗之事,不专心修道,将大好机缘白白错过,可惜啊可叹!   此时薛不语和薛猛法力大增,手段能力几乎赶上莫狂!   几人催动灵力,脚程大快,不道几个时辰,便以出了这苍翠群山!   薛不语暗自用灵力供养体内棕色种子,只觉脚底传来阵阵共鸣,与体内种子共鸣。   一股浑厚的力量自脚底涌入体内,向那棕色种子汇集而去。   那种子微微颤抖,竟缓缓的发出一只细芽,上面一点如翡翠般的小叶,晶莹剔透,煞是可爱!   他心念一动,旁边树林之后出现了一道人影。   莫狂与薛猛身形一顿,望向树林喝到:“什么人?鬼鬼祟祟,出来!”   那树后之人不动声色,缓缓从中迈步而出,一身白衣不染尘埃,偏偏如谪仙一般!   两人定睛一瞧,吓了一跳,那人长得与薛不语一模一样,就连嘴角的那一丝微笑,都活灵活现!   那酷似不语之人,走到三人面前,躬身一礼,道:“师兄,小猛,在下有礼了!”   两人回头看向身边的不语,见他面带微笑,丝毫不以为怪,心中便知是他在捣鬼!   两人一左一右,如同两座铁塔一般,将薛不语卡在中间。   两条黝黑粗壮的胳膊搭在不语肩头,面露阴狠笑意,道:“怎么回事,要是说不明白,我二人便在此地将你痛揍一顿,以消此恨!”   薛不语连连赔笑告罪,道:“哎,别动手啊!要不然,我回去告诉师尊,找你们的麻烦!”   莫狂将手臂卡的更紧,将薛不语脑袋往怀中卡紧,举起如斗一般的拳头,阴笑道:“先揍了你,师尊哪里我自有话说!”   薛不语赶忙讨饶,双手使足气力,从二人手中逃脱,一指那人影,道:“别急,你们看!”   那人影随即化作流沙,到在地上!   莫狂眉头一皱,若有所思,募的他双眼一亮,惊喜的看向薛不语,道:“九师弟,你这招数是不是与大师兄一样?”   薛猛此刻才幡然醒悟,不可思议的看着兄长,道:“不错,大师兄的人偶也是这般!哥,你什么时候也能操控这大地之力?”   薛不语神秘一笑,将刚入修缘会时,进入另一空间之事告诉了二人,里面奇异种种,玄奥非常,俱讲的清清楚楚!   莫狂听完,将当时不语身上透出的点点玄妙之事略一思索,便知大概。   他本就是聪慧异常,经历又广,听不语一讲,又怎会不懂修缘会的真正用意所在!   他又看向薛猛,道:“小师弟,你是不是也有奇遇?”   薛猛老脸一红,老老实实的将神兽与群仙大战之事讲了出来,又讲到神龟将一滴精血赠与自己,随后便破了紫阳境。   莫狂定眼观瞧二人,目光闪烁不定,良久,长叹一声。   他们身后,便是重重叠叠的群山。   参天大树,奇花异草,身前,一望无际的平原,辽阔无边,农舍村庄稀稀疏疏的坐落在遥远的大地之上。   耳边鸟声唧唧,树叶被微风吹动,飒飒作响。   莫狂终于回过神来,黯然道:“你二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机缘?   我参加修缘大会不止三次,都以为只是个妖与人交易的所在,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修缘会,修缘会,修的便是这机缘!   如今,这机缘你二人已得,以后,此盛会还不知会不会在有!”   二人见莫狂面色凄然,忍不住想要安慰,道了声:“师兄!”   莫狂长舒口气,笑道:“我从未羡慕过别人什么,就算是大师兄天纵奇才,我也只是欣赏,从未妒忌!   想不到今日,我竟然犯了嗔戒!”   说罢,面色歉然的看着二人。   薛不语心中略感不安,心中愧疚,暗道:二师兄平日对我二人如此照顾,如同亲兄长一般,若是能将这机缘送给师兄,那就好了!   薛猛心中也是难过,暗道:二师兄也是天纵奇才,可惜不能将神兽精血取出奉送与他,实在是惭愧!   莫狂看着两人面色变化,一会红一会白,隐隐有羞愧之意,暗道:两位师弟俱是赤子之心,想必我刚才一番有感而发的言语引的他二人心中不安。他二人待我如亲兄长一般,我又怎会真的妒忌他俩!   日头当空,空气中的燥意比刚才更甚!   方才活泼伶俐的小鸟依然被这日头晒的没了精神,不在发出一点鸣叫声!   风声大作,将群山中的大树吹动如同怒涛一般,起伏不定。   几人都不言语,只有衣袂随着大风飘摇,飒飒作响!   莫狂哈哈一笑,心中豁然开朗,眯着眼看向二人,温和的说道:“二位师弟,你们二师兄我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吗?   有你们两个在后面脚踏着风火轮追赶,看来我以后还得加倍努力了!”   随后,他表情一凝,慎重说道:“师弟,你二人既有这惊天造化,以后却要小心从事,莫让别人得知,以防有心之人图谋。”   薛不语见莫狂脸上阴郁气息散去,那傲视世间的神情又出现在脸庞,心中大喜,道:“是,二师兄,我二人谨遵教诲。   以后咱们一起努力,总要尝一尝那虚无缥缈的仙道是什么味?”   莫狂心中升起无限豪情,只觉斗志昂扬,精神大振。   他哈哈笑道:“九师弟所言不差,咱们师兄弟需加倍努力,早成正果!让咱们金华五福观扬名四海。”   三人相顾一笑,施展步法,飘飘然消失在天地之间。   转眼已到深秋,大地衰草连天,秋风萧瑟,入目一片枯黄,天空中阴云密布,如同在头顶一般,凭添了几分压抑。   自修缘大会后,莫狂得到了阴灵丹,急急忙忙回山向清岩观主汇报此次行程后,利用阴灵丹洗涤灵力,为入主灵妙境做准备。   薛家兄弟亦是陷入相思之中。   在张家庄苦等二人的司马清和小月不知现在过的如何,每每想起,二人都百段柔肠,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回张家庄,与二女相见。 第80章 若无缘,怎会再见   薛不语逐渐参透控水之力,想要再进一步,再行回山。   于是到平阳山时,他让薛猛先回张家庄,自己在外再历练一段时间。   平阳山不以险峻为长,山势平缓,连绵不绝,山中遍布松柏,苍翠鲜艳。   山中一条小溪自山中缓缓流过,清澈见底,映着两边松柏,倒也清秀轻灵。   薛不语沿着小溪悠悠的散步,忽然空气中传来一阵血腥的气息。   他望向前方,发现远处溪水的颜色已经变做淡红,自青石之间淌向下游。   他吃了一惊,发生了什么事,不知何人在此行凶?   他宁心静气,收敛浑身气息,在林间沿着小溪飞快穿梭。   不到盏茶功夫,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打斗之声,怒喝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有人大呼,“二少爷有令,杀光这些冷家的混球,将冷三小姐抢回去!”   薛不语心中一凛,冷家,冷三小姐?   他躲在树后,沉思半晌,这才想起在梧桐镇附近的山中大战魁时,好像有三个冷家子弟出现过。   听他们说,家就在这平阳山附近。   毕竟相识一场,如真是这个冷家,那就帮帮他们!   他心念一动,跃上树梢,向战场观瞧!   一名身着黑色玄衣的年轻人骑在一匹矫健的骏马上,身边还有二十几个与他衣服一样,只是袖边没有绣金的黑衣人,望向前方战团。   一群黑色玄衣的家丁将八个身着淡蓝色短衫的汉子围在当中。   地上已经有十几个黑衣人与蓝衣汉子的尸体,想必已经经过了一场激斗。   这几个汉子身上满是伤痕,鲜血淋漓,但一个个目露凶光,手持利刃,将一名身着绿色长裙的姑娘围在当中,狠狠的盯着周围的黑衣人。   那骑在马上的年轻人,面露狂傲之气,看修为,已至凡人境巅峰,相信不久便可踏进不屈境。   在普通修士看来,他确实有狂傲的资本,可是,树梢上藏的是薛不语这个怪胎。   他此刻琢磨的是区区一个凡人境,为什么会如此狂傲,他父亲是太上老君吗?   那年轻人似乎有些不耐,皱了皱眉头,又舒展开来。   高声道:“云儿妹妹,冷家注定会成为我们李家的家奴,你又何必苦苦挣扎,做着无用之功呢?   不如从了我,至少也能保全性命,享用富贵!”   绿衣女子自是冷云儿。   她自幼受到全家人宠爱,目空一切。   自上次对战魁猴受伤,被薛不语所救之后,便对这个有点呆的男子念念不忘。   从她记事起,她想得到的,别人都会送到她眼前来。   只是那次见面之后,薛不语不知去了何方,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   心中思念之余,便带了不少家丁出来散心!   那知李家二公子李英长色胆包天,竟然带了大队人马埋伏在此地,要将她掳回去!   随从们虽拼死一战,怎奈对方人手太多,吃了大亏,如今就剩下这七八个人!   她看着这些陪着自己长大的人,现在已成冰冷的尸首,心中剧痛,恨不得将李英长抽筋扒皮。   听完李英长竟然对冷家出言不逊,还要自己从了她,不觉大怒。   娇叱道:“李英长,你这卑鄙小人,有本事过来,跟姑奶奶大战一场!”   李英长嘻嘻一笑,神情猥琐,拉了下马绳,笑道:“咱俩迟早有一场大战,不过不是这里,而是在我那宽大的床上!哈哈哈!”   黑衣人群爆发出一阵阵浪荡的笑声,对着冷云儿指指点点,面容均有些不怀好意。   冷云儿身边一个蓝衣大汉将手中刀舞起,大喝一声:“好不要脸的李家畜生,爷爷宰了你?”   刀光闪闪,人若猛虎,一时杀退对面几个黑衣人。   趁着前面空挡,他纵身跃起,周身罡气凛冽,将大刀举过头顶,自半空中砍向李英长。   李英长目露不屑,嘴角冷笑,“锵”的一声,拔出腰间宝剑向前方一挥。   一道剑气带着凛冽的风声直冲蓝衣大汉而去。   那大汉已存死志,挥刀砍向剑气,只听“噗”的一声,连人带刀,被剑气砍成两截。   鲜血四溅,场面惨不忍睹。   冷云儿目光尽赤,一道清泪夺目而出,哭叫道:“元大哥!”   手臂伸向蓝衣大汉的尸首处,悲痛欲绝。   其余蓝衣人个个咬紧牙关,将冷云儿死死挡在人群内,不让她出去拼命。   李英长一甩长剑,手中挽个剑花,还剑入鞘。   看着蓝衣大汉的尸首,不屑道:“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真是愚不可及!”   周围松柏被大风吹的飒飒作响,溪水叮咚,缓缓流向山林之外。   地面大片大片的血迹已经变成黑色,空气中的血腥味更加浓厚,让人作呕!   冷云儿冷冷的盯着李英长,面色痛苦,如花般的美颜已经扭曲。   她抓着白骨长鞭的手因为用力已经变的苍白,毫无血色,身体微微颤抖,显然已经恨极!   她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位面容俊朗,风姿卓越的年轻人,正微笑的看着她,向她伸出温暖宽厚的手掌!   “薛大哥,薛不语,你在那里?”   毫无希望的情况下,她情不自禁的喊出这句让她憋在心里很久的话。   李英长目光一凝,暗道:薛不语?这又是谁?难道是冷云儿的相好?   没听说过这附近有姓薛的人啊!不过,管他姓薛姓血,敢来,少爷我就宰了他!   躲在树后的薛不语听到冷云儿的哭喊声,心中一痛。   这高傲的小妮子不是心如死灰,又怎会喊出我的名字?   胸口传来的阵阵绞痛刺激着薛不语。   冷云儿那喊天喊不应,喊地地不灵的哀痛让他揪心,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好像回应冷云儿的呼唤一般,大喝一声:“薛某人在此!”   话音未落,人已在电光火石之间将围困冷云儿的黑衣人尽数打飞。   惨呼连连,残肢断臂,天空下起了一阵血雨,落在枯黄的衰草之上。   将这片大地和草木染成一片赤红,透着丝丝的诡异!   冷云儿看到人群外那一道傲然挺立的身影,不敢信的揉揉眼睛,人在!   再揉揉,人还在!   一拧旁边人的耳朵,那人“哎呦”一声惨叫出来,疑惑又满含怒意的问道:“三小姐,你敢什么?”   冷云儿见他一脸又委屈又生气的样子,露出一个让人惊心动魄的笑容。   那人,还在!这不是梦!   她奋力推开身边的蓝衣人,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扑倒了薛不语的后背上,一把抱住,口中哭喊着:“薛大哥,你终于来了!”   薛不语费了好大劲才将胸前的两只小手掰开,转过身温和的看着冷云儿,笑道:“别怕,我来了!”   冷云儿满面含笑,清弘般的眼睛荡漾着点点星光,乖巧的点点头。   站在薛不语身边,昂着精致的下巴,看向李英长时,脸上表情又募的变的憎恨。   她一指李英长,恨恨说道:“薛大哥,那个骑马的是个大坏蛋,杀了他,替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第81章 玉女借势复仇   李英长已经被薛不语的出场方式吓的半死,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掉如此多的黑衣人!   要知道,这可是家族花了大量资源才培养起来的精锐。   若不是自己在爷爷面前苦苦哀求,他老人家怎会借给自己?   可就是这群精锐,在眨眼间的功夫,已经死伤大半。   这下可好,回去可怎么给爷爷解释?   想到这,他看向薛不语的眼神就变的憎恨起来。   多年来,他在修炼的道路上一帆风顺,鹤立鸡群,何时被人如此羞辱过?   必须宰了面前这个人,以正道心,否则,终身将生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衡量双方实力,他心中已有答案。   此人,必杀!   但,绝不是现在。   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机智的李英长,聪慧的李英长,他绝不是一个只知道拼杀的莽夫。   他深谙活着才能成长,才有机会报仇的硬道理。   他骑在马上,深吸一口气,用手抹了一把脸。   那怨恨的眼神,紧皱的眉头,龇牙的嘴全都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和煦的目光,微眯的双眼,两边嘴角上扬,脸上竟然出现了可爱的酒窝。   整个人变得如同春天般灿烂,光彩照人。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和蔼,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洪亮,看着前方一袭白衫的薛不语,他笑的更加灿烂了。   “这位朋友,幸会!我是李英长,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他翻身下马,满脸阳光,缓步走到薛不语身前一丈处,笑吟吟的看着二人,仿佛刚才那一切与他毫无关系。   薛不语此时有点懵,不是应该怒喝一声,亮出兵刃,替手下报仇吗?   这是什么意思?   冷云儿冷笑一声,扬起手中骨鞭指着李英长,恨恨道:“李英长,你装什么蒜?刚才你不是挺嚣张的吗?”   李英长面不红,气不喘,爽朗的笑道:“云儿妹妹,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见到这位道友,我倍感亲切,想要结识一番,别无他意。”   薛不语若是迟来一步,没有见到他刚才无耻的样子,说不定还会被他此刻潇洒可亲的表象所迷惑,对他心生好感,结交一番。   但此刻,他除了讨厌,就是厌恶。   他站在残缺不全的尸首中,满地还在流淌的殷红鲜血与浑身一尘不染的白色长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构成一幅诡异的画卷!   他眉头一皱,望着李英长,嘴角微撇,沉声道:“李英长,男子汉,大丈夫,你何必行此苟且之事?污了自己,又污了众人的眼。”   李英长心中一寒,看来此人已经在周遭待了不少时间了,刚才的一切他应该已经知晓,这下难办了!   心中思绪万千,但脸色不变,依然如阳光般灿烂!   “这位道友,我听云儿妹妹唤薛大哥,我也唤你一声薛大哥!   今天这事是我不对,我动了歪心思,起了不该有的念头,我愿意向云妹道歉。”   说罢,竟弯腰向冷云儿一躬身,口中高声说道:“云儿妹妹,今天,是我不对,我向你认错,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你的随从,我愿出高额的安家费,再向冷家赔礼道歉。   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我这一次吧!”   态度诚恳,语气潸然,让人心中不由的一软!   冷云儿方才已陷入绝境,心存死志,见身边之人一个个惨死于刀下,心中恨极了李英长!   她见李英长此刻惺惺作态,态度似乎诚恳,又怎会不知他在装腔作势?   如不是薛不语及时赶到,她的下场可想而知,将会凄惨无比。   “李英长,你闭嘴,谁是你云儿妹妹,死了这么多的人,你一对不起对,躬身道歉便说的过去吗?”   这几句,她几乎是喊出来了,心中的委屈,朋友惨死的悲痛,让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手中骨鞭一抡,劈头盖脸的向李英长甩了过去。   李英长竟不闪不避,这一鞭子结结实实的打在身上,一条自脸到前胸的血痕赫然出现。   周边衣衫碎裂,里面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他身后的家丁大叫一声:“少爷。”   一个个见状愤然而起,急忙来到李英长面前,二十几号人将他围在当中,恶狠狠的看着冷云儿,恨不得上前活剐了她。   但一望身边的薛不语,又颓然低头。   不是他们不忠义,不是他们不凶狠,只是方才薛不语电光火石之间大杀四方的神威让他们心寒。   自己朋友的惨状让他们惊惧,心中虽有奋勇之心,但终不敢越雷池一步!   李英长推开前方众人,平静的目光望着冷云儿,一指自己胸口,沉声道:“云儿妹妹,只要你能出气,拿起你的骨鞭,照这来!”   冷云儿娇叱一声,目中泪光连连,哭喊道:“你以为我不敢?”   当下,舞起骨鞭,“啪啪啪”,照着李英长又狠狠打了五六下,直接将他打的口中一口鲜血喷出。   浑身血肉横飞,满身的道道血痕,深可见骨。   躺在地上,嘴里只有出的气,再无进的气,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那群黑衣人连忙将李英长扶起,掏出丹药送进嘴里。   李英长面如白纸,眼睛空洞无神,嘴唇泛白,气若游丝,脸从靠着的黑衣人胳膊上耷拉下来。   过了半晌,他慢慢缓过气来,费尽气力抬起头,看着冷云儿:“云妹,你若是不满意,继续打。”   声音凄婉哀怨,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女人心软,见不得卖惨,只因她们太过的感性,心底柔软所至。   冷云儿此刻便是如此。   虽然心中恨极了李英长,方才只想将他碎尸万段,但此刻见他浑身血迹斑斑,惨不忍睹,心便有些软了!   她回头看着半天闭口不言的薛不语,两只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好像在寻求他的帮助,给她一点指示。   薛不语早就懂了,这种人便像那野狗一般,你凶他就软,你软他就凶,还特别记仇。   若是有机会,他一定会扑上来在你身上狠狠的撕下一块肉来!   但这是冷云儿的事,需要她自己处理,自己可以帮拳,但不能替她做决定。   冷云儿心中左右为难,不杀他,难以消心中之恨,无法向死去的朋友交代,杀了他,李家一定会发疯,不顾一切的报复冷家。   这将让两家之人遭受更大的灾难,甚至会让已经争锋相对的两家化为火海。   她实在不忍见开战之后,亲人朋友一个个痛苦死去,妇孺孩童凄厉哭喊,一想到冷家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便不寒而栗。   朱红的嘴唇已被牙咬的泛白,眉头舒展又紧皱起来。   终于,她表情恢复平静,冷冷的注视着李英长,道:“李英长,你我双方都死了不少人,你也认罪受罚。”   微微停顿了一下,她恨恨的说道:“若是还有下次,我便亲手杀了你。” 第82章 金窝银窝 不如咱的狗窝   李英长声音虚弱颤抖,他感激的看了一眼冷云儿。   激动的说道:“云妹,这次我猪油蒙了心,以后绝不会了!”   冷云儿见他说的坚决,便不再理他,转身看着薛不语道:“薛大哥,我们走!”   薛不语见她眼圈通红,粉嫩的脸颊泪痕未干,我见尤怜!   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在她头上一揉,道:“走!”   冷云儿小脸一红,将薛不语的手从头上拍打开来,呶着嘴道:“讨厌,我又不是小孩!”   两家人各自掩埋尸首,不吭一声,随后散去。   李英长在下人的搀扶下已骑回马上,一个家丁在前面牵着马慢悠悠的走着。   他脸上的阳光不在,面容因剧痛已经扭曲,心中暗道:冷云儿,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还有那薛不语,本少爷迟早有一天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气氛静的诡异,身边的下人低着头在后面跟随。   一行人除了紧张的呼吸声与落步声,再无一丝声响,一想到方才那白衣青年血腥的手段,俱不寒而栗。   头更低,心更冷。   天高气爽,松香阵阵,秋风和煦。   一行人却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冷云儿亦是见过不少生离死别,此刻,她已逐渐从方才的愤恨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她双手在背后绞在一起,步伐轻盈活泼,低着头走在薛不语前方。   薛不语只觉阵阵处子的幽香随着秋风钻进鼻孔,不禁失神,想起远在幽州的司马清,这么久没回去,不知道她还好吗?   有司马老爷子和小月陪伴,应该不会孤单的。   想着过往种种,嘴角不知不觉的上扬,露出微笑。   猛的觉得前方有人,他连忙停下脚步,便看见冷云儿在胸前,仰着如晶莹美玉一般的脸,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你笑什么?”   薛不语顿时有些头大,挠了挠后脑勺,说声:“没什么!赶紧走!”   说罢,迈开大步,慌慌张张的上了路。   冷云儿嘴角一丝坏笑,赶上去,与他并肩而行。   “薛大哥,你是不是想大嫂了?”   薛不语无奈的望了她一眼,伸出右手在那小小的额头轻轻一弹。“小孩子,你懂什么,一边玩去?”   冷云儿并没有生气,嘻嘻直笑,笑的周围的阳光都变的明媚起来!   她本就是极美的女子,只是有些骄纵,有些调皮。   但那个极美的女子年轻时不带点骄傲,还偶尔有些调皮?   她的眼睛斜瞧这薛不语,想从这英俊的侧脸上看出一点蛛丝马迹,想看清他的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将他的心牢牢拴住。   冷家并不出名,至少在苍州,没多少人听过冷家的名号。百姓眼里的世家只有一个,那就是王家。   王家不仅有和官府关系极好,甚至,朝中都有他们的势力,更厉害的是,王家有很多仙人,王家的大公子王浩,已经是武林中的巅峰强者,去找他切磋的武林高手,不是一去不回,就是和他成了朋友。   这才是真正厉害的世家!   薛不语一行人走了大概五个时辰,才远远的看到一个村落。   篱笆墙内老母鸡屁股后面跟着一群小鸡,在土里扒虫子吃,不时抬起头来,机警的摆动着小脑袋,在四周探查!   肥大的猪躺在宽大的圈里,边哼哼边打着呼噜。   家家户户的屋舍上空都冒着袅袅的炊烟,淡淡的香味弥漫在整个村寨。   薛不语站在村口,瞪大了双眼,他怎么能够相信,西南的隐世修道世家,就居住在这么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村落里。   冷云儿看着薛不语瞠目结舌的样子,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薛不语艰难的扭过头,看着旁边的冷云儿,一字一顿的说道:“这里是你家?”   回答他的又是一阵大笑。   后面跟随他们回来的一名蓝衣汉子说道:“薛公子,这便是冷家庄!”   还冷家庄?   薛不语相信了,因为那七名大汉在提起冷家庄时,面上露出崇敬与强烈的自豪。   不是对这个地方有强烈的归属感,又怎会出现这种表情?   “你们家很特别,你们也很特别!”   薛不语面露苦笑,喃喃说道,这话,可能他自己都不信。   不知谁家的孩子喊了一声,冷云儿姐姐回来了!   一群流着鼻涕的孩子张开双臂,如同小鸟一般,飞到了冷云儿的怀中,飞到了她的身边。   是的,如同飞一样,谁都想不到那六七岁的孩子竟能一蹦五六丈,脚下如同有弹簧一般,偏偏前进的速度还奇快。   冷云儿带着一群孩子往家中走去。   那些孩子一个个满脸童真,围着她问这问那,冷云儿实在烦的受不了了,板起来来训道:“快回家吃饭去,回去晚了,小心婶婶打屁股!”   一群孩子呼啦一声顿做鸟兽散,各种飞檐走壁。   就是那最小的胖墩,肉乎乎的身子,走起路来像是企鹅一样,一摇一摆,跑起来也在身后溅起了一条土龙。   薛不语看着他们欢快的奔跑,再看看身后的蓝衣大汉,想必他们小时候也是如此,心中不免有些难过!   冷云儿看着薛不语表情变化,便知他为这些大汉难过。   她来到薛不语面前,望着那黯然神伤的脸,低声道:“薛大哥,你莫要悲伤。   修仙不必炼体,即便小时候身子骨锻炼的再强大,没有仙缘,终不能踏出那一步!”   薛不语点点头,他明白凡人要想突破进入凡人境,那简直是百万中无一人。   青龙帝国人口无数,方才有那么几个道场,几个世家!   “云妹,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远处走来一名赭袍青年,满脸的困意,边走边笑。   冷云儿欢快的叫了一声:“哥!”   便扑了过去,将赭袍青年抱在怀中。   他便是冷云儿的二哥冷风。   家里的老祖宗见天色都快暗下来了,冷云儿还没回来,不停的督促他出去找找。   他嘀嘀咕咕说了句云妹都那么大了,同行的还有二十几个好手,怎么会遇到麻烦?她不去找别人麻烦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老祖暴怒,要不是他跑的快,估计就要在床上躺半个来月。   天见可怜,刚到村口,就看到妹妹回来了,不用在黑乎乎的夜里去碰运气了。   不过这个妹妹平日里见了他,都是一脸烦躁,今天怎么这么乖巧?   心里正疑惑她是不是有什么鬼点子要整自己,这才发现一名白袍青年站在后方。   那日,他被魁重伤后,迷迷糊糊之间看到下午碰到的年轻人在为自己疗伤,醒过来听妹妹讲了事情经过之后,才知道救助他的是薛不语。   一直想着如何报答,今天,竟在村口相遇。 第83章 家仇不可不报   他笑着个薛不语打了个招呼,突然发现二十多号人出去,竟然只回来了七个,还人人带伤,心中顿感不妙。   想问问冷云儿情况,却发现刚才欢快的少女正在自己怀中啜泣。   轻轻抚摸着妹妹如绸缎一般光滑的头发,一边轻声问道:“妹子,发生了什么事,其他人呢?”   不问不要紧,一问,冷云儿哭的更大声了,浑身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心中焦急,看向薛不语。   薛不语来到他身边,将山中发生的事略略讲述了一遍。   冷风顿时暴怒,目露凶光,银牙紧咬,如同一只被抢食的斑斓猛虎。   他抓住妹妹的手,向后面一招手,“走,将此事报与爷爷,请他老人家定夺。”   随后,眼中一股凌厉的杀意闪现,“我誓要李家鸡犬不留。”   冷云儿的家的围墙也是竹篾扎成的篱笆墙,院子很大,正北有一间泥坯堆砌的大房。   上面覆盖着薄薄的青石,院子东六间、西六间相对较小的土坯房。   刚到门口,院子里有几堆人正蹲在地上吃饭,嘻嘻哈哈,哧溜声此起彼伏。   冷风双目尽赤,一脚蹬开颤颤巍巍的木门。   伴随着一声木门破碎的声音,院子里的人齐刷刷的望过来,不知所以。   一名身着绣花围裙,肤色很白,但身材粗壮的妇女手里拿着一根擀面杖,慌慌张张的从一旁的厨房跑了出来。   她见冷风拽着冷云儿向大屋走去,身后是已经破碎的木门,忍不住咆哮出声:“冷风,你个兔崽子发什么疯?”   冷风低着头,拉着妹妹的手,看都没看,一头扎进了正北的大屋。   这时,跟随冷云儿出去的七八个蓝衣大汉紧跟着进了院子,各个带伤,血迹斑斑。   院子里看热闹的众人脸色都变了,起身后,面色铁青的围上前去。   一名短发方脸,颌下长满龇须的壮汉一把揪住蓝衣人,恶狠狠的问道:“冷横,出了什么事?”   冷横低着头,满面惭愧,身躯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半晌,他霍然抬起头,眼中两股浊泪就冒了出来。   “三哥,出事了!”   三哥一个巴掌扇在冷横脸上,怒声道:“大男人,哭什么哭?出了什么事,快说。”   冷横方欲开口,只听见大屋内“啪”的一声东西摔碎的声音,紧接着一声怒吼:“混账东西,他们这是在找死!”   愤怒的吼声直冲云霄,差点将房顶掀翻,外面一阵鸡鸣犬吠之声,村庄乱做一团。   一个矮小的老头气冲冲的从屋内背着手走了出来,嘴里面兀自骂骂咧咧。   三哥见老头满脸怒意,眉毛眼睛齐齐竖起,额头拧成一个火字,张着嘴,呲着牙,连忙上前问道:“大伯,出了什么事?”   老头深深呼了几口气,将心情平复,冲三哥喊道:“冷豹,去,把村里人都给我喊来,我有话要讲。”   冷豹“哎”了一声,冲进旁边的小屋,左手提着一张大锣,右手拿着一个乌黑发亮的棒槌。   出了院门,就“咣咣咣”的敲起来,边敲边喊:“冷家庄的老少爷们,马上到操练场集合。都给老子快点!”   声音越传越远,这宁静的村庄顿时喝骂声此起彼伏,隐隐传来。   “王八羔子,你是谁老子?”   “兔崽子,你又皮痒了不是?”   冷老头黑着一张枯树皮一般的脸,阴恻恻的能滴出水来。   他唤过冷云儿,脸上瞬间堆起一层笑意,用苍老的声音道:“云儿,前面那个穿白衣服的俊小伙就是救了你的小薛?”   冷云儿依偎在冷老爷子身边,看着薛不语满目柔情,乖巧的回道:“爷爷,就是他。”   老爷子看着心爱的孙女,面容一片慈祥,转过脸看到薛不语,已经变回了冷厉的表情。   “好小子,不错!”   他见薛不语飘飘出尘,隐隐有谪仙之意,心中不免对他有些许好感。   冷云儿见祖父细细打量薛不语,目中微露赞许之色,不知何故。   心底莫名升起一丝甜蜜和喜悦,似乎祖父赞许的不是薛不语,而是她自己。   薛不语上前躬身施礼,道:“冷老爷子,您老身体康健!”   周围众人都面色困惑,不知老爷子为何对这个小青年另眼相看。   老头道:“小伙子,到我身边来!”   又看向周围的子侄辈,高声喊道:“随我去操练场,今天咱们有要事要办!”   乌压压几百号人正站在操练场中,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见老爷子到了,纷纷闭嘴,静静的看着他。   人群中几名年过半百的老人,正将冷豹围在中间,拧耳朵的拧耳朵,踹小腿的踹小腿。   生生将一个威风凛凛的汉子打成了孙子,一边拱手讨饶,一边眼巴巴的望着自家的方向。   几名老人见冷老爷子带着不少人聚了过来,将冷豹扔在一边,纷纷面色凝重,昂首挺胸,迎了出去。   “大哥,出了什么事?冷豹这废物,一问三不知。”   旁边一名粗布短衫的老头,用眼睛将旁边说话的老头一瞪,吹胡子瞪眼道:“四弟,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怎么这么臭?你说说,我儿子那废物了?”   身旁那老头眼珠子一瞪,袖子一挽,指着冷豹道:“三哥,你说你这儿子,在村子里胡说八道,啊?   还老子老子的喊着!刚才你不是揍的也挺欢实么?”   短衫老头咧着嘴,气呼呼的说道:“我揍我儿子可以,你们也能帮着管教管教,但说我儿子是废物就不行!”   后方站的笔直的人群,一个个眼睛贼亮,冒着绿光,脸上喜气洋洋的看着两个老头互掐,差点忍不住喊声:快动手,打啊,打啊!   冷老爷子见两个弟弟吵个不停,脑仁一阵疼,高喊一声:“够了!要点脸,多大年纪了,吵什么吵,这么多孩子看着呢!”   声音宛若雷霆,晴天响起了霹雳,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看热闹的人各个站的笔直,看向操练场高台方向,目不斜视。   掐架的两个老头互相吹胡子瞪眼,越瞅对方越不痛快,纷纷转过头,不在理会对方。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夕阳最后一点光芒被远处的群山遮挡,整个大地渐渐沉入黑暗。   几只寒鸦从村庄外的低空缓缓展翅飞去,一阵秋风吹过,大地略升起一股寒意。   过来的几个老头走到队伍前列,一字排开,面色肃然,颇有几分气势。   冷老爷子带着薛不语和冷云儿走上高台,威严的看着下方众人。   沉吟一会,说道:“云儿,将今天的事从头至尾细细讲与大家。”   冷云儿上前,提口真气,将山中被李英长伏击之事慢慢讲来。   当她讲到元大哥愤然出击,被李英长一道剑气斩于马下,已是泪流满面,声音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冷老爷子阴沉着脸,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看向众人,高声讲道:“李英长这个畜生,禽兽不如。”   顿了顿,一指身旁身姿笔直的薛不语,接着说道:“若不是薛小哥及时出现,后果不堪设想!”   下方已是一片议论之声,人人愤气填膺,睚眦俱裂,一阵喊杀之声,有的人目光闪亮的看着薛不语,满眼好奇。 第84章 有贼要自远方来   今天惨死的汉子,都是下面这些人的骨肉至亲,好友。   听闻他们已身遭横祸,不觉心中剧痛,恨不得马上飞到李家,将李英长的脑袋拧下来,祭祀亲人。   冷老爷子见群情激奋,高声道:“安静。”   台下顿时鸦雀无声,但众人眼中泪光闪烁,牙关紧咬,俱默默的看着冷老爷子,操练场上一阵肃杀之意。   冷老爷子望着台下散发着阵阵凶煞之意的队伍,眼中也冒起一团火光。   道:“李家狼子野心,早就想吞并冷家。   此事,仅仅是个开始,以后还会有无休无止的迫害。”   他威严的扫视一圈,用手捏着下颌的几根弯曲的胡须,眼中凶光一闪,高声道:“以前,他们虽有过分之处,但老夫认为修道之人,以修心为本,希望与他们和平共处!   但此次,老夫不想息事宁人了。   血债要用血来偿,冷家的大仇,必须要报!今日,老夫便要血洗李家,让李家在这世上,灰飞烟灭。”   下方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呼喊之声,声音渐渐合到一处,变成惊天动地的嘶吼。   “血洗李家,血洗李家!”   声音直透九霄,杀气弥漫。   薛不语望着下方人群爆发出的血性,心情也随着汹涌澎湃。   他虽不是冷家人,但见到李英长的作为,他极为不齿。   再与冷云儿有过一面之缘,第一次虽然有点瞧不上她,但此次与她相知,便将她归为自己人。   自己人的事自然要管,要不怎么会称为自己人。   此刻冷老爷子身上散发着森冷的气息,气势节节攀高,矮小的身体在薛不语的眼中变得无比高大。   他实在想不通,这么强大的力量怎么竟藏在这幅枯瘦的身躯内。   若不是此刻他动了真怒,灵力又怎会如此激荡!   如不是亲眼见他动了杀气,又有谁能看出这个疼爱孙女,略显暴躁的小老头竟是一位不出世的绝世高手。   此刻,他如同一名指挥者千军万马的大将军,站在台上,指挥若定。   “阵师,出列!”   “呦!”   几名身材欣长偏瘦齐声喊喝,走出队列。   面貌普普通通,身着浅蓝色粗布衣裳,上前抱拳听令。   冷老爷子声音洪亮,全场人听的清清楚楚!   “你四人赶奔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开启大阵,以防李家来犯!”   “是!”   四人鞠躬散开,脚下灵力沸腾,气势不仅一边,如同大鸟一般,飞向四方。   老爷子面目肃然,道:“玄一队,出列!”   “吆!”   二十名身材精瘦的汉子悍然出列。   小腿、手臂处的衣服用牛筋扎妥妥当当,眼中透着冷酷的光芒,表情兴奋,不住的用嘴舔着嘴唇。   “尔等速去准备行囊,于后山潜藏。   李家若来,放他们过来,不必出战。   待战事焦灼,你等兵分两路,从侧翼直扑中军,打乱对方阵脚。   记住,若李家士气正旺,要退避三舍,待他们士气衰落之时,打他们一个错手不及。冷秋山,这队由你负责。”   “诺!”   叫冷秋山的汉子,将右拳在左胸一擂,喊声:“速去准备,一盏茶后,在北口集合。”   “唰唰唰”的声音传来,二十名汉子已经散的没影了。   薛不语心中赞道:这冷老爷子果然不凡,气定神闲,如同指挥大军一般。   正赞叹着,冷老爷子的军令又一道一道传了出来。   不一时,场上剩下一百五十多名村民。   他们昂首挺立,目光灼灼的望着上方的冷老爷子。   老爷子微一沉吟,道:“冷二娃,你和你爹,你三叔三人先将妇女老幼集合起来,一起送往北山山洞。   明日一早,我们若是不来,便用机关将洞口封住,再也不要回来,去别处生活吧!”   冷二娃大手一挥,吼道:“不,我要和李家人拼了!我爹和我三叔就可以护送。”   老爷子看着冷二娃,双目微微泛红,嘴角略颤。   狠狠心,吼道:“混账,你爹和你三叔二人不过比普通人强上一点,要是遇到强敌,怎么办?”   冷二娃心里一颤,若如老爷子所说,李家若是有心斩草除根,凭爹和三叔如何抵挡。   他双拳紧握,嘴角隐隐被牙咬出血印,思量再三,“扑通”一声跪倒于地。   抹了把脸上的鼻涕眼泪,哭喊道:“大伯,送走他们之后,我就回来干翻李家那群杂碎!”   说罢,从冷横手中接过铜锣,去集合妇女孩子。   冷老爷子目送冷二娃几人走远,目光一冷,对台下冷风说道:“风娃,去先祖庙将你父亲和大哥带回来。”   冷风应道:“是。”   双膝微屈,向天空一纵,整个人便如同仙鹤一般,纵上天空,向南而去。   先祖庙乃是冷家祭祀先祖的地方,更是冷氏家族传承所在。   冷家仙祖庙坐落在一处悬崖之下,处处彰显著朴素与原始。   粗壮的灰色柱子支撑着门前的屋檐,狂野的泥坯堆砌,白色的墙面上画着一名农夫,手中拿着锄头,向一只巨蟒挖去。   另一面图是这名农夫坐在莲台之上,背后光芒万丈,旁边一把锄头闪闪发光,下方则是一片跪拜之人。   两幅图画风独特,笔锋粗狂。   冷烈正与父亲冷不愿在庙前的平地上拆招。   只听的天空传来一声呼喊:“父亲、大哥,老爷子要你们回去。”   两人抬头望天,见冷风从空中纵下。   冷不愿心中不明,老爷子已知自己与烈儿在此闭关,为何还要派风儿前来?   他见冷风一脸焦急,心中不安,连忙上前问道:“风儿,出了什么事?”   冷风急道:“父亲,大哥,事不宜迟,速随我回去见爷爷。”   说罢,不待他们回答,以转身纵去。   这边父子二人对视一眼,手掌一伸一抓,远处斜插在地面的兵器便飞入手中。   跟随而去。   冷风将冷云儿遇险之事详细的告诉了二人。   冷不愿只觉眼前一片赤红,浑身发抖,发丝飞扬,怒意蒸腾。   一想到女儿差点惨遭毒手,他心中便不由的颤抖,这女儿可是他的命啊!   冷烈开始也是怒不可彻,当他听到弟弟提及薛不语时,心情一松。   那个青年深不可测,道法超群,有他相助,妹妹自然无恙。   想起上次受他所救,心中微微感慨,不知何时才能报此大恩大德!   冷秋山等人已收拾妥帖,二十名精壮的汉子已经换上了黑色劲装。   手持长剑,身背弓弩,怀揣利刃,腰间悬着百宝囊,借夜色潜入后山山坡的密林之中。 第85章 大敌来犯 请君入瓮   在潮湿的林中隐藏了四个时辰,依然不见李家之人来到,大伙都有些懈怠。   一名黑衣人凑近冷秋山,低声道:“山哥,李家人是不是怂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来?”   冷秋山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闭嘴,藏好。”   那人“哎”了一声,悻悻的溜到一边,往山下望去。   时至二更,一轮明月挂在山边的树梢之上,夜色深沉,秋凉似水,偶有几声夜鸟鸣叫之声传来,在山中回荡,更添冷寂。   众人正等的无聊,远处传来鸟类飞腾鸣叫之声,搅乱了这宁静的夜晚。   冷秋山低声喝到:“藏好气息,莫被发现。”   众人连忙将身体气息收敛体内,如同一木一石,与这山林融为一体。   前方路面几百道人影纵横跳跃,掠空而来,带着浓郁的杀气,直奔冷家庄而去。   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父亲,要不要派几个人先去探查一番。”   当先的苍髯老者从鼻尖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冷家那丫头,好大的胆子,竟将长儿伤成这样。   冷苍石那老头若是识时务,将那丫头交出来,此事就此作罢;若他不识抬举,今晚便是冷家庄覆灭之日。”   声音越来越远,冷秋山依稀听到不识抬举四个字。   他冷冷一笑,暗道:李家的杂碎,今晚敢来,算你们是好汉,不过,我们冷家庄便是你们的死地。   待人群走的远了,众人自林中站起,缓缓尾随而去,如同凶恶的狼群紧紧盯住庞大的羊群一般。   冷家庄的妇孺已经接走,村寨一片黑暗,看起来宁静祥和,如同任何一个普通的村庄。   男人们手握兵刃,隐藏在村庄各处角落里,就等李家进瓮,来一个瓮中捉鳖。   村子正中,冷老爷子坐在一把不知何材质做的木椅之上,大刀金马,霸气十足。   他微皱着眉头,双手缩在袖子,目光遥望李家的方向。   村子静寂无声,在月华的照耀下,显得安逸朦胧。   眼前的安逸如同这朦胧的月光一样,如梦如幻,随时都可能被进犯的李家破坏。   想到李家,他的眉头皱的更深,脸色也变的更加阴暗。   不知何时,李家开始对他们虎视眈眈,蠢蠢欲动。   多年韬光养晦的生活,难道让李家觉得可以染指冷家?   冷家的传承千奇百怪,但只有一条核心,那便是隐居世外,远离朝纲,自给自足。   他们向望宁静的生活,不愿被世俗所缠绕。   可当你拼命想从红尘中解脱的时候,红尘便带着滚滚狼烟将你湮没。   人的欲望永远是无穷的。   凡人是,神仙也是,更别提这些修道之人,机缘、功法、仙草、灵药、法宝,甚至是一个眼神,都有可能成为争端的开始!   可惜,过着田园生活的冷家,这些全都有,偏偏对手还认为他们不足以保护这些。   李家便是一个看不起冷家的家族。   他们认为李家,庄稼汉而已,目光短浅,有什么能耐?   这些奇物宝贝若是在冷家手中,终会被别人抢走,还不如放在我们李家的宝库。   你们没有灵物,就会安全。   带给你们安全处境的,便是我们不求回报的李家!   天空上出现了乌云,月亮将云缝染成一个昏黄的光幕,周围是一圈红黄的色带。   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树欲静而风不止。   冷老爷子可能坐得时间太长了,脸上有些疲倦。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还是那么瘦弱,那么矮小。   他双手叉腰缓缓扭着,只听见里面发出如爆竹般一串“噼里啪啦”的响声,随后,他又轻轻的扳了扳手腕子,随意跳了几下。   薛不语依旧站在椅子后面。   黄昏时,老爷子让他离开这里,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他拒绝了,很坚定。   他只说了一句话,冷云儿是我的朋友。   虽然他并不知道冷云儿是不是当他是朋友?   但当她在危难之时的那一声薛大哥时,薛不语已经认定她是自己的朋友了。   只有把自己当成依靠,才会在那种紧急的形势下喊出自己的名字。   他不懂为什么冷云儿会把他当成依靠?因为他们此前只见过一面。   冷云儿让他想起了司马清。   那个柔弱的姑娘,曾经也陷入过黑暗,自己将她解救出来!   冷云儿,顺便也救救她吧!   他暗嘲自己是不是想的太多了,直到冷老爷子那一串奇怪的动作。   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老人,他这一系列莫名其妙的动作颇有深意,似乎在拉开身体的筋膜与骨骼。   活动身体难道不应该是踢腿打拳蹲马步吗?薛不语不懂,他也不想懂。   他只想保留体力,在强敌来临之时,多杀几个。   冷老爷子 动作做完,脸上微微有汗水浸出。   他用袖子轻轻的额头的汗擦去,看了一眼自己的乖孙女,脸上又泛起那道柔和的光芒。   再看着外来的年轻人,是越看越喜欢,年纪轻轻,便如此了得,以后,那还得了?   他不禁又问了薛不语一句:“小伙子,今晚生死难料,你真不走吗?”   薛不语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笑了笑,看向远处的荒野。   冷不愿,冷烈、冷风父子三人已经回归,他们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静静的站在老爷子身边。   冷不愿手上戴着土黄的指虎,上面闪耀着浑厚、又冷酷的光彩。   冷烈与冷风两兄弟,如同两杆笔直的标枪,在风中站的笔直,纹丝不动。   冷云儿被老爷子赶了很多次,她倔强的如同不懂事的孩子,一定要赖在老爷子身边。   老头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竟然求救似的看了薛不语一眼。   薛不语心中一乐,这个看似无所不能的老人家,竟然也有人能收拾他。   他向老爷子点点头,站在冷云儿身边。   北方隐隐有呼啸声传来,薛不语眼中暗运神光,几百道黑压压的人影站在村庄不远处。   李家老爷子在村外挥手止住队伍,心中暗道古怪!   这村子显的太过冷清,太过安静!   如同一个大姑娘,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深夜的原野上。   他唤过两名家丁,头向村子的方向一偏,那家丁立刻会意。   两人隐入村边房屋的阴影里消失不见。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李老爷子额上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那两个探路的人依然没有回来。   进了村子之后,如同进入怪兽的肚子,一点声响都没的消失了。   他素知冷家功法千奇百怪,便起了觊觎之心,而今天李英长因冷云儿受伤,便是一个极好的借口。   这孤零零的村庄此刻如一个隐藏起来的怪兽,对众人暗中觊觎。   但李老叶子何尝又将冷家放在眼里,只不过是一个被历史和仙缘所抛弃的落魄世家而已。   他命身后众人都点起火把,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走进了冷家庄。   行进间,前方路中央一名老头端坐在木椅之上,身后四男一女,赫然便是冷家父女,还有一名不知死活的年轻人,正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们。   两边相隔十丈左右,就这么互相看着,希翼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出点什么。   风吹得更加凛冽,身上的衣服随着风啸声飒飒作响,一种莫名的气氛逐渐涌上心头。   除了火把在风中噼啪的燃烧声,周围一片死寂。 第86章 先问候祖先 再短兵相接   李家老爷子自视甚高,此来势在必得。   他望着远处的冷老爷子,不屑道:“冷苍石,你个老顽固竟然还没死?”   冷苍石嘿然一笑,整了整胸前的破旧短衣,让它看起来更平整些。   “李善仁,你这个祸害都没死,我怎么能死?我还等着到你的坟头给你烧香呢!”   老头子不依不饶,两人你来我往打开了嘴仗,顿时你来我往,唇枪舌战,唾沫子四溅,看的薛不语瞠目结舌。   唇如刀,舌如剑!   刀光剑影,互相攻乏,精彩程度竟不亚于泼妇骂街,哪里有半点世外高人的样子。   互相问候了半晌,两人用手臂柱着腿,哼哧哼哧喘气,眉毛胡子乱抖,两双眼珠子互相恨恨的瞪着,谁也不肯服输!   李善仁嘴皮子上最终还是稍逊一筹。   他仰头长出了一口气,用手轻轻抚着自己气的涨疼的肚皮,好容易缓了下来。   李善仁旁边一名紫袍紫带的中年人凑近他的耳边,轻声道:“爹,和他啰嗦什么?您一声令下,我们便铲平这冷家庄!”   李善仁身为一家之主,发号施令惯了。   见儿子提出动手,心中有些不悦。   斜眼瞪着自己的儿子李玉龙,道:“为父需要你来教?”   李玉龙激灵灵打个寒颤,连忙低头认错。   “孩儿不敢,请父亲赎罪!”   李善仁并不是善人,相反,他的心比谁都狠,比谁都毒!   当年为了这家主之位,他派人将外出游历的二弟杀害。   族里谁都知道李玉龙的二叔是李善仁派人暗害的,但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   心中对他只有深深的惧怕。   见了李善仁,他们笑的比谁都开心,比谁都诚恳,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看。   虽说虎毒不食子,但李玉龙自小就生活在父亲的阴影之下。   他从不缺锦衣玉食、仙草灵药、功法秘籍,成长道路也是颇为顺利,现在可以说是李家的二当家。   当他这个二当家在大当家面前,却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此刻,时间已至三更,月黑风高。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在这样的夜晚,人心中的野心总是会受到挑逗,随时都会变成自己都不认识的疯子。   李善仁见冷苍石带着几只阿猫阿狗,肆无忌惮的等着李家,便知他们早有防备。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但,他已经不需要派暗谍调查冷家实力。   因为方才与冷苍石相互问候之时,他的灵识已经将冷家庄扫了一边,看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此刻,他心中有数,胜券在握,也不必装腔作势了。   李善仁如此,冷苍石又怎么不懂。   他虽然暴躁,但不蠢,他不但不蠢,反而很精明。   任何一个活到他这个年岁的人多多少少都很精明,而他,是最精明的一个。   李家人的势力他已了然于胸,明面上比冷家庄强了不少,甚至可以说占据绝对优势!   李家也许知道,冷家有阵法图,有阵师,但他们绝对想不到自己手中掌握着《彻骨销魂阵》。   冷老爷子嘿然一笑,眼中露出两道寒光,不屑的看着气势汹汹的李家,高声道:“李善仁,既然来了,就划个道吧!”   李善仁双手背于身后,颌下长须飘扬,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韵味。   他冷冷回道:“冷苍石,老夫此来,别无他意,就想问问你,你那孙女将我家英长打成重伤这事,怎么说?”   冷苍石“哼”一声,翻翻白眼,道:“李善仁,这事你还好意思说?   你那孙子品貌不端,见了我家小云魂不守舍,竟然敢埋伏偷袭,杀了我冷家庄十五个人。   你说说,这笔账怎么算?”   李善仁道:“几个废物,死就死了,你说我家英长偷袭小云?哈哈!”   他双眼一翻,恶狠狠的继续说道:“英长现在躺在床上,不知何时才能恢复。   冷云儿还好端端的站在你的身后,你还好意思算账?”   冷苍石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小孙女,笑道:“看到没?李家都是些什么玩意?   孩子,爷爷告诉你,你这次做的确实有点不对?”   冷云儿抬头望着和蔼的爷爷,两只眼中流露着迷茫,轻声道:“爷爷,我那里做的不对?”   冷苍石哈哈大笑,在这宁静的夜晚显得异常突兀。   他挺直了身子,慢慢的扭过头盯着李善仁,口中却对冷云儿说道:“我的乖乖,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不要客气,宰了他,送他去畜生道轮回,也算是为民除害!”   李善仁心中暴怒,但作为一家之主,要有任他风吹浪打,我自巍然不动的胸怀。   他的腰板挺的更直,面上竟然露出微笑。   心中虽然为孙子惋惜,但冷家庄覆灭就在眼前,他笑的更开心了。   冷苍石心中暗道,这老贼难道觉得吃定我们冷家庄了?   装出一副胸怀宽广的样子,真作!   一会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笑出来!   他转头向冷风递了一个眼色,冷风拿起从冷横那拿的铜锣,“梆”的一声,四面八方传来了喊杀之声。   树后,墙内,房顶、犄角旮旯里齐刷刷亮起火把,将整个冷家庄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   这些人早已恨透的李家,此刻,他们人人奋勇,各个争先。   他们的脸庞在摇晃的火光之中,忽隐忽现,如同鬼魅一般。   二声锣响,无数弩箭如同暴雨一般,发出呼啸之声,落入李家队伍之中,十几声惨叫骤然响起,在这夜里显得更加凄惨。   李善仁大袖一挥,便将方圆三丈之内的箭雨刮到一边,高喊一声:“散开,灭了冷家庄!”   他身后的人群爆发出一阵野兽般的呼喊。   “灭了冷家庄,灭了冷家庄!”   场面上顿时刀光闪闪,如同匹练,剑影重重,幽若雪光!   漫天遍野,均是双方混战的人群,捉对厮杀的,群殴的,哭喊的、逃跑的,乱做一团!   李善仁身边紧紧跟随着三个中年人,大袍飘舞,气定神闲。   周围凄惨的嘶吼,慌乱的人群,他们丝毫不在意,只是死死盯着面前的冷苍石几人!   冷苍石面无惧色,枯槁的面庞缓缓出现神采,似乎年轻的十几岁!   他枯瘦的手臂,手掌也变的充盈,衣衫虽然破旧,但这破旧的衣衫内所蕴含的力量,无人胆敢小觑!   他高声道:“起阵!”   浑厚有力的声波向洗面八方呼啸而去,地面微微一震,以他的身体为中心,道道裂纹如同蛛网一般四散开来。   周身灵气激荡,盘旋不止,一股股罡风将地面上的灰尘刮起,如同龙卷一般咆哮怒吼。 第87章 将军百战死 壮士十年归   李善仁瞳孔一缩,眼中寒星点点,大吼一声:“来的好!”   双腿微屈,扎个马步,双掌抬起向前缓缓一推。   周身灵力喷涌,光芒千丈,满头白发随风飘扬起舞。   周遭灵力形成的猛虎威风凛凛,朝着冷苍石张开血盆大口,嘶吼震天。   他身边的李玉龙身形一动,人已如同鬼魅一般自旁边游蹿而去,直奔冷云儿。   李英长是他的儿子。   虽然性格有些阴狠,但天赋奇高,老爷子对他是照顾有加,更是自己未来的希望。   儿子被重伤在床,那个父亲能忍下这口气?   李玉龙更是忍不了。   两边的大佬一旦对上,谁也腾不出手来帮助自己人。   这时,那冷云儿还不是任自己宰割。   就凭冷家那几个废物,他还不放在眼里!   他一动,身边那几名家中支柱迅速反应过来,各自施展功法,尾随李玉龙,向冷苍石后面几人攻了过去!   冷苍石已交代不语,冷家的事冷家自己解决,是胜是败,不用他插手,但是冷云儿绝不能有失!   本家三代人二十几名大汉,就这一个宝贝女孩,老爷子爱若珍宝,将她交给薛不语,也是对他的信任!   见对面杀了过来,薛不语不敢怠慢,环绕冷云儿如柳的腰部,往后一撤,便移出十丈。   冷不怨怒喝一声,“李家蟊贼,给我死来!”   结满厚茧的双手灵光闪耀,以双肩为轴,各画半圆,交织在一处,往前轻轻一推。   一道三尺三寸的冲击波便带着“嗡嗡”声贴着地面向李玉龙喷射而去。   李玉龙眼见那波强烈的冲击力将地面划出一道裂痕,泥土四溅,来势凶猛,暗道一声:呦呵,还行。   人影在极速奔行之间,狼腰轻扭,前脚悍然踏进地面,后腿一弓,双手如爪,五指如钩。   双手在右腰相对,手背青色的血管凸起,犹如虬结。   灵力激射而出,在双手之间形成灵力形成的圆球,旋转翻滚。   他双臂用力,使尽全力,向前狠命一推,光球便冲着冲击波迸射而去。   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天地,爆发出一阵炫目的光芒,一阵阵飓风向四方席卷而去。   冷云儿只觉双耳嗡嗡作响,眼前一阵夺目的光芒闪耀,连忙闭上眼睛,躲入薛不语怀中。   前面冷家与李家血战,这宽厚的怀抱便成了她温暖的避风港,只愿战斗结束之后,能永远躺在薛不语怀中。   薛不语此刻没心情享受满怀软玉的快乐。   他双目微眯,看向场中厮杀的人群,方才炫目的光芒对他没有一丝影响。   双方竟是旗鼓相当。   冷不愿与李玉龙均是用掌的好手,双方恨对方都恨的牙痒痒,此刻一交上手,便用尽全力。   四只手掌上下翻飞,左打右拍,掌风呼啸,怒喝连连。   冷烈手中紫霄枪,枪花朵朵,游若蛟龙,连刺带抡,使得是虎虎生风。   对面那人也不甘示弱,自腰间抽出吴钩剑,泛着幽光,欺身向前。   武器怪,招式更怪,似刺似砍,似劈似探。   明明是个毛脸大汉,那动作偏偏如同女子,挺着大肚子做出种种柔媚之状,偏偏让人看着不心烦,相反,还挺欣赏他轻盈灵活的步伐。   冷风此刻也与另一位精瘦汉子交上手。   他的宝剑寒光道道,舞起来如同漫天雪花洒落,飘飘乎不知落往何处,却每一剑都刺向那汉子周身大穴。   眼看着要刺眼睛,却突然转向咽喉,明明看着胸口,剑锋却突向小腿。   那汉子没几个回合便气喘吁吁,手中舞着两柄镔铁打造的巨锤,呼呼生风,却被对方神出鬼没的剑法封死所有的进攻路线。   往往一锤使出去,刚举到半空,那毒蛇一般的剑闪着寒光便到了咽喉,慌的他不得不收回招式。   这一锤若是抡出去,倒也罢了!   偏偏力气使足了,为了自保,却不得不半途收回。   这可要了老命,这比轮出去又多使了三成劲。   后方的人群厮杀声不断,到处都是临死的哀嚎,房顶、门前、树旁、墙下,躺满了缺胳膊少腿的尸首,现场惨不忍睹!   一名人高马大的冷家人狞笑着,用手中的鬼头刀狠狠劈向一名李家人。   一刀下去,鲜血如同泉涌,“唰”的喷了出来。   李家青年惨叫一声,盯着冷家人,满脸不甘的倒了下去。   冷家人举起鬼头刀,上前一步,嘶吼一声,就要向下砍去,断了那青年的生路。   只听“噗嗤”一声,胸口有一把剑透体而出,剑尖闪着幽幽的光芒,上面几点鲜红的血滴缓缓掉落。   他咬牙发狠,眼中燃起凶光,铆足全力,将手中的鬼头刀向后一砍,随后身子一软,便缓缓向下倒去。   他余光看到身后那名李家人脖颈间鲜血飞溅,飞在半空的头颅满脸惊慌失措,至死想不通那被自己刺穿心脏的人怎么有此一击。   不少人手中的兵器因为用力过猛而断裂,双方便用拳脚打斗,最后两人如同疯狗一般在地上厮打翻滚。   张开大嘴,一口咬向对方的肩膀,狠狠撕下一块肉来,另一个举起食指中指,狠狠插向对方的眼窝。   场面异常惨烈,不断有人为了家族,而义无反顾的断送自己的性命。   这是一场盛宴,鲜血与死亡的盛宴。   双方红着眼睛为对方的生命画上句号,也顾不得自己的生命也随时会被别人终结。   冷苍石与李善仁两人浮在半空之中,对耳旁的惨叫厮杀之声无动于衷。   两人都紧盯着对面的腰部,防备对方的突然袭击。   空中黄龙灵虎互相咆哮示威,向对方张牙舞爪。   龙吟声震九天,虎啸惊动九幽。   两人都是族人最终的希望,甚至其他人失败胜利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两个谁胜谁败。   灵力形成的斑斓猛虎按捺不住杀意,向黄龙怒吼一声,自空中一跃,后腿一蹬,肉掌间如弯刀一般的爪子带着森然之气出现。   白光闪耀,寒如冰雪。   黄龙在冷苍石身侧游动,见状亦是咆哮一声,张开巨嘴,露出獠牙,张开如同镰刀般的利爪,向猛虎飞身而去。   龙游天下,其势森森然。   冷苍石周身爆发出强烈的战意,体内灵力疯狂运转,右掌上灵力凝聚的越来越多,密度越来越大,爆发出一阵巨大的蜂鸣之声。   李善仁大袍飘飘,身上弥漫着彻骨的寒意,他的右手逐渐变的透明,如同水晶一般。   他眼神变得淡漠,似乎对生死已不放在心上,但脚下变得更加沉稳有力。   二人足踏虚空,吼叫着,如同两颗璀璨的流星一般,发出激烈的碰撞。   高空上传来如雷鸣般的响声,光芒闪耀间,两人已不知对攻了多少招。   李善仁一个不慎,被冷苍石一拳打在脸上,人如同炮弹一般落入人群,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他悍然起身,身形向上一纵,直射夜空,向冷苍石扑了过去。   冷苍石见对方已然拼了命,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李善仁。   两人你来我往,拳脚相加,灵力带着嚎叫之声激烈碰撞,怒吼声不绝于耳。 第88章 血战冷家庄 人命贱如纸   空中一道黑影惨然摔落地面,溅起大块的泥土。   另一人狂笑着,从空中以雷霆万钧之姿追至地面,悍然击打在黑影的身躯之上。   只闻“轰轰”巨响,烟尘四起,周围狂风大作,卷的周围人东倒西歪,站立不稳。   待烟雾散去,李善仁傲然站立在大坑前,周围土地崩裂,一片狼藉。   冷云儿望见倒下的是爷爷,惨呼一声:“爷爷!”   一把推开薛不语,想奔到坑边看冷苍石伤势。   薛不语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道:“别过去,危险!”   冷云儿手腕用力,想甩开薛不语,哭道:“放开我,我要去看爷爷!”   薛不语心中担心老爷子,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必须为冷云儿的安全负责。   他将冷云儿拥入怀中,任她哭喊打骂,不为所动。   双臂牢牢的箍紧,灵识四散开来,感受冷苍石的伤势。   须臾,他嘴角微微一笑,对怀中哭成泪人的冷云儿说道:“莫怕,你爷爷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并无大碍!”   冷云儿听完,眨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不信的看着他。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远处大坑只内就传来了冷苍石响亮的笑声。   李家弟子的笑容僵在脸上,满脸的不可思议,方才都被打成这个样子,还能笑的出声?   冷家庄的人一愣,哎呦!老爷子还笑的出来,听声音还是生龙活虎的,不觉大喜。   冷苍石灰头土脸,粗布衣裳已经变得支离破碎,但他仍然在笑。   眼睛中闪耀着熊熊火光,咧着大嘴,牙齿有点泛黑,但是很齐整。   诡异的眼、诡异的脸,诡异的笑声,让他整个人都变的诡异起来。   凄厉的狂风卷着树叶、尘土漫天飞舞,战场上的人看着他着魔的样子,心中都有些发虚。   不远处的房屋已经燃起大火,风助火势,火借风威,照耀着满地的尸首与血迹。   整个冷家庄在今夜变成了人间的修罗场。   李善仁并未被冷苍石奇怪的状态所吓倒,他嘴角露出冷笑,低声道:“故弄玄虚。”   长长如恶魔一般的人影随着火光的跳动不停的摇曳,冷苍石突然停止了那惨无人道的笑声,就静静的站在火光前,冷飕飕的看着李善仁。   他的头突然微微急速摆动,一阵“噼里啪啦”的脊柱耸动之声也寂静的夜里显的更加可怖。   一口气缓缓从口中吐出,他两腿微微弯曲,两脚成外八字,一手指着李善仁,一手在后背挠着痒痒,如同一只猢狲。   李善仁依旧冷冷的注视着他,袍服被风刮的簌簌作响,但他的身体纹丝不动,周身的气势也攀升至巅峰,宛如傲立悬崖的青松。   冷苍石暴喝一声,双臂张开,一纵便是十丈,在空中向李善仁扑了下去。   李善仁目光凝重,看着上空中咆哮而来的冷苍石,爪影重重,漫天飞舞,居然看不出他要攻向哪里。   微微一抖,袍袖张开,以右脚为轴,沿着地面划出一个大圆,双掌之上灵力凝聚,大吼一声,迎着冷苍石悍然出掌。   如勾般的五指眨眼便到,还未碰触到李善仁的手掌,冷苍石已经将右手收回,左爪自下而上撩向李善仁的腹部。   李善仁丹田一缩,纵身向后一跃,已退后十丈。   冷苍石此刻状如疯猴,手舞足蹈,吱吱乱叫。   他见李善仁纵后,四肢着地,如野兽般向前一扑,身形犹如鬼魅,绕着李善仁奔跑。   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化作一圈残影,时不时向李善仁抓挠。   李善仁虽全身戒备,却依然慢上半拍,不停被对方的爪子抓伤。   没多久,便满身是伤,疲于应付,再无一丝反攻的可能。   冷家子弟见冷苍石占据上风,气势上完全压倒了李善仁,士气不由的又变的旺盛起来,纷纷舞起手中兵刃,嘶吼着向李家子弟挥了过去。   李家人恰恰相反,虽然战场上的厮斗借助人数优势,已经占据绝对上风。   但此刻李善仁的失利无意给他们脑门上浇了一盆凉水,见冷家人悍不畏死,如同野兽一般,顿时心生寒意,手脚也慢了半拍。   一时间,李家人惨叫不断,人数直线下降,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在野外远远观望的冷秋山敏锐的嗅到了这丝战机。   他口中呼哨一声,带着二十多名好手,半盏茶的功夫便冲入了这修罗场之中。   决战的双方都已经精疲力尽,凭借着坚韧的意志和一口血气拼斗,暂时旗鼓相当!   这二十来人的生力军本就是村内功力深厚之辈,方才见冷家人不断惨死,早已怒气冲天。   一入战场,便如修罗鬼神一般,见着李家人就杀。   手段异常残忍,动作异常迅猛,如同虎入羊群,将这里搅了个天翻地覆。   冷家残余的战士猛地见到了自家的生力军,那士气如同火上浇油一般,熊熊燃烧,嗷嗷叫的更欢实,手里面也比刚才利索多了。   李家人虽是人多势众,但都是强弩之末。   被冷家疯狂的战士不断收割性命,且战且退,心中慌乱不安。   若不是迫于李善仁平时的凶威,早已四散奔逃了。   冷烈越战越勇,整个人如同一柄利剑,锋利无双,剑光一闪,便将对手一剑封喉。   冷风比起遇到魁那阵,也是厉害多了,也更加血勇。   他拼着性命用右肩接了对方一锤,巨锤方才碰到身体,他肩胛骨一缩,向下一坠,使了个巧劲,巨锤离体砸到了地面。   同时右手持紫电萦绕的紫霄枪,从对方胸口刺入,透体而出。   那人锤伤冷风的喜悦还没有完全绽放,便目光一凝,不可思议的望着胸口长枪。   他满脸狰狞,狠狠的盯着冷风,咬着牙用手抓住枪柄,想要拔出来。   但心碎了,人还能活!心脏碎了,就只有死!   他终于面带不甘的缓缓倒下,跪在冷风面前,深深的垂下了方才狂傲无比的头。   他永远也想不到,自己怎么会败在一个年轻人手中!   冷风手臂一抖,将长枪抽出扔在一旁,枪轰然落地,人也疲累的闭上双眼,栽倒于地。   冷烈与冷云儿望着躺在地上的冷风,异口同声叫了一声,眼目通红,飞奔至身边,一探鼻息,还好!活着。   冷云儿转身抓住身后的薛不语,眼泪横飞,苦道:“薛大哥,救救风哥,救救风哥~”   薛不语面色冷静,点点头。   二人连忙让出位置。   薛不语用灵力探查冷风的左肩,发现左肩的骨骼已经碎裂,鲜血将他的五脏六腑都快湮没。   他伸出一指向冷风胸口一戳,只听“噗”的一声,一个血洞出现在冷风胸口。   薛不语抽出手指,冷风胸腔内的血液便喷洒出来,将薛不语的脸与衣服染了个猩红。 第89章 争斗未了事横生 风波未平大浪生   冷风肩头剧痛,紧闭着双眼,眉头紧皱,惨哼一声,四肢一缩,拳头紧紧的攥在一处,又被痛晕过去。   薛不语不为所动,撕开冷风肩头的衣服,在周围连点几处大穴,小心的帮他理顺碎掉的骨骼。   然后手掌按他胸口之上,暗输灵力。   开始,冷风的眉头紧锁,脸色因失血过多已变得苍白。   慢慢的眉头舒展开来,面色也变得平静许多。   气色虽然还是惨白,但与方才想比已红润了些。   不一会,地上竟然传来他“呼呼”的呼噜声。   冷烈与冷云儿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手法也是普通的手法,但却有如此奇异的效果!   两人眼中放光,看薛不语如同看一只怪兽,满满的不可思议!   岂不知薛不语已沟通了体内的水势灵种,血液为水,被他随心所欲的操控。   方才他只不过用灵力探查冷风体内伤势,将他体内的血流减缓了些,不在那么湍急,在加上水势的治疗效果,竟真的让冷风平静下来!   当然,随着伤口的愈合,冷风体内的水之力也会逐渐减少,直至消失不见。   冷不怨与李玉龙的战斗也至尾声,两人本事旗鼓相当,针锋相对。   李善仁的失利让李玉龙心中一慌,族人的惨死让他心情更加沉重,渐渐有些畏首畏尾,施展不开。   这小小的冷家庄的土包子,竟如此悍不畏死,实力雄厚,平时真是小看了他们!   他越打越心惊,越打越心寒,只想抽个空子,过去帮父亲。   冷不怨与他心情恰恰相反。   冷苍石不再隐藏实力,功夫施展开来,如龙在野,攻势如潮,将李善仁死死压制。   族人们又取得压倒性的优势,胜利在望,他越打越轻松,动作越来越写意,本有十分本事,现在都使出了十二分。   此消彼长,他已牢牢占据主动。   李玉龙额头已布满冷汗,心中暗暗焦急,不能再这样被打压了,必须想个办法!   他虚晃一掌,悄然抽身,身影如同闪电一般,向远处的冷苍石攻去。   冷不怨早已算定他有此招,身形如影随形,向前轻飘飘一掌,按在他的背部脊柱之上。   李玉龙双目圆睁,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横飞出去,像死狗一般趴在地上。   远处的李家人还在做垂死挣扎。   李善仁被冷苍石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突然,他向天狂吼:“仙姑,快来助我!”   漆黑的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滚滚的雷声由远及近,姗姗来迟。   薛不语抬头望天,喃喃道:“竟然是是秋雷!”   豆大雨点落下,眨眼功夫便成了瓢泼大雨,周围的火焰一亮,紧接着暗淡下来。   暗淡的不止火光,还有冷家庄众人的心。   因为火光中缓缓出现了一个人影,静悄悄、缓缓的自火中出现。   红色的珠钗,红色的长裙,红色的鞋子,还有那朱红的嘴唇,甚至眼中都透着红光。   那张脸,宛若九天玄女,脱俗于凡尘之上。   一个身穿红衣的绝美女子!偏偏,她的脸冷的就像常年不化的寒冰,没有一丝生气,不带一点感情。   豆大的雨滴在她头顶一尺的地方悄然消散,不得近身。   她漠然的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李善仁,轻轻的吐出两个字:“废物。”   芊芊玉手自头上摘下那红色的珠钗,手腕轻轻一抖,珠钗便化作一道红光射向冷苍石。   待冷苍石反应过来,一只大红的珠钗已经插在他的右肩之上。   顿时右臂一麻,重重的哼了一声,手臂颓然垂了下来,再使不上一丁点力气。   冷苍石望着红衣女子大骇,手中捂着伤口连退十八步,那一惯冷静的面容露出惊慌失措之意。   李善仁见到女子出现,满脸欢喜。   一路小跑到女子身边,一脸谄媚,哪有平时阴狠孤傲的气质。   他根本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眼光,在女人面前点头哈腰,低三下四,如同一只哈巴狗一般向主人邀宠。   冷苍石心中一寒,李善仁是多么的目中无人,狂傲自大。   他背靠李家千年的根基,借助李家独特的功法,向来不将别人放在眼里。   他根本就不是会弯下脊梁的人。   可现在他偏偏弯下了脊梁。   不仅他的动作,就连他的表情,甚至他的内心,都对这红衣女子讨好谄媚,而且还很得意,甚至抽空向冷苍石眨了眨眼睛。   冷苍石心中寒意更甚,这李善仁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   这红衣女子为何来此,来此又有什么目的,她为何要为李善仁撑腰?   一连串的问题在冷苍石心中出现,在他的脑门上变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让他心生警惕,不知该如何是好?   雨似乎小了点,不再向刚才那般如同天神倒水一般倾泻而下,变的更像深秋的雨,淅沥淅沥,飘飘洒洒,却彻人心扉,透体生凉,冷到了人的骨子里,让人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两帮人马早已分开,手中拿着刀剑怒目而视。   虽然心中恨极了对方,但眼下,局势仍然是胜负未分。   不过看到身边的残缺的尸首,他们心中依然暗自庆幸,毕竟还活着!活着就好。   又有谁,死到临头,真的能坦然面对?   李善仁依然弯着腰站在女子旁边低声说着什么,那女子偶尔点下头,清冷的眼光默默注视着冷家庄的众人。   雨中的人群都已淋成了落汤鸡,浑身湿漉漉的,但无人敢大声吵嚷,那小声嘀咕的二人变成了全场的焦点。   那女子一出手便击伤了最强的冷苍石,震慑全场!   此刻,李善仁站在了她的身后,变成了她的跟班。   而且,还在得意的笑着,笑的还很嚣张,好像方才一击打伤冷苍石的人不是这红衣女子,而是他!   那女子向前一步,李善仁在她身后立刻紧跟一步。   那女子看着冷苍石,问道:“你便是冷苍石?”   冷苍石在这怪人面前不敢托大,毕竟实力在那摆着。   他连忙回道:“某便是冷苍石,不知仙子来此,有何贵干?”   “吾乃李凤!师承离世宫!”   那红衣女子声音极其冷咧,若寒冬之冰霜,与她这身打扮完全不同。   让冷苍石不仅产生了错觉,好像说话的不是她,而是她体内的另一个人!   但这错觉远远比不是离世宫三个字带给冷苍石的震撼,太如雷贯耳了!   世俗三大圣地之一,传闻离世宫前几任宫主早已勘破轮回,逍遥仙界。   现任宫主倾情仙子,道法高深,不问世事多年。   现在的离世宫由三弟子柳如风掌管!   冷苍石心中已是大惊,不知李家为何牵连出了离世宫?   李凤?   她也姓李,难道是李家什么人?   没听说过啊!   冷苍石心中思绪万千,但也不过是眨眨眼的功夫,连忙回道:“原来是离世宫的仙子。   老朽生平能得一见,真是三生有幸!但不知仙子来此有何贵干?”   他自问也是诚心实意不想惹上离世宫,所以话语不觉就软了三分,语气更像是求教! 第90章 玄火使者 雏凤清鸣   李凤双眼如同万古不化的寒冰,不带一丝人类的感情,淡漠的反问道:“我姓李,你是不是聋?”   冷苍石先是一愣,老脸一红,陪着笑脸,“仙子乃是世外高人,必不会为凡俗所牵累,不知仙子能不能听某一言!”   他此刻断然不敢挺起腰板自称老夫,更不会为了自己的尊严而致亲人于危险之中。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自尊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   李凤仍然冷冰冰的说道:“说!”   冷苍石点点头,弯着腰苦笑道:“某家族迁来此地已有三百多年,从不生事。   只是守在这巴掌大的地方耕田织布,从不主动生事,但求自给自足,远离世俗!”   说到此,他满目苍凉,心中大大的愧疚,先祖,不孝子弟冷苍石给祖先们丢脸了!   想当初,先祖辉煌的时候,天下那个不敬他们三分,如今,自己在这里低三下气的陪着笑脸回话,心中便悲痛心酸。   但,该回的话一句都不能少,少一句,就有可能为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他稳了稳心神,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悸动,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冷家庄向来以和为本,但李家苦苦相逼。   今日,闹到此等田地,乃是李家意欲吞并我们冷家所制,请李仙子为我们主持公道!”   说完,他鼓起勇气,目光灼灼的看着李凤。   李凤乃是离世宫高徒,修为比自己不知高了多少,想必也有世外高人的矜持与自傲,不会为了这凡间之事降了自己身份。   可惜,李凤确实不同凡响,与众不同,压根就没有一丁点世外高人的自觉。   她面上露出一丝诧异,一丝不解,一丝嘲弄。   她盯着冷苍石的双眼,红唇轻启,面色不悦的说道:“你傻?我姓李,是李家人!”   冷苍石如坠寒窖,心里哇凉哇凉的,透体冰凉!   李家人?   从未听说李家有人去了离世宫,难道她是李家的先辈?   他心中一股寒意,已知今日之事难以善了。   悄悄向薛不语传音道:“薛小哥,别问为什么!一会开打,你便带云儿迅速离开此地!老夫在此,求你了!”   薛不语猛的听见他的声音,心中疑惑不解。   但见冷苍石此刻溺爱的看着冷云儿娇俏的小脸,神色间阴晴不定,知他已存必死之心,要与这红衣女子拼命。   不由的心中幽幽一叹,这位老爷子,到底有多疼这个孙女?   冷苍石此刻,已挺直了腰板,不屈境前期的气势彻底爆发,冷烈站在他的身旁,竟然也是不屈境前期!   这便是冷家庄的最强力量。   薛不语心中无语,何止无语,简直想哭!   心中为这两位爷们默哀三分钟,一看冷云儿,目光中出现莫名的自信,望着爷爷与兄长,露出崇拜之光!   她满脸欣喜的看着两位强大的不屈境强者,仿佛看的不是不屈境,而是无所不能的仙人!   薛不语探口气用手揉了揉脑袋,有些头痛。   这傻姑娘,不知道对面那女人实力比她爷爷哥哥强多了吗?   李凤脸上露出一副讥诮的笑意,斜着眼看着两位不屈境,如同看两个普通的凡人。   她身上气势陡然一变,一股不屈境后期的气势陡然升起,周身灵光涌动,犹如一团一只在烈火中涅槃重生的火凰,凶猛、强大,不可一世!   冷苍石的脸变得凌厉起来,也有些扭曲,他张开大嘴,双拳紧握怒吼一声,“老夫和你拼了!”   话音未落,人已幻化成一只金刚巨猿,张着大嘴,露出满口獠牙,咆哮着向李凤冲了过去。   冷烈早已丢掉了手中剑,他不需要剑!因为他本身就是一柄光彩夺目的宝剑!   一猿一剑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意扑到了李凤身前,巨猿咆哮,剑气逼人,在这斜雨中,释放出无与伦比的光华!   李凤脸上露出冷酷的笑意,双臂如灵鸟展翅,堆满云鬓的头上露出火焰幻化的彩凤。   凤头上冠冕流动奕彩,周身烈焰华光,释放着恐怖的热量,清鸣一声,冲向二人!   三者相交,火鸟以一敌二,浑身烈焰奔啸,凤鸣九天!   未几,巨猿一声惨呼,被打飞出去,倒地不起。   宝剑也失去光华,变得黯淡无光,颓然坠落于地。   冷云儿惨呼一声:“爷爷,哥哥!”   双手捂脸,眼泪从指缝间流淌而出。   薛不语眼见着二人斗法失败,凄惨倒地,心中不禁黯然。   这还未入仙道,便已是弱肉强食,毫无国法可言,那若是真的进入灵妙境,踏足仙路,那又是怎样凶险的世界!   火鸟一声清鸣,返回李凤体内。   风轻轻的拂动李凤额头几缕泛着红光的长发,吹起了她宽大的袍袖与薄纱制成的裙摆。   如同一朵火莲,那么孤傲,遗世独立于世界之外!   李善仁见胜负已分,冷笑一声,望着远处狼狈不堪的冷苍石嘲笑道:“老贼,你也有今天?”   冷老爷子此刻神情萎靡,苍白的眉毛胡须已经被火焰烧的七七八八,剩下的都火撩的卷曲,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有颗颗通红的水泡。   冷不怨将父亲扶起,看着他满身伤痕,伤势沉重,不由的心酸,再看着旁边不省人事的冷烈,心中大痛。   他本是不善言语的人。   此刻,他心中暴怒,却有一丝理智尚存,   抬起头露出狼一般的眼神,那眼睛因为刻骨的恨意泛着幽幽绿光。   望着远处红衣似火的女人,心中明白,她不是自己可以战胜的。   冷家败了,败的很彻底,眼下最好的结果,就是保住冷家的火苗。   人在,冷家就在,就还有崛起报仇的机会!   他轻轻将父亲放在地上,捋了捋老人耳边被烫的卷曲的白发,慢慢的站起来,平静的注视那远处炫目的红色。   “仙子,我冷家认输!”   冷家的人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呜呜哭出了声响。   粗壮的,矮小的、精壮的汉子们流血拼命时都没有流出眼泪,但此刻,他们如同孩子一般,哭的稀里哗啦,呜呜作响。   场面一阵惨然!   李家人看着那群哭的捶足顿胸的汉子们,心中暗自庆幸,若不是李家姑奶奶及时赶到,此刻,在那里哭的应该就是自己。   这群衣衫褴褛的汉子们,外表看起来与寻常农夫毫无差别,却在捍卫家族荣誉时爆发出凶悍恐怖的战力,令人心生敬畏!   李凤离开李家多年,不问世事已久,见冷家认输,此刻也不愿多造杀孽,就想就此收手。   在一旁满脸得意笑容的李善仁低着头偷偷瞧一眼李凤,见她眼中的杀意悄悄消退,顿感不妙。   他凑近李凤耳边,低声道:“姑奶奶,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李凤面色一变,两道柳眉凝结,凤目中寒光闪闪。   再次看向冷不怨,目光森然中又有几分愧疚。   毕竟是世家子弟,心中对家族还有些许留恋,自然也就会多关照几分。   冷家确实让人敬佩,但越是敬佩,就越留不得,他们的倔强与强大的生命力,或许会成为李家的梦魇。   此次,若不是自己凑巧回家一次,说不定李家就栽了。   一念至此,她心中便有决断。   体表光华大升,火光再次腾空而起,将她映的如同火中精灵,美丽却又暴虐。   冷不怨的脸变的更冷,心也逐渐沉了下来,看来今天就是冷家覆灭之日。   他不再低声下气,不再向对方示弱。   体内灵力涌动,透体而出,整张脸在火光的映照下,就像一尊将要接受烈火淬炼的铜像。   泛着青光的手掌伴随着嘶哑的狂吼声向李凤的头顶拍去。   李凤眼中火光闪烁,望着那越来越近的手掌,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萤火之光竟敢与皓月争辉。”   一颗充满爆炸力的火球在她面前凝结而成,心意一动,火球便带着炸裂的力量射向冷不怨。   感受着那恐怖的爆炸力,冷不语怒目圆睁,大吼一声:“给我破!”   澎湃的灵力刹那间倾泻而出,向火球笼罩而去。   冷云儿面色紧张,对父亲充满希望,但那张脸随后出现了不可思议与深深的无力感。   那看似渺小的火球充满了巨大的力量,在接触到冷不怨磅礴灵力的一瞬间,便将灵力蒸发一空。   火球继续向前,将他轰了个结结实实。   冷不怨闷哼一声,便在火球的冲击力下被弹飞了出去,落在泥水之中,狼狈不堪。   李凤身体周围萦绕的火光越来越亮,温度越来越高。   就连离她二十丈外的冷云儿,在这强烈的灵火之下,只觉口干舌燥,心生寒意。   那庞大的火灵力让她感觉自己就像蚂蚁一般渺小无助。   那团巨大的火焰越来越大,天上的阴云似乎受到惊吓,慌忙散去,明月从云层中露出半张脸来,冷冷的注视着下方的修罗场。 第91章 岩虎战火凤   她一声轻叱,柔美的身躯在月光下如同神女,飘然出手,挥掌向前。   上空的火焰跳跃奔腾,如有灵性一般向冷云儿呼啸而来。   冷云儿望着那散发着磅礴气势的灵火,浑身颤抖,竟兴不起一丝一毫的抵抗之心。   这个骄傲的女孩,在大树倒下之后,她的内心也失去了最后的依靠,变的软弱无力。   她心中羞耻,苍白的小手中紧紧攥着白骨长鞭,却连反抗的勇气也没有,只能在那静静的等死。   就在她失去希望,俏白的小脸被烈火映的通红。   那火势滔天,铺天盖地。   突然,冷云儿前方的大地轰然作响,地面震动不停。   一道十丈高、四丈厚的岩墙在冷云儿失神的注视下,在满场众人惊异的目光中,赫然耸立!   狂暴的烈焰轰击在岩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碰撞之声。   火焰嘶吼爆裂,岩墙巍然不动,如同一块巨大的盾牌,将所有危险都挡在了另一边。   冷云儿痴痴傻傻,她心中一颤,不敢置信的转头望向身旁的薛不语。   薛不语静静的站在冷云儿身边,漠视着前方术法的碰撞。   大火与岩墙的碰撞使得周围热浪滚滚,狂风大作。   他脸上洋溢着惊喜的微笑,双目被火光照的如同星辰闪闪发亮。   身上的白袍在风中飒飒作响,挺拔的身材在明月的照耀下如秀峰一般傲然,背后宝剑在古朴的剑鞘内发出阵阵龙吟之声,像是在向主人求战,兴奋无比。   蒸腾的火焰终于消散,岩墙缓缓沉入大地之中,地面恢复如初,竟无一丝裂缝。   李凤远远凝望薛不语,嘴角的笑意更甚,火红的装扮就像月光下,花园中一朵带刺的红玫瑰,美丽而又危险。   薛不语方才在李凤释放火焰之时,撩拨体内的赤色灵种,但火灵种似乎非常傲娇,对他爱答不理,任他百般挑逗,直接无视。   方才冷云儿没有看到,她敬爱的语哥哥满脸黑线,面容古怪,心里对火灵种更是恨得牙痒痒。   本欲借李凤强大的火焰之力滋润心爱的小灵种,哪知遭了一顿白眼。   以火灭火的美梦破灭之后,只好求土灵种帮忙,才在匆忙之间以岩墙挡住了李凤的烈焰。   李凤嫣然一笑,如同绽放的滴露玫瑰,充满惊心动魄的魅力,与方才冷若冰霜时简直判若两人。   她伸出素手收回玉钗,轻轻的插回头上,举止间如同娇俏妇人,笑意盈盈的看着薛不语道:“土灵力?不错。”   她的表情突然一变,双眼迸发出强烈的战意,面容因兴奋而变的扭曲,双臂伸展,五指张开,大笑道:“来战!”   “轰”的一声,她身上涌出比方才狂暴三倍的火焰,烈焰腾空,被风刮的“呼呼”作响,大吼一声:“凤鸣!”   一只火凤在她头顶幻化,灵动飘逸,火焰涌动,远远的便感觉热浪咄咄逼人!   李善仁早已溜的远远的。   李家残余战力都畏畏缩缩躲在他的身后,远远望着那巨大火红的凤凰,眼中流露出羡慕、妒忌各种神情。   一名汉子大着胆子问道:“家主,那仙子是什么来头?”   李善仁脸上光彩四射,神情倨傲,火辣辣的眼睛火辣辣的看着神威的李凤,骄傲的说道:“那是我的姑奶奶,李凤。   我曾听家祖说过,她很小的时候就被一名过路的仙人带走,具体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前几天,她传来书信,说这几天会回家一趟,了结尘缘,就遇上了这档子事。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啊!”   他下颌上的五柳长须在方才的战斗中,已经沾满了泥水,粘结成一根一根的就像小辫子。   但他丝毫不以为意,满脸兴奋的想象,拿下冷家之后,夺走他们的妙法充盈李家,帮助李家实力更上一层楼。   想到这,他心里更美更得意了!   身后众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家主的姑奶奶,那岂不是我们的先祖。   想不到我们还有如此强大的先人,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兴奋。   冷家人已将冷苍石、冷烈等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同李家一样,远远注视着前方对峙的两个人。   怎么也想不到,那名冷云儿带回的青年竟然有如此手段,还能操控土之力。   现在,冷家人的未来与希望完全落在了一名外来人的手上,不由的对自己感到失望,羞愧非常。   却在心中默默为薛不语加油呐喊,希望他打败那名恐怖的女人,挽救冷家。   那活灵活现的火凤在李凤头顶远远的向薛不语鸣叫示威,那硕大的双翼上下扇动,滚滚的火焰翻涌呼啸。   巨大的身体里,火焰形成一道一道的灵纹附在体表,更显的庄严,气势如虹。   火凤仰头清鸣一声,凤头一缩一低一伸,展开双翼,带着漫天的火焰飞腾而来,将大半个冷家庄映的通红。   薛不语面色沉重,身形连连暴退,心中与土灵种暗暗沟通。   土灵种还是很乖巧的,见薛不语需要帮忙,二话不说,就将沟通大地的力量借给他。   他身躯一震,只觉得这万里山河全在眼前,世事变幻,沧海桑田只在一念之间。   他翻身落在地面,左手灵力汇集,一掌拍在地面之上。   一只巨大的岩石猛虎自地面纵身跃出,摇头晃脑,张牙舞爪,咆哮着扑向火凤。   薛不语心中大喜,这灵种实在是太奇妙了。   方才他只是念头一闪,便能随心所欲操控大地。   他从未觉得土之力可以如此简单的操控,威力又如此巨大,假以时日,他召唤出无数岩石傀儡殴打对面,自己在大后方喝着酒、看着戏,欣赏对手被自己傀儡暴揍的美景,那何其洒脱,何其威风?   这边他正露出谜一般的微笑发呆,巨大的岩石猛虎与火凤斗的不可开交。   岩虎勇猛无匹,身法灵活,张开电目,两只粗壮的前掌伸出如利刃般的爪子,向着火凤咆哮撕咬。   火凤声振九霄,身姿灵活,上下左右翻飞,翩翩起舞,周身流光溢彩,巧妙的躲过岩虎的攻击,不时喷出烈焰。   岩虎坚硬无比,力大无穷,寻常刀枪它根本不放在眼里。   但在烈焰的猛烈灼烧之下,身体表面逐渐裂出道道缝隙,身体上的岩块与土块如同下雨一般不停掉落。   火凤亦是左躲右闪,耗力过多,体外霞光逐渐变的黯淡,再无方才美丽的风姿。   火凤一道凶厉的火焰从岩虎头顶喷过,岩虎躲避不及,宽大的头颅之上“咔嚓”一声裂出一道粗大的缝隙。   岩虎暴怒,嘶吼一声,纵身一跃,竟扑上了正在低空飞行离去的火凤,一口便咬在那火焰飞腾的脖颈之上。   火凤惨鸣一声,再无翱翔于天的力量,它周身火焰喷射而出,意欲将岩虎火化成灰。   只是岩虎的身体不同于普通岩石,比其坚硬十倍有余。   一凤一虎嘶鸣哀嚎,在空中腾起一道巨大的黑烟,轰然摔落于地面,将地表炸出一个方圆二十来丈的大坑。   几个胆大之人上前偷眼观瞧,发现里面黑色的岩石支离破碎,遍地都是红色的火苗在风中摇曳不定,几欲熄灭。   这几个人目瞪口呆,梗着僵硬的脖子看向风姿卓越二人,眼中满是惊骇。   这般威势,才是真正的仙家妙法,也只有如此超凡脱俗之人才能悟到。 第92章 心有千千结 全在郎身上   李凤望着上蹿下跳,摇头晃脑,耀武扬威的巨石猛虎,眉头微微一皱,感觉有些麻烦。   这岩虎凶猛异常,全身坚固,杀伤力竟远远超出了她的意料。   看了一眼白衣飘飘的薛不语,暗道,这个神秘青年倒是一个劲敌。   只是想不通他年纪轻轻,又怎会掌握这般秘术!   她又怎能想到薛不语在修缘会撞了大运,竟然鬼使神差的得到了令人眼红的五行灵种。   思索一会,她心情又恢复了波澜不惊。   秀目中浓烈的战意逐渐消失,身上的气质又变得冰冷孤傲。   她昂着头傲然望着薛不语,道:“你究竟是何神圣,来此何干?”   薛不语轻声笑道:“我只是来看望朋友。只是这里又不是李家,你又来此何干?”   女子秀目一凝,道:“我为何来此,又与你何干?“   紧接着,她大袖飘舞,双手在胸前摆个起手式,怒喝一声:”拿命来。”   薛不语今她没说两句就动手,头顿时一大,不由的想起了柳如风。   那位姑奶奶也是这般不讲理,只能她说你,你绝不能还嘴,还嘴便是你的罪过!   心中苦笑,将柳如风三个字咽回肚中,待将这个女人收拾的服服帖帖,再说出柳如风的关系让她知难而退。   那女子双手中火焰凝聚,一道道细小火球带着风声,如雨点般向薛不语射了过去。   薛不语不敢怠慢,“仓朗朗”一声拔出宝剑,在身前舞的密不透风。   顿时剑光四溢,寒气逼人,映的人眼花缭乱。   带着炙热能量的火焰在剑光面前悄然消散,化作一缕缕青烟。   待火光消散时,他见李凤浑身火焰缭绕,双手各持一条红色袖带飘飘荡荡,如同火龙一般,向自己周身点来。   薛不语周身灵力氤氲,踩罡步斗。   那袖带带着热浪和劲风进入周身一丈之时,他只是“嗖”的一剑,将丝带的劲力荡掉。   一时间,两人若同阵舞一般。   薛不语三尺青锋护住周身,偶尔一剑如星点寒芒,在火光下转瞬即逝。   李凤身姿轻盈,两条丝带舞的花团锦簇,煞是好看,如同两条灵蛇般不离薛不语周身大穴。   斗了许久,两人一时僵持不下!   天空中依稀出现一丝曙光,照耀着残破的冷家庄。   遍地的尸首与血迹在大雨过后的早晨显得格外森然,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气,大火灼烧之后的烟雾一团一团轻飘飘浮在半空之中。   两拨人都紧张的看着那如同蝴蝶翩翩起舞的二人,心中默默祈祷,自己一方获胜!   让人心惊胆战的杀气与滚滚热浪交织在一起,两人的额头上都渗出点点汗珠,又随之蒸腾!   薛不语心中有些焦躁,不愿再做无用的打斗!   暗道,这李凤果然有些手段,不能再这样让着她了,否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他暗运灵力至剑身,剑身一阵颤抖,道道龙吟声穿透耳膜,在场众人无不眩晕。   李凤正打的酣畅淋漓,突见薛不语手中宝剑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惊的他心中一颤,暴退五丈。   薛不语跳出圈外,长剑入鞘,高喊一声:“李仙子且慢,贫道有话说!”   李凤方欲欺身向前,听他言语,停下脚步,暗中戒备,道:“你有和话说,快快讲来?若是认输,我可不答应。”   薛不语苦笑道:“李仙子是否出身离世宫?”   李凤皱眉道:“正是,那又如何?”   薛不语道:“我与贵宫柳如风柳仙子相熟,关系还算融洽。今与仙子相斗,实是无奈之举,请仙子明察!”   李凤心中暗道:他竟与柳师姐认识,听口气还算熟人。   只是不知是真是假?待我试试他。   道:“看你年纪轻轻,不过二十五岁,我家师姐久不来凡间,怎会与你认识?”   薛不语心头微微一跳,暗道:难道我遇到的是假的柳如风?不会吧,哪灵鹫阁的言刹可是真真切切称呼她为柳如风的。   他看着李凤那张俏丽的脸,心中也有些不敢确定,便将前几天在修缘会遇到柳如风的事略略讲了一边。   李凤吃了一惊,前几天师姐还给她讲过修缘会的趣闻。   说有几个金华山五福观的道友本事不若,不知有没有他?   她俏脸微微一霁,道:“敢问你在哪里学道?”   薛不语傲然道:“金华山五福观,贫道薛不语。”   李凤听罢,叹息道:“也罢也罢。竟然是你?前几天遇到师姐,她还讲过你们的事,想不到就在此地遇上。这一切还真是巧!”   薛不语大喜道:“李仙子,既然如此,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原谅。”   李凤看着薛不语笑道:“既如此,那此事便就此作罢如何?”   李善仁见形势不对,苦着脸在后方高喊一声:“姑奶奶,万万不可啊!”   李凤柳眉倒竖,转身喝道:“住口。你的心思我岂不知?”   随后,她高声道:“李家人听令,速回李宅,以后不许招惹是非,也不许寻冷家报仇。”   李家人那个又敢违背她的命令,连忙架起伤员,埋葬死者,灰溜溜的回去了。   这时,冷苍石已悠悠转醒,看着满地冷家人的尸首,心中哀痛!   平日里在村里吆五喝六的,在自己面前缩头缩脑的、爱大声吵嚷了,总是一副世外高人表情的,此刻都已躺在冰冷的泥水里,皮肤已经变的铁青。   眼中的泪水沿着苍老的面颊如同小溪一般流淌,本已苍老的面容变的更加苍老,再也没有了以前的精气神,如同一位垂暮老人,奄奄一息。   眼睁睁的看着李家人互相搀扶着离去,他心中虽有不甘,但无能为力。   这一次,冷李两家都是伤亡惨重,家族中的后起之秀牺牲一半,代价太大了!   冷云儿搀扶着冷苍石来到李凤面前,冷苍石向李凤低头说道:“多谢仙子手下留情。”   李凤静静看了一眼冷苍石,道:“不必,以后他们会老老实实的修道,不会再出来招惹是非了。”   冷苍石点点头,在冷云儿的搀扶下颤颤悠悠离去。   李凤看着薛不语,赞叹道:“道友真是年轻有为,如此年纪竟有如此道行,真是可喜可贺!他日踏足仙道也不无可能。”   说罢,她自腰间宝囊中拿出一粒碧绿的丹药,递与薛不语,道:“将这药用温水化开,分成四份,村外的四个阵师一人一份。”   薛不语方才想起,李家袭击之前,冷苍石在操练场安排了四名阵师。   怪不得到了生死相对的时刻,冷家的阵法竟然没有催动,原来早已被冷凤点倒了。   薛不语望着这绿莹莹的丹药,散发着阵阵草药的清香,闻之不觉精神一震,双手接过,谢道:“多谢!”   李凤道:“此间事了,我也该走了,告辞!”   随后,她纵身跃在半空,身体周围腾起熊熊火焰,化作一只流光溢彩的巨大火凤。   火凤扇动六丈长的双翅,身体在虚空中起伏两三次,腾空而起,伴随着阵阵清鸣之音越飞越远。   晨曦将天上的云彩映的姹紫嫣红,瑰丽莫测,道道橙黄的阳光从云层中透射而出,将大地照耀的一片橙红。   冷家庄上空黑烟袅袅,残桓断壁,破败不堪,人人脸上都满是庄重肃穆之色,莫不为昨日牺牲的族人悲哀。   薛不语在晨曦中,望着李凤离去的方向沉默不语,心中思绪万千。   本是隐世的世家大族,延绵繁衍了不知几千年。   本应看透世俗之恶,修清净之道,求无上之仙路,却被贪欲遮眼,妄兴刀兵,害人终害己!   薛不语已经看够了红尘种种,摇头叹息,心中只望那仙道之路再也没有情仇、再无烦恼。   冷苍石等人受伤颇重,但无性命之忧。过了半个多月,又再次生龙活虎起来,只是村子不在像往常那样热闹。   薛不语便向冷苍石辞行,一村老少加起来也不过一百五十人之数,在长亭外十里送别。   冷云儿满脸不舍,送了一程又一程。   薛不语见不是办法,道:“妹子,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送到此处吧!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冷云儿笑道:“此次多谢薛大哥力挽狂澜,救了冷家庄一村人的性命。”   说罢,盈盈一拜,起身接着说道:“薛大哥,咱们后悔有期!”   薛不语微微一笑,道声珍重。   唤出威猛的岩虎,立于颈上。   岩虎咆哮一声,纵身一跃,已是二十丈开外,如疾风般,消失在茫茫大地。   冷云儿痴痴望着离去的薛不语,直到再也看不到人影,两行清泪方才沿着白玉般的脸颊潸然滑落。   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亦只能掩埋。 第93章 外敌入侵国遭难 百姓何辜受牵连   秋风呼啸,衰草连天,大雁南飞,天地一片昏黄。   薛不语晓行夜宿,饥餐渴饮,饱受奔波之苦,越向北走,天气也越来越冷。   漫山遍野的无数难民相互搀扶着迎面而来。   个个面有菜色,拖儿带女,哭爹喊娘,一路南逃。   他不知何故,心中惊异,走上前向一位汉子施礼问道:“这位老哥,发生了什么事,怎会这般如此?”   那瘦弱的汉子说道:“小兄弟,你难道不知,冰封帝国兵分三路,大举入侵,眼看着就要打到帝都蛮天城了。   我们听闻冰封帝国兵马就要杀过来,这才拖家带口的去南方避难。   小哥,你赶紧回头吧!北方是去不得了!”   说罢,拉着小孩,就要离去。   薛不语闻言大惊失色,惦记师门、司马家安全,一把拉住那瘦汉,讪笑着问道:“老哥,不知幽州战事如何?”   那人抽回手连道:“我们是从乌州来的,幽州不知道。”   边说边走,待不语还要问时,那人已走了远了。   薛不语心急如焚,也不顾及大批流民,就地唤出一条身姿矫健的土豹,立于背部,奔幽州而去。   人群看到怪异的土豹,不由受到惊吓,仓皇逃窜。   待豹子去的远了,人群才安定下来,不知谁高喊一声:“神仙,是神仙啊!神仙来救我们了。”   失去希望的人群顿时发出高声呼喊,纷纷跪倒于地,向上天磕头:“神仙保佑,神仙保佑啊!”   声音直冲九霄,飘荡云端。   薛不语远远听到,心中不由一酸,就想回身护佑百姓。   但心中牵挂五福观是否安然无恙、张家庄是不是已遭涂炭,记挂亲人师兄弟安危,心中一狠,将百姓祈求弃之脑后、充耳不闻,赶往幽州。   过了古曲江,翻越青莲山脉,漠城就在远方屹立。   天空乌云盘绕,层层堆叠,黑压压的笼罩在幽州上空,在秋风凄厉的呼号之下,透着阵阵肃杀之意。   薛不语收了土豹,迈步来至城门之前。   高大的城门厚重坚实,门外持枪配刀,全身铠甲的卫兵面容肃穆,逐一盘问进城之人,长长的队伍已经排了几里。   薛不语心中焦急,纵身越往城门,远远的便有士卒大声喝止:“什么人,竟敢无视城主规定,擅自离队?”   薛不语脚步不停,高声道:“我要见常浩城主。”   那士卒一愣,张弓搭箭,瞄准不语,凶狠的喝道:“大胆,竟敢称城主名讳,来人,与我拿下,若反抗,格杀勿论!”   身后众兵丁齐喝一声,持枪冲向薛不语。   薛不语又怎会向他们下杀手,几个闪身,人已将那士卒脖颈掐住提起,森冷的注视着他的眼睛,道:“常城主在那?”   那人双脚在空中乱蹬,双手使劲抓住薛不语的手指想要扒开。   一触手,只觉那手指如同铁箍一样,纹丝不动。   那人本是恨恨看向薛不语,突然眼中一亮,表情变的敬畏,连声说道:“原来是薛道长,是我,快放我下来。”   薛不语见他认识自己,五指一松,那士卒长便颓然掉落,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他缓了会,站起身拍拍身后的土,讪笑着朝薛不语拱拱手,转过身向身后兵丁呼喝:“不得无礼,这位是城主大人的朋友。”   那些个兵丁一听,连忙将长枪丢在一边,垂手站在一侧,心中忐忑不已。   那士卒长姓丁名雄,乃是个威猛的汉子,四肢粗大,比常人高出一头,对敌之时鲜有敌手。   今天方欲与薛不语交手,便被制住,心中不仅感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身上的傲气全无,态度谦恭,向薛不语弯腰赔礼:“薛道长,得罪了!城主就在府里,我现在便与你同去。”   薛不语打个稽首,道:“得罪了!走!”   说罢便昂头向城中走去,两旁士兵见状连忙避让开一条道路。   街道两边到处都是流亡而来的百姓,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蜷缩在街道的角落里。   往日里热闹非常,络绎不绝的门店已关了大半,城内的行人很少,戒严的卫队在城内巡逻。   城主府依然是那么高大,那么辉煌,门外的两只石兽威风凛凛的趴在朱红大门台阶下,瞪着硕大的眼睛,冷漠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丁雄与门卫低声嘟囔了几句,那银盔银甲的门卫看了薛不语一眼,匆匆向跑进了府内。   薛不语有些奇怪,问道:“兄台,以前的门卫呢?”   丁雄嘿然一笑道:“战事吃紧,以前的门卫是老兵,已经被派出去了。这几个是新兵,在这里也就装装样子。”   薛不语道:“多谢兄弟引路,不知如何称呼!”   丁雄道:“薛道长真是贵人多忘事。某叫丁雄,以前薛道长在府中暂住之时,我见过道长!”   薛不语点头道:“原来如此!”   丁雄向薛不语拱手说道:“道长,我还有公务要办,就不在这里陪道长了!告辞!”   薛不语谢过,丁雄转身去了城门口。   未几,那门内跃出一青袍老者,仙风道骨,须发皆是灰白。   望见不语,哈哈一笑,大步来到薛不语面前。   薛不语定睛一瞧,大喜,上前拜倒,道:“七师兄,一向可好?”   来人正是五福观道长莫轻,他一向在幽州附近游历,听闻冰封帝国大举入侵,便来到漠城,护佑幽州。   薛不语感受到莫轻体内蓬勃的生机,喜道:“七师兄,你已是不屈境了?”   莫轻呵呵一笑,用手轻轻一抚微须,满面红光道:“哈哈,碰巧碰巧。”   两人正在亲热叙旧,莫轻一拍脑门,笑道:“你看看我这脑子。”   说罢侧身,右臂往门里一伸,道了声请。   薛不语连称不敢,两人互相客套着,谁也不愿意走在前面,你推我,我拉你,就这么使着太极小推手,进了城主府。   两人在大厅分宾主入座,小厮献上香茶,薛不语问道:“师兄,不知五福观可好?”   莫轻一笑,道:“前段时间小猛来过,说师父、师兄弟们一切安好,不需挂念!   这多亏了常城主早已洞察冰封帝国的狼子野心,去年便在延隋镇驻扎了二十万大军。   前段时间也打了几仗,镇守将军贺毅指挥有方,打的冰封帝国东军落荒而逃。”   薛不语得知敌国还未攻入幽州,顿感轻松,笑道:“没想到这贺毅将军倒是个栋梁之才。”   莫轻轻轻吹了吹茶叶,呷了些许,将茶杯放在一边,赞叹道:“末世出忠良,乱世出英雄!   贺将军得此机会,以后说不准会平步青云,一飞冲天的!”   薛不语点头道:“时也,运也!人生无常,谁又能未卜先知呢?”   他心头一动,问道:“七师兄,你现在已经入了不屈境,是不是该回山拜见师父了?”   莫轻心中何尝不想回山,只是碍于曾经向师父说过因修道无门,要下山返俗,如今若要回去,面子上、心里头甚觉羞愧!   薛不语见他面带愧色,低头不语,安慰道:“师兄,有空回来看看吧!大家都挺想你的!”   莫轻惨然一笑,道:“好!”   “薛道长,你来了!”   一道犹如洪钟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薛不语暗笑一声,这常城主永远都是人影未觉音先至。   他与莫轻站起身迎出去,见常浩消瘦了一圈,但精神气还算不错。   常浩许久不见不语,猛然一看,见他白衣飘飘,恍若神仙中人!   常浩不觉心生向往,笑道:“薛道长,某观你似乎又有不少长进!”   薛不语道:“哪里哪里,常城主过誉了!”   三人入座,谈起青龙帝国形势,常浩便愁眉不展。   此时冰封帝国大军入侵,扬威军在延隋镇遭到强力阻击,但是帝国北部横海军将我翔龙军击溃,目前翔龙军在宁朔固守,还有一路冰封帝国的王牌军冰封军团,击败凤鸣军,如一柄钢刀直插帝国腹部,现在连云郡外集结,凤鸣军龟缩在连云城内。   西方烈焰帝国虎视眈眈,一旦青龙帝国露出败像,就会参与进来,分一杯羹,到时,国家危已!   为盯防烈焰帝国,大将军贾忠已派遣玄武军区驻守。   眼下,外敌环伺,内忧重重,稍有不慎,便一败涂地了! 第94章 形势危急难当头 化外之人还入世   常浩皱着眉讲完形势,重重的叹息了一口气,两目悲怆。   沉声道:“若是司马老宰相还在位,马焱上将军还在的话,这群宵小之辈又怎能翻起风浪?”   薛不语神情有些凝重,他自问对这个帝国并无多少感情,但百姓何罪,要无辜遭受这场涂炭?   眼下危机重重,自己只是一介修士,又怎能以一己之力改变战场局势?   常浩摆摆手,将这些在心头萦绕的烦心事放到一半,看着不语,“哎!提这些干什么?薛道长远道而来,不如在此多待一段时日,我还有不少问题想要请教!”   薛不语一摆手,面有焦虑,客气的说道:“常城主过谦了,以常城主之手段,想必已有退敌之法,薛某洗耳恭听!”   常浩长叹一声,道:“我哪有什么退敌之策,若是有,我早用上了!”   莫轻见两句话又回到了这个问题,心中暗暗好笑。   常浩这段时间为国事操劳,憔悴了不少,便在一旁宽慰,“城主不必如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眼下,我幽州稳若磐石,其他地方我们也是鞭长莫及,只能听天由命了。”   几人又聊了一会,薛不语起身告辞,二人苦留不住。   临行前,不语诚恳的对莫轻说道:“七师兄,有空回来看看!”   莫轻一怔,明白他说的是回山,心中不由有些酸楚,点头应道:“知晓,九师弟一路小心。”   薛不语疾驰而去,先赶到张家庄,但见人心惶惶,各家各户都在收拾行装,准备去漠城避难。   薛不语径直前往司马家,只见柴门紧闭,门前荒凉。   从门缝中瞧去,院内桃树依旧,只是光秃枝杆,再无临行前的生机。   他心中牵挂司马清,轻轻启了门环,在外等候。   过了一会,只听屋门“吱呀”一声,便是司马清那温柔的声音响起:“谁呀?”   接着便是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司马清来到门前,再问:“谁呀?”   只听门外男子低沉的声音:“是我。”   她猛的抬头,从门缝向外望去,只见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黑发在秋风中飘扬,一袭白衫不染尘埃,剑眉斜飞,眼似星辰,不是薛不语却又是谁?   连忙打开柴门,却未迈出去,只是傻傻的看着他,眼圈微红,眼泪便似珠儿一般在眼眶里打转!   薛不语心中疼惜,上前一步,紧紧抱住司马清。   只觉怀中的人儿浑身轻轻颤抖,不停啜泣,心中更是心疼!   一年两面,两面隔一年!   司马清紧紧抓住薛不语的衣角,生怕他从怀中飞了!   两人温存片刻,听见小月的声音,连忙撒手,两张脸都是通红。   小月依然是那么活泼,脸上永远是那副俏皮的笑脸,仿佛两国的大战离她很远似的。   看见薛不语,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几人进屋,薛不语一眼看到司马胜躺在床上。   发须早已苍白,面色已不复往日的红润,皱纹已经爬满枯槁的脸,整个人都是病恹恹的。   薛不语连忙坐到床头,探身低声问道:“老宰相,您这是怎么了?”   司马胜看到薛不语,面色欣喜,用手强撑着床边想要坐起来。   司马清连忙扶着他靠在床头。   司马胜还未答话,小月在一边说道:“前些日子,常城主来过一次,跟老爷说了一些国家的事,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司马胜一双浊眼,看着薛不语问道:“小语,你从外面回来,想必已经知道不少事情。现在情况怎么样?”   薛不语叹息一声,将常浩告诉他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司马胜听完,面露悲戚之色,心情沉痛,眉头间已拧做一团。   “想不到帝国已到生死存亡之境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一把抓住薛不语的胳膊,急切道:“不语,朝中之事你可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政令?”   薛不语茫然的摇摇头,道:“这些事我一概不知。”   司马胜颓然松手,跌靠回床头,叹息道:“冰封帝国竟敢入侵我青龙帝国,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若是马将军还在,这群宵小之辈想要入侵,还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言罢,垂暮老人竟嚎啕大哭,为国家!为自己!为马焱!还有那遭受战争荼毒的百姓!   几人连忙安慰,服侍司马胜睡下,悄悄的来到院外。   薛不语道:“清儿,小月,国事紧急,此地我也不能多待,你两照顾好老宰相,我先回山一趟,看师傅怎么说!”   司马清俏脸一白,焦急道:“这就要走?”   薛不语心中不忍,握住她的柔胰,轻声道:“清儿,我也想在这里与你长相厮守。   但眼下国难当头,冰封帝国的军队随时都有可能攻过来!等此次大难过去,我定与你相守。”   司马清轻轻啜泣点头,道:“我知道你心系国家,也不愿你在这里空费时光,浪费大好年华!   你有你要做的事,有你要走的路!”   说罢,臻首靠在不语肩旁,道:“我只想你记着,无论何时,我都会在这里等你!”   薛不语心下感动,眼圈微红,虽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但话到嘴边,终是变成了一句话。   “卿不负我,我不负卿!皇天后土,皆可为证!”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小月看的满脸通红,早已逃进了房间。   薛不语唤出岩豹,立身其上,呼啸而去。   司马清站在柴门台阶下,目送薛不语越走越远,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他的背影。   却见那白衣飘飘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在苍黄的天地间,朦朦胧胧,如梦如幻,不觉又湿了眼眶。   薛不语骑着土豹,在宽阔的大路飞速前行,自金华山前,竟无一个百姓。   他跳下坐骑,收了神通,沿着崎岖的山路,向五福观赶去 。   只见两旁树上枯枝烂叶,被风吹得不停摇摆,树下是厚厚的枯黄树叶,被狂风卷起,漫天飞舞,略显凄凉。   薛不语赶回观内,院子里的香炉禅香袅袅,柏树虬枝盘结,地面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切如常。   他心中稍安,来到青岩院外,高声道:“弟子薛不语求见!”   里面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院门“吱呀”一声打开,莫嗔的脑袋嘻嘻笑着从门内探了出来。   薛不语躬身道:“三师兄,别来无恙!”   莫嗔哈哈笑道:“你可回来了!快进来,大伙正商量事情呢!”   不大的房内,青岩坐在上首,几个弟子规规矩矩的站列两旁,只是独独不见薛猛。   薛不语向青岩,师兄们问好后,站在队尾。   青岩道长头戴纯阳冠,一袭黑袍,看起来气色不错。   他看了薛不语一眼,微微一笑,继续讲到:“我已与冰封帝国苍云岭苍灵观枯柏子道长商议过了,兵阵之事修道之人不可介入,杀伐太重。若过多沾染,于仙途有大碍!”   其他人出家时间已长,于凡俗并无过多牵挂,点头称是。   但是薛不语年方二十五,正是热血沸腾、血气方刚的年龄,如今国难当头,他又怎能置之不理。   他脑袋里各种问题层出不穷,不禁问道:“观主,咱们不上阵,那若是他们不顾一切,杀伤我方兵卒,或是暗害军官,难道我们就不管不顾吗?”   莫狂见薛不语反问师父,怕师父怪罪不语,连忙喝止:“大胆,观主的钧令你听不懂吗?”   薛不语认错,但还是梗着脖子偷偷抬头看着青岩道长。   老道长修道多年,也是道德高深之辈,怎会与薛不语计较!   他见薛不语修为虽然上来了,但年龄小,很多事还看不开,于世俗也有不少牵连。   但修仙向来也是见机行事,随遇而安,所以对此事并未放在心上!   莫岩暗道,小语此刻一心记挂青龙国百姓,担心他们收到残害,却不懂在仙道看来,冰封国百姓也是凡人,其余诸国百姓同样是凡人,凡人眼中有国,仙道眼中无国界,只有气运!   他并未苛责薛不语,只是笑着这莫狂说道:“无妨。莫狂,你且退下。”   莫狂躬身领命,退在一旁,只是用眼神暗示不语,示意他莫要多讲。   薛不语把脸撇到一边,装作不知,气的莫狂牙梭子直痒痒。   青岩道长见薛不语满脸不服,道:“小语,仙道漫漫,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便是我,也不敢轻易踏足两军阵前,你知为何?”   薛不语满脸疑问,不觉抬起头问道:“观主,以您老通天修为,视万军为无物,岂会有危险?”   青岩面露苦涩,无奈的摇摇头,道:“傻孩子!我这修为在你眼中也是算的上高深,但是在真正的仙人眼里,与那些凡夫俗子无异,如同蝼蚁。”   薛不语茫然不敢相信,头脑里一片乱麻,只是痴痴傻傻的望向前方椅子上端坐的观主。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可以在人间界横着走了,比他道法不知高深多少倍的青岩道长,竟然说在真正的仙人眼中,他们这些人也只是蝼蚁。   有心反驳,却不知从何讲起,因为真正长生不死的仙人,就算是青岩道长也没见过! 第95章 深林遇意外   青岩继续说道:“滚滚红尘,凡夫俗子欲望太多,难以自制,迷失本性,只知追求欲望,堕入轮回!   我辈修道之人既有幸脱离凡俗,置身事外,实乃天幸!   你若欲再入凡间,插手两国大战,沾染煞气,岂不是放着坦荡仙途不走,偏要去那泥污的凡尘受苦?”   薛不语唯唯诺诺,口中称是。   虽然有些明白,但一想起归来途中见到的流亡百姓,一想起他们悲惨无助的表情,便如万箭攒心一般。   令他心神不宁,难以忍受。   低头思索半天,实在不忍凡间百姓受此无辜之灾,他咬咬牙道:“观主,不知那两军阵前有何诡异?”   青岩见他心中自有主张,终是放不下军队胜败,暗叹一声,也不在规劝,以后种种一切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见他目光炯炯的望着自己,便将军阵之事缓缓道来:“两军对垒,杀气冲天,煞气遮空蔽日。   这煞气对于修道之人来说无异于毒障,修为越高,毒性越大,并且煞气与修士体内灵气相冲。   轻者功法难以施展,修炼受阻,重着煞气入体,玷污神魂,或入魔,或身死道消。”   说罢,淡然望向下首薛不语。   薛不语心中焦躁,忧急如焚,但若贸然插手,后果太过严重,他也承担不起。   顿时脸上青白不定,苦苦思索。   这时,莫狂走出一步,向青岩躬身说道:“师父,此次冰封帝国来势汹汹,莫涵师弟得知心神不宁,已于前日下山去了!”   青岩点点头,沉声道:“我已了然。他本是皇室贵胄,国难当头,我已料定他不能静心修道了。”   说罢,话锋一转,道:“大战一起,生灵涂炭。   我辈虽不在意谁输谁赢,但天下百姓不可不顾。   尔等可下山救助百姓,也略尽我辈情谊。”   众人面色一滞,随后便明白师父苦心,这是要他们下山在这乱世当中磨砺心志,当下醒悟,齐齐道声:“遵命。”   青岩又叫过不语,道:“我知你心系青龙帝国,也罢!这里有两粒避煞丹,一粒便可助你百日不受煞气侵染。   你服用一颗,另一粒带给小猛。”   薛不语满脸欣喜,上前接过,道:“多谢观主!”   又一愣,满脸不可置信,问道:“观主,你的意思是小猛已到两军阵前?”   青岩道长黑着脸道:“正是。前天我从冰封帝国归来途中,便见他急匆匆赶往延绥方向,想必是帮兵助阵去了。”   老道长有些来气,这两个傻小子竟给自己添乱,有心不理,又怕这两个好苗子遭遇不测。   要知道,因为青尘的关系,两人在宗主元动那里可是挂了号的。   当下苦着脸吩咐道:“你下山之后,切莫多事,去军阵之中带回薛猛,救助百姓即可。   切莫上阵冲杀,免得沾染煞气,坠入红尘,懂吗?”   薛不语心中一阵感动,躬身应道:“谨遵观主钧旨。”   众人当天收拾行囊,面色匆忙的下了山。   延绥镇,位于幽州北部,坐落在青莲山脉两座巨峰之间。   周围山势险峻,猿猴难攀,如同一柄钢枪挡住了冰封帝国的扬武军。   在此驻守的统帅乃是幽州名将贺毅。   贺毅年过四十,曾追随常浩南征北战。   常浩后来得司马胜举荐,升任幽州牧,常浩便将他带到幽州,统领虎威军。   冰封帝国扬武军大举进攻,得亏贺毅调令得当,指挥有方,挫败了扬武军的锐气,方才有了幽州的安宁。   这段时间,帝国翔龙军与凤鸣军屡遭失利,贺毅是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   这段时间正在暗自琢磨,是分兵援助凤鸣军,还是将大军开进冰封帝国,逼的他们分兵回救,以解青龙帝国燃眉之急!   深秋时节,青莲山脉松柏苍苍,山绿水清,红枫遮连山间,天空蔚蓝,白云依依,天地一片清灵。   薛不语远远望见那两座山峰之间矗立的延绥城,心情一阵愉悦,脚下微微使力,在郁郁葱葱的林间飞跃,受到惊吓的小鸟成群结队飞出树林,在森林上空乌压压一大片。   几名身穿鹿皮袄的汉子惊奇的望着上空成群的飞鸟,当先领路的见状,连忙向后面人招手示意,喝道:“快隐蔽!有大批人马靠近!”   几个汉子飞身攀上两边岩石,窜入灌木丛中,向南边树林深处望去。   只听的群鸟振翅之声越来越近,一道人影自昏暗的林中呼啸而来,几人一呆,怎么也想不到这千军声势竟是一人所为!   领头汉子低声喝道:“路博。”   叫路博的汉子早已捻弓搭箭,微闭一眼,瞄准人影后背,松开弓弦,只听“嗖”的一声,箭头在阳光下如同一道电光,直奔人影。   薛不语正欢快的跳跃奔行,只觉后背一股微弱的寒意袭来。   他在半空中头也不回,胳膊往后一伸,便用钢铁般的双指夹住飞箭,身形随即轰然落地。   满地树叶被他身上的气劲刮向半空,又飘飘荡荡的落了下来,便如天女散花一般。   那几个人眼睛都直了,脑子晕晕乎乎,暗道:我的娘嘞,这还是人吗?   他们连忙匍匐余地,隐藏在灌木之间,心里忐忑不已。   薛不语回身凝望,只见山绿明光,林内灌木丛生,有三尺多高。   却不知这箭从何而来,又是谁偷袭于他?   难不成是冰封帝国的探子?他们已经到了这里?   心中疑问,他暗自打定主意,务必要将这此人找出来,问个究竟。   他面向暗箭飞来的方向,怒喝一声:“是谁?出来!”   回应他的只有回音在山谷之中悠悠袅袅,越传越远,随后又恢复了寂静清明。   路博几人在灌木中偷偷的抽出长刀,从草丛缝隙之中偷眼观瞧。   望见是一个年轻人,肩宽体长,身材匀称,正望向几人藏身的方向。   薛不语缓步向前走了二十来丈,长靴踩在干枯的草丛之上,发出悦耳的咯吱声。   他暗运神目,仔细查看前方,除了树林草丛,依旧什么也没有发现。   “你们不出来,我就没办法了吗?”   心念一动,从脚下窜出一条由岩石与黄土组成的狼兽,身上沾满草叶,形象实在不好恭维。   但那对泛着幽光的眸子与口中细长锋利的牙齿,无不说明它不好惹!   这狼站在薛不语身旁,晃晃脑袋,周身一抖,顿时碎石飞溅,灰尘大起。   薛不语连忙躲在一边,心中苦笑,这家伙似乎还挺聪明,知道收拾自己。   那狼兽仰天长吼,周围路面土层顿时颤动,从土里又钻出十几条身材稍小的土岩狼兽,眼中泛着青光,阴恻恻的望着路博几人躲藏的地方。   潜藏的几人肝胆俱裂,惊恐万分,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估。   这青年本就不符合常人,这一手召唤石兽的手段更是闻所未闻。   几人望着那十几条龇牙咧嘴、面露狰狞的凶兽,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么大的山,就招惹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这是要了亲命了!   薛不语只想搞清楚这几个人的身份来历,并不想搞出人命,就想在给他们一次机会。   他面露微笑,用戏谑的声音再次高喊:“出来吧,若是再不出来,若是让我这些宠物发现,那对你们来说,可是大大的不妙!”   方才命路博射杀不语的汉子眼见今天不能幸免,但身边这几个都是与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那关系比亲兄弟还亲。   他心中苦楚,不忍他们也遭此灾厄,便下了赴死的决心,好保全这几个人。   他咬咬牙,向他们打了个手势,暗示他们原地待命,不许乱动。   自己悄悄的将身上的弯弓取了下来,缓缓的从灌木丛中爬了起来,高声喊道:“兄弟且慢动手,我瞎了眼,不识高人当面!赎罪赎罪。” 第96章 奸细难辨 岩兽逞凶威   树丛里藏身的几个汉子见他毅然决然,突然间站了起来,便知他要用自己性命换取众人的安全,不由的满面通赤,目龇俱裂,恨不能以身代之。   但此刻,他们只能躲在草丛之间,苟且偷生,心中暗恨不已。   方才为什么自己方才没有挺身而出的胆量。   薛不语定目观瞧,那起身的汉子四十来岁,两道粗眉漆黑,双眼灵活有神,方口大耳,短髭如同钢针一般。   面色黝黑,脸上有几道伤痕,触目惊心,身上鹿皮夹袄,脚踩鹿皮靴,手拿短弓,腰里斜跨一柄短刀,整个人看起来精明强干,孔武有力。   那汉子缓缓走向薛不语,至面前二十丈时,就被凶恶狰狞的狼兽围在中心,隐隐有恐惧之色,但面色坦然,两只如同刀锋一般的眼神狠狠盯着薛不语。   群狼围着他缓缓一圈圈的走着,眼中青光幽幽,口中低声咆哮。   这汉子向周围偷瞧,见狼兽凶恶,比之方才远处观瞧更见狰狞,心中不禁惧意大增!   他强自镇定,向薛不语一抱拳,道:“仙长,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您!万万请您赎罪!”   说罢,双膝一软,跪倒于地,向薛不语不停的磕头!   薛不语一个年轻人,那受的了这个?   他暗箭伤人确实可恶,可自己毕竟毫发无损,见他苦苦哀求,心中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他缓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又为何暗箭伤人?”   那大汉心中一喜,没有直接让狼兽撕了我,说明我还有救,心中不由燃起熊熊求生的希望。   他将头在坚硬的土地上连磕几个响头,“嘭嘭”有声。   抬头看着薛不语,满脸都是悔恨的泪水,情真意切的说道:“仙长。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您,您赎罪,您赎罪。”   薛不语见他神态可怜,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泪流满面的哭求,也不忍心苛责于他。   但他来历不明,箭法也不错,必须要搞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冰封帝国的暗探。   他忍住心底的可怜之意,冷冷说道:“回答我的问题,若有半句假话,定叫你尸骨无存。”   这汉子偷眼望了一边凶恶的狼兽,面色煞白,边重重的磕头边说:“小人本是北关猎户,冰封帝国的大军将咱们凤鸣军大的大败,小人为求生路,流落在此。求仙人开恩啊!饶了我吧!”   薛不语点点头,这样倒说的过去,沉吟了一会,道:“那你为何用暗箭伤我?”   那汉子脸一红,道:“冰封帝国大举侵占我们青龙国,害的我流离失所,受尽磨难。   小人恨透了他们,方才见仙长孤身一人,以为是冰封帝国的密探,这才恨而出手,想要出一出胸中这股恶气!”   薛不语听完,哦!原来是这样,我以为他是暗探,他以为我是暗探!   闹了半天,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   再一思索,他凭什么断定我是暗探,想到此处,微微一笑,暗道:我又凭什么断定他就是冰封帝国的暗探?   将他带到延绥镇,不是什么都明白了吗?   打定主意留他一条活口,薛不语也不在纠结这个问题,随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汉子回道:“小人姓黄,单名一个战字。”   薛不语道:“既然你是青龙帝国的人,便随我去延绥镇一趟,到时黑白分明,你可愿意?”   那汉子面露喜色,连连点头,道:“谢仙长不怪罪咱暗箭伤人之罪,我愿意去,我愿意去!”   薛不语见他面色不似做伪,便知他非敌国暗探。   和声道:“既如此,随我前去延绥镇。”   这两人在这边有问有答,却急坏了在灌木丛中躲藏的众人。   他们眼见着自己大哥在身处狼群之中,对那个年轻人连连磕头回话,心中愤愤不平。   那个年轻人敌我不分,虽然明知大哥舍身取义,以一人换取众人性命,但免不了心中愤恨,恨不得抽刀将那厮乱刀砍死,方解心中之恨!   梁博又见大哥身随那年轻人离去,安危不明,愤而站起,痛苦说道:“大哥!大哥!”   旁边人连忙拉他蹲下,恨恨道:“你是想浪费大哥一片苦心,还是想让大伙和你一起死?” 梁博面色通红,回道:“我,我只是~~”   话没说完,就发现那年轻人已然回头,两道如电的目光盯着自己藏身的灌木,心中不由大骇!   薛不语虽然还在不屈境,但自修缘会得五行灵种后,修为大增,虽不是紫阳境,但实力比起紫阳境只高不低!   梁博虽然是小声抱打不平,但怎能逃脱他的耳目?   心念一动,十几匹岩狼已踊跃呼啸着奔向几人藏身的地方。   梁博身旁几人恼怒的看了他一眼,并未埋怨,匆忙站起身来,“呛啷”一声拔出腰中宝刀戒备。   黄站暗道一声不好,兄弟们被发现了。   偷眼观瞧薛不语,发现他正凝神看向几人躲藏的地方。   他牙一咬,心一横,暗道: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他朝兄弟们躲藏的方向高声大喊:“兄弟们,风紧,扯呼!”   趁薛不语不备,猛的抽出腰刀,便向不远处的薛不语扑去,心道:搏杀了他大家都能活,即便杀不了,丢了这条命,能拖一时是一时。   他满脸凶恶,怒目圆睁,飞身跃起,大喝:“贼人,拿命来!”   刀光闪耀,在秋日的阳光里,显的异常耀眼,光彩夺目。   弯曲成牙月般的弯刀劈袭向薛不语的咽喉,催命夺魂!   薛不语只觉寒光道道,身边的大汉手舞弯刀,缓缓向自己脖颈砍来!   他目光诧异,嘴角轻轻上扬,还趁着空闲打了个哈欠,舒展下慵懒的腰肢。   这才抬起手,用钢铁般的手指轻轻夹住弯月短刀,还不屑的冲黄战的眼睛吹了口气。   飞身跃起的黄战见弯刀满上就要劈在那青年咽喉之上,不觉目露惊喜,希望大增。   突然,刀锋一顿,再不能前进半寸,与此同时,眼中被一阵狂风刮过,眸中一酸,连忙闭上双眼。   再睁开时,那青年面露微笑的看着自己,弯刀刀刃已被他双指夹住。   他心中一惊,用尽全力想将弯刀抽出。   弯刀如同长在年轻人手中一般,丝毫不动。   他心中明了,看来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心一横,撒开刀柄,怒喝一声,右手食指中指成二龙夺珠势,直奔薛不语两只眼珠。   这眼珠子乃是人身体上最脆弱的部位,不说用手插一下,就是有点灰尘进去,人也难受的要命!   黄战这速度,犹如电光一般,眼看着就要插入薛不语双眼之中!   突觉手腕上一股大力袭来,手腕如同被钢钳拧住,骨骼欲碎,不得寸进!   他痛得惨嚎出声,右手臂使劲往外拔,只求脱身,什么都顾不上了!   薛不语冷冷的注视着惨嚎的黄战,暗道,这身手,不是寻常猎户所能达到了!   这么多同党,必定是冰封帝国的奸细!全部拿住,送给延绥镇统领贺毅,以做见面之礼!   主意打定,抓住黄战手腕,往旁边一甩,黄战如同小鸡一般被扔在一旁。   身边土地一阵颤动,一条土蛇凝聚而成,飞身跃上黄战身躯,将他牢牢缠绕!   薛不语并未理他,望向被群狼围绕的四名汉子。   这四名汉子已经吓的面如土色,手中钢刃乱舞,心中大骇。   这狼兽由岩石与黄土组成,一刀砍上去,要么火花四射,要么刀陷入狼身,再也拔不出来!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几人就筋疲力尽,被狼兽摁倒于地。   大嘴长着,露出森森细牙,吓的几人再也不敢乱动!   黄战见兄弟们已被制服,大喊道:“兄弟们,莫怕!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们十八年后再做兄弟!”   这声吼,激起了这群汉子心中的男儿气概。   他们目露凶光,如刀般盯着薛不语,哈哈大笑,口中高喊:“好贼人,要杀要剐,来吧!爷爷皱下眉头,不是好汉!”   黄战一脸浩然正气,盯着薛不语道:“你这冰封帝国的废物,有本事杀了爷爷!”   薛不语对他们的骂声毫不在意,见他们似乎真是青龙帝国的人,心中犹豫。   暗自琢磨一会,还是带到延绥镇,见了贺将军再做处置吧!   他不屑了看了几人一眼,心念一动,十几条狼兽便低声咆哮威吓着,如同赶羊一般将那些人赶了过来。 第97章 千里征途 始于今日   薛不语仔细打量这伙精悍的汉子,见他们此刻视死如归,毫无惧色,心中微微赞叹!   几人眼神倔强的盯着他,恨恨道:“你是何人,意欲何为?”   薛不语不在看他们,飘飘然转过身,眺望延绥的方向,道:“我是什么人,你们管不着!你们是什么人,到了延绥镇,便会揭晓!”   几个汉子听闻此言,眼中顿时亮了起来,眼中又升起生存的希望。   黄战惊异问道:“你要带我们去延绥镇?”   薛不语轻笑道:“本该如此。话不多说,随我走吧!若是想逃,我不介意用你们喂我的宠物!”   这些汉子面露喜色,表情也变得生动起来,“去就去,谁怕谁?我还怕你不敢去!”   薛不语背过双手,看似缓缓在前面走着,速度确实奇快,后面几个人撒开腿跑,愣是追不上!   各自对视一眼,对他也是佩服,心中不免敬畏!   望向远方的地平线,延绥镇隐约可见,威武雄壮,坚固异常,如同堡垒般阻挡住冰封帝国大军的前进步伐,。   走到第二天清晨,方才到了跟前,与先前看到的场景确是大不一样。   城墙高阔雄伟,鬼斧神工,乃用附近山石构筑而成,色泽青黑,如同一块巨大的顽石,屹立在望雪峰与踏雪峰之间。   两侧山峰山势陡峭,状如利刃,直指苍穹。   延绥镇便在两把宝刃之间,城墙上刀刻石砸,有不少战争的痕迹,更显的此镇历经磨难,古朴沧桑。   城墙上旌旗鲜艳,随风摇曳,墙头上站着身姿笔直,黑甲黑盔的卫士,眺望远处。   墙下黑甲卫士成群结队,正在城右后方巨大的空地之上操练,步履整齐划一,吼声震天,杀气逼人!   薛不语定睛望去,军阵中一道猩红煞气直冲苍穹。   只觉阴风飒飒气侵人,惨气冲霄迷日月,煞气彻地弥漫,销魂夺魄,损神伤气。   离军阵越近,越觉气息紊乱,灵力运行不畅,心情不由烦躁。   他连忙自宝囊中拿出一颗轻灵丹服下,以灵力化开。   一股凉爽通畅的感觉沿着四经八脉徐徐而走,周身毛孔如同过滤般将煞气阻挡在体外,整个人又恢复了光彩。   薛不语一行人的行踪早已进入了岗哨的视野,离城里许,一队人马打着呼哨而来。   这批人黑衣劲马,铠甲护心镜上刻着一只咆哮的猛虎,双眼圆瞪,裂开血盆大口,欲择人而噬。   他们骑着马绕着狼群滴溜溜的打转,目光落在那怪异的狼兽身上,不断啧啧称奇。   仗着人多,毫无惧色,而群狼目露凶光,龇牙咧嘴,发出低沉的吼声,只要薛不语心意一动,它们便扑上去将这些人马撕个粉碎!   薛不语向马上的骑士抱拳高声叫道:“贫道金华山五福观薛不语,求见虎威军大帅贺毅。”   人马骤停,原地待命,队列齐整,犹如一人。   一名黑甲战士驱马走出队伍,并未回答薛不语。   一扬马鞭,指着黄战道:“黄战,你不去扫灭附近的敌国暗探,来此作甚?”   黄战咧嘴苦笑,看了一眼薛不语,道:“启禀郑统领,我们哥几个确实在这青莲山脉中扫灭敌匪,直到遇见了这位道长,就被带回来了。”   那郑统领“哦”了一声,看向不语,面露惊疑,道:“五福观的仙长?”   他暗自琢磨,陷入思索。   突然叫了声“哎呀”,连忙滚鞍下马,冷酷的脸上挤出半点笑意,道:“敢问薛猛道长是?”   薛不语道:“正是我家兄弟。”   郑统领干笑了两声,略觉不好意思。   他回过头向随行的几十名骑士怒喝一声:“混账们,是不是聋?这位是薛猛道长的兄长,薛不语道长!”   见那些人愣在马上,不为所动,他急道:“还不下马请罪,更待何时?”   薛不语微微摇头,道:“不必。敢问将军贵姓?”   郑统领道:“既然仙长询问,我敢不如实交代。我乃是京城人氏,姓郑单名一个代字。   家父是谏议大夫郑举,因不满当朝宰相豫亦专横跋扈,将他参了一本。   谁知陛下并未见到奏章,而是豫亦私自拿走按住,由此对我父怀恨在心。   后来随意捏造了个理由,将我父罢官。我无处可去,便来此地寻个出身。”   郑代讲完后,薛不语想起司马胜之事,冷冷的道声:“又是豫亦!”   想起此行目的,他一指黄战等人,道:“这些人是你的部下?”   郑代道:“正是。难道他们得罪了道长?”   薛不语哈哈一笑,便将生擒几人之事略略讲了一遍。   黄战等人面色惭愧,低头不语。   郑代怒道:“还不快向道长请罪?”   那几个人连忙双膝跪地,口称赎罪。   薛不语扶起他们,道:“几位,不打不相识,都是误会。”   言罢,散了狼兽,便随郑代去见大帅贺毅。   城中大帅府,造型粗狂狂野。   大块大块的黑石堆砌成高大的围墙,朴素的木质大门四四方方,一扇上画着上山虎,一扇上画着下山虎,昂首阔步、粗壮有力、威武凶猛。   门前两队黑甲卫兵分列两旁,神色肃穆,杀气腾腾。   郑代上前道:“这位是金华山五福观的道长薛不语,与薛猛道长乃是兄弟。来此有事要见贺大帅!烦请通报一声。”   宰相门前七品官。   别看郑代是哨探首领,在黄战等人面前官架子十足,但见了这几个大帅门前的护卫,那是客气的很!   想来也是熟人,那领头护卫见了郑代,脸上也是笑呵呵的。   叫了声:“稍等。我去请示大帅!”便一溜烟的进了大门。   没多少工夫,那人就笑吟吟的出来,向两人打了个手势,说道:“大帅有请!”   陪在二人旁边,去找贺毅大帅。   薛不语进府仔细观瞧,并无什么楼阁亭谢之类,只有几颗参天古树。   当中练武场,古铜做的兵器架上放着刀枪斧钺等兵器,寒光闪闪,冷气逼人。   贺毅已在大厅恭候。   见了面,两人先打量对方。   贺毅身高八尺,肩阔腰圆,八字眉,小眼睛,方面阔口,满脸短髭,眼中精光闪烁,精气神十足。   贺毅也在打量薛不语,面白无须,朗眉星目,唇红齿白,一袭白衫,更添潇洒!   他见薛不语外貌端正,气度洒脱,不由的就心生好感!   笑道:“这位便是薛道长?”   薛不语上前道声:“不才正是贫道,见过大帅!”   贺毅哈哈大笑,道:“我早听常大哥说过,薛道长乃是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然所言不虚!快里面请!”   薛不语道声不敢,随着贺毅进入大厅,分宾主入座。   薛不语未见弟弟,问道:“贺帅,不知战事如何?”   贺毅道:“冰封帝国那些杂碎,想突破我这延绥镇,无异于痴人说梦。   前段时间,见过几阵,被儿郎们打的是落花流水,狼狈逃窜。   这段时间就在他们国家境内,集结军队,想来不久将有一场恶战。”   薛不语暗道,这几阵下来,不知死伤多少兵丁,多少大好年华的年轻人命丧黄泉,又有多少家庭因为大战而支离破碎。   悲悯世人,心中唏嘘。   家丁为薛不语奉上香茗,贺毅自桌边端起一坛酒,给自己斟上。   仰头“滋溜”一声,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陶醉的样子。   扭头见薛不语吃惊的望着他,哈哈一笑,道:“薛道长请勿见怪。某就好这一口黄白之物。   一天不喝,便觉浑身无力,腰酸腿乏,想念的紧啊!”   酒是烈酒,虽然隔着一张桌子,但那强烈的酒气依然飘到了薛不语鼻尖,有些冲,在这寒冷的北方,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御寒之物!   薛不语笑道:“此物奥妙无穷,人饮后华章出彩,忘却烦恼,只有欢乐,可谓忘情水。   只是翌日头痛欲裂,却让人又爱又恨!”   贺毅闻言,道:“道长如此作叹,看来是同道中人。”   薛不语道:“此时国难,待他日天下大定,定与大帅痛饮一场!”   贺毅目中精光一闪,大笑道:“一言为定。”   此时一名兵士来报,“薛道长回来了!”   只见薛猛大步而来,满头乌发随意披散在肩头,一脸沧桑,身材消瘦了不少,比起离别时没了那种臃肿的感觉,整儿人看起来利落多了。   颌下未蓄须,刮的是干干净净,脸上的棱角变得分明,与薛不语到有六分相似。   他迈进大厅,抬头一看,薛不语正坐在客座上看着他,满脸微笑。   他惊喜上前朝贺毅一拜,“见过大帅!”   又喜滋滋的看着薛不语,道:“哥,你怎么来了!”   薛不语站起身,握住他的手,道:“兄弟,多日不见,你瘦多了!   军中煞气太重,于修道无意,观主命我来为你送轻灵丹,可保百日无忧。”   说罢,自囊中拿出轻灵丹,香气四溢,碧绿可人。   薛猛接过一口吞下,顿感浑身毛孔张开,体内郁郁之气散了大半,大喜道:“好丹啊好丹,我方才还觉周身灵力堵塞,现在,全好了!”   薛不语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观主的东西,那自是灵丹妙药!” 第98章 旁门手段 惊醒梦中人   薛不语满脸含笑,一抚把手,从木椅上跳起来,上前一把抓住兄弟的大手,“兄弟,多日不见,你瘦多了!军中煞气太重,于修道有碍。观主命我来为你送轻灵丹,可保百日无忧。”   说罢,自囊中拿出轻灵丹,香气四溢,碧绿可人。   薛猛接过,也不用水,一口吞下。   顿感浑身毛孔张开,体内郁郁之气散了大半,大喜道:“好丹啊好丹,我方才还周身灵力堵塞,现在,全好了!”   薛不语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观主的东西,那自是灵丹妙药!”   三人坐下,薛不语问道:“小猛,方才你做什么事去了?”   薛猛大手一挥,道:“别提了,这段时日这城中也不安宁啊!”   薛不语眉头皱起,不知何故,转头望向贺毅。   贺毅趁两人说话的功夫,“滋溜”“滋溜”几碗酒又入了腹中。   他闻薛不语询问,一抹胡子,无奈笑道:“此事全在我身上。   那扬武军被我们赶回冰封帝国,多日未见动静,我便命哨探齐出,探查他们有什么诡计!   哨探撒了出去,城里面戒备不免松弛。   前些日子,我夜半经常做噩梦,一闭眼就是那些乌七八糟的鬼魂、死去的卫兵在梦里面要我偿命。”   说罢,又端起碗滋溜一口,道:“这梦啊,天天做,夜夜做,搅的我食不安寝。   我一生戎马,杀的人没有两千也有一千多了,我给他们偿什么命,再说,偿的过来吗?”   他回忆起前段时间的遭遇,至今脸上还有些戚戚然,接着说道:“我实在是烦透了这事,心里面也有些惊惧。   晚上休息时,便派了几名大将守在门口,屋内点起十几根蜡烛,明晃晃的!”   说罢,他把脸凑近薛不语,神秘兮兮的道:“道长,你猜怎么招?”   薛不语眉毛一挑,疑惑道:“那些梦里的东西都消失了?”   贺毅说的来劲,睁圆了眼睛,道:“是啊,梦里的东西是消失了。   他娘的,我半夜起夜,睁开眼睛一看,房梁上吊着一个,床两边一边一个,长的那磕碜劲,就甭提了。   那脚边还有一个,披散着头发,黑洞洞的眼窝子,咧着大嘴,正冲我的脚丫子吹气,哎,你说,我这脚我自己闻了都想吐,它怎么就那么执着?”   薛不语凝神听着,心中还为他有些担心,后面听他越讲越不着调,被逗的哈哈大笑起来。   这贺大帅也是个妙人,任谁遇到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经历,都是魂飞魄散恐慌万状,他还能当笑话讲出来,看来确实是胆识过人。   贺毅接着道:“薛道长,我当时吓的差点背过气去。   要是晕过去,我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那就好了!   我当时明明吓的汗毛竖立,胆颤心惊,偏偏精神头还十足,一下子就从床上蹦了起来,自枕头下抽出短刀向那几个鬼物边劈边骂。   外面的兄弟们听到屋里动静,全都冲了进来,只见我拿着短刀对着空气连骂带劈,以为我得了魔怔。   几个人将我压住,按在床上,我偷眼观瞧,那几个鬼物都冲我咧嘴一笑,缓缓消失。”   此时他面色有些不太好,看来当天确实吓的不轻。   薛不语问道:“那几名将军什么都没有看到吗?”   贺毅翻了个白眼,抠抠鼻子,斜着眼回想当时情景,猛的一拍桌子,愤愤道:“可不是吗?那几个鬼物明明就在身旁,他们却什么都没看到,还以为我疯了!   第二天,我把那几个混账全部捆起来,狠狠的抽了几鞭子。”   说罢,他心中兀自愤愤不平,端起海碗又走了一碗。   薛猛见他脸上已经有了红晕,劝道:“大帅,你喝的够多了!别喝了,以免耽误军机。”   贺毅嘴里应声:“好嘞,不喝就不喝了!”   嘴上说不喝,手却很不老实,飞快的给自己再斟满一碗,“滋溜”下肚,这才喊人将酒坛抱走。   嘴里兀自喊道:“不喝了,不喝了!拿走拿走,别让我看到它!”   两兄弟哑然失笑,这大帅,真的是少年心性!   薛猛道:“我来之后,听闻此事。夜闯大帅府,当场撞见了那几个鬼物在大帅旁边使坏。”   贺毅连连点头,面色变得恭敬起来,道:“是啊,此事多亏了薛猛道长。   他真如天神下凡一般,“嘭”的一声,从屋顶上跳将进来,浑身金光灿灿的。   奶奶的,我当时还以为是神仙!再一看周围那几个鬼物惨嚎一声,变成几张小纸人。”   薛不语一听,明白了。   这哪是什么鬼物,分明就是江湖术士做怪,剪几个纸人,用旁门左道之术幻化成鬼物,搅人心神,乱其心智。   薛猛道:“哥,我当时怀疑是冰封帝国的术士作怪,便将我的想法告知大帅。   那知一查,嘿,还真抓住几个冰封帝国的江湖术士。”   贺毅喝了酒,话就多了起来,薛猛还没说完,他就红着脸接过话头,接着说:“那几个王八羔子,开始,还死不承认。   下面人稍微用了点不那么毒辣的功夫,就哭爹喊娘的全都招认了。   害我的那个,在他住的小黑屋里,发现了不少符篆、红纱,还有一柄招魂幡。   奶奶的,这帮狗东西,这会全在死牢里关着,就等大军开拔,用他们的狗头祭旗。”   薛不语对这些人的生死并未放在心上,敢来青龙帝国出这个头,就要做好被砍脑袋的准备!   不过,延绥镇既然发现了冰封帝国的术士,那么,这城里还有多少帝国奸细,术士,甚至是修士,那就说不准了。   但可以肯定的事,他们躲在暗处蠢蠢欲动,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动手。   一想到城里还有一群别有用心的人,他心里就惴惴不安。   大战当前,无论是大帅还是将军,肯定是他们的头号目标。   此次,暗害贺大帅失败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再次动手,也不知道会向谁动手?   此事还真是麻烦!   他心中顾忌,面露担忧,薛猛全看在眼里。   见兄长怏怏不乐,他问道:“大哥,你为何面露忧色。”   薛不语将心中的担忧告知兄弟,薛猛道:“我这几天就是为了这事在城里跟着几个哨探兄弟们明察暗访,让我担心的是,到现在,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薛不语道:“被抓的那几个,有没有问出点什么东西?”   薛猛回道:“虽然动了大刑,但什么也没问出来。据我推断,他们应该是自己行动,并未有组织。”   薛不语点点头,向贺毅说道:“大帅,这些时日,还是不要放松警惕,一切以安全为主。”   贺毅肃然道:“理应如此,谢道长指点。”   几人又商量了一会,薛不语与薛猛向贺毅告退。   兄弟二人就住在府内,多日不见,自有千言万语诉说。   转眼已至寒冬,漫天雪花洋洋洒洒,下了几日,延绥城被冰雪覆盖,一片晶莹雪白。   薛不语打开门,眯着眼从屋内出来,双手拢在胸前,看了看屋檐上一根根如同钢锥般的冰溜子,转身走到薛猛门前。   轻轻的抬起右腿,对准屋门,“哐啷”一声,踹开屋门,口中喊道:“猛子,起床了!”   薛猛正在酣睡,只听一声巨响,心中一惊,出什么事了?   猛然起身坐在床上,被带进门的冷风一吹,激灵灵打个冷战。   看到薛不语一脸坏笑的望着他,顿时明白了。   翻个白眼,用被子把自己裹上,想睡个回笼觉。   薛不语走到窗床前,踢了两脚,口中叫道:“这几日憋的无聊,跟我出去溜达溜达。”   薛猛用被子捂住头,哼哼唧唧的说:“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再睡会。”   薛不语怎会让他如愿,就拉起被子,逼迫他起床。两人便你拉我扯,斗做一团。   正闹腾着,只听外面传来一声高喊:“报,大帅,扬武军昨夜突然撤退,现已不见了踪影!”   院内一阵寂静,落雪有声,随后“哗啊”,如同开了锅一般,人声鼎沸,吵吵嚷嚷,纷纷议论这爆炸性的事件。   突然,帅府上空传来一声如雷般的咆哮,“都闭嘴,让郑仁来见我!”   正是大帅贺毅的声音。 第99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兄弟二人早已收拾妥当,闻报,连忙出门,拦住报事的小校,问道:“兄弟,扬威军怎么回事,逃了?”   那小校脸一寒,方欲呵斥,何人胆敢打探军情。   一回头,见到二人,知道他俩是大帅身边的红人,换上笑脸拱拱手道:“原来是两位道爷。失礼了,失礼了。”   薛不语心急扬威军的情况,也不多话,继续问道:“兄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见薛不语满脸焦急,连忙回道:“道爷,这是哨探十万火急带回来的消息,那人本来要直接报告给大帅。   可能太累,在城门口就晕倒了,一醒来就告诉我们这件事,我连忙来报告大帅,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   两人商议,那扬威军虽然受挫,但并未伤筋动骨,实力依然很强,怎么会突然撤的无影无踪呢?   难道是冰封帝国内出了变动,还是军中有了变动?   正商议间,郑仁急匆匆入了大帅府,见过二人,道:“道长,大帅有事相商,不能奉陪,二位请了!”   言罢,火急火燎的去找贺大帅。   贺毅正坐在他最喜欢方虎皮大椅上,小眼睛闪烁不停,不停的用手抓挠下颌的髭须。   郑仁进厅,躬身揖道:“见过大帅!”   贺毅小眼睛一眨,上身倾向左前方,左胳膊肘放在大腿上支撑着身子,右臂弯曲压在右腿上,道:“到底是什么情况,速速报来!”   郑仁道:“大帅,暗哨禀报,扬武军统帅韩江雪得了重疾,昏迷不醒,还有几个大将不知何故,死在了军营里。   他们出了这么大的变故,这才撤军的。”   贺毅一听,面露疑惑,问道:“哦?是咱们的人下的手吗?”   郑仁道:“非也,他们那边追查奸细查的很紧,而且帅府守备森严,咱们的兄弟一直没机会下手。”   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一点可能,不约而同的两人右手食指在身前虚点,不可思议道:“难道是咱们国家的术士?”   这话问出来,简直就是肯定了。   没有人能在守备如此森严的扬武军大营中一次干掉这么多的大将,除非是那些手段诡异莫测的江湖术士!   贺毅小眼一挤,大嘴一裂,恶狠狠道:“对方虽然撤走,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你就加派人马四处打探,搞清楚所报之事是否属实,是他们的阴谋还是确有大变。   还有,告诉儿郎们,多加警惕,扬武军随时都会回来,都给老子把招子、脑子放清楚点!明白没?”   郑仁连忙回道:“是,大帅,明白了!”   “下去吧!”   望着郑仁火烧火燎的下去布置,贺毅裂开大嘴,露出满口黄牙,嘿嘿笑道:“韩江雪啊韩江雪,你个老小子也有今天,还敢派人暗算老子,现在老子还生龙活虎的,你个老家伙却快要归天了!”   他粗糙厚实的大手搭在座椅上,食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旁边的桌子,心情有些愉快,甚至还有些得意猖狂!   “来人那!给老子抱坛酒去!快点!”   很快,兵丁就哼哧哼哧的抱来一瓮老酒,放在桌上。   他猛的站起来,一巴掌拍掉上面的泥封,咕嘟咕嘟的灌了几口。   冰冷的酒水自喉间滚落到蠕动的肠胃,他激灵灵打个哆嗦,长出了一口气,酒水流过的地方便如火燎般热乎了起来!   薛不语与薛猛在院中等郑仁出来,问明情况,兄弟二人暗道一声不好,这是要出大事啊!   薛不语来延绥镇之前,青岩道长说过,修道之人不可过分插手军政要务,远离战场,以免粘上污秽,影响修行。   如今,扬武军那边的动荡,若真是青龙帝国不懂事的江湖散修做的。   那么一旦查出来,那么便会引起两个国家修士间的大战,甚至会加入军队。   到时必是一阵血雨腥风,不知有多少修士凡人,会在这场浩劫中丧命。   薛不语心中不安,与薛猛二人急忙去寻贺毅。   贺毅已经喝了半瓮,此刻正喝的开心,但见他满面红光,神采奕奕,边喝边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见两位道士也不通报,推门而入,他招招手,道:“两位道长,来来来,与某家喝几杯。”   薛不语正色道:“大帅,我兄弟二人有要事要找你商议。”   贺毅见两人神色肃穆,一本正经,用手抹抹脸,盯着薛不语道:“道长,请讲。”   薛不语略作思考,道:“大帅,我有个事想问问你。因为此事事关重大,请你一定实言相告!”   贺毅一愣,他万万没想到薛不语神情如此凝重,便知接下来的要说的事十分重要。   他点点头,道:“道长请问,某一定如实相告。”   薛不语“嗯”了一声,冲贺毅打个稽首,道:“如此多谢大帅。”   贺毅将手一摆,道:“薛道长于我有救命之恩,何必客气,但问无妨!”   薛不语偷看了一眼弟弟,见他正在侧耳倾听,心中一乐,暗道:小猛这次算是来对了。   他正色对贺毅道:“大帅,你被冰封帝国术士以旁门左道之术暗害之后,有没有派青龙帝国的术士去偷袭扬武军大帅?”   贺毅眼珠子一转,用手抠着下巴的短须,舔舔嘴唇想了想,道:“没有。扬武军那帮崽子,我还不放在眼里。怎么可能暗害韩江雪。”   言罢,顿了一顿,笑着说:“韩江雪若是被干掉了,他们换个将军过来,我要是打不过,那怎么办?我到那捞军功去?”   薛猛闻言,口中茶水一口喷了出来,眉毛眼睛挤到一处,急忙站起来,拍上衣抖掉水滴。大笑道:“贺将军言之有理!韩江雪原来是冰封帝国送给将军的礼包啊!哈哈哈!”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的升起相见恨晚的感觉,英雄所见略同。   薛不语见二人捂着肚子不停的拍打桌子,笑的满脸桃花开,心里一阵腻歪。   这两个人的神经怎么都这么大条,韩江雪若真是被青龙帝国的术士暗算,到时麻烦可就大了!   他鼻子重重“哼”了一声,目光无奈,眼皮子上翻,道:“够了,别笑的。此事非同小可,莫要小看。”   贺毅与薛猛见薛不语脸上神色不太对,强忍笑意,正色道:“请讲。”   薛不语歪着头,盯着贺毅看了一会。   贺毅被他的眼神盯的后背发凉,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苦笑道:“道长,怎么了,你给我个痛快话吧!”   薛不语这才收敛目光,望着窗外簌簌落下的漫天雪花,道:“如果是我国术士所为,那冰封帝国的术士绝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这满营众将,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即便有千军万马,也不会安然无忧。”   贺毅听完,想起自己前些天的遭遇,不觉汗毛耸立,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   他凑近薛不语,道:“道长,你的意思是冰封帝国的那些江湖术士,可能会不管不顾,参军或者用别的方式报复我们?”   薛不语点点头道:“正是如此。他们若是下定决心用旁门之术报复我国,那不仅是军队,甚至百姓、官员、皇帝都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到时,我国的江湖中人奋起反击,与他们相互厮杀,这天下,看来就要大乱了!”   贺毅手捻胡须,低头沉思,薛不语的话若成真,那些令人防不胜防的道术将会时时刻刻威胁着这个国家,就像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一般,你永远不知道它会何时突然窜出,咬上一口。   沉吟半晌,他双拳紧握,“咯咯”作响,八字眉拧到一处,眼中闪过一股狠辣的光芒。   看着薛不语道:“薛道长,那群崽子有什么可怕的,我让下面的儿郎们加强搜查力度,把那群王八蛋全都给抓起来,脑袋全都给剁喽。”   薛不语苦笑着摇摇头,道:“你抓的完吗?难道把可疑的人全抓起来?”   贺毅额头青筋直蹦,恨恨道:“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该当如何?”   薛不语喃喃道:“树欲静而风不止。这是个多事之秋,加强防范吧!”   三日后,军丁来报,凤鸣军大败,已退至盐城,冰封军团挺近一千余里,剑锋直指盐城。   而翔龙军在得到各州援兵的支持后,勉强守在蛮天城北,与横海军对峙。   其余两路的失利使贺毅心焦如焚,每日里只是喝酒,口中破口大骂翔龙军与凤鸣军的统帅。   此时,天寒地冻,城外大风呼啸如龙,大雪笼盖四野,白茫茫的一片。   薛不语与薛猛商议,薛猛留在此地保护贺统帅,薛不语前往凤鸣军,以防不测。   他向贺毅辞行,毅然决然的踏入了茫茫大雪之中。   薛不语在荒无人烟的大山中飞速奔行,快如疾风。   虽山陡崖险,松柏无边,虎豹豺狼横行,但他丝毫无惧,奋力前行。   待走出群山,来到一大江之畔,白浪涛涛,亮如匹练,水势甚急,茫然深如海,一望更无边,在大雪之下,更见茫然。   薛不语心中甚急,却苦于无法渡江,正心烦气躁之间,沿岸施施然走来一位老叟。   他心里奇怪,此地放眼望去,没有一处人家,这老叟却在这大雪之中独行,莫非是妖?   一念至此,他便暗生警惕,两只眼睛直直盯着那老叟悠然前行。   不多时,那老叟已到身前,见薛不语满脸警惕,双眼死死的盯着他,淡然一笑,施礼道:“这位道长,古曲江野人敖庶有理了。”   薛不语见他灿然银须,鹤发童颜,面容和煦,乃是一世外高人,不由心生敬意,躬身施礼道:“老人家,小子薛不语见礼。”   敖庶满脸笑意,用手轻轻抚着胡须道:“年轻人,这大雪漫天遍野,你缘何来到此地?” 第100章 热心为国,自有天缘相助   敖庶的胡须被冷风吹得在胸前摇曳飘洒,他实在想不通,这年轻人有什么急事,在这要命的暴风雪中前行。   忍不住问道:“小伙子,这大雪漫天,气候如此恶劣,你要去哪?”   薛不语对老头来历也有些怀疑,但见他慈眉善目,心中不由的有种亲切之情。   压抑住内心的疑惑回道:“老丈,帝国今遭冰封帝国入侵,大军三路,气势汹汹。   我奉虎威军统帅贺毅之令前往凤鸣军,虽风雪迷天,也不敢顾忌自己性命,只有拼死前往崇镇。”   熬庶点头称是,赞道:“汝为国为民,勇气可嘉!”   薛不语道:“老丈,不知你从何而来,又去往何方?这冰天雪地,您一个人是不是太过危险?”   敖庶笑笑没有回答,反问道:“老夫有何惧哉?你要去崇镇,便要经过这古曲大江。如今大雪连天,经久不停,你有何法可过此江?”   薛不语挠挠头,向江边一望,沿岸空空荡荡,别说船,就连鸟雀也没有。   忍不住讪笑道:“老丈所言,正是我所难。如今江边竟无一舟,如之奈何?”   敖庶道:“无舟?”   他转身向江边一指,道:“你看那是什么?”   薛不语依言看去,一艘小船荡在岸边,虽水势湍急,却只是上下浮动,竟未移动半分。   他心中已知定是世外高人相助,也不点破。   屈身对着敖庶一礼,道:“多谢老丈赐船。军情紧急,我去也。他日,我定报与大帅,登门拜访。”   言罢,走到河边看那小舟。   说是船,其实乃是一颗树身,将中间掏空,留出一块站人的地方,勉强可以渡江,但舟虽有,却无桨可用。   薛不语顿时头痛,无桨,难道用手拨水?不到江中,就会顺流而走。   他目瞪口呆,回头看着苍髯老者。   敖庶笑道向他示意上船,笑道:“无妨,你上船后,自有奥妙。”   薛不语半信半疑,站在船上。   只见敖庶手掐诀,口中呢喃,喊了声:“走!”   那船周身亮起一道朦胧白光,缓缓向对岸驶去。   开始时,缓缓而行,随后越来越快,竟在江中乘风破浪,疾驰穿行,笔直的向对岸荡去。   薛不语心中大为惊奇,欣喜不已,他看着船,越看越觉得熟悉,似乎曾经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船至岸边,徐徐停下。薛不语跃到岸上,见那船化为一枝三寸来长的枯树干飞向对岸。   薛不语凝目向对岸看去,但见天空昏黄,大雪茫茫,飘然散落,看对面如同雾里看花,朦朦胧胧。   正寻思见,心中猛然一动,当初虽青尘师父进内院之时,在后山悬崖之上,坐的便是这灵枝法宝。   这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   青尘师父已入凡间,来帮衬自己。   一念至此,想起当初青尘的种种好处,他不由热泪盈眶,跪倒于地,往对岸高喊:“师父,师父,弟子好想你啊!”   声音楚楚,痛彻心扉,遥遥袅袅,飘荡于江面之上。   正痛哭间,半空中传来一阵缥缈之音:“傻孩子,你机缘深厚,不可懈怠,需努力进取,早入仙途!待此间事了,回山好好修行去吧!”   薛不语面色大恫,高声回道:“弟子谨遵师父法旨。愿师父修为高歌猛进,早证大道!弟子去也!”   言罢,他一抹脸上晶莹的泪水,心中燃起无限斗志,随手一招,从身旁土地之中窜出一只石豹。   他跃上豹身,疾驰而去,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   良久,江面上青尘道长身躯显现,不在是当初的三角眼、矮胖丑道士,而是变成了一副道风仙骨,发髻乌黑的消瘦中年人。   凝目望着薛不语离去的方向,口中喃喃:“痴儿,这场浩劫,也是你所能沾染的吗?”   言罢,微微摇头,叹道:“福兮祸兮,孰能料定?生死有命,我也无法提点于你。”   声音含悲,似有无奈!随即,身影一闪,消失在大江之上。   薛不语得师父相助之后,心中火热,速度比以前快了三分不止,没半个月,便赶到崇州。   此处是广袤的平原,房屋、原野、森林,河流,全都被冰雪覆盖,一眼望去,不见尽头。   崇州城孤零零的矗立在平原之上,这里土地肥沃,灌溉便利,本是青龙帝国粮食的重要产区。   现如今冰封帝国冰封军团军威甚胜,不可阻挡,将凤鸣军打的节节败退,困守在崇州城内。   凤鸣军统帅尚腾实行坚壁清野政策,将外围良田全部捣毁,房屋要么破坏,要么烧掉,百姓、粮食全部迁往崇州城,让冰封军团以战养战的计划全部落空,现在只能长途跋涉的从帝国内运送军粮。   尚腾仗着城内粮草充足,要与冰封军团打持久战。   路上有不少巡逻兵骑着高头大马巡视,薛不语此来本不欲与尚腾见面,只是躲藏在民间查探崇州城内是否有冰封帝国的术士,所以未带路引。   无奈,他只能躲藏在树林之中,待天黑后,他施展八部游龙功,悄然无息的从城头上潜入城中。   城中已行宵禁,宽大的街道上空无一人,落雪簌簌。   薛不语躲在一处屋顶之上,暗自叫了声苦,这深更半夜,往哪里投宿,总不能在阴影之中待一晚上吧?   正寻思间,他见一队人马径直而来。   当首一人,身材矮胖,身披一件华丽白裘,头上一顶白色的皮帽,帽子当中镶嵌着一颗璀璨的宝石,在这与洁白的雪地交相辉映,煞是夺目!   身后是一队家丁,手持刀剑,身着夹袄,眼中精光闪烁,个个不凡,人人雄壮。   薛不语正偷瞧间,街对面来了一队兵马,持戟佩刀,步伐整齐划一,落地有声。   那兵丁看到这队人马大惊,纷纷持戟向前,高声喝问:“什么人,竟敢无视宵禁?”   那骑马的胖子还未答话,他身后一名家丁怒道:“大胆,这位是季家主人,你们安敢放肆?”   领头兵丁听答话声熟悉,忙问道:“答话的可是马大哥?”   那精壮家丁回道:“是我,你是?”   那兵丁示意手下人收起刀剑,走到马前,笑道:“原来是是马大哥,失礼了。”   又抬头看了一眼那马上的胖子,见他面色和蔼可亲,三缕小胡子落在胸前,不像是季家家主季玉,疑惑的看向姓马的汉子,道:“马大哥,这位是季家家主?”   那汉子急道:“莫要多嘴,这是季家老祖。忙你们的去,我们转会就回去了!”   那领头的兵丁脸色一惊,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向马上的胖子施了一礼,道:“不识真人当面,小的有罪。”   那马上的人和蔼说道:“无妨,不知者不怪。你忙去吧,我随意转会。”   那兵丁如获大赦,激动说道:“谢真人。您自便。”   随后看都不看姓马的汉子一眼,向后面一招手,急匆匆的离开。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   薛不语在屋顶之上听的真切,他暗自徐思,这声音怎么这么像三师兄莫嗔? 第101章 深藏不露 混吃混喝也解忧   薛不语躲在屋檐阴暗角落,居高临下,盯着骑着高头大马的圆胖子。   越琢磨越觉得像三师兄,再看那体型,根本就是!   这一意外,真是喜从天降!   他在屋顶上轻喊一声:“莫嗔师兄!”   马上的胖子闻声,面上一惊,募的向屋顶看去,两道精光落在阴影里,将薛不语看的是清清楚楚。   他面上一喜,向屋顶招手道:“九师弟,真的是你?快下来!”   家丁们猛的听到声音,心中俱是惊讶,老祖宗怎么在这还有熟人?   他们抬头向上望去,见一人影自风雪之中飘然落地,竟无半点声音,俱都叹服。   莫嗔见薛不语一身黑色鹿皮夹袄,头上一顶鹿皮帽,满面风尘,面黄肌瘦,与往日那飘然潇洒的样子截然不同。   他慌忙跳下马,走上前去,握住不语双手,道:“九师弟,你怎么会到这来,又怎会变成这副模样?”   薛不语一脸无奈,道:“任谁长时间缺衣少食,都会变成我这副模样!三师兄,快给我搞些吃的,快饿死了!”   莫嗔哈哈一笑,在他肩上重重一拍,道:“好说,来到师兄的地盘,你想吃什么吃什么。”   说完将马绳递给旁边的汉子,胳膊搭在薛不语肩膀,道:“随我来。”   两人有说有笑,走向季家。   季家门前,薛不语双眼圆睁,盯着面前高大气派的府门,半天没有说话,就杵在雪中傻傻的看着。   两扇朱门,高达三丈,门上有各有一只一尺大小的金色兽首,口中衔着金灿灿的门环。   上方的屋檐飞檐斗勾,伸出丈许,五彩缤纷,绚丽异常。   门前两只巨大的金兽傲然站立,面露狰狞之状,张牙舞爪,眼中是两颗散发华彩的夜明珠,在夜间,显得更加璀璨。   两根汉白玉雕刻而成的高大华柱立在巨石两旁,上面祥云巨蟒,一只石犼蹲在上方,漠然的望着远方。   薛不语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竟有如此奢华的地方,三师兄家到底是干什么的?   莫嗔见不语一脸痴呆,笑道:“不语,随我进去。”   薛不语闻言仔细看了莫嗔几眼,道:“三师兄,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莫嗔一愣,接着露出一丝坏笑,道:“瞒着你?你也没问过我啊!想知道我的秘密,先吃饱肚子再说。”   身后的家丁早已上前叫开大门,闪立一旁。   薛不语正待上前,院子呼啦啦出来了一大帮子人分列两边,垂手高喊:老祖宗回来了!   莫嗔见此场景,脸一抽!   发现旁边薛不语看着自己,努力的憋着笑,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对那些人道:“以后不必如此!”   施施然当先迈进大门。   薛不语紧随其后,趁机打量两旁众人,见这些人穿金戴银,身上绫罗绸缎,光滑明亮,就这身衣服,够平常百姓三年之用。   心中大为感慨,三师兄家的豪富啊!   进了院门,远远望去,竹林依依,奇山怪石,楼阁凤台,不知几许,隐隐约约,隐藏在林木之后。   薛不语随着莫嗔走小门,穿过廊,钻角门,曲曲折折,拐来拐去,大约行了半刻钟,方才来到一座高楼之前。   此楼以木构成,分为五层,色彩鲜艳,颇具气势。   门上方挂在一块金丝楠木大匾,飞舞龙蛇的写着三个大字,飞天楼!   屋内灯火通明,映的院中白雪皑皑,亭台光灿,整个大院辉煌别致,瑰丽多彩。   薛不语心中早已掀起滔天巨浪,他从未想到和善亲切的三师兄家中竟是如此光景。   自从进了大门,他心中惊叹就未停止。   眼前富丽堂皇的场景无时无刻不在刷新他的见识,轰击他的五官,只觉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不知不觉就进了飞天楼。   方进门,只闻到一股禅香扑鼻而来,令人精神一震。   他向前看去,十八根攀鲤附云的立地金色烛台有一人多高,每根烛台上有六朵流光溢彩的红莲,每朵红莲上都立着一根一尺半高、四寸粗细的白蜡。   烛光萦绕,淡红的火焰足有六寸。   薛不语走进一颗烛台,仔细欣赏那红莲。   红莲材质为碧玉,晶莹剔透,倒映亮光,在烛火的辉映下霞光道道,煞是喜人!   他心中已经缓缓恢复平静,反正在三师兄家里,看到什么奢侈的物品,都不足为怪!   一名女仆头戴珠钗,身着粉色簪花齐胸襦裙,明眸朱唇,温婉动人。   她垂头站在桌边,如葱根般的双手交叉叠在腹前,细腰如河柳,不堪盈盈一握,更添柔媚。   莫嗔对这年轻女子并未在意,只是嘱咐道:“吩咐下去,整几杯酒,我要和我师弟畅谈一二。”   女孩闻言,偷偷看了薛不语一样,眼中似有好奇。   这个年轻人衣衫脏污,满面风尘,但瘦削脸上的那两只眼睛却如夜空星辰,闪闪发亮。   老祖称他为师弟,难道他也是神仙?   心念至此,不觉又多看了两眼,这才微屈双膝,道了声是,出去安排斋饭。   薛不语一屁股坐在一张雕花大椅上,满脸坏笑看着莫嗔,道:“三师兄,你果然深藏不露啊!这家业,青龙帝国内也没几家比的上吧!”   莫嗔给两人沏了茶,这才慵懒的坐在一张椅上,面露苦笑:“九师弟,你莫要在笑话我了!   我若是贪图这凡间繁华,也不会在两百年前出家为道了。”   他面色平静,抬头将厅内各种奢华器物扫视一边,举起茶杯,向薛不语道了声请。   自己缓缓抿了一口,道:“师弟,延绥情况如何,你来此地又有何要事?”   薛不语口干舌燥,端起茶杯“滋”的一声,全部灌进肚子,但觉胃部暖洋洋的,周身也变得舒泰起来。   他伸个懒腰,整理下思路,将延绥发生的事情细细讲述了一遍。   最后正色说道:“师兄,若是两国的江湖人士牵扯进来,难免会抱走西瓜带着藤,到时修士若是参与此次大战,凡人与修士将会血流成河,大灾大难啊!就是你我,也难免收到波及。”   莫嗔面色凝重,眯着眼,捻着八字胡,思索片刻,目光炯炯的看着薛不语道:“师弟,若真如你所言,那到时便是一场修士大劫!   这样吧,明日我带你去见凤鸣军大帅尚腾,你将此事细细告知于他。   让他做好准备,以备不测!”   薛不语点头道:“是,三师兄。”   两人闲聊片刻,仆人便捧着斋饭奉送二人。   各种菜肴香气扑鼻,玲珑可爱,薛不语一见就食指大动,也不客气,夹起来一块就放入嘴边,闭着眼睛细细感受,猛地眼睛一亮,赞了声“好!”   倒是风卷残云,秋风扫落叶般吃了个爽快,莫嗔只是用乳白的象牙筷略略夹了几片菜叶。   吃饱喝足,两人接着闲聊。 第102章 争斗已起 风浪欲来   翌日,薛不语从柔软的天鹅金丝被中睁开双眼,看着床上方的彩鸾戏云图,默默出神,仔细感受这富贵人家的生活。   莫嗔在门外叫道:“师弟,起来了没有?”   薛不语连忙应了一声,穿戴整齐,仆人端进水来,净了脸,与莫嗔二人直奔大帅尚腾的居所。   寒风凛冽,街上的大雪已被打扫干净,堆在路旁。   行人面露凄然惶恐之色,来去匆匆,路边的角落里隐隐有流民蜷在一处,也不知是死是活。   薛不语抬头望了望昏黄低沉的云层,不忍的看了一眼生死不知的流民,叹息道:“百姓何罪之有?竟遭此大祸。”   莫嗔边走边说:“十几年前,我国国势强盛,天子为了彰显威仪,派兵四处攻略,周边国家的百姓也是苦不堪言。   现在,形势逆转,到成了我国百姓遭受劫难,哎!野心、欲望永无止境,唯有那茫茫仙路,方是脱离之法!”   薛不语听罢,暗自琢磨,自古以来,凡间便是战火四起,百姓涂炭,偶有雄才大略的君主出现,一统江山,但百姓何曾有过安定生活?   只是这仙路,虚无缥缈。   要逃离这滚滚红尘,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不知不觉,已到尚腾住处。   高墙朱门,兵甲往来,不必细说,两人径直入内去见尚腾。   守卫军丁见到莫嗔,也不阻拦,想来早就认识,也敬重的很,也不问何事,直接就将两人带了进去。   尚腾年过三旬,蓬头散发,面如中秋之月,眼似深井之水,身高九尺,猿臂狼腰,一身火红的连环甲穿在身上,胸前一只金色的凤凰展翅飞翔,倒是气势雄壮,威武不凡。   只是那黑黑的眼圈,深陷的眼眶,充血的眼珠子,无不说明这段时间,他压力巨大,寝食难安。   此刻,他正盯着一盘沙阵仔细琢磨,听到莫嗔来了,连忙迎出屋外,道:“仙长能来,腾蓬荜生辉啊。”   莫嗔看着面容憔悴的尚腾,知他因军务繁忙操劳,又有大战失利而心中有愧。   毕竟凤鸣军是青龙帝国四大主战军团之一,是青龙帝国威慑周边国家的法宝。   只是他很不幸,他面对的不仅冰封帝国最强大的冰封军团,而且面对的是可与帝国飞将马焱扳手腕子的潘玉山。   而且,他在冰封帝国的威望比马焱在青龙帝国的威望更高。   冰封帝国大帝对他甚是宠信,此赐予他假节钺,可不用请示,诛杀不服管教的官员。   是以冰封军团政令通行,指挥起来得心应手。   尚腾请二人入内,落座后,向莫嗔拱手问道:“仙长此来,必有要事,请仙长但讲无妨!”   莫嗔点点头,向尚腾介绍道:“大帅,这是我师门同窗,姓薛双名不语,自虎威军而来,有要事禀报。”   尚腾看向薛不语,见他双目有神,流光神彩,也是颇为敬重,客气道:“仙长,此来不知有何要事?”   薛不语将贺毅遭人暗算,扬威军无故撤退之事细细讲了一遍,完了问道:“尚将军,不知最近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尚腾思索一会,道:“仙长,此处一切如常,并无诡异之事发生。只是~”   他一打磕绊,脸上露出狐疑之色,皱着眉头接着道:“仙长,最近城中多了不少江湖术士,不知何故?”   薛不语两眼一亮,道声:“哦?可探清楚他们的来历?”   尚腾苦笑一声,道:“仙长,他们人数虽然不少,但崇城更是庞大。   这些人入了崇城,如同溪流入海,难以寻找!目前只查出大部分是我国江湖人士,也有些许别国术士。”   莫嗔心神微动,看向不语问道:“民间的厮杀是不是已经开始了?”   薛不语皱眉思索片刻,面色沉重,道:“或许如此,我也不敢断言!”   尚腾眉毛一跳,听的云里雾里,不解问道:“什么厮杀?”   薛不语并未回答,心中忧虑万分,心中祈愿只是巧合,但他也明白,师兄所说的厮杀也许已经开始了!   他肃穆向尚腾说道:“尚将军,这段时间更要加强城内巡查,对这些江湖人士要严加防范,有可能灾劫已起。”   尚腾虽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但在这多事之秋,多加防范是应该的。   他郑重道:“理应如此,仙长不必过虑,我马上吩咐下边严查。”   几人在屋内正说着军情,门外泼喇喇走进来一个大汉。   薛不语定睛望去,这大汉淡紫面庞,身高仅有六尺,浓密的大胡子洒落在前胸,穿着同尚腾一般的火红甲胄,只是胸前纹着一只银凤,栩栩如生。   他走进屋内,如同一只矮小的狗熊一般,向前挪步,向尚腾唱个喏,又见过莫嗔与薛不语,走到墙边的桌子旁,自顾自倒了杯茶,一口喝完,这才长出一口气,转过身看着众人。   尚腾对他无礼的行为也不以为意,道:“张将军,可有什么发现?”   那汉子回道:“大帅,冰封军团依然在不动,想必是想等融雪之后再进攻。但今天,城里发生了一件怪事?”   尚腾一惊,想起二人方才所言,不觉心惊,连忙问道:“什么怪事?”   大汉口里叫嚷着“累死我了!”,寻张椅子坐下,神秘兮兮的看着三人道:“大帅,仙长,你们说这事怪不怪?”   原来这大汉叫张新昌,为凤鸣军副帅,人看起虽如狗熊一般笨拙,但打起仗来可是一把好手,而且头脑灵活,变化多端,可谓尚腾臂膀。   今天他带着人外出巡视一番,回城后刚想休息,就有手下人来报,城东北边深巷内有一具尸首。   按理说,凶杀案应由衙门来管,只是大战在即,衙门里那些捕快什么都编了队伍,所以只能是军方管制了。   大敌当前,城中每日宵禁,人心惶惶,连打架的都没有了,何况是这凶杀案!   张新昌一时兴起,便到现场去看尸首。   错综复杂的巷子只有六尺来宽,各路衔接,在一处墙角下,一名身着青袍的老道躺在厚厚的积雪之中,身体僵硬,已经失去了呼吸。   张新昌上前观瞧,见老道面色青紫,双目竟然圆睁,面露惊惧,右手中捏着一张符篆,想是还没来得及使用,就遭了毒手。   身上钱财都在,尸首周围除了兵丁的脚印,再无其他痕迹。   他开始以为是江湖仇杀,也没在意。   直到一名兵丁抬起尸首的时候,惊叫一声:胸口部位竟然是空的。   几个人扒开老道上衣,骇人的是他胸口已被掏空,心脏不翼而飞,诡异的是竟无一滴血洒出。   他讲完,脸上浮现出畏惧的神情,神经兮兮道:“我老张杀人无数,那次不是鲜血横飞,像这么奇怪的事,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   顿了顿,又用重重的语气说了声:“心都没喽!身上还没留下任何血迹。你们说,这事怪不怪?”   尚腾面上也露出惊异,看着面前那张大脸,问道:“这老道的身世可曾查清?”   张新昌晃了晃脑袋,道:“这段时间,城里面来了不少江湖中人,还有不少道人。来的时候,弟兄们都查过了,路引什么的都很齐全。   他奶奶的,一出事,就全没了,也查不出哪来的。”   几个人正说着怪事,门外急匆匆跑来一个小兵,见了几个大人物连忙跪倒:“报大帅!费将军不行了!” 第103章 异变生 同袍无辜受残害   张新昌脸上一愣,急匆匆站起身,一指来兵,怒道:“可是费旭,他怎么了?”   那小兵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张新昌,满脸惶恐道:“正是费将军。今早还好好的,刚才带着小的门正在城头上巡视,突然捂住胸口倒在地上。   小的们连忙将他抬到一间民房内,见他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口中乌七八糟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小的差人去找大夫后,便来向将军汇报此事!”   张新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又转成黑色,两只眼睛都快喷出火来。   他怒气冲冲的在屋里走来走去,脸阴沉的都快滴出水来。   晃了一会,对尚腾说道:“大帅,据我所知,费旭这小子平时身体忒棒,生龙活虎的,也不向有暗疾的样子。怎么会突然就病倒了呢?”   尚腾盯着两只黑圆圈,看向莫嗔,道:“仙长,要么劳您大驾,去看一看?”   莫嗔点点头,道:“也好,带路!”   薛不语自从张新昌进了房间,一直沉默不语,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他心底隐隐升起不想打预感,这场大劫说不定已经不知不觉中开始了。   张新昌一脚踢在那小兵身上,道:“滚起来,头前带路。”   那小兵诺一声,站起身来,走在右前侧,领着几人去了那家民房。   这民房就在城墙下方的巷子边上,也就是一间寻常民房。   门外站着几名神色焦急的兵士,正围在一圈,小声嘀咕着什么,见到大帅、副帅,连忙跪在门前,道:“见过大帅、副帅。”   尚腾沉声问道:“费将军情况如何?”   几名兵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没有说话。   张新昌急道:“他娘的,你们是不是聋了?大帅问你们话呢!”   几个兵丁身体一哆嗦,其中一名小心翼翼的说道:“费将军情况很不好,方才脸都变成绿色了。”   尚腾一惊,暗道,难道是中毒了?   突然听到屋内一声嚎叫,紧接着就是几声惨叫,“杀人了,杀人了!”。   一名十七八岁的药童哭喊着拉开房门,批头散发,面色惨白,连滚带爬的冲了出来。   见到门口的兵士,如同见到救星一样,躲在他们身后,满脸恐惧,指着房内连喊喊:“杀人了,费将军杀人了!”   众人见他疯疯癫癫,不可理喻,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话都说不明白。   尚腾“锵啷”一声拔出宝剑,就要冲进去。   这时,一个黑甲大汉,满脸血污,竖着两道剑眉,手持一把腰刀嗷嗷叫着扑了出来,状若疯魔,见人就砍。   腰刀上面血迹斑斑,随着他的手臂乱劈,点点血滴便顺着刀尖飞了出来,溅了面前兵丁一脸。   那兵丁一边喊着“费将军”,一边横枪遮挡,哪知费将军双臂似有千斤之力,一刀便将面前的人连枪带人,劈成两边,斜飞了出去。   血液喷溅,腥臭扑鼻,惨烈的场面让众人心中俱颤。   那费将军劈开一人之后,势不可挡,挥舞着沾满鲜血的腰刀,向身旁另一兵丁砍去。   那兵丁见费将军双眼泛绿,面容憎恶,咧着大嘴嗷嗷直叫,早吓得魂飞魄散,手麻脚软,手中的长枪再也举不起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尚腾大吼一声:“费旭,你他娘的疯了?”   他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到那兵丁前侧,由下向上挥舞宝剑,挡住了这来势汹汹的一刀。   刀剑相交,尚腾只觉一股大力袭来,虎躯一震,两只胳膊便失去了力量,颓然掉在身边。   虎口裂开,殷红的鲜血沿着手指滴落在泥泞不堪的路面上,显得异常刺眼!   腰刀受阻,费旭眼中迸射出一道森森幽光。   他仰天长啸,声音如鬼啸一般,凄厉凶暴,透人心魂!   如同野兽般的眼睛狠狠盯着旁边挡他腰刀的尚腾,口中“哼哧哼哧”的喘气。   尚腾一击之下,便已重伤,双臂无力。   看着前面如同野兽一般的费旭,即便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尸山血海的他,心底也冒出一股无名寒意,只觉一股冷气从脚底直窜上脑门,浑身汗毛根根竖起。   他连忙撤步,想与费旭拉开距离。   哪知此刻费旭虽然失去理性,却相当记仇,再次抡起短短的腰刀跃向尚腾,誓要将他杀了出气。   乌压压的天空中又下起了如同片片晶莹的雪花,凄厉的北风打着呼哨在崇州城上空掠过,刮起屋顶积压的雪沫子。   飘飘洒洒的大雪混杂着屋顶的雪沫子,如同打了珠帘一般,整个街道都这遮掩的风雪灌满。   周围人见费旭如同狂兽一般挥动腰刀劈向尚腾,齐齐大叫“大帅小心”,舞刀弄枪,上前搭救。   但距离虽近,怎奈费旭身法太快,等众人反应过来时依然太迟。   薛不语见尚腾身处险境,费旭手中的血刀眼见就要落在尚腾头顶,形势危急。   他眼中精光一闪,人已爆射而出,拳风如啸,拳速如电,在一拳就要将费旭打的粉碎之时,他堪堪收回力道。   即便如此,费旭也被这股大力打飞出去,落入路边的雪堆之中,昏迷不醒。   张新昌鬼嚎一声,满脸凶神恶煞,指着费旭道:“把这个胆敢向大帅动手的王八蛋给我绑喽,等大帅伤好之后,老子要亲自将他千刀万剐,以雪大帅之恨!”   那几个兵丁虽是费旭亲兵,但此刻费旭已经失去理智,若不是薛不语将他打晕,他们这些人说不定全都要做枉死之鬼。   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自己誓死保护的将军手上,那可亏大发了!   他们感激尚帅、薛不语搭救之余,又惊惧费旭如同恶鬼,拿出麻绳,很麻溜的便将晕倒的费旭绑成一团,显示了自己高超的绑人技巧!   看着自己的作品,打心底觉得太满意了,这手法,简直就是捆绑的艺术巅峰!   尚腾疼的面色煞白,冷汗直流,他咬着牙走到被绑起来的费旭身前,心中惊疑不定。   费旭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大将,向来有令必行,勇往直前,虽说有时暴躁了点,但从未鞭笞士卒,最多就是踹上几脚。   他细细看去,见费旭面色已的有些泛绿,脸部的肌肉不停的抽搐着,浑身打着摆子,向来威武的样子如今看来有点瘆人。   几个亲兵看着同袍被自己视若神明的将军亲手砍死,心中特别不是味!   望着躺在地上的费旭,心中隐隐担心:费将军莫不着了邪?   要不然为何如此残暴,对自己身边的亲卫下此毒手? 第104章 两国交战 修士身陷厄   莫嗔满脸警惕,踱步走进屋内,厅中央赫然躺着一个须发灰白的老人。   当胸一刀,胸襟处已被鲜血浸透,满墙都是喷出的血迹,想来便是为费旭治疗的大夫。   老人家至死都没想明白,自己匆匆忙忙的来看病,竟是赶往鬼门关!   莫嗔在屋内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好来到街上。   他望着黑压压的天空,感受到那隐约压抑的气氛,心中不由的想起薛不语说的话:这劫难是凡人的,也是修士的。   众人将费旭抬回帅府,安置在一间偏房之中,用链子将他四肢拷上,这才解开捆绑他的绳子。   张新昌一直待在他的身边照顾,眼中隐隐有担忧之色,看着昏迷的费旭,他忙前跑后,一路上殷勤备至。   尚腾暗暗点头,这张新昌一向与费旭有嫌隙,我还担心他两不和。   如今看来,张帅亦是豁达之人,能对费旭如此照顾,两人怎么可能会有间隙,想来我以前听到的都是谣言。   几人围在费旭床边,各有所思。   良久,门外军士来报,一名古稀道人在大门外求见大帅。   尚腾令军士请进来。   那军士出门,对道人说道:“我们大帅有请!”   随后做了个请的姿势,那道人谢过,随着军士躬身而入。   进了屋子,那道士扫视一边,当中一个身高九尺有余,威风八面。   左边站着一位红甲矮胖将军,右边一名老者衣着华贵,跟着一名普通的年轻人,此间形势他已经了然于胸。   不待尚腾说话,他手中拂尘往左臂一搭,施礼道:“贫道赤松子,见过大帅。”   尚腾本心忧费旭身体,对来人很不耐烦,但见他皓首苍髯,面色红润,身形消瘦,一身白色太极八卦袍更衬的他恍若神仙中人,再加上今天费旭之事确实古怪,处处透着诡异,不知不觉间竟改变了看法。   他连忙上前,有力的一抱拳,铿锵有力的道:“见过仙长。不知仙长驾临,有何指教?”   赤松子哈哈一笑,道:“方才我从贵府路过,见上空瑞气缥缈,隐隐有五光之色,本应极贵!   但瑞气中缠绕着丝丝绿线 ,将大好的命格割裂的支离破碎。   老夫随仙师修道多年,略通趋吉避凶、驱鬼降魔之道。   不忍贵人遭此劫难,故冒昧来访,请赎罪!”   尚腾暗道,这贵人想必就是我了,这里谁还比我更尊贵?但什么丝丝绿线,将大好命格割裂的支离破碎,难道是说我的命格会收到费旭的牵连?   他本不信神佛,但近日来,先见季家老祖莫嗔,又遇费旭怪异之事,心中已不免动摇。   今见这赤松子说的头头是道,不觉已信了七八分!   他上前一步,躬身一礼,道:“请仙长赐教。”   赤松子看了周围三人一眼,半天没说话。   莫嗔心知此人找尚帅定有机密要说,只是不知何事要这么神神秘秘,也不好意思多待,便与薛不语一起向尚腾告辞。   尚腾也不强留,客气几句,就此别过,张新昌也寻个理由与二人一同离去。   大门外,张新昌的八字眉已经变成了人字,嘴角已经咧到了一边,满脸的不屑。   薛不语见他闷闷不乐,好奇问道:“张帅,你因何失落?”   张新昌扭头看着薛不语与莫嗔,脸上的不平之意更加明显。   莫嗔此刻,是以季家老祖的身份行事,许多时候,不便说话,机灵鬼薛不语很机智的看出三师兄的好奇之意,便替他问了出来。   张新昌脸露的愤愤之色,大嘴裂在一边,用鼻子“哼”了一声,道“方才那赤松子是个什么玩意?贼眉鼠眼,神经兮兮的,有什么破事还不能当面说出来?是怕我嘴大,传出去吗?”   薛不语闻言哑然失笑,望着张新昌那淡紫面庞因为生气已经变成紫红色的圆脸,安慰道:“张帅不必介怀,想那赤松子定有极其隐秘的事情禀报大帅,是以不想有第三人在场!”   张新昌不屑道:“现在除了军情,还有什么重要事情?那老头子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   说完,向莫嗔唱个诺,晃着圆滚滚的身材一步三摇的离去。   此时街上已下了薄薄的一层雪,将早晨清扫过的地面又堪堪遮掩。   莫嗔与薛不语走在风雪之中,商讨着中午的怪事。   莫嗔道:“师弟,那偷心的贼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没有落下一点痕迹,这手法当真古怪!”   薛不语斜着眼睛,回忆张新昌讲过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无奈的摇摇头,暗笑自己疑神疑鬼,竟然琢磨到凤鸣军副帅身上去了。   这要是被那些兵卒们知道,还不将自己乱刀砍死?   风雪似乎更大了一点,北风呼啸,尘雪四起飘荡,笼罩着天地一片朦胧!   便如这城中的事情,越来越怪异,看似无关的事情,是不是有什么内在的关联?   薛不语头大如斗,心思烦闷,伸手向风雪中抓去,几片雪花悠悠散落在手背之上,化作晶莹的水珠儿,一淌而下,在半空中又化为冰滴!   他心中灵机一动,现在正值寒冬,水珠刚离开手背就变成冰滴,那么血液若在极度冰冷的环境下,也会被冻结,自然无法流淌!   一念至此,他心中似乎有了些眉目,但又拿捏不准,停住脚步在雪地中苦苦思索!   莫嗔正在前面走着,半天不见师弟回话,他拧过身看去,见薛不语站在雪地当中停步不前,眼珠子左转右转,嘴角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不由的心中奇怪。   “师弟,你在干什么?”   一声呼唤,惊醒了薛不语,将他拉回了现实,方才快要握住的那一条线索再也没了眉目。   他苦笑一声,喊道:“师兄,马上来!”   急急忙忙赶上莫嗔,师兄弟两唠着白天发生的事,缓缓回到季府。   两人坐在温暖的房间中,莫嗔欲言又止,被薛不语看到,问道:“师兄,你怎么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莫嗔捻着胡须,疑惑的看着不语问道:“师弟,白天费将军似乎是中了咒术,你为何不帮他治疗?”   薛不语没有回答,他站起身走到一杆金鲤灯架前,用手指在温润的红色莲台上一敲,莲台发出一道清鸣。   他轻轻的对着高达五寸的烛火吹了口气,那烛火轻轻摇摆两下,又带着细小的“噼啪”声燃的更加旺盛。   随后他猛的一口气,烛火火光一暗,噗的熄灭,只留下烛芯上的一点红光,冒出袅袅的青烟。   他回头微笑的看着莫嗔,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莫嗔不明就里,满脸疑惑,奇怪的望着薛不语莫名的笑意,问道:“师弟,你这又是何故?”   薛不语回到桌前坐下,端起茶杯对着上面的茶末轻轻一吹,美滋滋的吸溜一口,长出了一口气。   笑道:“师兄,你不明白吗?这场战争开始,只是国家军队之间的较量,现在已经变成江湖术士的对峙,却还轮不到你我插手?”   莫嗔点头应道:“是该如此,只是敌在暗,我方在明,对我们来说很不利!   师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不能尽快了解此事,只怕后面的事我们控制不住!”   薛不语道:“师兄,我已有一法,过几日便准备实施。”   莫嗔一听有戏,双目中精光闪烁,站起身道:“师弟,你有何法可解此厄? 第105章 圆胖子 也有过去   薛不语嘴角露出一丝冷意,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准备准备,这几日便装扮成江湖术士,去见识一下这冰封帝国的术士们有何本事?”   睥睨天下的语气,配合霸气侧漏的言语,此刻,他浑身上下透出豪迈的气概,大有天下英雄谁与争锋的豪情!   莫嗔望着斗志昂扬的师兄,满心感慨,九师弟再也不是刚入观的小破孩了,再也不能心情不好时,随意揍他脑门子了。   他眼珠子转了几转,点点头,道:“明白了。你要把自己当成诱饵,去钓这藏在暗处的敌人?”   薛不语哈哈大笑,“正是如此。”   莫嗔望着师弟那放松的神情,暗道:师弟乃是我五福观不出世的奇才,以后前途不可限量。虽说以他现在的修为,对上这些术士确实没什么危险,但若发生意外呢?   冰封帝国的江湖伎俩我们也不熟悉,若是不小心着了道,岂不悔之晚矣!得敲打敲打他,让他不能大意。   思索片刻,嘱咐薛不语吗,“师弟,冰封帝国的术法不知你可了解?”   薛不语茫然道:“不知。”   莫嗔又道:“那冰封帝国的人与我青龙帝国可有什么不同之处?”   薛不语哪里见过冰封帝国的人,又怎会知道这些。   莫嗔见他不停摇头,心中一阵好笑,强忍住笑意,道:“师弟,你这不知道,那不知道,怎么办这事?”   薛不语来了兴头,好奇的问道:“师兄,我听二师兄讲过,你江湖阅历丰富,可否赐教一二,给师弟长长见识!”   莫嗔眼珠子一翻,捂住嘴咳嗽两声,两手一摊道:“我也不知道。”   薛不语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脸上顿时就变了颜色,敢情讲了这么多,你也是一问三不知啊!   莫嗔见师弟面露不快,打了个哈哈,笑道:“我虽然也不知道,但是你却可以从这些方面入手!再说,你师兄年轻时的江湖是白混的吗?”   说罢,不在言语,肃穆的坐在桌边静静的喝茶。   薛不语暗道,是啊!我虽有心去探查情况,无奈是老虎吃天,无处下抓!师兄毕竟江湖经验丰富,肯定有几手。我现在不靠他又去靠谁?   当下,脸上堆起笑意,搓着手偷眼瞧见莫嗔的茶已经下去半杯,连忙端起茶壶走到他面前,边陪着笑脸边说:“我师兄当年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再说,你走过的桥比师弟走过的路还多,怎么可能没有办法!”   他将茶杯续满,就端着茶壶站在莫嗔旁边,贱笑着看着师兄。   莫嗔见他又恢复了当初刚入门时那股皮实的神情,摆摆手道:“别装了,赶紧坐着去,你站这,我仰着头还挺累的!”   薛不语“哎”了一声,窜回原位,讲两只胳膊搭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嘻嘻笑着坐等师兄上课。   莫嗔又轻轻押了两口茶,清了清嗓子道:“师弟,你师兄我当初有一个绰号,人称千面修罗。知道为什么吗?”   薛不语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这名字挺威风。”   莫嗔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自傲的说道:“这是因为江湖上那些人从未见过我的真实面目。”   薛不语茫然说道:“师兄,你每次出去都蒙着脸?这多不方便啊!”   莫嗔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脸上通红,抓住杯碟就扔了过去,口中叫道:“我让你蒙面,我让你蒙面。千面修罗啊你懂不懂?照你这么说叫我蒙面修罗得了!”   薛不语彻底发扬不怕羞皮臊脸的精神,馋着脸道:“师兄,你就给我直说吧!江湖上那些道道,我是一窍不通啊!”   莫嗔用力拍了拍胸口,狠狠指着薛不语,又颓然放下手臂,暗道:给这傻小子讲,简直是对牛弹琴,直接告诉他怎么做得了。   随后,他探过身,向薛不语说道如此如此。   只见薛不语脸色露出惊喜的笑容连连点头,口中直叫:“师兄,高,实在是高!”   翌日,天空依然昏暗,云层越积越厚,乌压压的压在崇城上空。   地上的积雪有一尺多厚,街道上除了偶尔经过的巡逻兵,再无他人。   薛不语头戴斗笠,披着灰色披风,一摇一摆的在雪中前行。   每一脚都要高高抬起,“噗嗤”一声,陷入厚厚的雪中,再拔出时已经稍显费力,来到尚腾府前之时,额头已经渗出大汗,腾腾的冒着白气。   昨夜与莫嗔商议,崇城面积极广,可以隐藏的地方数不胜数,若用灵识探查隐藏的敌人,一来费劲,而来可能被对方实力较强的人发现,容易打草惊蛇。   按照薛不语推测,对方可能会对带兵的将军和民间的术士下手,薛不语就不能以高人形象出现,以免惊走对方。   现在只能将自己装成普通的世外道人,也许会引起对方注意,向自己下手。   拔出萝卜带出泥,到时候抓住一个,便可顺藤摸瓜,查清一串子隐藏在背后的黑手。   想的挺美,但实施起来就很困难。   对方会不会上钩还不一定,最难的还是打入江湖团体内部,找机会出个小小的风头,引起地方的注意。   帅府门前不知有多少冰封帝国的眼线,昨天他救尚腾时的暴力场景也被很多人看在眼里。   要想计划安然实行,必须改变对方的自己的看法,认为自己只是一名只是速度奇快的普通修士,再无其他长处,减轻对方的压力。   昨天来时,地上的雪已被打扫干净,走起路不费什么劲,今天雪有一尺来厚,他便开始了引蛇出洞的计划。   来到门前,他将斗笠接起,用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对着守门的兵丁说道:“小哥,麻烦通报一声,就是薛不语求见。”   那小兵见薛不语走的满头是汗,能在这鬼天气找大帅的,都不是闲着来聊天的。   他又听说了薛不语昨天一拳打飞费旭的事,早惊的目瞪口呆。   见了薛不语,那里还敢托大,连忙应一声,匆匆小跑进去府中。   薛不语在门外等了片刻,那小兵缩着手跑了出来,向薛不语做了个请的姿势,道:“仙长,我家大帅有请!”   薛不语道了声谢,沿着记忆的路来到尚腾客厅前。   他在门外摘下斗笠,拍掉满身的雪渍,在门外高声道:“大帅,薛不语求见。”   里面的谈话声骤然停止,尚腾满脸含笑的走出来,将不语迎进屋中。   薛不语迈步进入大厅,见里面还坐着一人,神情倨傲,只是斜眼打量的薛不语几眼,向他点点头,便不在理会。   尚腾今日只穿着厚厚裘袍,将身子过得紧紧的,将魁梧的身子裹的如同丰满的肉馅饺子。   他随意问道:“薛道长,今日来不知有何指教?”   薛不语听这话不是味,与昨天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心中暗道,看来这赤松子还有几分本事,若不然以尚腾的心眼,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取得他的信任!   心中有感,嘴上却问道:“大帅,不知费将军情况如何?”   尚腾闻言,眉头一皱,面沉似水,道:“道长,此事多亏了赤松子仙长,费将军已无忧亦!” 第106章 道家相助 贼人束手   赤松子面上露出一丝得色,冲尚腾行个单手礼,道:“大帅不必客气,扶助世人,乃修士应尽之责。”   薛不语默默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道:“可喜可贺,费将军只要无恙便好。只是不知昨日他因何失常,举刀乱砍?”   毕竟是自己手下的将领,还无辜砍了自己手下的兵丁,尚腾面上露出些许不自然,道:“此事别有原因,待我慢慢讲来。薛道长,请用茶。”   薛不语道声谢,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满面疑问的看着尚腾。   尚腾站起身来,走向门口,望着院中几棵提拔苍松,说道:“昨日费将军突然发疯,逢人便砍,将其绑回来之后一直押在客房内,有一队兵丁看守。”   言到此处,他猛的转身看着薛不语,眉头紧皱,沉下脸来,愤愤说道:“你可知他为何发疯?”   薛不语凝神问道:“为何?”   尚腾怒而叱咤道:“竟是有人给费将军下咒。想我堂堂凤鸣军的将军,为国征战,血染疆场,不想却被人下咒暗害,实在令我哀叹,令人愤恨!”   薛不语奇道:“大帅,我也曾听闻有的旁门左道之徒,只要有受害人的生辰八字和头发,甚至指甲,便可远处下咒,或置人于死地,或令其发狂,不知可是如此?”   尚腾一指薛不语,双眼满满的肯定,急步上前,看着他道:“正是如此。薛道长有所不知,费将军便是受了此咒。   昨日,赤松子仙长来了之后,我便将此事告知。仙长与我去看费旭神情,便已知费旭是遭人下咒!命我派人去费将军床上搜查。”   说罢,他颓然坐回大椅之上,丧气的说道:“竟真的发现了一张纸人,背面写着费将军生辰八字。”   突然他的脸色变得凶狠,面目狰狞一处,狠狠道:“可恨啊可恼!若是让我知道是谁暗害费将军,我定要将他剥皮抽筋,碎尸万段!”   薛不语面色肃然起敬,向赤松子拱手道:“仰仗尊师道法,救得费将军!”   赤松子以手捋苍须,面色不变,微微点头示意,道:“微末小事,不足挂齿。这下咒也不过是雕虫小技!”   薛不语脸上更显敬重,道:“仙长不亏为世外高人,不为名利所困,真乃我辈楷模!”   在薛不语的刻意奉承之下,老道面上虽不动声色,但心里头对薛不语还是很满意的,这小子年龄不大,倒是有几分眼光,知道老夫颇有手段,便想和我套近乎!   想到此处,他双目微垂,眼观鼻,鼻观心,缄默不语!   薛不语正愁和老道怎么搭上话,了解一下江湖形势,见他突然闭口不言,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他眼珠子一转,暗自一笑,与尚腾攀谈起来。   薛不语向尚腾贺道:“恭喜尚帅的仙师相助,此后稳坐钓鱼台,清理崇城内鼠辈,可谓易如反掌!”   尚腾接过话头,向赤松子恳求道:“仙长,此时乃是青龙帝国生死存亡之际,恳求仙长以数百万浴血奋战的军士为念,以千万万青龙百姓为念,以天下苍生为念,助我一臂之力,清查群鼠,肃清敌寇,挽救大厦于倾颓!”   赤松子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随即换上高深莫测的微笑,道:“老道虽置身事外,但承蒙大帅肺腑之言,化外人愿以这条贱命略尽微薄之力!”   尚腾听闻,面上大喜,起身来到赤松座前,纳头便拜,口中高叫:“仙长,我替凤鸣军,替青龙百姓感谢你!”   唬的赤松子面色发红,连忙上前扶起尚腾,道:“大帅何故如此,救人救世,此乃人之根本,请大帅不必如此!”   九尺多的汉子,站起身来如同一棵笔直的青松,但此刻,他泪眼摩挲,身体微微颤抖,脸上却神采照人,将前端时间的颓废一扫而空。   他紧握住赤松子的手道:“我得仙长,如虎肋下生翼,大涨声威,何惧冰封帝国的百万吠犬。”   尚腾自觉有了赤松子这般世外高人便势力大涨,一时慷慨激昂,重新恢复了斗志,但他没注意到赤松子脸上一闪而过的冷笑。   薛不语偷眼观瞧,见赤松子在尚腾说出冰封帝国的百万吠犬之时,脸上露出的那道恨意。   暗道,没想到这位道长,对冰封帝国如此反感,有他镇守帅府,这里想必已有十分安全。   他见尚腾情绪有些激动,站起身接口说道:“恭喜大帅,贺喜大帅,但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办,还请大帅立刻下令,捉拿费将军身边之人,将费将军身边的奸细捉拿归案,以正军威!”   尚腾道:“此事,昨天查出有人在费将军床下放纸人之时,我已命人将他身边的亲卫仆人全部捉拿,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薛不语赞道:“大帅高见。”   他斜瞅一眼赤松子,见他正襟危坐,询问道:“赤松子道长,这暗地里下咒,可是我青龙之法!”   赤松子一怔,缓缓道:“正是。江湖中一些旁门左道以此害人,或斗法复仇、或诈取钱财。”   薛不语脑袋瓜一晃,黑眼珠子一转,略微思索,接着问道:“这百万雄师,那个人敢来诈取钱财,何况,还是一位能征善战的将军!想必此事缘由,应该是复仇了!”   尚腾点点头,道:“薛道长,费旭为人正直,武力超群,这些年随我南征北战,立功无数,杀人也是无数!   要说他的仇家,除了那些敌国之人,应该没有别人!”   薛不语一拍额头,道:“大帅,难道是冰封帝国的术士?”   尚腾大惊,面色惨白,道:“若如此,有些不好办了!这些人神出鬼没,费旭异状更显他们手段隐秘难妨。”   他转身希翼的看着赤松子道:“仙长,以后还要多多仰仗!”   赤松子沉着脸道:“冰封帝国的术士果有些道行,但贫道既然在此,就容不得他们撒野!大帅,你就放心吧!”   尚腾面露喜色,有了这句话,以后就不怕帝国的术士暗中出手了。   他拱手向赤松子谢道:“多谢!”   就在这时,一名小兵跑了进来,满身是雪,眉毛、胡子上沾着片片雪花。   他一进门便跪倒于地,道:“大帅,查出来了。”   尚腾闻言,一拍桌子,腾的站起身来,一指兵丁,道:“是何人敢暗害于我军大将,快快报来!”   他小兵连连磕头,道:“禀大帅,是一名费帅前些天新买的仆人,叫纪胜,现在死牢羁押。此事事关重大,甘校尉命我来请大帅亲自查问!”   尚腾横眉怒目,向门外守卫的卫兵喊了一声:“命张新昌马上到大牢来,就说来的慢了,老子打断他的腿。”   他回头时已经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容,向赤松子和薛不语拱手道:“两位,此事看来已有眉目,若不嫌弃,请随我一往。”   两人点头答应,带上斗笠,披上大氅,跟随尚腾一路来到崇城大牢。   正在门房值守的狱卒见大帅亲来,连忙跑出来躬身作揖,打开大门。 第107章 大堂公审 慈心换真心   此处本是关押各种犯事之人的场所,因前些年盗匪突起,犯罪事情多生,因此抓了不少人。   监狱虽大,却也关不下这么多人,便在地下挖出一条隧道,将多出来的人都羁押在隧道洞中。   几人跟着狱卒走入隧道,外面虽然已是寒冬,但内里稍显温暖,只是有些潮湿,因长时间未打扫,各种屎尿恶臭之味扑鼻而来,令人难以忍受!   刚进门,赤松子老脸一白,“呃”了一声,差点吐了出来,薛不语与尚腾也是用袖子紧紧捂住鼻孔,连忙离开。   三人在外面狠狠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方觉心中的恶心劲才缓了下去,但身上依然隐隐有臭味传来。   犯人虽算国法,但毕竟是人,尚腾见自己制下竟有如此肮脏污秽之地,面子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他脸上阴云密布,黑着脸向带路的狱卒说道:“将犯人带到大堂,我要亲自审问。”   大帅放话,小卒怎敢不从,又一路点头哈腰,屁颠屁颠的将三人带到大堂。   尚腾端坐在大堂的公案之后,赤松子与薛不语两人稳稳坐在下首,大堂外站着手持刀枪的黑甲军士。   过了一会,一名四旬左右的瘦高汉子走进大厅,他身高七尺,尖嘴猴腮,两道断眉,一双狭长的细眼斜在脸上,泛着阴恻恻的光,一撮鼠须,让人望而生厌。   他抬头望见尚腾正端坐在大堂公案之后,面沉似水,两道精光自目中向他看来,不由向前急趋几步,连忙跪倒于地,道:“末将甘胜见过大帅。”   尚腾沉声答应一声,道:“将犯人带上来。   甘胜领命,向门外高声叫道:“带人犯。”   须臾,几名兵丁提着押着一名身着囚服的男子进堂,向地上一扔,那人身子一软,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薛不语凝目看去,那人蓬头垢面,背上道道触目惊心的鞭伤,整个脊背一片血肉模糊,双脚赤裸在外,因寒冷已经被冻的通红,看来昨天,吃了不少毒打!   那人在地上半天不动,甘胜暗道,莫非下面的人愤恨难平,又偷偷将他毒打了一顿?   他偷眼狠狠剜了那几个兵丁一样,见他们也是满脸平静,只是呆呆的望着那人。   心念一转,这家伙莫非知道必死,在这拖延时间?   他嘴角露出一丝阴狠的笑意,两步走到犯人身前,蹲下身用手拎起那人的头发,又重重往地上一掼,用手指在那人背上的伤口中狠狠一抠。   那人挺直了身子,昂起头惨叫一声。   声音凄惨,令人胆战心惊!   他双目已经变的赤红,面上也是道道伤痕,嘴角边流出缕缕血沫,淌在地上,很快就变成了红色的冰渍。   薛不语心中不忍,但此人事关重大,也由不得他了!   他强忍住心中不适,坐看尚腾如何处置此人。   尚腾望着下方那瘫软在地囚犯,暗道:这群狼崽子,把人打成这样,我还审问个屁?直接拉出去埋了得了。甘胜这王八蛋,把监狱搞的像猪圈一样,不,猪圈比那里面干净了不知多少倍!   现在,又把人给我搞的如同一滩烂泥,完事了,非得好好收拾收拾他不可!   随后又见甘胜出手毒辣,让那人清醒过来,这才稍微对甘胜的愤怒稍减,但还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甘胜抱拳拱手,缓缓站起身转向公案,垂着头向上方高座的尚腾道:“大帅,此人便是偷偷将纸人放在费帅床下之人,昨夜,他已全部招供。”   尚腾并未看他,眼光如同两道剑光一般紧紧盯着在堂下趴着的囚犯,看着这个差点害自己损失一名爱将的罪魁祸首,他恨不得亲自下手,将此人凌迟。   但此刻,他还有用,他背后之人是谁,幕后黑手是谁,就指望眼前这个半死不活之人了!   尚腾拿起沉沉的惊堂木往案上狠狠一拍,喝道:“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咒杀费将军,还不从实招来!”   那人在地上一哆嗦,用手撑起破败不堪的身体,跪着哭道:“大人,大人,我没有要咒杀费将军啊,我真的没有,我是被冤枉的!”   站在他旁边的甘胜闻言,脸色一变,惊怒道:“混账,事实都摆在眼前,你还敢抵赖?”   那人浑身颤抖,一个劲的向尚腾磕头,口中连连说道:“大人,我,我真的没有要咒杀费将军,小人没那个胆,也没那个本事啊!”   尚腾看了一眼下方的甘胜,暗骂,莫非这小子屈打成招?   甘胜只觉上方两道寒光落在身上,他心里“咯噔”一下,大帅这是怀疑上我了?   他低头阴恻恻的看了旁边人一眼,道:“大帅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少在这里装可怜,告诉你,费将军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你若还是在这胡搅蛮缠,执迷不悟,你的下场可能要比昨天惨的多!”   那人正在颤抖的身形一顿,又更加剧烈的颤抖起来,浑身打着摆子,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向尚腾喊道:“大人,我说,我什么都说!”   薛不语虽厌恶那人做此令人不齿之事,但是眼下所有的线索都在他的身上,便拱手向尚腾说道:“大帅,此人务必看好,莫让他丢了性命!”   尚腾沉声道:“道长之言有理。”   他一指甘胜,道:“甘胜,去拿些金疮药来替此人敷上,他还有大用!”   甘胜领命,正准备命人拿金疮药,薛不语插口说道:“不必,山人自有妙法。”   他走到犯人身边,将手按在犯人背部,借查伤的功夫,偷偷输入灵力。   那人背部正感剧痛难熬,忽然背上就变的清凉起来,疼痛顿减,还没来的及说话,就感到背上有一只温热的手在来回敷药。   薛不语这金疮药效果哪有水灵力的疗伤效果好,他只是不想引人注目,这才用抹金疮药的表象来掩盖他灵力治伤的事。   那人只觉周身气力恢复了些,剧痛消失,浑身都变的轻松起来。   他跪在薛不语面前,哽咽道:“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谢过之后,他抬起头看着上方的尚腾道:“大人,小人自知费将军之事与我难逃干系,但我绝不是有心要害将军的,将军但有疑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罢,将头重重磕在地上。   他此刻依然浑身血污,衣衫破烂,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但那种懊悔的表情却做不得假。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事情结束之后,能够痛快的死去!   尚腾望着那惨兮兮的样子,本有些不忍,但一想到那些幕后黑手竟然伸向了自己同泽,火就往上窜。 第108章 迷案难破 无故为他人之刀   压抑住那份同情,让心冷了下来,尚腾静静的看着堂下痛苦忏悔的人道:“你究竟是何人,受谁指使,将纸人藏在费将军床下?他与你又有什么冤仇?给我从实招来!”   那人向前跪趴几步,哭诉道:“大人,小人真不是要害费将军,小人是无心的。”   尚腾一拍惊堂木,怒喝一声:“休要狡辩,老实交代。”   堂下的兵丁早已义愤填膺,恨不得将此人生吞活剥,声音参差不齐的喝道:“快说,快说。”   那囚犯痛哭一会,瘫爬在地上,道:“大人,小人姓康名小一,福州人士。前几年家里遭了匪患,就我一人逃了出来。历经千辛万苦,才来到崇州求活,平日里也就卖卖苦力,混口饭吃。   前些日子,有人说军队招人,我便去应招,碰巧碰到费将军,就带我回来,让我在家中做个打杂的。”   尚腾点头,接着问道:“那又是谁将那招魂纸人给你,你又为何将那纸人放在床下?”   康小一经过薛不语的治疗,身体恢复了不少,他一边狠狠抽着自己耳光一边哽咽的说道:“都怪我,都怪我贪那点钱财。三日前,我出去喝酒,一个身穿蓝色长袄的人坐过来,问我是不是费将军家的人。”   “我喝了点酒,就和他吹了起来。说我是费将军的远亲,我两关系特别好。随后,他拿出一块金子,说他是什么道人,见费将军印堂发黑,今日恐有血光之灾,拿出一个纸人递给我,说可以帮费将军度过此劫。”   “我平日里爱喝两盅,赌点小钱。恰巧前几日输了个精光,一时鬼迷心窍,也没多想,就拿了那金子,答应把纸人放在床下,想着帮费将军渡过劫难。”   薛不语暗叹,又一个为了利做下傻事的蠢人,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救你的命,还给你这么多钱,除了那些真正的要好朋友,谁会做这种事?   无缘无故施舍给你的,都必有所求。有的为名,有的是为了更大的利益,有的便是借刀杀人!   而这康小一,不知不觉便做了别人手中的刀,现在连性命都快没了!可悲,可叹!   康小一抹了抹脸上的鼻涕眼泪,接着说道:“第二日,我想起此事,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感觉怪怪的!就想找个机会,拿走这纸人!谁知,当天,费将军就出了那档子事。”   说罢,趴在地上大哭起来,如同一滩烂泥,再也爬不起来了。   尚腾厌恶的看着痛哭的康小一。   现在哭,迟了,拿人家金块的时候,怎么就想不到这点?喝两杯马尿就不知道姓谁了,还是怪自己太糊涂。   虎威军那个贺大酒坛子怎么没事?越喝越来劲,越喝越聪明,打的冰封帝国那帮崽子们哭爹喊娘。   他奶奶的,待干掉了冰封军团,老子过去和他好好喝上几天,顺道取取经!   甘胜在下面,见大帅陷入沉思,半天都没有说话,不知何故?   薛不语也看不出他在搞什么鬼,便接着问道:“康小一,你还记得那蓝袍人长什么样?”   康小一抬头一看,是方才救治自己的道长问话,连忙磕头:“小人谢谢仙师救治之恩,仙师问话,小人不敢隐瞒。   对不住仙师,那日小人喝的晕头转向,那人又用斗篷遮挡着脸,只知道那人的头发胡须很白,声音很苍老,不高,七尺左右,其他的小人真的不记得了。”   薛不语点点头,暗道:老人,白须,七尺。   哎!身旁这位好像也是!   他偷偷看了旁边赤松子一眼。   老道很警觉,斜眼撇了他一眼,脸上似笑非笑,道:“小友是不是觉的我便是那下咒之人?”   薛不语脸一红,连连摇头,双手摇个不停,解释道:“不不不,老仙长误会了,我是觉得吧,这件事还得老仙长出面,方能解决!”   赤松子“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坐那闭目养神。   薛不语讪讪笑着,见他闭眼,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脸也慢慢沉了下来。   他总觉得这个道士对他有隐隐的敌意,却不清楚那敌意的原因是什么?   康小一提供的线索只是将所搜索范围缩小,要抓住那下手之人,依然难于登天!   问出这些,也就没有继续审问下去的必要了。   尚腾用胳膊支撑着头部,挤了挤眼睛,用左手在晴明穴轻轻揉捏着,有些头大,这案子此刻依然是一滩浑水。   他似乎感觉到那下咒的人躲在暗处向他露出嘲讽的微笑,嘲笑他寸步难行,无能为力。   一只邪恶的大手隐在崇城上空,随时都可能将城池毁灭。   暗处的敌人永远是最具威胁性的,你永远不知道他会何时出手,用什么方式出手。   尚腾摆摆手,吩咐甘胜将康小一带下去,保证他的性命安全。   安排好康小一,他从公案后的太师椅上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向赤松子和薛不语说道:“两位仙长,案子已经审完,走吧!”   薛不语站起身,走到大堂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大匾上明镜高悬四个大字,摇摇头,告别二人,转身消失在风雪之中。   大雪依然下个不停,与幽州不同的是,幽州的雪飘飘洒洒舞上几天,就会结束,而这里大雪纷纷扬扬,不见停止,看不到天晴的痕迹。   就像这崇城,一切看起来还如往日一般,但地下暗流汹涌,各方势力混杂,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来,酿成恶果。   季家的门房看到他如同雪人一般从厚厚的积雪中走来,连忙迎了出去,边帮他拍打身上的雪边嘟囔道:“这么大的雪,您怎么还出去遛弯,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薛不语笑笑,没有理会他,一个人左转八拐,进了莫嗔的那座五彩多姿的大楼。   莫嗔正在欣赏墙上的寻仙图,左下角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拄着一根拐杖,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向上走着,看的出,他很吃力,拄拐的手臂上的几条细线描出了几根青筋,弯着腰,头望着右上方的天空中的几座楼阁。   那楼阁隐在祥云之后,从云缝中露出一角飞檐,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周围霞光万道,鹤翔龙游,彩鸾围绕。   画卷中央是一片连绵起伏的群峦,白云蔼蔼,青雾缭绕,那山中隐隐有狼虫虎豹,鬼怪妖魔,虽然只是寥寥几笔,却让人心生寒意。   这些异类都遥望着那登山的老者,躲在暗处,伺机向他伸出锋利的爪牙。   莫嗔看了一会,心中莫名难过,看着那垂暮老人,犹如看到自己攀行在那小路之上,望着那苍穹之上的仙阁,徒然做着无用的挣扎。   一滴清泪缓缓出现在左眼,在眼睑处晃晃悠悠,好像随时都有滴落下来,却恋着温暖的眼睛,不肯离去。   门外的大风呼呼的刮着,无休无止,向着磐石般的崇城大吼。   房间门突然开了,片片晶莹的雪花随着寒风飞进了屋内,很快便融化在半空之中,变成了点点滴滴,颓然落在地面上,没多长功夫,便完全消失了。 第109章 望仙路 情难自禁   薛不语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雪渍,这才迈步进了房间,踏在从青阳山运回的光洁白玉地板上。   一串污泥脚印出现在他的身后,他看也没看一眼,徐徐来到莫嗔身边,与他并肩而立,望着那寻仙图发呆。   旁边的那名风姿优美的侍女奇怪的望着两个人,生动的眼睛中顾盼飞扬,充满着好奇。   这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对着这幅莫名其妙的画已经盯了快一个时辰。   大屋四周的铜炉中火光闪动,发出呼呼的声响,屋内很温暖,让她有些燥热。   心底不知为何却升起一丝酸楚。   那两人转过身来,缓缓坐回椅子,目光平静,呆呆的望着窗外。   “如何?”   薛不语道:“毫无眉目。”   莫嗔“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师兄,你精神状况不太对!”   莫嗔笑笑道:“任谁到了我这个年纪,精神状态都不会太好。”   薛不语道:“可是你的状态一直不错!”   莫嗔叹息一声,看着不语,“你现在还不懂,等他日你若与我有一样的遭遇,你就懂了!那时,不要像我这样,怨天由命。”   他当初为了寻仙问道,年纪轻轻,便抛开荣华富贵,抛开普通人十辈子都得不到的财富,离开家门,远走他乡,至今,仍然连仙道的门都看不到!   他怎会不伤心,怎会不懊恼?   但是他从未后悔。   莫嗔突然问道:“不语,你从画中看到了什么?”   薛不语道:“仙路,证道!师兄,你呢?”   莫嗔押了几口温茶,仰头闭上双眼,似乎在回忆、感悟,他长叹口气,道:“艰辛、遥不可及的梦!”   他伸手向前方抓去,徒劳的伸手,又颓然收了回去!   垂头丧气,意兴阑珊!   他暗自自嘲,不语如此年轻,就达到现在的境界,他眼中的世界虽与我一样,景色却截然不同!   他看到的是梦,是那令人心潮澎湃的仙果,而我看到的只是鬼怪精灵,老迈不堪的残躯和满头华发。   我又何必在年轻人面前长吁短叹,白白失了自己的尊严,徒增笑谈!   薛不语想起的却是七师兄莫轻,想起他当年下山时的落魄模样,想到那在残阳中孤单落寞的身影,更想起上次见面时他满面春风的笑容。   人若没有理想,那迎接他的将是平淡、颓废的人生;人若失去理想,那便如被抽去了脊柱,再也也没有的向前的动力,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便如曾经的莫轻一般!   他心中明白,三师兄莫嗔在这茫茫大雪之中,在这温暖如春的奢靡房间之中,已经失去了当初年轻时的勃勃的野心。   心念一动,问道:“师兄,你见过雪仙子吗?”   莫嗔茫然的看着薛不语,道:“雪仙子?”   薛不语道:“世人都成她们为雪妖。生活在遥远巍峨的雪上之上,哪里四季飘雪,茫茫无边,却生存着这种奇妙的精灵?想必,在别的地方,还生活着我们听都没听过的神秘异类。”   莫嗔露出疑惑,问道:“你见过雪妖?”   薛不语微微一笑,道:“碰巧见过!”   莫嗔脸上泛起好奇的神情,那胖胖的脖颈伸向薛不语,如同一只乌龟将头探出龟壳。   “她长什么样子?”   薛不语将头转向在一旁侍立的年轻女子,饶有兴趣的打量几眼。   那女孩脸上升起两道红霞,流波望向一旁,葱根般白皙的双手交织在一起,扭扭捏捏的样子煞是可爱!   莫嗔见他眼光望向一旁,不知他心里打什么鬼主意,就静静的看着那双笑盈盈的眼睛在女子身上打量!   暗笑年轻人的心性,都是这么不着调!   薛不语收回眼光,道:“师兄,你看那女孩美不美?”   莫嗔眉头一皱,脸上露出疑惑,这小子问我一个老头子女孩美不美?   虽然有些不喜,但碍于情面,还是回道:“这般年龄的女孩,那自然是美!”   薛不语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师兄,你看且看,要善于发现身边的美。”   莫嗔脸上的不悦更加明显,两只眼睛瞪着薛不语。   薛不语视若不见,依然笑嘻嘻的指了指那已经失去方寸的女孩,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眼中水光盈盈,面露难色。   莫嗔道:“你小子脑子坏掉了不成?”   薛不语道:“你且先细细打量。”   莫嗔依言打量几眼,迷惑的看着不语,那眼睛似乎在说,你若是解释不了这孟浪的举动,老夫就把你扔回冰天雪地中去,冻死你丫的。   薛不语面色无常,依旧是笑嘻嘻的问:“师兄,你看到了什么?”   莫嗔道:“一个美丽的女子。”   薛不语道:“哪里最美?”   莫嗔道:“哪里都美,但最美的是那双眼睛。”   薛不语道:“她的身材、她的容貌都无可挑剔,是为极美,你为何要选她的眼睛?”   莫嗔道:“她的眼睛会说话,充满了活力与朝气,对生活充满了向往和希翼!”   薛不语道:“师兄,你现在希望什么?”   莫嗔白了他一眼,道:“我希望你能回答我的问题,雪女到底是什么样子?说完后,我希望你闭上你的臭嘴,否则,我就给你松松骨!”   旁边的女子看到自己奉若神明的两位世外高人,如同顽童一般开始斗嘴,“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盈盈而立,如同春日桃花,映出淡淡光彩!   薛不语也笑了起来。   他笑的很开心,也很顽皮,他望着莫嗔道:“三师兄,想知道,你自己看去!”   莫嗔额头的眉毛已经抖动,圆乎乎脸上的肥肉也在抖动。   就在那一瞬间,露出奇怪的表情,随后脸上云开月现,也哈哈笑了出来,看着薛不语道:“是该去看看。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他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心情豁然开朗。   仙路虽然遥不可及,但欣赏欣赏路边的风光,却也不错!   他心结已开,已然放下了许多心事,那些烦恼也随着两人大笑远远离去。   “小语,费将军之事调查的情况如何?”   薛不语重重“哎”了一声,将今天大堂上的事情细细讲了一边。   莫嗔皱着眉头仔细听着,面色逐渐凝固,百思不得其解,无奈说道:“那人既然敢接触费将军府上之人,那自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康小一必定是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必气馁,只要此人出现过,就会留下蛛丝马迹,只是想在我们想不到而已。”   薛不语点头应道:“师兄,明天帮我收拾下,我去城里面探一探。”   莫嗔道:“行,就依你。我先去准备些材料。”   翌日清晨,楼内传出“哎,哎,痒痒痒”,“轻点、轻点”,各种各样的鬼叫声,侍女裹着厚厚的毯子站在门外,将那圆润的耳朵悄悄贴在门上,好几次,都探头探脑的想要偷看,只是,她只要把眼睛贴过来,莫嗔的声音就在里面响起。   “偷看,就罚你把家里的雪全部扫干净。”   侍女激灵灵打个冷战,望了望从天而降的大雪,瞅了瞅庭院中厚厚的积雪,想了想府里庞大的面积,顿时就垂头丧气的等在外面。 第110章 改头换面 求得一线线索   那好奇心就像快要熄灭的火苗,小风微微一吹,就再次剧烈燃烧了起来。   等她下定决心,闭上一只眼,把另一只灵动的眼睛搭在门缝上时,就看到莫嗔的衣角已经到了门口。   她心里咯噔一下,还未来得急站起来,屋门就被打开了。   她仰着头尴尬的笑了笑,支支吾吾的说道:“老祖,门这块有片泥巴,我想把它清理掉。”   莫嗔斜眼瞅了她两眼,道声:“春桃,就你这点道行,也敢偷看?进来吧。”   她连忙站起身,嘴角抽抽着,强忍笑意,跟随莫嗔进了门。   正中央椅子上坐着一位七旬左右的老道,发须花白,脸上坑坑洼洼,惨不忍睹,尤其那脖颈之上的道道皱纹,越发显的此人老迈!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老道说道:“这位便是薛仙师?”   老道哈哈一笑,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慢悠悠的踱步到她面前,打个拱手礼,道,用苍老的声音说道:“女施主,贫道的礼送过来了!”   春桃大眼圆睁,点点亮光,好奇的盯着老道左右打量,来回转了好几圈,这才道:“老祖,你真是太厉害了!薛仙长现在完全看不出一点原来的样子。”   莫嗔鼻孔“哼”了一声,往椅子上一躺,双手搭在两旁椅柄上,道:“废话,千面修罗是白叫的吗?快去,倒两杯茶来!”   春桃笑嫣微开,用小手捂住嘴巴低笑一声,倒了两杯茶给二人。   薛不语对着青铜镜,在脸上这里摸摸,哪里点点,惊异道:“师兄,你真是神了!”   莫嗔道:“别看了,记住,你现在叫青竹,是一个七十岁的老道人,但精神头还不错,一身本事都是小时候一位过路道人教的,那道人姓甚名谁,你完全不知道,懂了吗?”   薛不语应道:“知道了,师兄。不过,我这次出去可是十天半个月的,这张脸没问题吗?”   莫嗔有些不耐烦,瞅着薛不语,嘴角斜翘,用手指点着训斥道:“你小子,还怀疑我的手艺吗?我现在可能打不过你,但是,这易容的水平,我敢说,天下无双。”   他满脸自傲,那得意的表情可谓是傲视群雄,充满着自信。   易容这门手艺,在青龙国,是无敌的。   薛不语见三师兄额头青筋直蹦,微眯着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里面一突突,连忙赔上笑脸道:“那是,我三师兄的手艺,我怎么会不相信?要不是见识了你的手艺,我压根就不会相信世上还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莫嗔脸上的表情变的和煦起来,也不在射出吓唬人的光芒,考虑到这次的事情可能会引发巨大的灾难,他的脸又变的严肃起来。   “小语,这次的事情,可就靠你了!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为上,切莫暴露自己的实力,但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若是需要帮助,随时来找我!”   薛不语见莫嗔神情严肃,也收敛嬉笑的表情,拍了拍胸脯道:“师兄,你就放心吧!一切有我。你就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吧。”   莫嗔哈哈一笑,满意的点点头,用手抚着胡须说道:“好,就看你了!”   薛不语用手,不,应该是青竹,缓缓的推开色泽斑斓,奢华大气的房门,一道寒风夹杂着雪花吹进了他的脖子。   他不由自主的缩了下脖子,用枯槁的手指将脖颈间的水渍抹去,挺起胸膛,将拂尘往左臂一搭,转身向莫嗔行个单掌礼,道:“莫道友,老夫去了。”   莫嗔见薛不语学的似模似样,那慢悠悠的动作,那历经沧桑的神情,那双看透世事无常的双眼,无不向别人宣读着:我是个行走红尘的老道,年龄很大,本事也大。   青松嘴角上扬,眼神中露出一丝俏皮,向莫嗔摆摆手,沿着雕梁画栋的游廊消失在转角处。   路上白皑皑一条路,薛不语踩在上面,深一脚浅一脚,行走的很艰难。   他眉头紧锁,一件破旧褴褛的蓝袄紧紧的裹在身上,拂尘早已斜插在背后,被风卷起的尘须在他右脸摩挲,很痒!   茫然四顾,被雪覆盖的宽阔街道上干净的如同白雪,除了他,再无旁人。   路边的树枝在风中微摆,似乎在向他招手示意。   他沿着帅府周围走了很久,正走着,抬头向前一望,有间客栈。   店面挺大,门上方斜插的旗杆上面依稀可见去留斋三个字,旗子已经被冻的有些僵硬,但依然被风卷着飒飒作响。   找人,最好的地方就是客栈。谁都得吃饭,谁都得睡觉,而去留斋看起来很不错。   想必那些冰封帝国的豪客大能们,也不会钻在小小的破旧旅店里。   薛不语轻轻的推开门进去,看到宽敞的大厅中摆放着十几张桌子,稀稀落落的坐着七、八个人,正停下手中的活计,齐刷刷的望着他。   薛不语面色平静,淡淡的扫视一圈,看到柜台旁一名四旬左右的中年人正聚精会神的打着算盘,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挺脆,还有点韵味。   肩上耷拉着一条白抹布的小二见到有客人来了,连忙笑着迎上来,将薛不语引到角落里的桌子旁,用抹布将桌子和凳子抹了抹,道:“客官,你吃点什么,住店吗?”   薛不语将拂尘和剑鞘从后背上慢慢悠悠的拿下来,轻轻的放在桌子上。   将崭新又擦的倍亮的木椅往外一拉,又看了看周围,满是坑洼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点点头道:“还不错。”   他抬头看着年轻的小二,问道:“小二哥,随便来几样好菜,烫壶好酒,再给我腾间上房,吃完后我去休息。有劳了!”   店小二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暗道,这老道长的怎么这么丑?这么大年纪了还在风雪中晃荡,嫌活的太长了吗?这身衣服这么破旧,里面脏成黑色的棉花都露出来了,还好酒好菜,还上房,有钱算账吗?   心中虽然疑惑多多,怎么看这老道都是来混吃混喝的样子,但脸上依然是笑眯眯的样子。   他整了整头上的小帽,左手抓着抹布的下摆,询问道:“道长,若是平时吧,好酒好菜那多的很,您那,尽管点。”   随后,他一指外面,神秘兮兮将脸凑近薛不语耳边,道:“外面的情况,您也知道,这崇城能不能保住,还说不定呢!谁还有心思做哪些费工夫的好菜,菜都快买不到了。您看,这么难,要不给您来碗素面。”   他挺起腰板,将单薄的胸脯拍得“啪啪”作响,眉毛上扬,右手大拇指往上一翘,信誓旦旦的说道:“老师父,咱家的素面那可是崇城一绝,除了这家,可就再没这么好的味道了。”   薛不语两道灰白色的眉毛紧锁在一起,听店小二这么说,崇城内的情况不妙啊!   不是说这里是个大粮仓吗,怎么民间都这么紧迫了?   他刚想说来碗素面,就听见斜前方传来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   “师兄,吃肉吃肉,这鸡腿不错!” 第111章 酒馆 八方消息汇集之地   薛不语往前一瞧,那个桌上端坐着两名高大的中年大汉。   背对他的那位上身土色短袄,肩膀宽阔厚实,胳膊将袖子撑的圆溜溜的,一看,就知道练的是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硬气功,坐在那里,就像一头黑虎。   正对他的大汉头发盘在头顶,用青带缠着,满脸短须,眉毛浓密,额头中央都长到一块去了,双眼倍亮,太阳穴高高鼓起,也是个练家子。   他二人桌面上摆放着烧鸡,烤鸭,一碗鱼,几盘热菜,两坛子酒,吃的正香。   薛不语瞧见人家桌上摆放的好肉好菜,眼珠子就差点从眼眶中凸出来,嘴微微张着,满脸吃惊。   他扭头看着挠后脑勺的店小二道:“这就是你说的很难?”   那小二嘿嘿一笑,腆着脸道:“老师父啊,现在啊,确实很难,后厨用的这些东西啊,那价格蹭蹭蹭的往上涨。   所以啊,这菜了、肉的价钱比以前翻了好几倍。”   薛不语一愣,下巴上灰白的几缕胡须微微抖动,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怕我没钱,你早说啊!你这么善解人意,为什么不早说?   他伸出冻的发红干裂的手,在怀中摸摸索索老半天,眼看小二等的都快翻白眼了,这才拿出一块白亮亮的银锭来,轻轻的放在桌上,不在言语,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小二。   那小二一见到银子,那眼睛扑唰一下就亮了起来。   他拿在手里颠了颠,裂开嘴挤着眼睛咬了一口,是真的,很纯!   方才那股傲慢的笑意渐渐凝固在脸上,好在他也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什么样的客人都应付过!   傲慢逐渐变成殷勤,如同春天到夏季那般自然。   神采焕发的脸上洋溢着热情的微笑,道:“老师父,您稍等!”   哧溜一声跑向后厨要菜去了!   薛不语闲来无事,便悠然喝茶。   茶不是莫嗔家名贵的好茶,有些苦,微涩,水面上飘着些许沫子。   他吹了吹水面,将茶沫吹到一边,这才吸溜一口,喝了进去。   那面向薛不语的汉子面色微红,声音很高,将面前海碗中的酒仰起头“咕噜咕噜”喝了半碗,擦了擦嘴角的酒渍,脸上兴致昂扬。   “大哥,你可知道咱城中出了一件怪事?”   那土色衣服的大汉道:“怪事,什么怪事?”   面向不语的汉子将脖子往前一身,凑近对面那位,神神秘秘的说道:“龙哥,我今听说,这城里有个老道死在城角的巷子里。”、   龙哥点点头,手里拿着筷子半天没动,问道:“郭晨,这兵荒马乱的,死个人多正常的事?也值得你这么神神秘秘,大惊小怪?”   他端起酒碗也喝了一口,晃了晃脑袋,右手在桌面上一拍,道:“咱兄弟俩个走南闯北,遇到多少怪事,奇事,杀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了。   想当初咱两路过蔚山,那几十个小蟊贼竟敢劫咱两的道,真是太岁爷头上动土,活的不耐烦了。”   郭晨眼珠子翻了翻,回忆了一会,哈哈大笑道:“龙哥说的不错,他们当真是瞎了眼,竟敢惹到咱们。我记得那次,咱俩横刀过去,杀了个片甲不留。剩下的崽子们哭爷爷、告奶奶,跪地求饶。”   那龙哥森然一笑,道:“那天咱俩心情好,就留了几个活口。那几个人跑的时候,一扒鼻涕一把眼泪,那跑的叫一个快!”   两人聊完,哈哈大笑,端起酒碰了一杯。   郭晨面色一正,向龙哥说道:“大哥,我说的这事吧,他有些邪乎?”   龙哥道:“哦!哪里邪乎?”   郭晨道:“听说那老道的心被摘走了,胸口有个窟窿,却没有一丝血迹。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龙哥皱眉思索,眼光闪烁,道:“竟有此事?从未听说江湖上有掏心这种事。这手段,也太毒辣了!”   郭晨面有余悸,向四周望了望,道:“我听说这事,可能是妖怪干的!”   龙哥眨巴眨巴眼睛,瞅着郭晨道:“我说兄弟,这你也信?这世上哪有什么妖怪。”   这时,几个小二一人一盘菜,摆在薛不语面前的桌上,再上了一坛酒。   薛不语方想要大碗,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个已过古稀之年的老头,这不情不愿的将酒壶拿起来,倒入小盅,端起来龇牙一口。   这口酒还没流进喉咙,就全粘在口腔里了,堪堪润了润舌头,忒不过瘾。   这边忙着倒酒,那两兄弟自以为声音很小,岂不知他们的大嗓门,声音压再低,也吵吵的厉害。   薛不语眉头一皱,方想让他们小声点,前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你两个吹牛吹完了没?闭上你们那鸟嘴,吵的爷爷吃不了一顿安生饭。”   那两人旁边桌上,站起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衣着华丽,旁边叠着一袭灰色毛裘,一见便知价值不菲。   郭晨喝了酒,脸上红扑扑的,闻言大怒,站起来一看,是个年轻小伙子。   怒道:“你这娃娃怎么说话的?你这么年轻给谁当爷爷?”   向那年轻人招了招手道:“过来,给爷爷在这磕十个响头,爷爷便饶了你!”   他脸色一沉,竖起眉毛,恶狠狠的说道:“要是敢说半个不字,立马让你变成肉泥!”   那年轻人停下手中筷子,斜着脸看着郭晨,脸上突然变了乐呵呵的,有些不敢置信!   他自怀中掏出一根乌黑锃亮的短笛,轻轻的放在桌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在言语。   郭晨满脸狞笑,腮帮子鼓的很高,细小的眼中射出两道凶光,一步一步向年轻人走去。   刚走了两步,望见青年人自怀中抽出短笛放在桌上。   开始,他还不以为意,待看清楚那根短笛上刻的夺情二字时,脸色一变,吓得倒退两步,睁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青年人,战战兢兢的说道:“你,你莫非就是江湖上传说的夺情公子支瑞泰?”   支瑞泰看都没看郭晨一眼,端坐不动,清冷的说声:“既然知道,为何还站着?”   郭晨面如死灰,欲哭无泪,他扶着身边的桌子,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只是那两条打着筛子的腿已经出卖了他。   终于,压力太大,他还是颤颤巍巍的跪下,向支瑞泰连连磕头,将脑袋在地上磕的嘭嘭直响。   凄厉的喊道:“爷爷,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那龙哥在郭晨喊出“夺情公子支瑞泰”时,往旁边桌子望了一眼,打了个哆嗦,麻溜的双膝一软,跪倒于地,再无一点方才趾高气昂的神态!   薛不语在角落中看戏看的是津津有味,兴致盎然。   暗道,这哥俩在这吹牛,碰到硬点子了,这下热闹了!   郭晨与他兄弟二人颓然的跪在地上,心中戚戚然,恨自己说话为什么那么大声,还不把门,得罪了这位祖宗。   今天,只要能活命,以后那怕用针线把嘴封上都心甘情愿!   两人正在心中祈祷各路仙佛保佑的时候,耳边响起一道声音:“哎呀呵,好大的威风。”   两人扭头看去,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在对面抬起头,笑吟吟的看着三人。   他面色有点黑,眼中精光闪烁,太阳穴高高鼓起,穿着一件长衫,套着灰鼠皮做的短袄,最奇特是那张脸,上下一般齐,特长,那下巴上甚至还能再长出一张脸来。 第112章 铁笛先生何在   支瑞泰面无表情,只是冷冷的注视着他。   四目相对,隐隐有火星蹦现。   他瞥瞥瞥依然老老实实跪着的两人,不屑的哼了一声,道:“你们两个是觉得地上暖和吗,怎么还不起来?”   郭晨哥俩看了看前方冷冰冰的脸,又望了望那张奇长无比的脸,两人互看一眼,都不知道这个长脸是谁。   两人垂头丧气,在地上跪的老老实实,动也不动!   那长脸见状,无奈探口气,道:“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们两跪这么久,是要发财呀!”   说罢,他眼中射出冷厉的光芒,盯着支瑞泰那面部表情的脸,却对那二人说道:“我们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你二人竟不知廉耻,给一个比你们小十几岁的人跪的这么心安理得。我们江湖儿女,看淡生死,平日里就是将脑袋别在腰上。”   他痛心疾首的用手指点着二人道:“你们难道真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吗?”   他面色悲愤,满脸失望,愤愤不平!   好像跪着的是他,而不是那两个汉子。   阿龙与郭晨哥俩脸已经羞的通红,头低的不能再低,心中也憋着一口气,但就是感觉膝盖比较软,支瑞泰没发话,就站不起来!   支瑞泰只是尝着盘中的菜肴,他吃的很慢,嚼的次数很多。   他将菜嚼成黏糊糊的汁子,这才用酒送下去。   猛地,他睁开眼睛,看了跪地二人一眼,道:“滚!”   二人如蒙大赦,从地上爬起来,临走还不忘给桌上扔块银子,这才急急忙忙跑出了客栈大门。   那长脸汉子正喝着酒,见二人扔块银子,噗嗤笑了出来,呛着了,“咳咳”的咳嗽起来,他连忙放下杯子,用拳头不停的拍打胸膛。   支瑞泰也露出笑意,望着大门口摇头不已。   过了半晌,那长脸汉子方才停止咳嗽,幽幽叹道:“恶人还需恶人磨。”   支瑞泰道:“毛东,你现在管的是越来越宽了!”   薛不语侧耳听到,暗道:这两人原来都认识,不知为何分开坐?难道是他们只是点头之交?   心中猜测不定,手中的酒杯举的都慢了下来。   毛东笑了起来,那笑声一停一顿,好像快要咽气,却一口气下不去,在喉间鼓动。   “他们两人还算不错,虽说长的不怎么滴,却也是个仗义的主!你让他们俩个跪下,确实有些过分!”   支泰瑞冷冷道:“我让他们跪,是因为他们嗓门大。他们嗓门大,却不知道把门,影响我吃饭的心情,所以让他们在地上反省反省!”   毛东嘿嘿一乐,道:“嗓门大也不是他们的错,他们也不知道旁边坐着你这位煞星。”   支瑞泰看了他一眼,将桌上的铁笛拿起,重新入怀,话锋一转,道:“毛东,你从苍州一路跟着我,来到崇州,现在又被困在这崇城内,你到底想做什么?”   毛东笑道:“铁笛先生是我的老朋友,半年前,我去苍州看望,却听他的家人说,他一个月前已经出门,不知何往?”   支瑞泰身形一滞,目光变得森然,两只手不经意的握紧,冷冷说道:“然后呢?”   毛东脸色一戚,眉目低垂,伤感的说道:“我得知他不在,便失望而归!”   突然,他眼睛一亮,看着支瑞泰道:“你猜我遇见了谁?”   支瑞泰道:“你遇见了谁?”   毛东眼眶之中泪水淌下,顺着脸颊溜个不停。   “我遇见了支瑞泰。”   薛不语一惊,他竟然遇见了支瑞泰,那面前这位是谁?   毛东接着说道:“可惜,他再也不能说话了。”   支瑞泰突然露出一种残忍的笑意,道:“我现在不是可以说话吗?”   毛东用袖子抹去眼中泪水,眼中已经布满红丝,恶狠狠的盯着支瑞泰道:“因为他已经面目全非,那根从不离身的铁笛也已经失踪了。”   支瑞泰道:“既然他面目全非,身边也无铁笛,你怎会知道他就是支瑞泰?”   毛东道:“很简单。因为他虽称铁笛先生,却从不吹笛。笛子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点穴。所以,他的指节很大,手掌很厚,并且,他是一个左撇子。”   支瑞泰道:“所以你碰巧见到我拿着他的铁笛,使用的又是右手,所以你一路跟着我,想探探我的虚实?”   毛东道:“正是。可是你为何偏偏选择了他?”   支瑞泰道:“江湖中谁不知道,铁笛先生神龙见首不见尾,一面难求。所以我花费一百两黄金,才打探道他的家,又足足守了一个多月,方才等到他回来。”   毛东道:“你倒是大手笔。或许他的命都不值这么多钱!”   支瑞泰冷笑道:“他的命根本不值钱,但是他的身份却值。”   薛不语听的云里雾里,这会才算全明白了。   面前这位铁笛先生根本不是支瑞泰,他杀了支瑞泰。   因为铁笛先生名声大,却根本没几个人认识他,凭此在江湖中以铁笛先生掩饰他自己的身份。   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到底是谁?   薛不语心中好奇,竖起耳朵听着二人谈话,生怕漏掉一个字。   毛东道:“你究竟是谁?”   他的心有些焦躁,有些不耐烦,他此刻只想替自己的朋友报仇。   支瑞泰道:“哼哼,就凭你,想知道我的名字,还差的远!”   毛东默默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慢慢从后背中抽出一把断刃。   这是一柄断剑,剑身不足五寸,剑柄堪堪双手握着。   这是一把受伤的剑,剑身的触目惊心的断口默默诉说着它曾经遭受了多么悲惨的命运,剑柄上却镶满宝珠,颗颗圆润饱满,价值不菲。   这把剑曾经是把名剑,否则他的主人不会用昂贵的宝珠来装饰剑柄。   无论曾经的它,多么辉煌,多么不可一世,但现在,它只是把废剑,或者只是废铁。   铁笛先生笑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捂着肚子趴在桌上,笑个不停,狂放的笑声震的店内的桌椅上下抖动,甚至屋顶上扑簌簌落下一阵灰尘,不知这房屋还能不能在笑声中挺立!   周围的食客早已偷偷溜走,小二躲在转角的小门处,撩起半边门帘好奇的往外偷瞧,不停看屋顶是不是要塌,店主也没心情扒拉算盘,站在柜台后面,满面苦涩。   小本生意,但愿他两不要砸太多桌椅。 第113章 运气也是不可或缺的   黑夜来临,大风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外面只有簌簌的落雪声。   毛东推开客栈门,昂首立于雪地之中。   那街面上的积雪如此之厚,将他的小腿淹没,一把珠光宝气的剑柄在手中紧紧握着,露出一小节断刃。   大雪纷纷扬扬,很快将他的头顶变成白色。   他一动不动,冷冷的注视着屋内的铁笛先生。   这位铁笛先生站起身,拍了拍肩膀,从怀中默默的掏出黝黑的铁笛,缓缓的步入雪中。   毛东瞳孔一缩,看着在雪地上行走的铁笛先生。   他两只脚在雪面上缓缓前进,每走一步,身后都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   他的轻功不说举世无双,也是名列前茅!   毛东望着那淡淡的脚印,心中有些丧气,但想到惨死的好友,一股怒气直上心头,将自己这条性命也抛之脑后。   他用力握了握璀璨的剑柄,眼神逐渐变的淡漠。   这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淡漠,是对自己生命的冷酷。   铁笛先生站定,依然浮在雪层之上,佁然不动。   散落的雪花在他身体周围落下,却没有一片掉落在他的身上。   薛不语暗运目光,他惊讶的发现,这位铁笛先生并不仅仅是个江湖侠客。   他这手辟易万物的手段,是需要灵力来支持的。   毛东根本毫无胜算!   但他依然冷冷的盯着铁笛,眼中只有铁笛,那个握着它的人根本不重要。   老朋友不在了,这铁笛是他的遗物,也就是他的老朋友。   他不但要替朋友报仇,还要将铁笛送回朋友身边,让他们团聚。   毛东动了,他的腿虽然还深深陷在雪中,眨眼之后,断剑已经刺到铁笛先生咽喉之前。   虽然是断剑,但剑身在雪地的映照下,依然闪烁着道道寒光,就如此刻的毛东,他身在空中,怪异的马脸上却光华泽泽,璀璨无比。   铁笛先生感受着森冷的剑气在自己的喉结处窥探,感受着死亡在向自己微笑。   毛东脸上露出微笑,得手了!   突然天旋地转,微笑虽然还挂在脸上,人却已躺在雪地之中。   铁笛先生冷笑着看着他,眼中是无尽的嘲讽。   他揪住毛东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如同提着一只野狗。   毛东只觉浑身剧痛,使不上力气,就这么吊在空中,但他手中紧紧握着那把短剑。   铁笛先生侧身,捏住剑刃,轻轻松松的从毛东手中夺过。   将断刃拿到眼前,看着宝光横溢的剑柄,他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毛东的脸突然笑了,笑的莫名其妙,却让人毛骨悚然。   薛不语隐隐听到:“其实,我不是剑客,我只是一名炼丹的术士。”   巨大的爆炸声从门外传来,腾起一阵浓密的黑烟,不可阻挡的冲击力将客栈大门轰的粉碎。   转角处的店小二满脸呆滞,柜台后方的旁掌柜哭的累死累活,店内大厅已经毁了,这又得花费一大笔钱修缮!   黑烟过后,铁笛先生浑身漆黑,身上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嘴已经被炸的翻卷,但他依然站立,也还活着。   呆了一会,他发出一阵凄厉的嚎叫:“混账,你竟敢伤我?”   他如同一只老鹰,扑在毛东的残躯之上,左手五指并拢,利刃刀锋,透着极度的阴寒,一掌便插入毛东右胸。   薛不语双眼突然变亮,紧紧盯着他的左手。   那左手忽然变成薄片状,一伸一缩,已将停止跳动的心脏捏在手中。   那胸膛竟无一丝血迹。   薛不语暗自庆幸,幸亏今天出门,幸亏来到这家客栈,幸亏坐在大堂。   可找到你了!   薛不语本想等他离开,在悄悄尾随,探出他是不是还有同伙。   假铁笛却豁然转身,双眼圆睁,眼中却没有黑色的瞳仁,竟是一片白,白的如同天上的雪。   白色的瞳孔盯着大堂内正在小酌的薛不语。   周围的一切早已破烂不堪,但他身边的桌子,椅子却完好无损,甚至一点伤口都没有。   “桀桀桀”的怪笑在门外响起,在这昏暗的雪地中显得异常瘆人。   小二已经溜得不知所踪,而旁掌柜钻入柜台下方,但颤抖的身体将柜台撞得不停抖动。   外面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街道附近的灯光也亮了起来,将雪白的路面照的一片昏黄。   过了半会,马蹄声、脚步声、喝问声自远而近,传入两人的耳朵。   方才巨大的爆炸声惊动了附近巡逻的军队,他们正在快速赶来。   假铁笛瞅了瞅薛不语坑坑洼洼的脸,见他灰白发须,年纪已算老迈,嘴角便略过一丝不屑的笑意。   他动了。   薛不语只觉旁边黑影袭来,他抓起桌上的宝剑,唰的一声拔出来,如同一弯银白色的弧光,向黑影狠狠削去。   黑影一击不中,早已闪身离开,站在大堂的另一边注视着薛不语。   薛不语暗道,我出来是探查敌情的,一定要控制情绪,别一不小心把这个人弄死!   也不能让他觉得我太厉害,以免打草惊蛇,引出对面的老怪,那处境可就不妙了!   打定主意,他藏起体内灵力,以步法与那假铁笛周旋。   打了几个回合,那人自袖间甩出一道冰刺,寒光一闪,奔薛不语面门而来。   薛不语举剑一挡,冰刺瞬间化作无数更小的碎片,星光点点,炸裂开来!   他面色惊变,大叫一声:“哎呀!”   用手臂捂住面门,只听“噗噗”的入肉声,他胳膊、手臂、胸口已攒出无数小小的血洞。   假铁笛见一击得手,双袖连甩,一把一把的冰刺带着呼啸之风,“噗噗”扎入薛不语的四肢身体当中。   薛不语脚步踉跄,转身想要逃走,哪知双腿一软,扑倒在地。   假铁笛一声怪笑,走过来便要下手。   “噌!”面前斜插入一根长箭!   他抬头望去,远处人影重重,火光闪动,不知有多少兵马围了过来。   一名白马将军骑跨在马上,手中拿着一把雕花硬弓,大喝一声:“别动,负责老子要了你的命!!”   说话间,他已拈弓搭箭,箭头在雪地上方显的格外刺眼。   假铁笛冷笑一声,右臂一甩,一道晶莹剔透的锥形冰刺飞射而去。   马上那人大惊,在马上俯身,只听到脑门上空“嗖”的一声,森冷的杀意使他后背到头皮都被激起一道鸡皮疙瘩。   再从马上向这边偷瞧时,甩冰刺的怪人与地上趴着的老道已经消失不见。   只留下方才被炸出来的一个黑黄色雪坑与满地的血迹。   那人本想将薛不语就地宰了,不知为何心念一转,将他提在手中,趁着黑夜一个纵身,便消失在屋顶上。   薛不语紧闭着眼睛,感觉自己被别人提在空中,一起一落,四肢随着起落不停摆动。   他方才压抑境界,假装中招,故意让冰渣刺入体内,借机晕倒,这一系列操作如云行水,滴水不漏。   本来是想趁他靠近出手时,装作深受重伤,拼尽全力将他拿住,然后慢慢拷问出他的来历,贼窝。   那知道巡逻兵来的这么凑巧,这小子千不该、万不该又把我提溜走。   他心中暗笑,这下稳当了!留了几滴血,就有人带我去贼窝子,这假铁笛真是上天派来助我一臂之力的好人哪!   寒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不知多少个起落,这人提着薛不语来到一座大宅上方。   这大宅内外十几重,也是占地面积极广。虽无莫嗔府邸那么巨大,但在崇城也是拍的上号的。   屋顶、街面全部被冰雪覆盖,在夜色中,蓝汪汪的一片。   大宅最中间的大厅里灯火辉煌,将门前的院子映的亮如白昼。 第114章 身在贼窝 豪杰为救国   两队人马分列两边,正站在院中对峙。   靠厅门的那边能有三十几号人,高矮胖瘦全都有,衣着穿戴各不相同。   褴褛的、华贵的、布、皮的各式各样,甚至有一个在大雪天周身赤裸,只穿了一件大裤衩子遮羞。   对面的那群人大多是些老道,青袍、白袍、灰袍,花白胡须的、苍髯苍须的,身材高大的、佝偻矮小的,也是形形色色,其中还有一名薛不语的老熟人,苍州王家的继承人王浩,身后站着一名白眉老人。   薛不语在王家做客时见过这白眉老人,但是没有交谈。   也就是薛不语记性好,换做别人,谁还能记得他?   双方人都傲然挺立,剑拔弩张,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意思。   气氛正紧张的时候,假铁笛在墙上仰头长啸,声音尖锐刺耳,直透苍穹:“什么人,竟敢前来送死?”   两边人都齐刷刷望向空中,一道黑影如同苍鹰一般从屋顶越过,落在厅前的众人之前,随手一扔,一个已过古稀的老道骨碌碌的滚到了阴暗的墙角里,生死不明。   面对大厅的阵容中的一位老道,鹤发童颜,耳聪目明,发髻用一根簪子别住,倍有精神!   他向薛不语的位置一望,面现怒色,道:“冰封帝国的狗贼,欺人太甚!竟敢明目张胆的欺侮我辈朋友,给我死来!”   老头子脾气爆,说完便要动手。   他身旁一个身高六尺三寸的矮壮道人连忙将他手臂一拽,低声道:“温前辈且慢,待问清楚了再动手也不迟。”   老头子胡须飘荡,大袍鼓起,怒喝一声:“有什么问的?咱早就查清楚这群狗贼干的好事。”   “阿弥陀佛!”一声响亮的佛号宣起,声音浑厚,气力充足,周围屋顶上的积雪震的哗啦啦往下掉。   一名威严宝相,头顶光明锃亮,点着八个戒疤的老和尚向前一步,道:“莫施主请勿动怒。今天来就是要了断这桩烦心事!”   那暴脾气的莫老头见大和尚都说话了,也不多说,道:“既然木老罗汉发话,莫某自当等待。”   薛不语这才明白,这个木老和尚便是这群人的领袖,就连火爆脾气的莫老爷子都肯低头,想必这和尚也是一名德高望重的前辈。   这位木老罗汉便是青龙帝国宝祥寺木真法师,脾气暴躁的老道人乃是雨舞山托天院出家的道长,人称霹雳太岁莫宁武,矮壮道人是紫桐山两仪院的微生吉。   几人都是青龙帝国在凡间赫赫有名的领头人物。   这次冰封帝国倾国之兵以气吞山河之势大举来犯,青龙帝国已经号召民众,踊跃参军,现已举国皆兵,奋力反抗。   冰封军团接连大胜,气焰嚣张,崇州附近的江湖人士纷纷齐聚,以求保国安邦。   而冰封帝国内土地贫瘠,人口没有这么多,贪图富庶的青龙帝国已久。   此次,凝聚国家百年之力,意在必取。   为了占领青龙帝国,冰封大帝号召国内武林人士暗渡青龙帝国,扰乱民心,伺机暗杀。   每一处都有一个大佬幕后主持,等青龙帝国灭国之后,论功行赏。   一些在冰封帝国混不下去的不法之徒,邪门歪道听闻消息,大喜过望,纷纷如鼠群一般窜入青龙帝国各处,伺机捣鬼。   这处宅子便是他们在崇州城内的活动之所,被青龙帝国江湖中人顺藤摸瓜,摸到此处,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苍洲王家与青龙帝国的朝廷不清不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听闻别国歪门邪道窜入青龙帝国要危害国家,愤而派出族中一部分精锐,远赴各地帮兵助阵。   王家在江湖人耳中如雷贯耳,知道他们前来助拳,莫不欣喜异常。   但王浩素有心机,八面玲珑,不参与领导主持之事,只是简单助拳,就是当个打手。   他虽然不行,但是他带出来白眉老人可不简单,人称飞天将军万神,已达不屈境,乃是王家客座长老之首。   一身的好功夫好道法,可谓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这几名江湖上的豪杰绝想不到那王浩身边的老道对他们来说,已是半仙。   薛不语斜卧在角落厚厚的雪地之上,只露了小半截身子在雪面上,微眯着眼睛偷偷观察两边实力。   见王浩在,便知道对面那伙人肯定是冰封帝国的帮兵。   他拿定主意,先不暴露自己,让两边的江湖众人先拼。   若是青龙帝国之人胜了,他也就得救了,就当卖个人情给他们,反正也是青竹欠的。   若是冰封帝国势大,他便以青竹的身份出手,解救青龙帝国的众人。   他在这边思索着,那边双方已经接上话了。   暴脾气的霹雳太岁莫宁武怒声叱咤:“冰封帝国的小贼们,竟敢来我们青龙帝国闹事,我看你们活的不耐烦了!”   对面一个一身富贵亮眼的中年汉子说道:“老头,你口气可真大。要知道,现在我国已经攻入你们国家腹地,蛮天城指日可待。蛮天城一旦落入我们手中,你们青龙帝国也是迟早要灭亡的。”   他抬起金纹绸缎大袖,伸出食指点着对面众人,道:“你说你们国家都快没了,还在这里横什么横?一群亡国奴。”   说罢,他不屑的看着众人,往地上“呸”了一声。   这边众人“哇呀呀”的一声,就乱了套,纷纷高喊“宰了冰封帝国的走狗,杀了他们!”   除了王浩,都是四旬以上的壮年人,老年人,平日里就备受尊崇,哪里受过这种闲气,只听的“蹡踉”一阵脆响,纷纷拿出兵器,就要上前拼命。   对面的也不甘示弱,拿出兵器,气运丹田,严阵以待。   双方怒目而视,气呼呼的直冲牛斗。   木真法师再次高宣了一声佛号,目光威严的看着对方众人,道:“如此说来,我们已经视同水火。但老衲有一事不明,还请告知!”   老罗汉说话客客气气,但面目严肃,气势澎湃,让人不敢小觑。   对面出来一个身着青色棉袄的中年人,面似银盆,双眉细长,双目黑白分明,透着怪异的邪气,三缕墨黑的微须散在胸前,倒也是人模人样!   他嘿然一笑,上前一步,行了个单手礼,态度恭恭敬敬,却向木真法师说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了,老和尚有话便问,让你们死了也做个明白鬼。”   他身边众人一阵哄笑,对着老法师指指点点,面露不屑。 第115章 群英荟萃 偌大一盘   大法师果然是世外的得道高僧,性情平和,胸襟博大,对他们的恶言恶语丝毫不在意,只是目光炯炯的看着中年人,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那人将胸口向前一挺,嘴角都能撇到天上去,摇头晃脑的说:“不才冰封帝国术士叶号,江湖上朋友给了咱起了一个小小的外号,叫做不动如山小明王。”   木真还未答话,矮壮的道人便指着他道:“还不动如山小明王,就你这水平,我看还是叫做光屁股乱跑小破孩还差不多。”   他这一说,还真像。   叶浩白面圆脸,面色红润,身子骨微胖,要是不看脸,还真有点像个大娃娃。   这边群英哈哈大笑,纷纷称赞,“这名字不错,挺适合他的。看看他那张娃娃脸,圆不溜秋的,真合适。”   “小娃娃,回家吃奶去吧!”   嘲弄声此起彼伏,气的叶浩是心神一荡,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   他怒气冲冲的指着矮壮道人道:“矮矬子,有本事留下名号,一会咱俩单挑,我要好好试试你这牙尖嘴利的矬子,手上的功夫是不是像你的嘴那么厉害?”   矮壮道人冷哼一声,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紫桐山两仪院微生吉是也。”   说完,他微微嘲笑,一指叶浩,道:“光屁股的小娃娃,你道家爷爷给你机会,一会跟我单挑,我要是不把你打得你妈都认不出来,我就跟你姓!”   叶浩还欲说话,身边一名看着八十多岁的老头一巴掌按在他的肩上,阴涔涔的看着对面众人,对叶浩说道:“嘴皮子再利索有什么用,一会手上见真章。”   叶浩一见是他,咧了咧嘴,不再说话,恶狠狠的望着微生吉,两眼中露出微微的绿光,如同夜晚在林间隐藏的狼一样。   这老头上前一步,向着木真法师道:“老和尚,有话快说,有屁就放!不要在这耽搁时间,大晚上的,一会替你们收了尸,老夫还要接着睡觉呢!”   叶浩闻言一乐,吐了吐舌头,果然是当家人,这嘴皮子上的功夫比我利索多了,不服不行啊!   木真双手合十,目光如炬,看着前方这名老人。   只见他一身灰黑色的短袄,外面套了件金钱黑底斜领断卦,脚上蹬着厚厚的黑棉鞋,满脸皱纹横生,面容狠毒,三角眼,透着恶毒的光芒。   往那一站,不用了解人品,光看长相,就知道是一个恶人中的恶人,坏蛋中的坏蛋,头顶长疮,脚下流脓,坏透了!   莫宁武大喝一声,指着那老头问道:“你怎么好意思出来,瞅瞅你这张人人喊打的脸,怎么好意思说话?”   那边一位穿黑色劲装的年轻人说道:“你们这帮蠢材,不知真佛当面。这位便是我们冰封帝国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青冥铁掌古高宜老爷子。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满嘴喷粪!”   木真法师高悬佛号,满面肃然,目光如炬,盯着古高宜问道:“阿弥陀佛,施主,老衲问你,前天在城角,有一道人,心被窃走,周身毫无血迹,可是你们干的?”   古高宜黑漆漆的眼珠子里露出点点亮光,他一笑,这边不少人都遍体生寒,心生惧意。   他捋了捋下巴上的三缕短须,在群英脸上扫视一圈,嚣张的说道:“动手的便是老夫,有本事就过来报仇!”   木真大怒,方欲动手,只听西边墙角处传来一阵笑声。   这笑声由远及近,一道人影落入冰封帝国的人群之前。   群英一见,不知是谁,正欲发问,只见木真法师浑身颤抖,指着那人连道:“你,你!怎么是你?”   那人真是将薛不语掳来的假铁笛。   铁笛先生威名镇四方,但没几个人见过他,群英见来了个陌生人后,木真法师的气息便有些不稳,不知何故。   木真身边几个人连忙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型,道:“木真大法师,您这是怎么了?”   却见木真见那人落入冰封群贼的阵容中,向身边众人抱拳施礼,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他气的双目圆睁,满脸的不可思议,愤愤然的指着那人说道:“你竟然是冰封帝国的奸细?”   铁笛先生哈哈一笑,道:“青龙帝国大势已去,冰封帝国群豪皆至,你们的末日到了!难道还要我陪着你们一起死吗?”   木真闻言双目紧闭,惨然长叹,悲愤说道:“想不到铁笛先生竟然投敌,真令人意想不到!怪不得我派人去请你的时候,你家人说你早已出门,云游已久。想不到你竟然做了冰封帝国的走狗。”   周围人一听,“啊!竟然是铁笛先生。”   一个个面色惨白,垂首不语,暗自思索:大名鼎鼎的铁笛先生都投敌了,我们无辜又添了一个大敌,这场仗还打的赢吗?   一时暗自猜疑,士气一下子就低到了极点。   铁笛先生歪着头,向对面一望,见对面众人脸上青黑不定,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继续说道:“方才你问那老道士谁杀的?”   这时,他转身向旁边的古高宜一拱手,道:“古老爷子,你辈分崇高,道法超俗,那老道那值得您出手?您呀,就不用替我背锅了。”   这边群英一听,古高宜竟然不是凶手,而是身边这个二十来岁的铁笛先生。   铁笛先生果然名不虚传,年纪轻轻,便成为青龙帝国江湖翘楚!   可惜他不思报国,反而以身投敌,反咬一口,可恶啊可恨!   群英心中愤懑,但又无可奈何!纷纷对他怒目而视,心中唾弃。   古高宜得意的哈哈大笑,声音刺耳,如同夜枭般的声音在大宅上空回荡。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道女子清亮高越的声音:“大晚上,你个老鬼笑什么笑,吵死人了!”   院中众人纷纷向声音的来处看去,只见一道窈窕绿影踩着雪花飘然而来,恍若九天仙女,凌波微步,身姿卓越,灵动异常。   在场之人无不大惊,这女子身法之诡异,为所未闻,见所未见,骇人听闻,莫不是传说中的修士?   王浩身后的老者见此人也是大惊,他虽然已是不屈境,但此人境界竟不在他之下,而在他之上,甚至完全看不出她的修为到了何种地步!   好在,她是友非敌。   古高宜乃是此处冰封帝国的首领,也是不屈境。   可是手下之人大多是凡间江湖巅峰高手,方才的铁笛先生才是修士,也不过凡人境。   他见此女竟然也到了不屈境,心中吃惊之余,不由的暗暗戒备。   薛不语依然趴在墙角的雪坑之中,望见女子,也是吃了一惊,   但见她两道柳眉弯弯,眼似秋波微荡,脸似朝霞初生,光彩动人,身姿娇柔婀娜,宛若春风戏柳枝,扣人心弦!   柳如风!   她为何来此?   此次大战难道已经惊动两国的修真界了吗?   如果已经惊动了修真界,那这宅子里是不是有冰封帝国的大能?   如果有,他又在那里?   一系列问题出现在薛不语的脑海中,让他心虑重重,不敢有一丝麻痹大意。   古高宜满脸凝重,凝视着柳如风,拱拱手道:“仙子,古某有礼了!”   柳如风秀目一撇,没搭理他,反而笑吟吟的看着木真法师,道:“小和尚,你这脾气挺好,还挺沉的住气!”   木真苍髯白须,随风而动,年龄已近古稀,却被一个小姑娘称为小和尚,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   但他自幼出家,在宝祥寺修行了一辈子,早已将世事看开,胸怀广阔,能容百川。   心中虽有不喜,但柳如风出场仙气太足,他也不敢贸然冲撞。   他虽不言语,但是旁边脾气火爆的霹雳太岁莫宁武一向视木真法师为武林泰斗,对其视之甚高。   见一个小丫头竟然对老法师出言无状,脸上就变了颜色,要不是见这小丫头对古高宜不加颜色,是自己人,否则早就大打出手了!   因为是个小姑娘,说话也不能太粗俗,他抚着胡须思索一会,压低声音对柳如风道:“小姑娘,你年幼无知,我不怪你。”   他一指木真,道:“这位大法师是我们青龙帝国的武林泰斗木真法师,在江湖上享有盛誉。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能称他是小和尚?”   这番话可谓有情有理,循循善诱,莫宁武已觉得现在是自己这辈子脾气最好的时刻,这小姑娘要是懂事,就应该从善如流,向木真法师认错。   看在她年龄小,长的又这么标致,这群见过了大风大浪的老人也不会和他计较!   王浩自柳如风出现后,那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柳如风,那美妙的身段、飘逸的气质、清秀淡雅的容貌,无不让他神魂颠倒,顿时觉得平日里见到的那些所谓桃红柳绿的年轻女子,也就那样,很平凡。   与柳如风想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第116章 暴露身份 战火再次蔓延   王浩见木真道长指点柳如风,急的抓耳挠腮,恨不得亲自上前与她谈心。   待木真说完,他连忙接过话头道:“姑娘,木真法师乃是金玉良言,你以后切莫这么调皮了!”   他没提让柳如风认错的事,也以哥哥爱护妹妹的心态让她不要调皮,呵护之情言益于表,自问做到这样也差不多了。   柳如风听完木真的话一愣,再听完王浩的话,掩着嘴就笑了起来,声音如同深谷黄莺,云上百灵,煞是动听!   其他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不知她为何发笑。   薛不语也在偷偷暗笑,这柳如风乃是离世宫的三弟子,修为高深,早已不知道修行了几百年,称呼一声木真为小和尚,不但没错,反而还把他的年龄叫大了。   按照薛不语的想法,叫小小小和尚还差不多!   他在这里暗自偷笑,一时没忍住,岔了口气。   这边众人正在看着柳如风无故发笑,突然听见墙角雪堆中传来“额”的一声怪响,就见方才趴在雪堆中的那个人肩膀在微微颤抖。   假铁笛见老道竟然能动,连忙飞扑过来,要将他收拾了。   薛不语暗道,这会还是露两手好,免得被别人小看。   他眼见的假铁笛张开五指,一股强劲的指风扑面而来。   他连忙换上严阵以待的表情,眯着双眼,射出光芒,紧紧盯着那破空而来的五指。   估摸着表情差不多了,低头一躲,狼狈的窜向青龙群英,在电光火石之间躲过了这凶猛的一击。   假铁笛一愣,发现这老道的身法比方才快了不止一筹。   心中虽然惊讶,但手上却一点不慢。   他气沉丹田,腰上使力,斜跨一步,再一转身,一脚向薛不语的屁股就踢了过去。   薛不语回头看着那一脚慢悠悠的向自己踢来,心里着急,这小子怎么这么慢!我都快演不下去了。   他将速度再放慢一分,感觉踹实了,这才借势“哎呦”一声,向青龙群英飞了出去。   只见他在空中向前斜飞了十几丈,这才连滚带爬的躲进人群之中。   装作疼的半死,一只手揉着臀部,一只手拍打着胸脯“呼呼”的喘气,还时不时咳嗽两声。   假铁笛不慎之间,发现竟被他钻了空子,逃进人群,那张脸沉的能滴出水来。   作为凡人境的他,收拾一个还不是武林巅峰的凡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如今却被人家给逃了出去,这张脸虽然不是自己的,但还是有点抹不开,大喝一声,便要冲进人群,将那老道擒拿。   古高宜暗道一声废物,竟然连一个凡人都捉不住。   但见铁笛怒发冲冠,失去了理性,连忙高喊一声:“铁笛先生,回来!”   假铁笛一愣,愤恨的看了一眼躲在人群之中的薛不语,回到了冰封帝国人群之中,低头不语,显得格外沮丧。   木真法师见人群中躲进一个老道,问道:“这位真人,你是何人,又在那座仙府修炼?”   薛不语略作思索,拍了拍身上的雪,整了整衣冠,向木真道:“老法师,贫道法号青竹,幼年得一过路道长馈赠,学了几手,但天资愚钝,并未真正出世,一向在深山隐秘之处修行。”   木真法师双手合十,握着一串琉璃宝珠,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原来是世外高人。”   他表面上相信了薛不语是青龙帝国的道士,但心里面寻思,这莫不是对面的苦肉计?   这道人来这边做个卧底?   怀疑之余,偷眼看了薛不语一眼。   柳如风也仔细观瞧,看了一眼,忍不住别过头去,差点干呕,这人长的也忒难看了!   发须花白散乱,两道短眉稀稀落落,眼看着都要秃了,两只眼睛一大一小,此刻也昏黄无光,瓦片脸,没有一点立体感,就像是画上去的,特别是那一脸坑坑洼洼,里面还有小小的黑点与雀斑。   看到这,柳如风就看不下去了!   再看就要真吐了!   看着周围人异样的眼光,青竹老道嘿然一笑,仿佛早就习惯了这种表情。   他向身边众人拱手谢道:“多谢各位仗义相救。我有一个重要消息要告诉你们!”   众人奇道,这个人的长相,用其貌不扬四个字,都是称赞他。   他能有什么重要消息?   但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免的丢了江湖豪客的脸面,显得他们太注重于外表,不注重人的真才实学!   众人“哦”了一声,一伸手道:“请讲。”   青竹走到众人前方,一指对面的铁笛先生,高声道:“他不是铁笛先生。因为铁笛先生已经遭他毒手。”   众人大惊,惊疑不定的看着对面那人!   铁笛先生哈哈一笑,道:“老家伙,你说我不是铁笛先生。笑话,你说不是就不是?”   他满脸嘲弄的看着青竹,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昂头看着乌压压的黄云接着道:“我铁笛还需别人来证明吗?”   这番话可谓义正言辞,自信满满。   我铁笛还需别人来证明?我铁笛就是铁笛,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我就站着这!   青竹突然冷冷一笑,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装蒜?你当铁笛还当上瘾了不成?”   随后,他便将进客栈吃饭发生的事细细讲了一遍,众人一听,心里面也就泛起了狐疑!   眼神不定的看着那对面的铁笛先生!   他们此刻已经相信的七八分,就冲铁笛先生那孤傲的性格,怎么会做出投敌叛国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对面的铁笛先生面色阴沉,自怀中掏出闪着幽幽光芒黑色铁笛,气势汹汹的喝到:“你竟敢污蔑我?拿出证据来,否则,我立毙你于此地!”   青竹挺起胸膛,向周围群英拱拱手道:“我青竹向来说一不二,绝不会欺骗大家。他百宝囊之中,就有毛东的断刃。”   铁笛先生冷冷一笑,道:“我百宝囊中是有一柄断刃,那是我前段时间得到的,就算有,那又怎样?”   青竹嘲弄一笑,自怀中掏出一颗宝珠,道:“杂碎,你看看这是什么?”   原来方才薛不语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他的百宝囊中的剑柄上抠下来一颗宝珠。   薛不语的道法已经比肩紫阳境,拿一个凡人境的东西,那简直不要太容易!   铁笛先生面色大惊,后退两步,紧咬牙关,指着青竹道:“你,你何时偷走的?”   随即,他哈哈一笑,高声道:“不错,我不是铁笛,那个废物,早就死在了我的手上!”   青龙群英又惊又怒,又悲又喜!   惊的这人竟然真的不是铁笛先生,怒的是他竟然将铁笛杀死,悲的是铁笛年纪轻轻,却不幸惨遭毒手,喜的是铁笛先生不亏是青龙帝国武林中年轻人的翘楚,品德无暇,他并没有叛国!   这个几份感情混杂起来,青龙众人同仇敌忾,众志成城,一扫先前颓丧的心情,斗志再次变得昂扬!   天空中已经停止了下雪,风也不再咆哮,在大厅烛火的映照下,冰封众人背对烛光,脸上黑汪汪一片,看不清楚,只有两道白森森的眼珠子,露出了瘆人的光芒,宛如来自地狱的恶鬼,欲择人而噬!   青龙众人见状大惊,高叫道:“看他们的眼睛,果然是青龙帝国的杂碎!老伙计们,一块上,宰了他们!” 第117章 武林巅峰 不过凡人   冰封帝国众人也愤怒呼喝起来,随手抄起兵器,就要动手。   双方心里都憋着一股邪火,此刻都被对方的言语激怒,便蠢蠢欲动,跃跃欲试,恨不得立斩对方。   那假铁笛呼啸一声,面容处一团森森白雾笼罩。   待白雾散开,脸上已变成一名灰白脸、三角眼、哭丧着脸的瘦汉。   他脸上一道阴笑,邪乎的看着青竹,随手甩出一片冰刺,如同漫天寒星,闪着冷幽幽的光芒,透着彻骨的杀意,将青龙群英笼罩在内。   木真法师望着那飞舞于半空中的细小冰刺,瞠目结舌,嘴里喃喃说道:“仙人? ~这世上真有神仙?”   他虽通晓佛法,知晓阴阳,武艺超群,但毕竟只是武林中人,身躯也只是一个凡人。   肉体凡胎,又怎经得住修士的道法神威?   他思绪急转,见冰刺来者不善,连忙身体一动,气运丹田,向用浑厚的内力化解那漫天的寒芒。   点点透着彻骨森寒的冰刺速度奇快,还他未举起双手,那冰刺已激射到眼前。   冰刺如针,细微冰冷,寒光道道,充满恶毒的杀气!   他瞳孔极速收缩,想已手格挡,但冰刺太快,快如闪电,已然来不及了!   青龙群英心中悲叹,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妙法,枉自己还自称什么武林泰斗,超凡脱俗,真是愧煞人了!   一想到方才对那些冰封帝国身怀奇技的修士大放厥词,顿时有些赧然!   在这些半仙面前,咱真是无知者无畏,一念至此,心中更加羞愧。   此刻形势危机,青龙群豪却眼见的就要命丧崇州,众人心中无丝毫惧怕,反而暗恨为什么追求什么世俗声望,要是早早寻一处仙门,习的奇法,今日断不会如此难看!   那微小的冰刺透着些许寒光,就要将这群武林人士群灭之时,柳如风凤目含霜,轻叱一声:“放肆!”   柔弱的细嫩右臂向前一伸,一股磅礴浩荡的灵力便透体而出,在众人面前形成一道浓郁的屏障,所有冰刺撞在屏障之上,发出“嘭嘭”的响声,再难进分毫!   柳如风恨恨瞪了对面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那亮如星辰的眼睛在灯火的映照下顾盼神飞,风采照人,那如瀑布垂落的乌发泽泽生辉,望之便让人心旷神怡!   她小手一捏,冰刺便陷入流光溢彩的屏障。   腰身轻扭,手臂轻收再向前一推,那些冰刺以比方才快一倍有余的速度向对面激射而去。   古高宜胡须飘动,双目一凝,衣袂鼓荡而起,双手向前一挡,大喝一声:“破!”   巨大的吼声带着无匹的灵力波动,将飞射而来的冰刺在空中全部击的粉碎。   薛不语躲在人群之中,向对面看去。   只见古高宜、叶浩与假铁笛,还有一名老道,目光闪烁不定,特别是假铁笛,面色露出一丝恐惧,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美丽女子,出手竟如此凶猛,心中不禁升起一阵悔意。   在冰封帝国待得好好的,为什么非要来这里淌这潭浑水,今晚说不定就要交代在这了!   他心中方升起悔意,面容苦涩,但想自己这边还有几位高人,古老大也是强大的不屈境,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一念至此,他心中稍安,脸色也平静下来。   柳如看着对面缩头缩脑的江湖人,微微一笑,双手往腰里一插,昂着头道:“老家伙,果然有两把刷子,怪不得敢到青龙帝国来撒野。”   她随即冷哼一声,用右手点着古如风后面那些人,道:“凡人可以离开了,不要留在这里等死。”   语气狂傲,目不视人,气的对面的江湖中人白眼乱翻,面色大变,即便是你神仙,也不带这么埋汰人的!   士可杀,不可辱,一个个做气愤填膺状,舞起刀剑,就要过来找柳如风拼命。   古高宜鼻子里哼了声,双臂张开,挡住身后众人,看着柳如风对后面人道:“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都离开这里!”   那些人虽然面露不忿,但古高宜说话后,没一个人敢出声,恨恨的瞪了青龙群英一眼,如排队的蚂蚁般从侧门溜走!   柳如风回过头,笑吟吟的看着木真道:“小和尚,你带着这些人离开吧,留在这也没什么用!”   木真听闻,脸又要快变了。   又叫我小和尚,老衲好歹也是佛门高僧,至少也是武林传奇,身后又有这么一大帮老兄弟,一点面子都不给吗?   这次,他没有变脸,也不敢变脸。   武道一途,达者为先,何况这还是仙术,老衲服了!   霹雳太岁莫宁武也不火爆了,反而很温顺。   他连忙向木真大法师建议道:“法师,撤吧!我们留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   虽然不甘心,他却很清楚的认识到现实就是如此,并且很坦然的接受这一切。   木真老和尚看着那风姿卓越的美貌女子,那身形明明就在眼前,朦朦胧胧的却遥不可及,两人之间仿佛有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将同一个院子的两人隔在两个世界。   一边是现实,一边是梦,一边是武林,一边是仙道。   老和尚长叹一声,一瞬间仿佛老了好几个时辰,沉声道:“风紧,撤!”   当先纵身一跃,一把老骨头已如苍鹰一般飞上屋檐,嗖嗖几个起落便无影无踪,其余江湖人士见领队的都走了,齐齐向柳如风一抱拳,祝她旗开得胜,随后,也如同深夜的蝙蝠一样四散无影。   王浩几步上前,站在柳如风身边,向她一抱拳道:“仙子,苍州王家王浩愿与你共抗强敌。”   他身后的老道眉头一皱,紧紧跟在王浩身边,寸步不离。   大厅内的烛光有些灰暗,想必已快要燃尽。   院中更是昏黄,与方才相比更添几分凄凉。   双方都不在言语,静静的望着对面。   神情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   古高宜白眸微闪,一股冷冽的寒气自周身散发出来,方圆十丈以内已尽被冰封。   他年龄很大,年龄大自然眼光也毒。   柳如风便是对面的武力核心。   两军交战,既是力量的比拼,又是意志的较量,也是计谋的对垒。   古高宜周身灵力起伏,富贵锦袍无风自动,飒飒作响。   灵力逐渐凝聚,化为白色的光弧沿着他的身体旋转,整个人如同白色的冰雕一般,散发着压倒一切的寒冰力量。   他双眼一凝,面容扭曲狰狞,纵身一跃,双臂高高举起,如泰山压顶般,向柳如风砸了下来。   柳如风翩若惊鸿,身材虽然娇柔,但灵力汹涌,如同温文尔雅的流水,倾泻而出。   她虽是女子,心却刚强,不肯服输!   见古高宜怪叫着用双拳向自己劈头盖脸的打下来,她秀目一瞪,身躯轻拧,撤步后退,举手投足间如同绝世舞女,轻盈娇美流畅,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充满了女性的魅力。   她撤步后退,可苦了旁边助拳的王浩。   一个凡人境,在不屈境面前与待宰羔羊无异。   他看到古高宜恐怖的威势,那诡异的面容,还未交手,心已胆怯的三分。   方才自信满满的脸吓的煞白,英俊的面庞出现一丝惊惧,想要撤步,却被对方的力量锁定,想动一步,难如登天!   好在还跟了个白眉老道,一把将吓傻的王浩拉至一边,自己却已来不及躲闪,只能凝神聚气,周身灵力贯穿双臂,举起双掌迎了上去。   拳掌一触即散,时间也就刹那之间!   两股力量的正面对抗,将四周地面上的深雪一扫而光,强劲的余波将周围人激荡的后退不止,扬起漫天纷纷扬扬的白色雪舞。 第118章 暴躁的温和老道   薛不语何其机智,眼见周围人群被强力的余波震的不停后退,自己也装作承受不住这种狂暴对抗而产生的力量,脚下歪歪扭扭连退多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古高宜一击后,足尖在虚空一点,荡起阵阵涟漪,翻身后撤。   那白眉老道匆忙之间鼓荡灵力迎敌,已处劣势,古高宜功力又强,法力深厚诡异,一击之下,白眉脚下大理石铺成的地面瞬间粉碎,双腿陷入地面一尺有余,面色潮红,胸口起伏不定,连连喘气。   他狠狠的瞪了一眼王浩,暗道,若不是为了救他,又怎会来不及准备,吃了这么大一个暗亏!   老道本是心高气傲之人,从不认输,也不言败,现如今年龄越大,性情非但没有平和,反而更加刚烈勇猛。   平日里他虽然慈眉善目,不肯多言,只是默默站在王浩身后,但此刻被古高宜激起心中血性,老头怒发冲冠,满头白发在灵力鼓荡之下,飞扬而起,口中念念有词,大喝一声:“开!”   这声开,惊呆了周围众人,一个个目瞪口呆,面露不信之色。   柳如风满脸通红,转过身去,口中啐道:“老不羞!”   王浩屁股着地,双臂支撑,口中喃喃道:“干伯?”   原来这老头姓干,家中排行老六,父母便给他起名干六。   名字很土,不显身份,但老头的性格就跟那姓一样,不服就干,不爽就干!   极是火爆。   年纪大了,知道修身养性,这才在平日里做出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一动手,又吃了亏。   那股干天干地干翻一切的脾气又上来了。   他虽然看起来身材瘦弱,却是皮内是筋,骨内是筋,一身的筋肉。   脾气一发,灵力爆发,竟将周身长袍炸开,只留一条黑色遮羞裤。   脸上虽然皱纹横生,脖间老皮无数,但这一身小麦色的劲爆肌肉却让男人羡慕。   皮肤光滑、棱角分明,一棱一沟,都极尽暴力之美感。   干六自鼻孔中喷出两道白气,横眉立目,眼中射出暴虐的光芒,与方才低眉垂首的善人形象截然不同。   古高宜见到对方这般体态,如何不知道这是动真格的了。   他周身的白色灵力缓缓转变为诡异的青灰色,如同火焰一般熊熊燃烧,周围空间突然一阵奇异的扭曲,他人影已经消失在众人视野当中!   干六斜眼观瞧,见古高宜已闪到自己身后,爆喝一声,愤然出拳!   这一拳,鬼哭神嚎,疾若闪电,“嘭”的一声,刹那之间已打在躲闪不及的古高宜身体之上。   古高宜只觉胸口如遭雷击,一股强大无匹的怪力袭来,人已经被砸入地面之下。   碎石飞溅,乱泥四射,其余人连忙施展身法躲避。   假铁笛与王浩躲闪不及,被溅飞的泥巴打在身上,顿时身体上出现了几个血洞,鲜血汩汩而出,两人连忙手忙脚乱止住鲜血,各自躲到了身后的屋顶之上。   古高宜此刻周身欲碎,胸骨凹陷,满脸血迹,成大字状躺在坑里,双目无神的望着昏暗的天空。   一时有些想不通,自己为何会突然间躺在这里。   柳如风方才撤步,刚欲出手,被干六抢先,心中不悦。   却见干六大显神威,一击便干躺古高宜,她心中升起一股骇然!   这穿上衣服看不出一点大师风范的老头,爆掉衣服后竟如人形猛兽一般,强大,凶暴!   毕竟是自己人,她心中暗暗喝了声彩。   薛不语也是惊的下巴都拢不住,这是个怪物啊!   古高宜周身灵力已变成猩红色,缠绕在四肢之上,随风鼓荡不已。   强!太强了!   暴力! 美学!   他如同九幽杀神般缓步走向坑中的古高宜。   步伐很稳,距离不长,稳稳的踩下去,稳稳的抬起来,落地几乎无声。   那脚步如此之轻,却如同踏在叶浩几人心房。   每走一步,他们的心就跟着抖动一下。   那不到三十丈的路,在他们看来如同走了几个时辰。   待干六走到古高宜面前时,他们也紧张的瘫软在地。   心中狂吼:不应该啊!不应该啊!古老爷子已是不屈境,与这老头无差,怎么如此简单就被打到,还打的这么惨!   那坑里面躺的可是他们的精神支柱,是他们敢来青龙帝国撒野的最大依靠。   如今,却这么莫名其妙的败了。   他们的心也碎了,因为,他们的命快没了!   薛不语暗暗观察着干六,王家竟然有如此强大之人,上次,难道是我看走眼了?   干六居高临下,冷漠的看着四仰八叉的古高宜,如同看一滩死物!   古高宜也望着夜空下的干六,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微笑,眼神也变的隐现起来。   干六有些懵,这个废物为什么会露出这种令人不安的笑容?   在他的注视下,古高宜的身体咔嚓一声,出现了一丝裂缝,那裂缝逐渐延伸,从胸口向四面八方裂开,出现了无数细小的裂缝。   那笑容越来越诡异,同时裂缝如同蛛网一般遍及古高宜全身,“啪”的一声,他的身体瞬间碎裂,变成一堆冒着森森冷意的细小冰块。   干六望着这怪异的一幕,瞳孔收缩,背上汗毛直立,一股凉气直透脑门!   替身!   一丝来自森罗地狱的幽寒在他背后,如毒蛇般自虚空中窜了出来。   干六胡须飘摇,来不及思考,本能的将周身灵力凝聚在身体表面,如同穿着一件密不透风的血色铠甲。   与此同时,他身子向前一斜,连滚带爬,躲出很远。   半跪与地,看着方才站立的位置。   一丝幽蓝的灵力触手在半空中蜿蜒扭动,古高宜那张阴森的脸缓缓显现,周身青灰色灵力覆盖,一双死鱼眼毫无表情的看着干六。   他笑了,笑的志得意满!   干六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他觉得肩膀有些酸痛,回头一瞧,肩膀外有一条三寸来长的青灰色灵力扭动。   大惊之下,脸色有些惊悸,慌忙伸过左手去抓那如蛇般的灵力。   枯槁的手掌往那青灰灵力紧紧一握,但, 一无所有!   古高宜得意的笑道:“你虽然很强,但是中了我的青冥功,嘿嘿!”   他双眼一眯,迸射出两道骇人的光芒,咬着牙道:“那只有死路一条!”   干六觉得体内混杂了别的灵力,那灵力如同野虫一般,疯狂吞噬自己的灵力。   不能再这么干耗着了,必须尽快打倒古高宜!   心念一动,他周身红色灵力如同沸水,翻涌不止。   电光火石之间,已到古高宜面前。   右拳带着风雷之声,呼啸着向古高宜的面门打了过去。   古高宜一脸冷笑,道:“你这是拼命了?哼,无用之功。”   嘴上看不起人,脚底下却不慢,干六的拳还未到,他的身子已经轻飘飘的退后十几丈。   两人在不大的院中你追我赶,有来有回。   干六如同暴怒的猎豹,双目已经赤红,疯狂的攻向古高宜!   古高宜神情冷峻,双眼死死盯着干六的身影,如同水底的泥鳅,滑溜滑溜。   任干六攻势如潮,连绵不绝,却一丝一毫都碰触不到他的身子。   左躲右闪之间,他逮个空挡,青灰色灵力凝集而成的妖蛇裂开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向干六扑去。   干六身法如电,灵动异常,又吃了这青灰色灵力的亏,怎会让他反击得手!   一个仗着神力,一个仗着身法,在院中成对峙之势。   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第119章 生死场上 不期竟做逃兵   柳如风如春江夕照的眼睛流波荡漾,白皙的小脸满是担心,想不到古高宜的功法如此怪异阴毒。   场上干六的身法已经有些迟缓,想必是受那古怪灵力的影响,照此下去,今天搞不好是要栽了!   心神不定间,干六突然长啸一声,周身猩红灵力蓬勃而出,速度又提升了一大截。   古高宜眼神一凝,面露慎重,如灵蛇荡水,眨眼间掠出很远,躲在一处飞檐之上。   微微有些吃惊,眼看就要大功告成,这老道为何突然间又爆发出这么强的力量!   他心中惊疑不定,干六心中却是太苦!   钻入体内的灵力古怪之极,不停蚕食自己奇经八脉,体内灵力已被吞噬大半,现在看起来打的虎虎生风,实际上已到强弩之末,力不能久已!   自己的一生也算波澜壮阔,极具传说色彩。   能有今日成就,那是深入无数险地以命相拼才达到的!   他回头望了一眼王浩藏身的屋檐,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脸上露出苦笑,为了这么一个小机灵鬼,把命搭上,可是大大的亏本!   他气沉丹田,稳扎马步,右手握拳,拳面朝上,斜倚在腰部,周身灵力在右拳缓缓汇集,气势越来越强。   那猩红色的灵力将院子照耀的如同血狱!   古高宜脸上露出一丝凝重,神经绷紧,灵力澎湃而出,准备应对这最后的舍命一击!   出拳,红色灵力爆发出“轰轰”的巨响,声音透人心魄,爆炸性的力量让所有人都感到心悸!   柳如风、薛不语、叶浩、假铁笛等人已经远远的离开,坐等两雄这惊天动地的最终对决!   隆隆巨响直冲云端,地动山摇,风声大作,漫天飞雪飘扬!   古高宜瞪大双眼,柳如风眼波惊疑不定,薛不语瞠目结舌,叶浩等人张大嘴巴,说不出一个字。   只有惊疑的,阴阳顿挫的呼声:“啊?”   触目惊心的一拳,打出来触目惊心的效果!   干六那石破天惊的一击并未打向古高宜,而是重重的将气撒在无辜的地面上。   冰封帝国几位修士凝神戒备,待浓灰散去,雪落尘埃,空气清明之时,只看到地面上有一个巨大的土坑、   土坑周边支离破碎,现场一片狼藉。   距离干六出乎意料的使用五行尘遁术后,已经过去了足足三个眨眼的功夫。   薛不语感到脸上的血流的有些快,微烫。   风姿卓越的柳如风,那凝如羊脂的俏脸是青一阵,红一阵,微微红色占据了上风!   她咬牙切齿道:“苍州王家,好样的!”   声音依然那般清脆悦耳,只是那语气让薛不语也微微一颤,为王家捏了把汗。   冰封众人震惊之余,已经恢复心情。   白幽幽的瞳孔中再无阴森寒冷之意,反而充满了戏谑嘲弄,与一丢丢的同情。   柳如风周边一扫,发现那个坑洼脸,丑的惊天动地的老道还在,心中微微一暖,青龙帝国还是有视死如归的英雄的。   但这种情况下,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逃,小青竹?”   薛不语心中恶寒,一身的鸡皮疙瘩骤然长了出来。   不经意间,心中起了一点调戏之意,颤颤巍巍的答道:“腿软,站不起来。”   柳如风闻言一愣,几欲发狂。   她秀目一翻,赐予薛不语一道秀色可餐的白眼,撇过脸去,道:“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古高宜等人已经笑的弯腰拍膝,什么高人,什么修士,什么人模狗样,都统统滚一边去!   本尊现在只是想笑,肆无忌惮那种!   柳如风双颊绯红,艳丽的如同芍药盛开,牡丹争艳,美不胜收!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修行修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来淌这滩浑水,为什么会遇到这种厚颜无耻之徒,凭白在外人面前丢脸。   这脸已经丢到冰封帝国去了!   古高宜终于压抑住狂笑的冲动,掂量掂量自己,打败这姑娘应该不难,但是,要留下她,没门!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阴沟里翻船,就得不偿失了。   他一正颜色,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缓步来到柳如风面前,拱手道:“仙子,你看到了吗?你冒着危险前来,却为了一群什么人?”   柳如风狠狠剜了他一眼,一语不发。   古高宜一瞧有戏,心中暗喜。   道:“仙子,我辈中人,不应以凡人为念。老夫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昧着本心,才来到这里,实非我本意也!”   柳如风长叹一声,目光哀怨,轻轻一拢鬓发,道:“那你为何不离去,远离这因果缠身之地!”   古高宜亦是悲叹一声,道:“姑娘,我确实情非得已!你我不如免了这场苦战,离开这是非之地,远离凡俗,静心养性,以成大道。”   柳如风点头道:“你说的也有理。不过,这崇州就你们这些人?”   古高宜大战得胜,战败强大的干六,此刻志得意满,傲然道:“仙子,就凭我们这些人,对付这小小的崇城,足够!”   态度强硬,信心十足,也确实有这个实力!   柳如风颔首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你也有这实力!不过,恕我不能从命。”   古高宜眉毛一跳,奇道:"为何?你不怕死?"   柳如风凄婉一笑,双目骤然亮了起来,道:“因为我便是崇城之人。”   古高宜大笑道:“既然仙子放不下这尘缘,就莫怪老夫辣手摧花了!”   他脸色一变,灵力涌动,华贵长袍再次鼓荡,整个人登时变得可怖!   就在这时,叶浩高声道:“首领且慢,杀鸡焉用牛刀。这个小娘子交给我了!”   他见古高宜与干六大战半晌,英姿勃发,一时技痒,便请求出战。   方才与他对骂的霹雳太岁莫宁武,做梦都没想到,他在和一名不屈境的修士打口水仗。   古高宜闻言,看了一眼叶浩,见他满脸跃跃欲试,便道:“那就交给你了,切莫大意。”   叶浩大喜,纵身向前,来到柳如风面前。   仔细打量的一番,见柳如风天生丽质,美不胜收,暗道:果然是个绝色美女。   他暗自欣赏,也想在美人面前露个脸,便做出一副正色的模样,彬彬有礼道:“仙子,小生这厢有礼了。”   他本是修士,看似四十来岁,实际都是几百岁的老人家了,却自称小生,如此牛头不对马嘴,搞得柳如风噗嗤一笑。   这一笑,若芍药花开,群芳无色!   叶浩如痴如醉,不禁有些飘飘然,嘴上也没了把门。   道:“姑娘古色天香,沉鱼落雁,艳压群芳!我们不如握手言和,你我结成道侣如何!” 第120章 术法身体 各持己能   叶浩这一声不露声色的表白,惊呆了坐等二人斗法的众人,一个个不由的瞪圆双眼,喜滋滋的强势围观。   薛不语闻言,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   师父师兄们总说要脱出红尘,远离情欲,这厮为何还有道侣一说?   他心中百疑,摸不着头脑,情不自禁的问道:“修行也能结道侣吗?”   叶浩闻言,不屑的瞟了薛不语一眼,本不想搭理,但美人在侧,为显示自己博大的胸襟,谦虚的态度,便放低姿态,回道:“你这般年纪,原来也是个痴人。”   见薛不语面露不惑,他笑道:“修仙之路何其漫长,紫阳境如同天堑难以逾越,灵妙境更如水中月,雾中花,难以触及。潜修几百载,多少人最终也是化为一捧尘土,修仙终是无望!既然修仙无望,何不寻个道侣,以慰平生,增添点乐趣!”   薛不语暗道,原来他们是修仙无望,才破罐子破摔,沾染种种杂念。虽说仙道无门,但我还是年轻,不搏一次,怎知不能触及!   想到这,又想起在张家庄苦守等待的司马清,一想到那清丽哀怨的面容,心中忍不住微微酸痛,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不知如何是好!   叶浩见薛不语眉头紧皱,陷入苦思,便不再理他。   深情脉脉的凝望着柳如风道:“姑娘,小生建议如何?我向你保证,你所关心之人,在城破之后,我力保无忧!”   晨曦不如何时升起,天边微微发白,大院中却依然清冷阴沉。曙光乍现,在这杀气弥漫的院中凭添几分寒意!   柳如风冷冷一笑,双手各拿一条通体雪白的锦带,映着晨曦,散发出幽冷清素的颜色。   叶浩面色一沉,暗道:说了半天,这番套话却是诉于流水,未得半分回应,既如此,抓住你便是,到时还不是任我揉捏!   主意打定,他便不再言语,周身气势一变,如同远古尊神般,漠视群生。   柳如风双唇紧闭,如绿波般的右袖向前一甩,一条如灵蛇般的绢带便悄无声息的向着叶浩的面门打来。   叶浩猝不及防之下,差点中招。他情急之下,灵力疯狂运转,雪白的灵力霎时迸射体外,身形一动,堪堪躲了过去!   差点吃个大亏,不由得心中愤懑,他大喝一声,欺身而入,转眼间便离柳如风只有一丈之遥!   但见眼前绿影一闪,柳如风已退后四丈,收回绢带,左袖又是向前一甩,另一条绢带又射了过来。   叶浩连忙闪身,一拳打在绢带之上。   那绢带来时疾若闪电,力道凌厉,叶浩轰在绢带上,大力却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他暗暗心惊,但见柳如风将两条锦带舞动的如同云海一般,忽隐忽现,忽近忽远,随时都会像毒蛇般探向自己。   不由的打起精神,催发周身灵力,铸成一尊白色神袛法相,将他笼罩其中。   柳如风见那法相头戴五老冠,袒胸露乳,肩膀、手臂与脚上都穿着绿色铠甲,背生四臂,面容凶恶,高大威猛。   虽不知其厉害,但也是凝神提防,将周身的本领全都施展了出来。   叶浩号称不动明王,灵力深厚,术法高超。   不动明王乃是佛门大圣,他不知从何处寻来这门神通,竟已凝聚成丈三金身法相。   明王法相双目微睁,眼中迸射寒光点点,威严的面容上双眉竖立,左手捏个法诀捧在胸前,右手竖掌朝向前方虚空。   他满面轻松写意,笑吟吟的看着柳如风道:“仙子,我这不动明王法相护住全身,坚固无比,出手则天地皆惊,无坚不摧,乃天下武道至强的神通,你可要小心了!”   柳如风见他面有自得,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心中微怒。   她灵机一动,展开如花美容,莞尔一笑道:“既如此惊天动地,何不让我三招?”   叶浩道:“仙子有命,自当遵从。”   古高宜闻言面露不悦,如此重要的场合,你还要在这装英雄,真是看不清形势!   正欲解劝,旁边一直未说话的青焱鬼指金丰羽向叶浩高声说道:“叶大师,亦速战速决,不可拖延,免的徒生变数!”   叶浩要在美人面前露露脸,闻听金丰羽的声音,面色一变,缓缓转头看向金丰羽。   那明王法相随他而动,也回头冷漠的望着金丰羽。   “你在教我做事?”   冷酷的声音传来,金丰羽大惊,连忙道:“不敢。只是个不痛不痒的建议,明王随意。”   叶浩盯着他看了会,周身杀机汹涌澎湃,最终还是冷哼一声,回头看向柳如风。   金丰羽好言相劝,哪知叶浩毫不领情,反而责怪与他,心中愤怒,暗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既然不听良言逆耳,若是失败,到时候古前辈收拾你的时候,哼哼,自求多福吧!   他此刻心中不忿,竟暗暗替柳如风加油,恨不得柳如风三下五除二,痛打叶浩,这才让他遂愿,以消心中之气。   柳如风绿衣飘飘,宛若仙子,清啸一声,手中绢带就如匹练般射向叶浩。   那明王法相眼神一凝,“嗡”的一声,右掌便横在绢带射来的前方。   雪蚕丝制成的绢带乃至柔至韧之物,一击打在法相右掌,一声闷响,柳如风已经收回绢带。   细观法相,右掌完好无损。   她秀目一竖,纵身而起,自半空中用匹练击向法相头部。   叶浩见她复来,有意卖弄,也不遮挡,任那如霹雳电光般的绢带打在法相头部,锵然一声,法相纹丝未动。   柳如风彩裙随风飒飒,轻飘飘落在地上,望向叶浩的眼神变的凝重许多,心中暗暗着急。   这法相果如叶浩之言,坚固无比,难以破解,这可如何是好!   她又试着出了几招,叶浩不为所动。   她着急,薛不语也着急,金丰羽更着急,恨不得上前帮助柳如风,击败叶浩!   叶浩见众人眼中有凝重之色,却无破解之法,心中更是自得。   笑道:“柳姑娘,该我出手了!”   言未了,身形已入急电一般向柳如风冲去,一掌拍向肩头。   柳如风心中自在狐疑,也时时刻刻关注叶浩动静,见他奔来,将身子轻轻一闪,已跃至半空,居高而下,两道匹练便刺向叶浩双眼。   叶浩性起,双吸微屈,大力注入地面,本已残破不堪的院子再添新坑!   他不闪不避,任由锦带打在身前的法相身上,嘭嘭两声闷响,叶浩身躯不由一顿,继续向柳如风轰去。   柳如风也不望这一击能起多大作用,见状莲足轻点虚空,如同灵活的飞鸟,悄无声息的飞落院角。   此刻,叶浩攻势如潮,如同狂电游龙,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向柳如风狂攻,柳如风如同大浪中的一叶扁舟,身形起伏不定,却倔强的不肯认输。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 第121章 妙计灭敌 只在一瞬   只是就这么打下去,叶浩凭借不动明王法相,有恃无恐,已立于不败之地。   薛不语见叶浩占据上风,如同暴怒的狗熊般追着柳如风狂轰乱打,心中揪紧,不免有些担心柳如风安危。   他怒火中烧,本想上前一剑结果了这厮,转念一想,柳如风乃是离世宫的高徒,不可能只有这点手段,便静下心在旁边观战。   同时默运灵力,若柳如风一旦落入身处险境,便挺身相救。   两人又走了百十个回合,柳如风已有些气喘吁吁,鼓起的胸脯不停的上下起伏,额头也渗出些许晶莹的汗珠,俏生生的小脸微红,如同一朵盛开的海棠。   叶浩心中也是焦急,这不动明王法相虽然威力其大,但极其消耗灵力,两人打了这么长时间,他也累的不轻,哼哧哼哧的直喘气。   双方对峙互相观瞧,双方脸上都有一丝不耐烦。   柳如风小脸绷紧,目色一寒,暗道,这武器看来是遇上了对手,派不上什么用场了,只能借助术法,以期能拿下叶浩。   她平复了呼吸,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变得凝重,随手掐个法诀,口中念念有词。   周身的灵力随着口中咒语越发汹涌,竟缓缓变成翠绿之色,充满着勃勃生机。   叶浩感受到对方灵力骤然变化,也鼓足气力,催动灵力,身上笼罩的法相形象更加凝实。   法相双目圆睁,瞳孔处形成两道白光,脸上的表情与方才刚正不阿的神情完全不同,变得凶神恶煞,极尽狰狞之状!   柳如风周身绿光大盛,身后盎然绿意将整个院子笼罩,铺天盖地的向叶浩席卷而来。   叶浩大叫一声,法相轰鸣,周身形成一座雪白色的古老大钟,将他笼罩在内。   大钟表面白色符文闪耀,梵歌阵阵,声音浑厚沉重,忽远忽近,震人心魄!   那漫天的绿色灵力如同藤蔓攀上大钟,顷刻间便将大钟笼罩。   薛不语见绿色藤蔓绿华闪耀,自枝芽末端探出细如钢针般的尖刺,疯狂向大钟内部钻去。   嗡鸣声大作,藤蔓如潮,吱吱呀呀的生长声让人牙齿不由一酸。   柳如风全神贯注催动灵力,要在那大钟外寻个缝隙钻进去,破那法相。   叶浩也不好受,这绿色灵力果然奇妙,藤蔓更是坚韧无比,任他灵力澎湃而出,供养大钟,但藤蔓还是越来越多。   他对外面的情形毫不知情,如同蚕蛹一般被牢牢束缚在大钟之内,丝毫不敢马虎,只能全力抵抗。   见叶浩已被严密的笼罩于大钟之内,如同一个瞎子,柳如风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一颗雕篆着奇异符文的白色玉牌自袖中滑落,顷刻间便被绿色灵力裹住,神不知鬼不觉的自地底随着绿光来到叶浩脚下。   大钟外藤蔓蠕动的更加疯狂,强劲的力量挤压着被包裹的大钟,发出咯吱咯吱刺耳的响声。   古高宜目不转睛的看着叶浩,暗道,想不到这小妮子发起狠来竟然这么强,竟然与叶浩斗的平分秋色。   这叶浩与我刚认识之时,为了这崇城首领之位,也激斗过,两人也是半斤八两,最后他棋差一招,被我侥幸得手。   他情不自禁的看向柳如风,目光闪烁不定,不知是该上前帮叶浩去了这个心腹大患,还是任由他俩激斗!   正寻思间,发现柳如风脸色变白,神态疲惫,周身绿光大减,大喜道,这妮子灵力眼看着就要耗尽了,她大势已去也!   叶浩此刻也不好受,为了维持大钟抵抗藤蔓的挤压钻孔,他早已将法相散去,全力支撑大钟威能,忽觉压力骤减,钟外如蟒蛇般的藤蔓缓缓退去,最终消失在柳如风背后。   一见柳如风劳累的表情,便知道她已经灵力耗尽,再无一战之力了。   此刻已经胜券在握,他也散掉佛钟威能,挺直了身子,昂起头,觉得大大露了一回脸。   “柳姑娘,胜负已分,你不会向那干六一样抽身便走吧?”   柳如风盈盈一拜,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足为耻。”   她脸上露出笑意,含情脉脉的看着叶浩,高声道:“想不到你却有几分本事,佩服佩服!”   叶浩裂开大嘴,露出白牙,昂头高声笑道:“过奖过奖,仙子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小生也佩服的紧啊!”   他嘴里说着过奖,脸上的表情却是自傲的很!   柳如风自半空缓缓飘落于地,微笑的看着叶浩,温柔的眼光快要将他融化。   叶浩见柳如风身上杀意全无,含笑看着他,心中不由一颤,完全放松下来,再无一丝警惕!   忽然间,他见柳如风惊恐的望向西边,秀目圆睁,红唇轻启,隐隐有逃离之意!   众人不知何故,均沿着柳如风的目光看去,只见屋顶上白雪有一尺多厚,在晨光下,洁白无瑕,泛着微光,煞是可爱!   其他再无一物。   突然,院中地面“轰隆”一声巨响,众人吓了一跳,寻声望去,看到方才叶浩站立的地方已经腾起一股巨大的浓烟。   浓烟粗有三丈,青中带黑,向着天空滚滚而去。   古高宜大惊失色,望向柳如风。   只见她粉面含威,嘴角阴沉,盯着浓烟的方向一语不发。   古高宜暗道一声,糟了!中计了!   连忙一挥掌,灵力如狂风席卷而出,将那院中的浓烟刮走。   地面又是一个大坑,叶浩已经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古高宜这才明白方才柳如风借助无休无止的藤蔓,将不知何种灵宝暗中送到叶浩脚下,又故意示弱,让叶浩放松警惕。   这还不够,她又装作惊恐,看向旁处,别说阵外中人,就是叶浩也被吸引,随她看去!   这灵宝威力恐怖,在大家都失去注意力的时候突然启动。   叶浩无灵力护住周身,自然灰飞烟灭!   想到此处,他不由大怒,本不欲交手,保存实力,但柳如风的所作所为让他失去理智,怒火熊熊燃烧!   他大喝一声:“妖女,你竟然下次毒手!给我死来!”   言罢,大臂一展,周身青灰色灵力蓬勃而出,如万千欲择人而噬的毒蛇般从四面八方嘶嘶叫着,蜂拥而至!   方才与叶浩大战,柳如风已耗尽灵力,眼见古高宜诡异的灵力逼近,她心中焦急万分,只能紧咬牙关,将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压榨出来,在周身形成一个绿色屏障,将毒蛇般的灰色灵力挡在外围。   这灰色灵力极其古怪,如水线一般撞上绿色的屏障,便响起嗤嗤的响声,将屏障缓缓侵蚀。   柳如风只觉体内仅存的灵力如同火煎一般飞速蒸发,四面八方都是影影重重的灰色蛇影,蜿蜒扭动,令她心里发寒,又有些恶心! 第122章 一剑惊天地 三凶大逃亡   薛不语见那窈窕的绿色身影在漫天蛇影的攻击下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命丧当场。   想起修缘会与柳如风相遇的画面,那个风姿卓越,又贴近市井的形象让他心生亲切。   如此佳人,怎么会让人忍心看她受伤?   想起她与狗头人买卖时那令人疯狂的碎嘴轰炸术,他心底升起阵阵寒意,冷不丁打个寒颤!   若是让柳如风以后知道,这青竹便是他。   一个男子汉不上场拼杀,让她一个所谓的弱女子亲自上阵,那免不了一场耳朵的盛宴。   薛不语心里一慌,汗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也顾不得隐藏实力,自背后蹡踉一声拔出三尺青锋,纵身一跃向漫天蛇影斩去!   人若游龙摆尾,剑若荡世神光!   那凶恶异常的重重蛇影在剑光中,如同三月积雪般,悄然消散!   柳如风此刻灵力散尽,双眼一翻,头一歪,娇柔的身子便从空中坠落。   薛不语眼疾手快,伸开双臂,飞身过去将柳如风接住,顿觉满怀温香软玉,不由心神一荡。   手指所在之处,柔软清凉,如同一股娟娟溪水,令人遐想连篇!   将柳如风轻轻放在地上,站起身时,他自己已是两朵红云爬上脸颊,臊的不行!   古高宜舔着嘴唇,满脸狰狞,双手在面前虚点,欢快的操控万千蛇影攻击柳如风,忽见剑光铺天盖地,快若闪电,顷刻间,便让自己的万灵蛇阵灰飞烟灭。   他眼角狠狠的抽了抽,眼神迷茫,用粗大的手掌使劲的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睁大双眼看向前面那灰袍老道,满脸的不可思议!   老道还是那么丑,满脸的皱纹如同初冬的荒草地,横七竖八,深浅不一,那模样,不提也罢!   但那眸子与整张脸完全不同,浩瀚、深沉,又如星辰般,闪耀,充满神秘!   身材笔直修长,直若青松,稳如磐石,气势磅礴又不失凌厉!   古高宜心很慌,这万蛇灵阵可是他的看家本领。   那老道看似随意的挥剑,还剑入鞘,便将自己引以自豪的神通破掉,那他有多强,古高宜一点都猜不出来!   他宁愿自己此刻还躺在床上,眼前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噩梦!   很不幸,那老道正露出让人如沐春风般的微笑,看起来和蔼,可亲,充满慈祥,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古高宜已经慌了神,那春风般的笑意在他眼中无异于鬼狱的阎王爷在向他挥手示意。   他虽然强制自己镇定,但在死亡面前,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决心!   双手已经紧紧抓住大腿,细小的汗珠正沿着锦缎做的裤边向下滚动,大腿有节奏的打着摆子。   天很冷,心很凉。   爹娘为何只给我两条腿,为什么不给我一对可以展翅飞翔的翅膀,远离这让人忧愤的现场?   假铁笛有些搞不清楚局势,正在思考为何废物一般的老道,突然就变成了几人的催命鬼。   青焱鬼指金丰羽,偷偷看了一眼古高宜,见他抖如筛糠,脸上惨白一片。   扭头再看看铁笛先生,嗯!还好,站的挺端,就是裤子有点湿。   一阵微风吹来,空气中弥漫着些许腥臭的味道。   他不禁皱皱眉头,暗道一声,两个废物,自己真是吓了狗眼,还以为他两是个英雄,现在看来,两头愚笨的狗熊!   想转身溜走,却发现自己的双脚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使不上劲!   脸一黑,直视自己的内心,面对现实!   薛不语露了一手,还剑入鞘,摆了个自认为潇洒的姿势,微笑着看着冰封三凶!   三人虽然面有不甘,但还是露出了惊吓的表情。   这一点,薛不语很是满意,至少这几个人不是傻瓜!   他笑的更实诚了,像孩子一般,坦诚,人畜无害!   徐徐道:“你们几个,人还算不错,还是有点眼力见的!”   三人眼神一亮,暗道:莫非有戏?   连忙点头哈腰道:“这位仙长,我们三人都是被逼的,是有原因的。”   古高宜为三人之首,狠狠一瞪旁边两人,争取到说话的机会。   他接过话头,“我本身冰封帝国一散修,逍遥于深林雪山之中,无意间被人陷害,中了清寒夺命散,被人挟持,无奈之下,才来到贵国主持崇州的事务,这都不是我的本意啊!”   他说完偷瞧了一眼薛不语,见对面依然满脸含笑,感觉小命有望得保,接着道:“求仙长大发慈悲,放过小人。我在此立誓,终身不入青龙国!”   金丰羽和铁笛见首领说完,连忙点头应声,道:“仙长,我也是被逼才来的!和我们首领一般。”   薛不语叹口气,挠了挠后脑勺,温柔说道:“看来你们也是好人!”   三人连忙点头答应。   薛不语接着道:“我这人心善,向来见不得别人可怜。要么这样,你们把眼睛闭上,我一剑过去,把你们的脑袋砍掉,这样,你们就不会那么害怕!   你们放心,我这剑很锋利,我砍脑袋的手法也很利索,保证你们没有一点痛苦。神不知,鬼不觉,你们就能投胎去了!”   古高宜在冰封帝国也是受人敬仰的老前辈,杀人无数,手段毒辣!   闻言心中怒火中烧,我可怜话都说成这样了,我姿态都放的这么低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更气愤的是,你他娘的还玩我!   士可杀,不可辱!   他怒喝一声,用蚊蝇般的声音道:“仙长,咱还能商量不?”   薛不语心中一乐,呵呵!冰封帝国的人。   “不行!”   冰封三凶见软话说尽,对方还是不给自己活路。   牙一咬,脚一跺,狠狠说道:“别以为我们就怕了你!我们三个,你就一个人,我就不信同为不屈境,你能把我们怎么样?”   薛不语打量了对方几眼,心中赞叹一声,这才是豪杰,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英雄气概!   三凶抖擞精神,催动灵力,气势如虹。   一时飞沙走石,黄尘飞舞,鸡飞狗跳!   只见三道森冷的寒光高高跃起,自三个方向夺空而去!   薛不语脸一黑,瞠目结舌,呆呆的看着三人在空中纵横跳跃而去,状如流光,追之不及。   老子都准备砍人了,你们给我上演崇城大逃亡?   有的人,一次再见,就是一辈子再见。   这三位便是。   薛不语无暇顾忌他们,来到柳如风身边,体内水灵力缓缓输入。   良久,柳如风呻吟一声,醒转过来,向周围一望,空无一人。   方才明明感到有人为自己输送灵力,那清凉的灵力走遍了自己的奇经八脉,舒爽异常,怎么一睁眼,人就不见了?   定是有高人相助!   回想方才凶险的场景,她芳心一颤,站起身来打量四周,除了满地龟裂的大坑,再无他物!   定是过路的高人救了自己!   她昂头拱手,向着天空高喊道:“多谢道友相救,柳如风感激不尽,能否现身一叙,聊表感激之情!”   清越的声音荡漾开去,没有一丝回应。   这时,听到几重院外人呼马嘶,刀剑相交,哭爹喊娘,隐隐有霹雳太岁莫宁武的声音喊道:“最里面,最里面,快去救仙子!”   中间夹着着浑厚响亮的佛号:“阿弥陀佛!快点,不能让仙子一人身处险境!”   柳如风隐匿身形,只见一队队持枪握刀,或拈弓搭箭的兵士在一名毛脸红甲将军的带领下,冲了进来。   见到满地的大坑,惊疑道:“我的娘勒,咋这么大的坑?不像是挖的呀。”   柳如风淡淡的身影就混杂在人群中,却无人发现。   她面露微笑,心情愉悦,这些官兵,定是那些武林人士寻来的!   他们确实是肝胆相照,铲强扶弱的侠义道! 第123章 世外高人 需守无尽之寂寞   出了城门,望见那些个冰封帝国的江湖人士被挂在城门之上,歪着脖子,随风飘摇!   她突然想起,前些天遇见灵鹫阁的言刹,告诉她这几天蛮天城很热闹,要去瞅瞅!   心中一喜,修士盛会,必须去参加,扬扬离世宫的威名!   仰头望去,天空晴朗,一轮红日挂在干净的天空之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整个崇州平原照耀的美轮美奂,宛若仙境。   薛不语早已回到季家府邸,莫嗔帮他恢复原状后,坐在大厅正中的躺椅之上,给莫嗔讲昨晚精彩的遭遇。   莫嗔边捻着胡须边微笑,不住的点头。   待薛不语讲完,他哈哈大笑道:“师弟,你运气真正不错。刚出门,就被人带到了贼人的老巢。”   薛不语也应声笑道:“冰封帝国的贼子,打起架了不含糊,最厉害的是逃跑的功夫,让人望尘莫及!”   两人相视一顾,再也控制不住脸上抽动的肌肉,再次高声大笑。   在一旁伺候的小姑娘见二人笑的开心,也捂着嘴跟着娇笑,玲珑的身躯不停颤抖。   两人谈了一会,莫嗔用手撑住脸,靠在桌上,眉宇间隐隐有一丝忧虑。   他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眨巴着一双有神的小眼睛,思索了一会,满脸担心的说道:“照这么说,修士已经参与了这场大战。那以后难保没有更强的人出现。”   薛不语轻轻颔首,道:“师兄。观主他老人家早已经与冰封帝国的宗门首领枯柏子前辈有约,那么来青龙帝国的人应该不是宗门中人,而是化外散修。”   莫嗔暗自琢磨,师父他老人家既然与枯柏子前辈面谈过了,那来我们国家的冰封修士便是不遵守枯柏子前辈的约束,不把他老人家放在眼里。   我们若是打杀了他们,也不会引起两国宗门之间的矛盾。   薛不语左臂斜依在桌子上,食指与中指有节奏的轻轻敲击桌面,望着旁边眉头紧皱、不言一语的师兄默默等待。   莫嗔琢磨半晌,心中疑虑全无。   但见他眉头舒展,云过天霁,脸上的表情也变的轻松写意,扭过头向薛不语说道:“师弟。这些冰封帝国的贼子痴人说梦,妄想灭亡青龙帝国,真是白日做梦!   师弟,现在我们应该主动出击,给那些胆敢在我国滋扰生事的有心之徒长点教训,免得让他们小看了青龙帝国的修士!”   薛不语见他开始还是面带笑意,说着说着脸色就变的凌厉凶狠,与平日里乐呵呵的圆胖好人形象相差很远,想必也是真正动了杀心!   要知莫嗔修道两百余年,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生生死死,心智自不必说,也是杀伐果断之辈。   如今,悍然返俗,薛不语真替冰封帝国的散修们捏了一把冷汗。   两人合计良久,有点不放心蛮天城的莫涵。   幽州、崇州既然有敌国散修潜入,那蛮天城作为青龙帝国帝都,国家象征所在,帝皇居所,那更是冰封帝国散修滋扰的主要目标。   商议已定,莫嗔向旁边的春桃吩咐道:“去把家里那几个管事的叫过来。”   “是。”春桃很温顺的行了个屈膝礼,踱着莲步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师兄,事情既然定了,那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快上路吧。”   薛不语担心八师兄的安危,那蛮天城不知有多少冰封帝国的人潜伏在暗处,也不知他们会何时突然像毒蛇般窜出来咬一口。   此刻,他心中所急,全在脸上表现了出来。   莫嗔看到师弟满脸焦虑,他站起身走到不语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背过身走到镶嵌着水晶薄面的雕花窗户前,望着外面被大雪覆盖的院子。   斑斓的阳光透过水晶映着五彩的光芒照在他的身上,在薄薄的白狐皮袄外形成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他就那么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   薛不语没来由的一阵心酸,看着这位青年时便离开双亲朋友,离开繁华温柔乡,义无反顾的扎入寻仙问道的大江中去。   岁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将近两百年,而他由一个乐呵呵的年少轻狂的小胖子变成了一个乐呵呵的圆胖中年人,岁月改变了他的形体,却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曾经身边的亲朋好友早已离开了人世,就是他的孙辈也化为一捧黄土,而他,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行走在这陌生的世间。   “师兄!”薛不语突然叫了一声,见莫嗔回过头来看着他,问道:“你家里条件这么好,家族那么大,为什么要舍弃他们,走上这虚无缥缈的道路?”   莫嗔先是一愣,没想到师弟会问出这个问题。   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其实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了,望着不语那满是青春气息的脸庞,他不由的笑了出来,曾经他也是这么年轻潇洒,意气风发。   翻着小眼珠子想了一会,依稀记得一些事,便又踱步回到黄花梨木圆桌旁,斜躺在那宽大的梨木圆椅上,脸上的神情有些俏皮,盯着不语看了一会,笑了出来。   “那时候,我大概二十来岁吧!你也知道,咱家里有的是钱,有钱也有权。大爷二爷是朝廷大员,伯伯叔叔有些混的也不错。我父亲对入士没什么兴趣,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一个世外隐士,远离尘世的繁华与喧闹。”   薛不语自小与弟弟缺衣少穿,穷的就差吃土。   当初只要有几口吃的,饿不死,也不会拼着性命离开望龙村。   他和弟弟最大的心愿,就是有口饱饭,发达了呢,四个馒头一只鸡就是最终的追求。   他实在是理解不了三师兄的父亲出生在富贵家庭,放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过,反而要去做个世外隐士的远大梦想。   是觉得日子过得太好,出去吃吃苦,体验民情吗?   莫嗔喝口茶,继续说道:“他的梦想实现了,也确实做了一个世外隐士。不过不是在深山老林之中,而是在我家后院的三清阁中。”   说道这,他哈哈笑了两声,“我爷爷说你想过世外高人的生活,好,我满足你!他们二人便打了个赌。   若是我父亲一个人在家里能待一个月,便放他出去过他想要的生活。   从那以后,每天粗茶淡饭,放到院子门口,不许他出来,其他人也不许进去,更不许和他说话!让他好好享受世外高人的生活!”   薛不语闻言暗赞一声,妙啊!世外高人吗,不都是一个人躬耕农桑,自给自足吗?这还好,虽然人在家里,但也不用出去劳作。   “然后呢?”薛不语联想自己一个人每天待在一个院子里,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交流,除了自己,连个人影都没有,不由心底一颤,庆幸自己不是世外高人。 第124章 离世地仙,怎会贪图凡间富贵   薛不语对后面发生的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双眼直愣愣的盯着师兄,满脸焦急的等待下文。   莫嗔脸上闪过一丝自嘲,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说起来也有些不大好意思。   他淡淡的说道:“后来,过了没一个月,我父亲便苦哭着喊着不做世外隐士了。”   说完,他又拍着腿哈哈大笑了一回,用手擦擦因为用力而挤出来的眼泪,咧着嘴断断续续的说道:“我爷爷气不过他之前那气焰嚣张的态度,又把他在后院关了一个月。出来时,面黄肌瘦,两眼无神,脚步都是虚浮的。”   薛不语心里偷笑,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心里暗暗嘀咕:一个过惯锦衣玉食生活的富贵少爷,孤孤单单一个人吃着粗茶淡饭,过上两个月,能不虚吗?   听莫嗔讲完后,他突然反应过来,这跟他出家又什么关系?   他向师兄翻个白眼,连连摆手,道:“师兄,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修道?你别给我扯那没用的。”   莫嗔捋了捋稀疏的胡须,胖胖的脸上笑成一团,向薛不语伸手示意,稍安勿躁。   “这些事都是发生在我出世之前,是我爷爷讲给我的。你猜后来这么着,我二十来岁那阵,也觉得这家里的生活没一点意思,以后不是经商就是入朝为官,每天过着千篇一律的日子,这不符合我追求精彩生活的性格!”   薛不语插口说道:“所以,你也要做世外隐士?”   莫嗔颔首笑道:“正是。”   “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那后来呢?”薛不语用靠在桌边,用手撑着脸,好奇的看着师兄那圆圆胖胖的脸。   莫嗔很神秘的露出一丝微笑,冲师弟眨了眨眼睛,扬扬眉毛,很得意的说道:“我这人,自幼爱动。年少时,跟家里聘请的江湖侠士学过几招,虽说不怎么能打,但是飞檐走壁还是很行的。”   薛不语道:“那你为什么没有去行走江湖,反而走上了修仙这条不归路?”   “哈哈哈!你呀你呀!”莫嗔笑的合不拢嘴,用手点指着薛不语道:“还不归路?你猜,这句话我要是告诉师父,会怎么着?”   薛不语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刹那间便来到莫嗔背后,双手如爪,灵力汹涌澎湃,剧烈的气势将堂内的器皿卷的不停晃动。   那如同神兵利器般的双手鼓荡着浓郁的灵力便向莫嗔双肩而去。   须臾,大堂内传来莫嗔陶醉的声音,“师弟啊,你这手法跟谁学的,不错,不错。力度刚好。再向右边点,哎!对了!”   薛不语哼哧着,喘着气,用强而有力,杀妖捉怪的双手在师兄双肩上揉捏,表情极其讨好,不停的将头探过肩观察莫嗔的表情。   “师兄啊!那后来呢?”   莫嗔一边满意的哼唧着,一边缓缓道:“我的遭遇同我父亲一般。我爷爷黑着脸将我也关进了我父亲曾经享受生活的小院。我呢,在里面待了两天就待不住了。第三天晚上,趁着月黑,我就翻墙溜走了!”   薛不语手上一停,忍不住又弯腰大笑了起来。   “后来呢,我仗着腿脚灵活,在江湖上闯荡了一些时候。说是江湖,也就是市井之中,也没碰到过什么高人,就那么稀里糊涂的晃荡了好几年。直到有天晚上,我碰到了让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事!”   “什么事?”薛不语语气有些焦急,暗恨这师兄为什么总爱吊人胃口,一句话能说完的事,非得掰开揉碎了,分成好几段来讲。   莫嗔回头看了一眼师弟,见他满脸好奇,哈哈一笑,闭上眼睛开始摇头晃脑继续说道:“那真是让人难忘的一晚。   我呢,那天晚上错过了宿头,偏巧天气不好,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结果在一座大山中迷失方向。   正愁在哪避雨,说来也巧,当时我正在大雨倾盆的林中穿梭,猛然看到前面有一座破旧不堪的山神庙。   那墙是用土坯堆砌,上面坑坑洼洼的,周围长满野草。”   他用手比划一下,“有这么高,嫩绿嫩绿的,周围树木丛生,又黑又暗,我是又冷又饿,寻思着,就在这躲一下吧!   当时,还琢磨着,雨这么大,这庙这么残破,不会塌了吧!”   “那庙没塌吧?”薛不语忍不住插嘴,暗道,师兄这运气其实还挺不错,下雨就有庙,当初我和弟弟在荒山中,别说庙,连个山洞都没寻到。   “当然没塌,塌了你师兄我能在这给你讲过去的故事吗?”莫嗔斜翻了个白眼,耸耸肩膀,一脸陶醉的说道,“师弟,你这手艺不错啊!练过?”   薛不语嘿嘿笑了两声,挠挠头顶,道:“以前跟师父在外面鬼混的时候,经常给他老人家捏。”   莫嗔点点头,挥了挥手,示意师弟坐回去,薛不语“哎”了一声,屁颠屁颠跑回座位,探过半边身子,嘻嘻笑着看着师兄。   莫嗔讲的有些渴了,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润润嗓子。   将茶杯放下,晃着脑袋抚着须髯徐徐道:“我在外面琢磨着那山神庙已经够破了,那知那里面比我想的还要破。   进去后,屋顶的横梁上几只老鼠跑来跑去的玩,墙角、神像身上到处都是沾满灰尘和蚊虫的蜘蛛网,那神像也不知是谁,身上的彩漆斑驳,破旧衰败。这座庙也不知荒废了多久?”   薛不语接口说道:“你有用时,世人早晚问候,将你捧的很高,一旦失去了价值,便弃之不顾。这也是世态炎凉所致!想必那神像当年也是一位道德高人,否则,又怎会为他立个庙宇?”   莫嗔点头,又摇头,说道:“这世间万物,信则灵,不信则无。那山神庙乃是很久以前建造,也有可能是什么山精鬼魅显灵,唬的愚夫为它立庙安身,它好享用香火!”   不语思之也有很大可能,这野鬼山精露宿荒林,眼羡凡世种种好处,便起了心思哄骗世人。   他点点头,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啊,我琢磨着无论是道德真人,还是山精鬼魅,咱在这里躲雨,就是受了人家好处,知恩不报非是江湖侠士所为。   咱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不差钱,我就给那不知有没有精灵附身的破旧神像磕头许愿,说是在此借宿一宿,多有打扰,求神像给给指条出路,明日好出了这荒山。   若真灵验,我便为它重修庙宇,重塑金身,派专人护佑,奉献香火。”   他又苦笑一声,“我当时也是寻个心里慰藉,也没指望有什么用处。而且呀,那里面比外面也好不了多少,外面是倾盆大雨,庙里面是淅沥淅沥的小雨。   不过还好,有一处隔板可以躲雨,我就躺那下面眯了一晚上。”   说到这,他双眼猛然一亮,神经兮兮的看着师弟道:“你猜怎么着?   半夜我正躺着,来了一个白胡子老头,身着一身破烂不堪的灰布长袍,拄着一个粗树杈子拐棍,来到我的身边。   我一骨碌起来连忙施礼,那老头说他是本地山神,却不在此庙居住,方才听闻我的祷告,问讯而来。   随后给我指了条路,七拐八拐的,说是可以出荒林。我心中感谢,连忙跪下磕头,那知那老头一棍子打到了我的头上,把我打的一激灵,翻身坐起。这才发现,不过是黄粱一梦。”   薛不语笑的合不拢嘴,指着莫嗔调笑,“那山神老头定是你看你心不诚,千里赶来就为了揍你一拐棍,消消心中不忿之气。”   莫嗔连连摆手,瞪了师弟一眼,止住他的胡说八道,正色说道:“第二天起来,外面天气大好,阳光明媚,山色翠绿欲滴,我借着日光细看那神像,身形样貌与昨夜的老头相差无几。   我心里一咯噔,琢磨着真是山神显灵?我这脑袋平日里记个路难的要死,偏偏梦中山神给我指的七拐八拐的羊肠小道,我记的是清清楚楚。竟然真的走回了山后的官道。”   薛不语睁大双眼,满脸不信,怏怏说道:“你运气可真好。想当初,我和小猛是遇到狐妖,差点没命。多亏师父相救,才捡回一条小命。”   莫嗔一笑,道:“你运气也不错。世间的恶妖凶灵除之不尽,多少人都落的惨死的下场,你也知足吧!知足常乐。   我再给你说说啊,我当时就知道是碰到神仙了,想原路返回,好好再磕几个头,感谢一下。”   这时他的眉毛挑起,瞪着圆圆的小眼睛,凑近师弟,向他扬了扬头,“我竟然完全想不起来回去的路了!”   “你家太有钱,老神仙想着自己过得酸楚,看到你心里就不爽!不想再见你了!”   薛不语也扬扬眉毛,满脸调笑,琢磨着果然是世外神仙。   莫嗔“呸”了一声,指着师弟满脸不忿:“我家有钱碍着你什么事了?你小子阴阳怪气的。”   他躺回圆椅,抚了抚因生气而起伏不定的胸口,继续说道:“我心中惊疑不定。走了好久才找到一处村庄,询问山神庙的事,可竟然没人知道,山里还有一座山神庙?   这还不算,那些看着朴素的乡民们还嘲笑我得了癔症,把我给气的呀!”   想起那些愚民,莫嗔便拍胸口顺气,满脸不甘心的表情。   薛不语被逗的直乐,接着问道:“再然后呢?”   莫嗔回忆了一下,“我当时就发了脾气,火速赶回家中,将事情给家里人讲了一边,竟然没几个人信。   还是我奶奶疼我,安排了几个精明的家丁,带上不少钱财去我说的地方寻找,最后啊,也是一脸无奈的回来了!” 第125章 求仙难 情更难   莫嗔端坐在梨花圆椅上,神情有些落寞,又带有一点点伤感。   薛不语也不说话,就在旁边看着他回忆过去,料想他是想起过去的亲人,心中思念。   亲情、爱情、血浓于水的骨肉之情,又怎会那么容易便割舍掉,即便过去了近两百年,如今莫嗔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如在昨天发生的一样。   可惜,时过境迁,季府还是以前富丽堂皇的季府,而曾经住在里面的人,早已化为三尺土堆,遥遥不可再追兮,令人不由酸痛悲楚!   莫嗔闭着眼睛回忆了一会,薛不语见那眼角处微微湿润,似有一颗晶莹泪滴微微跳动,也不再看他,从雕花窗户向外望去,看着外面炫目的阳光。   过了好一会,莫嗔缓过劲来,用手在眼角扒拉了几下,使劲眨了眨眼睛,向薛不语笑道:“你看我,老了老了,还变的多愁善感起来了!”   薛不语拧着眉头,面有悲戚的看着莫嗔那强颜欢笑的脸,沉声说道:“师兄,七情六欲乃是人之本性,咱们又不是六根清净的神仙,又怎么无欲无求?”   莫嗔轻轻点了点头,想到入山时师父交代的话,决定再告诫给师弟。   “小语,我们虽未成仙,但求仙务必要六根清净,无求无欲!”   薛不语点头称是,但他心里有些不以为然。   都说求仙要抛却心中杂念,无欲无求,那求仙问道难道就不是一种欲望?   但师兄殷切相告,也是为了自己,不便驳了他的面子,只能点头称是。   “师兄所言,师弟谨记在心。但师兄又是如何上山的呢?”   莫嗔指着薛不语笑道,“你呀你呀,还忘不了这茬。后来啊,我便深信这世间有神仙,也许是随了父亲吧,我一心想求个清净。   于是含泪告别家人,外出求道。有幸得遇师父,带回山去,才有了今天这点道行。”   “你后来回过家吗?”薛不语忍不住又问。   他心中有无数疑问,都想搞清楚答案,奈何越是求清净修道,事情反而越多,总没有多少静下心来想事情的机会。   “回过啊!当然回过。我上山二十年后,学有小成,下山游历,回来见了家人一面。上苍福萌庇佑,亲人们都在。”   说完,他的脸上又显出悲戚的神情,“再后来回家,家中只剩一个幼弟,当时已经八十余岁了。”   薛不语也是有些戚戚然,人生百年,如白驹过隙,眨眼间便步入老年。   自古多少人抛弃妻儿,求仙问道,最终也不过黄粱一梦,一无所成。   两人没再说话,只是呆呆坐着寻思以后出路,这时,门外传来春桃娇俏的声音:“老祖!大爷、太爷他们来了。”   两人闻言,面上恢复严肃,变得漠然起来。   莫嗔向门外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两扇巨大的镂空雕花门轻轻向上抬起来一点,两名四旬左右的华服中年人一左一右,缓缓的将门推至两边,外面黑压压足有四十几号人穿着各色式样的锦绣绸缎,低着头在外面侍立着。   “都进来吧!”看着外面这些人,陌生又熟悉的面孔,莫嗔摆足了老祖的架势。   几名已过古稀之年的老叟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棍,在身边人的搀扶下,缓缓走到莫嗔面前六尺处,抓着古朴典雅的鹤头杖缓缓跪了下来,作揖磕头,口中高声叫道:“叩拜老祖宗。”   乌压压一大片人齐刷刷的跪了下来,跟着叫道:“叩拜老祖宗。”   声音有苍老的、稚嫩的、男的、女的,浑厚的、尖锐的,却都充满着惊喜,崇拜。   各种声音汇集到一处,差点将房顶掀翻。   莫嗔看着面前众多的子孙,心中也是五味陈杂,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也老了,也坐在上首,接受娃儿们的磕头。   他伸出右手虚扶,口中道:“都起来吧。大冬天的,地上怪冷的。”   几个小娃娃闻言咕噜一下就从地上爬起来,望着他直笑。   白白嫩嫩的脸上写满了好奇,好像在问,这个大伯伯是什么来头,太爷、爷爷的,这么多长辈都给他磕头。   孩子身边的大人见前面的老爷子还恭恭敬敬的跪着,连忙在孩子屁股上扇了几下,啪啪作响,又把孩子拉下去乖乖跪着。   几个捣蛋鬼还不服气,躲在人群后方,从人缝中歪着头嬉皮笑脸的偷偷打量莫嗔。   莫嗔拉着脸说道:“我说的话不起作用了?还不起来!”   下面几个老叟见老祖动了气,连忙哼哼唧唧的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望着莫嗔。   但见他满脸笑意,哪里还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快八十岁了人了,腆着脸露出口中仅剩及几颗黄牙,笑成了一朵菊花。   人群一阵骚动,全都爬了起来,低着头站立在大堂内。   莫嗔朝着前面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说道:“季安啊!以后这家里,你可要多操点心啊!”   季安的眉毛在额头皱起,满脸苦涩,用苍老的声音说道:“老祖啊,您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多待上一段时间啊!让我们也尽尽孝心。”   莫嗔左手一拜,道:“不用。我有要事在身,家里不便多待。”   看了看和自己挺像的老圆脸,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以后会不会也变成这个样子?   心里想着,嘴里可没说出来。   他用拳头捂着嘴咳嗽两声,道:“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有些事要交代你们。”   几个颤颤巍巍的老头连忙躬身,慌的身边人连忙伸出手搀扶着,怕他们躬身的时候摔个跟头。   “季家在这崇州城也是扎根了近千年了,朝中学生、门徒比比皆是,不可胜数。   但你们记着,器量须大,心境须宽;一念不慎,败坏身家有余。季家人,须以百姓为重,才德兼备。”   莫嗔说完,目光炯炯的将厅内众人扫视一遍。   “谨遵老祖教诲!”   掺杂不齐的声音在厅内响起,但都很洪亮,有几嗓子甚至是吼出来的。   莫嗔含笑点头,对他们的反应都很满意,至于他们以后怎么做,那就是他们的事了!作为前辈,也只能提醒,却不能时刻监督。   他转头看看薛不语,见他脸上神采照人,双眼若星辰浩瀚深邃,心念一动,向师弟拱拱手道:“师弟,师兄有事想要拜托你,望你切莫推辞!”   薛不语在一旁装前辈高人正装的过瘾,别看他脸上端庄肃穆,心里面却已经乐开了花。   听到师兄唤他,连忙应了一声,“师兄。您尽管吩咐。”   望着厅前乌压压的一大片人,莫嗔眼中有丝丝亲近,又有些许不舍,神情很是复杂。   良久,他向薛不语说道:“师弟,此事我本不欲说,但心中对这个家终是有些牵挂,也只能向你开口了。”   薛不语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望着他,心中也算猜了个七八分。   他仗着年少,在师兄面前有时会比较顽皮,但对师兄们的敬意那是千真万确的。   莫嗔从未向他要求办事,今日竟郑重其事,当着这么多家族后人的面提出来,想必也是和他们有关了。   莫嗔也知道,薛不语已经知道了他的要求,但既然让后人过来,也是让自己知道他们有人照顾,断了自己关心家族的念想,以后可以安心求道!   他正色道:“师弟,师兄年龄已大,家族里这些后人,以后我可能照顾不到了。”   下面正在垂手侍立的人听到这话,无异晴天一声霹雳,天都塌了!   他们齐齐抬起头来,上身前倾,脸上露出焦急、忧虑和惊慌的表情,实在不愿相信老祖竟说出如此不吉利的话来!   莫嗔哀叹一声,看着薛不语的眼神有些无奈、又有些恳请:“师弟,以后我若不在,你又在凡尘行走的话,这个家还请你多多照拂!”   说完后,眼巴巴的望着薛不语,如同一位父亲为了孩子恳求自己的好友那般,有些硬气,又有些不好意思。   薛不语心中感慨,师兄已离家两百余年,想不到对这里还是这么眷恋。   但他现在还是生机勃勃,为何要说出这种泄气的话。   他沉默了一会,向师兄拱手,沉声说道:“是,师兄所求,我铭记在心。他日季家若有劫难,我定力保季家。”   说罢,自百宝囊中拿出一张红纹黄底符咒,递给莫嗔,道:“师兄,此物乃是千里符。若是有难,只需点燃此符,我定然全力赶奔过来。”   听到师弟肯定的回答,莫嗔抿着嘴,用力的点了点头,眼神中有些激动,接过薛不语递过来的黄符,转手递给下首的季安。   道:“季安!我师弟的话你也听到了,此符只有一次使用机会。   你以后要警示族人,莫让他们为非作歹。否则,总有神仙护佑,也难逃覆灭的下场!”   季安连忙跪下,趴在地上,后面的人呼啦啦又跪了下去。   修道多年,莫嗔以为自己已经将这个家忘的差不多了,对这个家族也没多少感情。   怎知这次回到崇城,往日在家中经历的场景历历在目,让他魂牵梦绕,思绪万千,再见家中布局一切如旧,就连假山怪石、树木花草都与当时无二。   有时一梦醒来,望见房间各种熟悉的布置,恍若父母在世之时,待回过神来,落泪也不止三四次了。   如今,他暗下决心,潜心修道,但对这个自幼长大的家又割舍不下,这才请不语代为照顾。   一来,他无后顾之忧,二来,后人们也算有个依靠。   安排妥当,他站起来向满地跪着的后人高声说道:“往后,季家都交给你们了!尔等对家训须恪守不渝,莫让祖先脸上无光!从今往后,我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他开始说话之时面色严肃,慢慢的变成殷切希望,说到最后,脸上露出一丝落寞寂寥,仿佛将自己的一段记忆在心底完全掩埋,不舍却又果决的埋葬!   满厅的人脸上露出忧色,带有浓浓的伤感,大厅内弥漫着一股悲伤的味道。   莫嗔向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人群缓缓从宽大的屋门退去。   那些族人虽然很多人都没怎么见过这个先祖,但也是一步三回头的慢慢踱着步子,走了出去。   莫嗔在心里默默呐喊,脸上流出两行清泪,默道,季家,咱们后会无期了! 第126章 国将破 人捞钱   天气倒也晴朗,蛮天城外漫山遍野的白雪在日光下缓缓融化,官道因为军队运送辎重,已被中指重重的马车压的坑坑洼洼,混合着新融的冰水,整个地面泥泞不堪。   日头下,莫嗔与薛不语走在路边,边说笑边赶往帝都蛮天城。   雄伟高大的城墙已在清冽的寒风中凸显出来,如同青龙版图上最璀璨、最耀眼的一颗明珠,镶嵌在广袤富饶的应州。   蛮天城后,遥远的地平线附近,便是朦朦胧胧的紫屏山,在天尽头的青雾中忽隐忽现。   路上的百姓很少,偶尔有老人牵着孩子,赶着牛车向南方迤逦而去,也不敢高声言语。   年幼瘦弱的小孩眨着黑白分明,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在路边行走的江湖侠士、世外道人。   这些人穿着打扮形形色色,其中也不乏奇装异服、装饰古怪之人。   他们低着头,行色匆匆,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响应帝国号召,全民皆兵,尽快赶到蛮天城,抵制冰封大军。   两个月前,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席卷了整个青龙帝国整个北部版图,将万里江山染上了一层厚厚的素妆,更显地天地孤寂、辽阔无边。   这场风雪封锁了青龙帝国人员流动的命脉,却更阻挡了冰封帝国那势不可挡的铁骑。   过了紫屏山,在往北一千余里,便是气候寒冷,一年有大半时间都被冰雪覆盖的冰封帝国。   论理,冰封帝国之人早已适应了他们国家寒冷的天气。   在北边常年冰天雪地的生活,让他们感到青龙帝国的寒冬只不过是萧瑟凄凉的深秋,不少人甚至穿着薄薄的秋装,外面套着冰冷的铠甲。   只是两国相交之处,是广袤无边、络绎不绝的幽幽群山,山峰斜如剑锋,悬崖隔空,甚是险恶!   其间山风呼啸险恶,曲折小路,崎岖不平,在雪天山险路滑,辎重运输极为不易。   冰封大帝令各军团兵马原地待命,待开春雪消之后再行进攻。   已突入青龙版图的横海军驻扎在紫屏山北八十余里,与扼守紫屏山的翔龙军遥遥对峙。   这几日,横海军统帅白奉起颇感焦躁。   去年,大军压境青龙,兵锋所向,所向披靡。   奈何突然一场大雪封山,运输无力,粮草不能充足供应,想撤退回国,却被大山所阻,一时进退两难。   粮草供应不足,幸帝国大帝向烈焰帝国借道,辗转近万里,将辎重粮草从西方烈焰帝国源源不断的运送而来。   也亏儿郎们悍不畏死,前赴后继,把龙翔军被打成了缩头乌龟,躲在紫屏山下不肯出战。   否则他们若是出奇兵截断粮草供应,这几十万大军,可能就会活活饿死在青龙帝国。   近日来,听送粮的官兵们说,国内大量江湖人士与一些会异术的不法之徒,受国家诏令,大批从烈焰帝国偷偷潜入青龙帝国,欲行那左门左道之术。   具体做什么也不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白奉起对此略感不屑,一些江湖上的小混混和术士,妄想在国家大战的环境中分一杯羹,真是不知死活。   但眼下,不能进兵,没有功劳可捞,令他整日烦闷。   龙翔军虽然号称青龙帝国四大军团之首,但自从统帅飞将马焱莫名消失之后,高级将领都被换成了宰相豫亦与护国大将军贾忠的心腹。   这些满口大义,嘴上说起来那是天花乱坠,口灿莲花,好像为了国家可以舍生取义,不顾生死。   可打起仗来,个个跑的比兔子都快。   如不是龙翔军在马焱手中被练成了骄兵悍将,个个凶狠如狼。   经常是军队无大将临阵潜逃,番队队长领着士兵们浴血奋战,捍卫那仅存的尊严与骄傲。   现在的统帅龙梦泽乃是帝国将门之后,家族传承已有五百余年。   那日帝皇大宴群臣,不知为何看中了他。   醉酒后见他威武雄壮,面容威严,就草草的命他为龙翔军统帅,将各方争夺龙翔军统帅的这场鏖战莫名其妙的就画上了句号。   龙梦泽虽然年轻,却有真才实学,满腹珠玑,奈何身边无几名得力大将,被打的节节败退。   还好,他统帅有方,虽败,却保住了大量兵卒。   现与横海军仍有一战之力。   师兄弟二人临近蛮天城,但见如铜墙铁壁般的城墙外,四处逃难而来的流民,搭建的大片草棚窝棚横卧,如身穿绫罗绸缎的富贵员外身旁陪着成群结队衣衫褴褛的乞丐,怪异中透着可悲。   两人行至草棚处,远远便闻到臭气熏天,满地污秽无人清扫,将大好的雪景变成了肮脏的猪圈。   薛不语皱着眉头,用白衫遮住鼻子,想要挡住那令人作呕的腥臊之气,但空中的恶臭铺天盖地,无孔不入,两人实在受不了,灵力运转,将气味阻挡住,方才长长喘了一口气。   下雪不冷消雪冷,寒意像刀子一般在流民区肆意穿梭,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都冻的脸色发白,见到两人穿着厚实,望向两人的眼神都充满了羡慕与渴望。   饥饿、寒冷、敌国的威胁、流民中的混混流氓,匮乏的食物、各种疾病,时时刻刻威胁着老实又可怜的老百姓。   他们本可去往南方避难,毕竟那里远离战场,至少现在还是安全的。   这些可怜固执,又深深热爱这个腐朽帝国的百姓们,对蛮天城有一种近似于狂热的崇拜。   这里是他们广袤国家的帝都,是他们的精神信仰,是他们心灵最后的依赖。   所以,蛮天城附近郡府数十万的百姓想进入蛮天城寻求保护,但被帝国的统治者们残忍的拒绝了。   他们只能在城外为自己建造安身立命的居住场所,祈求在敌兵来临之时,能躲入这铜墙铁壁般的大城,逃过一劫。   薛不语忍不住闭上眼睛,长叹一声,不忍在看那凄苦悲惨的人间炼狱。   东、西、北部三个方向泛着幽幽寒光的巨大镔铁大门关的紧紧的,持枪挎刀的士兵站在高高的城头之上戒备,每隔百米,便有几名弓箭手戒备着高空。   除了帝国特有的白头鹰传递信息之外,其它不长眼的飞禽一旦进入攻击范围,便被弓手无情的射杀,此举有效的防止了敌方消息的传递。   南门开着,门口有一队身着精良铠甲的御林军守着,仔细检查着进城的每一个人。   莫嗔摇了摇头,望着那排着长队的人群逐个递给守门人一大块银子后,才施施然进了城,不由的气结。   扭头看着额头青筋突突直蹦的师弟,暗叹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这些人还有心情在这敛财,有命拿没命花的东西。   待队伍排到两人之时,已是黄昏。   夕阳西下,天边晚霞变化多姿,色彩纷扬,橙黄色的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在大地上,将大地染得如同梦中的仙境。   如果没有那些草棚的话!   那领头的队长头盔上插着几根鲜艳的尾羽,身上金黄色的铠甲,背后是黄底白纹的披风。   小伙子有二十来岁,个子很高,配上这身装备,如同天神一般,威武雄壮。   可惜,他歪着脸,不屑的将两人打量一番,也不问从那来的,也不查看路引,鼻子内重重的哼了一声,将一只蒲扇般的大手伸到两人面前。   薛不语看着这张白皙的手,白嫩的如同女人的手,撇着那年轻人腰间悬挂的长剑,心里暗自怀疑,这只手能不能挥舞长剑去砍杀敌人。   莫嗔从兜里掏出两块上好的银锭,轻轻的放在那年轻人手里。   那手微微一沉,小伙子那高人一等的脸一变,有点好奇,低头看了看银锭的材质,掂量掂量分量,突然一笑,看着莫嗔说道:“大叔,看你们两个穿着实在不怎么样,原来也是个出手阔绰的。来蛮天城有什么事?”   小伙子笑起来还挺漂亮,莫嗔心里却不喜欢。   他面无表情的拱拱手,凑近那年轻人说道:“我一个亲戚住在城里,我来探望探望他?”   “亲戚,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年轻人眉头一皱,脸也变的严肃起来,两只大眼睛却在眼眶里滴溜溜转着。   莫嗔笑了笑,没说话,又偷偷塞过去两大块银锭,只是看着那人的眼睛,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年轻军官感到手里面挺沉,份量也很足,满意的点点头,向两人笑笑,向后面招了招手,开了一条道,放两人进了城。   薛不语脸色很不好,心情有些沉重,更多的是愤怒!   驻守城门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不但需要眼力,也需要武力。   方才那年轻人衣着华丽,铠甲鲜明,看起来倒是不错。   可是懂行的人都知道,他身上那件铠甲外表不错,其实很薄,别说挡刀剑,搞不好用力按一下,表面都会凹进去。   那白嫩的手,一看就是从未练武的富家子弟。   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闲着没事,来这里体验生活,还不忘搂点横财。   薛不语甚至想离开这里,他想告诉师兄,这个帝国已经从内而外的糜烂了,已经无药可救了!   咱们还是回山吧!这令人感到耻辱的帝国,管他作甚?任由他自生自灭吧!   但一想到无家可归的百姓,城外几十万百姓的性命,他又压下心中这股怒火,沉默的跟着师兄,在宽阔的青石板路面上漫无目的走着。   莫嗔望着繁华的街市,能让十六架马车并排而行的青石板路上,行人的脸上挂着满满的忧愁与恐惧,匆忙而来,匆忙而去!   街市两边商铺林立,每一户门前都挂着一杆锦绣大旗,招揽客源。   两人心中烦闷,无暇欣赏京城富丽堂皇的建筑,寻了一家鸿运客栈,暂且歇下。   日落之后,薛不语站在窗前望着街道上的点点灯火,心中思绪万千。   国难、亲人、师门在他脑中如图画般一页一页的揭过,又想起以前种种过往,心中思绪万千,不能安枕。 第127章 义士   正闷闷不乐,房门传来“嘭嘭”的敲门声,莫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师弟,睡了没?”   薛不语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开了门,见莫嗔左手提了一坛酒,右手提着一个刷着红漆的食盒,举起来在他眼前一晃,摇摇摆摆的进了门。   屋左边摆着一张八仙桌,不大,但是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上面摆着烫着大红牡丹的茶壶与几个白色瓷杯。   莫嗔将茶具放在一旁的小矮柜上,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一盘八宝野鸭 ,一盘熟牛肉,一盘红烧雀尾, 一盘辣油三丝。   在八仙桌上摆列规整,又打开酒坛,一脸得意的对师弟说:“看到没,上好的乌州醉佳人,好不容易搞来的!来尝尝。”   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薛不语顿时被勾起酒瘾,急忙来到桌前。   莫嗔自百宝囊中掏出两只晶莹剔透的水晶酒杯,斟满一杯,递给不语,自己再斟上一杯,两人杯子一碰,“滋溜”一声便下了肚。   但觉酒味极其醇厚,入口并不辛辣,喝到胃里,却如同有一团火腾的烧了起来。   两人大呼过瘾。   坐在桌边,薛不语夹起一片熟牛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味道单薄的牛肉在大厨的打点下变的肉香四溢,又混杂着调味品特有的酸辣之感,口中的味蕾似乎在隐隐跳动。   薛不语将口中的牛肉咽进腹中,忍不住赞了一声,“不错,各种调料用的恰到好处,肉也是新鲜爽口。”   放下筷子,又斟满一杯,却没有急着下肚,盯着澄亮清澈,色泽橙红的酒晃了晃酒杯,小小啜了一口放在桌上,望着师兄笑道,“如此美酒佳肴,实在让人不忍下口。”   “哈哈哈,师弟,你何时变的这般叽叽歪歪,多愁善感了?”   莫嗔大笑着,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用筷子点着薛不语。   “我记得你以前吃饭那可是风卷残云,喝酒简直就是鲸吸牛饮,今日在我面前还装起了翩翩佳公子?”   不语摇了摇头,抿了下嘴,想了一会,又抬起头看向莫嗔问道:“师兄,八师兄可是在这蛮天城之中?”   莫嗔一愣,有些意外,下意识的点点头道:“正是。咱们来此不就是为了帮他的吗?”   薛不语踌躇道:“师兄!这蛮天城如此之大,比起崇城大了不止十倍。八师兄一个人,我们又该怎么去找?”   “闹了半天,你在担心这个!”莫嗔的表情突然变的轻松起来,似乎对这件事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安心吃你的菜,喝你的酒,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三日内,便带你去见你的八师兄。”   “是吗?三师兄,你可别骗我!”薛不语有些不信,眼神飘飘忽忽,越看越觉得莫嗔那双小眼睛似乎在奸笑。   莫嗔假装甩了个脸,将筷子放在桌上,义正言辞的看着薛不语说道:“废话,那还有假?师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见薛不语眼中仍然是满满的怀疑,他也懒的解释,将杯中醇香的酒一饮而尽,道:“三日后,若是找不到莫涵,你就不要叫我师兄了,我改口叫你师兄!”   薛不语对他的迷之自信颇为不解,以他老谋深算的性子,断不会无辜放出豪言,肯定有什么秘密瞒着他!   心中虽然好奇,却没有问出来!   既然师兄都打了包票,那应该能办到!   心里的石头放下,这才觉得腹中饥饿,面对满桌色香味俱全的好菜,食指大动。   也不客气,真如风卷残云,秋风扫落叶一般,筷影飞舞闪烁,口中咀嚼声锵然有力,一桌菜在莫嗔焦急的注视中越来越少。   莫嗔大叫一声,“好小子,给我留点!”   桌上两双筷影上下翻飞,饭桌上又变成了五福观特有的酒肉争夺战场。   翌日,莫嗔与薛不语在大街上感受这座千年古城的独有的魅力与文化。   来来往往羽扇纶巾的读书人,大呼小叫的市井人物,面色威严微服私访的官员,路边衣衫褴褛端着破碗的乞丐,各种各样,独特的政治因素与强大的经济基础吸引着各行各业的人来到这里,为了自己的钱途拼搏。   但此刻,冰封帝国的在紫屏山北驻扎的大军如同这座庞大城池,上空那遮天蔽日的乌云一般,笼罩在蛮天城各行各业人的心头之上,欢声笑语少了很多,只有浓浓的忧虑与焦躁,才是这座城池此刻的主要旋律。   酒肆里江湖豪客大呼小叫,义薄云天,茶馆中身着各色式样道袍的道士散修,坐在一块议论纷纷,时不时捋着胡须爽朗一笑,颇有几分道骨!   走了几程,两人觉得有几分口渴,便随意进了路边一家茶肆里。   人挺多,大多只是低着头闷头喝着茶,完事了扔几枚铜板在桌上,扬长而去。   茶博士将两人带到一个空座前,用毛巾掸了掸一尘不染的座椅,请两人坐下。   不一会,端来一碟点心,一壶茶放在桌上。   点心是运城的特产水晶饼,一口咬下去,酥软香甜的感觉充满整个口中。   薛不语嚼了几口,喝了口茶,舒坦的拍了拍肚皮。   经过两人走街串巷有目的的探查,城外不少健壮的流民在城内帮忙加固城墙,或者帮忙运输军械,或者干点杂活,供养城外的亲人。   带刀配剑的江湖人士也不少,三三两两的道士凑在一起,神情眉飞舞色,也不在少数。   正休息着,茶肆内走进来两人,均是一字巾,青玄道袍,背后背着三尺青锋,手中拿着一把拂尘。   两人坐在薛不语后面的桌椅上,旁若无人的谈论起来。   莫嗔与薛不语正聊着,突然听到后面一人说道什么修士大会?   薛不语一愣,修士大会,什么玩意?连忙端着茶杯演示,竖起耳朵全神贯注的听两人谈话。   一名道人突然说道:“于灵师兄,我们接到确切消息,冰封帝国的贼子们已有不少人偷偷进了蛮天城,图摸不轨。”   另一人闻言,转过身偷偷将茶肆里的人扫视一遍,毫无异状。   回过身无奈的摇摇头,看着前面的道人,“陈扶师弟,此次国家遭受大难,百姓涂炭,社稷垂危。”   他顿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心情有些沉重,道:“你说的这事我也有所耳闻。眼下,我国大军失利,敌方贼子若是再得逞,这青龙,估计是要完了!”   于灵体型清臞,面容消瘦,三缕轻须散落在胸。   他突然凑近陈扶,表情很是神秘,一双看起来颇为凌厉的吊眼隐隐有光华闪现,“陈师弟,我得到消息,陛下得知大军失利,暴跳如雷,连夜将豫亦宰相与护国大将军贾忠痛骂了一顿,说要是再不把冰封大军赶出青龙,就先杀了他们两个祭天,再御驾亲征!”   陈扶将茶杯端在手中,也不喝茶,也将那颗乱糟糟的大脑袋凑过去,露出一丝意外,“这昏君还不算傻的冒烟,整日不理朝政,就知道流连后宫,还能知道前线战事吃紧,真是难为他了!”   于灵嘴一撇,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事情都闹到这份上了,眼看着都要灭国了,再不知道这些事,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转头向两边看了看,“豫亦与贾忠这两个祸害,狼狈为奸,欺瞒上听,只会争权夺利,哪里顾的上百姓死活。”   说到气处,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回桌案,发出“啪”的一声闷响,周围闷头喝茶的人齐刷刷将眼神飘了过来。   他连忙向四周拱拱手,以示歉意,见再无人关注,这才看着陈扶压低声音道恨恨道:“君不君,臣不臣,再这么下去,老百姓可就要立山头了!”   陈扶用手指轻轻揉捏着右耳垂,望着店外想了一会,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整张大脸看起来像一个长着五官的大饼,上面还散漫了微笑的黑芝麻。   于灵说的话,他也明白。   青龙帝国现在的局势,简直就是前朝末世的翻版,权臣当道,皇帝昏聩,天灾人祸不断,不同的是,当今先祖是起义,现在百姓起义的事还未发生,却有更强大的帝国大军压境,无论怎么想,李氏王朝都快要完了!   他心中虽恨当今蠢废,却无力回天,心中不忍百姓受苦,一时长吁短叹,面容悲戚!   于灵与陈扶交好,自然也懂他心中所想,但他性格刚强勇烈。   朝廷虽是让人失望,但灭国的结局绝不是他想得到的!   一念至此,他眼中目光变得果毅,唤了一声,“师弟”。   见陈扶回过神来,坐直了身子继续说道:“豫亦与贾忠对国家来说虽是个祸害,但毕竟是青龙帝国的人。   为了抵抗青龙术士在蛮天城内作乱,他二人广发英雄帖,遍请天下英雄豪杰去赴英雄会,商讨剿灭蛮天城内冰封帝国奸细的事,拱卫皇室安全。”   陈扶轻轻啜了口茶,摩挲了几下头发,冷笑道:“什么拱卫皇室安全?不过是自救罢了!   当今与他、贾忠可是帝国的三架马车,随便死一个都会在青龙帝国引起轩然大波,冰封帝国的贼人们肯定是将他们三人列为暗杀的主要目标。 他们自知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肯定会想办法自救。”   于灵一口喝完杯中的茶水,手轻轻一拍桌子,目光炯炯的望着陈扶,“师弟,无论如何,这三人现在都不能死。   我决定去赴这个英雄会,不为别的,就为了青龙帝国的老百姓,我也要与冰封贼子们好好的斗一斗!”   他自背后抽出长剑,“蹡踉”一声拔剑出鞘,用手轻轻的摩挲着泛着阵阵寒光的剑身,脸上露出决断。   陈扶本不想淌这淌浑水,他来蛮天城本是为了散心,却遇到冰封帝国入侵。   此刻,于灵杀气腾腾,那斜斜的吊眼看起来更加凶厉与决然,那是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豪情。   他心头瞬间也变的火热。   人生在世,能为捍卫这无辜百姓做些事情,死又有何惧?   杀一个不亏,杀两个就赚了!   将面前已经温凉的粗茶一饮而尽,蓬松凌乱的头发在脑门上微微颤抖,似乎在为他的决断高声喝彩。   “师兄,杀贼这等好事怎能无我?”   于灵眼睛一亮,看着陈扶满脸斗志,他无视周围众人,哈哈大笑两声,将长剑插回剑鞘,握着陈扶的手,两人携手出了茶肆,潇洒离去。 第128章 群雄好汉 均是国家热血男儿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薛不语心中亦是火热。   不为自己,单单为了这青龙苍生,舍了这具躯壳,又有何惧?   他心中大受感染,回头看向莫嗔。   见莫嗔一脸笑意的盯着他看,不禁一愣,道:“师兄,听了那两位的话,你心中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莫嗔伸个懒腰,活动活动肩膀,露出一个打趣的表情,抚掌道,“师弟,你方才脸上的表情,有趣极了!一会皱眉,一会笑,一会点头,一会略有所思,当真精彩。”   对莫嗔打趣的话语充耳不闻,他正色接着问道:“师兄,我决定去参加这个英雄会。”   “啊?”莫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圆滚滚的胖手指点着师弟,“莫忘了你的身份!与那些凡人有什么好聚的?”   “他们虽是凡人,但心中有大义,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好汉子!”   望着门外来来往往的人群,薛不语忽然也升起一股豪情壮志,要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   他用手捏着下巴,将胳膊斜依在桌上,双眼闪烁不定,思索了一会,望着莫嗔斩钉截铁的说道:“师兄,咱们又不是无欲无求的神仙,咱只是青龙帝国的求道者,距离那遥远的仙路不知还有多远。”   顿了一顿,好像下定了决心,咬着牙道:“我只不过是个武力比凡人强一点的修士。现在,国家有难,百姓有大难。我难以做到视若无睹!”   他缓缓站起身来,低头看着瞠目结舌的师兄,“冰封帝国的贼子们若是敢来,我就让他们的血来洗刷心中的愤怒,把他们的尸首变成青龙帝国的肥料!”   这话说的杀气腾腾,莫嗔心中升起一股寒意,想劝他一心求仙,莫要在凡尘中陷的太深。   但看到他的表情,便知师弟已经做了选择,多说也是无用!   悠悠叹了口气,暗道,我还是跟着吧,免的这小子上头,又干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   蛮天城庞大的城池楼阁林立,街道也是正南正北,布局讲究,分为内外两城。   外城便是富商和普通官员的府邸,内城四个城门,亦有雄壮的御林军把守。   但因为宰相与大将军广发英雄帖,不少在江湖上赫赫威名的豪侠前往豫亦的府邸,只需在城门口露一两手绝技,便放了进去。   薛不语和莫嗔二人混在人群之中,迤逦前行。   前方传来一阵阵的喝彩之声,是正欲入门的豪侠在城门旁临时搭建的练武场上表演武艺,引得周围围观之人齐声欢呼。   莫嗔摇摇头,暗道,好好的一个英雄会,搞的像街头卖艺一般!真怕一会忍不住,往练武场里扔几块银子。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紧紧跟随的师弟,见他脸上露出淡淡的失望之色,两眼直视前方的城门,对其他不理不睬。   很快就到了两人,那魁梧的军官指指练武场,示意两人过去露一手。   莫嗔在五福观修行多年,早已飘然脱俗,现在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像个杂耍艺人般表演个别人看,顿时有点拉不下脸来!   场面一时有些僵。   那军官圆眼一瞪,面色有些不快,怒道:“还不快去?”   莫嗔脸一拉,面色阴沉,不记有多久都没人敢这样和他说话了?   身后那些排队的人也指指点点,有的甚至笑出声来,“看那打扮,是那个村的土财主吧,真不知他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来蛮天城?”   有个衣衫华贵,身材粗壮的毛脸汉子指着莫嗔瓮声瓮气的喊道:“练不练,能不能练,不行就给老子滚一边去,别在前面碍眼。”   一阵嘲笑,笑的莫嗔心里的火蹭蹭蹭的往上冒,修道多年练的平心静气功早忘到爪洼国去了!   他冷哼一声,转过头如电的目光向后一扫,精芒四射。   方才还嘻嘻哈哈的众人头不由的一低,不敢正视,只有那毛脸汉子瞪着一双大眼珠子,不知死为何物,兀自盯着莫嗔不肯服输!   将裙摆往腰上一系,迈开大步泼喇喇的走进练武场,东瞅西看,望见一排石锁由小到大一字排列,小的也有五六百斤,最大的那个至少也有两千来斤。   队伍后面的人偷眼观瞧,见那个矮胖子在练武场瞅了一圈,大步走到那排石锁前。   有人又忍不住高喊:“那石锁分量很足,老哥哥小心闪了腰,家里的大妹子可就要看不起你了!”   又有人阴阳怪气的喊道:“矮胖子,快回来,那玩意不适合你。”   薛不语有些动气,他回头往了后面一眼,满脸凶光。   他身材高大,比后面那几人足足高了一头,此时眼神凶恶,用手一指后面那几个笑的挺欢的几人,咧嘴一笑,俊逸的脸庞登时变的邪气十足。   诡异的笑脸看的那几人心里直突突,暗道,这小伙子什么来路,怎么这么邪气?   薛不语威慑了众人,不再理会他们,扭头向场上看去。   莫嗔来到一块中等大小的石锁前,一把挽起袖子,露出了白白胖胖犹如婴儿一般的藕臂,甩了几下膀子,把手放在石锁的把手之上,“嘿”,一声怪叫,石锁应声而起。   场外登时轰动了起来,方才嘲笑的、沉默的纷纷叫起好来,又是鼓掌又是怪叫,热热烈烈。   “胖哥,石锁舞的好哇!”   “胖哥,兄弟方才瞎了眼,给你认个错!”   那毛脸汉子也是个性情耿直之人,见那矮胖子其貌不扬,竟有如此神力,登时认错,喊了出来。   周围的豪侠大声笑了起来,对着他说说笑笑,指指点点。   那厮也不知道脸红,昂头叉腰,大大咧咧的怪笑。   好像场上举起石锁的人是他一般。   薛不语苦笑着摇摇头,方才的怒火像被尿浇灭,呲拉一声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群人,嘴虽然臭点,却也是有错认错的汉子!   莫嗔迈着小步,一摇一摆的晃回队伍,那御林军官脸上荡漾着暧昧的笑意,冲他一拱手,粗声道:“壮士神力,佩服佩服!”   取下腰上的前摆,放下袖子,莫嗔点点头,笑道:“承让承让。客气了。”   那军官与莫嗔客套完,一望莫嗔身后的薛不语,还没说话,不语已经大步走进了练武场。   那飘逸的一袭长袍,披散的黑发,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一般,让人心生亲切。   不少人围着练武场,满脸兴奋,举着拳头加油呐喊。   薛不语心中起了玩心,打定主意露一手露露脸。   他也来到方才莫嗔举起的石锁面前,石锁青中带蓝,乃是紫屏山上整块青钢石用牛车拉回蛮天城,请石匠雕刻而成。   用手轻触石锁表面,入手光滑冰凉,材质也是极密。   薛不语抬头向四方望去,见成群的江湖豪侠与普通百姓在练武场外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一个个兴致昂扬,瞪着冒光的双眼盯着他。   他心中琢磨着,怎么才能起到震慑的作用?、   举起来,不行,这招方才师兄已经用过了,而且这并不是最大的石锁。   本想一巴掌将石锁拍碎,一琢磨,这样有些惊世骇俗了,也容易暴露自己的实力,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略一思索,他脸上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盯着石锁的双眼却突然变的凌厉起来。   他学着上次崇城遇到的江湖人士的样子,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双掌合十,做出一副运气的姿势。   “嗨呀!”右臂向后,狼腰轻扭,一掌打向石锁。   再听“啪!咔嚓嚓!”一声脆响,那石锁上竟列开道道缝隙。   周围的人群顿时沸腾,“哗”,如同海啸一般,憋着劲红着脸使劲鼓掌呐喊,纷纷叫好!   懂事的知道,这石锁在天下最坚硬的三种石材中位列第二,乃是天生神力的铁匠一榔头一榔头凿出来的,寻常兵器砍在上面,连个痕迹都留不下。   由此可见这一掌的威力有多强,就是少林寺的木真法师使用达摩神掌,也不一定留下印记,而这看起来二十来岁的青年小伙,竟然将石锁震裂,这份神力,这份内劲,当真天下无双。   不懂事的呢,见别人红着眼睛用出了吃奶的劲拍手,就跟着使劲拍,使劲喊。   这比方才莫嗔举起石锁的喝彩声大了三倍不知,人群都有些疯狂。   方才嘲笑莫嗔的那几个,很机灵!   缩着身子正在往回溜,惹上这两个杀神,要是一时记恨自己,随便在自己身上来上一掌,这条小命就算交代了。   薛不语微笑着,向周围人群示意,淡淡的回到队伍。   那御林军如痴如狂,看着薛不语,如同看着一个身着浅纱的美人一般,眼睛都绿了。   纵使薛不语胆大包天,在这么多大老爷们暧昧的眼神里也是后背嗖嗖的发寒,连忙向那队御林军拱拱手,落荒而逃。   从此,青龙帝国江湖中流传着一个故事,一名年方二十的绝世侠客,一掌将一块方圆十丈的青钢石震碎。   后来不知怎么传着,就变成了一名十来岁的神秘男童,将方圆二十丈的青钢石,一掌拍成了粉末。 第129章 传言有虚, 豫亦也是大丈夫?   朝龙街紧邻皇族居住的青龙城,街面开阔。   青石铺就的路面各处都有条狼氏带着几名杂役清理街面,保证这些朝廷大员们出门的时候不被路边的丢弃物所困扰。   这里都是高门朱户,门口看起来没有多大差别,家家门前都摆放着凶恶高大的石兽,想找到相府更是难上加难。   这一问题在莫嗔送出一块二十余两的纹银后,迎刃而解。   那名眼中冒着金光,满脸谄媚的条狼氏不但给他们指明了相府方向,还在又一块纹银的劝说下,点头哈腰的将二人送到了相府门前,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相府看起来很普通。   从外望去,也就是普通的富贵人家,两丈高的朱红色大门上沿有一块牌匾,不知何年何人所书,上面写着相府两个大字,黑底金字,颇显厚重底蕴。   前方的飞檐款式已显老旧,宅内的梧桐树枝叶繁茂,越发青秀!   门口的雕花车盖四马并驾的马车排到了街道的拐角处,混杂着不少衣衫富贵、举止豪爽的江湖人士,些许衣着半旧道袍的道士混杂其中,神态间却有一种格格不入的傲然!   薛不语看着长长的队伍,顿时有些心烦。   正欲离开,一辆五马驾驭的辇车沿着长长的队伍缓缓驶来,前面是一队金甲卫士,车身镶嵌着金银玉器,宝石珍珠,车身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凤图案,尽显尊贵豪华。   薛不语用胳膊肘顶了顶了身旁的莫嗔,笑嘻嘻的说道:“师兄,看到没,比你家的还气派!”   莫嗔回头瞅了一眼,拉着师弟在江湖豪侠的队伍中站好,低声嘱咐道:“别多看,是皇家的车辇。就会虚张声势,屁用都没!”   收回不屑的眼光,莫嗔毫无对皇家的敬畏,低声向师弟嘀咕,“李家这些子孙,没几个像样的!都是一群废物!”   恰巧那车辇刚才离两人三丈的路面经过,那车辇上开了一个小窗,挂着龙凤珍珠帘。   莫嗔话刚说完,那帘子便被揭开,一双锐利的眼睛从黑乎乎的车厢内向外扫视着。   附近的人正垂头偷瞧那华丽的车辇,见贵人突然揭开窗帘,连忙将头垂的更深。   前方四马驾驭的一排排马车上,身着常服的朝中大员连忙下了马车,在路边垂首侍立,马车所到之处,一片歌功颂德之声。   华贵龙辇在师兄弟两人身边停下,薛不语偷眼瞧去,车窗内黑乎乎的,只能感到两道眼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听的车内“咦”了一声,再无动静。   车辇迤逦而去,两旁歌功颂德之音不绝于耳。   薛不语待那车过去,忍不住就要离开。   莫嗔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师弟,都到这了!怎么也得进去看看行情!就这么走了,对的起师兄在大庭广众之下举石锁的丑态吗?”   薛不语讪笑,来是他提出来的,走还是他要先走。   看着莫嗔,面上有些过意不去,“师兄,这事太烦了!早知道,这么烦,我就不来了!”   “这还叫烦?”莫嗔翻个白眼,“你以为当朝宰相就是这么好见的?”。   薛不语满脸委屈,道:“师兄,早知道,我管这闲事干嘛?”   两人在长长的队伍中,烦躁的踱向前方。   好不容易到了门前,一名十六七岁,身着锦绣夹袄的年轻人,歪着脑袋,斜着眼瞅了薛不语的打扮,道:“干嘛的?找我家相爷有什么事?看看你这打扮,也不怕被冻死。”   薛不语见那年轻人神态倨傲,言语无状,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光景,又动了肝火!   一把甩开莫嗔扯他的手,居高临下,点着那年轻人的脑袋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狗奴才,你横什么横?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那年轻人吓了一跳,多少人达官贵人来到这,都对他客客气气,好言相劝,又是作揖又是塞银子的,今天怎么来了这么一个愣头青?一点规矩都不懂。   仗着宰相门人,那年轻人也不甘示弱,红着脸梗着脖子,几乎要跳起来,用尖锐的嗓音喊道:“你是谁?竟敢在豫宰门前撒野?你长了几个脑袋?”   “几个脑袋?你他娘的。”薛不语心中不忿,怒火呼呼的就蹿上了脑门,一把揪住那年轻人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莫嗔暗道一声,完了!这傻小子的脾气又上来了!   连忙拉住师弟的衣袖,一边劝道:“小语,你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还不快放手。”   “哼!”薛不语怒气冲冲的一吭气,没搭理莫嗔,双眼如狼一般盯着手中的年轻人道:“小贼,你胆挺肥啊!谁给你的胆子,敢来我面前聒噪?”   那人恨恨的盯着薛不语,双腿在空中乱蹬,双手抓住薛不语的胳膊拼命挣扎,口中不停的咳嗽。   几个轿中的大员听到外面的喧哗声,搭开车帘一看,暗自偷笑一声,过了一会,才慢悠悠的从轿子下来,来到两人身边,不停的劝道:“壮士,请勿动手,放了他吧!免得相爷怪罪。放他下来吧!”   “揍他,揍那个混账东西!”几个方才见识了薛不语神威的江湖豪侠,见那门房在薛不语面前语言轻佻,神态嚣张,将自己视若神明的薛不语完全不放在眼里,心中便已不满。   对薛不语不畏相权的勇气,心中暗暗叫好,不由的在一旁咋呼。   老成持重的人却想着,这年轻道士不识好歹,这相府是你撒野的地方吗?得罪了这年轻人,就是公然叫板相府,以豫亦的性格,能与你善罢甘休吗?   相府门前吵成一片,早有门人跑回宅内向豫亦报告此事。   豫亦听完,眉头紧皱,竟有如此不识时务之徒?   他向旁边之人告个罪,走到门前吩咐道,打发得了,不要惹事!   没过一会,就听门人慌慌张张、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满良惊慌连声高喊,“不得了了,出人命了!”   豫亦再也待不住了,向来人道:“老王爷,家中出了这事,真是让您见笑了!您稍待,我去去就来!”   大宅外,薛不语手里正掐着那个年轻人,眼中不屑的看着周围不少来相府参加英雄会的江湖人士与道人,旁边一群手持刀剑的家丁色厉内荏的喊喝,“快放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支持薛不语的也不少,方才掌裂青钢石的壮举还在群豪脑海里萦绕,打心底佩服他的功夫。   这宰相门口的仆役也确实可恶,见薛不语不畏权势,愤而出手,俱为他大声喝彩,与支持相府的人怒目相向,大有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趋势。   “壮士,且慢动手!”一道威压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薛不语扭头看去,一位身着锦绣长袍,腰束白玉宝带,身材七尺的老者匆匆赶了出来。   "壮士,且慢动手!"老者走近薛不语,向他拱拱手,瞪了一眼周围鼓噪的人群,又扫了一眼薛不语手中的家丁,“壮士,这厮不知天高地厚,惹怒壮士,本是该死。”   “只是看在他年幼,还不懂事的份上,看在老夫的薄面上,饶了他吧!”   毕竟是自己府上的家丁,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薛不语只是想吓唬那年轻人一下,要是想杀他,不知道都死了多少回了!   闻言,他手一松,那人便从空中跌落,触地时双腿一软,瘫在地上。   豫亦见状,也松了一口气。   若是真在相府门口闹出人命,那他这张脸还不知道往哪搁?   豫亦看都不看那人一样,向旁边的管家嘱咐道:“肯定是这厮言语无状,冒犯了壮士,惹得高人含恨!拖下去,家法伺候。”   那年轻人受了惊吓,瘫软在地上,见宰相出来,胆气不由的壮了几分,方欲求他做主,为自己报仇,闻听此话,顿时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都消失了。   心底泛起的恐惧使他失去了最后的理智,他跪在豫亦身边,双目通红,眼泪顺着脸颊哗哗的,双臂紧紧抱住豫亦左腿,哭喊道:“相爷饶命,相爷饶命啊!”   豫亦厌恶的看了他一眼,“你这仗势欺人的狗奴才,还不滚?”   大袖一挥,将他从自己的腿上扫开。   两名身强力壮的家丁急忙上前,架起他的胳膊,任由双腿耷拉在地上,拖入府中。   豫亦此刻双目精光闪闪,面容肃然,三缕长须飘然洒落胸前,看起来亦是正义凛然,自有一股浩然正气。   若不是薛不语早知道他的为人,或许对他会心生好感,只是已了解他的人品,见他装作礼贤下士,态度恭敬,心中冷笑一声。   “相爷赎罪,草民乃草莽中人,不识礼数,还请相爷赎罪。此次前来,是因我前几日得知相爷为了青龙苍生,广发英雄帖,特来此效劳。”   豫亦一手执住薛不语的手掌,转身向周围等待的豪侠高声道:“国难当头,豫某感谢各位不顾生死,千里迢迢赶奔国都效力。”不经意又松开握着薛不语的手,双手抱拳,竟微微弯腰,朝着众人方向一拜。   整个青龙帝国谁不知道当朝宰相豫亦傲慢无礼,骄横跋扈,独掌朝政,很多人来此只是为国出力,却不是为了他豫亦。   豫亦方才一拜,众人耸然动容,没想到他竟能自降身份,向一群毫无功名之人行礼,心中对他便有了改观。   传言未必是实。   他满面怆然,情真意切,双眉微微皱起,拱手向天,“国家不幸,遇此横祸,冰封帝国大兴无义之师,侵犯我青龙国土。   国家有难,百姓失所。”   他低下头用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圈,面上荡起慷慨神情,阴阳顿挫道:“此危难之时,赖陛下洪福,全仗众位心中道义,为国征战,至生死于脑后。豫某替青龙百姓谢谢大家了!”   说罢,又是深深一拜,情真意切。   下方人群隐隐骚动,情绪高昂,不少人喊道:“为了青龙,为了豫相,头可断、血可流!”   “豫相大仁大义,一心为国,草民敢不报大恩?”   “为了青龙,为了豫相!”   呼喊声此起彼伏,场面十分热烈。   豫亦见情绪调动的差不多了,微笑着伸出双手轻轻往下一按,场面登时静了下来。   那些豪侠僧道均目光灼灼的仰望着他,心中涌现出无限豪情。   “众位,一会做过登记之后,请往厢房休息,明日一早,我们便召开英雄会,广思集益,共抗敌贼!”   说罢,向门口侍立的几名家丁吩咐,“都用心点,切莫怠慢了天下英雄。”   “老夫还有些琐事,各位自便。”   随后,他告声罪,在几名随从的陪同下,缓步回了相府。 第130章 英雄盛会   门口众人见他离去,不仅议论纷纷,不少人觉得这宰相人很不错,没什么架子,又平易近人,谈吐彬彬有礼。   大多数人对他的感观颇佳,但也有人认为他装腔作势。   薛不语与师兄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不屑和嘲弄。   一名家丁过来,向两人施礼道,“二位,请随我来!”,随后站在一旁,向二人做了个请的姿势,带两人进了相府。   抬目四望,红砖绿瓦,假山怪石,绿竹依依,小桥流水,在冰雪的遮盖下,露出的仅仅是一星半点,虽不华丽堂皇,却也别致素雅,颇有情趣。   二人随着小厮穿廊拐角,路过不少庭院,来到一处清幽所在。   拱形角门后的小院当中栽着几棵傲然挺立的青松,院中积雪中央清理出一条小路,直通屋门。   青衣小厮急行几步,跑到屋前打开房门,二人进屋,但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身上顿时觉得暖烘烘的。   正对着屋门的是一张四角方桌,两边摆着黑漆漆的圆椅,桌上放着擦得一尘不染的瓷茶具,色泽如玉,上面泛着淡淡的鼬光。   屋子东边墙上挂着一幅《侍女戏蝶图》,左下角盖着一个方形印章,画下面摆着一幅方案,上面摆着文房四宝。房屋西面是一张挂着沙罗的大床,里面的描红带翠的被褥样式乃是新款。   屋正中放着一座白云铜火火盆,里面烧的正旺,一只黄铜铫子装满了水,在上面“呜呜”冒着热气。   薛不语问道:“小哥,这屋子有人住?”   小厮一笑,靠近薛不语,在他身旁弯腰回道:“我家大人嘱咐我们,说这几天来府上的都是为国为民的义士,要照顾周全。责令我们将闲置的庭院厢房打扫干净,收拾妥当,架起火炉,静侯高人大驾光临。”   “你家大人确实体贴入微,有心了!”薛不语点点头,暗道,这豫亦思虑如此周全,滴水不漏,即便是江湖草莽他也能放下身段照顾妥当,何况是当今圣上?   有如此心思,怎能不得圣上欢心?   可惜,他要是用在为国为民的正途上,国家也不止于此。   “二位远来,旅途劳顿,大概也累了!斋饭一会便到,二位请先休息一会。”   那小厮说完,走到铜炉旁,提起铫子看了一眼炉火,往里面夹了几块银炭,将铫子放好,这才向二人施礼离开,出门时轻轻带上了屋门。   薛不语泡了壶茶,给师兄斟上,又给自己添满,坐在圆椅上,沉思不语。   莫嗔在屋内转了一圈,不住点头。   “这些东西看起来普通,却都是出自名家之手,貌似普通,通却处处透着奢华。这小子挺有钱的么!”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他停下脚步,看着薛不语面露沉思之色,剑眉轻轻皱起,眼中闪烁不定,不知在想着什么。   “小语,你想什么呢?”   薛不语听到叫声,猛的回过神来,眼中慢慢的不解,“啊”了一声。   莫嗔走到桌子的另一边,提起前摆往上一撩,翘起二郎腿晃荡着,用前摆盖住。用手捏住杯柄放在嘴前,但觉一股特有的花香袭来,沁人心扉,为止精神一震。   左右晃动着脑袋轻轻吹气,慢慢押了一口,脸上露出享受的神情,“好茶!”。   薛不语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一直没有说话,莫嗔放下茶杯,也回头望着他。   屋里顿时沉默了下来,屋外小鸟的鸣叫传入屋内,更显的有几分冷清。   “师兄,这豫亦行事,我还真看不太透!”良久,薛不语说出心中疑惑,希望师兄能解释一下。   “外面传闻豫亦权势滔天,骄横跋扈,睚眦必报,今日一见,倒觉得他温文尔雅,待人和善周到,与传言相差太远!”   莫嗔闭目沉思,手捏胡须,前后微微的晃动着他那颗圆脑袋,沉吟半晌,睁开眼睛从半开的纸窗望着院中的提拔的青松。   “豫亦为人究竟如何,我们也没有与他相处过,自然不知,也断然不能下结论。但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无缝蛋,你又何必执着于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看着不语,面容有些严肃,那双眼睛变的有些冷漠,“与我们何干?”   薛不语低下头,用手不住的在额头轻揉,虽然明白师兄是提醒自己不要太关注红尘事,把心都放在修道上,但既然来了,总不能对这些视若无睹吧?   “师弟,师父命我们下山历练,是体验人生百态,锻炼心志,可不是让你置身其中,把自己的这颗心给搭进去。”   薛不语依然沉默,不由想起以前来,心思单纯,一心向道,但自目睹两国交战,百姓所遭受的巨大苦楚之后,他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欲望,还天地一片正气,给百姓一个可以安居乐业的世界。   只是,改天换日是一项偌大的工程,可不是几天几月就能办到的,到时候,深陷其中,说不定就把自己仙路断送了。   话说回来,自己除了这身道法,再无别的长处。   一念至此,不觉有些想笑,自嘲道,“自己是不是想的太多了!竟然会升起改朝换代这种大胆的想法,也不自己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朝代,那可是伴随着虚无缥缈的气运。”   “我还是老老实实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天下这么大,我又怎么能管的过来!”   莫嗔见他脸上不在阴霾,面色也变的清爽,心中喜悦,只要他能想开,把心思放在修炼上,灵妙境指日可待!   两人随意聊着,门外有小厮送来斋饭,两人吃罢,一起出了院子,随处溜达消食。   相府确实很大,虽然已有不少人住了进来,但家中依然人影杳杳,半天才碰到两名老道。   薛不语仔细看去,却是半天前在茶肆遇到了于灵与陈扶两位道长。   于灵妆容未变,依然清臞精神,陈扶乱糟糟的头发已经打理过,挽个道髻,用一根蓝带系着。   院中小桥,下面是冒着热气的流水,桥上四名道人,互相拱手问礼。   “两位道友也是赴这英雄会?”陈扶问道。   “正是。如今国难当头,我二人也愿略尽这微薄之力。”莫嗔回道。   “敢问二位道友在何处仙山修行?”   莫嗔方要回答,薛不语拱手说道:“金华山五福观。”   陈扶一捋胡须,眼神露出一丝迷茫,似乎在琢磨着五福观是何处宝观?   于灵见陈扶失神,连忙拱手笑道:“原来是世外高人,幸会幸会。”   他看薛不语外貌非常,虽然年轻,却隐隐有谪仙之状,不由心生好感。   看着二人年纪,似乎是师徒关系,但表情却又不像,望着莫嗔笑道:“道友真是好福气,收了这么一个出众的徒弟。”   莫嗔哈哈一笑,指着薛不语,看着于灵,“这位哪是我的徒弟,我哪有这么好的命?这是我的师弟薛不语。”   于灵恍然,冷冽的吊眼也露出一丝笑意,跟着笑道:“有这么一个好师弟,也是种福气!”   莫嗔笑着点点头,“不知二位是何处仙山?”   于灵道:“清远山飞鹤观。”   莫嗔点点头,道:“却也是一座名山。”   于灵施礼,“哪里哪里!”   四人又聊了一会,各自归院。   第二日清早,二人用过早饭,便有家丁来请,说是相爷在大堂相候,请各位侠士道长共聚英雄会。   两人也没什么收拾的,便随着家丁来到大堂。   大堂内十分开阔,屋顶成拱装,巨大的金丝楠木横梁,又有八根巨柱支撑屋梁,上面没有雕云画月,反而龙飞凤舞的写着历代名家诗句,地面是块状汉白玉铺就,显得干净素雅,又极显身份地位。   堂内错落有序的摆放着圆桌圆椅,足有六十来套。上面放着茶具,点心。   四周墙壁各有十六根雕花灯架,上面是未点燃的红烛。   身着青衣的家仆往来穿梭,面带笑意,虽是些大手男人,脚步却是轻盈,小心翼翼的端着盘子,往几十张桌子上摆放菜肴。   两人在门前一露面,大堂内已有些身着劲装的江湖豪客望见了他们,有几个面朝堂门,连忙站起身来,向二人挥手示意,有几个起身离坐,冲二人疾步而来,到了跟前,也不顾莫嗔与薛不语奇异的目光,咧着大嘴爽朗笑着,向二人拱拱手,“两位朋友,咱们又见面了!”   薛不语与莫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清这人是谁,又在哪里见过。   他俩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疑惑。   这几个大汉见状,也不以为意,态度也极是恭敬,乐呵呵的自我介绍,“两位,某叫武鸣,江湖朋友送个外号一剑分江海。昨日在练武场见过二位大显神威,今日再见,真是幸会,幸会!”   薛不语见武鸣满面笑容,腰上别着一把长剑,情绪高昂,态度恭敬,也笑着还礼:“武大侠,幸会幸会。”   周围几个汉子也急忙向两人介绍自己,并邀请二人去自己的席上坐坐。   武鸣顿时有些着急,本想与这两位大侠好好认识认识,却来了这么多不长眼的对头,和自己抢生意,心中更是不喜。   他大声嚷嚷着,“方才可是我先提出来的,你们争什么争?”换上洋溢的笑脸,殷切的看着二人,向自己的座位一指,“二位,可否赏脸,过去与某一叙?”   围着的几个汉子顿时吵吵起来,哪里有半分江湖豪侠的气度?   不是他们气量小,而是他们太爱结交朋友,特别是薛不语昨天一掌裂石,惊艳四座,在场的豪士莫不起了结交之心。 第131章 又遇道兄   薛不语和莫嗔行走凡尘,喜好清净,向来只是斩妖除魔,与江湖上的侠客交往不多。   眼下大堂里如同沸腾的开水一般,沸沸扬扬,面前这几个人,态度恳切,言语敬畏,热情似火,两人顿感有些吃不消了,只想着赶紧从这些人面前脱身。   这受人欢迎,也有些太累了!   两人正不知该怎么拒绝,突然看到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于灵和陈扶二人,正望着他俩看热闹,脸上荡漾着古怪的笑容。   薛不语眼神一亮,计上心头。   向面前的豪客拱手还礼,“各位,感谢盛情,只是鄙门师兄早已等候多时,只能失礼了!”   他一指角落的于灵与陈扶,那些人齐刷刷的将眸子往了过去,回过神点点头道:“既如此,二位请自便。有空,还望给个机会,好好亲热亲热。”   豆大的汗珠沿着薛不语的额头缓缓落下,感受到额头微微的痒意,他抬起胳膊用袖子抹了抹,一溜烟的来到二人桌前坐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情也放松下来。   陈扶的大脑袋不住的晃动,打量了薛不语几眼,笑道:“道友怎会与那么多的侠士相熟?”   薛不语摆摆手,满脸的苦涩,“让二位见笑了!我哪里认识他们?”   便将昨天练武场的事说了一遍,脸上满满的后悔,“早知道,就不露这个脸了。”   陈扶听完,又是一阵大笑,于灵倒是能平静些,微眯着吊眼,面色有些惊奇。   “这青钢石乃是天下硬度排第二的石头,寻常刀剑砍在上面,都不能留下印记,道友年纪轻轻,就有这般肉身修为,实在是令人敬畏!”   薛不语实在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他向四周望了望,除了豪侠之外,也有不少身着道袍的道人,只是不知实力几何?   四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忽然听到一声清越洪亮的声音喊道:“宰相到。”   大堂内的声音全部落下,几百人站起身来,都静悄悄的望着大堂东北角门里缓缓走出的当朝宰相豫亦。   今天,他身着一袭赭红色丝绸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黑带,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用金丝串着,挂在腰间。   身后三名白袍老道,面色红润,器宇轩昂,眼中精光湛湛,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气质!   豫亦缓步走到大堂北边的方桌前,向堂上的众人招招手,坐在大椅之上,身后几人便坐在下首第一排正中的圆桌旁。   豫亦将手向下一压,高声道:“众位请坐。”   大堂顿时响起一阵拉椅推桌的嘈杂之声,随后,一切又归于安静。   场上的众人都望着这位传说中的权臣,心里都很明白,这英雄会凭借朝廷的号召力,举办不难,可若是想凭借着英雄会做些什么成绩出来,就有些不容易了!   在坐的都是江湖人士,家境有富贵的、有贫穷的,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常年行走江湖,自有一股桀骜不驯的野性。   豫亦想把这种力量凝集起来,当真是千难万难!   可冰封帝国的江湖人士已经悄然潜伏在蛮天城的阴影里,凭借军队和捕快,对付一些普通侠客那自然是手到擒来,但是对付巅峰层次和一些有着术法的旁门左道,那就有些异想天开。   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些人再野性难驯,也要收拢在一起,让他们为帝国出力。   豫亦满面肃然,眉宇间萦绕淡淡的忧愁,似为国事忧心。   他缓缓从案前站起,常年身居高位,久居人上,养成了一种上位者的气势。   双目自大堂扫过,每个人都感觉与那双不怒自威的眼睛对视过,似乎那老人将自己看在了眼里,心中备受鼓舞。   豫亦大袖一扬,朗声道:“众位青龙帝国的豪杰,感谢大家心系国家,能参加老夫举办的英雄会。在此,老夫不胜感激。”   堂下英豪呼声震天,喊声不断,高声回应:“宰相不必客气,咱们都是青龙帝国的臣民,敢来这里,早已将这七尺之躯置之不顾,有什么事要办 ,请老宰相明言!”   豫亦似乎深受感动,他双臂打开,作个揖,朝着众人深深下拜。   随他出来的三个老道噌的站起身来,面带苦涩,微微弯腰向前,双臂虚扶,喃喃道:“宰相,您,这又是何苦!”   群英心中激荡澎湃,一股热血直冲心头,不少人已经面红耳赤,情绪激动,恨不得现在就去找那些冰封帝国的贼人拼命。   在上面弯腰鞠躬的可是当朝宰相,除了当今皇帝,他何曾向人弯腰过?此时此刻,他为了青龙帝国的万里江山、为了万万子民,竟然不惜弯腰求助江湖草莽,当真让人感动,又有些可惜。   可惜的是,若是国力强盛,他又何必行此大礼,做这大失身份的事。   于灵冷冷的注视着热烈的大堂,冷哼一声,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脸上颇为不屑!   薛不语将他脸上的表情扫入眼底,端起酒壶为他斟满,笑道,“于师兄对这豫亦似乎颇为不满!不知何故?”   这话不问还罢,问了之后于灵面上更加难看,那凌厉的吊眼在薛不语脸上扫了两眼,想要观察他是无意这般问询,还是别有用心?   可惜,薛不语的脸上始终如春日一般,一团和气,他暗道,自己可能多虑了 !不由的有些歉然。   陈扶看出于灵脸上的愤懑之色,怕引起薛不语的误会,端起杯子,“众位,这桌就咱们几个,相逢即是缘分,走一个!”   他满面春风,说话的时候,脑袋像是春天花园里已经盛开的花朵,随风摇曳,颇具喜感!   几人不在理会那边热烈的气氛,自顾自在桌上走了几圈。   酒过三旬,陈扶接着薛不语方才的问题解释,“薛道友,你有所不知!我这于师兄,家里乃是书香门第,官宦世家!”   薛不语一愣,顿升敬意。   他本是穷苦人家出生,幼时家逢大难,父母双忘,饭都吃不到,哪里有机会去读书识字,后来,遇到了青尘道长,才跟着学认字。   有时自觉读书少,学识低,对读书之人颇为欣赏!   今问于灵乃是书香门第,不由的心中生了几分亲切之意。   “薛师弟,你有所不知!”陈扶露出凄苦之色,也有几份打抱不平,“于师兄祖上、父亲也曾是朝中大员,为人正直,体恤百姓,这些本是为官立身之本!”   说到这句,于灵的脸不知是因为酒,还是陈扶勾起了他的伤心往事,双颊通红,眼中不满之情比之方才更甚。   他接过陈扶的话头,“父亲为人正直,体恤百姓,不免在有些事上看不上太子党的所做所为。有时候,为了国家社稷,免不了与他们就有了间隙。” 第132章 英雄会,变作名利场   于灵用手指点点屋顶,接着说道:“三十年前,当今圣上还是太子,当时的皇帝为了锻炼太子,大肆放权。   太子党不免水涨船高,行事也越发的肆无忌惮!”   “当时宰相还是司马胜,他与太子党因为乌州大旱,如何救助百姓产生了分歧!   我父亲非司马党徒,亦非太子党,只是站在百姓立场上讲了几句话,便被太子党定为司马党徒,伪造证据,假案真判,将我父发配四千里到苍州。   我父亲虽值壮年,身强力壮,我也一路打点,论理熬到苍州应该没什么问题。   谁知,半路就传来消息,我父因水土不服而病死。”   滚滚热泪在他冷厉的脸上滚过,眼圈也泛起微红,后面的话语逐渐变的哽咽,只剩下喘息之声,再也讲不下去了!   其他的事,不用讲薛不语也能想到,太子党一不做二不休,在半路将于灵父亲害死。   陈扶面上也露出凄然,似乎为好友的悲惨过往感到痛心,他拍了拍于灵颤抖的肩膀,向薛不语说道:“薛师弟,为何我们会如此痛恨豫亦?   因为经过我们调查,当初太子知道此事后,本欲放过世叔,怎知豫亦心狠手辣,背着太子做了此事!   后来太子得知世叔已故,木已成舟,而豫亦又是他亲近之人,略微训斥了几句,这件事就揭过了!”   他的脸色因为往事也变的愤恨起来,两只手紧紧攥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这对他们来说却是小事,对于师兄家里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   不仅家道中落,更可恨的是,还要遭受不白之冤,受世人白眼。此恨,怎滴能消?”   薛不语闻言,想起司马老宰相所经遭遇,更是气愤,看着北边豫亦在大堂内惺惺作态,不觉恶心!   不过此人也确实有些手段,否则怎会受皇帝信赖喜爱,屹立政坛高位多年而不倒。   不知不觉,天已大黑,大堂内的青铜架上红烛焰火袅袅娜娜,将大堂气氛烘托得更加热烈,门外的屋檐上挂着一排大红灯笼,显的格外喜气。   豫亦面色微红,看着下面群雄一副为他赴汤蹈火的神情,不禁有些志得意满。   朝中尽是党羽学生,江湖上豪杰皆是他的座上宾,帝国四大军团已有两支紧紧握在自己手中。   这股力量何其强大,在酒精的作用下,不觉有些飘飘然,心底骤然升起一点不臣之念。   这个念头刚开始将他吓了一跳,随着几杯酒水下肚,那念头就像火焰遇鱼油一般熊熊燃烧起来。   烧的他口干舌燥,心情激荡,仿佛已经坐在那金銮宝殿的九五至尊宝座之上,向着天下发号施令!   想了想当今年轻皇帝的所作所为,他的心,终于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这天,也该变变了!   “诸位!听老夫一言!”北席高坐的豫亦将野心深深埋在心底,终于想起了今晚的主要任务,是凝聚这数百豪杰抵抗冰封帝国入侵。   面对安静下来的大堂,“冰贼突然大举进攻,我国准备不足,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节节失利。   赖皇上洪福,朝臣帷幄,将士用命,百姓同德,终于堪堪挡住了他们。   现,各郡援军已到,我军声势大振,万众一心,欲与冰贼一决胜负。”   他慷慨激昂,双眼通红,气势激荡,惹的群雄热血沸腾,在酒的作用下,堂内的人群情绪有些疯狂。   突然,他的表情一凝,似乎意想不到,又带着种种疑虑不解,“我军已得到确切消息,不少冰封帝国的贼人与术士潜入这蛮天城,欲行不轨。”   他脸上的表情又变的自信,大有目空一切之气魄,“若是敌国奸细,我军候吏与绣衣卫也不是吃素的。”   “只是~”他表情变化之自然,让人眼花缭乱。   此刻,豫亦脸色又泛出=愁容,面色如土,似是受到惊吓,“这次的来蛮天城的贼人有不少冰封帝国的江湖豪侠,更有隐居凡间的世外之人,他们神出鬼没,手段毒辣,一手左道之术出神入化。   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我宅中出现各种怪事,墙中人语,屋顶瓦片无故掉落,仆人昏厥发疯,甚至有人看到妖物在府中流窜,扰的人心惶惶,心力憔悴。”   群雄闻言,竟有此种怪事,料想豫亦乃是一国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有证据,断不会说出来。   说了出来,那说明这些事都是言辞凿凿的实情。   在场的虽大多为刀口上喋血的豪杰,也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胆气自比常人不知大了多少?   一旦牵扯上这些妖异的事件,心中却不免有些胆颤,不住的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豫亦看到下方除了不少道士打扮的世外人和部分自持身份的侠士面不更色,不少人面上皆有些不信,要么就是有了退缩之意。   “今晚在这里坐的,莫不是咱青龙帝国江湖中有着赫赫威名的豪杰侠士,今晚赏脸来此,豫某感激不尽!   此事,陛下惊扰、朝臣震动,百姓惶惶不可终日。朝中虽有不少道德之士护佑,但面对茫茫的冰封贼人,也是杯水车薪,有心无力。”   他顿了一下,目光炯炯的看着群英,满脸谦恭,“所以,豫某请各位来,便是请出一位道德高深之士,统领群雄,一起抵抗冰封贼人。”   “抬上来。”他向着角门高声喝道,四名青衣小帽的家丁,用一根木棍抬着一只红色的木箱来到豫某桌前。   打开木箱,里面金光闪耀,不知什么宝贝!   堂内的人群莫不好奇,都仰起头看了过去。   家丁捧起一根璀璨光华的虎头金锏,长三尺,锏身镶着一排红汪汪的宝石,给华丽耀眼的金锏凭添了几份肃杀之气!   豫亦指着金锏高声说道,“奉皇上圣谕,国家不幸,外敌侵扰,百姓涂炭。   求大才于民间,若有一统豪侠,击退蛮天城外敌者,执金锏,封平虏将军,位列三品。”   此话一出,下面直接就开了锅了。   若是能统领江湖侠客,扫清蛮天城的贼人,那可就是一步登天啊!   从一个江湖草莽直接变成国家三品大员,那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光宗耀祖!   别说侠客,就是不少自谓世外高人的术士也点亮了绿色的眼光,望着那金锏眼热不已。   在青龙帝国,除了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国师,再无道士法师受过朝廷的封赏。   若是得到这金锏,不说自己,就是自己出家的道观,那可就天下闻名了!   陈扶喃喃道,“这昏君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这么大的诱惑,可是没几个人能挺住!”   “昏君有这脑子和魄力,国家何至于这样。”于灵仍然是不在意的表情,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这定是豫亦为了拉拢人心,哄骗昏君走的一步棋。”   这么大的好处,名额只有一个。   谁能将这些桀骜不驯的江湖豪侠屈服,才是个大问题!   这边四人悠闲的喝着小酒,大堂上已经吵成一片。   来这的都是青龙武林的巅峰,谁也不肯服谁,更不想将这诺大的机缘拱手相让。   大堂内突然就变的杀气腾腾,气氛一时降到了冰点! 第133章 故人新聚,倍有新奇滋味   灯火通明的大堂内吵杂一片,人人都想得到那代表江湖巅峰权力的虎头金锏。   在巨大的诱惑面前,即便这些平时自诩为侠肝义胆、目空一切的武林巅峰,已有不少人已经忘记了自己秉持的江湖良心,加入到这场个人实力才华大比拼中来。I   角落喝酒四人组被吵的只觉有万千蜜蜂在耳边嗡嗡振翅,武林巅峰的嗓门在内力的加持下更显响亮与强大的穿透力,整个大堂的桌子在那无处不在、振聋发溃的音浪里瑟瑟发抖,盛放菜肴的杯盘与酒壶在桌上,随着那刺耳的声音有节奏的蹦蹦跳跳,极其欢快。   莫嗔暗笑一声,向正望着那边,看着热烈气氛、大呼小叫的薛不语腹语道:“师弟,这场所谓的盛会也就如此了,多待无益,不若出去寻个清谧所在,好好喝两杯。”   “有理,这里实在是太聒噪了!吵的脑仁疼。”   薛不语看着桌面上灵动欢快的餐具,无奈笑笑,“师兄,早早离开这里吧!待着实在是无趣。”   两人商议已定,便向于灵、陈扶告辞。   那二人怎会不知二人想法,笑道:“二位慢走,以后有空再好好喝一杯。”   四人道声再会,莫嗔与薛不语寻个借口,出了大堂。   圆月高悬于漆黑如潭的夜幕,周边几颗寂寥的星辰,月华倾斜而下,洒向人间,整个蛮天城在月光下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如同在光海中缓缓游弋的小鱼。   清冷的夜风吹在站在相府大堂屋脊上的二人,将他们的大袍鼓荡,衣袂吹得飒飒作响。   二人相视一笑,纵身一跃,便消失在远处叠叠重重、影影重重的屋檐中。   外城一条灯火通明的宽阔街道上,有几家酒店彩旗招摇、宾客络绎不绝,门前几名身着深蓝棉袄的小厮在门前殷勤的招呼客人,当真满脸堆笑,热情洋溢,不住的躬身施礼。   所谓曰英雄会,实为沽名钓誉,见识了不少所谓的响当当的江湖豪侠见到虎头金锏的丑陋嘴脸之后,师兄弟二人对这些是大失所望。   薛不语也能理解他们,凡人在世,谁不想光耀门楣,显耀祖宗。   如今圣上金口玉言,许下这诺大的好处,头脑不发热才怪。   只是这吃相未免难看。   师兄弟二人方才只喝了些水酒,桌上的佳肴珍馐分毫未动。   因待着着实无趣,结伴回到外城,这会,顿觉的有些饥肠辘辘。   二人见这一家酒店生意兴隆,装修别致优雅,饭菜必定别具特色,便施施然来到店门口,准备见识见识。   早有眼见的小厮亲热的迎了上来,将两人带上二楼,面积奇大。   薛不语放眼看去,虽已有几十号人在厅内觥筹交错,依然有不少空桌闲椅。   小厮将二人带到一处角落,用抹布将桌面椅子细细的弹了弹,方欲请二人坐下,临窗位置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此言差矣。薛道友,真是巧啊!”   薛不语闻声望去,灵鹫阁少阁主言刹一个人正坐在窗边的大桌上,正向他招手。   薛不语向莫嗔解释一番,施施然来到桌前坐下。   见礼毕,薛不语见言刹孤单一人,以前陪他出行的护卫仆人一个不见,心有所思,眼神不免就有些漂浮起来。   言刹见他在周边打量,又奇怪的望着自己,“此言差矣。薛道友,你在找那些随我一同出行的仆人吗?”   “言道友,你为何孤身一人在此,他们呢?”薛不语暗道,灵鹫阁好像是个大派,怎么可能放任少阁主一人在外游荡,若是有个闪失,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言刹露出一丝苦笑,有些无可奈何,幽幽道:“薛道友,有所不知!但出生起,我身边的人就没少过六名。”   他昂头思索片刻,似乎在回忆以前的种种过往,“读书、写字、练功、调息,总有不少人待在身边伺候。”   薛不语盯着言刹好一阵腻歪,暗道,这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看了灵鹫阁主对他是溺爱的很。转念一想,若是自己身边时时都有人伺候,什么事都有人帮着做了,那活的也是了无生趣!   心中对言刹不由有些同情。   这时小二殷勤的拿过碗筷,又上了几盘菜,摆放整齐。   酒店外人影渐渐稀疏,街面慢慢变得冷清起来,酒店二楼确实推杯换盏,欢声笑语,气氛着实热烈。   临窗的言刹此刻面容苦涩,过往种种如今想想来,真是令人气闷。   犹如笼中的金丝雀,空有冲天凌云志,无奈金边细竹牢中困。   他双目募的一亮,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调皮生动起来,不知心中隐藏着何种古怪想法,看着对面的薛不语和莫嗔的猥琐眼神不停的闪烁。   莫嗔不动声色,用手上下不停的抚着稀疏的胡须,边听言刹绵绵不绝的抱怨,边打量他脸上的倏忽变化的表情,开始还是悠然自得,颇有几份富家子弟的些许炫耀,慢慢的脸上就露出不耐、烦躁种种情绪,回忆自己当年,不也是如此这般,在蜜糖罐中泡着不觉得甜。   待在江湖上受尽苦楚与磨难,才知家里才是自己最后的港湾。   待见到民间百姓疾苦,食不果腹之后,才明白自己是有多大的福萌,才生在富贵之家,不用为衣食烦恼,钟鸣鼎食的日子又是多么的潇洒惬意。   以往种种,随风而去。   面前这个面容俊朗的公子哥,或许经历磨难,才会懂得享有现在的生活,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言刹此刻又怎会了解莫嗔心中的万千思绪,他还沉浸在独自出行的自由感和新鲜感中。   “我找了个借口,说是一个人外出访友,让随从带在客栈之中,不许他们跟随。”他双眼露出狡黠的目光,颇有些自得,满脸笑意,“跟随我出行的戒冥长老,跟的太紧,我实在甩不开。”   他突然停了下来,脸上变的更得意了,强忍着全盘托出的欲望,端起泛着釉光的白色酒杯,向面前二人祝道,“莫师兄、薛道友,能在此地相逢便是个缘,言某敬二位一杯!”   他倒也爽朗,说完话,在二人的注视中将酒灌进了嘴里,还没等二人的酒送到嘴边,就看到言刹满脸通红,双眼圆睁,隐隐凸起,两片嘴唇紧紧挤在一起。   薛不语和莫嗔有些莫名其妙,看了看杯中清亮的酒水,嗅了嗅,没毒啊!   在两人奇怪的注视下,言刹两条弯眉紧紧锁在一处,双目紧闭,隐隐有泪光在眼角闪现,终于,他喉咙咕咚一声,在口中酝酿的半天的酒终于不负众望的进了肚子。   “啊~~真的是~”言刹如释重负的睁开眼睛,脸上一片后怕,吧嗒吧嗒嘴巴,眼睛通红的看着二人,“真的是,太难喝了~~~”   “噗”的一声,薛不语一时没忍住,笑喷了出来,“你呀,你!让我说什么好?这普通酒水难道你没有喝过吗?”   “哎,此言差矣!薛道友有所不知!” 第134章 师兄,你这是赤裸裸的炫耀   “自小,我出门,屁股后面都跟着一大帮人,衣食住行,全有人照料!饮食酒撰,都是家里特供。”   一丝满足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眨眼间又变成苦楚,“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外面吃饭!不过,这酒水实在是太让人难以忘怀了!”   他将描着仙鹤绕青松的白瓷酒壶往桌子中央轻轻一推,回过头去,再也不看一眼,好像看到,对自己都是一种折磨!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这话实在是太难接了,何况还是喝着这酒感觉不错的薛不语。   言刹表情又变得得意起来,“我装作发觉有人跟踪,告知长老,趁他去探查的时候,我连忙开溜,左躲右藏,好不容易将他才甩掉,这才有机会一个人出来散散心。”   看着他舞动的眉毛,脸上荡漾的如同孩子般的坏笑,莫嗔不觉莞尔!   这压根就是一个家教太严,从小被压抑的孩子,正欲说他两句,薛不语已然开了口,“言道友,他们跟的这么紧,也是 怕出岔子!这段时间,蛮天城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早已暗潮汹涌,很不太平!”   “此言差异!薛道友。”言刹夹了口菜,嚼了嚼,感觉味道还不错,闭上眼睛回味了一下,“若是风平浪静,我来这蛮天城作甚?”   “前段时间我还遇到了离世宫的柳如风仙子。”说起柳如风,他脸上不觉荡漾出一圈光彩,眼中显出憧憬之情。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也怨不得他见色起意,像柳如风这般风姿卓越的谪仙子,若是半点想法没有,那岂不是罪过?   “她当时要去崇城。只要和她在一块,去哪都行。”言刹脸上欢悦,即是只是见到柳如风,他心底都是满足快乐的,可惜,这快乐没有维持多久,又变的患得患失,垂头丧气,“她说这件事比较隐秘,不便与我同行。也不多说,直接就飞走了。”   言刹脸上的满满的泄气劲,还在惆怅当日被柳如风无情的拒绝,薛不语见他唉声叹气,想来此事对他打击不小,小小的心灵已经蒙上了一层阴影。   薛不语强忍笑意,看了一眼莫嗔。   莫嗔会意,满眼同情,看着没精打采的言刹安慰道:“言师弟,你何必如此气馁。说不定柳仙子却有要事,不得不拒绝你的好意。”   “是吗?”言刹的眼睛腾的就亮了起来,满脸希翼的看着莫嗔,“真是如此?柳仙子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吗?”   心里激动之下,连他从不离口的口头禅都忘了讲。   莫嗔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罪恶感,暗道,我也就是随便安慰安慰,你就随便听得了,你好我好大家好,你小子怎么还当真了?   他扭头狠狠的看了薛不语一眼,都是这小子害的,让我去安慰,我现在又得昧着良心说话了。   薛不语早已将酒杯捧着眼前,心无旁骛的盯着酒中倒映的光圈,周围发生的所有事已看不到、听不到,与他无关!   “正是如此。自当如此。”莫嗔将对师弟的那个强烈恨意暗压心底,只能以过来人的身份,义正言辞的安慰,心中却记住了这次教训,儿女情长的事以后能不掺和就不掺和,实在是劳心劳神劳肝。   “莫嗔师兄说的有理!”言刹已经恢复了自信,满面红光,对莫嗔是满心的感激,这位师兄真的是慧眼如炬,一眼就看穿了事情的本质。   他不在拒绝这店中的酒,散脱洒脱的给自己斟满,满脸笑意的向莫嗔敬了一杯,一饮而尽。   虽然过程不怎么完美,表情不怎么轻松,终究,这酒还是进了肚了!   眼前的言刹,一点都没有修仙圣地二世祖的自觉,也不知他多大年纪,在薛不语眼中,只觉得就是一个从小娇生惯养、涉世未深的小孩子。   这种品格,在江湖上确实吃不消,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但正是这纯洁无邪的心性,用在修道上,那真是如鱼得水。   虽未见过言刹动手,不知他真实实力如何,但薛不语已经自动将他划在高手的行列。   喝了大概又一个时辰,言刹已醉眼蒙眬,脸上升起红晕,拿起一根竹筷轻轻的敲打着面前的酒盅。他突然打个饱嗝,侧着脸对面前两位一扬眉,略带神秘,用含糊的语气说道:“二位,你们可知这蛮天城有最近有什么大事? ”   说罢,他瞪着泛着烛光的眼睛,一脸嘚瑟的看着懵懂的薛不语和莫嗔。   二人对视一眼,又瞅着言刹神秘兮兮的模样,暗道,这蛮天城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什么都没听说啊。   他二人参加这英雄会,倍感无趣,觉得无足轻重,自然将这事没放在心上,可言刹好不容易逃出鸟笼,看什么都与有人跟随之时完全不同,看什么都有新鲜感。   看着二人一脸不解,疑惑的看着自己,他不禁有些飘飘然。   情报小能手已然出世。   “你们难道没听说,当朝宰相豫亦在家大宴宾客,召开英雄大会,准备组建什么江湖人士,一起对抗冰封帝国贼人的入侵?”言刹脸上得意洋洋,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显的满脸红光,意气风发。   “额!”薛不语一愣,方想说我们刚参加完英雄会出来,但看到言刹一副孩子气,满脸嘚瑟的样子,不忍心打击他,到嘴的话就变成了“英雄会,没听说过啊!”。   言刹哈哈一笑,“我这几天走街串巷,领略这方风情,开心之余,却没忘记行走江湖,一要有绝技傍身,二就是消息灵通。”   “绝技咱自然有,别看咱现在只是不屈境初期。”他一拍胸脯,又不自觉的挺了挺,“就是不屈后期来了,咱也不怕!”   他大拇指朝着自己点了点,满脸傲然,大有天下英雄不如吾眼的气派,只是此刻他双颊酡红,酒眼惺忪,话都说不清楚,真个身子都差不多趴在了桌上,实在是把他与绝世高手对不上号!   若是这是酒鬼吹牛,那满楼的人估计都会鼓掌大赞!   “二位,不知明天是否有空?咱们三大高手一起赴这英雄盛会,领略下天下英雄,顺便,咱也露露脸?”   言刹滔滔不绝,对英雄会充满向往,不禁想到自己在天下人面前,横扫全场,下面人高声欢呼的场景,脸上便荡漾起猥琐的笑容,“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大好时机啊,切莫错过!”   “恩!言师弟说的有理。”薛不语点点头,话锋一转,“不过,我听说英雄会就在今晚,好像已经结束了吧!”   言刹一惊,猛然坐起,双眼迷惑,一脸的不敢相信,也顾不上薛不语前言不搭后语,方才说不知有何大事,这会又知道英雄会已然结束的事。   “完了完了,我言刹扬名天下的机会,白白错过了!” 第135章 深夜友宴 各抒心意   言刹得知英雄会已然落幕,满身的斗志顿时化为乌有,一脸的颓丧不甘心,口中呢喃自语,“结束了,结束了?”   薛不语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觉莞尔,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呀?   “言师兄,英雄会大都是江湖凡人,你这么高的身份,又何必跟着凑这个热闹?”   言刹闻言,连连摆手,“此言差矣,此言差矣。如此盛大的英雄会百年来就这一次,还是众志成城,共抗冰贼。那意义大是不同!”   莫嗔见他说话含糊不清,靠在椅子上左摇右摆,好像随时都能沿着椅子钻入桌底,向薛不语一使眼神,不语会意。   “言道友,时候已经不早了,咱们散了,早早休息吧!”   “什么?”言刹一瞅窗外,黑漆漆的一条天幕如同深蓝的湛布,将街头的苍穹遮住,上面闪映着几颗细微的光点,不知其远。   “天还没亮,早着呢,我们还能再喝,别急嘛,坐坐坐!”   言刹一边招呼两人坐回位子,一边眼睁睁的看着二人来到自己身体两侧,胳膊下面顿时多了两根钢筋铁骨一般的胳膊,整个人腾空而起,口中叫嚣着,挣扎着,被抬出了酒楼。   莫嗔重新入店,算清了酒钱出来的时候,言刹已经在一处角落,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捂住腹部,不停的呕吐。   薛不语站的远远的,别过脸去,听着远处传来的呕吐声,脸皮子不停抽搐。   这家伙,上次在修缘会见他还是挺正常、挺彬彬有礼、气宇轩昂的公子哥,一离开随从,登时就变成了酒疯子。   心里不免有些理解言老爹,为何要将言刹管教的这么严了。   就冲这酒品,自己要是摊上这么个儿子,别说一队人马跟随,就是两队,心里面也得突突!   言刹吐出了满腹的酒水,被外面的冷风一吹,人不由的打个激灵,周身灵气氤氲,将体内的酒精全部逼出体外,便清醒了许多。   他回头一看,薛不语与莫嗔正站在远处等他,连忙蹿了过去,一拍薛不语肩头,笑道:“二位道友,相见即是缘分,我做东,咱们到这酒楼一叙,如何?”   话音刚落,便见面前二人满脸黑线,手指关节凸起,对着自己的脑门就招呼了过来。   蛮天城西区铜锣街,是京官的住宅街,受这些普通京官的影响,这里的客栈、酒楼都有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味道,即要赚这些顾客的钱,也不给多少好脸色,好像能住我的店,能在我这吃饭,你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若是看不惯,大门就在那边,请咧!   当然,这也要看谁?   言刹的脑门被二人一顿胖敲,现在正顶着满头包,站在忘尘客栈门前高高的石基上,乌黑着脸对着娇贵的雕鲤镶花门“啪啪啪”的使劲锤。   良久,里面传来小二不耐烦的喊声,“谁呀,这么大半夜的,敲什么敲,敲坏了你赔的起吗?”   硕大的木门“咯吱”一声打开,在漆黑的街道显得特别突兀。   一阵冷风顺着打开的门灌了进去,开门的小二一阵哆嗦,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看到面前站着的年轻人,“哎呀!言少爷,您回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一边向里面让着几人,一边向屋里头喊道,“掌柜的,掌柜的,言少爷回来了!”   关上门,按上木栓,一路小跑的向楼上奔去,只听的一阵“通通通”的脚步声,一连串的脚步声又从楼上传来,一群身着棕色短衫、胡乱披散着头发的仆人杂乱的沿着二楼的木质转梯跑了下来。   远远的望见在大厅里走向楼梯的言刹,一个个满脸激动,又有些哀怨的来到言刹身边,上看看,下看看,左转转又悄悄,确定他毫发无损,这些露出小脸埋怨道:“小主子,你去那了?让小的们一阵好找,几天都没怎么合过眼了。”   言刹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大多数陪着自己一起长大的年轻人,盯着重重的黑眼圈,担心的看着自己,安慰道:“没事没事,我这几天闷的慌,出去溜溜!”   一个面容清秀的小伙子接着他的话头,埋怨起来,“小主子,你也真是的。你出去,好歹给我们打个招呼,派几个人跟着,也是个照应。你说,你要是那磕着碰着了,可不是我们的罪过。回去了,老阁主可饶不了我们。”   他嘴上虽然埋怨,但语气很是缓和,颇有几份规劝的味道,看着言刹的双眼,满是你回来就好的意思。   言刹向周围瞅了瞅,好像发现了什么,“戒冥长老和柳崇长老呢?”   一提这两个人,那小伙子语气更埋怨了,还带点幸灾乐祸,调笑道:“两位长老出去找你,已经有三天没有回来了。”   言刹一愣,满脸苦涩,有些心虚,道:“发出信号,让他们两个回来。都散了吧,今天有些乏累。”   被言刹强行拖来的莫嗔与不语心中暗暗好笑,言刹虽为灵鹫阁少主,但那戒冥与柳崇两位长老,似乎也挺不好惹。   小二给三人安排了一间大房,几人沾枕就睡,呼噜声满天飞。   翌日清早,起床洗漱完毕,刚准备出门吃早点,两个灰头土脸的老头瞪着恨恨的眼神站在门口,冲莫嗔与薛不语一拱手,也不搭话,进了房间一人揪住言刹的一只耳朵,提出房门而去。   大约过来一个时辰,言刹垂头丧气的回来,坐在桌前,耷拉着眼皮,在哪长吁短叹。   薛不语看着好笑,坐过去坐在对面问道:“言道友何故怏怏不乐!”   言刹抬起眼皮瞅了薛不语一眼,“哼”了一声,双手抱头,“兄弟,任谁被两个老头喋喋不休的教育上一个多时辰,都会怏怏不乐的。”   薛不语嘿嘿一乐,不在言语,冲着莫嗔一直挤眼睛。   正在低头丧气的言刹正哼哼唧唧的,突然抬起头,望着薛不语和莫嗔道:“二位道友,昨晚上,蛮天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薛不语见他一脸神秘,想起昨晚三人喝酒时的趣事,忍不住打趣道,“是英雄会吗?还是?”他的脸突然变得调皮起来,忍不住想逗一逗言刹,“还是你言大公子喝多了?”   言刹撇过头忍不住翻了了白眼,用手在面前一划拉,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此言差矣。听两位长老说,昨晚相府的英雄会,有冰封帝国的术士踢场!死了不少人呢。”   莫嗔眉毛一跳,两道如电的目光“嗖”的望向言刹,瞅的言刹心里一咯噔,暗道,这园胖老人原来也是个高手,实力不在戒冥与柳崇两位长老之下。   薛道友果然非同寻常,自己一身实力深不可测,周围的朋友也都是人中龙凤。   他下意识的就将自己划为薛不语的朋友,人中龙凤之列,一时也暗叹薛不语运气不错,朋友一个个都是实力惊人。   他那知道,除了他,其他人都是薛不语的师兄,亲亲的师兄弟之情啊!   莫嗔对英雄会没多大兴趣,若不是陪不语,他根本就不会去相府。   但当他听到冰封术士胆子大到竟敢闯入英雄会,顿时勃然大怒。 第136章 大战前夕 各自为计   “这群崽子们也太嚣张了!”   莫嗔睚眦俱裂,须发皆张,如同一只发怒的雄狮,在自己的领地咆哮,“他们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吧!”   这场英雄会在民间声响甚巨,多少人都认为这是青龙帝国武林的巅峰势力,是青龙帝国术法与武力的最顶端。   如今,这神圣的仪式竟然被敌国术士破坏,竟然还杀了不少人,这简直就是在打青龙帝国武林的脸,也在打青龙修士的脸。   这个消息不出两个月,将会传遍青龙帝国的每一个角落。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在青龙帝国的巅峰大会上,冰封帝国的术士如入无人之境,技惊四座,大开杀戒,最终飘然而去,青龙群鼠束手无策。   这对帝国修士将是彻底的羞辱,其他国家的修士从此对青龙帝国修士也是看不上眼,此事将沦为修士界的笑柄。   没人关心死的都是什么人,是凡人还是修士,他们只会知道,冰封豪杰大闹青龙英雄会。   莫嗔心底升起浓浓的悔意,为什么不多待一会,将那敢来挑衅的贼人大卸八块!   越想越怒,越想越狠,薛不语和言刹在一旁看到莫嗔周身气势陡变,杀气透体而出,与平日想比,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薛不语忍不住唤了一声,“师兄”。   莫嗔双眼腾的看将过来,眼神冰冷,里面似有顽固不化的寒冰,凶狠的眼神似乎要将薛不语的身躯洞穿。   “额!”莫嗔一个激灵,晃了晃头,周身气势一降,滚滚杀气霎时消失于无形。   他抹抹脸,有些心虚的看着窗外五福观的方向,拱手作揖,口中喃喃道:“师父,弟子错了。不小心又犯了嗔戒。”   “师兄,你方才怎么了?我从未见过你这般模样。”   薛不语心有余悸,但平日里谦和还带点马屁属性的三师兄突然变成一个杀神,这对他的感官刺激过于强烈,忍不住便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莫嗔嘿嘿干笑两声,望着满脸迷茫的师弟,“师弟,你有所不知。   师父替我取名莫嗔,乃是因为入山之前,我脾气火爆,容易发怒,这才为我取了个嗔字。”   他走到窗前,望着五福观的方向,双手背后,似乎陷入回忆,“哎!修行多年,仍是参不透这个嗔字,过不了这怒关,让你们两个见笑了!”   “原来如此,不过师兄,人性的七情六欲又怎么会那么容易断绝。”他试着安慰莫嗔,师兄那悔恨的表情让他心里很难受,“师兄,修道路还长,切莫失去信心!”   “哈哈哈!”莫嗔一阵大笑,眼神闪烁的看着一脸真挚的师弟,见他真诚的表情中混杂着一丝忧虑,一丝担心,心中微暖。   “师弟,你放心,你师兄怎么说也是几百岁的人了,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师兄,冰封贼人如此大胆,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他抬起右掌,做出一个向下斜切的动作,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杀气腾腾起来,暗道,小贼既然敢来,那么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三人坐下商量,理出个头绪,伺机狠狠打压一下冰封术士的嚣张气焰。   “二位道友,再过三日便是奉仙佳节,到时,帝国你内家家户户都会放天灯。”   言刹灵机一动,想到了冰封术士可能出现的机会,"今年虽然大战再即,为了鼓舞士气,平定民心,说不定当今陛下可能会大肆张扬,到时蛮天城处处张灯结彩,家家户户放飞天灯。"   “到时候万家灯火通明,冰封帝国术士与江湖人士齐出,大闹蛮天城,对帝国的士气会造成多么大的打击。   若是趁乱突袭皇城,伤害至尊,到时候青龙帝国将会群龙无首,乱作一团,不战而自败。”   这席话,看似突兀,却合情合理,说的莫嗔与薛不语背后发凉,心慌意乱。   两人看向言刹的眼神也变了,不愧是灵鹫阁出来的少阁主,即便只是个二世祖,即便看问题也比这些普通百姓看的深刻。   戒冥与柳崇方才感受到一股凛冽的杀意,心头大惊,连忙来寻,以备不测。   哪知杀意转瞬即逝,堪堪到言刹门口,听到三人在屋内商量,侧耳倾听之下不觉大惊,不由的对言刹也是刮目相看。   二人进的屋来,也不客气,径直坐在三人旁边,目光炯炯的看着言刹道:“少主言之有理,若真如此,将是蛮天城一场大灾劫。倒是即便能胜,在毁天灭地的灵法之下,这蛮天城也会沦为废墟。”   几个人顿时陷入沉思,想不出的解决之法,一时头疼无比。   话分两头,冰封帝国的倾全国之力,连横烈焰帝国,两面夹击,一起入侵青龙帝国。   横海军团与冰封军团一日百里,向前推进,打的翔龙军与凤鸣军节节败退,毫无招架之力,胜利在望!   哪知半路杀出个贺毅,指挥虎威军将韩江雪率领的扬威军阻击在幽州之外,半步不得寸进。   几次大战,扬威军损兵折将,只得退出青龙帝国边境,在冰封帝国境内屯兵,挟制虎威军,   更让冰封大帝山安志愤怒的是烈焰帝国在这场大战中只派出了烽烟军团,号称六十万,居前线的探子回报说,可能连二十万都不到,并且都是老弱病残。   山安志愤怒之余,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向烈焰大帝发国书交涉。   结果烈焰帝国临阵变卦,狮子大开口,竟要求侵占青龙帝国三分之二的土地。   山安志勃然大怒,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训斥烈焰帝国趁火打劫,一点大国的信义都没有。   他怒火冲天,听从当朝宰相的建议,发动全民,向青龙帝国发起最后的猛攻。   同时,由朝廷出面,号召江湖人士潜入青龙帝国,大肆破坏。   并承诺,每一处青龙帝国的城池,都有冰封帝国的联络点,将会按照功劳登记在册,待战争结束后,论功行赏。   在巨大利益的诱惑下,许多江湖人士抛家弃子,潜入青龙帝国各处,大肆暗杀官员。   许多被修士界通缉的邪恶之徒逮住这个机会,也来到青龙帝国刷刷功劳,以期得到朝廷奖赏,而这奖赏将是他们以后驰骋修士界,而不被追杀的护身符。   当然,也有不少修仙无望的散修来到,以期能够得到下半生的荣华富贵。   这群人在冰封大帝的诏令下,各怀鬼胎,纷纷来到青龙帝国,大肆破坏。   偷偷潜入蛮天城的江湖人士数不胜数,就是修士也有五十来号,正鼠聚在朝阳街的一处王府内。   府内的老王爷全家早已被擒,押在王府深处的一个地牢内。   又将王府内的主要人士以灵魂之术控制中,借招仆人、家将为名,将许多冰封帝国的江湖人士安置在府内。   可怜享了一辈子清福的老王爷,临老了,遭了这么一出大难。   现如今,这王府早已成了贼窝子。   而在重重楼阁深处的一处大厅内,十来名不屈境的冰封修士正在商量下一步计划。 第137章 调虎离山?   豪华的屋子并不大,或站、或蹲、或坐的十来个人,便是蛮天城内冰封术士中修为最高的十个人。   当然,实力代表一切,也代表着话语权。   一名身着暗红紧身劲装的瘦削汉子,一对三角眼,两条残次不齐的细短眉毛,脸中央按着一个诺大的鹰钩鼻,像是把鹰嘴巴拧下来又镶嵌到他脸上似的,极其古怪,薄如刀片般的嘴唇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各位,咱们拿的出手的也就咱们十来个人,那些凡人境与江湖人也就做个靶子,吸引蛮天城那些青龙修士的注意。最后定胜负的也就靠咱屋里这几个。”   他顿了一顿,两条断眉拧在一处,看着窗外晴朗的天空,“现在,蛮天城内有多少双眼睛在寻咱们,我也说不准。”   他冷眼在屋内扫视一圈,指着一人道:“你知道?”那人茫然摇头,“不知道。”   以此问了几个,都回答不知道,他脸上不由泛起得意,“大家看,这一点咱们都不知道,也摸不准。若是贸然进攻皇宫,碰到些硬茬子,若是人多点,咱们插翅难逃,这条命就得留到这。”   “不如咱们从长计议,先干掉几个大员,让他们自乱阵脚,咱们再见机行事,暗中出击,可保万无一失。”   说完后,他满脸希翼的看着周围,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   “候塞因,你这胆子也太小了。”一名华服老者站了起来,一脸不屑。   侯赛因闻声看去,这老者苍首苍髯,双眉奇长,沿着眼角耷拉下来,无风自动,双目中湛湛神光,逼视过来,如两道出鞘的宝剑,褶褶生辉,气场强大,不怒自威。   “青龙帝国这群杂碎,你都怕成这样?怪不得你多年来,东躲西藏,无处安身。你要真是怕,早早回国去,过你那地老鼠的生活。”   “白宏,你竟敢血口喷人,满口污秽!”候塞因腾的一下从蹲着的椅子上跳下来,满脸凶煞,体表泛起阵阵腥气扑鼻的红光,怒气冲冲的看着白眉老头,“你这老不死的少得意!别人怕你,老子却不怕。   你这么牛,为什么会被冰峰谷赶出来?你这没人要的败类、弃徒,在我面前装什么大头蒜?”   他嘴里骂骂咧咧,手上也没闲着,一根手指头指着老头的面门,戳戳点点,一指快过一指。   白宏何曾受到过这种羞辱,双目微微一眯,灵力大盛,一股冰冷彻骨的气息顿时弥漫了整个房间,气温骤降,屋内的桌椅板凳,珠帘棉被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旁边一名插红带绿,上身绣着海棠的墨绿夹袄,下身绣着冬梅的粉底长裙,灰白头发梳着双丫髻,用红色丝带扎着,脸上打着白白的粉底,摸着浓重的腮红,一张大嘴涂的血红的老妪,张开满是皱纹的枯槁双手,猛的一拍桌子,怒道:“两个小娃娃,你们吵什么吵?再吵,今晚到婆婆的闺房去。”   两人气势不由一泄,眉开眼笑,握手言和。   速度之快,令人诧然!   老妪斜着浑浊的眼睛在二人脸上盯了一会,见他们都老老实实等着自己发话,从喉咙里“哼”了一声,用尖锐苍老的嗓音说道:“小猴子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若是平时,倒是个稳妥的办法。”   侯赛因脸上刚腾起得意,斜瞅了白宏一眼,还未来的及显摆,笑容就僵到了脸上。   “但是,现在有一个好时机。”老妪继续说道,“再过三天,便是青龙帝国的奉仙节,到时满城灯火通明,咱们分兵两路,来一个调虎离山,直捣黄龙。”   周围人都有些蒙圈,心中寻思,这调虎离山,直捣黄龙又是个什么意思?   不由的齐刷刷都看向老妪,满脸迷茫,等着她解惑。   老妪将这些恶徒唤到身边,向他们各自吩咐,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众人脸上均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纷纷眉开眼笑,冲着老妪,奉送各种香喷喷的马屁。   金碧辉煌,飞檐碧瓦的王侯府邸,一处僻静幽深的转角独院中,十名高低胖瘦,美丑老幼的冰封修士,从屋内荡漾出志得意满、乖戾嚣张的狂笑声,将一个富贵荣华的温柔乡,愣是笑成了森然的鬼门关。   邪恶的笑声从紧闭的屋门中溜出来,在布满假山怪石、青松花卉的院中久久回荡,一阵清风徐徐而来,在院中一卷,带入府邸上空耀眼的太阳光辉之中。   清风伴着微冷的东风,穿过庞大寂寥的蛮天城上空,在几只灰条条机警的麻雀鸣叫声中,刮进了宽阔洁净的朝阳街。   朝阳街位于蛮天城内侧,朱门高户,不胜枚举,帝国顶级达官贵人汇集再次,随便出来一个,跺跺脚青龙帝国都要抖三抖。   近几日,城中陌生面孔极具增多,还有不少身材高大的凶厉汉子往来穿梭,以前难得一见的世外高人迤逦散步在朝阳街内,这个有相符的文书,那个有王侯的证明,甚至还有王宫大院的手续,兵丁查过几次之后,发现这些人每一个自己能惹得起。   一时间,这昔日冷清寂寞的街道,顿时变的热闹起来。   不时有人在路边拱手致意,或侧身低叹,或高声阔论,偶而兵甲整齐肃然的卫队经过,对他们也是视若无睹,甚至有兵甲好奇的偷眼观瞧,想要知道这些胆敢在朝阳街大肆喧闹的陌生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薛不语等三人即无手续,又无后台,从正门自然是进不来的。   只要动脑筋,办法总会有。   薛不语灵机一动,在内城墙外,寻了一处树木茂盛的偏僻角落,施展奇妙步法,从高大雄伟的城墙上悄无声息的便进了内城,落在一处无人的巷子里。   莫嗔与言刹深受启迪,暗竖拇指,按照薛不语的思路,也顺利的进入内城朝阳街上。   这几日金辉浓郁,气温攀升,积雪早已化为冰水,沿着蛮天城下水道流的不知所踪,只有几处常年位于阴暗角落,日头晒不到的地方仍然有堆集起来的雪堆依墙而卧,向人们诉说着之前那场史无前例的暴风雪究竟有多么可怕。   三人大着胆子来到街面,心里还正在盘算若是遇到巡逻兵如何作答,是将他们敲晕藏起来,还是直接找个地埋喽!   抬头望去,惊了一逃,心里面直接就是一哆嗦。   街上都是衣冠楚楚的道人与草莽,或仙风道骨,气质浑然天成,或膀宽腰圆,雄赳赳气昂昂。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在这满是王侯大员府邸门前,都肆无忌惮的携带着各种兵器,三尺青锋,长矛短刀,长刀,狼牙棒,峨眉刺等物件都随身带着。   有几名身材消瘦,眼神犀利的中年男子,胸口、袖口鼓鼓囊囊,是怕别人不知道你们随身带着暗器吗? 第138章 古王门前口水仗   还未搞清楚,这昔日落寞的街道为何会有这么多的好手、高手,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踩着有节奏的调子昂然迎着众人走了过来。   一群兵甲持戟别刀,铠甲瑞光闪耀,整体散发出一股冰冷彻骨的杀意。   薛不语暗自头痛,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溜进来就被发现,这也太巧了。   他心中彷徨不定,这么多外人在场,肯定不能把这群兵甲埋了,怎么办,怎么办?   正焦急间,这队兵士便已到了三人面前。   几人连忙躲在路边,准备等待程序问话。   那知这些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兵士直接将三人无视,直挺挺的从前面走过,连一个怀疑的眼神都没给。   待他们走的远的,三人长吁一口气,不约而同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暗道侥幸。   虽然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要不查,随他们去。   三个人愉快的在街面上东瞅西瞧,指着这家的门头上的匾额说三道四,指着那家的飞檐拱顶说造型不新颖,太老旧。   一路过去,只闻两侧冷哼不断,白眼遍地,三人毫无自觉,只顾指手画脚,完全不顾周围人的感受。   走着走着,来到一处古色古香的府邸门前,此处自与别处不同,没有富丽堂皇的朱漆大门,也没有隔绝道路的青瓦高墙。   大门是一个典雅的圆拱大门,由普通的木材所制,但门上两只金龙扣环光彩泽泽。   龙首怒目圆睁,表情狰狞,威严的注视着面前的大街,似若有魑魅魍魉,便要跃门而出。   薛不语扫视过去,门上镶嵌着六十四颗暗金圆钉,竟比普通王侯多了一钉,看来此宅主人乃是王侯,深受帝王宠信偏爱。   那六十四颗门钉在门上排列的整整齐齐,两扇大门未开时,组成一个巨大的太极阴阳图,定目凝望,不语只觉眼前图案缓缓转动,将自己的目光紧紧吸入,一时竟不能挪走。   他心里一慌,连忙闭上眼睛默运灵力,方才缓过神来,再不敢仔细观瞧。   普通的木门下是汉白玉筑成的底座,色泽圆润庄重,白玉地面中隐隐有龙翔与天,虎啸入林的画面。   再细看时,龙隐虎藏,只是剩空白底座,挪开眼时,余光一扫,那龙露头于祥云,藏鳞露爪,猛虎半边脸从山石后方探出,睁着霸气的眼睛偷偷窥探众人,一根黄黑相间的虎尾从山石另一侧伸在空中,不停摇摆。   抬头望上,一块泛着幽幽黑光的古老门匾上书着“古王府”三个大字,笔力苍劲,如古树盘根,处处却透着飘逸,仿佛那三个字随时都会随风而去,飞上云霄。   大门前并无神兽石像,只有两只青石雕刻的仙鹤引颈长歌,望着那湛蓝的天幕,欲腾空而起,展翅高飞。   薛不语望着眼前奇怪的景色,闭上眼睛苦苦思索。   青龙帝国传承数千年,以李为国姓,何时出了个姓古的王侯,再看着府邸,虽处帝国的权利中心,却处处透着一股离尘之意。   难道这王侯,是个大隐隐于朝的世外高人?   但你把府邸建成这个样子,与周围朱门高户风格迥异,也忒显突兀了些。   心中疑惑不解,扭头望向言刹,只见言刹也是满脸茫然,不解其意。   “哈哈,就是这了。”突闻莫嗔一声朗笑,挥袖上前,毫不客气的在镶满金钉的大门上“啪啪啪”的敲了起来。   “喂,什么人,竟敢在王府门前撒野?”   薛不语扭头看去,几名道士身披八卦氅,头戴色彩缤纷的五老冠,手持拂尘,对着三人是怒目而视,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斩妖除魔,替天行道的意思。   “你们几个老小子知道什么?我找人,懂不懂,一边玩去。”莫嗔一脸不耐,斜眼瞅着几名老道,脸上写满了滚蛋两个字。   “哈哈哈,无知之徒。”一名老道怒极反笑,用拂尘指着三人,“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还要找人。”   他上下打量了三人一眼,虽隐隐有些出尘之意,但也不过如此。   “他们要在古王府找人?”一脸鄙视的老道对身旁两名同门说道,“古王府是何等尊贵之地,哪有他们所谓的熟人?”   另一名接着道:“莫非是想求古王收他为徒,故此前来拜见?”   “哈哈哈。”一连串的嘲笑声从三人口中喷出,“不要与他们为难,可能是疯子!”   又是一阵刺耳的嘲笑。   薛不语左眼角向上一挑,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何尝收到过这种奚落,还是三个区区凡人境?   “死字怎么写?知道吗。”   冰冷的声音从白衫青年的喉间清晰的吐出,带着浓浓的煞气,钻入三名老道耳中。   “哼,就凭你?”   当先的老道将拂尘向上一挑,那千百雪白的马绦便在身前划出一道半圆,轻飘飘落左臂,触目望去,颇有些世外高人之意。   老道直视薛不语的双瞳,半步也不肯退让。   纵使薛不语年轻气盛,灵力充沛,但在这双经历无数大战的眼神面前,也讨不得半点好处。   正琢磨着是不是要露出一点不屈境的灵压威吓对方,就听见三师兄的狼嚎之声。   “老八,你再不出来,老夫就要破门了。”   声音直冲霄汉,透人心脾,周围的大树在这狼嚎声中微微直颤,似要将盘综复杂的树根从土地中拔出来,落荒而逃。   那三名老者见莫嗔如此声势,不觉心中惊惧,但出门在外,再怕也不能落了面子。   当先一名用拂尘指着三人,恨恨说道:“你三人需要猖狂,修道之人首重修心,其次修缘,你们肆意妄为,惊扰古王,显露武艺,持强临弱。我青龙帝国修士界三大神通法驾很快便会降临蛮天,到时自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此言差矣。还三大神通?是不是不把我们灵鹫阁放在眼里?”   “灵鹫阁,你是灵鹫阁的人?”三名老道面色骤变,声音也有一丝颤抖,眼神闪烁不定的看着言刹,心中暗道晦气。   怎么偏偏惹上这三个人,哪两个境界完全看不透,这个漂亮的年轻人还是灵鹫阁的,早知道会遇上这种破事,早晨出门前就应该卜一卦。   三人正惴惴不安,那道木门伴随着古朴的摩擦声,缓缓打开。   一身着绣着五爪金龙袍服的老人一个纵越,跳到莫嗔身边,满脸堆笑,“三师兄,小语,还有这位小友,你们可来了!”   语气亲昵,还带有一丝丝埋怨,惊的三人毛骨悚然。   仔细打量那人,虽未见过古王,但他这身衣服,可不是戏服,而是货真价实的王侯服饰。   那古王斜眼扫了台阶下的三名老道一眼,看着莫嗔说道:“师兄,这三个惫懒家伙是不是找茬?”   语气森然,面容冷冽,不屈境初期磅礴的灵力透体而出,在庞大的威压面前,三个老道噤若寒蝉,冷汗直流。   “师弟,不必如此,他们也是一片好心。” 第139章 深藏功与名   薛不语学着老道方才的样子冷哼一声,向三人抛了一个白眼,便与言刹跟着师兄进了宅子。   三老道早已冷汗淋漓,口中呐呐,“竟真的是寻访古王爷的!”   心里颤抖,生怕薛不语记恨他们方才的无理,把这事在古王面前抖出来,那三人以后就不用在青龙帝国待了。   薛不语早已将方才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此刻,他满心惊喜,暗道,原来古王便是八师兄莫涵。   他看着前面与莫嗔并肩而行的八师兄,心里嘭嘭直跳,一个声音在心底呐喊,“我师兄是王族,我师兄是王族。”   他心中惊喜万分,脸上不自觉就笑成了一朵红花,满脑子在想,这下发达了!   以后见了那些什么官,嘿嘿,只要把八师兄的名字往外一挂,管你什么官,都得给我老老实实靠边站!   心中只恨为什么没有早知道八师兄的身份,给他要一块吃遍大江南北的腰牌,他日进了酒楼,把牌子往桌上一甩,什么好酒好菜都给我上,老子是奉王爷令,品尝天下美食!   “美!美!美!”   连道三个美字,他才反应过来,思绪飘的有些远,冷不丁发现,言刹正一脸惊恐的望着自己,还用手在自己嘴边点指。   “不就是口水吗?少见多怪。”   倒像是掩盖丢人的情景,丢下这么一句,薛不语扬长而去。   虽是寒冬,这府邸内却一派绿意盎然。   翠竹依依立于道边,花圃中百花争艳,甚至有灵巧的蝴蝶飞舞期间,小桥下的绿水缓缓灵动,在白石修成的河道内叮咚作响。   有些阴暗缝隙,绿色的苔藓生长其中,更显的古色古香。   温暖的阳光从梧桐枝叶的参差不齐的缝隙中散落地面,在树荫下形成道道明亮的光线,或粗或细,或亮或暗,在地面上变成斑驳的光圈。   一阵清风徐来,竹涛如潮,发出阵阵浪声,五颜六色的奇花异草随着微风将清香弥漫在诺大的院中。   薛不语皱起鼻子,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叹道:“好香啊!”   这处神仙府邸,方显古王风采!   在莫函的引领下,众人穿林过桥,辗转角门,来到一处幽静的居处。   早有小童焙上香茗,在地方铺上柔软的蒲团,四人席地而坐。   一番客套后,薛不语看着莫函,熟悉而又陌生。   眼前身着金龙袍服的帝国王族,正是五福观内与众师兄弟逗耍解闷的八师兄,一想到他在观里那受委屈,可怜兮兮的样子,就难以想象他竟然是当今帝国陛下的祖辈。   即便他真实的坐在自己对面,薛不语也难以将两个身影融合在一起。   原来,莫函俗名李临风,乃是现任帝国皇帝李昭的祖爷爷。   当初他心系仙道,对人间荣华权力毫无留恋,便在家里受戒,号称出家。   后来他寻访古迹名刹,许是仙缘,竟来到在凡间默默无闻的五福观,义无反顾的正式投身于浩浩荡荡的修仙队伍。   五福观的风格就是山上待段时间,便会赶弟子下山历练,名为经历红尘,磨炼心智。   但薛不语一直怀疑,是不是山上的粮食不够吃了,才赶部分弟子下山,减少粮食消耗。   不管是磨炼心智,还是掌门别有用心,弟子下山历练这个过程是必须的。   莫函每隔二十来年便会下山一次,回到他曾经居住的这座府邸。   同莫嗔一般,族里人都认为他已成神仙,在寻求无上大道。   由于他身份太高,又是神仙,这座府邸便保留了下来,并且由内宫出资,定时修缮,为了表达对他的尊重,特将他府门上的金钉多加了一个,变成六十四个。   要知为显威严权力,皇宫大门上的门钉也就八十一个,而王侯为六十三个,那个王侯胆敢把门钉多镶上一个,那便是僭越,说重了就是谋反。   自古帝王最敏感的字眼就是谋反,谁若是惹上这两个字,下场可想而知。   可莫函辈分太高,又是神仙,为显尊贵,在大门上便特意加了一个。   以莫函这出尘的性格,说不定到现在都不知道门钉的事。   此次,他奉师命下山,未使用术法,一路骑马,星夜赶奔蛮天城,当晚,便在后宫的脂粉堆里见了皇帝李昭。   看到李昭荒淫无度的场景,莫函一气之下,差点掌毙李昭于当场。   李昭自幼都知道有个皇叔爷爷乃是神仙,但不知是真是假!   待真正见了莫函之后,这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是夜,祖爷爷与乖孙孙彻夜详谈。   乖孙在威严的祖爷爷面前,老老实实的承认错误,并表示以后坚决改正,这才见祖爷爷绷紧的脸出现了一丝松动。   祖爷爷也从乖孙那里,确定了当朝宰相豫亦确实是内斗高手,短短几年间,便斗倒了一波波强大的对手,把持朝政,权倾朝野。   当问到李昭你既然知道他独霸朝纲,为所欲为,为什么放任不管,任由他坐大?   李昭浑浊的双眼突然露出一丝狡黠,“因为他听话,永远都是为朕忠心办事的狗腿子。”   莫函愕然,竟无言以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所以你就安心享乐,将大权托付给他,你不怕他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吗?”   “不怕。”李昭很自信,帝皇风范骤然降临,满脸威严,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语气,“他的一切,朕随时可以收回来,而且,朕确实需要一个功绩,来震慑群臣。”   “你将他当做一头猪,准备养肥了过年。”莫函眼中已经出现一丝惊讶,这民间传的沸沸扬扬的昏君,其实也有自己的想法的。   “他现在越嚣张,越霸道,到时候我得到的就越多,他将是我建立属于我自己朝廷的祭品。”李昭此刻不再是留恋后宫的荒淫昏君,反而更像一个野心勃勃、初登帝位的野心家。   莫函已经完全明白,面前这个被百姓、朝官说的一无是处的小皇帝,心到底有多黑,路子到底有多野?   “你利用豫亦的权力欲望与高超的内斗手段,铲除朝廷上你看不顺眼的人,进行一次大清洗,到时候再把自己的得力人手安插进去,这招借刀杀人,确实够狠。   但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人该杀,那些人不该杀,你杀庸才无可厚非,你杀治世能臣,岂不是自掘坟墓?”   李昭一笑,似乎明白了什么,虽然还是唯唯诺诺的样子,但眼神已经变的狂野起来,“祖爷爷,您指的是司马胜与马焱吧?”   他偷眼一瞧,莫函阴沉着脸,盯着他的脸,便知道他对这件事情很不满意。   他心中不服,一个想法蹦了出来,我才是皇帝,我才是这个帝国的主宰,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用不着向你汇报。   这想法刚从脑海里蹦出来,便被他无情的踢飞,祖爷爷这张脸上的表情,一句话说的不对,搞不好就要改元换皇帝了!   只好老老实实的回道:“司马胜三朝元老,马焱帝国飞将,一个朝廷支柱,门生遍布天下,一个军中大帅,青龙帝国军人的偶像,偏偏,马焱是司马胜门生,两人关系极好。”   他的脸突然变的狰狞,表情有些可怖,“我觉不允许这两种势力交织纠缠在一起。”   言罢,目光炯炯的看着莫函。 第140章 形势扑朔 人情迷离   朝官结党,乃君主大忌,何况还是文官集团与武官集团,若是他们勾结起来图谋不轨,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莫嗔仔细观瞧面前的乖孙。   这乖孙已不是干坏事,被自己抓个现行,而感到不好意思的乖孙。   而是一个眼中闪烁着乖戾、思维独特偏激、又手段狠辣、不念旧情的君主。   一时琢磨不透他会把青龙帝国带往什么方向,也摸不清青龙帝国的未来在那?   这个人坐在皇帝的宝座上,对青龙帝国到底是灾难,还是机遇,对百姓来说,是仁君,还是暴君?   这一切还是让时间来说明吧!   末了,他问了李昭最后一个问题,“豫亦若是架空你,或者谋反,你该如何?”   李昭露出一个胜券在握,又阴森可怖的笑容,自信满满的说道:“这只是一场戏,豫亦只是我手中一颗现在还有用的棋子。”   莫函微微一笑,鼓励的看了李昭一眼,身形如同气泡一般,消失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   帝王家,本就无情!帝王,最无情!   这件事,莫函自然不会告诉自己的师兄弟。   他来蛮天城,找李昭,只是尽李氏族人最后一份心。   这一切,也只是漫漫修仙路上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事。   古王府,禅房内。   一座雕龙刻凤的淡绿青铜香炉里,指头粗细的禅香已经烧过一半,婀娜多姿的青烟在半空中凝聚离合,缓缓消散于无形。   屋内弥漫着淡雅清香,入鼻清扬,过鼻即空,令人神清气爽,精神不由一震。   几人先是叙旧,聊了一会,话题便转到了两国大战。   “如今冰封帝国大军威慑,修士蠢蠢欲动,已有不少敌国修士已潜入我国,就这蛮天城内,也不知道有多少?”   莫函一脸苦涩,心中忐忑,一想到城内不知有多少法力高强的敌人,不免有些担心,有些希翼的看着莫嗔,希望师兄能为他出个主意。   莫嗔轻轻捏着短须,陷入沉思,这个问题也是他头疼的。   普通江湖人士还好,但是那些修士确实不好处理。   想了半天,毫无头绪,只能蔚然一叹,“如今,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这些修士还有三头六臂。只要我们加强防范,也不怕他们。”   “师兄,师弟!”莫函轻唤,“如今我国大军受阻,龟缩一隅,士气低落,若是这蛮天城乱了,这场大战也算到头了。”   望了一眼薛不语与言刹,他突然就变的严肃起来,“凡人之战我们无法参加,蛮天城必须要稳稳当当的,不能有一点闪失。”   几人点头,薛不语想起言刹之言,提醒道:“师兄,言道友思虑奉仙节,举国欢庆,到时冰封术士可能回来祸乱宫廷,这点不能不防!”   皇宫大院虽然御林军、御前侍卫人数不少,更有身怀绝技之人,只是他们都是凡人,在修士面前,真如六岁稚童一般,若是对上,将毫无还手之力。   莫函点头应道,“这点我已经想到了。宫内现有国师,乃景同真人解文轩,乃是不屈前期,倒是可以一用。”   顿了顿,品了口香茗,他站起身背过手,透过窗子将目光扫向院内的锦绣花团,“我前些天邀请了几个朋友,乃是世外散修巩乐章、顾国源、奉高阳。”   薛不语好奇问道,“他们又是什么人?”   莫函转过身,笑望不语,道:“这三人虽为散修,却一起在乌顶山修行,关系莫逆,当年机缘巧合,我与他们相识,都是说一不二,本事高超的高人。”   一说起三人,莫函脸上便荡漾起满满的回忆,似在追忆那似水年华,那曾经逝去的青春岁月。   “既如此,~”薛不语心头一动,琢磨着要是把观里的师兄弟都找过来,那岂不是五福观群豪齐聚蛮天城,共抗冰封术士,以后传起来也是一段佳话。   他满脸得意的笑容,已经有些想入非非,“师兄,要不然传书观主,让他老人家把师兄们和小猛都派过来,咱们齐聚一堂,热热闹闹的会一会那些邪修。”   莫嗔心头一动,又缓缓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看着薛不语,“不可,师兄弟们都有自己的任务,不可擅自离开,再说,时间也来不及了。现在,这里就看我们了。”   “蛮天城不是还有很多我国的修士吗?”言刹疑惑问道,这么多生力军不用,难道让他们过来就是摇旗呐喊助声威吗?   薛不语低下头偷偷一乐,想起那晚酒楼中言刹还兴致高昂的要去参加英雄会。   言刹见他神情有异,埋脸偷笑,茫然问道:“薛道友,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老言,你有所不知!”   当下,便把英雄会上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就这些人,我一巴掌就能拍死,靠他们去抵抗冰封帝国的术士,简直就是给那些邪修白白送功劳。”   言刹闻听,脸上表情阴晴不定,还是有些不甘心,“那些修士呢?”   “修士啊”,薛不语摇摇头,表情有些失望,“那些闲云野鹤,要么自视甚高,要么不屑关注凡人世界,如同一盘散沙。不像我们几个,志同道合,可以凝聚在一起。”   “如此说来,得有几个德高望重的道德之士统领全局,将蛮天城的修士力量集中起来,否则,人数即便再多,也是徒劳!”   “正是如此。”薛不语点头,“若是能够将他们团结在一起,凝聚士气,众志成城,何惧冰封鼠贼?”   就在这时,莫函突然神秘一笑,重新在蒲团上做好,“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听闻这城中已有三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负起了这个责任?”   “是吗?”薛不语眼睛一亮,又有些怀疑,“师兄。前天我与三师兄参加英雄会的时候,可没出现什么前辈!”   “呵呵!”莫函晃晃脑袋,笑道,“这还要多谢那位搅乱英雄会的冰国术士。   他在英雄会大开杀戒,搅起一片腥风血雨,而且,杀的还都是凡人。这城中其实有挺多修士,听闻此事,义愤填膺。   那三位前辈亦是如此,听闻此事大怒,昨天就发出法昭,聚集城内修士,共抗冰贼,响应者甚多。”   薛不语腾的站起身来,目光灼灼的望着三人,满脸笑容,“即如此,那就太好了!”   他满心欢喜,有了这支主力,自己便可以见机行事,于暗处伺机而动。   莫函向他招招手,“坐下,坐下,还有事没说呢!”   “好嘞!”薛不语喜滋滋的坐回蒲团,一脸满足的端起面前的香茶,啜了一口,道:“师兄,还有什么好事,说出来听听!”   莫函见他一脸惫懒,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用手指点点他的头,笑道:“你呀,你呀!眼看都要紫阳境了,一点高人的觉悟都没有,怎么还这么懒散?”   “嘿嘿!”薛不语一乐,“师兄,高人的觉悟不重要,一切都要随我心意,若违背心意,做那不开心的事,修这仙道又有何用?”   莫函一愣,细细咀嚼他的话,似有三分道理,转念一想,这小子又偷奸耍滑,用这些歪门邪说糊弄自己。   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昨日,冰贼向蛮天城修士下了战书,要在紫屏山顶与我国修士论道。三位前辈已应了此事,明日一早,便到紫屏山会那冰贼。”   “明日?”莫嗔愣了一下,双眼开始眨巴,满是疑惑之色。 第141章 繁华场中 偶遇故知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言刹总觉得这时间选的有些不对,太仓促了。   两国修士论法,怎么招也得准备一段时间,这昨天下的战书,第三天就要比试,也太儿戏了!   莫嗔兴许坐的太久,也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活动了下肩膀,望着满园生机勃勃的景色。   那竹涛阵阵,发出“沙沙”的声音,似有千军万马催马执枪,奋勇向前,高大的梧桐树在微风中婆娑作响,树中有的飞鸟欢快歌唱,有的“扑棱”展翅突然飞向远方,   在斜阳的照耀下,整个院中洒满金辉,如同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沙,炫耀姿丽。   此时此景,他满怀思绪。   看着满园美景,他不仅想起万里的青龙帝国疆域,仍有无数流民背井离乡,飘零在外,更有多少年轻战士为国捐躯,马革裹尸。   为了他们,这场斗法,只许胜,不许败!   要打出青龙修士的雄威,要震慑周边其他国家修士的心神,让他们知道,胆敢惹上青龙帝国,那便是自寻死路。   他在门前赫然转身,流光自身子周围倾泻而下,在地面上画出两道凌厉的金色宝剑,背后的金辉映在身体表面,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大氅,宝相庄严,宛如神灵。   薛不语只觉阳光刺眼,三师兄身前一片黑暗,只有那如同星辰般的眼睛与周围的金光交相辉映,更显高大。   “事已至此,不必为难!”莫嗔大手一挥,颇有些笑傲风云的睥睨之态。   “明日便明日!不语,明日你与我一起去紫屏山观礼。言少阁主,麻烦你与我八师弟一起护卫皇宫,切莫让冰贼趁虚而入,坏了大事!”   三人望着沐浴在金辉中的莫嗔,心中不由升起信赖之情,几个人好像找到了主心骨,心情也变的澎湃汹涌。   言刹毕竟少主出身,心神虽然激荡,却有些担心二人,“莫嗔师兄,那紫屏山定然设下重重陷阱,此去荆棘遍地,寸步难行,时时都有性命之忧,不如我们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多谢言少主关心。”他身上豪情不减,语言掷地有声,“紫屏山此战,力求成功,也要防止这是对方设下的调虎离山之计,若是皇宫有失,帝王有难,紫屏山虽胜,也难保青龙人心。”   他双目坚定,褶褶生辉,隐隐透出乘风破浪的雄心,看着二人道,“师弟,言少主,务必谨慎,莫让贼人有可乘之机。”   莫函与言刹感受到千斤重担落在自己的肩膀之上,不由的精神绷紧,战意昂扬,更是明白若帝王有失,那紫屏山即使大胜,也难稳混乱的民心,切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是,谨遵教诲。皇宫就交给我们吧!”   次日,蛮天城百姓沉浸在节日的喜悦当中。   今天,便是一年一度的奉仙节。   奉仙节乃是纪念青龙帝国开国君主的好友李跃海。   据说开国之战,屡战不胜,李跃海为百姓弃仙道,义无反顾的返回凡俗,助好友四方大战,披荆斩棘,好不容易才推翻了当时的大隋帝国,建立了现在的青龙帝国。   帝国初建,他又歇尽全力,制定新法,安定百姓,帮助青龙帝国走上正轨。   就在国家一派欣欣向荣的时候,李跃海在战争中侵染的煞气爆发,重症不愈,一缕英魂入了轮回。   君王悲痛欲绝,百姓流泪祭奠,为纪念他的丰功伟绩,朝廷降旨,将每年的今天定为奉仙节。   奉仙节,家家户户放天灯,寄托哀思。   如今,白云苍狗,世事沧桑,奉仙节早已失去了祭奠的涵义,已变成普天同庆的快乐节日。   街道两边已是锦旗飘飘,随风招展,一伙一伙的小孩子身着新衣,在宽阔的石板路上肆意奔跑玩闹,享受无拘无束的金色童年。   行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风生,畅想未来,小贩们用小板车推着各种吃食、玩具,天灯沿着街边高声叫卖。   今天,战争的阴霾似乎被节日的喧嚣驱散,只有普普通通,熙熙攘攘的凡人生活。   他们不知道的是,天还未亮,八十多名仙风道骨的青龙修士,在三名法力高深的老道带领下,去紫屏山赴那危机重重的斗法盛会。   远在千里之外,紫屏山北,在寒风呼啸的平原上,帝国的铁血卫士驻扎在血与火的生死场中,手握冰冷的刀枪,身着沉重的铠甲,默默怀念远在天边的家人。   莫函与言刹已去了王宫组织人手戒备,莫嗔与不语正迈步在喜气洋洋的街道上,望着过往行人,望着日头下色彩缤纷的街道,心中流过一阵温暖的感动。   日头越来越高,路上的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本来挺宽敞的街道不知何时已经有些拥挤。   薛不语正慢慢的向前走着,透过穿插往来的行人,突然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对方也注意到他。   三个人同时停下,相距不足十丈,在过往的人群中,笑容逐渐浮现在了脸上。   柳如风、李凤,这两名离恨宫的高徒,不知为何会来到这蛮天城,又恰巧在这青石街道上与薛不语相遇。   莫嗔瞅了薛不语一样,见他神色有异,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人群中一绿一白两名女子,如同两朵娇嫩的鲜花般,俏生生的站在往来不停的人群中,望着薛不语笑着打招呼。   “小子,那两个小姑娘是谁?”莫嗔用胳膊肘捅了捅师弟的腰间,满脸好奇八卦。   “两个老熟人!”薛不语迎面走了过去,站在两人面前,在温暖的阳光下,爽朗的笑道,“两位仙子,真巧!”   “咯咯!”柳如风掩嘴轻笑,婀娜的腰身如细柳随风,轻轻摇摆,顾盼神飞的双眸如流霞映江,百般夺目,翠绿的衣衫更显得她如同怀春少女,清秀淡雅,不可方物!   “你怎么在这?”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她吐气如兰,幽幽问道。   “额~有点事。”看着如雨后青竹般娇嫩欲滴的女子,薛不语实在不忍心将她拉入两国修士斗法的漩涡中去, 随便搪塞了过去。   “李仙子,冷家庄一别,可好?”   站在柳如风身后的李凤,明眸皓齿,冰肌玉骨,一袭白衣如新开的芍药。   风情万种,勾人心魄,那两条柳叶眉如水墨所画,浓淡适宜,但往那一站,整体气质却如恒古不化的冰山,散发着阵阵寒意,让人不敢靠近。   薛不语见她与冷家庄时神态大不一样,那时若是热情洋溢、狂躁奔放的女战神,今天便是冷漠无情,与世隔绝的天山雪莲。   不出所料,李凤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便转过头去,不再理会薛不语。   柳如风自修缘会与薛不语见过之后,倍感亲近,也不见外,用葱白的手指戳了戳薛不语的心口,调笑道:“薛道友,你怎么了?见到我的师妹,眼睛都挪不开了吗?”   薛不语一阵恶寒,还小师妹,别骗我好不好?   要是真比年龄,当我奶奶的奶奶还差不多! 第142章 流光紫屏山 悠悠入我心   “柳仙子说笑了!我薛不语是那种人吗?”   不语将胸口拍的“嘭嘭”作响,以示光明磊落,并用诚恳的目光的看着柳如风。   “呵呵!是吗?我不信。”   柳如风又是一阵娇笑,眼中满满的不信任,对薛不语造成很大的心里阴影。   薛不语只想仰天长啸,我不是,我不是~~   但自上而下斜眼瞅见柳如风满脸坏坏的笑意,他不自觉的也跟着傻笑起来。   四人互相介绍完毕,柳如风看着面前英姿勃发的薛不语问道:“青龙与冰封修士在紫屏山颠斗法,你们去不去?”   饶是薛不语七窍玲珑,也被这一问搞的不好意思,他贱兮兮的问道:“你们都知道了!”   “那当然!”柳如风秀眉一扬,兴高采烈,那红润的双唇上下闭合,如百灵鸟般说个不停。   “这么大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再玩一会,我们就赶往紫屏山,你们到底去不去呀?”   “去,必须去!”薛不语连忙应道,生怕引起柳如风不快,怕她像与那狗头人做买卖一般,再给自己上一课,那真是生不如死!   “好!”柳如风赞一声,“既然这样,不语,莫嗔师兄,咱们现在就走。”   也不等两人答应,挽着李凤的胳膊,两人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在人流中飘然离去。   她们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前方的人群再拥挤不堪,总会不自觉的为她两让开一条小道,好似有捕快翘着大锣在前面为她两开道一般。   薛不语轻轻的摇摇头,透过茫茫人群望着她两越来越远,扭头看了身边正觉好笑的三师兄,无奈说道:“师兄,咱们也走吧!”   紫屏山,高千刃,剑锋斜入云霄,怪石嶙峋,高峰耸立,悬崖峭壁,凶险异常。   山下漫山遍野的蛇鞭菊,在寒风中傲然挺立,将山脚染成紫电一般的色彩,令人炫目。   山腰悬崖斜石间,松柏倔强生长,从坚硬的岩石缝隙中倔强的伸出苍龙般辗转蜿蜒的身形,仰视苍穹,若有雷电伴生,几欲腾空而起,翱翔于天,去哪苍茫云海中肆意遨游。   山脚下绚丽的紫色海洋,半山中奇石怪峰中矫若游龙般的苍松,构成了一副奇异的画卷,好似浑身鳞甲姿势矫健的蛟龙在紫雷海上空盘旋飞舞,气势涛涛。   夕阳西下,天际流霞飘荡,色彩鲜艳,光怪陆离。   晚霞穿过千万里高空,将橙黄色的光芒洒在紫电渲染的紫屏山,紫海上又蒙上了一层橙红色的瑰丽轻纱,入目只觉红光游离于天地之间,宛若仙境。   四人走在山脚的紫色花原上,迎面而来清冽的北风带着阵阵令人神清气爽的清香,从众人的鼻尖掠过。   只觉心情愉悦安详,连那一会就要面对那凶险叵测的斗法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感受着自然那广博无迹的胸怀,几人已走完了山脚,来到奇峰叠峦的山腰,抬头观去,山石陡峭,难以攀登,偶有凸石斜飞出悬崖,若飞雁探出脖子在上空眺望远方。   对凡人来说,这里猿猴难攀,无异于天险,但对这薛不语等修士来说,却与平地无异。   柳如风用眼角瞟了薛不语一样,红唇轻启,“薛道友,请了!”   说罢,嫣然一笑,与李凤两人如蝴蝶般沿着陡峭的山峰飘然而上,在落日的余晖中,二人披着橙红色的夕芒,轻灵优美,身姿翩翩。   见二人徐徐升空,薛不语向莫嗔笑道,“师兄,咱们也走吧!”   莫嗔望着上空,也不说话,纵身一跃,如猛禽腾空,便跃起几十丈之高。   手中拂尘向着岩石一甩,平时柔软无力的拂尘丝便如无数细小的钢针一般插入坚硬的岩石当中,他右臂灌注灵力,向下一拽一提,人已经再次高高跃起,几个起落,已远远的变成一个小小的青点。   “姿势倒也洒脱,就是看着太累。”   薛不语脸上露出一抹坏笑,脚下灌注灵力,半空的岩石中突然伸出一截三尺长,一尺宽的台阶,紧接着伴随“喀喀喀”的急促响声,一串紧密排列的石阶从山峰的岩石外伸出,直入峰顶。   纵身一跃,跳到第一阶上,薛不语用脚踩了两下,又扭动着屁股捻了捻,“还行,落的住人。”   “哈哈哈!师兄,仙子,吾来也!”浪荡的怪笑声随着清风飘然而上,在远处的群山见不断回响。   柳如风秀眉一蹙,向下望了一眼,远远的看见薛不语提起长袍前摆,望着上空,两条腿在突然出现的石阶上飞速奔跑。   那两条腿登的太快,在腿边带起了阵阵急促的风啸声。   他边跑边唱,“幽幽紫屏山,高耸入云霄,仙子前方迤逦行,仙长在后如猿攀,吾自幼年得仙道,一生不语扣仙门~~~”   声音高亢,语调跌宕起伏,忽高忽低,若狂风扫落叶,似临刑猪嘶叫,漫天黑云压顶,直透心神催人疯。   薛不语满脸陶醉,一脸欢笑,唱的正得意,陡然见前方几人身形一慌,似要出万丈高空坠下。   几人身上灵光一闪,堪堪稳住,均怒目向他看来。   “仙子,师兄,我唱的不错吧?”   他停下脚步欢快的向几人频频招手,只见那几个正在攀升的身影周围灵光更盛,均使出吃奶的劲飞速上升。   “没义气,不将一点点道义,也不担心我!”   口中喋喋不休的嘟囔几句,他又提起前摆,追了上去,真如疾电射长空,雷光透云霄,只留下一串淡淡的残影随着清风缓缓飘散在流霞艳丽的光芒中,脚下的石阶也碎成粉末在空中飞舞消散。   快至山顶,突然出现了涌动的青雾流淌峰间,向下看去,风吹雾流,遮住了山脚花海,天际边方才已经快要落山的红日此刻却骤然升起几步,离地面又远了那么一点。   身处茫茫雾中,越往上,雾越浓,风声更唳。   踩在石阶上,周围雾飘云翻,仿佛置身于白云之上,只觉飘飘然快要成仙。   薛不语望着远方风卷青雾,云聚云舒,在已有些暗淡的霞光之下,浩荡的云层色彩不断变化。   一会是淡淡的金紫,一会是热烈的橙红,那色彩千变万化,瑰丽鲜艳,随着云层翻滚跌宕,映射出万紫千红、流光溢彩的画面。   柳如风三人已至峰顶,在狂暴的飓风中衣衫咧咧作响,衣衫紧贴娇躯,露出动人心魄的曲线。   薛不语毕竟还是个小年轻,虽有若深谷幽兰般的司马清,但毕竟是青年心性。   他呆呆的望了前方那两名惊心动魄的背影几眼后,恨恨的将眼光挪在两人旁边那具圆滚滚的身材之上。   只见茂密的灰丝被风刮的漫天飞舞,粗大的腰围却如岩石一般,矗立在狂风之中。   是三师兄莫嗔,这荡气回肠的背影直接将薛不语从万千旖旎的幻想中拉回了现实。   他摇了摇头,将脑中不宜的画面扔到一旁,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该办正事了!” 第143章 法外有宝 碧玉葫芦显威能   紫屏山峰峦叠嶂,连绵千里,紫屏峰陡峭斜耸入云,但峰顶却是一处巨大的凹陷。   周围树木稀少,只有一些矮木野草生长其间。   在终年寒冷、狂风呼啸的峰顶,这些植物倔强的从稀有的土壤与岩峰中钻出来,更显的难能可贵,生命不易。   苍穹已被夕阳染上一层淡淡紫红色,山坳处的平地上被周围的群山映的影影栋栋,偶而斜落的紫红光线从群山的缝隙中落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光影。   这里有两队人马,都是七八十人,有的依靠山石,有的傲然站立,三处成群,看着中央巨大空地上两个人斗法。   一名一身蓝袍,手持一个三尺来长的葫芦。   那葫芦宝光四射,表面如晶莹碧玉雕刻而成,此时在蓝袍人的咒语催动之下,那葫芦中突然出现一道白光向对面那名身着黑袍的老道笼罩过去。   黑袍老道见来者不善,连忙撤步纵身,向后翻腾了二十几丈,堪堪逼过那诡异的白光。   他在空中掐指念咒,双臂收拢,“嗨”的一声,向外一甩,八道闪耀着青色灵力的符篆如电一般,射向那手持葫芦的白袍老者。   在远处观战的众人无不专心致志,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上两人斗法,面色凝重,暗暗为自己这边的人鼓劲。   薛不语四人从峰上沿着悬崖悄悄落下,扫视一圈,发现后面观战的有两个熟人,于灵与陈扶。   他二人正凝神望向场中,眉宇间隐隐有担忧之色。   “别过去了,随便找个地待着就行。”莫嗔向身边三人轻轻说了一声,便远远站在人群后方,观瞧场内二人斗法。   斗法已至白热化,双方周身灵力澎湃,施展绝学,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蓝袍人双手重重按在碧玉葫芦之上,那葫芦得到灵力灌注,体表碧光大盛,那摄人心魂的白光顿时粗了五六丈。   对面的黑袍老道纵横跳跃,躲避白光,并不时甩出五颜六色的符篆攻击。   只是那符篆临近碧玉葫芦五丈之时,如小鸟归巢一般,齐刷刷的就被白光吸进了葫芦中。   薛不语望着那通体发光的葫芦,眼光一亮,“竟然是法宝!”   法宝及其稀少,有攻有防,极其特别,并且各自有主,只有灵妙境以上的修士才能驱动,以下境界的修士即便无敌法宝在手,碍于灵力限制,根本就无法使用。   眼前这蓝袍老道竟然可以催动法宝,不知何故?   薛不语心中暗暗惊奇,望着那碧绿色的葫芦犹如看到一位出浴美人,眼中射出了渴求的目光,已经在想象自己手持葫芦,将对面那些敌国修士通通吸入葫芦,仰天长啸,暗恨世间无敌,高处不胜寒的孤独落寞。   “啊呀~”一声惨叫从场中传来,将薛不语的思绪从幻想中惊回现实。   在望向场中时,那蓝袍道人手中的宝葫芦碧光盈盈,将黑袍道人笼罩其中。   黑袍道人嘶吼惊叫,手刨脚蹬,想要离开森冷的白光,怎奈那白光虽无伤害,却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吸力,任黑袍拼劲全力挣扎,任是离那葫芦嘴越来越近。   随着距离的缩短,他的身型也越来越小,声音也越来越小,最终如同那些被吸进葫芦中的符篆一样,被吞进了葫芦嘴。   蓝袍道人见大功告成,哈哈一笑,手掐法诀,将一直拿在手中的葫芦盖塞入葫芦嘴。   那葫芦自内发出两道微弱的心跳声后,趋于平静,表面碧光缓缓消散,缩小成一个巴掌大小的绿葫芦。   “好!干的好哎!山阳道友好样的!”   后方人群爆发出一阵海啸般的呼喝声,虽然都是所谓的世外高人,但今天这场斗法牵扯两个修士界的面子,更牵扯到两国百姓的安危,所以都发自肺腑的大声喝彩。   喝彩时,不自觉的就将灌注灵力,那声音一浪高似一浪,直冲苍穹震九霄。   山阳一抹下巴上的一缕山羊胡,冲这对面冰封帝国的众多修士冷哼一声,带着满脸笑意回归阵中。   这边的修士兴高采烈的迎上去,将山阳围在当中,夸赞不已。   山阳倒不亏是世外高人,虽处众心捧月,依然非常谦虚的向周围修士稽首还礼。   冰封修士一片垂头丧气的表情,愤怒懊恼,眼中已变回了本来的颜色,瞳孔发白,道道白光恶狠狠的望着身着蓝袍的青阳,恨不得现在就冲过来将他拿下报仇。   原来冰封帝国修士在蛮天城下了战书,约定今天在这紫屏山顶斗法,双方都来了七八十号人,双方境界也都不分上下。   自中午斗法开始,两边都有输有赢,山阳赢下这一场,又是三比三平。   还差四场,比斗就算结束。   若是青龙修士赢了,冰封帝国在青龙国内的修士就全部撤回本国,不在干扰两国交战之事;若是冰封帝国赢了,也一样,青龙修士不在牵扯进大战,各自回山修道,即便青龙帝国被侵占,也不得出山相助。   无论那边先胜六场,即便不够十场,这次斗法也算结束,失败的一方从哪来,回哪去!   现在双方战平,下面这一场就非常重要,赢了,就可以鼓舞士气,让后面出场的人没那么大的压力,可以更好的发挥。   若是输了,后面出场的人压力过大,说不定会一直输下去,那可就全完了!   “混账,还我师兄命来!”   一声大吼,从冰封修士人群中爆发出来,巨大的声波将呼啸的大风冲击的微微一滞。   薛不语凝神看去,一名白髯白发的华服老人带着阴冷的气息从人群中缓缓走了出来。   他周身穿着锦缎做成的黄底道袍,上面绣有流水祥云,衣袍之上流光浮动,在狂风的鼓荡下,大袖鼓起,道袍飒飒作响,颇有几分出世高人的气质!   离的近了,见他竟是两道白眉,斜飞入鬓,一双虎目雪白,崩射出白色的点点星光,颗颗泪珠顺着那威严的脸颊潸然滑落,愤怒的注视着方才用葫芦取胜的山阳。   “吾乃冰封帝国散修白宏道人。贼子,还敢战否?”   他望着山阳,满脸凶狠挑衅,高人的形象因为他扭曲的面庞,被毁的一干二净。   现在看来,那里有半分修士的模样,倒像是前来夺命的厉鬼! 第144章 斗法场中 生死搏杀   山阳中年求道,进展迅捷,在同辈中号称翘楚。   多年来的经历磨砺了他的心智,但没有改变他心高气傲的本性。   见来人十分嚣张,指名点姓要与他斗法,心底的火噌的一下就冒了起来,脸色一变,就要二次上场。   一名苍颜古貌的老者一把拦住,“山阳,莫要动怒。我知你术法大成,又有如意葫芦,难逢一败。   但你方才已经耗用不少灵力,现在上场,恐怕会灵力不济。”   他拍了拍山阳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这才朗声对那白眉道人高声喝道,“休的猖狂,老夫且来会你。”   山阳也觉自己方才有些冲动,暗自感谢老道阻拦了他,若是现在上去,搞不好还真会灵力不继,输了这阵,丢人事小,坏了大家的大事,可就悔之晚矣。   “无极师父,多谢指教。上场切要小心。”   无极子哈哈一笑,大袖一摆,“莫要担心,老夫心里有数。”   他施施然来到场边,与白宏相隔数十丈,“贼人,休要猖獗,无极子来也。”   无极子亦是青龙帝国修士界的道德前辈,这次,蛮天城修士敢应战,就是因为有他,山阳和一位圆慧老法师在。   有他们三个带队,其他修士心中如同依靠着三座大山。   老道往前面一站,白色大氅随风而动,脚下募的亮起一圈金光,由下而上,金色光点徐徐蒸腾,道袍轻轻漂浮而起,金色光辉映照的他的身形无比圣洁威严。   脚下的亮光如群蛇般蜿蜒交织,在场上如同蛛网般扩散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八卦图,当中一明一暗的阴阳鱼如漩涡般顺时针飞速转动。   无极子气沉丹田,灵力在体内流经奇经八脉,自涌泉穴灌注与脚下的旋转的太极图。   在灵力的催动下,那飞速旋转的阴阳鱼也缓缓停了下来。   仙姿飒飒的白袍道长如一座白玉石像,庄严宝相,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祗,注视着世间的一切邪恶,似乎只要心念一动,所有邪恶的事物都会灰飞烟灭,消失于无形。   “这老头挺行啊!”耳边突然传来柳如风甜美的嗓音,香甜的气息萦绕自薛不语耳边顺着脸颊轻飘飘的钻入鼻腔。   感受到身边传来的温热,薛不语连忙将头往左一躲,扭头看去,柳如风正瞪着一双秋水般的清泓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圆润的双唇微微张着,好像还要说话,就被薛不语突然躲开的动作搞蒙了。   “你干什么?”柳如风似乎受到了惊吓,流波闪动,满脸委屈的看着他。   “额~”薛不语挠了挠后脑勺,眼珠子一转接着低垂看地,不敢直视柳如风的眼睛,慌忙行个单手礼,“仙子请自重!”   “啊?什么意思?”柳如风一愣,蹙眉皱鼻,在想薛不语方才的话语。   她眉毛一扬,霎时间便反应了过来,板起俏脸,粉嫩的面颊上积起一层寒霜,双目似喷出火来,伴随着一声尖叫,“无耻!给我滚~~”   声音虽高,也掩盖不住薛不语被一只小巧玲珑的葱白小手拍在脸上的清脆响声。   他面颊上传来一股巨力,整个人便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好在他底子厚,基础好,将要落地之时,狼腰一扭,双手撑在地面,这才堪堪落地。   脸上火辣辣的剧痛传来,不用想,俊美的脸上定有一只小巧可爱的红色手印。   他站起身来,龇牙咧嘴,狠狠的看了一眼柳如风,见她正挑衅的看着自己,身边是面容冷漠的李凤。   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丧气的低下头,用极小的声音安慰下自己躁动的心灵,“好男不和女斗!”   撇过脸去,看向场中。   李凤站在柳如风身边,冰冷的嘴唇中只吐出两个字:“活该!”   这边众人只顾得盯着场上灵力恢宏的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后方的插曲。   白眉道人见无极子亮了招式,也不甘示弱,笑道:“想不到你的八卦混元法竟然练到了这般境界,只是不知道与我的寒芒夺情剑比起来,谁高谁低?”   “呛啷”一声,他自背后抽出一把坠着晶莹血玉的红色长剑。   正常的宝剑长三尺,他这把红色长剑足有五尺,剑身赤红,红若流火,淡淡的霞光自剑身散发而出,将白宏身前映的一片血红,将他的脸照耀的异常可怖。   “本来只想替我兄弟报仇,宰了那个山羊胡子,既然你这么急着送死,那么老夫便送你一程。”   白宏将红色的长剑在面前一横,摒指沿着红色流光四溢的剑身徐徐由剑尾向剑尖一抹,如萤火般的点点猩红灵力将他与长剑笼罩,如同一个红色的大茧。   无极子凝神注视着白宏的一举一动,周身灵力极速奔腾,稍有异动,便会以排山倒海般的攻势出击。   那红色大茧上突然出现了一抹光亮,那亮光越来越大,红色流光自亮点中喷射而出,整个光茧又变回万千红色荧光,笔直的飞向高空,将整个凹地映的通明。   那萤火在空中汇集,像是有个巨人在半空中用巨大宝扇向前一挥,呼啸的飓风挟裹着万千红色萤火如雨点般向无极子倾泻而下。   顿时,地面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强烈的浓烟与灰尘四起,将场内无极子的身型瞬间湮没。   浓烟笼罩的面积越来越大,如土龙般向四面八方溢散而去,其中不时有碎裂的小石子激射而出,“嗖嗖”作响。   两边观战的众人连忙用灵力裹住周身,向后几退。   即便他们退的及时,仍然有几名凡人境的修士被激射而来的石子打中,“哎呀”惨叫一声,周身一软,摔倒在地。   柳如风远远望见,叫了一声“不好,”人影已如绿光般疾驰而去。   温玉般的葱白小手向身边一扬,一个绿色的屏障瞬间张开,将浓烟与顽石阻挡在外,扶起地上摔倒的修士,身形一动,便向凹地的边缘跃去。   李凤就站在柳如风身边,见她不顾安危,去救那几名素无往来的陌生人,低头呶嗫了一句,"白痴!"   她嘴上虽然对柳如风的举动看不上眼,身体却很诚实的跟了过去,用手提起另外一名伤者的腰带,纵身而起,奔向外围,将将落地之时便将那人如垃圾一般斜斜的扔了出去。   这人身受重伤,以为必死无疑,感觉被人抓住腰带在空中腾飞,偷眼一瞧,一名身着白色齐胸襦裙的仙女正提着他向外纵越。   浓烟在远方四散蒸腾,仙女头顶有无数飞石掠过,那绝世的容颜在战火的显得那么清冷孤傲,从容淡定。   他已经想好一会如何让自己看起来更英俊威武,彬彬有礼,情绪都已经调整到位,感谢语已经想好之时,顿觉天旋地转,如同一只人形陀螺,飞了出去。   昏迷前,他口中只含恨吐出一个字“你?”,脑海里却有千万个“为什么”飘过。 第145章 剑法对阵法 各有玄妙   莫嗔早寻了一处岩石,翘着二郎腿坐在上面。   那剧烈的浓烟未对他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   当众人在奋力躲避的时候,他望见浓烟灰尘密布的场中两条人影已经激烈的战在一处。   白宏长剑出鞘,红光漫天飞舞,剑影重重叠叠。   上空似有万千长剑同时舞动,像是一团火红色的红云遮天蔽日,发出乖戾的呼啸声,自半空中直奔八卦阵而来。   老道长望着漫天闪烁的剑光丝毫不惧,气定神闲。   八卦阵本就是攻防兼备的奇门手段,暗含天下至深法则,可谓心随意动,更有包含天下至阳至阴之理的太极图。   在这阵中,他就是唯一的主宰,随心所欲的掌控大阵内生死的变化。   那如同燃烧着熊熊烈焰的橙红剑影发出巨大的嘶鸣声,如同一条鳞甲闪耀的火龙,在寒风呼啸的紫屏山顶耀武扬威。   不可一世的绕着八卦阵转了几圈,盘旋与大阵上空,炙热的剑气向四面八方溢出,就连山顶边缘的众人也感到一阵阵热浪席卷而来,酷热难当,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那大阵当中稳如磐石的身影。   与上空逞凶的剑光相比,被金光笼罩的老道显的十分渺小,如同站在陡峭的悬崖边,直面大海中滔天巨浪的弱小人类。   望着头顶那片翻滚的红云,无极子的目光清澈而又坚定,热浪袭来,吹散了他头上的发髻,映的发红的白发随着狂风飞舞跳跃,颌下的长须也在风中飘摇不定。   白宏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远望着阵中不动声色的老道,目光逐渐变得狠辣,“装腔作势!”   此刻,他手中的火红长剑嗡嗡作响,似乎十分兴奋,不停的催促主人动手。   握手并指,掐个剑诀,向那长空中的红色剑幕摇摇一指,那团暴躁的红云立刻躁动起来,向袭击青蛙的毒蛇一般,云团微微向后方凝聚,随即直愣愣的冲向下方那个金色的人影。   无极子抬头望去,那道红色剑影闪耀其间的红云似一条凶恶的火龙,张开大口,露出尖牙利爪,周身燃烧的熊熊火光,向自己俯冲而来。   “呔,找死!”   被狂暴火龙吞噬的金色身影逐渐湮没在无穷无尽的红色剑光之中,青龙众人心情焦躁,莫不为无极道长捏了一把冷汗,而冰封帝国的术士们莫不欢欣鼓舞,面露得色。   白宏的冷笑依然在脸上持续,“装神弄鬼!”   不屑的语气伴随着不屑的话语从他口中缓缓吐出,话语未落,他脸上的冷笑就已经凝固,因为红色大龙并没有带来毁灭对方的感觉。   他默运灵力至雪白的双眼,两道白光乍出,射向了前方火龙席卷的地面。   待火光渐渐消失之时,淡淡金色光华从微弱的红色火光中逐渐显出,老道的身形丝毫未动,脚步都未动一步。   在金光闪耀的光芒中,那绘有太极图的白色大氅在风中飒飒作响。   “好!”不知谁喊了一声,在山顶显得异常突兀,随后,众多呼喝呐喊之声响彻山巅,一片叫好之声。   无极子对喝彩之声充耳不闻,金芒闪耀的目光紧紧锁定远方手持长剑的华服中年人。   弓腿下马,双臂在身前大开大合,画出一道荧光点点的太极图虚像,“突刺!”   老道口中轻声喝了一句,将身前的太极图虚像向前一推,那虚像向前飘了十丈,金光一闪,隐入八卦阵中。   一直平静的大阵突然冒出一股冲天的杀意,地下传来阵阵隆隆的响声,一根根锋利的三尺长锥形石枪眨眼间便从地下冒了出来。   石枪表面粗糙不平,但枪尖极其尖锐,泛着冰冷的寒光,淡淡的金色光晕在石枪的表面流动,千百枪尖直指持剑防御的白宏。   此刻他脸上懊悔,方才那气势宏大的一剑竟未给无极子造成一丁点的伤害。   面对这千百尖锐锋利的石枪,他不由的心情沉重,周身灵力闪烁不定,小心翼翼的面对着石破天惊的一击。   苍颜古貌的老道,慈祥的表情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如同万千尖锐的石枪,散发出凛冽的杀意。   “艮~岩杀~”,无极子口中轻唱,声音浑厚,却阴阳顿挫,音调就像唱戏一般,双手大开,突然向面前的土地一按。   一道金光自手中崩显,前方地面遍布的石枪突然剧烈抖动。   随后脱离地面,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形成遮天蔽日的箭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伴随着阵阵破空之声,向白宏激射而去。   白宏长剑在手,气势沉稳,望着上空如同蝗虫般的石枪阵,脸上战意涌动,高叫一声:“来的好!”   手持火红长剑的手臂在身前挥舞,一道道红色的十字剑气如同无所畏惧的骑兵团一般呼啸着奔向上空的石枪阵。   长驱直入,快若流星。   杀气逼人的石枪在这股锋利的剑气中顷刻瓦解,变成颗颗细小的碎石。   无极子的双手依然按在大地之上,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表情。   那石枪阵看似威力巨大,又有灵力加持,但本体毕竟只是岩石,被凌厉的剑气摧毁也是意料之中,但八卦阵暗含天地法则,可催生万物。   那岩枪突刺也仅仅是个开始,老道长心意一动,那被剑气摧毁的石枪破碎后形成的细小石块,激射的速度并未放缓,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向下方激射。   方才还是目标较大的石枪,此刻,细小的石子如同漫天雨点一般将白宏周围三十丈的地面全部笼罩。   石子带着强大的冲击力砸在地面之时,瞬间没入地底,砸在石头上的,登时便将石块砸的通体粉碎。   在这漫天的石雨中,白宏眼神一凝,战意昂扬,不退不避,将手中的红剑在头顶舞成了一面红色光幕,挡住了所有的攻击。   突然,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流露出来,便已经骇然大惊,有些手足无措。   方才还离他很远的无极子脚踏太极图,正在控制着碎石攻击。   身形一闪,便从白宏的视野中消失。   暗处的敌人永远是最难防御的,因为,你不知道他何时会突然出手攻击。   白宏动了,如同红色的闪电,在八卦阵周围纵横穿梭,集中精力,搜寻那突然消失的无极子,防止自己被大阵笼罩。   无极子此刻也不好受,这八卦阵本身威力极强,面积可随心意变大变小,面积大,自然耗费的灵力就大,面积小,灵力消耗便慢。   此战非常重要,白宏的实力又是极强,所以一上手,他便将八卦阵的面积加大,以期快速解决战斗。   但白宏何许人也,他是冰封帝国修士界赫赫有名的魔头,杀伐果断,又经历过无数次的追杀与大战,临阵经验特别丰富。   无极子刚消失,他便猜出了对方的意图,身形急速变化,在诺大的斗法场内肆意奔腾,躲避大阵。   双方此刻便是临阵经验的对决,无论谁露出一点差错,便会让对方得到攻击的机会,虽然这机会稍纵即逝,但对他们来说,已然足够。 第146章 道家奇术建奇功   来回奔行纵跃的白宏,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无极子的身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倏忽而现,又刹那消失。   距离自己的位置越来越近,感受到面前那大道带来的凛冽寒意,他明白,八卦阵的边缘便在他前方不远的位置。   “不好!”他突然感到脚下的地面突然变得黏糊起来,好像踩在了树胶之中,步伐都变的慢了起来。   瞬间便明白过来,虽然全力闪避,却依然踏入了这鬼魅般的大阵。   视野中突然出现了无极子的身影,此刻,他脚踩太极图,阴阳双鱼在图中开始缓缓转动,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竟如同旋涡一般。   无极子周身的金光赫然更盛,比起方才两三寸的光芒不知长了多少。   他双眼如同天道一般,毫无生气的注视着在阵中艰难挣扎的白宏,双臂突然张开,又在胸前合十,口中喃喃念道:“坤地,震雷,巽风,无相无极,雷霆万钧!”   白宏手中火红的长剑在身边疯狂扫出,庞大的灵力凝聚成三十丈的红色光剑,在阵内肆虐,狂暴的力量将地面砍的稀碎,好几次都差点砍中无极子。   依赖神出鬼没的身法,才堪堪躲避了过去。   大阵内,狂风呼啸,摄人心魄,在大阵上空缓缓凝聚出汹涌翻腾的金色云层。   云层内紫电穿梭,如同长蛇在云内恣意遨游,窥视着被大阵笼罩的白宏,雷声滚滚,似有神将在云中擂鼓助威,鼓声激荡浑厚,响彻云霄。   阵外的众人只觉得胸口有些气闷,但阵中的白宏听来,却是直透耳膜,震的他头晕目眩,几欲晕倒。   感受到头顶传来的阵阵狂暴杀意,他将手中的剑舞的更快,疯狂的剑气向四面八方倾泻而出,场内地面被剑气切出一道又一道的巨大沟渠,场内一片狼藉。   无极子的身影在阵内神出鬼没,躲避那疯狂的剑气,为了维持上方的雷罚,他体内的灵力也在急速衰弱,若是再慢些,可能雷罚还未形成,他便将因脱力而败北。   此时,已到了斗法的最紧要的关头,意志稍微薄弱,便会被对方打入无底深渊,结局只有一个,那~便是死!   极力躲避攻击的无极子,为了维持大阵,已经有些脱力,脸上再无开始时风轻云淡的表情。   此刻,与白宏一样,牙关紧咬,脸色因为用力已经变的通红,额头上的青筋条条显现,已经有些扭曲!   白宏身处大阵之中,危险来临,更是疯狂挥剑,雪白的双眼已经变的赤红,威严的表情已经变的疯狂。   大阵上空的金色云层依然在缓缓凝聚,比起方才更加浓郁,电闪雷鸣,道道金色的符篆在云中闪现飘荡,更显的神圣庄严。   无极子嘴角已有丝丝血线流出,拼尽全力的维持大阵已经让他心力交瘁,身疲体惫,但白宏强悍的实力又让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稍有不慎,就会被他逃出阵外。   那么,之前所有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乌有。   看着如同凶暴野兽一般的白宏,无极子面色一冷,表情更加扭曲,露出一副赴死的决然。   疯狂压榨体内仅存的灵力,注入地面,白宏身体周围的地面突然变得躁动起来,“咔嚓嚓”的巨响再次在地底响起,一道道石墙突然从地底涌出,将白宏的活动范围大大的缩小。   白宏面色大骇,手中长剑挥砍的更快,炽热的剑气形成的火龙向四面八方的石墙呼啸而去。   在火龙的肆虐之下,那些石墙应声碎裂,令白宏恐惧的是,又有更多的石墙自地底涌出,他的活动范围依然在急速缩小,最后只剩下不到方圆三十丈。   “灭!”上空的云层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冷漠的声音,宛如无情的神祗宣读白宏的最终命运。   那金色的云层霎时间变成了血红之色,狂风凄厉呼啸,翻涌的红云中一道紫色的雷池缓缓凝聚,发出“咔嚓咔嚓”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雷池中紫电缠绕流动,越来越多,越来越厚,恰如翻滚的紫色岩浆那般浓稠。   白宏仰头望去,惊的魂飞魄散,他脸上露出野兽般疯狂的挣扎,红色的长剑在灵力的灌注之下,变成了一条张牙舞爪,烈焰笼罩的猩红巨龙,怒吼着冲着那散发恐怖气息的雷池。   一声巨响,众人只觉眼前的天地突然一暗,一道粗大的紫色雷光蜿蜒着自雷池倾泻而下,那不可一世的火龙在接触到雷光的一瞬间,便悄然瓦解,连同那把红色神兵,消失于天地之间。   “不~”。   身处石墙包围的白宏,眼见着自己全力凝聚的火龙悄然潇洒,也意识道自己最后悲惨的命运,他凄厉的呼喊声方才出现,便被滚滚雷光湮没,喊声戛然而止。   巨大的雷声后,天空中肃杀的红云在风中缓缓消散,变成淡淡的烟雾将天空染成一片微红。   阵中方才白宏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石坑,周围散碎着漆黑的岩石。   石坑内依然有细小的紫电游动,诉说着一段悲惨的往事。   白宏的身体已经不见,在那恐怖的雷光中化为细小尘埃,随风而去,冰封帝国的一代魔头,因为自己的欲望,死在了遥远的青龙帝国,在雷光中,为自己的一声画上了一个羞耻的句号。   “无极子大师,术法通天~”   “赢了赢了~”   青龙帝国的人群爆发出海啸般的喝彩声,一道道人影如疾电一般,冲向了无极子。   拼上生命的老道嘴角边终于露出了一丝惨然的笑意,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身子如同木桩一样直挺挺的摔了下去,溅起一地的尘埃。   发蒙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的扑倒无极子身边,摸脉的,探鼻息的,按压胸口的,乱做一团。   “阿弥陀佛!施主,都散开些!”   威严的声音在骤然在众人耳畔响起,回头望去,一名身穿红色袈裟的和尚,双手合十,站在众人身旁。   “原来是慧通禅师!”   这便是此次领队的三巨头之一,青龙修士界的道德高僧,无相山佛陀寺的掌门方丈,慧通。   众人见是大能出手,连忙散在一旁,聚精会神的看着慧通法师。   慧通法师宝相庄严,飘然出尘,宛若降世佛陀,神威不可侵犯,又兼济慈悲为怀,普度世人之佛心,法力如海,心似明镜。   望着脸色惨白中带着灰暗的无极子,老法师心中悲痛,将无极子的身子扶起,幽幽叹道:“老朋友,你,这又是何苦?”   一掐脉搏,微若游丝,似乎随时都会停止。   方才大战最后阶段,白宏眼看要从阵中挣脱出来,无极道长多年来平淡如水的心境骤然掀起磅礴巨浪。   只因这一战,关系太过重大,若不胜,那么很有可能降低己方士气,若是输掉比赛,那冰封帝国的术士们在青龙帝国各处捣鬼,那后果不堪设想。   一系列的恶性后果将会连续出现,这矗立两千年的青龙帝国也会风雨飘摇、   老道长心系天下苍生,不以自己安慰为念,大肆压榨体内灵力,造成严重的身体亏空,这才体力不支而倒下。   慧通法师怎会不懂,他周身泛起一道祥和平静的灵力,缓缓输入无极体内。   在绵绵不绝又亲和十足的佛性灵力的滋养下,无极子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不再像方才那般急促,面色也逐渐恢复了红润,只是因为太过疲累,而陷入了香甜的睡眠。   众人见无极道长身体恢复,紧张的心情都松懈下来,但扭头看到作为主治的慧通道长时,刚刚放下的那颗心又提了起来。 第147章 宝剑无情人有情   为了挽救无极道长因战而受损的身体,古貌佛心的慧通法师不但在短短时间内耗尽了自己体内的灵力,更耗费宝贵的灵魂力为其修复受伤的魂魄。   此刻,他面色苍白,额头汗如雨下,面色较之方才也变得更加灰暗,身形摇摇欲坠。   身边的人连忙扶住他的双臂,让他坐在后方的一块岩石上休息。   这位佛陀心性的佛门长老,为了救人,竟然不惜以自己宝贵的灵魂力,为别人修复魂魄,见此举动,其他人无不感动。   只是,接下来这一战,该如何是好?   眼见得白宏身死道消,魂飞魄散,那身着鲜艳红色夹袄的鬼婆婆脸上也变的森森然,整张脸如同用发霉细树枝堆叠而成,不停的蠕动。   她回头扫视了一眼身后那些被紫电红雷惊吓的众人,见他们目露痴呆,气色萎靡,对白宏凄惨的遭遇,都有些戚戚然。   这也太惨了!   一个在冰封帝国驰骋多年的老魔头,在那么多的生杀围剿中都安然逃脱的老狐狸,竟然在青龙帝国的紫屏峰顶,刹那之间灰飞烟灭,化为天地之间的一缕青烟。   多年的苦修,一息间化为乌有的悲惨结果,如何不令人叹息悲伤!   那我们呢,对面的青龙修士眉飞色舞,士气大振,望着自己这个方向,双眼中尽是仇恨的目光,可想而知,一旦和他们对上,将是一场何等惨烈的厮杀!   作为冰封修士中道行最深,术法最诡异、修行时间最长的鬼婆婆,毫无争议的成为了众人心中最后的希望。   这一点,鬼婆婆也是心知肚明,这群在强压下看似铁板一块的七十多名修士,看似众志成城,强势无比,但毕竟都是在冰封帝国不受待见的邪修。   他们来到青龙帝国,也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要让他们为了冰封的帝国捐躯,那简直是痴人说梦,天大的笑话!   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眼见的对方士气正旺,同仇敌忾,而己方已有了退缩之意,鬼婆婆心中暗道不好,这次斗法,看来只能饮恨收场了!   不过,她心中并不焦躁慌乱,按照之前制定的计划,蛮天城的皇宫大院,此刻应该会变成一堆残壁断垣。   她冷冷一笑,向蛮天城的方向望去,在已近黑暗的夜幕中,一道浓浓的黑烟已经上升空中,并且越来越凝实,在天地之间蒸腾而起,又随着狂风向远处飘散。   得手了!   青龙众人此刻心系无极子安危,要么怒视对面的冰封修士,竟无一人发现,一股通天彻地的浓密黑云已在遥远的蛮天城上空缓缓形成。   眼见的己方又胜一阵,青龙群豪战意高涨,摩拳擦掌。   现在,无极子力竭,慧通法师为救人灵力也是消耗大半,方才以宝葫芦取胜的山阳道长俨然成为群豪的首领。   道长望着对面乞乞缩缩的众人,哈哈一笑,回头向后面众人朗声叫道:“众位道友,下一阵,谁来出战?”   话音刚落,在一旁怒视敌阵的于灵道长高喝一声,“道兄,贫道上场。”   他向身旁的陈扶一拱手,又向身旁众人拱手道:“贫道不才,愿意领教冰封道友的高深法术。”   山阳道长见他面容清臞,一双吊眼如快刀般锋利无比,三缕微须随风在胸前飘扬,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   “好!”山阳一抚长须,灿然笑道,“不亏是我们青龙帝国的化外修士,这份气度,也是不凡!”   他望着面无表情的于灵,由衷赞叹,向他拱拱手道:“不知道友如何称呼,又在那座名山修行?”   于灵没有看他,兀自向场上走去,苍凉的声音从他身边缓缓传来,“清远山,飞鹤观,于灵。”   短短一句话,字正腔圆,掷地有声,带着一股一往向前的豪情。   来到的斗法场中央站定,冷冷的注视着冰封修士聚集的场地。   一声龙吟,长剑赫然出鞘,如水的冰冷剑光在夜幕中闪耀着粼粼波光,映在他消瘦的脸上,一道黑,一道亮,黑白相交见,竟透出令人胆战心寒的肃杀之意。   “那位前来,贫道讨教一二!”   长剑所指,便是所向披靡,剑锋所向,群邪退避。   在那瘦削的身躯中,竟有道道剑韵道道荡漾而出,在这宽阔的斗法场内,剑啸阵阵,飞沙走石,气势一时无两!   重压之下,必有反弹。   望着斗法场上凌厉无匹的剑意,一名冰封帝国的修士从地面上腾的站起来,大叫一声:“休得放肆,某交胜泰,前来领教一二道友的无上剑法。”   说罢,腾空而起,从所在的人群中纵越上空,如一只从苍穹之上疾驰而下的苍鹰张开双臂,向于灵所在滑翔而来。   大袖飘飘,猎猎作响,黑色的身形如同于灵一般,也是极其瘦削,但那股犀利的杀意,却在上空久久盘旋肆虐。   足尖轻点地面,身形轻飘飘的落下,地面竟然没有泛起一丝灰尘。   于灵双目骤然收缩,暗道,对方这清灵的身法,恍若鬼魅,难不成走的是飘忽不定的路子?   交胜泰方一落地,冰封修士就爆发出阵阵喝彩之声。   方才于灵上场,气势如汹涌庞大的海啸,一浪高似一浪,压的众人气息不稳。   而交胜泰看似飘飘乎的身形一落在场子,那磅礴的杀意便挡住了对方凌厉的剑气,更简直身形飘忽却有力,与对方不相上下,不由的心生希望,只愿交胜泰能挽回一句。   两人在场中相向对视,暗自较劲,汹涌的气流在两人身边互相攻伐对抗,发出清越的呼啸之声,一会,又变成金戈铁马的铮铮巨响,剑气纵横,杀意捭阖,一时间竟不分胜负。   外围围观的众人此刻屏住呼吸,静静的望着场上那两名不再压制力量的二人,心情不自觉的便紧张起来。   于灵与交胜泰虽未拔剑,也未真正出手,但两人默默的交锋已经发生了无数次。   两人都身处对方的剑意之中,凝神对抗,不敢有丝毫松懈,都拿出看待生平劲敌的态度,与对方暗暗较劲。   片刻之后,两人同时收敛剑意,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生平能与道友这般使剑的高人交手,于灵不得不感慨苍天待我不薄!”   “哪里哪里,能与于道友讨教,交某也是三生有幸!”   两人暗自交锋,实力旗鼓相当,又都是钟情于剑的剑修,竟腾起一个令自己都感到惊讶的想法,相见恨晚。   大有惺惺相惜之感。   只是眼下两国交战,又是斗法,这朋友是做不成了,但是能来一次酣畅淋漓的大战,此行也是无憾!   于灵早已持剑在手,剑指对方;交胜泰手往腰中一放,竟抽出一柄软剑,剑身柔韧灵活。   若同一条灵蛇,在他手上静待时机,死死盯着于灵,透出阵阵冰寒的冷意。   感受到对方手中那似乎有自己生命的灵剑,于灵眼中战意甚炽,灵力灌注之下,手中那柄长剑竟化作无边无际的碧波,在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道道强烈的杀机。   交胜泰也不示弱,磅礴灵力也灌注软剑,剑身一荡,场上下起片片洁白的雪花,雪花漫天洒落,冰寒彻骨。   那每一片雪花都透着幽幽白光,好似手中那柄软剑的剑尖,透着森然的杀意。   于灵身形一动,手中长剑向前一挥,那浩然磅礴的剑意所形成的碧海,蓦的便掀起了滔天巨浪,声势骇人。   滚滚雪白的浪头带着毁天灭地、一往无前的巨力想着前方飘摇不定的莫盛泰席卷而去。   “来的好!”莫盛泰高叫一声,脸上荡漾出兴奋的表情,身形逐渐淡化,竟如沙尘一般,缓缓消散在汹涌澎湃的巨浪中。   空中飘飘荡荡的雪花在这一瞬间,向四面八方迸射出刺骨的寒意,一道又一道弥漫着杀意的剑气也随着寒意的爆发而狂暴的咆哮起来。   于灵的剑法若如大海,气势磅礴,连绵不绝,那交泰盛的剑法便如三月柳絮,寒冬飞雪,看似散漫无根,实则随处可见,暗含杀机。   浩瀚的大海掀起巨大的海啸,挟持着大自然无上的威严,要将面前的一切抵抗之力淹没。   在阵阵狂浪之间,无数星星点点的白光隐匿其中,不时的发出锋利的剑气,如同水中一片巨大坚韧的蛛网,伺机破坏这滔天的巨浪。   场外众人只看到于灵站在场中,手中长剑泛出耀目碧光,不停舞动,映的众人胆战心惊,心慌意乱。   交盛泰的身形早已不见,只有如萤火般的点点剑芒在于灵闪耀的碧光中一闪而逝,又从另一个位置迅疾出现。   不在场中,根本不能理解两人身处何种惊险之地,根本感受不到那恐怖剑气与灵动剑意的厮杀拼斗。   就在众人还以为这场战斗还要持续很久的时候,场中剑影斑驳、人影晃动的情景突然一变。   于灵与交盛泰相距不到四尺,一柄闪耀着璀璨光华的碧绿长剑搭在交盛泰细细脖颈间,手臂只需微微弯曲,便可切下那大好头颅。   而于灵胸前,一条细长的软剑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刺在长袍之上,只要微微使力向前一递,便可洞穿那嘭嘭作响的心脏。 第148章 各为其国 狼烟四起   “平局?”   在场众人无不吃惊,生死向搏的斗法场中,竟然出现了这种令人哭笑不得的结果。   于灵与交泰盛微微一愣,斜眼瞟了下自己要害处那冒着寒光的兵器,两人不约而同的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   虽然二人想继续继续下去,那结果可能便是更加残酷的搏杀,而不是剑道的交流,他俩心底竟同时升起一股奇怪的想法,待两国大战结束后,定要一会,以朋友的身份再次以剑神交,共同钻研那更加晦涩深奥的剑法。   二人同时放下手中宝刃,长剑入鞘,凝望对方,表情都有些萧索。   此战之后,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也不知二人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存活下来,心念至此,不觉有些意兴阑珊,互相拱手道别之后,二人不发一言,无视众人奇怪的目光,各自回归本队。   鬼婆婆见识何其广阔,二人交战之时,在上空看的是清清楚楚,这二人看似惊险动魄的搏杀中,其实处处都留有一手,各自留情,不忍对方葬身自己剑下。   作为身为众邪修共同推举出来了领队人,她怎肯自己手下的人做出此种吃里扒外的举动,心中暗恨,便想趁此机会,对交盛泰痛下杀手,以解心头之恨。   临阵斩将,于战不利。   作为叱咤风云多年的魔头,这个道理她自然也懂,眼睁睁的看着交盛泰回归队伍,只能暗暗咬牙切齿,暗自琢磨什么时候,逮个机会,将这厮处死。   于灵还未归阵,早有陈扶迎上前去,就要搀扶双臂。于灵将手一摆,向陈扶示意自己无事,站在青龙众人外十五丈之处,向众人拱手致歉。   方才虽然处处留手,但交盛泰又岂是易于之辈,两人即便没有使出全力,以命相搏,但斗法依然激烈,二人心神灵力消耗的亦是所剩无几。   于灵面色苍白,脖颈间的汗水如珠,滚落于长袍之内,贴身处的衣服已被汗水打湿,他向众人拱手,“众位,贫道学艺不精,未能取胜,还望众位原谅。”   说罢,双目微闭,坐等山阳发落。   “于道友剑法惊奇,已是用尽全力,何来原谅一说!”山阳哈哈大笑,迎上前去,目中尽是安慰之意。   “山阳道长所说不假,于道友拼尽全力,可谓劳苦功高,无须自责。”   “于道友受累了!”   青龙群修见于灵深深自责,无不出言相劝,好言抚慰。   于灵听闻众人毫无怪罪之意,反而不停安慰,心中微微痛楚,感觉对不住大伙。   他面向众人,赫然开眼,深吸了一口气,面露笑容,就要缓步向前走去。   突然,远处苍穹之中诡异聚散离合的乌云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悬在空中的黑云别周围完全不同,距离似乎离地面较近,中央部位暗似泼墨,其内不停的翻卷滚动,风起云涌,泼喇喇一大片,在夜空下如同藏匿踪迹的妖魔,在遥远的高空之中窥视人间。   天空之中狂风呼啸,那大风如同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拉起了庞大黑影的衣角,却露出里面波起诡异的,翻腾汹涌的黑色云团,其正下方,一条黑龙似的浓郁云身在腾腾向上,汇入那怪异的黑云之中。   这片凄凄惨惨的黑云,在湛蓝的夜幕下,显的格外刺眼。   “那是什么?”于灵心神一荡,朝众人身后徐徐一指,颤悠悠的指向那遥远夜幕下诡异的云团。   众人先是一愣,顺着于灵所指,回过头从阴森嶙峋的峰顶,一眼就看到了那团令人心惊胆寒的浓云。   薛不语心头突突直跳,不由的想起前天与言刹、莫嗔聊天之时,偶尔谈起的皇宫安全问题,当时就怕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这才分兵两路,让莫函与言刹协助护持蛮天城的安危。   此刻,那苍穹下诡异的黑云如同一张魔鬼的笑脸,正对着他挤眉弄眼,挑衅嘲笑。   心中一急,他脚下棕芒一闪,一道绘着奇异纹路的阵纹在脚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一根石柱伴随着隆隆巨响拔地而起,高度越过凹地四周的悬崖,如擎天巨柱般,傲然屹立在狂风呼啸的山顶。   薛不语目运神光,凝神向黑云看去。   湛蓝的夜空中星辰寂寥,一轮明月高高悬挂在九天之上,那团黑云在天地之间肆意凝聚翻滚,虽有强烈的飓风席卷,一时竟不能吹撒,反而越聚越多,越来越厚。   千里之外蛮天城的方向,火光滔天,浓烟御风而上,而这滚滚烟柱,升腾汇入那黑云之中。   薛不语心头大惊,在高空中呼喝一声:“蛮天城着火了!”   声音滚滚而来,如同闷雷,在接天连地的紫屏峰顶隆隆作响。   罡风呼啸,吹醒了茫然失措的青龙群修。   众人担心蛮天城安慰,痛恨冰封邪修竟出此恶毒之计,一时群情汹涌,义愤冲天。   一道道灵光在青龙修士身躯之上爆发而出,他们各持光华四射的兵器,便要冲向冰封邪修所在。   鬼婆婆早已看到天空中的那股浓烟,心中虽然喜悦,但面上一直不动声色,她没有任何表示,身后那些邪修自然也是暗喜,却未露出任何令人怀疑的表情。   他们约青龙修士来此之时,便已占据了朝向蛮天城的位置,待青龙修士来临之后,任谁也想不到,千里之外的蛮天城已经身处火海,即便看到怪异黑云,也觉想不到那是浓烟汇聚。   鬼婆婆打的一手好算盘,定下这绝户的毒计,此刻,计划大功告成,不由的裂开满脸皱纹,阴涔涔如夜枭哭丧般的声音在斗法场肆意响起。   笑声虽然难听,令人心头厌恶,待众人回过神后,才发觉四肢突然乏力,不少凡人境的修士毫无防备之下,竟然颓然摔倒。   “不好!这笑声会攻击人的心神,快平心静气,汇聚灵力,抵抗妖术!”   慧通法师见己方众人东倒西歪,再也沉不住气,连忙高喊一声,道破这术法的弱点。   高手对战,生死只在一瞬,何况这些已有道行在身的修士。   双方虽然隔着百丈距离,但对冰封邪修来说,也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七、八十号面色狰狞,双瞳冒着瘆人白光的修士,面容扭曲,如巨大的狼群一般向着头晕腿麻的青龙修士杀奔而来。   若在平时,慧通法师随意一声狮子吼,便会将那摄人心魄的邪术破去,只是此刻,他灵力还未恢复多少,无极子依然沉睡,山阳道长醉心法宝,对这门神通竟是一知半解,未加防范之下,竟然也是中招。   也不怪他心中大意,实在是摄人心魄的术法太过诡异,如同他的法宝碧玉葫芦,灵妙境以下很少有人会用。   此刻,因蛮天城大火,搅的他心神不安,一时大意,已然中招。   鬼婆婆有心算无心,又以逸待劳,突然发难,邪术催动之下,竟然取得重大战果。   望着那潮水一般汹涌而来的冰封邪修,青龙修士心中大急,忙催动灵力,以求恢复行动,但收效甚微。   就在一股焦急、惊慌、茫然无助的负面情绪弥漫之时,上空突然传来一阵轻叱,随后便轰然一声,一片庞大无比的天火带着毁天灭地的狂暴杀意,向袭来的冰封修士席卷而去。   风助火威,火借风势,在险峻的紫屏山巅峰,肆虐的火舌吞吐着道红色的道道火焰,发出震耳欲聋的狂吼,恍若烈日临地,十日升空,热浪滚滚如潮,那些正向前纵越的冰封术士只感到一股炽热的热浪袭来,眼前突然失明,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便有十来名凡人境的修士被大火烧成焦炭,散落一地。   “火灵力!”   一片惊惧哀嚎,竟是最为残暴的火灵。   冰封邪修眼睛亮的,早已四散鼠窜,头脑发热的,又有几人被卷入烈焰,化为飞灰。   场面一时大乱,在如同天灾的火灵面前,任何敢于反抗的生灵都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魂飞魄散。   一名不屈境的冰封修士,在这可怖的天威之下,鼓足勇气,悍然催动全身灵力,在身前形成一个巨大幽蓝的坚冰屏障。屏障表面寒气森森,流光浮动,点点寒芒闪烁其间,更添几分凄美。   正在肆虐的火焰阵临大敌,如海水回潮,庞大的体型急剧收缩,化为一柄金光缭绕的红底长枪,穿越无尽时空,带起一片艳丽的烽火,向坚冰屏障激射而去。   盾枪相撞,刺耳的碰撞声透人耳鼓,不少人连忙紧紧捂住双耳,以期降低耳中剧痛。   一股白色蒸汽在冰火之间快速蒸腾,很快,浓郁的水汽便将附近遮挡,众人凝目望去,只见朦胧之中,闪着幽蓝光芒的坚冰快速融化,而那金光闪现的长枪表面也暗淡许多。   这一交锋之下,竟是旗鼓相当,不分胜负。   “来的好!”   一声娇嫩悦耳的女声骤然响起,声音轻柔却带着一股狂性。   薛不语扭头一望,冷家庄的那一幕再次出现。   李凤满面寒霜笼罩,那一袭如同碧波芙蓉的白衣不知何时已变成璀璨鲜艳的红色长裙,云鬟上也出现了那支炫目的金色龙凤钗。   “这衣服换的够快的!”   他嘴里努涅一声,对李凤这种临阵换衣,变幻姿态的行为打心眼里很是看不管,不过,也隐隐升起一阵羡慕,真的很炫酷!   狂性大发的李凤不可能知道自己的队友竟然会有这种龌龊的想法,她森然的丹凤眼中闪烁着炽盛的战意,灵力催动之下,额头中央耀目红光一现,那朵美丽的花纹赫然出现,如鲜血凝结,种种缤纷,若西江映霞,流光溢彩,却透着一丝疯狂的韵味。   对面的不屈境修士面容狰狞,双手快速掐印,只见两掌上下翻飞,快若流影,动作完全看不清楚。   在他身后,一个浑身笼罩白光的冰雪巨人在灵力的催动下快速凝聚成型,高大十几丈,浑身覆盖着一层露出璀璨光华的铠甲,右手紧握一只符文闪耀的冰凌枪,枪身如一潭寒水,波光莹莹,来回流动,即便隔了几十丈,依然能感受到枪尖上能贯穿一切的锋利气息。   那修士状若疯魔,仰天长啸,随即低下头,两道白光自飞扬的长发中透射而出,远远的望着远处如同烈焰仙子般的曼妙修长的身形,右臂猛然向前一挥,身后那威武高大的冰雪巨人心有灵犀般怒吼一声,自他的头顶飞奔而出,直奔李凤而来。   短短几息间,青龙众人已从鬼婆婆诡异的术法中挣脱而出,望见那宛若战神般的巨大身影,连忙飞天遁地,向两旁躲避,焦急的向李凤呼喊:“仙子,小心,快躲开!” 第149章 修罗场中 俱为无名之鬼   对面的冰雪巨人挥舞着冰凌枪狂奔而来,巨大的身形将地面踩得隆隆作响,随着他双脚落地,地面有节奏的跳跃起来。   李凤对众人焦急的呼喊充耳不闻,一双妙目只是望着那身型庞大的巨人,毫无惧色!   曼妙的身躯微微一扭,柔弱无骨的双臂如同灵动的翅膀在身体两侧翩然起舞。   额头中央的美丽花纹骤然一亮,她身体表面逐渐泛起一层淡淡火焰。   那火焰周体通红,随着起舞的双臂越来越旺盛,在狂暴的灵力输出下,那一抹红色的烈焰变成一只清鸣的朱雀,浑身闪耀着璀璨炫目的光华,自她凹凸有致的身体表面汹涌而出。   朱雀嘶鸣,霞光万道,周身羽毛在山顶的狂风中不断颤抖,如同实质。   翱翔九天的俊美身形后方,空中落下了点点滴滴如同天女散花般的片片流火,将漆黑的峰顶映成了火红的世界。   这一白一红,一冷一热的生灵,狭路相逢,谁都不愿退缩。   一个背临皓月的光辉,一个脚踏漆黑的大地,昂然嘶吼,在这清冷的月光下,形成一幅令人心情激荡的画面。   通体红光笼罩的朱雀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一声鸣叫,带着死亡与寂灭气息的炎炎烈火自口中喷出,一道散发着耀目光芒的火柱从半空中倾泻而下,直奔那冰雪巨人硕大的头颅。   巨人左臂向头前一挡,一面冰雪盾牌凭空出现,上面幽光闪烁,如同白色壁障。   他巨大的身体前倾,右手紧紧抓住那根带着隐寒气息的长枪。   待火柱力量减少之后,强而有力的左臂旁边一挥,将那蕴含无尽毁灭之力的澎湃火焰挡在一旁,右臂以雷霆万钧之势向朱雀的方位悍然射出那边冷幽长枪。   通体雪白的长枪闪耀着星辰之光,挟持风雷之声,破空呼啸而去。   那强大的贯穿之力,令狂傲自信的朱雀也不得不展翅腾挪。   那长枪一击未中,从朱雀翅膀旁边直射苍穹,虽然未触及到朱雀的火焰灵翅,但那震荡不休的音波依然从火翅旁边振飞几支散发着温暖光明的火羽。   更可怕的是那长枪在夜空中呼啸一圈,又飞回了巨人手中。   这一战,恍惚如上古诸神之战时,大能横空出世,妖魔邪法通天,举手投足间毁天灭地的恐怖世界。   虽然威势力量不及诸神万一,但那铮铮傲骨与不死不休的激烈程度,足以让众人领略一二那曾经辉煌的时光。   声势浩大的冰雪巨人与神兽朱雀激烈战斗,两方修士也在远远的峭壁边缘展开生死之战。   冰封邪修均双目泛白,透着来自北方大陆特有的凶悍与残忍,周身泛着阴冷的白色灵力,施展着千奇百怪的术法不断收割青龙术士的生命。   而青龙修士也不甘示弱,种种强悍的术法武技朝着冰封邪修的身体招呼而去。   各种灵力技能漫天飞舞,相互轰炸,手持兵刃的修士一边躲避自己人或者对方的法术轰击,一边嘶吼着朝对方身体袭击而去。   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已有二十几名修为相对较弱的修士身死道消。   所有人都似乎失去的理性,如同发狂的野兽,撕咬、拼杀,即是场面相对华丽些,也掩盖不了他们凶残的本性。   莫嗔早已加入了这场生死血战,提着从百宝囊抽出的齐眉棍,舞的滴水不漏,呼啸生风。   多年前生死搏杀的激情充盈着他早已平静似水的心境。   此刻,他双目凌厉,左挡右抡,不屈境的气势在人群中异常夺目,肆无忌惮的收割着冰封邪修脆弱的生命。   百人大战,血雨腥风,极其惨烈!   身处后方的薛不语望着远处挥洒豪情、捍卫国家的青龙修士,心神激烈震荡。   他似乎看到大荒中那名带着纯洁笑容的懵懂少年站在鲜翠欲滴的森林之前,向他摇摇挥手,一转身钻进了浩瀚无迹的林海之中,消失于天地之间。   过去种种,掠上心头,往事不可追忆;未来渺渺,遥不可及,难以琢磨;唯有现在,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伸手可触。   那便已最强势的姿态,为今天绽放最耀眼灿烂的烟花!   他双眼含泪,终于下定决心与曾经的自己告别,迎接全新的自己,在这凶险却不孤独的求仙路上奋勇向前。   一念至此,他只觉往日来胸中积攒的烦闷尽消,顿感酣畅淋漓,无比畅快。   一声清啸,周身灵力激荡不已,一股冲天的气势临近九霄,无拘无束、率性而为的心态使他不再压抑自己的本性,久未出鞘的长剑在这一刻,在拔出的瞬间,绽放出璀璨绚丽的光芒!   嘶吼震天,刀光剑影,五花八门的术法对轰,偌大的峰顶异常危险。   薛不语满脸含笑,感受着清冷的夜风吹拂着脸庞、发髻,吹起了他如阳春白雪般的一袭长袍,手中三尺青锋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意,为主人无垢明净的心灵喝彩,兴奋的轻颤,发出道道清越高亢的龙吟之声。   一道绚丽光华斩过,一名冰封邪修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无力的摔倒一旁,望着那名身法诡异的年轻人施展凌波般的身法,浑身荡漾着波光粼粼的金色灵光,从自己面前一闪而过。   薛不语杀的性起,剑锋所向,无一合之敌,如晚霞般的剑光变幻莫测,光怪陆离,不断着收割冰封邪修的脆弱的生命。   这些平日里如人间至尊般的英豪,在这紫屏山顶的修罗场中,如同猪豕一般被人宰杀。   那往日里如清幽古潭的眼中充满了惊慌失措,再无一点一滴的沉稳。   平日里作威作福的鬼婆婆,早已失去了大功告成的喜悦表情,手持一根黑铁拐棍,在人群中往来冲突。   一声声诡异的术法随着咒语的吟唱,中招者无不心神失手,呆若木鸡,在那跟不知重量的拐棍下,数十名青龙修士惨死当场。   山阳道长、柳如风、莫嗔见老婆子拐棍刷的虎虎生威,滴水不漏,连忙围上去,阻止她大肆屠戮同伴。   穿红带绿的老婆子,双目如电,满面通红,怪叫连连。   每当她身处劣势之时,销魂夺魄的刺耳尖叫便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三人耳边。   若三人不是久经沙场的老手,这一声尖叫造成的空档,足以夺取他们的性命。   即便如此,双方依然势均力敌,相持不下。   功法奇异的鬼婆婆,如同她令人不忍直视的服饰般,处处都是古怪,令人防不胜防。   李凤与无名修士的斗法任在继续,庞大威猛的冰雪巨人与火光流离的朱雀相互攻伐的奇景,为这充满血腥的修罗地狱平添了几分悲壮豪迈之情!   薛不语无意间看到那耀武扬威的巨人一枪穿透了朱雀暗含金紫光色的翅膀朱雀惨叫,愤怒的喷出灼灼烈焰将巨人盾牌终于融碎,变成无数块晶莹剔透的细小冰屑,闪着朵朵亮光,随着呼啸的狂风洒落满地。   在这个屠宰场中,无人后退,无人躲闪,只是疯狂的出手,再出手。   尸横遍野,鲜血奔流,在火光的映照下,闪耀着令人狂性大发的色彩。   心情愉悦的薛不语,施展着数不尽的锋利剑气向四面八方呼啸而去,如星辰般的双目霎时锁定了控制巨人的邪修。   足尖在满是鲜血的地面上轻轻一点,雪白的身形瞬间化作一条蜿蜒翱翔的狂龙,带着冲天的杀意,嘶吼着冲向那名邪修。   从旁边纵越而出想要截杀他的冰封修士方一露面,便被极速前行的白龙连咬带抓,撕成了碎片,在两边爆出阵阵血沫,腥气扑鼻。   那邪修眼见着一条狂猛的巨龙呼啸而来,连忙放弃对冰雪巨人的控制,施展诡异的身形,连忙逃离。   还未躲出十丈,便被后发而先至的薛不语一剑挥砍在后背。   猩红的热血顺着后背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喷薄而出,那人面容凄惨,无助的向前方伸出右手,却只觉双目渐渐乏困,再也支持不住,缓缓闭合。   李凤透过重重人影,向薛不语点头致意,也不管他有没有看到,周身赤红沸腾,带着毁灭之意的烈焰扑向其他的冰封贼人。   这场惨烈的拼杀渐渐趋于尾声,在薛不语等四名生力军的加入下,战斗由开始的平分秋色渐渐变成了一面倒。   阴险狡诈的鬼婆婆眼见形势有变,虚晃一拐,极速奔行。   从高高的峰顶一跃而下,不知所踪。   仅存的冰封邪修招子亮的,寻个机会溜走,逃出生天,发狠凶残拼命的,都变成了一具具温热的尸首。   当天边的晨曦划过天际,洒满了风景宜人的紫屏山,这个生死战场方才平静下来。   在五彩霞光笼罩的修罗场中,尸横遍野,触目惊心,鲜血汇集而成的溪流在漆黑冰冷的地面上缓缓流动。   残忍、惊心动魄!   这人故去的修士,无论是青龙帝国的还是冰封帝国的,一起在李凤的大火中化为灰烬,最终回归到大自然的怀抱。   剩余的三十多名幸存者,满目悲怆,怀着对逝去者的思念,对生命的尊重,离开了这座令他们黯然神伤的巍峨山峰,径直赶往心中牵挂的蛮天城。 第150章 京都遭祝融 长枪灭群敌   昨夜,天际边的滚滚浓烟,时刻惊扰着青龙群修的心房。   一想到繁华似锦的蛮天城被大火吞没,在里面生活的无数生灵所遭受的生死劫难,众人心中便异常沉重,恨不能肋生双翅,眨眼间飞回蛮天城。   平日里对众人来说,晃晃悠悠便能到达的距离,今天显的分外漫长。   即便每个人都拼劲全力,那遥远的蛮天城依然没有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   心似火撩,却无能为力,让平时自视甚高的修士们莫不懊恼悔恨。   平日里若是再努力一点,是不是就可以缩地成寸,瞬息万里?   正在众人拼命向蛮天城急赶的时候,远远的一道黄龙夹杂着阵阵地面震动之声,在遥远的地平线上狂奔而来。   其势迅捷狂飙,来势甚猛,众人不知其意,皆凝聚灵力,以备不测!   在变幻莫测,色彩淡紫的朝霞下,那尘土形成的黄龙头部,一条健硕的身影闪烁其内,奔行在张牙舞爪的黄龙前方。   待近时,那人影兴许看到前方严阵以待的众人,双脚急停,在蜿蜒曲折的道路上踩出两道漫长的沟渠。   烟尘蔓延,硬石四溅,就如一把强力大剑砍入坚硬的道路,击起大片的碎石。   浓烟黄尘散去,那远处的人影惊喜的叫了一声,“大哥!”接着便无所顾忌的撒开脚丫子,冲着薛不语便扑了过来。   “小猛?”薛不语惊喜的叫了一声,在众人迟疑的目光中,朝着那条人影纵越而去。   “哎!你别过来!”   待发现对面的薛猛满脸黑灰污泥,头发乱糟糟的,粘连在一起,在头顶形成一簇一簇的鸟窝。   其上夹杂着石子,野草,周身上下厚厚的一层泥土污垢,除了那一双明亮的眼睛与雪白的牙齿,再也看不出一点人样。   他老远的便停下脚步,满脸嫌弃,摆着手示意弟弟不要过来。   多日不见兄长,薛猛满心欢喜,哪里还看得见那不停摆动的双手,铆足劲就冲着薛不语狂奔。   “别过来呀!”看着如同泥人一般的弟弟,薛不语背后冷汗淋漓,两条臂膀摆的就像狂风吹柳,颤颤抖抖,那向来风采照人的脸上也露出嫌弃的表情,“别过来!有话好好说!”   即便他使出吃奶的力气狂喊,薛猛直接来了个充耳不闻,完全不予理会。   就在两人不足一尺之处,兴奋的薛猛看到了哥哥脸上那失控的表情,接着后腰处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如同被抛出的石子,在空中翻转腾挪的好一会,这才平摔在前方的众人面前。   “哥!你干什么?”不明所以的薛猛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恼怒的指着兄长,满脸委屈的问道:“干嘛摔我?”   “兄弟,我不是这个意思!”感觉自己有些过分的薛不语连忙摇手,一脸歉意,指着弟弟身上的服装赔笑,“你这身打扮,确实让我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所以,情急之下,本能反应!嘿嘿!”   “什么打扮?”一脸懵懂的薛猛低下头在身上瞅了一眼,入目尽是黑色烟尘与黄色泥土的混合物,在平整的衣衫上结成了厚厚的一层泥痂。   看到这些脏污,他才挠着后脑勺,满是不好意思,“即便如此,你也不能把我扔出去啊!”   小声的嘟囔几句,他眼光一亮,焦急问道:“哥!你没事吧!我听九师兄和言大哥说你去赴冰封修士设的斗法大会?怎么样,情况如何?”   “我有事问你!”没有回答弟弟的问话,忧虑蛮天城众人安危的薛不语,再也顾不上弟弟衣袖上的污垢,一把抓住他的双臂,满脸着急的问道:“师兄和言道友情况如何,蛮天城情况如何,伤亡惨重不惨重,当今圣上是否安然无恙?”   连珠炮般的问话搅的薛猛一团乱麻,他捋了捋头绪,思绪了一会,“没事,没事,都没事?”   “都没事?”那么亮的火光,那么大的浓烟,映的心里都发慌,你现在给我说没事?   薛不语沉下脸盯着弟弟的表情研究了一会,发现他脸上还是带着欣喜的笑意,并未出现令人沮丧的表情,不禁有些口干舌燥,只愿他说的都是真的,“真的吗?”   周围的人群连忙上前,将二人紧紧围在中央,满脸的激动与庆幸,“小兄弟,城里情况如何?快给我们说道说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道友,烦请你细细讲一遍。”   薛不语看着一个个面色焦急的众人,连忙讲城中的事情讲了一遍,当然,故事的开始,还要从延绥镇虎威军团说起。   话说,薛不语受贺毅嘱托,前往崇州提醒凤鸣军主帅尚腾提防冰封帝国民间术士进城破坏,离开之后,薛猛继续在延绥镇守。   冰封帝国扬威军统帅韩江雪被青龙术士下咒不治,退兵回到冰封帝国境内驻扎,两个月内按兵未动,延绥城内敌国术士在薛猛的带领下也清剿完毕,万无一失。   薛猛变向贺毅辞行,贺毅虽百般不忍,但为了帝国大业,勉强答应,薛猛日夜赶路至崇城,才了解到兄长与三师兄又去了蛮天城,又连忙赶往帝都。   至蛮天城时,一小股冰封帝国的敢死队已冲到蛮天城外偷袭,正遇在外驻守的御林军,两军大战,不少敌军在蛮天城外的流民区放火,燃起熊熊烈焰。   城里城外正在点燃天灯,为自己祈福的百姓方望着明亮的纸灯晃晃悠悠的向天空飞去,正享受这片刻喜悦的百姓,令人所料不及的火势便已经熊熊而起。   月华如水,静谧的夜空下数不尽的天灯如同漫天的星辰闪耀上升,地面上通红的火焰已经在百姓搭建的住宅上舔舐起来,惊慌失措的呼喊声、哭声、骂娘声,在蛮天城外连成一片。   与此同时,在两名不屈境带领下的数十名冰封帝国术士夜袭青龙城区,部分隐藏在皇宫大院的侍从、宫女、护卫趁机放火,搅乱宫廷,一时间,青龙区人心惶惶,一场大乱就在眼前。   若是平时,两名不屈境亦可以在皇宫中来去如风,无人可挡。   岂料青龙帝国的国师虽然老迈,一身道法却不容小觑,在第一时间护住来袭的不屈境强者后,言刹与莫涵也及时赶到,三对二,一时平分秋色。   但那数十名凡人境的修士在已经结阵的皇宫侍卫面前,大杀四方,血染皇城。   若不是御前侍卫以命阻挡,小皇帝早已被乱贼砍死。   轻灵丹的功效只有三个月,面对城外数万人的敢死队与御林军的交战,薛猛完全是帮不上忙,除非他压制灵力,周身毛孔紧闭,不在吸收外界灵气,方能以武夫身份加入战斗,但这无异于杯水车薪,于事无补!   正惶惶间,向来耳聪目明的他发现城中起火,大火蔓延,火光漫天,滚滚浓烟直上云霄,他心中一惊,连忙向着火的地方赶去。   眼见的周围的建筑越来越金碧辉煌,在涛涛烈焰的红光中,更显的悲壮如诗,充满荒凉的氛围!   薛猛紫阳境的灵识一开,方圆百丈之内的场景尽在脑海之中,他无暇救火,在影影重重、呼啸蔓延的火光中,在层层叠叠的高大建筑群的屋脊之上,极力向喊杀声最响亮的地方赶去。   他目运神光,远远的便看到八师兄、言刹与一名老迈的道长合力与两名眼睛泛着白光的修士斗法。   数十名凡人境的修士正在砍杀毫无还手之力的兵甲卫士,重重卫士组成的人海中央。   一名身着金黄龙袍的年轻人与一名凤冠霞帔的女人,在几名老迈太监、朝臣的簇拥下,慌慌张张的想要躲避逃跑。   薛猛暗道,这黄袍便是当今圣上无疑,得先救他。   一声长啸,周身亮起金黄的灵力,自背后抽出一条祥云缭绕的长枪。   那古朴的长枪一经灵力灌注,周身泛起奇异的云光,那云光开始散发着幽幽白光,随后祥云变化,化为流霞,九彩显现,光怪陆离。   朦胧的九彩霞光裹挟着薛猛的身躯,如从天而降的神将,施展着出神入化的枪法,威猛霸气。   一根长枪刺出点点寒光,横扫而来的枪身若贯穿天地的雷霆。   没几个照面,方才还大展雄风的凡人境修士便在众护卫瞠目结舌的注视下,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哼哼。   若不是薛猛不屑于杀他们,手下留情,这些人早已变成了筛子与肉泥。   冰封帝国的两名不屈境修士感受到泰山压顶一般的境界威压,浑身汗涔涔,心肝胆颤颤,想要逃跑,已然是来不及了。   在紫阳境的修士的眼皮子低下,想逃,无异于痴人说梦!   越过莫涵三人的头顶,九彩烟霞笼罩的祥云中一柄长枪如神龙摆尾,从天而降。   狂暴的力量将两名眼中泛着白光的修士锁定,一声巨响,浓烟灰尘四起弥漫,碎裂的飞石如雨点般溅射而去。   待烟尘散后,如魔神般挺拔健硕的薛猛昂然站立,面前一个巨大的深坑,两名冰封修士尸骨无存。   莫涵不敢相信的揉揉自己眼睛,望着那熟悉的身型有些不敢置信,“小师弟?”   “八师兄好!”粗狂的声音传来,薛猛回头看着久未谋面的师兄,满脸温和的笑意,恍若邻居家的小弟弟,一脸亲热的望着自己的同门兄长。 第151章 风吹雨打 总归天晴   大敌伏诛,灭火的事已经不用他们去管了,青龙的帝王此刻已经恢复常态,冷酷的下达一道道旨意。   “参与做乱着,斩,诛九族!”   “方才舍身殉职的将士,风光厚葬。   免除家里十年赋税。待家中长子长成后,愿从武的,招入御林军;愿从文的,赐予金银锦缎,让其专心读书,各家赠送牌匾一副,上书《国魂义士》。”   “各司全力救火,若有懈怠,杀无赦!”   “彻查奸细,通敌者,诛九族!”   ~~~   薛猛对这些事完全不感兴趣,见莫涵与言刹并无大碍,问起不语,得知兄长与三师兄去赴斗法会,问明方向,便与二人匆匆告辞,跃出皇宫,直奔紫屏山。   这才堪堪出了四百余里,就遇到回归的众人。   得知皇帝无恙,群英心里都松了口气,那皇城即便烧成灰烬,也可以重建,也无需在意了。   慧通法师与无极子道长早已恢复体力,回想昨夜凶险场景,不由的对白衣罩身的薛不语刮目相看。   此刻心情舒畅,慧通法师高宣佛号,来到薛不语身边,“阿弥陀佛!昨夜多亏你扭转乾坤,不知高姓大名,可否赐教?”   薛不语扭头一看,一个慈祥的老和尚露着和煦的笑容与他说话,连忙还礼道:“大法师,我只是恰逢其会而已。”   说罢,眼光将周围的人群一扫,向众人拱手施礼,“其实更应该感谢的是大家,在这风雨飘摇之际,众位不辞辛苦,从青龙帝国各处而来,齐聚蛮天城,将生死置之度外,奋起神威,击碎了冰封术士的阴谋,晚辈在此多谢大家!”   众人见他谦虚谨慎,不已功高而自傲,又彬彬有礼,不由的对他高看几分,无极子抚着胡须笑道:“道友居功甚伟,无需自谦。”又向周围众人脸上一望,都笑呵呵的看着薛不语,露出赞赏的目光,一指自己的双眼说道:“我们这把骨头老是老了点,但这双眼睛还是亮堂的!”他募的眼神一收,面色肃然恭敬的看着薛不语,“敢问道友在何处仙府修行,麻烦相告,我们也好聊表心怀!”   “金华山五福观,薛不语!”   说出这六个字的时候,薛不语满心欢喜,虽然脸上不动声色,但是心里面已经乐开花了,暗道,这下给观里大大露脸了,师父他老人家一定很开心!   站在不语旁边的薛猛,一脸尘土烟灰,嘴巴乐的已经裂成了半月形,心里面为兄长大大的叫了声好,兄长露脸,连带着自己都露脸了。   “金华山五福观?”众人听闻一愣,不禁摸着胡子琢磨着,这金华山五福观,怎么没听说过? 看这位道友的身手,又不像无名小派调教出来的,脸上顿时有些尴尬。   山阳道长心思活泛,他的想法其实与大家一样,也没听说过。   不过,他灵机一动,朗声道:“众位,从今日起,金华山五福观,将名扬青龙帝国!”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恍然大悟,高声附和,“正该如此。”   “山阳前辈所言不差!”   “山阳前辈言之有理!”   众星捧月的态势搞的薛不语有些不适应,自从上次在冷家庄大战李凤之后,还未被人群如此围观过,搞得他满脸通红,手足无措。   昨夜薛不语手持青峰,在人群中挥洒自如的身影,李凤有幸见到,那时,她才明白过来,在冷家庄时,薛不语只是动用了土灵,并未与自己真正动手。   心里不禁有些惭愧,但好胜的她在自己的追赶目标里又添加了一个人,薛不语。   薛不语自然不知道,他已经变成了别人的靶子,只是不停的向众人打躬作揖,以示谦逊。   昨晚上没怎么费力的他,这会在众人热情的慰问下,额头上已经冒汗。   慧通道长眼光何其毒也,一眼便看穿了薛不语外强中干的惶恐之心,会心一笑,摇了摇头道:“昨夜大战,众位都累了,先回蛮天城,查探情况,好好休息休息,明日再会。”   一名修士正兴高采烈的与旁边的柳如风低声交谈,闻言道:“大师,我们不累!”   慧通脸皮一抽,一双电目扫了过去,沉声道:“佛曰:不,施主!你累了!”   那人一接触道大法师冰冷的目光,不由的心里一突突,冷汗直流,“大师,你说的太对了!还真的有点累!”   老和尚双手合十,双眉低垂,口宣佛号:“阿弥陀佛,施主也说出了老衲的心声。既如此,我们先回蛮天城!”   众人一声呼啸,清朗的声音直抒心中长久以来的郁闷烦躁。   青天无际,大地苍茫,这些暗中为百姓安危拼死搏杀的世外之人,在这一刻,终于放飞心情,在冒出野草青芽的官道上,渐行渐远。   两个月后,帝都遭到冰霜帝国修士袭击的消息传遍周边国家,举世皆惊,各国宗门严禁门内弟子参加世俗战争,并声讨冰封帝国,冰封帝国大帝山安志下罪己诏,收效甚微,迫于世外宗门压力,只能黯然退位,将帝位传给大皇子,并寻一处宗门,上山修行。   新上任的冰封大帝体恤民情,不忍百姓被无情的战争拖垮,命出征在外的三路大军退回国内,并精兵简政,裁剪大量兵力,以求减少财政支出,大力发展与百姓生活有关的仁政。   青龙帝国皇帝李临风战后总揽朝政,大肆封赏宰相豫亦,并对他在帝国飘零之季大量献策而欣喜不已,称他为国之栋梁,此后,逐渐向四大军团安插亲皇势力,花费了两年时间,便完全掌控军队。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如潮水般的兵卒突袭宰相府,与宰相府的家丁展开激烈厮杀,以沉重的代价血洗了宰相府,活捉豫亦。   三日后,兵甲森严的蛮天城午门口,当中宣读了豫亦的百宗罪,其中最令人震惊的是,私造兵甲,意图谋反;忤逆僭越皇权;结党营私,把持朝政;大肆贪污受贿;大肆制造冤狱,屠杀朝中正直之士;在军中安插人手,反抗朝廷……   最后几条好像是有龙阳之癖,圈养男优百名;喜欢身着女装,有失朝廷威仪;偷看卖豆腐的七婆婆洗澡(现已逝世)…   在无数民众的鸡蛋、咸菜、石子与唾沫星中,豫亦带着满腔的羞耻与不甘,被满门抄斩。   人们都说,便宜这厮了,这么容易就死了!   知情人传说,早死早托生,皇帝也不用担心夜长梦多了。   同时,为被冤屈的司马胜、马焱等朝臣进行了平反,能找到的官复原职,大肆封赏;找不到的立牌位,每年祭祀。   这一系列动作下来,举国欢庆,在有心之士的渲染下,李临风是即开国大帝转世,现在已完全苏醒,在他的带领下,我们青龙帝国的未来会更加辉煌!   当然,这些与我们的薛不语、薛猛已经没有关系了。   张家庄北侧十里之外,司马胜的坟墓孤零零的坐落在一片苍柏青松之下,五尺高的青石墓碑上只刻着五个字“司马胜之墓”。无落款,无墓志铭,甚至时间都没有。   正是他希望的那样,不起名垂青史,但求问心无愧。   薛家兄弟红着眼圈在一旁默然站立,司马清与小月瘦弱的身影跪在墓前,低声啜泣。   他们心情低落,不知道的是,八条身影在远方的青石山上遥望四人。   “大师兄,你怎么不关关他们,大好的天赋,却要一头扎入红尘中去,岂不可惜?”   大师兄腮帮子鼓的高高的,满脸络腮胡子,他淡然望着远方四人的身影,低沉的说道:“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也是他们的劫,情关,总是要过的!”   旁边身材高大魁梧的大汉撇撇嘴,满脸不相信,回道:“大师兄,你少说这些玄乎的!咱们兄弟里面,谁不是单身两百多年,那来的情关,谁过过情关?偏偏老师最看重的两个小家伙,双双赴情劫。”   “莫狂,你现在话很多也!”   大师兄依然淡淡的说道。   “哪有?我从来都是这样的!你们说是不是?”   当二师兄扭头向其他师弟争取支持的时候,其他六个人或闭目凝神,或远眺山黛,或自哼自唱,竟无一人回应。   “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家伙!”   莫狂愤愤的看着这群不讲义气的师弟,心里面暗暗盘算,待大师兄离开后,怎么收拾他们。   大师兄莫然望了一会,无奈的摇摇头,身影瞬息不见。   只在远处传来一声,“散了吧!一切随缘!”   几条身影无不叹息,缓缓消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三年后,张家庄西边新盖的青砖瓦房内,张灯结彩,笼罩在一片喜庆祥和的气氛中。   不大的院子里挤满了张家庄的朴实村民,不少梳着双髻、或者理着锅盖头的小孩在人群中欢快的挤来挤去,吵吵闹闹,大门外挤不进去的,便从家里端来梯子,趴在墙头上向里观瞧。   一把白须的张员外满脸喜气洋洋,大声吆喝着,催促下面跑腿的快点、在快点,口中大喊:“张毛你个王八蛋,小心点;王家的那个胖媳妇,手脚麻利点,督促下厨房,别误了时辰。”   世外桃源的张家庄里,处处鸡飞狗跳,欢天喜地。   “吉时到!”   伴随着一声老迈的嘶吼声,鞭炮声四起,掌声雷动,唢呐铜锣大鼓开始演奏民间流传已久的喜庆曲调,《猪八戒娶媳妇》,逗笑欢快的乐声混杂着众人的嬉笑声,开启了新婚典礼的第一个高潮。   两对新人在众人的调侃声中缓缓到面对大门的正厅,在相逢头的怪叫声中,“一拜高堂、二拜天地,夫妻对拜!”   典礼结束,新人又被送入各自的洞房。   列位,你们以为进了洞房,就要行那新婚之礼了吗?   错!   两位新郎官大笑着来到院中,在众人的祝福与欢笑声中,手持酒斛,直喝到月上三杆,这才晃晃悠悠的回到婚房。   心里喜滋滋的想着,今天,咱也结婚了! 第152章 凡尘岁月如烟   新婚燕尔,便如那普通家庭的新人一样,卿卿我我,极尽人间之快乐。   司马清为宰相之女,自有便学习琴棋书画、女红手工,她又心灵手巧,样样都熟,个个都精。   闲来无事,小红便在一旁端茶倒水,她亲自上阵,教薛家兄弟读书认字。   半年光景,二人字倒是认的不少,诗词吗,说起来就有些痛彻心扉,不提也罢!   兄弟二人都是那活脱性子,自幼便在野外奔跑,随青尘师傅学道后,依然是深山老林,偏远乡村,常年在外,不似司马清与小红,在相府长大,如不是归乡,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出蛮天城。   张家庄虽好,却依稀有些单调,这两位在外面野惯了的角色心里吗就有些憋闷,有些向往曾经自由的生活。   有位大贤说过,婚姻就像一座围城,外面的人凿破脑袋想钻进去,里面的人拼了命的想出来。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无月,微风,遍野的田地中传来声声虫鸣,打着灯笼的萤火虫在远处的小树林中忽隐忽现,衬着与世隔绝的张家庄祥和、安谧。   薛大家园乌黑的屋顶,两道魁伟的人影蹲坐在屋脊上,一人提着一个酒坛,凑在一块切切私语。   “哥,咱俩带嫂子和小月出去游山玩水吧!”   “你为何会突然有此想法,不会是你嫂子指使你这么说,来试探我吧?”   这两位便是受够读书之苦的薛家二兄弟。   “不是不是。”提着大酒坛子的薛猛连连摆手,矢口否认,还带着一丢丢委屈,“哥!我是那样的人吗?怎么可能受嫂子指使来探你的消息?”   “是吗?”薛不语翻着白眼,满脸的不信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薛猛也能感受到兄长嘴里那浓浓的嘲讽,刚想发言表示忠心,又被他打断。   “不是吗?上次咱俩偷偷出去打猎玩,要不是我剥皮清理,又是加料又是寻柴烧烤的,你能吃上那么好吃的烤虎肉?你小子,刚回家就给你嫂子打小报告,说我端着兄长的架子,非要你陪我去打猎?”薛不语手指在弟弟脸上乱点,满脸悲愤,呼天抢地的痛斥他违背良心、违背道义的恶劣行径,“你说,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干?你为什么要出卖我?”   “哥,你声音小点!”薛猛急忙压低声音提醒兄长,用手狠狠的指了指屋下,“你这么激动干嘛?我要是不那么说,以嫂子的精明强干,那时候挨训的就是咱们两个。”   他偷偷一乐,“你看,我这么一说,咱俩还能有一个人逃出生天!”   “你逃出生天了吗?”薛不语冷冷的说道。   “嘿嘿,当时算逃了,回房后,你受的苦我在小月那,一点都没落下!”   “哎!”“哎!”   在青龙帝国修士界响当当的大人物,薛氏弟兄,此刻如同两个受了委屈的孩童,垂头丧气,低头不语。   良久,“咣咣咣”灌了几口酒,稍微排泄下心中郁气。   薛不语突然回过神来,看着弟弟两眼直冒光,“你刚才说什么?待那两位出去游山玩水?”   “是啊!”   “好主意!这地方再这么窝着,我真的要入魔了!”   “明日先和她们商量商量。”   两道黑影喜滋滋的碰坛,干掉剩余的半坛酒,怀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溜回了各自的房间。   翌日,饭点。   司马清看着欲言又止、目光躲闪又有些贼眉鼠眼的二人,放下手中碗筷,温柔的望着二人,“相公,小猛,你们两有什么事就直说,别再眉来眼去的,看着心烦。”   二人一愣,脸上露出讪笑,分明有些不好意思。   终于,薛不语鼓足勇气,下定决心,有些躲闪的看着眉目如画、表情温顺的妻子,“清儿啊,张家庄这地方,好是好,就是有一处缺点。”不待妻子回话,“有很多地方啊,风景如画,或淡雅,或浓烈,风格迥异,我与小猛商议了一下,决定对你和小月出去散散心,你们觉得如何?”   说完这些,他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望着妻子与小月,等她两作出决定。   话音刚落,那二人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喜悦的光芒,“好啊好啊!”当先答应的是小月,她的小脑袋点的如同小鸡啄米,满脸兴奋,虽然已为人妇,但她脸上依然是娇憨的表情,如同那艳丽的滴水海棠,娇嫩欲滴。   薛猛闻言大喜,看着妻子满满的溺爱之意。   司马清见小月反应很开心的样子,也微微一笑,似月上柳梢头,雪落江河畔,自有一股与世无争、飘然世外的孤立清美。   “好啊!”   轻灵的声音在薛不语耳中无异于天籁,他兴高采烈,因为计谋得逞,还有丢丢的得意劲。   平日里,薛不语与薛猛从未进过厨房,今天他俩心情愉悦,特别勤快,主动将碗盘端进厨房,坐起了清洗事宜,嘴里还督促司马清与小月,速速收拾东西,外出游玩。   关上两扇大门,用铁锁锁上,四人带着简单欢喜的衣物,便离开张家庄,去享受那宽广的天地。   梧桐镇,有他们看着熙攘人群留下的欢声笑语,青山古寺,有他们虔诚祈祷的声音,古曲大江,有他们清亮的高歌,落日峰顶,留下了他们衷心的赞美。   四人迤逦前行,走了不知多少路程,一天天,烈日当空变成漫天大雪,青秀山河化作丰收的田野,山溪畔,听那灵动水流,礁石畔,望那磅礴海潮。   期间也遇到过打家劫舍的小蟊贼,垂涎二女美貌,在经过薛不语狼兽的恐吓后,心胆都被吓破,立誓做个良民,再也不做这无本的买卖;   也遇到过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场景,二女也只能留下些许钱财,流下些许眼泪,有心帮扶,却无能为力;   也遥望边境的两军大战,战鼓隆隆,生死相搏,厮杀声震天,黄昏老鸦、血流疆场、马革裹尸;   更见到山精鬼魅祸害世人,也有那令人善感的妖人爱恋,留下或恐怖,或凄美的传说。   征程漫漫,岁月无情。   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青春随风而去而去,红颜如水易逝。   在外的第四个年头,二女对兄弟俩的依赖更加深厚,也更加缠绵,在欢声笑语之下,总藏着令人不易发觉的酸楚。   漫天红色的流霞之下,凉风习习的来生湖畔,湖水映照漫天的红霞,如同流火在水中荡漾玩闹,在湖的东南尽头,连在一处,水天一色。   远处山岱披着霞光,表面泛着微微的流彩,满山草木尽是彩光,美轮美奂。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一叶扁舟在流霞红天的倒影中,似乎在天际随波而行。端坐于船中的薛猛夫妻,凝望这天尽头如血残阳一点一点被山峰遮挡,无忧无虑,天真活泼的小月心中也微微感触,回过头如秋水般的瞳孔静静的望着四年来,容貌丝毫未变的丈夫,想起十年后、二十年后、四十年后,他仍然像现在这般刚毅果敢,还是这么青春年少,而自己已不知变成何种苍老的模样,顿时有些失魂落魄、患得患失。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是他,在薛不语身边亭亭玉立的司马清心头,也萦绕着岁月流逝的折磨。   如今两人千恩万好,待多年后,自己青春不在,满头苍发,一脸皱纹,光是想起来,就让人满腔苦楚,思绪万千,到那时,该如何是好?   还沉浸在爱情中的两个汉子自然不懂小女人心中的百千惆怅,只是见对面的妻子妩媚的容颜忽然罩上了一层朦胧哀愁,一时便着了慌。   被笼上一层金辉的貌美女子用纤纤玉手轻轻抚摸着面前挚爱如刀刻般的脸颊,那深邃如古潭般的眼眸中露出情真意切的关心,此刻虽充满幸福,但长相厮守却如水中月、雾中花,伸手触摸,却难以触及。   一时情难自禁,清泓似的明亮眼睛中,不知何时已蓄满明珠般的眼泪,轻轻闭眼,泪珠儿颗颗滚落,早已滴湿了衣襟,浸湿了心房。   “清儿,你怎么了,为何如此?”   眼前的情人儿突然落泪,薛不语不明所以,还以为自己哪里又做的不对,一时手毛脚乱,不知如何安慰。   微风徐来,吹乱了姑娘根根青丝,缕缕长发沿着脸庞随风而起,遮住了小半边脸,更显得凄楚可人。   “呆子!”   灵动的眼睛狠狠剜了面前人一眼,司马清的如葱手指已经点在了薛不语高高的额头。   她自知无法陪他走完一生,两人的爱情在漫长的岁月中,也将会如同这缤纷绚丽的晚霞一般,虽一时绚烂,却不能长挂苍穹。   此刻,瘦弱的姑娘心中,已暗暗下了决断。   “不语,我累了,我想回家!我想回张家庄,那个咱们的家!”   “恩!”   薛不语呆呆的点头,“明早,咱们回家。”   出门时,漫无目的,沿着幅员辽阔的青龙帝国游玩了三年,回去的时候,只用了短短三个月的时间。   只是薛不语与兄弟发现,两个妯娌是不是躲在一起窃窃私语,并不时回头看着他们。   每次她们二人私房话说完的时候,两人总是闷闷不乐,眼睛通红。   归来时,充满生机的张家庄到处都是孩子的嬉闹声,大人的欢呼声,将多年未见的四人紧紧围在中央,嘘寒问暖,问东问西。   人手足够,诺大的院子也在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几个大嫂临走时还拉着两位小妇人的手不断嘱托,“家里长时间没住人,要注意防潮。”   接下来的日子里,几人继续享受着田园风光,夫唱妇随的家庭生活。   薛不语每次见到妻子,总觉得她似乎努力看清自己的样子,似乎要把这张脸在心房中刻下来。   “你喜欢看,我就在你面前,让你看个够!”   他将妻子温凉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将脸凑近对方的面庞,微笑着。   平静祥和的日子过了整整两年,在一个轻雾笼罩的秋季,薛不语从温暖舒适的床上醒来,再未见到他的挚爱,司马清。   只有一封红色信笺放在客厅的茶桌上,薛不语打开后,里面白色的纸张上面用清秀娟丽的字迹写着:   我本随父飘零,危难中遇见郎君,感恩君厚谊,与君一段情。   君乃神仙中人,救我与苦难当中,时刻牵挂妾,自断求仙路。   恩爱共五载,受君一席恩。   我自随风去,望君登仙门。   薄薄纸张上面有着几滴清晰的水痕,薛不语心如刀绞,那个若幽谷兰花的女子,为了自己能够登临仙路,竟悄然无息的离开了自己苦心经营的家。   望着那点滴水痕,可以想到她在写这封信时,内心所受的痛楚与悲伤。   即便如此,她也狠心斩断了自己的情丝,仅仅是为了丈夫那虚无缥缈的仙路。 第153章 打弟要趁早   薛不语心神震荡之下,只觉万箭攒心,发狂若魔。   他心中悲痛欲绝,仰头长吼一声:“清儿!”   人已如发狂的野兽一般蹿入那茫茫的青雾中,金黄的灵力疯狂的燃烧着,只为找到那婀娜落寞的身影。   怎奈,佳人一去不复返,竟然平白无故的消失于这辽阔无垠的土地中。   与此同时,薛猛也遭遇了这痛彻心扉的一幕,只是,那面带娇憨的笑脸却如那清风一般,再无踪迹可寻。   三日后,灰头土脸的二人来到司马胜墓前,大哭了一场。   心中牵挂离去的人儿,二人商议,料定司马清与小月定会前来祭拜司马胜,便在墓前打了座草棚,日夜守候。   十年。   司马胜墓前的二人头发胡乱披散在肩头,直达腰间,半尺多长的灰白胡须洒落胸前,周身衣衫褴褛,瘦弱不堪。   浑浊的目光茫然的望着远方的天尽头,以期那窈窕的身影出现。   可惜,除了梦里,再也见不到那心坎上的人儿。   兄弟二人心如死灰,毫无生机,满是灰败丧气之意。   又入盛夏,黑夜,暴雨。   轰隆的雷声在天空中炸响,无数游蛇般的电光在漆黑的云层中来回穿梭,将厚重的云层映的一片红,一片白。   带着毁灭狂暴的粗大雷霆从天而降,落在离两人不远处的一块平地之上,其势壮丽辉煌,霸气萦绕天地!   薛不语在黑暗中猛的睁开双眼,那浑浊的眼球不知何时已变的清明,远处的雷电映在他的瞳孔之上,漆黑的瞳孔深处,似乎也有神威雷霆从天而降。   无情的别离、多年的等待,薛不语心中不仅没有生起一丝恨意,反而更加怀念那美丽的姑娘。   天雷滚滚,急电纵横,在这令人窒息的天威之下,薛不语已经缓缓找回自己的内心。   若是自己成为真正的神仙,那找清儿与小月,是不是更容易些?   他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惊醒了再一旁酣睡的弟弟。   薛猛看着哥哥在雷光中忽明忽暗的身影,那张熟悉的脸上竟然流露出坚定的信念与决心。   “小猛,与我一起成为真正的仙人!然后,再去寻找清儿与小月吧!”   “好的!哥!”薛猛暗自紧紧攥住了拳头,心中燃起阵阵希翼,比起漫无目的的等待,成仙,或许是更好的办法。   在这风雨交加、雷电肆虐的夜晚,一种叫做执念的信念在二人心底偷偷的发芽生根。   在某一刻,或许,会产生出令人想象不到的结果。   翌日,兄弟二人在自家门前留恋的望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直奔五福观。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这不仅仅是个场面话,用在现在的金华山,无比贴切。   如玉的绿色林海依然随着清风响起阵阵涛声,青石板铺成的山路经过暴雨的冲洗,显得更加晶润朴实,石板的凹处存着未干的雨水,在烈日的照耀下散发着点点光芒,煞是可爱!   林中鸟语欢声,林木层层叠叠,树木下的颗颗野草,碧绿如玉,叶片浑厚。   姹紫嫣红的野花夹杂其中,为绿色的地毯上点缀着五彩花型。   一阵清风吹拂,树木的清香与野花的清香混杂在一起,令人心神不由一震,神清气爽。   山顶的五福观依然在林间孔隙中露出一砖半瓦,吸引的二人不自觉的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在这碧绿的青山中,急匆匆的向山顶爬去。   风景如旧,五福观落寞又充满生机的建筑群依然在山顶耸立,门前点点青竹连成一片,沙沙作响,如聆潮声。   一名身着红衣的孩童梳着双髻正在门前打扫落叶,望见落魄不堪的二人,皱起眉头,一手拄着扫帚,一手叉腰,望着二人不客气的说道:“什么人?”   薛不语盯着那小童看了多眼,完全搞不清楚观里何时会来了这么一位牛气哄哄的小爷,尽量无视那嚣张的神态,“我是薛不语、这位是薛猛,我两是观里的弟子。”一指小童,满脸古怪的问道,“你又是谁?”   那小童闻听二人性命,一对黑白分明的三角眼盯着哥俩瞅了老半天,一把将扫帚扔到一边,惊慌失措的向观内跑去。   边跑边喊,“师父,师兄们!薛家那两个坏家伙回来了!”   兄弟二人相视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这小孩是不是脑子不太好,发了癔症,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将脑中杂念抛掷一旁,二人进观,来到青铜香炉之前,默默鞠了三躬,这才缓缓向青岩道长的小院走去。   依然是青砖黑瓦,一切如旧,经过一系列的磨难,兄弟二人均有些伤感,又夹杂着对五福观的亲切。   转过甬道,小院已在前方。   一名青袍白须老道急匆匆的从院中走出,身后跟着方才那个红衣小童,此刻,正躲在老道身后冲两人做鬼脸。   瞟了一眼那个调皮捣蛋鬼,兄弟二人来到老道面前,恭恭敬敬的作揖磕头:“观主,我们回来了!”   “好,好!回来就好!”青岩道长满心欢喜,暗自垂泪,倒不是为了这两个傻小子回头是岸,而是自己终于可以给青尘师兄交差了。   他的两个宝贝徒弟虽然历情劫,但是迷途知返,重回观中,冲击仙道!这都是我青岩教导有方。   老大宽慰的道长眯着发红的双眼,不顾两人脏污的身体,亲手扶起二人。   “好孩子,好孩子!你们不知道,这十几年,老夫受的苦楚!”   一想到多年来师兄有事没事就来找自己切磋术法,那一次不是打的自己求饶,这才怒哼着离去!   这种师兄,简直就是欺负老实人啊!   多少次忍不住,跳起来反问,“自己的徒弟怎么自己不去管?”   回答只是一句,“在你这里给我搞丢的,你要负全责!”   接着,便是狂风暴雨般的毒打。   老夫,太惨了!   “不语,小猛,休息一下,去看看你的师兄们,他们成天念叨你两!”   老道长皱皱鼻子,屏住呼吸,向后山一指,“快去,清洗一下!咱们是修士,要注意形象!”   答应一声,二人奔回曾经的小院,透过篱笆看进去,遍地荒草丛生,高的足有九尺,虽有杂花点缀,却更显凄凉,屋顶的瓦缝中瓦松一蓬一蓬,像小小的绿球,煞是可爱!   两人分别进了各自院子,从高高的杂草穿过,野草特有的气息钻进鼻孔,使得薛不语心中一阵阵温馨,回来了!   “嘭!”强而有力的大脚紧紧的贴在布满灰尘的木门上,又瞬息收回,柔弱单薄的木门怎么经得住这种粗暴的亲热,直接化作飞屑散落一地。   屋内不出所料,布满厚厚的尘土,到处是老鼠等小动物的足印,在灰尘的表面画出一幅未知的地图。   阴沉着脸的兄弟俩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相对苦笑。   这就是成天念叨自己的师兄们干的事,这就是亲爱的师兄们干的事,师弟长时间不在,他们就是这么照顾师弟的住所的?   五福观的好师兄们。   二人无奈, 八_零_电_子_书_w_ 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商量着先去山中瀑布处清洗身体,再找师兄们算账。   隆隆的水声在林木茂盛的山中远远的传来,遥遥望去,雪白的匹练从天而降,泛着晶莹的光彩,一道缤纷的彩虹在烈日下斜跨在下方的水潭上空。   离的近了,才见高高的水流沿着悬崖一跃而下,撞击在两侧凸起的黝黑石岩上,喷珠溅玉,青绿的苔藓懒散的躺在岩石的缝隙、阴影处,为这声势浩大的景观增添了一抹昂然!   在阳光中四处弥漫的水雾笼罩着一潭碧波,离落水稍远的地方,盈盈水光,如梦如幻。   兄弟二人兴致大增,随意将衣袍脱掉,便高高跃起,落入潭中,感受着水中丝丝冰凉舒畅的感觉,无比惬意。   “一切如旧,好似二十年前来这里的样子!”   “是啊!青山不易改,绿水永不变。哥,这次回来,我就冲击灵妙境了,你也要努力!”   看着一脸嘚瑟的弟弟,“冲击灵妙境?你以为那是玩吗,大师兄天纵奇才,修行进三百年,才达到!二师兄武术天骄,二百多年来,还在紫阳境徘徊?你小子这么快就想入灵妙境?”   “哥!不瞒你说,我似乎又有快要突破的感觉了!”薛猛一脸羞涩,显得十分不好意思。   “啥?你丫进入紫阳境才多久?”薛不语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心中暗自惊异。   这家伙参加了一次修缘会,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踏足紫阳境,这些年来居家过日子,没练过一天功,就触摸到灵妙境的门槛了?   要知道,那可是灵妙境啊!   一入灵妙便称仙,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那是真真正正进了仙门了,寿命大涨不说,一身灵力将接受天地法则洗礼,各种法则将会进入灵海,总有一种适合的,并且褪去凡胎,身体素质无限增长。   到那时,灵妙境以下的炼体根本就不够看,若是还想继续修行,那还要修炼真正的炼体术。   这简直就是鱼跃龙门,从此便要遨游九天哪!   这小子,这么快?   “真的,哥!”看着一脸不信的薛不语,薛猛顿时有些着急,“你若是不信,等我到了灵妙境,嘿嘿!”说罢,一脸坏笑,不坏好意的看着兄长。   “呀喝!你小子这是要造反?”薛不语一扭头狠狠的盯着弟弟,就想动手给他涨涨教训,又一琢磨,小猛现在已经是紫阳境了,自己还是不屈境,若是真动起手来,谁锤谁还真不一定!   他连忙换上亲切的笑脸,用温和的声音抚慰弟弟,“小猛啊,你这么想就不对了!咱俩可是亲兄弟啊,那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咱俩打个什么劲?”他向四周树林一瞅,确定没有人,这才靠近弟弟,小声说道:“到时候,你和咱们二师兄切磋一下!要是赢了,那多长脸!咱们自己兄弟打起了,不说你是不是能打的过我,就是让别人看起来,也不好看,你说是不是?”   薛猛也只是调皮的威胁一下不语,怎么会与他真打起来,见兄长认怂,便给他台阶下,“哥!你说的有理!”   却见薛不语满脸苦涩闭上双眼,那知他此刻心中悲愤的想着那句千古名言:打弟要趁早。   心中还不断总结着,   并且要狠狠的打,要不然,等他翅膀硬了,就不把咱放眼里了!   这是多少家庭的兄弟姐妹用血与泪的经验教训总结而成的。   古人诚不欺我! 第154章 再次回山,师兄弟情感羁绊   深夜的金华山,一轮明月挂在山顶,清幽朦胧的月华静静的撒在弥漫的薄雾中。   院子周围茂密的草丛中,蟋蟀的鸣叫声声传来,峻峭的山峰屹立在夜幕之下,从山外吹来的清风送来森林轻轻的涛声。   一切都是那么静谧、安详。、   “哎呦,师兄,我错了!”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这宁静的夜空响起,显得异常刺耳,酸楚的声音渗的人直挫牙花子。   薛不语的房间内,几名彪形大汉正拧着兄弟二人的耳朵,玩的异常高兴。   两名六十来岁花白胡须的老道捋着胡须在一旁微笑着,一脸童真的红衣小孩躲在两人身后,摇晃着小小的拳头喊道:“揍他们,揍他们!师兄大力一点。”。   “臭小子,你两胆挺肥啊!放着阳光灿烂的仙路不走,偏偏去学人家玩结婚娶妻,咋不生个娃娃出来玩,以后让他替代你们两个憨货来观里修行?”   一脸神清气爽的莫狂,不亏是五福观顶天立地的二师兄,一出手,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了两人的耳朵,其他人手忙脚乱的抢硕果仅存的两只,一时间为了拧耳朵,大打出手,灵力澎湃涌动。   若不是众人压制灵力,这小小的茅草屋早已经荡然无存。   薛不语龇牙咧嘴,面色通红,两手紧紧抓着两边如钢箍一般的大手,屁股一扭一扭的,想要把脆弱的耳朵从魔爪中夺回来。   只是两边之人心性太过凶悍,一时间竟无能为力,柔嫩的耳朵只能任由他们揉捏。   “嘿嘿嘿!臭小子,不要做无畏的反抗!”   “二师兄说的对,王八羔子,我劝你两还是乖乖的接受惩罚吧!”   薛不语与薛猛,如同两只待宰羔羊,瞪着无助的眼神,被众师兄们围在当中,进行亲切的回山接待,苦不堪言。   待师兄们拳打脚踢、捏耳朵玩够了,他们这才满面红光、志得意满的随意擦擦额头的汗水,一屁股坐在宽大的木板床上,瞅着二人,不停冷笑。   老七莫轻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不禁老泪纵横。   当年他修道无望,黯然下山,那知心境提升,突破了多年稳如磐石的不屈境,待两国大战结束之后,便哭求老师原谅,返回五福观。   为了迎接他回归大队伍,师兄师弟们也是如此这般对他进行了亲切的慰问。   因他身子骨不那么壮实,事后,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这才一撅一拐的出了门。   今天见薛家兄弟惨遭蹂躏,心中仅有的那一丢丢不平在他俩的惨叫声中,得到了一丝丝安慰。   薛不语蹲在地上,哭丧着脸,一手揉着耳朵一边抱怨道:“师兄,你们怎么这么狠辣!是不是在刑部大牢当过差?”   莫嗔一脸狰狞,在昏暗的烛光中,圆圆的胖脸显得异常阴森可怖。   方才揍了兄弟俩几下,出了一口恶气,这会怪笑着用手指关节敲打着两人的脑门,边敲边说:“臭小子,你两怎么这么狠的心,这么多和蔼可亲的师兄都不管不顾,就算你们返俗结婚,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们打个招呼?   连个招呼都不打,偷偷的干了件人生大事,你这么做,置我们于何地?”   他越说越气,脸上的肥肉随着表情的变化不停抖动,颌下的长须也翘了起来,言辞恳切,句句真挚,让人潸然泪下。   “哎!师兄啊!这又不是多么光彩的事,我两怎么好意思让大家知道?”   “闭嘴!还敢狡辩。”不善言辞的莫狂此刻也是情绪激动,向来惜字如金的他也变得絮絮叨叨起来,“不想让我们知道,为什么不去我们找不到的地方办事去,还在张家庄!离这么近,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额~~”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   声泪俱下的声讨声中,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众人皆恨恨的闻声望去,一道孤傲的人影站在门前,道风仙骨,气质非常!   “观主,观主!”薛家兄弟如同见到救星一般,连忙扑过去,一左一右,紧紧依偎在青岩两侧,并在他耳边不断控诉师兄们的暴行。   老道长捋须仰头大笑三声,冲着满屋低头含羞的徒弟们一乐,“干的漂亮!”   又扭头看了一眼兄弟俩通红发紫的耳朵与身上的脚印,沉下脸来,摒指指向众人,“为师平时怎么教你们的,要平心静气,气运丹田,下手要快、准、狠!”   薛不语一愣,正琢磨这话怎么越来越不对味,耳边便传来老道长温和的声音,“小语啊,来,把胳膊伸出来!”   拎不清状况的薛不语乖乖将胳膊伸到老道身侧,老道长枯瘦的左手轻轻捏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摒指朝着薛不语小臂肉最多的地方狠命一掼,这一下,如同天雷击老树,鬼影穿墙过,迅捷无比。   一股火辣辣的刺痛从手臂传来,薛不语怪叫一声,“哎呀!”   连忙抽回臂膀,撸起袖子一瞧,两道透着黑紫色的指印赫然出现在肌肉发达的小臂上,即使跳脚揉了半天,依然有令人心烦意乱的剧痛传来。   老道长一指那两道指印,向屋内的徒弟们教训道:“看到没?快、准、狠!不要有任何犹豫,这两个小子的身体,棒到你们想象不到。给我狠劲的揍,不要客气!客气就是违背师命,老夫就把他赶出山门!”   “观主!”薛家兄弟目瞪口呆的望着慈祥和蔼的老人,这话怎么是从有如此出尘气质的人口中说出来的,这也太不着调了吧!   “得令!”一声沉闷有力、整齐划一的回应声传来,屋内师兄们的身影在烛光下拉的老长,并随着烛光摇摆不停变化身形,如同阴森的鬼怪,那一双双冒着绿光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二人,如同看着两只肥美的烧鸡,嘴角处更有令人魂飞魄散的诡笑出现。   “这他娘的是道观,还是贼窝窝?”一个更不着调的想法在二人脑海中浮现,不觉对这次回山产生了浓浓的悔意。   只是此刻,人在狼群,身不由己。   两人将身法施展至极致,如两只迅捷的麋鹿,在金华山群峰之间纵横跳跃,来回流窜,身后永远跟着一群凶狠的饿狼。   “二师兄,这两个傻小子怎么这么快?跟猴似的乱蹿!乖乖停下,让我们练练师父传授的手艺,这事不就过去了吗?”   正在呼呼喘气的莫狂边调整呼吸,便奋力急追,断断续续的回道:“这两,哎呦,累死我了!这两小子,一个快紫阳境,一个已经紫阳境了!呼呼,跑的能不快吗?”   老五、老六“哎呦”一声,有些不敢相信,“这也太快了!这两个王八蛋到观里还不足半个甲子吧!”   “一想到我现在追两个大能,心里面就有点突突,还有一点点小小的兴奋!”   莫狂哈哈一笑,“呼~呼~紫阳境算什么,上次大师兄回来,还不是被咱们暴打一顿!他可是灵妙境!嘿嘿!哎呦,真累!”   整整折腾了半宿,累的气喘吁吁的众人这才放弃了追逐,扶着腰回到自己院子休息。   在前面逃命的兄弟俩见大局已定,风声过来,这才躺在柔软的草地上,狠狠的呼吸山中清新的空气。   “总算玩完了!可真要了亲命喽!”   “这该死的院规!谁定的?太过分了。”   “哼哼!”薛不语一声冷笑,“道~观!贼~窝?”   离二人不远的一处山峰之上,被夜风鼓荡、大袖张开的青岩道长,满意的看着离去的弟子们,一脸得意的笑容,“师兄,你给我的苦楚,老夫就找你的弟子算!嘿嘿!”   夜微凉,大仇得报的老道心满意足的回到自己的院子,美美的安寝了。 第155章 旧人离去,新人上位   清晨的五福观,悠悠的钟声传来,在晨曦的照耀下,整个表面都染上一层悠悠的彤红,倍加出尘离世之意。   弟子们打着哈欠,眯着眼睛离开自己的小院,来到讲经殿听青岩道长讲经。   红衣小童早已找了个蒲团,放在第一排靠左的位置。   中间的位置自然是留给暴力的二师兄的。   待众徒弟坐好,老道长这才恍恍惚惚的来到殿内的大椅上躺好,斜瞅着下方迷迷糊糊的弟子们。   “老夫可能是最后一次给你们讲课了!”   不着调的道长懒撒的说着,却在弟子中惊起了惊涛骇浪。   “为什么,师父?”   “徒儿有什么不对之处,您尽管责罚!请不要放弃我们!”   这是不着调的老七说的。   ~~   青岩看着下面言辞恳切的弟子,很是欣慰,没有白疼他们。   “非是你们有不对之处,只是老夫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过,他日,若是你们能进入灵妙境,我们还有相见之日。”   “额!师父,这和永远分别有什么差别?”   老八莫函苦着脸道,灵妙境啊,真的是太难了,观里的这批师兄弟已经算是天骄云集了,才堪堪达到不屈境,灵妙境?那简直就是梦啊!   老道长眉头一皱,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凡间整整五百年,自己才收了不少徒弟,现在很多人修仙无望,下山混日子去了,就剩下的这八大弟子。   老大进入灵妙境不久,老二奋斗一下,机会还是挺大,其余这六个,除非是有天大的机缘,否则,灵妙境终身无望,想到此处,瞅了一眼薛不语和薛猛,心里更酸了!   师兄是走了什么大运,撞见了这两个活宝,吃饭凶,修炼起来更凶,简直就是两个神兽降世,吃饭睡觉都会突破,人比人,气死人那!   不再看这两人让人生气的货,老道长将目光放在自己徒弟身上,“徒儿们,莫要难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仙路漫长,何必做女儿之态?”   青岩心中也是不舍,但外院门主也只是一次试炼,时间到了,自然就该回内院好好修行,虽然舍不得,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们在修炼中,有什么不懂的事情,趁今天这个机会,都提出来,老夫尽力,为你们一一解答。”   众人见木已成舟,此事不可挽回,只能强忍悲痛,思索修行疑惑之处,期望早日能更进一步,踏入那灵妙。   “师父,为什么有的人有五行灵力,有的人没有?”   老道长话音刚落,薛不语就抛出一个让招人恨的问题,这么多人,只有不知在那的大师兄与他有五行灵力,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炫耀。   薛不语对自己已经成为大家仇视的靶子毫不知情,只是瞪着两只圆眼睛,等着观主解惑。   “这个吗?”老道长沉吟一下,其实他也不是多么的了解这种力量,只是略有耳闻,不过现在骑驴过河,只能尽量忽悠了,免得失了师长的尊严。   “五行灵力呢,这其实是人的一种天赋,在修士中,也是万中无一的存在。”   琢磨下话语,继续忽悠道,“修士虽然是逆天而行,但也要遵循天地法则,而五行灵力乃先天之力,借天地大道衍生而出,那它与大道的联系也是更加紧密。”   老道长时刻注意着徒弟们的表情,见他们此刻全神贯注,脸上露出好奇懵懂,一副受教的表情,暗道,还好,牛皮没破!   “五行灵力太强,即便拥有也仅仅只能拥有一种,比如你们的大师兄。   但也有例外,一些受到上天眷顾的天骄中的天才,也会有两种或者三种灵力,但这种人,几千年也不一定能出一个,若是被宗门知道,必定是全力培养的对象。”   “原来这五行灵力这么难得?”莫狂斜瞅了身边的九师弟一眼,暗道,“要是老师知道这家伙身居五种灵力,岂不是会被吓死?”   他试探问了一句,“师父,有没有人身具五种灵力?”   “混账,你说什么胡话?”即便莫狂是自己的爱徒,老道长也有些来气。   “我方才说身具两种或者三种的人,几千年也出不了一个,那若是身居五种,那不是要逆天吗?从古到今,还未听说过那个大能身居五行灵力的!”   说完觉得不解恨,又加了一句,“这种逆天出世的人,你以为老天爷会让他好好活下去吗, 迟早,都要被雷劈喽!”   “不是吧,观主!”薛不语听完青岩道长的话,精神上已经被雷劈了,本以为是天大的好事,现在看来,这不是身体里潜伏着一种随时都会爆发要命的毒药吗?   见薛不语面色惨白,似乎受到了惊吓,心神及其不安。   “不语啊,你两腿抖个什么?你又没有五行灵力傍身,怕什么?”   “我?我~”琢磨了下,薛不语觉得还是不要把自己有五行灵种的事告诉老道长,免的天罚未到,就引起轩然大波。   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这是他现在的座右铭。   薛不语努努捏捏,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在那发呆,莫狂为师弟自心底默哀三分钟,就一些修炼问题向师父提问。   至于大殿中和谐的答疑气氛及内容,薛不语一句话都没听进去,脑子里嗡嗡直响,“要遭雷击,要被雷击!”   就在他忐忑不安,心神慌乱的时候,突然听到,“现在,认识一下五福观的新观主!”   新观主?老头子说不干就不干了,撂挑子倒是挺快!   众人连忙面带恭敬,双目盯着大殿后侧墙角的角门处,一名满脸横肉,腮帮子很鼓的彪形大汉穿着一身有些窄小的白色道袍,向大家招着手,微笑着来到青岩道长身旁。   众人看到这熟悉的长相,有些懵,随后一阵大呼小叫。   “哎~大师兄?”   “不是吧!大师兄啊!”   ~~   来人正是五福观众弟子之首、土灵力的拥有者,莫然。   对于下面师弟们吃惊的表情,他心里乐的直哈哈,脸上却装作淡然,谦恭。   “师弟们、不!众弟子,以后大家的修行就由我亲自指导,大家务必勤奋,早登大道!”   对于他刚上任就装蒜的言语,没一个人领情的,纷纷看着青岩道长,“师父?你老去那,我们也要跟着去!”   “对呀对呀,大师兄给我们做师父,那不是误人子弟吗?”   “算了,反正大道无望,我还是继续还俗吧!”   一盆盆凉水肆无忌惮的浇在莫然的心火上,气的他脑门子直嗡嗡,暗道,臭小子们,以后有不合脚的鞋给你们穿的时候!   青岩道长伸手虚压,让下方的弟子们平静下来,“师父在此地已足五百年,到了该卸任的时候了。”   然后一指莫然,严肃的看着大家,“莫然已是灵妙境,论修为,给你们做老师绰绰有余,少在这里废话!谁不服,可以挑战,不过后果吗,自负!”   老道长后面的话就有些威胁的意思,这根本就是霸王硬上弓。   这群徒弟最厉害的莫狂,也就是紫阳境巅峰,距离灵妙境虽说只有一门之隔,但这一脚已经有三十年,都没迈出去了!   其他人,还单挑?群殴,也会被莫然一人殴打。   众弟子见师父说的斩钉截铁,毫无回转的余地,也就捏着鼻子默认的此事。   青岩道长交接完毕,放下了凡尘一切的牵挂,向众人一拱手,“弟子们,用心修炼,老夫去也!”   也不待大家回答,人已化作清风而去。   莫然咬着牙齿,冷笑着看着下方曾经的师弟们,嘿嘿一笑,大有你们任我揉捏之意。   “先把长幼排一下。自即日起,莫狂为我五福观大弟子,其余人以此类推,顺带一个,以后小红就是我们五福观最小的弟子。”   “小红?”   薛猛有些不敢相信,那条傻不拉几的粗蠢蚯蚓,也能作为弟子收了?   正寻思间,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谢师父!”   他回头一看,正是那名三角眼的红衣小童,此刻,正满脸欢心的趴在地上给莫然扣头。   “小红?你是~”   他来到小童身边,满脸的不敢置信,绕着他走了好几圈,细细打量,想从他身上看出一点蛛丝马迹,却什么也没发现!   莫轻见薛猛迷茫的神色,笑着解释,“小猛啊,小红八年前已经褪去妖型,幻化成人了!”   “是吗?”薛猛依然不能相信这个看起来活泼可爱的小孩子竟然是那条口称“本尊”的地龙,虽然心里已经信了十分,但总觉得怪怪的。   “九师兄好!”这会小红也不调皮了,冲着薛猛恭敬施礼,要不是那两双三角眼看起来太过阴毒,薛猛还真想把这小孩抱在怀中亲热一番。   那双眼睛薛猛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薛不语忍不住道:“小红啊,你能不能把眼睛的形状变一变。”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看,就像我这种看起来丰神俊朗的!”   “噗!”小红打个摆子,“师兄,我那次天劫之后化身为蛇,蛇瞳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我怎么改?就算我幻化一下,在你们神力逼人的眼光中,又有什么用?”   “那倒也是!”薛猛不咸不淡的收下这通马屁,面不改色心不跳,再看小红,那双三角眼看起来也没那么讨厌了,反而还有些机灵。   莫然大刀金马的坐在青岩曾经坐的圆椅之上,满脸的络腮胡子不停抖动。   “别吵了!静!”   对于他的怒吼,众人只是瞟了一眼,没人搭理,只是自顾自的谈论聊天,直到那一股厚重的灵妙境气势冲天而起之后,大家才飞快的在自己的蒲团上坐好,乖乖聆听训诫。 第156章 千秋大业,自今日起   “这次受宗门之命,代理这观主,你们以为我愿意?”   众弟子闻言莫不仰起头望着莫然,眼中闪烁不定,分明在说,“你难道不愿意?”   莫然对怀疑的目光视而不见,自顾自说道:“仙界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至于到底是什么事,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莫狂,莫然心里偷偷一笑,见他脸上憋屈,假装没有看见。   “咱们五福观两千年来,自第一任祖师姜问天得道飞仙之后,再无真正的神仙。   此次,因仙界大变,我奉命下山挑选合适人选,让他们加入山门,以壮我五福势力。”   这话薛不语、薛猛听明白了,肯定是内院有了大变故,但其余弟子根本就不知道还有内院这事,听了莫然的话,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对此,莫然已了然于胸。   他故意咳嗽两声,拿出观主的架势,用浑厚的嗓音说道:“弟子们,听着。下面我要说的是五福观的不传之秘,说完后,你们切莫走漏风声,心里知道就行了!懂吗?”   不传之秘?   众人顿时来了兴致,就像是村口的大婶偷偷八卦隔壁王寡妇家的事一般,都亮着双眼,等待下文。   “五福观,其实分为外院、内院!”   “什么?内院在那?”   第一句话说完,下面就开了锅了,惊异、不信、茫然,各种表情在众人脸上不停的变幻,今天,他们才知道,这五福观还有内院。   “稍安勿躁,听我讲完。”   待众人平静下来,莫然方才缓缓接着讲道:“外院,就是我们现在待的这个道观。”   接着,他面色显出自得之色,又有些神秘,“而内院,便在那九天之上。”   “内院乃是真正的仙家福地,灵气比这里充盈百倍,龙游凤舞,奇葩仙果,不可胜举。”   “但是,要人内院的唯一标准,便是到达灵妙境。”   众人“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仙界真的存在。   老四莫戒眼珠子一转,连忙问道:“师兄,难道这么多年月,你一直在内院修行?”   “正是!还有,以后叫我观主!”莫然一摸钢针般的胡须,撇了莫戒一眼,点点头,“到了内院,方是仙道修行的开始!所以,我要求你们,勤勉修行,早日到达灵妙,我们一起去闯那仙道!”   众人群情激动,莫不摩拳擦掌。   不知这些消息倒还罢了,现在知道了,这内院如同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就挂在树梢上,能不能吃到,就全凭各自的本事了。   “不过~”莫然话锋一转,“宗主的意思是,以前我们观收徒,都是凭缘分,此次大变刚过,急需人手。   所以,宗主交代,将外院变成人间界的大宗门,以吸引更多有天赋的学生前来。”   薛不语一琢磨,“师兄,你的意思就是建设宗门,提高知名度?”   “正是如此!”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八弟子,笑道,“小语,十五年前,青龙帝国与冰封帝国大战,你扬我五福观威名,此事宗主已经知道,并且大为高兴,说此事办的很及时。   以后切记,再接再厉。”   “弟子遵命!”薛不语机智的改变了称呼,这让莫然心里一阵舒畅,对此感觉很满意。   就在五福观安排以后事宜的时候,凡间界有名望的宗门也有大能下凡,各自拉拢势力。   平静多年的人间界,在幕后黑手的操控下,登时变的风云变幻、暗潮涌动起来。   金华山地处青龙帝国幽州,道观大建的是责无旁贷的落在在莫嗔、莫函两位身上。   莫嗔,出自徐州季家。   季家富可敌国,可谓神豪,又有族人出任朝廷大员,门生数不胜数。   莫嗔作为他们的老祖,一句话,族里的人哭着喊着,要为老祖分忧。   短短一个月,便有上千能工巧匠在明晃晃的黄金面前,拖儿带女,率领着门徒学生,浩浩荡荡的赶赴幽州落根。   到了地方见到莫狂挥舞着巨大的菜刀,将一座要建造大殿的山头,紧紧用了四天时间,就削成了平地。   这些能工巧匠,再也不谈黄金的问题,反而在山下为自家建造了茅草屋,以期日后能住在这里。   莫函,青龙帝国现任大帝的祖祖辈,是整个李家唯一出家修仙的大能,也就传了个话,李临风便调来二十万虎威军作为苦力。   当虎威军统领贺毅眼泪巴巴的向苦笑着的薛猛诉苦,自己由一个睥睨天下,纵横捭阖的军团统帅变成一个巨大号的包工头,那苦楚,简直是声泪俱下,称之为受了弥天大冤也丝毫不为过。   但当他看到观主莫然道长浑身棕色灵力闪耀,在一片平原上突兀的出现大片的土石窑洞给大军居住时,那激动的眼泪又刷刷流了一地,只恨这项巨大的工程来的太晚。   能帮真正的仙人建造宗门,那简直是祖坟冒了浓浓的青烟。   自此后,再也不谈受了冤屈,每天就跟在薛猛身后,想多认识几个仙长,回去好给其他人吹牛。   青龙大帝不公平的举动在朝中引起渲染大波。   无数朝臣、大将似乎忘记了在金銮殿上高坐的这个主是个阴毒、手段狠辣的暴君。   一个个舍身忘死、斗志昂扬的向的帝皇死谏,要为了帝国的荣兴,拖家带口前往幽州,为陛下分忧,为帝国大兴尽力,为仙人盖房而尽绵薄之力!   李临风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看着下方已经疯了的朝臣,一向心思慎密、一言九鼎的他也失了主意。   好在帝国还有苍洲王家,这个与朝廷关系甚好的世家,缓解了朝臣为陛下分忧的热情。   又突兀的出现了以前从未听说过的灵鹫阁、离世宫,这位帝国统治者顿时头大如斗。   看着金銮殿上逐渐减少的朝廷大员,放着人间富贵不享,拖家带口的去出世的仙阁为帝皇分忧,李临风欲哭无泪。   新五福观的修造在一片热火朝天的干劲中开展的时候,其余人也没闲着。   莫笑、莫怒二人负责演武场的设计,莫然要求,务必要体现出世外宗门的经济实力与武力实力,要然前来拜师的学子有一种迫切想要提升实力的感觉;老四莫戒与小红负责宗门外围的警戒,防止有人捣蛋。   老七莫轻也去漠城,将观内大动干戈翻新的事告诉了城主常浩,当即,常浩便带着大队人马与金银珠宝,前来拜会。   不过,当他看到那浩浩荡荡、杀气肃然的二十万人马,黑着脸放下财物,头也不回的带着人马回城了。   有这些人在, 自己带的那点人就不够看了!   五福观的发展进行的如火如荼,莫然将薛不语带进青岩道长的小屋内,曾经的师兄弟,如今的师徒,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小语,听闻你已修的土之力,此事当真?”   薛不语点头应道,“是啊!只是运用的还不够纯熟。”   莫然哈哈一笑,看着这师弟心里倍感亲切,“术法倒是不急,熟能生巧。主要的问题在于,你对土之力的感悟!当你感悟越深,用起来自然越得心应手。”   他顿了一顿,认真的看着薛不语,缓缓说道:“土曰稼樯,乃承载天地万物之根本。随心变化,随意而动。”   “我们脚下,便是大地。源源不断的土灵力便在脚下流动不息,若要感悟,你需要平心静气,细细体会。”   “是,师兄!”其实土之灵力,薛不语也在一直体会,只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内土之灵种已经茁壮成长,不需要自己操什么心了。   自从见到李凤身居火灵力,那漫天大火呼啸而来,呼啸而去,令人心驰神往。   偏偏他与火灵种沟通之时,那小小的灵种对他爱答不理,让薛不语伤透了心。   只好慢慢修行水灵力。   水之灵种温婉可亲,对他颇为喜爱。   他发现只要在水之力旺盛的地方,那体内的灵种就会慢慢悠悠的增长,根本不需要他做出任何的付出。   如此一来,那浓浓的烈焰,变成了他心中一股顽固的结,修炼火之力也必须提上日程了。   心中已是火热,薛不语试探的问莫然,希望从他口中得到一点蛛丝马迹。   “观主,火灵力狂暴无比,难道有人能够驯服它吗?”   “哈哈,那是当然!”莫然一乐,笑道,“有些人天生就对某种力量亲近,比如火灵。他也根本不需要花多少时间去苦修,随着时间增长,他对灵力的感悟与认识也会越来越深。”   他指着自己,“小语,我便是天生的土灵拥有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觉醒了土之力,有一天,就突然能够使用土灵力。”   “师兄!”薛不语有些不甘心,仍然想打听点有用的事,“那有没有什么东西对你的土之力修行大有裨益的法宝、天材宝药之类的东西。”   看着薛不语一脸急切,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是莫然依然细心的弟子讲解。   “我曾经听说过,若是能找到宇宙鸿蒙中出现的第一片息壤,便能参悟土之力的最终规则,借道成仙!   只是息壤只存在于传说中,我们去哪里去找。   不过,若是能找到其他一些息壤的代替品,对参悟土灵力还是很有必要的。”   “那,若是我有火之力,便可以借助别的天材地宝参悟?”机智的不语立马举一反三,想要在探点情况。   莫然眯着眼睛打量薛不语的表情,暗道,这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他好像对火之力很感兴趣啊!   此事有诈!   “不语啊,咱们认识多少年了?”   “啊?”这句话问的有点突兀,薛不语一时有些不明白,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二十多年了吧!怎么了?”   “已经二十多年了吗?”莫然微微闭上双眼,似乎陷入了对往日的回忆,“时间过的真快!小语啊,你说师兄对你怎么样?”   这会他打起了感情牌,也不自称老师,反而以师兄弟相称,这让不语有些意外,不知道这家伙又搞什么鬼?   “挺好的!”   “你是不是也有火灵力?”   “啊咧?”这也问的太突然的了,薛不语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啊!”   “嘿嘿!我就知道,你小子无缘无故的老盯着火灵力询问,我就知道你有事瞒着我!”   莫然一脸得意,为自己明察秋毫欣喜不已,暗道,你小子还想忽悠我?早一千年呢!   “哎!”薛不语懊悔不已,怎么就没反应过来,也没管住自己的嘴呢?   二师兄以前特意叮嘱过自己,谁都不要告诉,否则很危险,怎么就这么大意呢?   莫然看着受气包似的不语,得意的笑了两声。   只不过不语既然身居两种灵力,那已经是宗门的重点培养苗子了,他心中非但没有妒忌,反而很欣慰,有了这种人才,宗门不兴旺才怪!   “不语,既然你对火灵力觉醒有兴趣,那么本观主就交给你一个觉醒的秘法,切勿轻传!”   他严肃的盯着薛不语的眼睛,满脸肃然。   那个曾经稳重可靠的大师兄,又回来了!   薛不语得知他有觉醒的办法,喜上眉梢,顿时就有了希望,还是大师兄可靠点。   “观主,您请讲,我洗耳恭听,绝不外传。” 第157章 为求正法,千里之外寻觅   他一脸真诚,期望能得到有力的情报,心急之下,也顾不得长尊,一屁股坐在莫然身旁,斜靠着他,一脸的虚心求教。   “不语!这灵力在体内隐藏,需要用外力将它引出来,才能用灵力浇灌。”   “火灵力极其狂暴,又桀骜不驯,你使用的外力必须足够有诱惑力,才能引它上钩。   我建议你去烈焰帝国碰碰运气,那里,火元素充沛,对你觉醒火灵有极大帮助。”   莫然生怕薛不语听不懂,连忙补充道:“你若得到火元素充沛的灵物,可以先用灵力沟通火灵,然后给它喂养灵物,使它对你产生依赖,就像,就像养条狗一般!”   “噗!师兄,你这例子举的真好!”   薛不语一时没忍住,又笑了出来,怎么看,这觉醒火灵的方法都向是用糖豆欺骗小孩的感情一般。   虽说他在凡间也算是四十岁的壮年人了,但在师兄们面前,还是拿不出中年人的气魄,因为随便一个,年龄都比他大好多,在这种形式下,只能卖个乖了!   对他这种没大没小,胡乱说话的习惯莫然早已经适应了,这会两人在一起,颇有些和谐!   “小语,话是难听点,但理总没错!”   为师弟着想的大师兄,总有操不完的心,又提醒道。   “烈焰帝国与青龙帝国也不怎么对付,你去之后,一定要小心。至于小猛,就让他留在这里,与莫狂一起,为突破灵妙境做准备。”   感受到大师兄的深情厚谊,薛不语默默点头,此去,便是千难万险,也要觉醒火灵,到时候斗法,土、火齐出,多涨脸!   向师兄谢过,薛不语转身走向屋外,刚到门口,就被莫狂叫住。   “师弟,此去危险重重,你一定要小心谨慎,切不可贪功冒进。”   门口的薛不语,身着一身蓝袍,与身后的蓝天辉映,别有一番神采,他向师兄拱拱手,“知道了,师兄!不用担心,我这条小命,我自己还是很看重的。”   莫然在内院待了近二十年,对那边的生活也是颇有感触。   此刻,薛不语远行在即,他也不藏私,深有感触的向师弟传授他的寻道经验,“师弟!要成仙,你必须无所顾忌!”   他用手指指头顶,“那边对宝物的争夺的激烈程度超乎你的想象,如果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像野兽一样,规避危险,不择手段!”   说这句话时,他满脸阴狠,一副凶狠的魔头模样,心中惟愿不语能够引以为戒!   “嗯!”   薛不语虽然觉得师兄说的严重了点,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也有些道理,他点点头,一头扎进了屋外的阳光之中。   莫然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无神的双眼盯着上空屋顶,喃喃道:“师弟,这个世界,远比你我想象的更危险!”   怀揣着对火灵物的垂涎之心,薛不语与大家告别后,义无反顾的向着烈焰帝国而去。   烈焰帝国位于青龙帝国西方,哪里是和冰封帝国完全不同的世界。   冰封帝国常年有雪,天气极其寒冷,而烈焰帝国大部分地区都是广袤无边的沙漠戈壁,气温极高,并且有数不尽的活火山屹立在广袤无垠的土地上,据说那边的修士,就是从这喷发的火山中嗅的火灵之力,从而操控火焰。   对这些,薛不语其实并不在意,只要能够激活体内的火灵种,再大的苦他也能吃。   烈焰帝国与青龙帝国民间并不通商,薛不语想从两国边境处的居民口中了解烈焰帝国习俗的幻想破灭了,望着两国边境处一半清澈,一半昏黄浑浊的阴阳河,他陷入了深深的震惊当中。   阴阳河只是青龙帝国百姓的叫法,极其怪异。   靠近青龙帝国这边的河流缓缓而行,碧波荡漾,大风刮过,一道一道的水浪连绵不断,如同海浪追逐。   待走到岸边,那水深不可见底,从上空望去,竟有不少颜色深蓝,圆形的深水区。   而靠近烈焰帝国那边的河流,水色橙黄,风卷怒浪,看似浑浊无比,却有长相奇异的怪鱼时不时窜出水面。   一条河竟从中央被切割成两种完全不同的水流,一起沿着阴阳河奔腾而去,就像一条萱白的纸张,一半染成黄色,一半染成绿色,并驾齐驱,浩浩荡荡。   薛不语入世多年,竟从未见过如此奇景,一时站在岸边,举目远眺,为大自然鬼斧神工而赞叹!   从小在此长大的居民对此河见怪不怪,看到蓝衫青年在河边驻足已久,还以为他在欣赏大河,不禁摇着头道:“小伙子,这河有什么看的?”   薛不语闻言回头,爽朗一笑,“老丈,这河过不得吗?”   “小子,你想去烈焰帝国?”老头一惊一乍,连忙摇头道,“这河可过不得呀!我给你说,往南两千里,有片不悔川,可直通烈焰帝国。不过那边全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沙漠,咱们这边的人进去,完全就是送死!”   “哎?”老头突然盯着薛不语,脸上露出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几眼,“小子,你去烈焰帝国干什么?”   老爷子这表情,肯定是将薛不语当成了烈焰帝国的细作,不过作为细作,怎么可能回不去呢?再说,这长相也不对啊,听闻烈焰帝国的人都长的强壮无比。   这小子细皮嫩肉、肤色白皙,长的还人模人样的,不太可能是细作吧?   他心里暗自嘀咕,摇摆不定,薛不语早就纵越而去,沿着河道奔向遥远的不悔川。   这河流怪异,薛不语本想借舟过河,又琢磨着河对岸危险不定,河中也不知道有什么古怪,还是按照老丈的指引去寻那不悔川,方显的安全些。   这河道两边植被茂盛,又是沿山而走,一路跋山涉水,披星戴月,终于到了不悔川。   开始不语以为不会川乃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哪知到了眼前,才发现这不悔川也不是什么善地。   遍地细小的青石、白石,古怪造型的巨岩,在狂风中尘沙四起,遮天蔽日。   接连天地的巨大龙卷在远方的天尽头耀武扬威,天空中浓密的乌云层层叠叠,如同苍穹之上连绵起伏的黑山,不时有雷电从天而降,在龙卷周围闪耀吐舌,更显的这片天威惶惶,不能力胜。   薛不语顿时有些疑惑,二十年前烈焰帝国的军团与玄武军对峙,若是在这种环境中,还用对峙?仅凭这隆隆天威,两军还不后撤千里,那来的胆子在这里开阵见仗?   这也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他哪里知道,两军对峙的地方在蛮天城北西北地区,哪里在阴阳河的发源地北,自然无这种怪异的奇景,虽说烈焰帝国的君主野心勃勃,但却不愿用自己儿郎的血肉之躯为冰封帝国开疆扩土,只是勒令军队开往边境,拖住玄武军便行。   他更不知道的是,玄武军军统帅与烈焰军团的统帅,两人每日大摆筵席,开怀畅饮,每日都喝的醉醺醺的称兄道弟。   薛不语也是艺高人胆大,面对着远方的无上天威,他毅然决然的踏进了这块死地,向前行进了三百里,他才明白不悔川为何会被称为不悔川了。   举目四望,四面八方全身一望无垠的怪岩,细沙,毫无方向感可言,并且在这座大川中生长着不少未曾见过的毒兽野兽。   平时它们互相攻伐,以对方的血肉为食,现在沙漠中突然来了一个活人,这些怪物们顿时兴奋了起来,将往日的仇眦弃置一旁,齐心协力要来啃食这新鲜的血肉。   好在薛不语对土灵感悟颇深,又有浑厚的灵力以供驱使,灵力自脚底探如地面,形成一道一道的感应波在沙漠下方四散而去,那些毒兽妖兽的踪迹在感应波的探测下,如在不语眼前一般。   常常那些怪物还未来得及发起进攻,就被地底的一团细沙包裹挤压,粉身碎骨。   烈日高照,沙石表面泛起了蒸腾热浪,远方的景色似在氤氲的蒸汽中挣扎,无边无际的热浪在这荒芜人烟的胳戈壁中肆意游荡。   薛不语虽然功力深厚,这点热度对他来说毫无影响,但是连续一个月的的行走,早已耗尽了他仅剩的食物与水。   没得吃倒也罢了,只是这长时间的缺水,让这具凡躯遭受着前所未有的磨难。   连日来的长途跋涉,加上毒物的不停袭击,让他心力憔悴,想回去再做准备,已然不可能。   现在只能硬挨着,继续向前走去。   至夜间,狂风大作,天边席卷而来的沙尘暴遮天蔽日,呼啸狂吼这从薛不语躲避的岩石周围肆虐而过。   薛不语早已用周围砂石将自己包裹起来,留下细小的换气孔,在岩石后方挖了个坑,将自己埋了。   是的!自己先将自己埋了!免的被沙尘暴卷走!   空气中的水元素可以用无来形容,薛不语拼命凝聚体内的水灵力,在指尖凝聚出一点光华晶莹的水中,还未滴进口中,便在燥热的空气中蒸腾。   “什么鬼地方!”   沙尘暴过后,将凝聚的圆形沙卵炸裂开来,满头沙尘的薛不语从里面跳将出来,一边拍头、一边怒骂,满脸的委屈。   他不由的想起天生就拥有火灵的李凤,暗自抱怨老天不公,却从没想过自己身具五种灵力,不说多么举世无双,就是遭雷劈这一点,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被大漠折腾的欲仙欲死的薛不语在沙尘过后,遭遇了与以往那些毒兽完全不同的攻击。   一只巨大无比的毒蝎从前方砂石地面爬了出来。   薛不语吓了一跳,纵身后越四十丈,细细打量前方那个怪物。   在昏黄月光的照耀下,那巨蝎头部上方有两只硕大的紫红色眼睛,如同宝石一般镶嵌在巨大的身体前方,两侧各有相对较小的红色侧眼三只,在上方不停的扭动,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方向各异,显的极其诡异。   身体前部有两对巨大的螯爪,荡漾着青黑的色泽,一节一节,充满无穷的力量,寻常岩石在这对螯爪面前,如同柔软白嫩的豆腐,轻轻一夹,立时变成粉末。   巨蝎背后的硬皮如同黑曜石一般闪耀,几道从左向右的横断如同鳞甲的缝隙,层次分明。   那身体两侧相对较小的黑色侧肢上长满锋利的红色倒刺表面,荡漾着波光粼粼的白色水纹,更显的如同神兵利器一般,威胁性十足。   最让人心惊胆战的是巨蝎身体后方有那一节一节如同圆润的黑曜石衔接而成的巨大尾部。   那力量十足的尾部高高翘起,微端有一个粗大尖锐的倒刺在砂石中倒映着昏黄月光,上面绿光萦绕,散发着阵阵腥臭,打眼一望,便知道剧毒无比。   若是沾上一点,必定魂飞魄散,何况那如同弯刀一般的倒刺,在这令人绝望的沙漠中,更显得杀机重重。 第158章 天降奇兽   突兀从地下钻出的巨蝎带给薛不语强烈的视觉震撼之外,就是那一条令人望而生畏的强壮节尾,让他垂涎三尺!   “这么大,要是用油炸了,够吃好久!还鲜嫩,不用再为水源和食物发愁了!”   已经快被饥饿和干渴折磨的快要发疯的薛不语,此刻双眼中露出如地狱火一般的幽幽绿色,这火焰在他瞳孔中闪耀跳跃,几近疯狂。   “怪不得这段时间没有毒物侵扰,原来有这么大的一个怪物在此地盘踞!”   想起那些被自己用砂石压碎的小怪兽小毒物,薛不语就懊恼不已,早知道把他们活捉做成菜,填饱肚子,也比浪费了强。   月夜下,清冷萧瑟的沙漠中一座小沙丘旁,一只巨大的黑色蝎子与一个单薄的人影相互对峙,双方口中都流下了晶莹粘稠的口水,心底都默默的为自己的好运尖叫。   巨蝎何曾将这瘦弱的人类放在眼里,头顶四对幽火般的眼睛一阵乱转之后,齐刷刷的看向前方的人影。   黝黑粗壮的两对巨螯如同唱戏的戏子晃动双臂,六只又长又细的侧肢从沙地中拔出,又深深的陷进去,向前一扑,如同泥石流一般从沙丘上方泼喇喇的杀将来。   那细长的腿在沙地中快速交替移动,每一脚都在脚下踩出一个三尺宽的沙坑,出发“沙沙沙”的声音,巨大的身形在松软的沙地上快速前行。   淡黑色的肚皮上有一层坚固的腹甲,即便碰触到坚固的岩石,在腹甲的保护下,也能安然无恙,留不下一点伤痕。   他的速度如此之快,薛不语刚看清它的行动轨迹,那巨大的身影已经从山丘上方扑到了眼前。   那诡异的红眼中散发着幽幽光芒,颚下的大口中锋利细小的牙齿紧密排列,口两侧有一人大小的两个夹钳,在月光的银辉中,散发着一种诡异的魅力!   “这嘴,也长的太不是东西了!”   那庞大的身型并未给薛不语带来多大震撼,只是那怪异的口器在月光的映照下分外恐怖,惹的他一阵恶寒。   这要是被咬一口,就冲对方这整齐洁白的小钢牙,能不能给人个痛快都是问题!   眼看着左边那支泛着幽幽黑光的巨螯晃晃悠悠的向自己身上袭来。   薛不语充分发挥了体型优势,将钻、窜、脚底抹油三个连贯动作使用的顺畅无比,那小小的黑点就像一只微不足道的跳蚤,在巨蝎身下、身上来回流窜。   绕是巨蝎身大力不亏,这么折腾了良久,也是累的气喘吁吁,如山的身形在细腿的支撑下晃悠的更加厉害,用人类的话说,就是已经气喘吁吁了。   薛不语趁着这个机会,将这只巨蝎全身上下看了个遍,虽然那坚固的体表有无数的绒毛生长,但并未给他造成太大麻烦。   那巨蝎似乎已经有了灵智,似乎觉得这个猎物不好对付,便改变的策略,不在一味张牙舞爪的进攻,而是闪在一旁,用猩红的复眼死死盯着前方的不语。   论理,薛不语这小身边给它吃,也刚够它塞牙缝,只能当做尝鲜!   但人体内那汩汩流淌的血液,似乎蕴含的无穷的魔力,让它忘记了保存实力才能在这片荒芜沙漠活下去的基本天性,只想将那人放在口中,体会浆果爆裂的快乐。   巨蝎狂怒的进攻已经停止,但那巨大身躯带起来的沙尘却将这片区域完全弥漫,体积巨大的烟雾将两个不同的生物完全笼罩在内,更显的危机重重,杀机四伏。   已经摸清巨蝎进攻方式的不语在浓密的烟雾中灵识大开,却发现方才巨大的身影已经在沙地上突兀的消失,他心中一跳,一股强烈的不安充盈着他的心房。   脚下的沙地隐隐流动,电光火石之间,薛不语如同狸猫般纵身跃向一边,在他起飞的一瞬间,脚下的沙地突然陷落,一只令人毛骨悚然的口器散发着阵阵恶臭从沙堆中尖叫着出现,那幽深的口中透着诡异的黑暗,仿佛来自地狱的最深处。   与此同时,两对两尺多宽的复眼从也从沙地中随着大口出现,冰冷阴森,毫无感情的红色眼睛从左向右锁定了薛不语的身形,仿佛在说,“我只是个毫无感情的杀手!”   身在半空的薛不语看到巨蝎冷漠的目光随着自己身形的变化而动,自己的行动轨迹似乎也被对方摸清,他一个激灵,再也不敢装腔作势,身体腾空之时,已经拔剑在手,周身灵力疯狂运转,磅礴而出。   果不其然,就在他落地的下方,一只巨螯从砂石中带着狂风向薛不语劈身打来。   这次攻击,巨蝎将攻击范围控制的极其合理,充分显示了它作为一方霸主的猎食能力与狡诈算计。   薛不语猝不及防之下,连忙举起长剑格挡。   若是薛猛在此,他可能会一把抓住黑蝎的巨螯,与它角力,但薛不语没那种强大的肉身力量,匆忙之间,只觉一股巨力袭来,人便如流星一般砸进了砂石之中,溅起大片碎石烟尘。   作为身具五种灵力的老怪,薛不语自然不会受到多大的伤害,只是急坠之下,背后被不停碾碎的砂石迷得磨得通红,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如同火焰在背后燃烧。   这一击,直接就将薛不语惹毛了。   肉体砸出的深坑在远处平坦的沙地上极其显眼,巨蝎眼中露出急迫的心情,晃动着两只大螯得意的奔赴餐桌。   正当它迈着舞动的小碎步戚戚促促的向前爬行时,突然千百道金色的光线自碎石的缝隙中透射而出,一声巨响,披头散发的薛不语从被埋没的地下爆射而出。   “啊~~”感到被侮辱的薛不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耻,以前即便被魁差点揍死,但魁至少也算个妖怪,而这巨大的黑蝎顶多算是妖兽,被这家伙一把掌飞,近来一段时间在斗法上顺风顺水的不语便有些恼羞成怒了。   充满暴躁灵力的吼声形成道道音波,连绵不断,向着六合横扫而去。   摄人心魄的音波将无形的空气也震荡的扭曲起来,地面因为强劲的冲击力,霎时间飞沙走石,烟尘缭绕,远远望去,竟似小型的沙暴一般,将大片的区域笼罩。   那巨蝎陡然遇见这危险的气息,本能的就想钻地逃跑,怎知向下一钻,往日在他眼中如同流水一般的松软地面此刻坚硬如岩,一时间竟不得入。   原来薛不语方才释放灵力之时,细小的砂石被灵力紧紧包裹,粘结粘连在一处,此刻已变成铁板一块。   巨蝎一时不能钻入,便着了忙,撒开细长的六条侧肢,沿着无垠的沙漠向着雷暴聚集的地区疯狂逃窜。   “想跑?占了便宜就想跑?”睚眦必报的不语此刻也是上了头,很何况那还是自己重要的口粮。   他在巨蝎后方疯狂挥舞宝剑,一道道充满凌厉杀意的剑气带着狂风呼啸之声,向着巨蝎强壮的节尾扫去。   深深的伤痕在巨蝎节尾上连连出现,即便以它的体积,也忍不住仰天嘶鸣,不过,它并没有停下来,反而溜的更快。   眼看着巨蝎就要逃出自己灵光一动,设计出来的死亡案板,薛不语心中大急,八部游龙功施展开来,化作金黄的巨龙,张开血盆大口,嘶吼着在沙漠中蜿蜒游动,气势磅礴,疾如闪电!   顷刻间便追到了巨蝎上空。   头顶四只红眼的巨蝎早已将上空威猛的巨龙看在眼中,料想逃脱不了,它一个急转身,转过头扑过来找薛不语拼命。   强壮巨大的黝黑双钳向着上空的金龙耀武扬威,身后流着兽血的节尾此刻也摆动起来,闪耀着幽幽绿光的尾针也高高扬起,冲着上空做出威胁之装。   “困兽之斗!”   薛不语再次灵机一动,对下方巨蝎做出的种种威吓做出了精彩点评!   嘴上说着,手底下却没停。   更加密集闪耀着白芒的剑气如同巨大的雨点般落在巨蝎坚固的体表,溅起道道白光。   “呀喝!还挺硬?嘿嘿!”   衣衫褴褛、背部肌肉裸露在外,已经变的通红的薛不语此刻没有任何仁慈怜悯之心,在巨蝎刺耳的惨叫声中更加兴奋的向下挥舞了无数道炽白的锋利剑气。   巨大的轰击声在幽静孤冷的沙漠中传出几十里,听闻惨叫的妖兽毒虫全都窝在自己的洞穴中瑟瑟发抖。   良久,轰击产生的遮天蔽月的烟尘消散,露出了黑蝎早已破碎不堪的身体,在松软的沙地中,似乎在诉说着生前遭受的非人待遇。   怒气发泄完毕,薛不语也冷静下来,这么大一块肉,到底哪里能吃?   看了看尾端冒着绿汁的尖针,他有点胆怯的挠挠头,还是算了吧!   背部的几只眼睛看着也挺恶心,放弃!   选来选去,他看中了肥嫩的侧肢。   一剑看去,汁水四溅,对于长时间未喝水的薛不语来说,无异于琼浆玉液,虽有淡淡的腥味,但无上大雅,用手用外壳中抓起一把白嫩的生肉,就这样在口中乱嚼一通,也算解了燃眉之急。   吃饱喝足,薛不语精神大振,向着巨蝎巨大的身形微微一躬身,拱手道:“感谢你不辞辛苦,千里迢迢的送来吃喝!他日,我若登仙道,定将你的光辉事迹传颂于世,让你史书留名,名垂千古!”   被黑蝎以身饲英雄的伟大举动深深感动的薛不语,在说出自己感恩戴德的心里话后,那巨蝎背部仅存的一只复眼突然一阵剧烈的挣扎后,停止不动,再无一丝生机。   “朋友,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你放心,我薛不语说话,一个唾沫一颗钉,你绝不会白白牺牲的!”   向巨蝎说完感谢语后,薛不语志得意满的潇洒离开。   未走几步,他突然趔趄一下,身子一歪,摔倒于地,昏迷前悲愤的喊出了最后两个字:“有毒!” 第159章 峰回路转 老鼠打洞   “好热啊!”   地面上传来滚烫的热度,整个人如同被架在烧烤架上,贴身的衣物充满对薛不语热切的喜爱,紧紧贴在身上,温度变的极其热烈。   薛不语迷迷糊糊的从能够烫熟鸡蛋的砂砾上爬起来,摇晃着有些晕的脑袋,让自己变的清醒一点。   身后,黑色巨蝎支离破碎的身体在烈日的暴晒下,已经变得有些萎缩,身体内部的水分在干燥的空气中快速流失。   薛不语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感觉稍微轻松了一点。   抬头望去,那天边肆虐的恐怖龙卷依然接连天地,上方乌压压的黑云依然凝聚分散,时不时有道道电光在浓密的云层中一闪而逝。   “我的大师兄哎,这都是什么破地方?”   有些想要退却的薛不语在心底将大师兄亲切问候了一段时间,照着巨蝎的身型召唤出一只石蝎,并在石蝎背后构造出一把躺椅,悠然自得的躺上去,任由石蝎撒开长腿,奔向那龙卷狂啸的沙漠边缘。   石蝎的奔跑速度不慢,在不断起伏的沙漠中特别平稳。   薛不语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灵力,将这毒辣的阳光遮挡,眯着眼躺在表面松软的沙椅之上,很快,一阵昏昏沉沉的感觉袭来,便进入了梦乡。   石蝎极速奔行了一天一夜,正在做美梦的薛不语突然被一阵狂暴的风吼声惊醒。   隆隆的风声与惊雷的厚重爆炸声叠加在一起,在这如狂龙扭转的龙卷风面前,在这漫天沙尘飞舞的笼罩中,给薛不语带来惊心动魄的视觉冲击,情不自禁的就想拔腿开溜。   “你把我送到了什么鬼地方?”   一巴掌拍散石蝎,薛不语向北方、南方望了望,一股子冷汗便顺着脊背流了下来。   除了后方,都是这恐怖龙卷肆虐的景象。   “额~我还是回山吧,这火灵力太过危险,土灵力也够我证道修行了!”   面色惨白的薛不语心里面打起了退堂鼓,这种想法刚一冒头,大脑就下达了风紧、扯呼的命令!   他心意已定,扭头就跑,也不顾连日来受的劳累奔波,想着先离开此地,保住小命要紧。   身后的恐怖景象似乎幻化成一张惊悚的巨大鬼脸,正瞪着深陷的眼窝从万丈高空之上,冷冷的注视着溜走的单薄身影!   薛不语低着头向前疯狂逃窜,突然,丹田微微一动,他心中惊讶,灵识偷偷窥视体内的五颗灵种。   让他惊喜的发现,以前对他一直爱答不理的赤色火灵,这会在咒印形成的空间内正不停抖动,似乎有些兴奋,又有些焦急。   “呀喝?你还活着呀?我都以为你没救了!”   对火灵不爽的薛不语见灵种焦虑,不停的主动与他沟通,极尽撒娇卖萌威胁恐吓之能事,不觉有些拿捏起来。   “你意思是感受到龙卷后方磅礴的火元素,若是过去之后,对你的成长有莫大的帮助?”   “是啊是啊!所以,咱们必须过去!等我长大了,对你修炼斗法有很大的帮助!”   火灵的心意传来,竟是一个傲娇的萝莉音,让薛不语大为惊叹。   不过,这小家伙此刻有求与人,还仍然放不下高傲的面子,不肯求人,反而颐气指使的指挥,“你想办法穿过这片禁区,到那边搜寻火灵元素,助我吸收成长。”   甜甜的萝莉音带着冰冷的语气,继续补充了一句,“日后,你若是有难,我可以借你使用火灵力,让你大大的露脸。”   “是吗,真的?”一提到露脸,薛不语便有些兴奋,不自动忽略了火灵命令的语气,反而有点顺杆爬,“那我平日里若是要用火焰耍帅,还能不能随心所欲的操控火灵力?”   “额~你能不能有点追求?你是修仙问道的修士,没事耍帅做什么?赶紧的,穿过这片禁地,助我成长才是当前的主要问题。”   “好嘞!”   对未来充满希望的薛不语,已经想象自己周身火焰飘摇,烈焰蒸腾之下,敌人灰飞烟灭的大好场景。   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看着天地之间龙卷奔腾的画面,再无一点恐怖的感觉。   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壮志豪情,定要成功的从这漫天龙卷之间穿梭,抵达那火灵力充裕的烈焰帝国。   想起来意气风发,一旦实施,那惊魂动魄的天威之下,薛不语只觉得承受着巨大无比的压力。   太吓人了!   “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豌豆形状的火灵种向薛不语不停洗脑,鼓励,也期盼着烈焰帝国的火灵力!   “这可怎么办?”小道长眉头紧锁,望着这惶惶天威,一时也是千头万绪,毫无办法。   “兄弟!有困难了?”一个有着混厚嗓门的低沉男音突兀的在薛不语心底响起,惊的他一个激灵,抬起头慌慌张张的东瞧西望,入目一片沙尘,没有一个人影。   “别瞅了,兄弟!我是土灵!”   “咦?你也会说话?”   满脸惊讶的薛不语再次灵识内视,不可思议的看着已经变成小青年形状的土灵。   “废话!火灵都能,我为什么不能?”   土灵看起来脾气也不是很好,见薛不语叽叽歪歪,不由的有些来气。   “那你以前为什么不说?”追根刨底,对未知充满好奇的薛不语决定继续询问下去,好满足自己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   “你也没问啊!”   土灵有些不耐烦了,语气也变得凌厉起来,大有一言不合就消失的意思。   “我~好吧!你赢了。”   对于这个话题,薛不语也不准备继续下去了,再说,可能会被气死。   “你有办法过这禁区吗?”   想起土灵方才的言语,他也许会有办法。此刻的薛不语决定开启从谏如流模式,只要对行动有利的,一概听从。   “哼哼!”浑厚的男音一声冷哼,充满了对薛不语的蔑视,“上面过去很危险,咱们可以走地道啊!”   “什么?”   薛不语一愣,将地道两个字琢磨了好一会,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嘴角抽动,“这倒是个办法!”   “什么倒是?这就是办法!”   土灵小小的脸上一副鄙视的神情,对薛不语这个活宝,他的耐心也在渐渐消失。   “心动不如行动,咱们立刻开始!”   摩拳擦掌的不语,脸上荡漾着志得意满的喜悦,撸起袖子,就是干。   地底漆黑一片,凭着土灵强大的感知力,已经潜入地下五十丈有余。   四面八方传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薛不语额头亮晶晶的汗滴很快就被周围的砂石吸收。   “够了吧!”阵阵虚弱感传来,薛不语体内灵力疯狂催动,真个人影包裹在淡淡的棕色灵力之内,缓缓向龙卷下方的深层地面穿梭而去。   “哎呀!不行,还得继续下沉。这片禁地下方依然有强大的灵力封锁。”   前面的砂石好像尖锐的匕首,待人影临近,纷纷挤压而来。   再次下沉的二十余丈,强大的挤压力压迫在薛不语体表,他已经没心情说话,只是凝神催动灵力护住全身,在庞大的压力下穿梭前行。   这片禁地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大能所设,将不悔川临近烈焰帝国的接壤地区完全笼罩。   地面下似乎也有禁制,但不像地表那般强大。   若不是薛不语领悟土之力,这片杀气腾腾、危险四伏的领地将是他难以跨越的天堑。   若是有人知道他想出这个老鼠打洞穿越禁地的法子,一定会觉得这是疯子才能做出的决定,是真正的疯子才能想到的办法。   好在,知心大哥般的土灵不断鼓励他,傲娇小萝莉也不停的为他呐喊助威,肩负觉醒火灵这个艰巨任务的薛不语,在两种灵力的全力护持之下,战战兢兢地从禁区下方刨洞而过。   不知在漆黑的幻境中过了多久,薛不语只觉快要窒息,周身已经无力。   突然,周围压力如潮水般退却,四肢也变得轻松起来。   “土老哥,咱是不是穿越过禁区了?”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灵识探查之下,土灵已经因为用力过猛,躺在自己的符咒中呼呼大睡了。   “辛苦辛苦!”   薛不语压榨出最后一丝灵力,从深深的沙漠下方来到表面。   将头顶的砂石一层层拨开,一丝耀眼的光线透过重重叠叠的砂石映入眼睑,突如其来的强烈光芒使得他的眼睛一阵失明。   薛不语情不自禁的紧闭双眼,将头撇向一边,已缓解强光带来的不适感觉。   待不适感消退,他才眯起眼睛看着上方红色的砂石,用手将其轻轻的拨到一边,使劲全身的力量从里面爬了出来。   怎么这么红?   这是薛不语的第一感觉。   一望无际的沙地由无数的红、橙、绯色砂石铺就,入目望去,整个天地似乎都笼罩在绯色的海洋之中。   远方一座高大的火山上空,在被淡淡的红云遮挡的血日之下,正冒着滚滚的黄黑相间的浓烟,如同一条黄龙、一条黑龙纠缠缠绵,随风而上。   在玄黄的苍穹之下,巨大的烟尘凝聚蒸腾,若近地的云层一般,将诺大的火山上空完全遮盖。   阵阵热浪传来,入鼻尽是刺鼻的硫磺味,刺激着薛不语周身的感官。   满目的苍凉带着浓烈的肃杀,让薛不语心底着实震惊了一把。   “这地方,人能住吗?会有活人吗?”   带着大大的问号,薛不语只能继续向前,朝着红色绚丽的沙漠深处走去。 第160章 令人模棱两可的美   荒凉孤寂的红色沙漠中,越来越多的火山映入薛不语眼。   有的沉寂不动,有的已经喷发过,黝黑发亮的黑色污泥中大块的石块堆积,表面已经在喷发过程中因为火烧、浓烟变成了黑色,一些灰白的小块碎石混杂其中,透着一股悲凉的味道。   这片笼罩着淡淡粉尘的沙漠经过七天的快速奔行,已经可以远远的看到边际。   在沙漠外围,有大片大片的红枫林遍布,在红色的阳光下,在干燥的风中,树枝不停摆动,晶莹如血玉的树叶折射出星星点点的亮光,煞是可爱!   往前走了三百多里,红沙与泥土混杂的土地竟然也透着丝丝浅红,前方高大的树木足有数十丈,斑驳灰黄的藤蔓倔强的依附在大树之上,沿着树身向上蜿蜒爬行。   一朵朵粉色的小花为这片热情的森林带来了点点生机,树下是片片有点枯黄的不知名小草,一些长满尖刺的绿色植物是眼前唯一的一抹嫩绿。   “呜呜呜~”一阵伤心悲哀的哭声传来,薛不语一愣,已经到了村庄了吗?   他寻声找去,在一洼透明清澈的水塘旁,一名红衣少女低着头,失声痛哭。   薛不语心中奇怪,正值青春烂漫的少女为何一人在水边哭泣。   看她哭的这么伤心,难道是与情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难过之下,来这里发泄心中的悲伤吗?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薛不语蹑手蹑脚的来到那少女十丈处,靠在一颗淡黄色的巨石旁,让声音尽量变的温柔,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娘,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在此伤心?”   那红衣少女突闻人声,吓了一跳,抬头看向薛不语。   只见她棕红的头发披散在闪耀着小麦色光泽的双肩上,前方剪这着一道齐眉留海,两道上弦月一般的棕色眉毛下,一对普说着泪花的双眼中兀自留着清澈的泪水。   两道泪痕沿着脸颊从山而下,在鸭蛋般的脸上留下了重重的湿痕。   小巧俏丽的鼻头上有几点棕黑色的浅斑,丰满的嘴唇饱满圆润,此刻因为惊讶真微微张开。   看到依石而立的薛不语,少女因为紧张连忙站起身来,用手臂擦去脸上的泪痕。   擦拭时,薛不语才看清那姑娘胸部罩了一条薄薄的红沙,里面用深红色的将提拔的胸部裹紧,露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她的腰部没有一丝赘肉,可能因为常年在外奔波,腹部竟然还有浅浅的几道腹肌,修长有力的双腿笔直的拢在一起,腰下也只缠了一条红色短裙,为风姿卓越的少女更增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野性美。   见惯了青龙帝国知书达理、文静恬淡的柔弱女子,此刻突然见到这种充斥着力量与野性风格的女子,薛不语不由看的有些呆了,心中也有些惊疑不定,“这烈焰帝国的女子都是这么奔放吗?”   薛不语打量少女的同时,那泛着小麦色光泽的少女也在打量薛不语。   开始,她面有惊色,随后变得有些厌恶、一阵失神之后,表情有些复杂,既有讨厌,又有点同情,看的薛不语心中一阵烦躁,还没有人用同情的眼光打量他引以为傲的容颜。   “额~你好丑啊~”   那少女看清薛不语的容貌后,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一句,似乎觉得还不够,又加了一句,“也好矮!”   薛不语看着少女认真的说出这两句话,那真诚的表情也不似做伪。   “我丑?”   心灵受到严重伤害的薛不语气的头发都快竖了起来,他指着自己的脸,一字一顿的望着少女问道:“你说我丑,还说我矮?”   少女俏丽的脸上露出一丝慌乱,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手,已示自己不是故意说出来。   “对不起,我不应该说你丑,也不应该说你矮!”   “额!没事!不用道歉。我也没觉得自己有多么不俗的仪表。”   为了安慰少女,薛不语昧着良心说出自己都不愿相信的话语。   薛不语走到水塘边,并肩而立,这才发现,少女并没有说错。   两人竟然是一般高。   心中愤愤不平的薛不语从侧面打量了姑娘几眼,见她身材凹凸有致,皮肤紧绷,大腿从裙子下方伸出来,极具诱惑,他连忙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少女的胆子很大,陌生的男人站在他旁边,她竟然一点也不担心,偷偷打量了薛不语的身高,她突然调皮的笑道,“你看,我没说错吧?你还没我高!”   “额!”因为身高再次被伤害幼小心灵的薛不语狠狠的瞪了少女一眼,倔强的说道:“错!是一样高!”   “好吧,好吧,一样高!”   大方的少女不在纠结这个问题,点点头,算是承认了两人一般高的事实。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我叫莫语,来这,恩~游山!”   总不能说我来这里是为了搜寻你们国家的火元素,觉醒我体内的火灵吧!   薛不语撒个小小的谎言,掩饰自己罪恶的内心。   只不过,姓名说的倒是真的,莫语也是师父赐给自己的法号,只是没几个人用而已!   毫无心机的少女相信了薛不语的谎话,她表情认真的看着薛不语,将方才这个人的信息记在了心里,   “你又叫什么名字?”薛不语逮个空隙,连忙问道,以期从少女口中知道更多的信息。   “我叫秦岚!”   少女乖巧的说道,那两只亮晶晶的眼睛却不敢看身边的男子,只是低下头小声的回答。   “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哭?”   “我~我~”少女的声音突然变得哽咽起来,方才收晴的秀脸表情一拧,又低下头抽泣起来。   “啊?不好意思,我不该问!对不起,对不起!”   薛不语万万没想到一句好意询问的话竟又勾起了少女的悲伤往事,他手忙脚乱的想要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一时间手足无措,表情尴尬。   悲伤的少女哭泣的间隙,看到薛不语呆头呆脑,茫然的望着自己的丑样,一时没忍住,又“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见秦岚又哭又笑,薛不语茫茫然不知所谓,他木讷的看着少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哎~”少女悠悠的一声轻叹,徐徐向薛不语道出心中苦恼。   令薛不语震惊的是,少女不是为了情郎哭泣,而是为了自己的容貌。   秦岚这种拥有独特野性美的少女,在青龙帝国,那肯定是受人追捧,奉承。   偏偏如此丽质的姑娘,却为自己长的太丑而难过不已。   当他听到少女说自己长的太丑,竟没有人愿意理她事,薛不语瞪大眼睛,满满的不相信,心中直道,“荒谬、太荒谬了!简直是不可理喻!”   若不是她刚才哭的那么伤心,薛不语甚至认为少女这句话是在炫耀。   “你长的也确实有些一言难尽,对于我的痛苦,你也许能理解一些。”   焦头烂额的薛不语不敢置信的少女用非常怜悯的表情和语气说出这句话来,他没有一丝丝防备,便感觉万箭攒心,痛不可彻。   “我丑?”   他用手指再次指着自己引以为傲的脸,如同看怪物一般看着少女,满满的痛苦,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在旁边找了一块平地,他颤颤巍巍的坐下去,以手臂支撑着身体,勉强没有因为收到极大伤害而晕倒。   “你也知道啊!”   天真浪漫的秦岚没有听出后面的询问语气,还以为薛不语自己承认自己很丑,脑海中发散思维了两人的因为相貌而遭受的悲惨往事,看向薛不语的眼神顿时变得更加同情,隐隐有了同病相怜之感。   女人的保护同情欲一旦被激发出来,就会爆发出令人想象不到的力量。   此刻的秦岚,便爆发出那种令人眩晕的保护欲。   她的表情渐渐变得坚毅,在橙红的阳光下,如同那燃烧的火岩一般,令人赞叹。   “你晚上有没有地方住?”   少女这句话将自己都吓了一跳,暗道,我怎么会问他这种问题,虽然我两都很丑,但毕竟是孤男寡女,若是让别人知道,这张脸以后还往那搁? 又一寻思,反正已经这么丑了,还在乎别人的看法吗?有些自暴自弃的少女拿定主意,便不再有所思虑,两只扑朔的大眼睛又直愣愣的盯在薛不语的脸上。   “啊?哦!没有!”   有些懵的薛不语老实回答,想到晚上若是没地方去,这红枫林倒是一个好去处,倒是也能遮风挡雨。   “你一个外乡人独自出门在外,定有多多不便。这样吧!你晚你住我家!”怕引起误会的少女又连忙解释道,“我家有好几间房,给你整理出来一间,你可不要嫌弃简陋。”   “可以吗?”骤闻喜讯的薛不语一脸惊喜,看着姑娘只觉得她是上天派来的仙女,怎么看怎么漂亮!   “当然可以,走吧!肚子饿了,回家吃饭去!”   不由分说,转身绕过树林,向薛不语招招手,示意他跟上,这才迈着矫健的步伐,在前面引路,那长及腰身的棕红色头发如同棕色瀑布一般,辉映着淡淡光泽。   紧随其后的薛不语望着那绸缎般的秀发喃喃自语,“我丑?我丑?” 第161章 温情脉脉蛮石村   秦岚的家在一个小小的村落里。   薄薄的橙黄石板压在石块堆砌而成的屋顶上,远远望去,五彩缤纷,色泽多变,充满着浓浓的原始气息。   细小石子铺就的路面如同一条橘红色的彩带,在岩石堆砌而成的房屋前方蜿蜒而去。   夕阳西下,天边红色如流光般的流霞缓缓游动,变化万千,温暖热烈的彤红色光芒自天边斜斜照将下来,将山川河流、房屋人群,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   在这偏远祥和的小山村里,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两人刚一进村,就有眼尖的小孩看到了薛不语。   “哇!妈妈!那个人好丑!”   惊慌失措的小孩子带着哭腔扑进了妈妈宽阔强壮的怀抱,棕红色的头发上插着绿色荆棘藤条的妈妈抬起头来,坚毅有棱角的脸上露出歉意的神情,那宽阔的肩膀,线条分明的手臂肌肉,丰满又强壮的大腿,每一处似乎在炫耀自己的力量。   薛不语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对矮小粗壮的小孩露出一丁点的生气神色,那头壮如雄狮的母亲会毫不犹豫的怒吼着将自己撕个粉碎。   再向歉意的母亲露出被说丑我已经习惯的表情后,那么母亲身后的高大石屋内传出一身熊吼,“谁把我的小宝贝惹哭了!”   一头雄壮的像犀牛一般的男人裸露着上身,一把推开足有半尺后的淡青色木门。   厚重的木门磕在石墙上,发出一声巨大声响。   那名汉子一头棕红色的短发,胸口足有两寸长的红色护心毛在风中傲然挺立,高大的身型将近十一尺,比薛不语足足高了三头。   现在薛不语终于明白秦岚为什么见了自己要说矮了,平时周围的男人都是十一尺左右的大块头,自己这身高八尺的伟岸身材也显的有些微不足道了。   “莽哥,没事!”   秦岚连忙向那名大汉解释,以免发生什么暴力事件。   那棕熊一般雄壮的男人斜瞅一秦岚一眼,又瞥了瞥秦岚身边的薛不语,脸色大变。   “这人怎么长的这么丑!”   心直口快的汉子脱口而出。   “啪!”一声沉闷的响声,那雄狮般的母亲一巴掌拍在自己男人后背上,听的薛不语心惊肉跳。   “你胡说什么呢?”伟大的母亲向自己的丈夫怒吼,拍了一巴掌还不解气,又“啪啪啪”拍了好几下,一边打一边凶他,“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咱孩子当人家面说人丑,这都是跟你学的!”   暴怒的母亲挥舞着粗壮的手臂,拧着自己老公和孩子的耳朵,将他俩拽进屋去,进行一系列的说服教育。   关门前,再次用眼神向两位奇丑无比的人表示了最真挚的歉意。   心里受到极大创伤的薛不语默默的跟在秦岚后方,也无暇去欣赏那动人的背影,只是黑着脸默默沉思,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路上偶而有行人出现,热情的向秦岚打招呼,又用厌恶混杂着同情的目光看着薛不语,惹得他好几次差点当街行凶。   不过薛不语心中对烈焰帝国人民对美丑的定义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强壮、高大,无论男女,这都是第一标准。   任你生的妩媚妖娆,勾魂夺魄,或者英俊潇洒,器宇轩昂,只要你身材不高大,身型不粗壮,那就是丑!若是长得瘦弱些,那定义便是极丑!   “这是烈焰帝国,这是烈焰帝国!他们的眼神都不太正经!”   心中暗自安慰自己的薛不语随着前方的红色身影进了一家由各种岩石堆砌的院墙内,里面果然有四间简陋的石屋,异常淳朴。   “奶奶,我回来了!”   回到家,心情抑郁的少女如同一只欢快的小燕子,朝屋里喊着,蹦蹦跳跳的钻进正在冒烟的石屋之中。   未几,里面传来浑厚有力的笑声,“回来了!去房间收拾一下,准备吃饭!奶奶做了你最喜欢的清蒸毒蝎和蜥蜴汤!”   在院中感受浓烈亲情的薛不语闻言一愣,“清蒸~毒蝎?蜥蜴~汤?”   这东西能吃吗?毒蝎,蜥蜴,这都是什么食材?   烈焰帝国的民众,平时用的食材都这么狂野吗?   正在他惴惴不安,想要开溜的时候,悦耳的少女兴奋向屋内的奶奶说道:“奶奶,我今天交了个朋友,他是外地人,今晚可以让他在我们家住一晚上吗?”   “是吗,外地人?”   右眼处有一道自上而下疤痕的老奶奶顶着一头白中带着微红的头发走出厨房,一眼便看到在院中有些手足无措的薛不语。   她的体型与身材充满了浓郁的异族风情,高大是薛不语的第一反应。   有些松弛的皮肤表面已经有了一层一层的褶皱,曾经强壮的身材如今已经有些松垮,但那双明亮的灰色眼睛,依然是炯炯有神,透着一种看破红尘世事的睿智。   “这位老奶奶,你好!”   薛不语见主人出现,连忙躬身行礼,将自己最好的一面拿出来展示给对方,期望留下一个好印象。   老太太高大身材缓缓移动到薛不语身边,他感觉到那凌厉的眼神将自己浑身扫了个遍,看的自己浑身都不自在!   “果然是丑!”   老太太失望的说了一声,在本已脆弱不堪的道长心头再次狠狠的扎了一刀。   “我~”恼羞成怒的薛不语恨恨的抬起头,瞪着两只牛眼,想让对方看的更加清楚一点,但一接触到那如刀锋般的眼睛,又惭愧的低下了头!   “不能生气,她们的审美都有问题,有很严重的错误!”   如此自我安慰,薛不语脆弱的心灵才得到一丝慰藉,“不能让她发现我的身份。”   此次前来,以觉醒火灵力为目标,其余的事情都是小事,不能露出马脚。   “外来人?”   这三个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在薛不语头顶炸响,本着闷声发大财的他以为身份被乡下的老年人识破之后,他浑身一阵冷意窜过,猛地抬起头,暗有星辰碎裂的眼神霎时变的冰冷起来,已经破碎不堪成条状的蓝色长袍随着周身灵力激荡而随风摇曳。   他已经准备灭口了!   虽然于心不忍,但是死道友不死贫道,还是您上黄泉路为好!   “呵呵!年轻人!”这不屈境境界激荡的强大气势面前,身材雄伟的老奶奶并未出现一丝一毫的恐惧,甚至心无波澜,连惊讶都没有。   薛不语大惊,已经隐隐开始戒备,这看似老迈的老人,难道是一名深藏不露的高手?   “功力还行,就是思想不成熟,稍微一诈,就自己露出马脚了!”   老奶奶不屑的看着薛不语,满脸的不在意,似乎眼前强大的灵力波动在她眼中,如同小娃娃一般的游戏。   这是一种泰山压顶而无力抵抗的压迫感,薛不语突然认识到,自己是多么的不幸!   刚踏上烈焰帝国的村落,就被一名不知所谓的高人看穿,偏偏自己还无力反抗,这是倒了十八辈子霉了吧,这摊上这种事!   “奶奶!”清灵的声音传来,正在全身戒备的薛不语心情一松,好似得救了一般。   “奶奶,他是外地人,好可怜的!今晚就让他在咱们家住一晚上,明天他就走了!”   少女依偎在满脸慈祥的老太太身边,抓着她足有成年男子大腿般粗细的手臂不停的摇晃着,满脸的娇憨!   “好,好,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满目慈爱的老奶奶看着自己心爱的孙女,也不计较自己的宝贝为什么对一个如此丑陋的男人上心,哈哈笑了两声,向薛不语招招手,“小伙子,来,吃饭!别客气,就当时自己家一样。”   少女向趁老奶奶转身离去的时候,得意的向薛不语扬了扬下巴,然后搀扶着奶奶缓缓的走进厨房。   她却没有看到,老奶奶离开时,那道看向薛不语的目光,如同恒古不化的寒冰一般,充满了森森寒意与让人惊悚的杀意。   颜色靓丽缤纷的石屋内,一张石桌上,正中的位置,摆放着一个木盘,里面放满了青黑去掉尾刺的蝎子。   那些恶毒又阴险的生命在老太太的手中,变成了并不好看,却散发着奇异香味的佳肴。   蝎盘旁,是一份用还长着鳞甲的蜥蜴熬成的汤,汤色白皙,有一些浓稠,还有一只已经满目无奈、失去神采的怪鱼拼成的盘子。   这些东西比青龙帝国的盘子大了四倍有余,随便一盘端出来,都足够薛不语吃上一天,现在如此大的盘子竟然只是婆孙两的一餐之量,令薛不语咋舌不已!   这恐怖的饭量,和小猛差不了多少,难怪这边的人都长的五大三粗,一顿吃这么多,能不雄壮吗?   流着激动泪水的薛不语看着热情的少女给自己碗里又夹了两只硕大的毒蝎,还在躺着蜥蜴的盆中给自己盛了慢慢一小盆汤,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坐等他吃光。   生蝎肉都吃了,这些又算的了什么?   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奋力将面前的食物混合着咸湿的泪水,奋力的吞进肚子。   他又绝望的看到,那个满脸慈祥的老奶奶,又满面温和的给自己夹了手掌大小的一块红色的鱼肉,顿时,泪流满面。   “太好吃了!我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食物!” 第162章 奇村奇人   薛不语躺在铺着兽皮的石板床床上,歪着脑袋望着窗外清冷的夜空出身,思考下一步路该怎么走。   就在他恍惚间,一个雄壮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窗前,将整个窗户挡了个严实。   “谁?”受到惊吓的薛不语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身上已经泛起莹莹的灵光。   “哼!果然是青龙帝国的修士。”一道冷哼,伴随着豪迈的音色自窗外传来,“小子,你跟我来!”   薛不语暗自懊悔,方才那个身影给他造成严重的心里压迫感,情急之下,本能的就将灵力爆发出来,以应对危险,同时,也暴露了他的身份。   还好,是秦岚的奶奶,薛不语暗自松口气,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戒备着,出了房门,看到那伟岸的身影已从院墙上空纵越而去。   “不知她找我有什么事?”   心里面暗暗嘀咕,薛不语足尖轻点,人已如飞鸟一般,悄无声息的腾空而起,跟随那身影而去。   老奶奶来到村外的一处大石之后,粗大强壮的身型斜依在泛着淡淡青光的岩石边。   这块如同无数层各色石板叠加起来的岩石不知在此地已经待了多少岁月,上面已经被岁月侵蚀的斑驳陆离,坑坑洼洼,在细小砂砾的衬托下,充满了时代的沧桑感。   便如这老奶奶一般。   “前辈,在下有理了!”   既然已经暴露了身份,薛不语也决定不在隐藏踪迹,飘然落地之后,上前向老人躬身行礼。   老奶奶坚毅的侧脸望着苍穹之上的红月,几抹淡淡的红云如同轻纱一般,笼罩住那圆月的半张脸,显得更加诡异动人。   “你叫什么名字?来此有什么目的?若有半句不实,你且看这岩石便是你的下场。”   她长满皱纹枯瘦的大手轻轻抚在身后的岩石上,那经历无数岁月的大石在大手的灵力催动下,竟由内向外突然隐隐发出道道红光。   石块表面一片片圆形红圈缓缓扩大,最终融合在一起,巨大的岩石最后如烧红的铁块一般,散发着灼烧的气味。   老太太将手从通红的石块上移开,用轻轻一指,巨大的岩石便在薛不语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悄无声息的碎裂开来,变成一堆细小的砂砾。   “这?”薛不语心头大惊,若论力量,他自信也可以做到将如此巨大的岩石拍成碎块,但势必会爆发出巨大的响声,若想如老奶奶一般将这一切毫无声息的做完,那要有对灵力的细致入微的掌控,绝非单凭力量就可以做到。   这位看起来雄伟如二师兄般的老奶奶竟然是一位对灵力有着惊天掌控力的绝世高人,今晚,她若是心有歹意,这条命恐怕就要留着这了。   “回答我!”   老太太皱纹叠生、充满岁月气息的脸在红色月光的映照下,泛起一层血腥的韵味。   那两双浑浊的眸中竟有丝丝烈焰跳动,就那么冷冷的看着薛不语,就让他感受到一股死亡的意味。   “我确是青龙帝国修士,薛不语。”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这位老人修为高深莫测,不可力敌,薛不语很知趣的选择配合。   “我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那边是在火灵元素充沛的烈焰帝国,觉醒体内的火灵。”   他板着脸,既不委曲求全,也不怒目而视,只是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你问什么我就回答什么,大不了你一掌毙了我。   当然,即便他脸上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其实心里面已经急切的和土灵沟通,“一会形势不对,咱立刻土遁开溜!”   他也不是没想过与老太太拼个鱼死网破,只是一想到她对灵力出神入化的操纵力,心里面便打起了退堂鼓。   拼命的危险系数太高,还是开溜比较合理。   “你倒光棍!”老太太方才还冷飕飕的突然便放松下来,她早已看清了薛不语的来历,将他带到这里,也仅仅是在恐吓一番,顺便敲打敲打,让他在烈焰帝国做的不要太过分。   薛不语实话实说的光棍作法反而让他有一丝无奈,这小子倒也没说假话,不过顺便打击打击他,老太太还是很愿意做的。   “你能穿过那片龙卷禁区,想必你同时具备强大的风灵,小子,运气不错,一身二灵,老太爷有点太眷顾你了?”   “风灵?啊!”薛不语一愣,又装作你眼光真是毒辣,我装成这样也被你看出来的表情,“正是!老奶奶果然慧眼如炬。”   其实他心里还在暗自琢磨,五行不是金、土、水、火、雷吗?怎么还有风?   心里面正疑神疑鬼,老太太脸上却笑成一朵盛开的菊花,“就凭你这点微末道行,也想在我眼前耍心眼,还早两百年!”   “嘿嘿,小子有眼无珠,不知真佛当面!该死,该死!”   薛不语连忙换上笑脸,向老人家陪不是,他眉头一皱,有些迷茫的看着老太太,“老人家!凭您这修为,为何隐居此地,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哼,丑小子,你还想探我的底不成?”   老太太一声冷笑,脸一翻,又变的杀气腾腾起来。   薛不语见状心中暗暗叫苦,为自己喊冤,我也就是那么客气的一问,你不回答就是了,干嘛又动了杀机,大半截身子都埋到土里的人了,怎么这么大脾气,还有这脸,翻书都没你脸变的快!   “不敢不敢!”   心中恶毒的想着,但脸上还是做出受到惊吓的表情,连忙嘻嘻笑着躬身赔礼。   “小子,看在你老实的份上,我就放过你!还有件事,你必须答应。”   老太太明亮的眼睛透着一丝戏谑,下巴轻轻扬起,等待薛不语的回答。   “老奶奶,您说!我一定答应!”   本来想问问什么事,薛不语一琢磨,看对方这表情不像允许自己拒绝,还不如主动点,还能卖个好。   “我那孙女,秦岚,你以后若是回青龙帝国,把她也带上吧!”   “啊!~”这个消息有些突兀,薛不语一时没反应过来,太吃惊了!“为啥?”   老太太脸一沉,“带还是不带?”斩钉截切的话语果然如不语所想,若是还不答应,下一刻估计就要血染当场,埋身与异国他乡了。   “带!必须带!”   薛不语见情况不妙,连声答应,这才偷偷瞧了老太太一眼,陪着笑脸说道,“奶奶,我也就是问问,关心一下小岚,你千万别多想!”   “哎!此事说来话长!既然你答应了,那有些事我就可以告诉你!”老太太的脸色缓和下来,看着薛不语也不像方才那般讨厌,小伙子丑归丑点,但还算识相。   正燃烧着熊熊八卦之火的薛不语侧着耳朵,靠近老太太,准备听她所要讲的精彩故事,那知她没说话,在身上掏掏摸摸的拿出一粒红色小药丸,递到薛不语面前。   “吃了它!”   “啊!好。”捏着红色药丸的薛不语细细打量手中的东西,色泽鲜亮,表面有几朵烈焰波纹,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鼻而来,捏在手中,似乎能感受到里面澎湃的火灵力。   他暗自琢磨,是不是老太太对自己比较满意,送给这个宝物以收买人心?很有可能。   当下,也不怀疑,捏起来抛进口中,有点涩,还有些烫。   吞进肚子,周身经脉一热,一股火辣辣的感觉登时充满全身。   “这是什么?怎么这般热?”   “火毒丹!”   “火丹啊!”薛不语毫不在意,突然他嘴一歪,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老人正一脸得意的看着他,“毒?老奶奶,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给我吃毒丹?”   薛不语连忙向外吐了几口口水,又将手指插进喉咙,想将胃里的丹药吐出来。   “别抠了!看着恶心!”   冰冷的声音传来,老太太又恢复了那股森然的表情,脸上的横肉还在微微抖动,“此丹入口既化,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只要你以后待小岚离开这里,我就为你解毒。”   面色发白的薛不语双目无神的看着面前雄壮的身躯,欲哭无泪,“为什么?我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老太太冷哼一声,“你们青龙帝国的人,不可相信!”   “我!我还有要事要办,估计还需要挺长时间,若是期间我毒发身亡,小岚可就走不了了!”   “你不用威胁我!”   老太太低着头冷漠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走不了就不走了!记住,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你回到这里,我给你解药!否则,你就早早找个地方将自己埋了!丹毒发作起来,我也不知道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算你狠!”薛不语咬咬牙,为自己方才的莽撞行为后悔不已,大师兄说的对,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这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毒丹已经随着血液流经奇经八脉,混入了他的每一寸肌肤,一想到自己的小命已经被捏在别人的手掌心中,薛不语就有些想要发疯。   “呼吸有些难受,周身都提不起劲,灵力运转也没以前通畅了。奶奶,我现在这幅身体出去,没被药毒死,也有可能被别人宰了。你行行好,把解药给我吧!我保证提前回来并完成我的诺言。”   “不可能。”   老太太带着不可置疑的语气冷冷回绝了薛不语,并向他亮了亮手臂处虬结的肌肉,“小子,你好自为之。”   “哎!我命怎么这么苦啊?”   薛不语仰头长叹,无奈的望着被淡淡红云笼罩的微红圆月,伤心不已。 第163章 寻觅奇缘   “你别恼,看在你这么有诚意帮小岚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普通人觉醒火灵的办法,也算补偿你了。”   熟稔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的老太太也明白,不能对这个小伙子太过苛刻,得让他有点希望,才能积极的为自己做事。   “什么办法?”   一脸悲痛哀怨表情的薛不语突闻觉醒火灵的办法,满腔郁愤登时化作乌有,腆着脸靠近老太太,满脸乖巧听话,一直觉得横眉冷对又让人讨厌的老人家也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老人家一指西北方向,道:“五百里外的落石山有一个传承悠久的青焰宗,这青焰宗有数千弟子,皆会使用火法,你可去探查一二,说不定对你觉醒火灵有帮助。”   “青焰宗吗?”   这名字倒像是玩火的行家,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名副实归。   不过这个消息对眼前一抹黑的薛不语太重要了,总算,觉醒火灵的事有了一丁点的机会。   “多谢老人家!”   薛不语向老太太恭敬的躬身施礼,谁知老太太白眼一翻,摆摆手制止了他,“不要感谢我,你不在背后骂我就成!”   “额~”薛不语登时面红耳赤,偷眼观瞧对方凌厉的眼神,只觉心里的所有想法对方都已经洞悉,但面子上的事还是要做的。   “不敢不敢!前辈的帮助小子一定铭记在心,绝不敢忘!待我觉醒火灵之后,便回来履行自己的诺言。”   挺起胸膛拍了拍,他信誓旦旦的向面前睿智的人影表示诚意,这才缓解了心底不安的情绪。   “回去吧!今晚的事情你若是敢告诉小岚~”   老人家手掌中又腾起了道道红光,满脸威胁的看着薛不语,那一双眼睛中道道红文再次出现,杀气十足。   “哎~别别别,老人家,咱们君子动口不动手!”   薛不语瞪大着眼睛,嘴角直抽抽,这老太太怎么回事,又翻脸了!   他连连摆手,忙道:“不会不会,小子绝对不会告诉别人,您老就放心吧!”   有些绝望的心情在他心底蔓延,只想离这翻脸无情的老太太远一点,在她身边待着,心脏绝对会吓出问题。   “知道就好!”   老太太冷哼一声,看也不看薛不语一眼,纵身而起,飞往远处沐浴在幽幽红色光辉下的村落。   “等等我!老太太,我不认识回家的路!”   纵跃而起的薛不语,一边焦急的呼喊,一边尾随着老人家迅速离去,只在月光下留下一地无辜焦黑的碎沙。   晨曦中的蛮石村,清风微凉,流光普照,那天空之上、白云之端有着道道五彩斑斓的光带飘摇荡漾,似为赤天蒙上一层五光十色的丝带,绚丽非常。   石村中偶有早起的村民大声的互相打着招呼,背着弓箭、腰悬圆月弯刀,手中握着一条布袋,向远处的沙漠进发。   “秦家大婶,出来遛弯啊!”   胡须已有些发白的村民向秦岚奶奶热情的招呼,看来她在村中还是颇受尊敬。   “打猎的时候小心点,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是闲不住?”   “哎!一辈子都这么过来了,闲不住!”   肩圆膀阔的村民向老太太挥挥手,转身离去,那巍峨的身躯,看的薛不语一阵冷汗直流。   “好高大!”   指着远去的村民,薛不语有些苦涩的看着旁边健康靓丽的秦岚,忍不住赞叹。   “高吗,我怎么没觉得?是你太矮的吧!”   已和薛不语熟悉的少女此刻也变得牙尖嘴利起来,坏笑着打击旁边男子的尊严,只觉的很有趣。   “你?”   心灵再次受到创伤的薛不语狠狠的瞪了少女一眼,扭头看向旁边的老太太,“老奶奶,我走了!”   “恩!路上小心点,别把小命丢了!”   “我~”   有些委屈的看了老太太一眼,向两人道声珍重,带上干粮,只穿了条兽皮短裙,薛不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离开了边境地区,路上的行人身材慢慢的与青龙帝国无异,也不再有人因为薛不语丑陋的尊容而去嘲笑他。   不过烈焰帝国毕竟是烈焰帝国,即便在充满河流的平原地区,空气中也弥漫着暴躁的火焰元素。   在他丹田处昏睡的火灵中,也在不自觉间缓缓吸收着漫天散布的火元素,缓缓壮大自己的实力。   “小火灵,如果没有灵宝喂你,你觉醒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恩~”娇柔的萝莉音出现,带着淡淡的疑惑,“大概,在这种环境下,两百年就可以觉醒了!”   “两百年?”   吃了一惊的薛不语闻言垂头丧气,本想就在此地寻个山头好好修行,任由火灵种自行吸收,待功德圆满之时返回青龙帝国。   不过,这两百年的时间直接破碎了他的美梦,还是抓紧时间搜寻火焰灵宝吧,“只剩不足三个月了!”   身负火毒的他心中一片焦急,一路问询,赶往落石山。   又赶奔了几天,落石山已经遥遥可见。   穿过前方无尽昏黄的平川,落石山在一片橙红的山脉中昂然挺立,比其它山头高了一倍不止。   山顶在天边的赤云之上露出小片小片被冰雪覆盖的山体,乃是一座万年没有喷发的死火山。   眼见的临近目的地,薛不语打起精神,催动灵力快速赶路,只觉脸颊旁的热风带走了方才浸出的汗液,浑身有被燥热裹挟。   赤红干裂的道路两旁,各色砂砾铺就,其中有不少色泽黝黑发亮的石块,在色泽鲜艳的石海中显得很是突兀。   两旁的植物也变得古怪起来,不在像青龙帝国的植物般,表面有一层树皮。   这里的植物看起来更像是能工巧匠用完整的青玉雕刻而成,晶莹剔透的各色植物体内,肉眼可见的红色汁液缓缓流淌,在肥嫩的叶片表面流淌出道道细小的叶纹。   “这是植物?”   薛不语钻到路边的一块大石后方,蹲在地上看着面前一颗巴掌大小的紫色花朵发呆。   那花体是悠悠的淡紫色,在内部红色汁液的映射中,外面看起来透射出紫红微芒,用手轻轻的拨弄叶片,触手圆润,带着丝丝温热,手感竟是极好。   他满心欢喜,不停的逗弄那从未见过的花朵,大呼过瘾,心里盘算着到时候挖几棵回去,种在五福观的花园中,给师兄弟们长长见识。   正耍弄间,远处隐隐传来阵阵说笑之声,听声音,人似乎还不少。   薛不语连忙收敛气息,在石后躲身形,准备待那群人离去之后,继续奔向落石山。   “王师兄,临行前,师父说过,中光山天地异变,夜间隐隐有光华直射苍穹,繁星暗淡,难道,要有什么不得了的宝物出现?”   “师父昨晚给我简单讲过。”   回应的声音冷淡至极,却讲的十分细致,“烈焰帝国每八百年就会有灵宝在出现,有法宝、武器、秘籍、灵物。师父说师尊已根据宗门内的记载推算出此次异像,与上次相隔已有八百年,很有可能便是灵宝现世。”   “太好了!”   另外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听声音像是十八、九岁的少女,突然,她的声音又变的担心起来,有些不安,“师兄,灵宝出世,各大门派高手纷纷出动,咱们,咱们过去岂不是送死?”   “师妹,你多虑了!”   开始的声音有些无奈笑道,“咱们只是打个前站,探出灵宝的具体方位,过些天,师父师尊他们会带着门内精英弟子倾巢而出,我们呢,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那少女听到精英两个字的时候明显有些不高兴,“什么精英?大师兄在这里,其他人还敢自称精英?”   薛不语在石后身子微微抖动,差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来这姑娘是这群人中那位师兄的死忠,对自己的大师兄是无脑支持。   “英妹,不许乱讲。”   那所谓的大师兄性子到底沉稳,见师妹又看不起人,不由头疼,劝道:“门中弟子,皆是我青焰宗门人,那分什么彼此。   更何况,我虽在门中一枝独秀,但别的师兄弟也有可圈可取之处,你也不能小看了他们。”   “厉害!”   薛不语也算认识了什么叫做自身甚高,这大师兄自夸时语气是那么平淡,似乎在说一句在平常不过的事情。   本来挺好的一句话,加上一枝独秀 四个字后,就变成了赤裸裸的炫耀,偏偏身边的人还很赞同,认为他说的及其有理。   能让周围人如此信服,看来这所谓的大师兄的手段,定有过人之处。   待几人离的远了,薛不语从岩石后方探出头观望,只见那群人身着青袍,约有二十余名,迤逦向西而去。   薛不语心中琢磨,不知那中光山中有什么灵宝出世,心中好奇之余,打定主意,偷偷摸摸的跟着这些名青焰宗弟子前去探查一番。   至于觉醒火灵,反正有这群弟子,到时候见机行事,抽空抓一名弟子,逼问如何觉醒就大功告成了。   主意打定,薛不语顿感轻松,一路上游山看风景,欣赏这异域风光,倒也是自在。   只是那包里的伙食是越来越少,心里面琢磨着得空去山林中抓几只野兽烤了做干粮。   向前行了几日,倒是遇上了几只面容凶恶的野猪、猛虎。   不过它们对危险的反应太过灵敏,薛不语斜眼望去,刚发现那些野兽的踪迹,那几只野猪、猛虎打个激灵,“嗷”的一声惨叫,转身就窜入如玉柱耸立的密林之中,失去的踪迹。   搞得薛不语郁闷不已,这烈焰帝国的野味也太机灵了点,再这么下去,只剩下在沙子里抓蝎子、蜥蜴吃了。 第164章 峡谷战火   薛不语本以为可以跟着青焰宗众人,就能顺顺当当到达中光山,结果这个完美的跟踪计划被迫中断了.   前方的青焰宗众人一路上有说有笑,怀揣着对灵宝的无限遐想,途经血刃峡谷。.   峡谷两边是高不可攀的火山群,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无数火山,山顶高耸如云,顶部常年覆盖着厚厚的积雪.   其间,妖兽数量众多,横行无忌,无数不信邪的修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结果进去之后,再也没有出来.   在付出无数生命的代价之后,峡谷两边的群山便成了修士的禁地,而这条血刃峡谷便成了此方通往中光山的唯一通道.   经过无数修士长年累月的屠杀,峡谷中妖兽绝迹,只剩下一些普通的兽类生存其间,再也无法对修士造成生命的威胁.   不过虽然妖兽绝迹,但峡谷下方有地下岩浆流动,所以很多地面都会有冒着氤氲蒸汽的温泉,个别山洞内部偶尔也会有夺命的火红岩浆喷出。。   伴随岩浆喷出的毒气在峡谷中常年不散,与蒸汽混合在一起,变成随风飘荡的灰暗毒瘴,所到之处,岩石被侵蚀,野兽毙命,草木枯萎.   青黄的路旁的土地表面暴露着不少白色骸骨,已经被路过的野兽啃得支离破碎,只能从偶尔完整的部位推测出种类.   阻挡青焰宗众人的不是游荡的毒瘴,也不是恶劣的环境,更不是那些苟存的野兽,而是人.   青焰宗众人沿着宽阔的道路进入血刃峡谷没有多久,就遇上了门派的宿敌,紫微宗.   双方矛盾由来已久,据说五百年前青焰宗的大弟子与紫微宗的大弟子同时爱上了另一个宗派的女弟子,两人为了争夺女子的芳心,约斗、互相拆台、互相诽谤、各持所能换来宝物以求女子芳心,结果两人相斗之时,女子爱上了自己宗门的二师兄,并结为道侣。   论理人家已经有了道侣,这两位也应该消停了。   结果他们两个争斗还斗上了瘾,再也停不下来。   多年后,两人凭借道法与人缘,各自当上了宗门的掌教。   这下就热闹了,以前是两个人斗,现在是两个宗门斗。   多年来,你杀我的师兄,我杀你的师弟,双方就这样结下了再也化解不开的血海深仇,以致现在在野外见了面就开始血拼。   双方刚进入对方的视野,均是一愣,暗道晦气,也不用指挥,亮出兵器就开始肉搏。   各种火焰技能狂轰乱炸,将危机四伏的峡谷搞得更加乌烟瘴气,火光闪耀,隆隆声、喊杀声不绝于耳。   后方正在琢磨是捉蝎子吃还是捉蜥蜴吃的薛不语猛然间听见前方传来的打斗声,还以为青焰宗众人遇到了妖兽魔物,连道了三声“妙”,准备以正义侠士的身份,在他们岌岌可危的形势下出现,帮他们摆平一切妖物,得到他们欣赏崇拜,然后被举荐给宗门,成为弟子,然后帮自己觉醒火灵。   得手后,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逃离青焰宗,回到蛮石城,老奶奶见自己言而有信,高兴之余将解药给自己,并传授自己一两门绝学,然后带着秦岚回到青龙帝国,从而走上人生巅峰。   他边想象着美好未来,边偷偷摸摸的来到一处隐蔽所在,窥视打斗的场面。   但见布满高大赤色岩石的峡谷中橙红的烟尘密布,男人的怒喝,女子的娇叱从烟尘之中传出,听音色,人数多了不少。   淡淡的青色火光在烟尘内呼啸而来,呼啸而去,隐隐约约的竟是对轰之状。   “难道青焰宗遇到了敌人的埋伏?”   不明所以的薛不语好奇心大盛,收敛气息藏好,打开天趣眼偷偷观察场上形势。   人影纵越飞腾之间,竟有二十多人在峡谷中激斗,一时间也分不清那边是青焰宗众人,那边是埋伏的敌人。   吃一堑长一智的薛不语灵机一动,暗自琢磨片刻,改了主意。   不再准备混入青焰宗,而是待两边杀得差不多了,自己再以雷霆万钧之势出场,灭杀掉所有人,不,留一个最厉害的,说不定可以从他口中得到觉醒火灵的功法。   反正是烈焰帝国的修士,杀了也不会有什么负罪感。   打定主意,薛不语悠闲的翘起二郎腿,躺在岩石旁边不起眼的角落里,饶有兴致的看着双方斗法。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已有两、三名修士不幸中招,吐血身亡,有个极其惨烈的,身体被爆裂的火焰烧成了焦炭。   双方打斗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便有大半修士丧生。   “这些人下手,也忒毒辣的点!哪有一点仙风道骨的修士样?”   一边点评,一边嘟嘟囔囔,猛然看到一条人影突然从烟尘之中被打飞出来,摔在坚硬的石路之上。   他一骨碌爬起来,抽空拍了拍身上的土,又整理了披散的头发,怒吼一声,又扑进滚滚的烟尘之中。   待看清来人,薛不语才发现那爱干净的小子竟然是青焰宗的大师兄。   “哎呦!大师兄啊,你怎么就这水平?方才那小子后背给你留了那么长时间,你都没注意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心狠手辣懂不懂?”   看到他狼狈的样子,薛不语心中就着急。   峡谷中的双方越打越有火气,招式也变的更加毒辣,已经隐隐有拼命的架势,各种形状的烈火轰击发出隆隆的怒吼声,疯狂攻伐之下,场上站立的人影也越来越少。   浓郁的血腥味与焦糊的黑烟混杂飘散,激荡的热浪也在磅礴灵力的鼓动下,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本就燥热的峡谷中热浪的洗礼下,便如干锅一般架在大火上干烧。   双方混战多时,场面才渐渐安静下来。   待烟尘散去,大地复见清明,周遭地面岩塔早已早狂暴的火焰法术下被烧的焦黑,有的因承受不了高温,已经碎裂成块,散落的遍地都是。   环境的破坏者、火焰的拥有者,青焰宗与紫微宗仅存的几人气喘吁吁的对峙,若是眼神可以释放兵器,那么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争斗。   双方实力相当,灵能耗尽,此刻连站立都是强撑,再无多余精力去拼斗。   脑海里将出场方式排练了一番,薛不语拍着胸口,轻轻咳了一声,气沉丹田,猛然发力,对着长空清啸出声。   高亢清越的音浪在布满青、棕岩塔的峡谷中滚滚而去,碰撞在岩石悬崖之上,折返混合,更显的啸声浑厚激昂,令已耗尽灵力的众人心头猛跳。   他周身泛着幽幽的金色光芒,宛如神祗一般纵越至半空。   烈焰帝国宗门的弟子听见突兀的清啸均心里剧震,不知来人是敌是友。   这暗含深厚灵力的啸声一听,便知识法力不逊于自己的存在,若是敌人,那自己一边就算交代到这了,若是自己人,那众位兄弟的大仇便可以当场报。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情形下,他们的小心脏就像大浪中的小舟,起伏不定,又忐忑不安。   在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简单心情中,薛不语自空中闪亮登场。   淡淡金色身影如同一道璀璨的黄色流星从天而降,划出一道耀眼的虹线。   令人瞠目结舌的落地式将坚固的地面炸出一个深深的大坑。   大坑周边的岩石因承受不住这股巨力,如同蛛网般裂开条条缝隙,向四面八方延伸而去。   待激荡而起的大量烟尘缓缓消散之后,半跪于大坑中央的淡金色人影手臂微微使力,挺拔又瘦削的身形缓缓站立起来。   单单是站在哪里,磅礴强大的气势便如大山一般压的众弟子喘不过气来。   灵力汹涌喷薄,鼓荡着兽皮做成的小短裙不停的招摇,周身被炙热的阳光已经晒的通红,皮肤表面的颜色红白不一,有的地方还在缓缓褪皮。   薛不语已经忘记了自己野蛮暴露的服饰,见到周围人都瞪大嘴巴,圆睁双眼闪闪的望着自己,心里面早已得意非常,若是有尾巴的话,这会肯定在屁股后面高高翘起,不停摇摆。   “哟!打的挺热闹吗?”   方才激斗的双方均是一愣,转头看向对方,还以为是对方的朋友。   但扭头之时,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迷茫、害臊还有一种淡淡的羞耻之意,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突然出现的暴露狂并不是对方的援军。   他们这才暗暗放下心来,用眼角狠狠的剜了对方一眼,又将目光放在场中那个奇怪服饰的野人身上。   “敢问前辈,这是何意?” 青焰宗见多识广的大师兄,熟悉江湖套路,一照面,先不露痕迹的整理自己衣衫上的灰尘,并正了正因为激斗而变得有些歪曲的发冠,这才用尊重又不卑不亢的语气询问对方用意。   薛不语眼珠子一瞪,皱眉咧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变的凶恶一点,用犀利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了一遍,这才冷厉的看着方才的大师兄。   “何意?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在这里厮打,不但吵醒了我的美梦,更可恶的是~”   他伸手一指周围已经破碎不堪的地貌,悲愤的说道,“这些无辜的地面何罪,那些在此已经生活了百万年的岩塔何罪,你们为了自己的野心,根本不顾这些不会诉苦的岩石受了多大的磨难,你们还是人吗?”   “额~??”   有些懵逼的众人被他声情并茂的表演糊弄,一时摸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待反应过来,才觉得这人也太过古怪,这些地表的岩石也值得你这样用情,敢情这是你家后院?   紫微宗身着被撕裂的条状长袍用手抹了一把因为烟熏尘扬而变得有些黄黑相见的脸,向薛不语拱手施礼,“这位朋友,贫道乃是紫微宗四代弟子祝山,在宗门之中还有几分薄面。”   他抬起头,又在左肩上方向虚无的空中一拱手,回头看向薛不语,“又受宗门师长关爱,对在下颇为重视。”   此时,他脸上的神情肃穆,双眼极具感染力,看着薛不语满满的诚意,“朋友若是有什么难处,请向我言明,我一定尽量满足朋友。” 第165章 初次做买卖   薛不语闻言有些懵,这家伙,太会说话了!   让人都不好意思下手了!   本来想好了,对方心高气傲,对着自己指指点点,自己无辜被欺辱,奋起神威,团灭对方。   可这位道友也是熟谙江湖套路,这番话说的客客气气,又给了自己面子,又将他的深厚背景向自己做了充分的展示,还真不好意思下手!   他歪着脑袋琢磨了两个眨眼的功夫,客客气气的冲祝山一拱手,一指他的那乌七八糟的脸,恶狠狠的说道,“你把脸染成那种鬼样子,吓唬谁呢?”   祝山本想着客套一番,将他拉拢过来,谁知薛不语油盐不进,好言不停,反而出口伤人,一时间气涌心头,便要反唇相讥。   话未出口,却见薛不语又单手叉腰,指着青焰宗的大师兄破口大骂,“还有你,无故破坏我们烈焰帝国地貌,随意放出火焰灼烧岩石,破坏了百万年间才形成的珍贵古迹,又是该当何罪?”   “我?”   大师兄反手一指自己鼻头,目瞪口呆的望着薛不语,“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能不能用人话?”   “哼哼!”   薛不语面沉似水,义愤填膺,扭头望了望已经被破坏殆尽的环境,一扫众人,阴涔涔的说道,“什么意思,很简单!你们全都该死。”   森然冷酷的语言是薛不语偷偷练习半天,凝聚感情,真情实意的说出来的。   他自以为已经声色并茂,情感拿捏的极其到位,凭着极其到位的演技,对方定然火冒三丈,然后与自己大打出手。   自己出于义愤,只能反击。   那知与他想的完全相反,仅存的弟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都哈哈大笑起来,特别是青焰宗的弟子看着自己的表情,如同在看白痴。   好,就凭这一点,你们死定了!   好不容易停止捧腹大笑的众人,痛苦的捂着肚子说道,“大师兄,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薛不语心里得意极了,好样的!这句话,你们罪加一等,一会宰起来也没有什么负罪感了。   “你才脑子有问题,你们青焰宗上上下下脑子都有问题!”   在这个节骨眼上,祝山突然跳起来指着青焰弟子痛骂,那狰狞的表情,愤慨的话语好像对方方才说的不是薛不语,而是自己。   这个诡异的场景,不禁惊到了薛不语,惊到了青焰宗弟子,甚至祝山身边已经心力交瘁的师弟此刻也是瞪大着双眼,搞不清向来孤傲的师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哪有半点高人形象,分明就是一个抓狂的凡人。   薛不语看着祝山声情并茂的表演,看到他专注的眼神,看到他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露出玩味的笑容,眼睛扑朔不定。   祝山骂完之后,满脸歉意,朝薛不语拱手施礼,态度极其认真,“这位朋友,你心系天下万物,令贫道赞叹,贫道以后自当小心行事,不在作出这等毁坏古迹的事来。”   他猛的扭头盯着青焰宗那名弟子,怒气冲冲,伸手一指,“这位朋友那里说的不对,你竟然说人家脑子有问题?”   这还没完,他将手指又伸向青焰宗大师兄,“自己的师弟出言不逊,你非但不予制止,反而任由其大放厥词,由此可见,你与你那师弟一样,都未将这位朋友放在眼里!”   他潇洒的一转身,态度决绝的看向薛不语,施礼道:“朋友,这几人自大自满,未将天下英雄放在眼里!贫道这便替朋友出气。”   青焰宗弟子瞪大眼睛,满脸的不敢相信,指着祝山,气的浑身颤抖,“你~你?这,这也太不要脸了!”   大师兄倒是什么话都没说,他与祝山早已经看出来薛不语来者不善,存心不良。   但他并不像祝山那般,毫无底限,只是冷冷的观察薛不语,想搞清楚他来此的真正目的。   青红色的火焰在祝山手中“蓬”的一声冒了出来,随着灵力的输送,此刻的青火若有了生命一般,欢快的跳跃,发出“轰轰”的声音。   薛不语望着祝山随意间便催出令人兴奋的火焰,若不是那张脸实在是乌七八糟,衬托着那威武笔直的身材,自有一番凌驾于凡俗的气势。   可惜现在,全被脸上那几道黑色条纹毁坏了!   青色火焰在空中快速凝聚成型,化出一只流光溢彩的青红色长矛。   那长矛约有两丈长短,周体裹挟着熊熊燃烧的火焰,青红色的火光映照在祝山冰冷的脸上,青红不定,透出道道凌厉的杀意。   “杀!”   全身心投入到战斗中的祝山一声大吼,被灵力包裹的双臂在胸前合十,又狠狠向两边一甩。   那尖声鸣叫的青红色火焰长矛发出一阵剧烈的爆炸之声,如同射出去的箭矢一般,带着阵阵刺穿耳膜的风雷之声,化作一道青光,向青焰宗二人激射而去。   世代玩火的青焰宗弟子也不是任由别人揉捏的软柿子,大师兄带着狂躁的青色火焰灵力自体内喷射而出,化作熊熊燃烧的青色火焰将他包裹起来。   烈火加身,宛若来自幽冥的青色烈焰不但有一种燃尽一切的霸道之意,更有着丝丝森冷混杂其中,令人不敢小觑。   呼啸而来的青红色火矛似乎燃尽了空间内的一切,就连时间也被灼伤,变得更加缓慢。   大师兄双目内青色火焰跳跃奔腾,化作一道青色火纹附着在瞳孔之上,就在前方那带着穿透一切的杀意面前,他眼中的瞳孔急速收缩成为一个小小的青点,那火矛的来势越来越慢。   募的,他裂开嘴,露出森森白牙,脸上的肌肉因为用力过猛,太阳穴附近的血管一跳一跳,形象十分可怖。   “来啊~”   凄厉疯狂的怒吼在场内炸响,带着不屈的蓬勃战意,一道青色的火矛也在他身前形成,冲着那激射而来的青红色火矛发出挑战的鸣叫。   两只火焰形成长矛在半空之中“嘭”的一声,狠狠的撞击在一起,互不相容,疯狂的消耗着附着其上的灵力。   巨大刺耳的摩擦声在峡谷中传出很远,两道锐利狂暴的力量在疯狂的撞击中将地面上的尘土再次扬起,一道一道透着毁灭意味的磅礴热浪再次向四面八方汹涌而去。   薛不语凝神看着两人这石破天惊的一击,脸上充满着对火灵力的热切憧憬。   两人均做困兽之斗,只是将自己体内仅存的灵力压榨而出,若是薛不语没来,这场以命相搏的战斗可能早已结束,他来了,也只是将战斗向后推迟了一会,但最终的结果却不会改变。   青焰宗弟子与紫微宗弟子,只有一个宗门的人能够从今天的遭遇战中离去,而另一派,将会葬身此地,沦为野兽的食量。   两条火焰形成的长矛,前段枪身处的摩擦声越来越小,两道释放了全部杀意与灵力的长矛最终在半空中同时消散,什么都没有留下。   祝山与青焰宗大师兄的最终决战以平手收场。   虽然武力上奈何不了对方,也再无灵力可以调用,两人的对战也由术法对攻变成了眼神对决。   双方都狠狠的盯着对方,双目微眯之间,如毒箭一般的目光射向对方,同时动用上下眼皮,一张一眯之间,想要把对方夹死。   这时,在一旁关注战局的薛不语似乎已经被双方遗忘,只能尴尬的看着他们在哪里用眼神互斗。   薛不语在一旁瞪了很久,见两人依然没有停手的意思,顿时胸口的气有点不顺。   好歹,我才是决定你们命运的人,能不能放尊敬一点,小心我一巴掌拍死你们啊~   “够了!”   脑门上青筋直蹦的薛不语再也沉不住气,他恼怒的吼了一嗓子,“你们两个再这么没完没了的瞪下去,天就要黑了!”   此刻,他已经下定决心,全灭对方。   当下,也不再隐藏实力,不屈境后期的浑厚灵力如同滔滔不绝的海潮一般,向着站立的几人碾压而去。   “朋友!你这是何意?”   “你要干什么?”   薛不语露出一丝狞笑,眼中充满了死亡的气息,大大咧咧的向几人说道,“请你们勇敢赴死!”   话音刚落,三尺长剑已经握在手中,碧光大盛,将方才被大肆破坏的地面映的如同一片湖泊。   如水的剑光荡漾之间,青色的剑芒已经将失去反抗能力的宗门弟子全部斩杀。   薛不语举目四望,见场上再无一名活人,这才将灵力幻化的宝剑散去。   他的心脏此刻嘭嘭直跳,倒不是因为杀人,而是第一次做这种杀人夺宝的勾当,让他心里产生了一丢丢的紧张感。   做贼心虚之下,他不停的向身后看去,总觉得有人在背后偷窥。   “这怎么行,再这么疑神疑鬼,还能成什么大事?”   自我安慰了一番,薛不语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青焰宗的大师兄身边,蹲下去在他身上捡宝的一瞬间,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再次出现。   薛不语心里一突突,异常不安的情绪笼罩了他的内心,紧张之下,灵识悄无声息的向四方笼罩而去。   灵识之内,万物皆在眼前。   他装作翻衣衫寻东西,精神却随着快速扩张的灵识在犄角旮旯里面不停探测,寻了半天,确实无人。   薛不语心里发毛,背上的冷汗不知不觉间也随着后背缓缓滑落。   灵机一动,他收回灵识,继续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在那扒拉衣物,突然,他猛的回头,满脸狰狞可怖的表情,脸上的肌肉因为用力已经变成道道横肉。   他霍的站起身来,手握青色长剑,想着前方空空荡荡的地方怒喝:“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出来!我已经发现你了!”   “别动手,别动手!我出来,你可别动手啊!”   随着受到惊吓的声音响起,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在怒喝声中缓缓从前方不远处的岩石缝隙中钻出,站在漆黑的地面上,满脸恐慌。   “我~还真有人!?” 第166章 生意伙伴送上门   看着前方扶着岩塔的彪形大汉,薛不语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   那高大雄伟的身材,比自己大腿还要粗的胳膊,厚实的胸肌不知是紧张还是炫耀,在不停的抖动,肚腩高高挺起,又圆又大。   棕红色的粗眉毛下面是两颗牛眼,满脸的络腮胡子沿着下巴向四方高高炸起,看起来如同虎须一般。   “兄弟,别动手!”   如巍峨的高山般气势迫人的巨汉似乎受到惊吓,慌忙的摆着两只比蒲扇还大半号的手,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呀喝!”   这小子看起来比我还胆小,在对方气势降到极低之时,薛不语的胆气就壮了起来。   “干什么的,在那鬼鬼祟祟的?”   “兄弟,我真是路过的!”   巨汉面带苦涩,一脸的无奈,向薛不语摊开手以示无辜。   “得了吧!”   还在这装,普通人要是能在刚才的战斗余波中存活下来,我以后就跟我弟的姓!   “你还在装?不给你点苦头尝尝,看来你是不会说实话了!”   长剑在手,薛不语的气势登时更盛,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巨汉,“你再不说实话,老子就宰了你!”   那巨汉倒也光棍,指着薛不语道:“你们这帮子修士,没几个好东西,动不动就动刀子、动法术杀人!”   态度来过大转弯的巨汉也不客气,挑衅的看着薛不语,“想动手?可以!不过,告诉你,我只求财!”   “求财?”   薛不语一愣,有点疑惑不解,不知该信不信对方的话。   暗自琢磨,留着活口,容易发生意外,还是宰了对方心里面才比较踏实。   心中杀意一起,他的眼神就变得寒气逼入,渗出彻骨冷意。   那巨汉见此情景,也不担心,反而更加挑衅的望着他,“要动手?我估计一时半会咱俩完不了。不如先把这些事身上的钱财取了,找个没人的地方动手!”   “好!就让你再得意一会!”   说完,薛不语便不再理会那人,在地上的尸体上摸摸索索的翻起来。   那巨汉也不客气,在紫微宗众人的身上也是翻腾起来。   薛不语一边提防那人,一边用余光看去,只见他粗大的手指翻起东西来极其利索,上下翻腾。   什么药丸、宝剑、书册全都被他扔到一边,若是找出金块银宝,脸上才会露出喜色,偷偷摸摸的放进自己怀中。   “嘿!还真是求财的!”   薛不语一乐,也不再理会,自顾自的掏起来。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巨汉眉开眼笑的站起身,向薛不语喊道,“这玩意你要不要?”   说罢,扔过一册外皮金黄的古朴本子。   一抬手轻轻接住,薛不语拿到眼前一看,两眼登时瞪直,刷着金粉的封皮上赫然写着古朴的四个大字,《苍炎禁轴》。   “火法?”   薛不语兴奋之余,连忙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火灵觉醒秘笈。   “火灵觉醒!这次算是顺到宝了!”   薛不语来此地便是为了觉醒火灵,如今,方法就在眼前的这本书中,让他如何不激动?   他连忙将书放入百宝囊中收了起来,站起身看着巨汉顿时感觉特别亲切,那压迫感十足的气势也变成了可靠的感觉。   “兄弟,你可真是福星,帮了我的大忙!”   他此刻心情澎湃激动,只觉阳光明媚,心情大好,望着巨汉脸上充满莫名的笑意。   “你干什么?笑的贼眉鼠眼的。”   巨汉被他笑的心里直发毛,那爽朗的笑容如同扭曲的鬼脸一般,让他心里发毛。   “站住,丑鬼,别过来?在靠近老子可就揍人了!”   惊慌失措的巨汉脚下一软,不自觉后退两步,那布满老茧的手指已经隔空戳在了薛不语脸上。   “啥?丑鬼?”   猛的再次被人叫丑鬼,饶是满心欢喜的薛不语此刻也如同被一桶冰冷的马尿浇到头上,心里都哇凉哇凉的。   他心念一转,回想起在蛮石村的不堪往事,看着巨汉问道,“你是蛮石村的?”   “啊?”   巨汉一愣,脸上露出警惕的神色,不自觉的点点头,道:“是!你怎么知道?”   “秦岚你认识吗?还有秦家那位老奶奶。”   “认识啊!怎么不认识,秦岚这小丫头啥都好,就是身子太单薄,长的太丑。”他斜着眼睛瞅了薛不语一眼,补充了一句,“就跟你一样丑!”   他摇摇头,透着无奈,“你们外面这些人长的就跟那路边的野草一般,不但瘦弱,还丑,还不自知!奇了怪了!”   “我~”   薛不语脸一黑,就像用剑把这家伙宰了,看他说的那么认真,颠覆了美丑的认知,果然是蛮石村出来的怪胎。   宝物到手,薛不语也不敢久留,向那人道了声“珍重。”   脚下发力,便沿着峡谷飞奔起来,准备去中光山见识见识那八百年一出的宝物。   待他急行三百余里,这才从峡谷中出来,面前又是一望无边的群山。   此处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到像是青龙帝国的风景。   虽然很多树木种类都不认识,但总体上也是满山绿意,枝繁叶茂,无数的参天古树从林海中伸出大半个树身,竟比普通树木搞出了几十倍。   薛不语贪婪的呼吸着带着清新气味的林中空气,恍若回到金华山那绿色的海洋之中,尽情的怀念那令人流连的景色。   “你在这干嘛?”   耳边传来突兀的询问,薛不语浑身汗毛猛的一根根竖起,脚下步伐一边,已闪开十多丈。   “啊!是你?”   他满脸的不可思议,望着前方的满脸好奇的巨汉,“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刚,我见你在这不动,也没敢打搅你!但你实在是没完没了,脸上还露出荡漾的微笑,看得我心里发毛。”   薛不语心中泛起了惊天骇浪,以自己的修为他竟然还跟的上,并且悄无声息的靠近自己,方才,他若是对自己有歹意,此刻恐怕已经遭了毒手。   这个看似粗放的巨汉,难道是一名深藏不露的高手?   心念一转,他就想起那夜秦奶奶以火融岩的恐怖事迹。   这汉子难道也如那秦奶奶一般,扮猪吃虎?   心中一时拿捏不定,心里对巨汉也有了深深的忌惮。   “你跟来干什么?”   “我啊?嘿嘿!”   巨汉搓搓双手,有些不好意思,脸上露出些许不正经的神色。   “兄弟,跟你商量个事!”   “说?”   那巨汉一指薛不语的百宝囊,羞涩的说道:“方才给你的那本书,封皮上好像有金粉。”   他斜眼打量薛不语的表情,见他露出凝重的神情,便知对方像岔了。   “我不要书,你把那封皮给我撕下来,能换不少钱财!”   说罢,不在多言,眯着小眼睛看着薛不语的反应。   “我~你想钱想疯了吧!那封皮上的金粉能换几个钱?”   薛不语有些哭笑不得,感情这家伙跟着自己奔波百里,就为了把封皮撕下来换钱。   若是别的书倒也罢了,但这本书上可是写着禁轴两字,无论什么功法只要牵扯上“禁”字,那可都是了不得的秘籍,自己又怎么舍得毁坏?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巨汉的要求,脸上忽然一乐,“你不是喜欢钱吗?我这有点,送你了!”   自宝囊中拿出几块金元宝扔给巨汉,笑着道:“够了吧!”   巨汉眯着眼满脸堆笑,看着手中的元宝头也不抬,“够了够了!小哥真是个爽快人!比别的丑鬼强多了!”   “你他娘的再说我丑,老子渡了你?”   薛不语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嘴怎么这么贫,自己长的是歪瓜裂枣,偏偏还看不上别人,是不是来上一句你丑,真不知道他离开蛮石村后,怎么活到现在的!   那汉子笑眯眯的受了元宝,看着大方的薛不语也是倍感亲切。   来到薛不语面前,见对面一脸不悦,神神秘秘的,“兄弟!你不是要宝册吗?我跟你谈个事,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薛不语歪着头看着他,暗自琢磨,就他这财迷,脑子里有什么好主意!   巨汉嘿然一笑,见薛不语没有反对,继续说道:“兄弟,我听闻什么中光山有宝物出世,你想想,到时候有多少人会去寻宝?”   “那些寻宝与你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贼兮兮的巨汉嘴角一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那些修士与咱们没关系,但是他们身上的宝物与咱们是不是有莫大的关系?”   “啥?”薛不语皱着眉头琢磨对方的话语,突然,他眼神一亮,惊讶的指着巨汉说道:“你的意思是~~~”   “嘿嘿!正是。”   巨汉抡起胳膊,嚣张的向薛不语展示自己强健的肌肉,得意洋洋的看着不语,“我们村子里,我是最强的!咱俩联手,绝对能够大丰收!”   “我拒绝!”   冷不丁回了一句,薛不语扭头就走。   这人太危险了,脑子里竟是发财,现在已经胆大到要去拦路抢劫,以后,是不是还要上天?   “哎!兄弟,别介,你方才干的不是挺专业的吗?”   “滚,别烦我!”   能一样吗?我只是为了觉醒火灵,迫不得已才干的,最多,是临时起意。   那像你,是以抢劫夺宝为目的的,一看就是个惯犯。   薛不语黑着脸在前面走,那巨汉在后面紧紧跟着,喋喋不休,不停的做着薛不语的思想工作。   “这都是什么人那?”   被音波攻击、精神攻击的薛不语再也受不了了,满脸愤怒的回头吼道:“你在这般无力,就休怪我心狠手辣,快滚!” 第167章 夺宝时间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林中阡陌中。   路两旁是一排排层次不齐的大树,树下野草丛生,藤蔓交织着顺着树身攀爬,树冠如云,将窄窄的道路上空完全遮盖。   虽然上空艳阳高照,但林中依然阴暗,阴森,那些重叠的树影像是潜伏在阴暗中的鬼怪一般,微眯着细长狰狞的双眼,窥探路上的行人。   这条道路静的有些诡异,微风从穿越丛林轻轻抚在薛不语的脸上,山间特有的青草味道与不知名的花香糅合在一起,带着丝丝凉意钻进鼻孔,令人精神为之一震。   几个越来已经受够了裂焰帝国带着狂暴、干燥的沙尘气息的薛不语,在这幽静、蜿蜒的林间小道上,贪婪的享受片刻的怡丽风光与心境的祥和,连日来的奔波劳顿在此刻得到了极大的释放,感受着熟悉的气息,整个人有种飘飘欲仙之感!   一条令人心旷神怡的山林小路带给薛不语宁静片刻的同时,也让他遭受身后贪财巨汗喋喋不休的言语轰炸。   “兄弟,你不要害羞!你看这种山林,中光山千里之内多的是,咱两个只需要寻一处那些修士的必经之路,守株待兔,自有不少肥羊送上门来?”   巨汉面对薛不语声色俱厉的严正拒绝,丝毫不气馁,反而更加耐心的向薛不语灌输这无本买卖的种种好处。   “我看你也是胆大心细之人,一般人我还看不上他,只有你这种有实力的修士才配与我一起做生意。”   “你不用担心,我做这行很有经验,向来都是万无一失,绝对不会暴露我们二人的身份。你再琢磨琢磨,这次中光山宝物出世,那可是八百年才出世一次的。”   他赶上几步与薛不语并排而走,侧目偷瞧薛不语的表情,见他阴沉着脸,太阳穴附近的肌肉青筋不停跳动,便知道他已经到了快要爆发的边缘,有必要对他进行更深层次的教育说服了。   “兄弟,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拉你入伙吗?”   薛不语根本没有看他,只是从牙缝中蹦出了一个字。   “滚!”   “这次可是机会难得,你千万不要错过!”   “哎!兄弟,你先别动手,听我说完最后一句话!”   薛不语冷着脸斜瞅了巨汉一眼,已经很是不耐烦,这家伙从一个时辰之前跟在自己身后,就开始叽叽歪歪说个不停,要不是看着他与秦家祖孙二人相识的份上,自己早就送他轮回转世去了。   “说完后,滚的越远越好,别在我眼前再晃荡了!”   巨汉对此话完全无视,兴高采烈的说道:“兄弟,这次那些所谓宗门为了这将要出世的宝物,可谓是将宗门气运都压上去了。不但派出宗门精英,而且,还给他们配备了不少灵丹妙药、武器法宝。”   他一脸蛊惑的看着薛不语,那张满是红毛的大脸神采飞扬,眼神是倍亮倍亮的,因为兴奋,两只手在薛不语面前不停比划,“你想想,那些灵丹妙药、武器法宝可都是那些宗门的底蕴所在,若是咱俩成功的做上几宗买卖,那收获肯定少不了!不说别的,但是那令人垂涎三尺的武器法宝,难道你不想要吗?我看你使用的剑还是灵力所画。”   他摇了摇头,露出一副鄙夷的神色,“就你那灵力剑,要是碰上真正的灵剑,顷刻间便会支离破碎,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和别人狂?”紧接着,他露出一丝坏笑,“这些修士说不定有宗门赐予的灵剑哦!”   提起宝剑,薛不语心头便着实懊恼。   从地下穿越飓风禁区之时,百宝囊不知丢在了那里!   虽说里面没有什么值钱的宝贝,可是跟随自己已久的宝剑却丢了。   他是个恋旧的人,那把剑用的时间又长,已经隐隐有了感情,现在却被自己搞丢,实在的懊恼。   这巨汉说的也对,修士对战,法术与兵器强弱对胜负有很大的关系,一件趁手的兵器是可遇不可求的。   此来烈焰帝国觉醒火灵,身处敌国,本就是群狼环伺,危机重重,若是有一柄好的兵器,那绝对是如虎添翼。   想到此处,他便已经有些心动。   这种事只要干过一次,那第二次就容易多了。   巨汉见他有些意动,连忙趁热打铁,“兄弟,我这人有两个本事,咱俩合作绝对不会吃亏。”   薛不语见他满满的自信,不由有些好奇,扭头问道:“什么本事!”   那巨汉哈哈一笑,有些得意的说道:“第一嘛,你也知道,我对藏匿特别在行。”   薛不语回想方才,确实如他所言,那么多人,竟然无一人发现他在附近隐藏。   他点点头,看着巨汉,等着他说出第二个本事。   “这第二嘛,我只对钱财感兴趣,与你不会有争夺宝物的情况发生。”   薛不语寻思,这巨汉虽说看起来粗糙蛮野,但绝不是个简单角色,就凭他这专挑修士下手的做派,那武力也肯定是上上。   不过一般有他这种修为的人,怎么会去做抢劫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并且,不想着提升自己实力,反而对凡世的钱财那么感兴趣?   这个问题不停萦绕在他的心头,若是不能得到解答,那么,他最终还是会拒绝巨汉的提议。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边走边聊,突然,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四名面带黑布的修士从两旁的树上,林中突兀的窜出,两前两后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他们就是简单的站在那里,森然的气势与冰冷的眼神,不羁的眉毛隐隐跳动,已经告诉了薛不语,我们是强盗。   四个人并未喊出那段“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的千古名句,也并未亮出兵器,大喊一声“打劫!”   反而是非常客气。   “看架势是遇到同行了!”   巨汉有些诧异,这几个家伙挺会选地方,这条路幽静漫长阴暗,三个方向全都是望不到边际的山脉,真是个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巨汉与薛不语相视一眼,心里都明白,这种时候,还是两人合作比较有利。   薛不语叹口气,回道:“薛不语。”   “嘿嘿!”见薛不语回话,那说明两人的联盟就算成立了,也不妄这一路上死乞白赖的跟着,虽说是口干舌燥,成果还是感人的。   “我叫龙壮!”   巨汉毫不隐瞒的报出自己的大名,很有深意的看了薛不语一眼,回过头对着那四名盗贼的腰间露出垂涎的笑容。   “两位朋友,看来你们不懂行啊!”   其中一名身着浅灰色短袍,腿部用细带扎起来的盗匪见两人大难临头,还有心思互道出处,当下面色一寒,脸上便有些挂不住。   “看你们这悠闲的样子,看来还是不了解我们四人的恐怖!”   他露出一个自认为可止小儿夜啼的罪恶嘴脸,微眯的双眼里似乎有道道寒光迸射而出,想从气势上压倒二人!   “什么行?你们四个小毛贼,人品倒是不错。”   龙壮挑挑眉毛,一脸无所谓的四名凶神恶煞般的恶人,顺便还打趣道,“知道我两手头紧,追着赶着来送礼!既然你们这么诚心诚意,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混账,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当先开口的那人听出龙壮不但没有作为被打劫者的觉悟,甚至,还连讽带嘲的笑话自家没什么本事,不由的怒上心头,对二人的观感直线下降。   “本来只想求个财,既然你们这么着急的去投胎,那我兄弟四人便成全了你们!”   薛不语早已摆开架势,抖擞精神,准备来个开门红,做好踏足新行业的第一笔买卖,见那人叽叽歪歪说个没完没了,便有些不耐烦。   “嗨!我说你这几个毛贼,要抢东西就赶紧放马过来,玩什么江湖把戏?”   “嘿!小子,你竟然出口伤人,兄弟们,上!宰了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蛋,不用顾忌性命!”   “得嘞!”   一言不合,两边便大打出手。   那四个人自身后掏出家伙,摆个架势,齐齐怒喝一声,扑将过来。   “来的好!”   龙壮大吼一声,巨大的身躯在前方的刀光剑影中赫然站直,冷笑着看着冲过来的四人,抽个空示意他们快点。   “竟敢小觑我们不急、不忙、不焦、不躁,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今天,便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急奔而来的四人面容憎恶,眼中冒出贪婪的目光,在阴暗的小道上,如同四只幽鬼,齐齐奔向的鬼门关。   正满脸狰狞表情的向前扑来,突然齐齐站住,目瞪口呆的看着龙壮一把抓住旁边的一颗大树,连根拔起,在头顶舞的是呼呼刮风。   那惊人的神力,令人敬畏的身材,头顶上如同猴子耍棍一把转的飞快的庞大树身,在几人眼中如同天神一般,方才还略显凶悍的脸上一瞬间便呆滞起来。   “这他娘的是人吗?”   他们心里齐齐呐喊一声,四人相视一眼,纷纷从对方脸上看到那一张惊惧的脸,互相给了个眼神,抛弃眼前的目标,如同四道飞燕的影子便向路边的阴暗森林蹿去。   “嘿!想跑?”   薛不语一直注视着四人的动作,见他们有跑的意向时,脚下灵力一动,二十几条灰色土狼便从林中朝四人扑去,刹那间,两边林中便发出野兽喘息的嘶吼声与四人的惨叫。   凄惨痛苦的哭喊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缓缓消失。   待林中没有了声息,那几十头召唤出来的狼便等着幽绿的眼睛从林中走出,来到薛不语身边,摇头讨好。   虽说是自己召唤出来的,并无多大感情,但这些狼却如同从小养大的一般,对薛不语极尽亲昵。   “辛苦了!”   他拍了拍其中一头巨狼的头颅,见那狼露出一个拟人化的笑容,便缓缓化作了一滩细沙。   “下面,又到了捡宝时间了!” 第168章 如此这般,只谋观中未来   一天内二次操刀的薛不语再次捡宝,已经算是熟练工了。   他不再将那人从头到脚摸索一般,而是灵识外放,锁定几个早已毫无反抗能力的盗匪周身,自头顶到脚底板,全部扫视一边。   那些人身上零零散散的携带物便像在身体上陈列一般,任他索取。   什么妙药了、手册了、兵器了全都收拢到眼前,看着堆成一堆的物件,他心中满是惊异,做强盗这么有钱吗?好不容易抢来的,哪有还回去的道理?   不由分说,又从几人身上将早已被他洗劫一空的储物袋摘下来,破去上方的私人封印,咬破中指,滴血认主,将这些物件全部都放进去。   看着手中的四个绣着火红金丝边的宝袋,薛不语心中满是火热,回头看到龙壮正咧着嘴傻笑着将黄白之物用衣服包起来,老大一块抗在肩头,不由的苦笑一声。   “龙兄弟,你这样拿着,累不累,麻烦不麻烦?”   心满意足的龙庄肩膀上足有四五十斤的金宝银宝,正幻想着回村后用这笔钱盖一所大房子,然后娶了心上人,以后美美的过日子。   突闻薛不语问询,他憨笑着应道,“不麻烦,也不累?再多来个十几倍,我也抗的住!”   憧憬着未来幸福生活的巨汉正乐着回话,余光在薛不语身边一扫,发现方才地上堆成一堆的玩意全都不翼而飞,他迷茫的看了一眼同伙,见他身上只穿着一条兽皮裙,手里拿着四个看起来不错的小袋子,顿时更加茫然!   “兄弟,那些东西呢?”   满心古怪的巨汉看着心平气和的同伙,暗自寻思,这家伙把东西都藏那了?   又偷偷打量了一番,一切正常,也没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啊!   他突然想起,好几个时辰前,这位朋友捡宝的时候,那些东西便突兀的一个个消失不见,当时急着拉他入伙,一打岔把这事给忘记了,现在熟悉的场景再次出现,不免心里面又有点嘀嘀咕咕,不明所以。   见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薛不语心底不禁为自己选择与他结伙是福是祸而感到担心不已。   将手中的一只小袋递到龙壮面前,“滴血认主,这袋子给你了!”   “啊?这么小的袋子能装几个钱,不要不要!”   巨汉连连摆手,不屑的看着面前的小袋,心里面直泛嘀咕,这么大点,装两块金元宝都有些吃力,有个毛用!   眼见薛不语满脸不喜,就那么直愣愣的盯着自己,好像还有些小看,巨汉一把抢过来,咬破中指,将一滴殷红的鲜血滴在上面。   突然,有一种包容万物的奇异感觉自袋中传来,这中感觉极其怪异,他连忙打开袋口,向里面观瞧。   袋中黝黑一片,如同一个无底洞一般张口小口,却能吞噬万物。   他心念一动,放在一旁的装满金银的袋子已经不翼而飞。   “啊?我的钱呢,我的钱那?”   骤然丢失钱财的龙壮满脸的惊慌失措,环顾四周,地上空落落什么都没有,这下便着了忙,可怜兮兮的看着薛不语,“兄弟,钱呢?是不是你拿走了!”   “啊?”   薛不语一手扶额,用手点指龙壮手中的储物袋,示意他打开看看。   一脸怀疑的看着同伙的龙壮心中一动,还未打开袋口,那大袋子便已经亲切的躺在地上,等着他来爱抚。   “厉害!”   龙壮也是个大机灵鬼,立刻便明白了这袋子的功能,只见他心念稍动,那袋金银又进了储物袋中,如此反复几次,更激起了他的兴致,不停的拿进拿出,感受着储物袋的神奇!   薛不语见他玩的开心,一个诺大的汉子如同顽童一般对着储物袋不停实验,不由翻个白眼,小声说道:“少见多怪。”   看了看身旁欲哭无泪,满身是伤几个盗贼,他心里面的小算盘便噼里啪啦打了起来。   观里面正在大建,到时候各地的有缘人来观中修行,那需要的物资可是不可计数,凭现在吃饭都困难的观中资源,用不了一天,全都得饿死。   为五福观未来考虑的虔诚弟子,心中陡然出现了一个令他都感到兴奋的念头,这烈焰帝国如此辽阔,在这里纠结一伙修士盗匪,专门做那无本的买卖摄取资源,到时候全部抗回山中,到时候大师兄正愁眉苦脸,为观中未来的生计发愁,自己将如山的物资望山门前一倒,到时候咱就是五福观最大的功臣。   那些新来的小道友们,去领兵器、灵丹、功法登记的时候,都会想起这是八师叔莫语在烈焰国大战,拼死得来的,到那时,那个不是对咱竖起大拇指,由内而外的称赞一声,“八师叔,人杰也!”   哈哈,沉浸在幻想当中薛不语想到高兴处,不由自主的哈哈大笑起来,地上的四个人见他一脸猥琐,眼冒金光,嘴角边有晶莹的液体缓缓流出,都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不自觉的将手脚再用力缩了缩,好寻求那一丁点的安全感!   正幻想的起劲,“兄弟,你没病吧?”   龙壮略显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薛不语的白日梦。   他不满意的看了龙壮一眼,没有理他,依旧寻思方才的念头,越想越觉得观里穷,简直是穷的发指,一低头看到不慌、不忙、不急、不躁身上的衣服料子似乎还都不错,登时又起了念头。   “脱!”   “啊?”“什么?”   “我让你们脱,把衣服都给我拔下来。”   摄于薛不语狼群的淫威,几个倒了大霉的小蟊贼哭丧着脸,一点一点的将身上的衣服全部都褪了下来,光溜溜的靠在一起,手臂环胸,小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一脸阴狠的恶人。   拿出一件合适的给自己套上,薛不语将剩下的也装进了储物袋,心满意足的掂量掂量,这才露出会心的笑容,和蔼可亲的对几人说:“哥几个,辛苦了!大老远的跑来送东西,真让人不好意思!谢了!”   说罢,给了龙壮一个“风紧扯呼”的眼神,一溜烟的去了。   待二人消失在幽暗蜿蜒的阡陌尽头,这兄弟四人垂头丧气的站起身来,良久不语。   一阵冷风带着几片枯黄的树叶从头顶刮过,森林中冰冷潮湿的空气带走了几人最后的丁点尊严,几名大汉抱着头就在路旁的树丛中嚎啕大哭,哭声之凄惨悲戚,令人不由的伤心落泪。   待跑的远了,薛不语这才停下飞奔的步伐,心里面满满是对未来的希翼,走在砂石泥土混杂的路上,也是相当轻快。   夕阳斜挂山头,连绵起伏的煌行山中峰峦叠嶂,悬崖沟壑曲曲折折,迂回反复的山路顺着陡峭山岩盘旋,两旁不知名的大树遮住上空,远远望去,恍若一条细细的长绳在山间缠绕俯卧。   在四季燥热的烈焰帝国,这片山脉如同一颗绿珠镶嵌在炙热如火的红黄大地之上,给远来的薛不语带来难得一见的清亮感觉,山中大树繁茂,野草野花遍地都是,两人行在寂寥无声的山路上,偶而一两片被大风带起来的树叶花瓣落在头顶、肩头,更显得此地孤冷离世。   “龙兄,你为什么要从蛮石村出来?”   静默的行走极其无趣,薛不语试着打开话头,排遣连日来的寂寞。   “嘿嘿!”   龙壮裂口一笑,回忆在蛮石村的往事后,这才大大咧咧的说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那地方你也去过,太穷。每天就是打猎讨生活,一点滋味都没有,太安逸了!”   说着说着,他就兴奋了起来。   兴许也是长时间一个人太过寂寞,此刻打开话头,也不待薛不语询问,便像倒豆子一般全都倒了出来。   “你不知道,这些年我走南闯北,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繁华景象咱没经过?那些个富户家里的横梁都是上好的火岩木,即便最热的时候,屋里面也能感到一丝丝热力自那木梁上缓缓散发,还有啊,那些人穿的都是火蚕丝织成的绸缎,颜色鲜艳,就像那流水一般,不停的闪着光呢!”   说到这里,一脸谈兴的汉子突然就显得有些不自然,“那些人跟你一样,男的女的都是薄的跟张兽皮一般,忒丑!”   他丝毫没有顾忌一旁脸色有些发青的薛不语,依然自顾自说道:“等咱存够了前,回蛮石村盖一个最大的石屋,把木墩娶回家。嘿嘿!”   “木墩?”   还没来得及发怒的薛不语听到木墩这个名字,顿感有些邪乎,他不怀好意的看了龙壮一眼,心里面满是恶毒的心思。   “是啊!就是木墩!”   谈兴正浓的巨汉还陶醉在自己的想象当中,继续滔滔不绝的给薛不语普及,“木墩啊,是我们村最漂亮的姑娘!”   说着,他两眼发亮,神神秘秘的向薛不语一挑眉毛,满脸的向往,“你看我这胳膊,雄壮吧?木墩的胳膊比我的还要粗壮,她那性感的蛮腰足足有我的一倍多些,个头也跟我差不了多少,那腿呀,足足这么壮!”   他双臂打开,在薛不语眼前比划一番,眼中尽是狂热的火焰,“怎么样,我的木墩美吧?”   “额~美,很美!”   薛不语实在是无法苟同他的眼光,但是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来,那木墩绝对是龙壮心中的仙女,“你喜欢就好!”   好不容易聊过这个话题,薛不语连忙问道:“兄弟,你干了这么久的盗匪,难道没有碰到过什么高人收拾你?”   “高人?有我高吗?比我高也不怕,揍不死他!”   龙壮得意的又在薛不语面前秀了一把肌肉,又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他那单薄的身体,满满的同情之色。 第169章 洗刷刷洗刷刷   “我?你?”   见他一脸同情的看着自己,薛不语就知道又是这身材搞的鬼。   拧了拧眉毛,将心中想要殴打对方的怒火暂时压下去,向他解释道:“我指的是那些武力高的!”   “哦,这样啊!”   龙壮面不改色心不跳,回忆下继续回道:“厉害的没怎么见过!刚开始我只是偶然遇到几个穿着还不错的人,当时他们受伤了,我就把他们敲晕,拿走他们的钱财。”   “那后来呢?”   听他说开始两字,薛不语就知道后面还有故事,那八卦之心再次熊熊燃起,满脸好奇的追问。   “后来啊!”   龙壮粗糙的大手在左脸上摩挲几下,又挠挠右脸的痒处,一脸无所谓,“后来胆子就大了,遇到落单的就揍,打不过就跑,人多的时候我就躲起来,等他们打完我再上。这其实很复杂,要根据当时的情况决定,这么说吧,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说完,他一脸得意的看着薛不语,那小眼神仿佛在说,你入行时间太短,说了你也不懂。   什么都没打听出来的薛不语一脸郁闷,当即便别过脸去,不在搭理他。   过了头陀峰,又七绕八弯的穿过一片荒林,依稀听见汩汩的流水声。   两人都有些饥渴,寻声而去,穿过一人多高的青绿野草,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面前的景色豁然开朗。   一汪清波在夕照下稀疏的日光中,闪着褶褶光辉,上方一条溪流顺着长满青苔的岩石顺流而下,激荡在水潭的边缘。   高度也只有三丈,被边缘石壁遮挡的水流分成数百细流如同珍珠串成的门帘一般挂在小小的峭壁前,跌入水中,又溅起无数细小的水花。   水花弥漫,便在落水处升起朦胧的水雾,飘在瀑布半空。   周围各色野花遍地,青草悠悠,有几只山中野鹿拖儿带女的在潭边喝水。   见到那几只山鹿,龙壮双眼猛的一亮,口水便顺着嘴角淌了下来。   他拉住薛不语,示意跟着。   轻轻的将眼前拨开的高大野草缝隙合拢,向后退了十来步,便小心翼翼的向野鹿喝水的后方绕了过去。   薛不语怎会不知他的想法,也不多言,只是在后面悄悄跟着。   这高大的野草中潮湿,热气蒸腾,两人为了饱餐一顿,也是尽量忍受,心惊胆战的在草丛中前行,生怕惊扰到喝水的山鹿,无法给饥饿的肚皮交代。   绕着水潭不远处的草丛,二人悄无声息的走了一会,已经来到的山鹿后方。   薛不语本想一个飞剑就解决山鹿,但今天龙壮那得意的表情在脑海一闪,他便不动声色,在一旁静静的看巨汉的表演。   早已饥饿难耐的巨汉用长满红毛的胳膊揩去嘴角的口水,双眼盯着前方体肥膘厚的山鹿,嘴角尽是对猎物满意的笑容,只是张开嘴的功夫,那一条透亮的口水又流了出来。   闭上嘴唇,喉咙里“咕噜”一下,将满口的馋液吞进腹中,压低身子,如同一只潜伏的猎豹,蹑手蹑足的向前猫去。   方走了两三步,还未走出高高的草丛,突兀的刮起一阵腥风,接着一声巨吼,如同雷鸣一般,震的周围树叶簌簌而落,发出一阵飒飒的声音。   一头身材巨大的猛兽从东边的草丛中猛扑了出来,眨眼间的功夫就奔到了山鹿的身边不远。   山鹿不愧是山中的精灵,就在那伸出锋利爪子的巨掌就要抓上后腰的功夫,它轻飘飘的一扭身,便在电光火石之间躲开了这要命的一爪。   四只灵活有力的长蹄在地面上轻轻一蹬,便离地一丈,跃出了五丈之远,连自己的孩子也顾忌不到,眨眼间便蹿入高高的草木之中消失不见。   不提它,单单那几只看起来瘦小的山鹿也不是易于之辈,就在巨兽扑向母亲的时候,它们已经撒开四蹄,刹那间四散奔逃,从碧波荡漾的潭水边上溜得无影无踪。   那巨兽一击失手,也不追击,低声沉闷的吼了一声,俯身爬在潭边,“吸溜吸溜”的喝起水了。   当它低头喝水的时候,薛不语才看起这威武的猛兽。   身躯庞大将近三丈,周身附着棕红色的短毛,形状像极了猛虎。   四肢粗大有力,远远望去,一条条肌肉分明的线条暴露在视野之中,充满着令人心惊肉跳的力量感,硕大的头颅与一般猛虎无二,只是皮毛的颜色不同,一对足有一尺多长的白色獠牙自上颚伸出,闪着圆润的光泽,又透着点点星寒。   一对狂野的铜铃大笑的眼睛中隐隐有红色光芒忽隐忽现,丝丝危险的气息迸射而出,令人望而生畏。   陡然见到这从未见过的猛兽,薛不语便不停好奇的打量,来回扫视,不经意间看到那对锋利的獠牙,便又为观中建设打起了主意。   “这么长的獠牙若是做成兵器,挺适合新来的小师弟们!”   正思索着,只听见身旁猛的炸起惊雷,腹中饥饿的巨汉狂吼一声,如同一只发狂的犀牛般,迈开大步,“隆隆隆”的跑了过去。   那只正匍匐于潭边喝水的猛兽乍闻吼声,也打了一个激灵,四肢往地上一杵,跳将起来,寻声看来,一个长得相对粗壮的人类满脸凶恶的向自己飞奔而来。   看了看那小小的个头,常年在山中称王称霸的猛兽竟然从哪凌厉的眼神中露出一丝不屑,瞪着怒喝连连向前奔行的人类,怒吼一声,四肢微微一屈,便如同一座小山般从半空中祥龙壮扑将下来。   想象中一击必中的场景没有出现,那弱小的人类也没有被一巴掌拍倒在地,反而自己强而有力的前肢竟然被死死抓牢,然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不停的与地面进行着亲密接触。   薛不语瞠目结舌,在草丛的缝隙中看着龙壮抓住猛兽的前爪,便像两头怪物在空中亲切握手问好一般,待落地后,龙壮如同抡一团草山一般,将那猛兽左抡又摔。   每一次的激烈撞击都深深触动薛不语的心灵,这狂暴的一幕似曾相识,但那是修行的薛猛,而眼前这位,只是一个只有一身蛮力的凡人。   “嘭嘭”声不断传来,方才被吼声惊飞的林鸟徘徊在上空久久不敢回巢,只能在低空“叽叽喳喳”的盘旋飞掠。   没过多长时间,那巨兽七窍便渗出血液,四肢麻软无力,躺在地上只剩下喘息的声音。   “刀!”   因为方才太过用力,一脸潮红的龙壮头上也渗出了几滴汗珠,他朝薛不语的方向一喊,便伸出手来。   薛不语从储物袋中随便拿了一把刀走过去,将刀递在龙壮手中,直愣愣的看着他手起刀落,将猛兽抽皮扒筋,清理干净。   这才问道:“兄弟,你这力气还真的可以!”   “是吗?还行吧!”埋头处理猛兽的暴力狂随意答应一声,耸耸肩,好像认为这力敌猛兽的事不值一提。   “村里面有好几个都比我力气大,要不然,我还用的着外出求财,干这把脑袋别腰带上的事吗?”   在最后一条后腿上划出好些个刀花,暴力狂抹了把脸上的血水,满眼凶光,攥起拳头在眼前晃了晃。   “我要是村里最强的,我早把木墩娶回家了,谁要是敢多嘴,我揍他奶奶的!”   说完,龙壮将刀伸进水中刷干净上面的血污,斜插在一旁的地面上,然后盯着薛不语不停打量。   薛不语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看什么?”   “火啊!”   “什么火?”   “烤肉的火!”   总算弄明白情况的薛不语这才知道,龙壮是让他用火灵放火烤肉,苦笑不得的薛不语久久没有出手,只能低头自责。   “赶紧的!饿死了都!”   “兄弟,你听我说,我不会放火。”   龙壮一脸怀疑,面带不信,绕着薛不语走了好几圈,这才回到前面,阴阳怪气的说道:“你是修士,你不会玩火?”   听着他不敢置信的音调,薛不语感觉自己的自尊被一拳击碎,顿时便有些恼羞成怒,“是修士就必须会玩火吗?”   龙壮见他有些着恼,也不以为意,又细细将他打量了一会,有些不怀好意的凑近他,“兄弟!你不是烈焰帝国的吧!”   骤然听见,薛不语只觉一声闷雷在头顶隆隆做响,表情霎时间变的冰冷起来,一股子似有似无的杀意弥漫开来,心里面开始琢磨,要不要灭口。   就在他摇摆不定的时候,龙壮的表情变得极其夸张,双手叉腰仰着头张开大嘴哈哈笑了起来。   “兄弟,我说对了吧!你不用担心,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龙壮得意的在薛不语阴晴不定的脸上扫了一眼,“怎么,想动手?不必了。”   “别说你是别国来的,哪怕你是个奸细,咱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我只求财,不要命!嘿嘿”   “呼!”长出了一口气,薛不语瞅着眼前的大个子,见他脸上毫不作为,表情真诚,知道他是实话实说,也就熄了灭口的念头。   “这样,我来寻火烤肉,你呢,以后负责大杀四方,咱俩一块发财!”   扔下这句话,龙壮便扭身进了树林,只留下薛不语与那鲜血淋漓的兽肉。   就在潭边,薛不语乐水舀水将那大块的肉再次清理了一遍,将那些修士随身携带的调味品拿出来一些,在肉上细细涂抹均匀。   眼见的天已暗了下来,一抡弯月斜挂树梢,湛蓝的天幕上已有繁星点点,不停闪烁,山林孤冷,微风轻吟,偶而一两声怪叫远远传来,在群山之间回荡。   龙壮扛着一颗枯萎的半截树身从林中出现,见到不语,就开始抱怨,“这什么破山,找点木材真不容易,害我走了这么久!” 将三尺粗细的枯木扔到一边,拔出地上的弯刀便开始剁成细柴,估摸着差不多了,这才停下手中的活准备生火。   回头一看,薛不语将捡到的丁点细绒叶絮收拢在一起,拿着寻来的两块红石啪啪的磕在一起,顿时火星四溅,那些细绒沾染上一点,便小声的批啵批啵的燃了起来。   他连忙用双手护住,等火苗旺盛起来,在上面放了些许干树叶,在架起细细的树枝,将火引了起来。   “可以啊!兄弟!”   龙壮见火生了起来,嬉笑了一回,在木材在逐渐变大的火堆中添了几块木材,又开始耍起了贫嘴。   “还以为你是个四肢不勤的懒汉,没想到你还能生火!可以可以!”   薛不语脸上荡起春光,神情爽朗,轻轻的吐出一个字,“滚!” 第170章 荒山真情   在这幽暗寂冷的蛮荒大山中,二人撕咬着泛着金黄色泽的烤怪虎肉,就着冰凉清爽的山泉水,吃的好不快活。   待二人吃饱肚子,躺在柔软的草地上,一丝淡淡的清甜草香钻进鼻腔,清风吹动二人衣衫,恍恍惚惚,只觉与这深幽的大山合为一体。   远处草丛中昆虫戚戚促促来回蹦跶,洞中野兽蜷缩着身体睡的正酣,山顶的积水顺着陡峭的斜坡顺势而下,在凹处缓缓汇集成流,从碎岩青石之间淌入沟渠,一切都那么安逸。   弯月如钩,繁星璀璨,清冷的光辉从深邃的苍穹洒落满山遍野,整个焰行山如笼罩上一层薄薄的轻纱随风飘扬。   吃饱喝足的薛不语双手交叉于脑后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不停的晃荡,白天的种种思绪在这空荡的环境中再次萦绕心头。   他瞥了一眼不远处嘴里叼着一杆狐尾草细茎的龙壮,见他望着天空静静出神,便腾出一只手来,在地上摸着一颗小石子丢了过去,正打在龙壮鼓鼓的肚皮上。   那小小的碎石在那鼓起的腹部一弹,滚落一边,却惊醒了发呆的龙壮。   “干什么?”   被打扰美好幻想的龙壮很不高兴,扭过头远远的瞪着薛不语,大有你说不出个一二三,我就揍你的架势。   “兄弟,我想了个办法!跟发财有关?”   “啥?”   龙壮一骨碌从地上坐起,一脸惊诧,望着薛不语满脸的不相信。   “你什么表情?发财,懂吗?”   薛不语也从草丛中爬起来,目光炯炯的望着龙壮,“咱们组织一支队伍,就在那荒山野岭中从各地修士的手中借东西,你看怎么样?”   “哦!不怎么样!”   “你要是能干掉所有的大能,我便信你!要不然,那么多人,你是怕别人找不到我们?”   “人多力量大!”   不死心的薛不语继续鼓吹,一脸的浩然正气,言语中带着煽动的情绪,“若是来的人多,里面又有硬茬子,凭咱们两个又打不过,那队伍的人多了,是不是就能吃的下?”   “你心挺野啊?”   龙壮瞟了薛不语一眼,一点都没觉得动心,“你以为当山大王啊?有的修士可是会飞天遁地的,到时惹毛了他们,半夜来几个大能用法术轰炸,你能跑,我可跑不了!”   说完,就不在理会薛不语,接着躺下翻个身睡去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薛不语心中虽然火热,但考虑一番之后,还是放下了在烈焰帝国拉起一支队伍共创辉煌明天的想法。   确实有些太危险!   翌日,山中鸟鸣兽嘶,光线充足,勃勃的生机再次升起。   二人走在崎岖的山路上,继续商量着去哪个地方埋伏。   “过了这山,向西走过了王陵便是罗宁山。那里是烈焰帝国东部地区去往中光山的要道,在哪里,咱俩可以好好做几笔买卖!”   大清早的龙壮精神抖擞,思维也很是灵活,方从焰行山旁的一条小路上下来,便开始琢磨后面的生意。   薛不语低头听着同伙侃侃而谈,心中也是诧异这家伙到底去过多少地方,干了多少买卖,这架势,一听就是个惯犯。   一路上,他对烈焰帝国各地要道、风土人情极是了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常年在外的客商,谁能想到这个看似呆头呆脑的大块头竟是个常年打闷棍的老手。   “好,就依你!”   商议已定,二人便赶奔罗宁山。   罗宁山与焰行山中间就隔着阳昌平原,相较于烈焰帝国其他地区,土地也算肥沃。   放眼望去,许多村庄星罗棋盘般坐落于广袤的沃土之上,村边尽是满繁茂的树林,村与村之间便是有些碧绿的田野。   烈焰帝国四季如夏,气温颇高,又遍布火山,空气中时常传来阵阵硫磺气味,颇为刺鼻。   不过这些对于土生土长的龙壮来说,早已适应了蛮石村的一切,来到这遍布田野的阳昌平原,用他的话说,这地方来多少次,怎么看都不顺眼,大地怎么能是绿色的,为什么会有田野这种东西,人为什么还要耕种庄家,出去打猎吃肉不想吗?   对于他的碎碎念,薛不语只能摇头苦笑,心中对他挣大钱回家取木墩的事情也是默默祈祷,希望他若真的娶了木墩,两人吵架时,龙壮能保住性命,不要缺胳膊短腿。   穿过遍地绿田的平原,来到罗宁山前,薛不语举头望去,但见山低树少,其间斑驳,地色昏黄,有几只雄鹰在苍白的天底下缓缓翱翔,偶而有气无力的扇动软绵绵的翅膀,不知道是不是饿的?   薛不语在地上瞅见,心里便有些想入非非,若是那几只飞鸟因为饥饿而体力不支掉了下来,也够自己熬锅鸟汤喝了。   至于龙壮,他自己觅食去!   大荒山中出来的男子,自幼挨饿,如今虽已是不屈境的得道高人,凡人界的巅峰,出门在外想的却不是如何提高实力,而是怎样美美的吃上一顿,也确实让人感到有几分同情!   沿着遍地细小砂石的窄小山路沿山而上,路边便是长着几颗枯黄树丫的斜坡,不知是否因为万年的风侵雨蚀,路边黄土堆中的砂石都成圆状,少了那分锋利坚固的狰狞之感,反倒像江河沙滩的鹅卵石,有种圆滑浸润的观感。   薛不语望着几乎可以说是光秃秃山,哭笑不得的看着龙壮,“这边是你口中所讲的打家劫舍的宝地?这里藏个稍微大点的蜥蜴都能一眼看到,你确定要在这里埋伏过往的修士?”   “谁说要埋伏?”   孔武有力的巨汉一脸不屑,又在薛不语看起来单薄瘦弱的身上瞟了一眼。   这眼神看的薛不语心里恨的直痒痒,自己这玉树临风、飘飘若仙的龙凤之姿到了烈焰帝国蛮石村众头领的眼里,就变成了丑八怪、瘦猴子,叔可忍婶不可忍!   不屑于用术法欺侮他的不屈境修士在心里暗自琢磨,什么时候让自己的弟弟,紫阳境的大能和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蛮夷之人来一次男人与男人的较量,不说灭了他,就是让他鼻青脸肿也是能消心头之恨的!   心中正盘算着,转过一个山脊,前方山上忽然发出一阵呼喝之声,数十条人影在光秃秃的山上上下起伏,左突右奔,打的是热热闹闹,幺五幺六!   劫匪二人组相视一眼,便连忙退回拐角,一大一小、一上一下两颗脑袋便从转角处伸了出来,眉开眼笑的看着对面山腰上群魔乱舞。   碎石滚落的山腰,数十棵艰难生长的枯黄树木已经在战火中倒地,一红一紫的两拨人在山中混战。   刀光剑影,拂尘飞舞,各色火焰互相攻击碰撞,黄色的烟尘随着灵力的碰撞腾空而起,将低矮的山顶笼罩其中,并有愈演愈烈之势。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乱窜的人影渐渐停了下来,待烟尘散去,红色人影大多倒地,只有四五个互相搀扶、手持拂尘刀剑挡在倒下的朋友前方,与那十几个神情得意又有些凶狠的紫衣人对峙。   龙壮见双方停止斗法,低声对下方的薛不语说道:“兄弟,对面打完了!看样子不怎么厉害,咱俩是不是该上场了?”   凝目观瞧的薛不语听闻龙壮的问话,答应一声,抽出一柄宝剑,纵越而起,从半空中直奔对面山腰而去。   “哎!等等我!”   龙壮见薛不语招呼也不打,纵剑挺身而出,速度奇快,生怕他扔下自己吃独食,边喊便奔腾起来,目标也是对面的肥羊。   一名身穿紫衣的中年人正狞笑着看着对面的残兵败将,“罗刹宗的小崽子们,还不束手就擒,等着贫道将你们赶尽杀绝吗?”   对面的众人倒是硬气,沉着脸一声不吭,只是狠狠的等着前方耀武扬威的紫衣人。   红衣人群后方一名身着浅红长袖的姑娘俏脸含霜,怒气冲冲的娇叱道:“黑烟宗的混蛋,你们仗着人多势众欺侮吾等,待我回山告诉爹爹,将你们赶尽杀绝!”   “哎呦呦,吓死我了!”   狞笑的中年人阴阳怪气,身后的紫衣众人也跟着嘲讽起来。   “就你们,哈哈!还回的去吗?”   “师叔,她要告诉爹爹,我好怕!救救我!”   “我们人多势众,咱两边差不多少吧?”   各种讥笑的、讲理的、猥琐的声音响起,气的小姑娘脸色发青,要不是打不过对方,早冲上去将对面众人大卸八块了!   “呦呵,这小妹妹不错!一会拿去喂妖兽吧!”   一名看起来瘦弱的紫衣青年双眼放光,在小姑娘身上不停打量。   “你?”   心灵收到严重伤害的小姑娘愤而出剑,还未出手,就被身边的师兄拦住,“师妹,切莫冲动!”   就在这时,一道荡气回肠的高亢声音自天边隆隆而来。   “我辛辛苦苦栽的树苗啊,全被你们这群混蛋糟蹋了!”   对峙的众人吃了一惊,齐齐扭头向南边看去,只见白茫茫的剑光铺天盖地而来,阵阵龙吟响彻山谷,令人胆战心惊的剑意自剑光中荡漾开来,直逼半山腰而来。   众人见剑气纵横,气冲半空,震惊之余连忙后退数十丈。   白光闪耀的剑光转瞬即至,击落在放在众人站立的位置,只听的呲拉如同破布被撕裂的声音,地面隆隆作响,溅起滚滚烟尘,碎石飞沙在浓烟中因为激荡的灵力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砸入裸露的岩石之中,竟深陷其内。   方才对着红衣人嘲讽不已的紫衣众人此刻再也不敢露出一丁点的不屑之意,全都低着头紧紧跟在中年人身后。   见识了这凶猛无匹的一击,中年人已经成为这些师侄们唯一的依靠。 第171章 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小树啊!   薛不语充满狂暴威胁意味的一剑斩在众人前方的岩石地面上,看着龟裂的巨石,气氛顿时变的有些安静。   “你们竟敢将我辛辛苦苦在山上栽种的珍贵树木全部损毁,本大仙便让你们用命来偿还!”   他骤然发难,面色悲苦,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碎裂成渣的不知名小树,如失挚爱,言语哽咽。   猛地回头将呆立的众人身上扫视一圈,双目噙泪,一脸激愤。   若不是他方才为这些野树喊冤,众人还以为人群中有他的杀父仇人。   “这位道友莫恼,我们也是无心之过。”   面色正气凛然的中年人客客气气的向薛不语道歉,话锋一转,狠毒的看着不远处站立的红衣弟子,抬手一指,“这群人乃是玄冥宗鸡鸣狗盗之辈,盗取了我们黑烟宗的宝物。”   他拱手向薛不语施了一礼,面色歉然,“为了追回宗门宝物,不得已才与他们大战在此,不意损毁了道友的心爱之物,贫道倍感愧疚。请道友提个条件,我们一定满足,以稍稍抚慰我等愧疚之心。”   “呀!”   这么讲理,不对啊!   薛不语一时愣住,脸皮看起来有些臊红,心中暗恨自己,方才说那些无意义的话干什么,直接将这群人全宰了,一了百了!   他心中虽是想的狠毒,但这些人却与他素未谋面,毫无瓜葛,若真是不分青红皂白将如此多的修士一剑斩之,他心里面却是过不去。   脑子里飞快转动,面对中年人彬彬有礼的回答,他灵机一动,笑眯眯的看着中年人说道:“既如此,那就依了道友。”   那中年人见劝说有效,面色便缓和起来,冲薛不语一拱手客气说道:“道友有什么要求请讲,我们一定尽力赔偿。”   “恩!”   薛不语点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心里面却一直在偷笑,努力控制自己脸上的肌肉,不让它露出猥琐的笑容,诚恳的看着中年人,“此事也不能单怪你们!”   他抬手一指玄冥宗的众弟子,平静的地望着他们,“我的宝贝树林被毁坏也有你们的责任!”   忽的面色一冷,“以为站在那里不说话就可以不用赔偿吗?”   红衣弟子们心里一紧,见他讲的是赔偿,顿时心情一松,当先一个领头弟子拱手施礼道:“这位前辈,我们一定赔偿,这点,请你放心!”   见他们识相,薛不语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变的柔和起来,方欲开口说话,那知那人群中的红衣女孩娇声叱道:“师兄,他就是个骗子,这些树天生地长,与他有什么关系?偏偏拿这些树来讹诈我们,就不给他,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呵!还真有不怕死的!”   女孩揭穿了薛不语的真面目,恼羞成怒的薛不语脸皮比方才臊的更红,连脖子都变腾起一道红云。   他猛的转过头去,尽量让目光变的阴狠一些,面容扭曲,脸上的肌肉不停抖动,那女孩陡然见到这幅嘴脸,顿时吓的失声,“呀!”的一声叫了出来。   那女子前方的师兄一把捂住师妹的嘴,回头像着薛不语不停道歉,“前辈,我师妹年幼,不懂规矩,不分事里,你千万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你的损失我们一定赔!”   “知道就好!”   薛不语冷冷的剜了女孩一眼,瞅了瞅她身旁惊慌失措的师兄,这才将脸转向中年人,搓着双手乐呵呵说道:“道友,你们准备怎么赔?”   “额!”   中年人有些茫然,心里琢磨着,这个问题你问我?问你自己还差不多吧!   心里面嘀咕一遍,也恭敬有礼的回道:“道友,您说赔多少我们就赔多少?”   “额!”   气氛陡然一冷,降至冰点。   上空虽是烈日骄阳,阳光普照,但在场的众人却从薛不语那冷冰冰的气息中感受到一丝火山爆发前的凶兆。   当中年人再次抬头看着薛不语想要和他讨价还价的时候,神情突然一愣,呆呆的看向薛不语身后的方向。   不止是他,其余众人均与他相仿,目光绕过薛不语向后方看去。   “?”   薛不语也是纳闷,回头看去,只见光秃秃的山坳中腾起一条冲天的烟尘。   烟尘由近及远,蒸腾而起,随着山中微风滚滚而去,一条小小的人影似乎在漫布的烟尘前方向前拼命奔跑。   待离的近了,那人远远望见这边的众人,脚下施力,双腿趋于无形,向这边狂奔而来。   再近些,薛不语目运神光,才看清那人是被自己抛在一旁的龙壮,正瞪着滴溜溜的两只圆眼焦急匆忙的赶奔而来。   龙壮远远瞧见对面山腰的众人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不知何故?   心里面只担心薛不语吃独食,将他的财物贪墨了,甩开双腿在崎岖不平、满是山石的路上狂飙。   前方一个不足十丈的小陡坡上面站的便是自己的肥羊,他爆喊一声,“薛不语,你他娘的想吃独食?”   待纵身而起,身在半空之时又鼓足嗓门喊了一声,“老子只求财!”   随着庞大的身影轰然落地,站在薛不语身旁,一脸凶神恶煞的看着场中众人。   这哪像是一个劫匪,分明就是一个讨债鬼!   薛不语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给自己挑的同伙,对方才的文字游戏顿感乏味,觉得无聊至极。   在众人还沉浸在巨汉出场的霸气方式,还在琢磨巨汉方才的语言内容之时,薛不语已经仓朗朗拔出宝剑,怒喝一声:“把身上的东西全都交出来!”   “...”   看着众人呆若木鸡的表情,薛不语有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一想到观中新收的小师侄们在观中拿着树枝练剑,出门穿的破破烂烂,这颗温柔的心一下子就变得凶狠起来.   “快点!”   他晃了晃手中的长剑,一脸的歹样。   那中年人见此光景,倒是很光棍,从腰中拿出一个储物袋,扔到地上,然后举起双手,示意再无别的东西。   其余黑烟宗弟子见师叔都这样了,一个个也只能苦着脸恋恋不舍的将储物袋通通扔了出来。   玄冥宗的众弟子一脸愤恨,怒气冲冲的看着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打劫的二人。   心中虽然愤怒,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在大的怒气也变不成战力,只能像黑烟宗一般,将身上的宝贝都扔了出来。   龙壮板着脸将几十个储物袋收敛在一处,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哎,刚才数到多少了?”   见所有人都垂头丧气的看着地面,不再理会二人,薛不语心中一乐,施施然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众位道友,贫道在此谢过了!”   说罢,便要领着龙壮离开,刚走两步,他陡然想起这些人手中还拿着刀剑、拂尘,看起来都不错,还有,那身衣服的料子看起来也挺好。   停住脚步,转过神来,向着众人露出一个邪魅的微笑,“众位,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麻烦你们将衣物全部脱下来,还有,刀剑什么的兵器也扔到一旁!”   见众人迟疑不决,薛不语再次仓朗朗拔出大宝剑随手向斜前方挥去,一块巨大的岩石在剑鸣中应声而碎。   “好勒!很快,等等啊!”   在薛不语温柔的劝说中,无论黑烟宗还是玄冥中众人都是很痛快的将身上的衣衫扒下来,并很老实的将武器放在一旁。   那名小姑娘捂着脸,不敢看周围光溜溜的师兄师弟们,只能背对着他们在一旁跺脚。   看了一眼红衣姑娘,薛不语心中有一丝犹豫,暗自考虑要不要对着骄纵的女孩动手,思前想后,觉得还是放过她吧,毕竟是女孩子,脸面还是要给的!   他收起遍地的衣物刀剑,看都没看周围人一眼,径直来到少年背后,一伸手将她头上的一枝玉簪拔下来收入囊中,这才向遮挡着害羞部位的众人施礼,“各位,这些赔偿够了!不需要其它东西了!”   礼毕,追上龙壮远去的身影,迤逦而去。   待二人越过山头,消失在秃山的另一边,黑烟宗与玄冥宗的众人这才义愤填膺,纷纷表示要回去找掌门诉说此事,全宗出动捉拿匪贼。   方才还如生死对头的两拨人如今同仇敌忾,意气相投,颇有些同舟共济的意思。   “这位师叔,二贼太过狠辣,竟使用毒计残害我等化外之人,实为可恶!”   那中年人大感意外的看了红衣男子一眼,伸手捋着颌下三缕长须点头赞同,“贤侄言之有理,若不是对方用毒,又善施诡计,我等怎会落到如此惨烈的地步?”   周围众人闻言,纷纷表示赞同。   当下,商议已定,便不再前往中光山,均昼伏夜出,返回山门,向掌门汇报穷凶极恶的三光二贼。   四十万字记录贴   不知不觉就写到四十万字了,没什么成绩,但依然会坚持写下去,构思二百万字完结。   今年四月份开始构思本书,当时闲时间多,想着自己看了那么多网络小说,何不自己写一篇,来展示下自己心中的仙侠世界。   记得当初看管平潮写的《仙剑奇侠传》时,被他出神入化的文笔功底与可歌可泣的仙侠爱情所震撼,如今自己执笔才发现是难上加难。   本以为可以流畅的表达出脑海中世界,那知开始便遭遇了滑铁卢!   首先是文笔不够硬,有时想用个形容词,绞尽脑汁才发现自己与张飞一般,只会说“俺也一样。”   受此打击,便开启了每天一个小时的诗词、成语学习,每天下班回到家安排好老婆孩子,便孤独的坐在电脑前用笔记本记录精彩句子、词语。   因为知道我写书,朋友们有时也会打电话问候一下,写的怎么样,但再也没机会与他们一起喝酒畅聊了!   其次,便是故事情节不够新颖。这个还是写到二十万字的时候,写作时交的几个朋友告诉我的。开篇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自己的想法,至于追求市场到没有考虑,只想着将自己的世界框架构建起来,结果就是没收藏、没订阅,成绩扑街。   这个在后续的故事中,我会着力构建更新颖、更有特色的故事情节,毕竟一切还只是刚开始。   在写的过程中,有时会有大脑空白,不知所云的情况出现,不过很庆幸,我坚持了下来,并成功从这个坎上迈了过去。   从六月份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三个月,字数也不知不觉的到达了四十万,当真没想到自己能坚持下来。   每晚十点坐在电脑前开始码字,从开始抓耳挠腮写四千,到现在平平淡淡写六千,其中的困难只有自己知道。   终了,感谢一下陪我一路走来的怪咖军、泽泽泽夕、袁依夏三位小朋友,他们是我开始写作之后最先认识的作者,每个人每天都放弃了娱乐时间,拼命的构思情节、构思人物,废寝忘食的码字,正是有了他们的陪伴,我才能一往无前,在这条路上大步向前!   最后,感谢下我的编辑,名字就不提了,免得说打广告,不过能感觉出来,他是个办事利索的汉子,提的意见也很中肯。   好了,一个扑街作者写个记录贴,搞的像得了奥斯卡小金人发表获奖感言一般。   一路,感谢有你们!   致我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读者!   哈哈哈~ 第172章 这种追兵?   就在黑烟宗与玄冥宗的受害者捂着裤裆的紧要部位凑成一堆,商讨如何回山解释的时候,此刻的三光二贼翻过那座山头,回头一瞅,已然看不见那些白花花的受害者,这才撒开脚丫子向着中光山的方向狂奔。   山峦起伏,黄土铺地,被大风一卷,扬起漫天沙尘。   二人也不觉得脏,也不觉得累,咧着嘴露着猥琐的笑容玩命的跑,就像两个从别人家桃园中偷了两颗桃子的孩童,生怕被人家发现,赶将上来。   一溜烟跑了近百里,眼看着就要跑出罗宁山了,两人这才寻觅了一处隐蔽之地分赃。   这是罗宁山脚下的一条狭长峡谷,说是峡谷,深也不过二十来丈,长也不过五里,从上面望下去,两边悬崖皆是泥土,除了满地的香花野草,蝴蝶蜜蜂,再空无一物。   薛不语眼见,发现下面竟有一个及其隐蔽的巢穴,洞口大约有两丈来宽,高不过三丈,洞口杂草丛生,甚是茂密。   若不细看,任谁也发现不了这里竟有一处深黑洞穴。   也亏是二人做贼心虚,急于寻找一处安身之地,这才四只鼠眼四处扫荡,终于是发现了这个天然的分赃场所。   二人未避免被人寻着踪迹,薛不语腾空而起从远处捡来几块扁平的石板在崖上随意排列,让龙壮踩着石板跳进谷内,薛不语自己纵身而起,凌空窜进谷中。   方到洞口,洞内便有一股子浓重的腥味沿着气流冲了出来,味道虽然难闻,令人作呕,但为了防止追兵,两人只能强忍不适,闯进了洞中。   洞口看起来不大,洞内却十分宽敞,越向里走,里面的空间越大,那种腥臭味也是越来越浓重。   正寻思这臭味从何而来,洞穴的主人便突然现身。   一条色彩斑斓的蟒蛇足有水桶粗细,张着腥气晕人的大嘴自墙壁的阴暗角落突然窜出,嘴里发着“嘶嘶嘶”的声音,扭动着蜿蜒冰凉的身形扑面而来。   这蛇对凡人来说足以要命,但对从小在蛮石村长大的巨汉来说,那火候差的不是一点两点。   两个回合以后,那巨蟒就知道这个看起来好吃肥腻的人类是吃不到肚子里了,在巨大的危险面前,它选择了逃窜。   庞大的体型顺着洞内的道路就想要游出去,正愁晚餐的巨汉当然不能满足它这点小小的要求。   伸开比蒲扇还要大的巨手一把抓住蟒蛇滑腻的尾端,恶狠狠的将它拽回洞穴,对着那硕大的脑袋一阵乱锤,这条称霸附近山脉的庞然大物便躺在墙角不同的抽搐,眼见的是活不成了。   搞定的洞穴主人,两个恶汉这才将那些储物袋拿出来,又从储物袋中将所有东西堆积在一起,将诺大的洞穴内部几乎占满。   蹲在墙角望着如同巨大粮仓的财物,第二次合作成功的二人相视一笑,都露出满意的表情,开始往自己的兜里装东西。   刀、剑、兵器、书籍、灵丹妙药、甚至是剥下来的衣物,通通进了薛不语的口袋,而金银珠宝、凡俗财物便一个不剩的进了龙壮的腰包。   洞内虽然腥臭扑鼻,令人头晕目眩,但两个强盗此刻沉浸在满满的幸福之中,憧憬幻想着美好未来!   眼见的天色已黑,天空转为青幽,星辰耀目,月星争辉。   分赃已毕的两人便在洞口将那巨蛇剥皮,又从附近寻了些干草树枝,几味草药。   将一大捧草药捏碎揉烂在蛇肉上涂抹均匀,薛不语再次拿出剩余不多的调味品淡淡的表面撒上一层,架起火堆,将洞穴主人变成一顿丰富诱人的晚餐。   吃饱后,两人略感困倦,便在洞外的草地上随意安枕。   以天为屋,以地为床,以弦月星辰为装饰,尽享自然之宁静,夜晚之风华。   二人在这里睡的正香,却不知道黑烟宗与玄冥宗的赤裸爷们们正趁着月黑赶回宗门,等着狠狠的告二人一状,倾宗门之力将二人正法。   待薛不语醒来,月已斜挂西天,天色蒙蒙中有些许微亮,附近的虫儿鸟儿已经出来活动,正上演着万年来每天早晨都上演的一幕,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见龙壮睡的正香,巨大的呼噜声惊得附近无一只野虫。   他等待片刻,回忆昨天干的好事,心中总有些忐忑不安,似乎有大队人马追杀而来。   “嘭!”   一脚踹在龙壮的腰腹之上,疼的他“哎呦”一声便跳了起来,瞪着双眼握紧拳头环目四顾,准备把这不长眼、打扰他清梦的家伙教训一顿。   “你他娘的踹我?”   眼见的薛不语在一旁嬉笑,他如何不知道就是这个丑八怪搞的鬼,指着薛不语就准备动手。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撤退!”   薛不语未将他杀气腾腾的嘴脸放在心里,见他清醒过来,也赶紧从地上站起来,便准备开溜。   “怕什么?来的都是给咱送金子的。”   满腔怒气的巨汉压根就没考虑过追兵的事,还以为薛不语在转移话题,一念至此,他看着眼前的单薄丑鬼,更觉得那张嘴脸长的猥琐。   “昨天干了那是,前天也做了两桩买卖,你以为我们现在还能安稳的赶路吗?”   话音方落,便听到悬崖上方传来一阵冷冽的嘲笑,“你们以为自己还能活着离开吗?”   薛不语和龙壮突闻异声,均是吃了一惊,不自觉的就把手往储物袋的位置摸去。   感受着储物袋鼓鼓囊囊的充实感,两人才觉得心情放松下来,齐齐抬头向悬崖上方看去。   那是一名穿着青色道袍的老者,借着微微的晨光,薛不语才瞅见他头上梳着道髻,一根赭色簪子别着,灰白的头发长须在清晨微凉的清风中飘摇,看起来颇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气质!   只不过那一对冷冰冰的眼神扫来,让人如坠冰窟,即便隔着二十几丈,也让薛不语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龙壮见那道长神情倨傲,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心里就有些不忿。   好歹自己也是走南闯北、伏击无数的盗长,你不过一个小小宗门的道长,见了我这个盗长,竟然还这般狂妄,真是气煞人也!   “呔,老贼!你是那根葱,敢来这里装象?”   那道长闻言面色更加阴沉,两道剑眉竖起,盯着巨汉的身材看了半天,这才悠悠说道:“原来是蛮石村的憨货,也罢!我不与你计较,我单找你旁边这个恶贼?”   “哎?什么情况?”   听完老道言语的薛不语此刻有些懵,他抬头看了一眼老道,又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旁边气势汹汹的巨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解其意,琢磨着是不是那老道见龙壮态度凶恶,所以不敢惹他?   “呔!老贼!你是哪根葱,敢来这里装象?”   自以为得计的薛不语灵机一动,便学着龙壮的语气与态度怒骂那高高在上的老道,并且为了增强气势,显的胆壮,还把双手叉在腰间,挺起胸膛,恶狠狠的与那老道对视。   论眼神犀利,薛不语还没赢过谁?   不到几个眨眼的功夫,便败下阵来,不在直视那老道的双眼。   见薛不语气势汹汹的瞪过来,还未支持片刻,又颓然的低下头,眼光躲躲闪闪,老道心中的不屑更深了。   还以为是只猛虎,闹了半天,原来是一只病猫!   老道张开双臂,从峡谷上方一跃而下,大袖被晨风鼓荡,飒飒作响,便如那鹞子扑兔一般在空中向二人荡了过来。   薛不语见他在半空之中,脚踩虚空,无处躲闪,未等给龙壮眼神,那糙汉便一踩地面,如同一只粗壮的利箭般直愣愣的向姿态飘逸的老道冲去。   如同雄鹰滑翔于天际的老道正在摆弄潇洒的身姿,便看到一道红光带着急促的风雷之声向着自己的胸膛激射而来。   来不及多想,经验丰富的道长兴许早已料到对方会偷袭自己,只见他老腰轻拧,周身泛起青色的氤氲灵力,一蓬带着炽热高温的火焰便在右掌中熊熊燃烧。   青蓝的火焰在空中向着红光激射而去,道长的脸上已经露出不屑的微笑。   蛮石村的肌肉傻子竟敢偷袭高高在上的修士,简直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不过,很快他的表情就变的惊讶,又变的恐惧。   想象中青光击溃红光的场面并没有发生,那身形巨大的糙汉也没有嚎叫着衰落地面。   他的两只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一个硕大大拳头破碎青蓝火光而来,后面是一个冒着青烟、棕红色头发已经被烧的卷曲的脑袋。   当盯着拳头的双眼变成斗鸡眼,眼前出现重影的时候,那巨大有力的拳头已经狠狠砸在了老道的脑门之上。   贯穿头脑的力量袭来,老道只觉自己的脸庞如同被巨大的铁锤砸中,人顷刻之间便失去了知觉。   最终,他在薛不语的祈祷声中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又飞上的悬崖上方。   落地后的巨汉察觉道头顶发型被毁,传来一股的焦糊味后,勃然大怒,在碧绿的青草丛哭喊一声,“我的头发!”   人便如上山虎一般,带着呼啸的风声纵上悬崖,随后,上方传来一阵沉闷的打击声。   薛不语也蹿上悬崖,拉住正在痛揍老道的龙壮,焦急的要将他从老道的身上拉下来,“此人既然来了,那说明后面可能会有更多的追兵!快走!”   劝解了好一会,龙壮才从发型被毁的巨大打击中缓解过来,摸了摸自己有点扎手的断发,一股气就在肚子里出不来,又想扑过去痛揍老道。 第173章 二人组,解散   “够了够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心急如焚的薛不语不知第几次将龙壮从道长的身上拉下来,阻止他狂揍老者的恶行,推着他便向西方而去。   方走了不远,他突然停住,好像想起什么没办的事,转过头看着那昏迷不醒的道长,脸上露出了财迷般的微笑。   当鼻青脸肿,浑身痛楚的老道清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至傍晚。   晚风袭来,身体感觉凉飕飕的。   他挣扎着坐起来低头一看,顿时发出一阵凄厉的狼嚎之声。   身上一丝不挂,所有的一切,甚至头上那支其貌不扬的法簪,竟然也被二人扫荡而去。   身心均受到极大伤害的道长长时间的嚎啕大哭之后,发泄完内心的愤怒不满,这才冷静下来思考后面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阵吵杂的脚步声传来,远远的一群人向着这边赶奔而来。   道长身无寸缕,羞愧难当,本想纵身而去,却发现方才坐起已经耗尽了周身的力量。   最终,只能双目无神的静待人群赶奔至面前。   “四师弟,你怎么了?”   “掌门师兄,你终于来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老道的双眼霎时间亮堂起来,看着面前苍髯苍须的师兄,老道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耻辱,抱着师兄的大腿凄惨无比的哭了起来。   那掌门虽是虎目含威,精神矍铄,但看到自己从小一块长大的师弟哭的如此撕心裂肺,一时也有些手足无措。   后面的徒弟眼尖手快的将一件道袍套在师兄身上,然后低着头连忙退在一边,再也不敢抬头。   许久,得见亲人的老道终于缓缓平静下来停止了哭泣,但是那抽动的双肩还是显得他羞愧欲死。   “师兄,我找到杀害我宗门弟子的人了!”   “哦?快快讲来!”   老道便将今天的事情当着众人的面讲了一边,最后,他斩钉截铁的说道:“那两个恶贼,一个是个修士,一个是蛮石村出来的肌肉疙瘩。”   发须全白的宗门长者皱着眉问道:“你怎么肯定那二人便是杀害我青焰宗弟子的凶手?”   “那个修士穿的正是我们青焰宗弟子的服饰,不是凶手,他又怎么会有我青焰宗弟子的衣衫?”   “这到也是,不过,既是杀害我青焰宗弟子的凶手,又怎会穿着我青焰宗弟子的法袍,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   那白发道长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看了一眼神情凄惨的师弟,义愤填膺,满脸怒气,“师弟!不管那二人是不是凶手,今天你所受到的欺侮,本宗主一定会替你讨回来!”   怒发冲冠的青焰宗宗主气势澎湃,气冲牛斗,望着那依稀可见的的星辰,心底暗暗起了杀心。   又过了半个多月,一路向西的三光政策执行者,又干了不少扒光、抢光、拿光的英勇事迹,在烈焰帝国的修士群中激起了滔天海浪。   顿时,平时小打小闹的烈焰修士界众志成城,齐心协力,誓要将这两名败类绳之以法,以安众心。   顿时,形势激荡,人心惶惶,所有在外的修士都怕遇见这两个败类,又盼望着遇见这两个恶贼,让他们受到正义的制裁!   抱头鼠窜的二人一边向着中光山进发,一边沿路做着买卖,不少嗅觉灵敏,思路灵活的修士已经看出,这两个害群之马拦路抢劫可能只是一时兴起,而他们真正的目的便是那将要出世的宝物。   此言一出,烈焰修士界更是群情激昂。   你不但要抢我们的宝物,还要抢我们的灵药,甚至连我们的袍服都要抢,现在竟然胆大到要抢我们八百年才一出的灵宝。   以前的事都可以忍,唯独灵宝,绝不可能让二贼拿到。   向来略有纷争的各宗门修士,在这两个穷凶极恶的凶徒面前,暂时放下了以前的恩恩怨怨,极为难得的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之上。   那就是惩治恶徒,护我法宝,净化环境,扬我国威!   一路靠抢劫买卖发财致富的二人,此刻已经到了旅途的终点!   已经盆满钵盈的二人画像,已经传遍的大半个烈焰帝国的修士界。   两人聚在一起行动危险系数太大,极易被团灭。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二人洒泪而别。   “兄弟,你一定要挺住,觉醒自己的火灵力!”   “你也要挺住,偷偷摸摸的回到蛮石村,做你的村中土财主去,一定要娶上木墩!”   在一起行动许久的同伙突然离去之后,薛不语顿时感到身边空唠唠的,孤单寂寞冷!   在被通缉的日子里,他特别怀念三师兄莫嗔,怀念他那出神入化的易容手法,此刻,薛不语只恨自己为什么当初在崇城的时候,没有跟师兄学到这精髓的一招。   若是像师兄那般,走到那,画到那,别说那些受害者,就是自己,搞不好都会忘记自己的本来面目。   一边在旷野上前行,一边懊恼不已的薛不语抽空的时候拿出那本《苍炎禁轴》仔细研究,对觉醒火灵力的步骤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就差一个充满火灵力的宝器,让他从此过上野外烧烤不用担心没火的日子。   中光山高千刃,面积广阔,层峦叠嶂,尽是冒着滚滚黑烟的活火山。   举目望去,广袤起伏的山顶永远都笼罩着如云般的黑烟,浓烟奔涌,群山浮动,遮天蔽日的黑烟弥漫山间,气势磅礴,肃杀孤寂。   火山口附近的岩石已被恐怖的高温烧的通红,时不时便有火红的岩浆在浓烟的裹挟着喷涌而出。   惊天动地的隆隆天音四散而去,其中无数色泽鲜红的岩石在如流星一般,在天空中划出无数的美丽的弧线,坠于地面,沿着倾斜的山身由红便暗,最终变成清冷的幽黑之色,滚滚而下。   薛不语早已将自己的头发剪短,并用刀子刮去半边眉毛,不自觉的微眯双眼,又特意去凡间集市上买了一身短褂套上,尽量改变自己的容貌,以期在这八百年一次的机缘中浑水摸鱼。   他其实对将要出世的宝物没有多大兴趣,因为在这举目皆敌的烈焰帝国,就算拿到宝物,他也不可能安然离去。   还不如把主要精力放在觉醒火灵上。   在这危机四伏的蛮荒之地,丹田处的火灵异常活跃,不时拉着长长的萝莉音与薛不语说动说西。   “哥哥,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还用你说?我的命我当心的紧呢!”   “哇!这里的火元素好丰富,当我吃到足够多的时候,就自然而然的觉醒了!”   突闻喜讯的薛不语连忙问道,“待在这个地方,你几天就能觉醒?”   “恩!快的话,三十年就够了!”   “...”   “哎!我还是找灵宝吧!不过,你确定这条路没错吧?”   “不可能错!”娇俏的萝莉音傲娇道,“好想赶快找到好吃的!光这个味道,已经让我着迷了!”   心底的小火灵不停催促,薛不语抬头望了望乌压压的黑烟,远处火山轰轰烈烈的爆发,热浪席卷而来,他感觉自己的内心哇凉哇凉的。   这鬼地方,能不能活着找到火灵宝还是个问题,就别谈什么觉醒了。   正小心翼翼的跟着小火灵的指引前进,脚下突然传来阵阵的隆隆之声。   天晃地摇,脚下不知多深的岩浆又在汹涌,急不可待的想要喷薄而出,薛不语低着头对着脚下的火山不停的嘟囔,“兄弟,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按照打探来的消息,今晚便是灵宝出世之日。   他心中又紧张又恐慌。   若是不能趁着这次灵宝出世觉醒火灵,那这趟险就算是白赴了,这命也算白拼了!   这时,他心底特别妒忌李凤这种天生就觉醒火灵的妖孽。   凭什么人家打懂事起,火灵就会自动觉醒,而自己拼了老命,也不一定会成功!   他更羡慕烈焰帝国的这些宗门弟子,随随便便拉出来一个,便能施展火法。   虽然他们的火系法术看起来就像是个小火苗,但那毕竟是火啊!   妒忌归妒忌,羡慕归羡慕,他此刻也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趁此机会觉醒火灵,让李凤、让那些烈焰帝国的修士,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火!   群山震荡,乌云笼罩群山,天空之上除了四处飘荡的烟雾,什么也看不见!   不少烈焰帝国的修士如流星赶月一般从他附近跃过,至多给他一个冰冷的眼神,便扬长而去。   在经意和不经意的忽视中,他竟然也平平安安的来到小萝莉的指定地点,这里便是灵宝的出世地点。   庞大的群山中央,有一处深不见底的巨大深渊,漆黑的洞口像是一头巨兽的大嘴,静静的张开,等着疏忽大意的修士经过,然后一口吞下。   深渊周围的山峰上已经聚了不少仙风道骨的化外之人,亦有不少奇装异服的凶恶之徒。   平日里,这些人意外见面,定是一场殊死搏战,而在这个灵宝出世的夜晚,他们都暂时收起了自己的杀戮之心,在附近的岩石上盘坐,养精蓄锐,等着抢夺。   薛不语见前方人影重重,不可胜数,出于近来成了众矢之的,出于安全考虑,他远远的寻了一处隐蔽的位置,与那些人一般,静等出世的灵宝。 第174章 天威荡荡,雷灵觉醒   布满如墨浓烟的苍穹之上忽然电闪雷鸣,无数道带着狂暴毁灭气息的彤红色电流劈开厚重的黑色烟云瞬间落在无边的山脉之中。   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以至于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有十几位修士在懵懂中灰飞烟灭。   那遍布云层的闪电在波澜暗涌、风谲云诡的云层中耀武扬威,恍若一条奔腾不息的雷光江河汹涌其中。   那彤红色的闪电像从天而降的水柱一般,沿着中光山暗红色的地面不停移动,所过之处无不飞沙走石,地面碎裂。   乍见这恐怖的灭世画面,早有准备的宗门大家急忙祭出法宝抵御这销魂夺魄的天威,而那些毫不知情的散修惊慌失措,狼奔豕突,最后在密集的雷光下化为灰烬。   可怜数百年苦修,一时不察,便在这如流光的电流中身死道消。   躲在阴影中的薛不语在雷光突兀闪现奔腾的那一刻,条件反射般的窜入地下数十丈,灵识大开,观察地面上的光景。   然而这天雷法则如此无情,他放开的灵识在钻出地面的一刹那,便有数道柱般电流咆哮而来,还未进入灵识范围,那恐怖的威压与疯狂的自然之力就带给薛不语无穷的压力。   躲在地下的薛不语额头上冷汗直流,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机缘巧合之下自动觉醒了土之力,否则在这神仙也难自保的自然力量面前,说不定早已与那些前来看热闹、或者别有用心的散修一般,被击成齑粉。   散发着彤红光华的天雷柱浩浩荡荡的在薛不语不大的灵识中来回纵横,天道法则随着雷电的滚落与穿梭,有几道微不可查的力量自电光中散溢而出。   那微弱的法则之力如此缥缈,明明在薛不语的灵识内缓缓飘移,而薛不语却只能感到灵识内的一切韵律似乎与平时有点不同,具体有何区别,却令人捉摸不透,无法掌握具体。   只是体内灵力与九天惊雷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共鸣之感。   天雷劫肆虐群山,众多烈焰修士遭了大殃,跑的快的,身法灵活的哭爹喊娘,抱头鼠窜,跑的慢的,便做了雷下之鬼,不过应该没有什么痛楚,一切就发生在瞬息之间。   方圆百里之地完全被这彤红雷劫笼罩,中光山上方的苍穹中天威浩荡,地面上的各路修士在这越来越刚猛的雷柱之内,各种有用没用的宝物不要钱的全使出来,边躲闪边给自己加强保护。   四处奔逃、抵抗天雷的众多修士惶急之际,无人发现那恐怖的电流击落在大地之后,化作万千道细微的红色流光钻入地面,然后在地底在此汇集成流,似乎受到了什么召唤,滋溜溜的向那深渊汇聚而去。   正在偷窥不远处山脚身着玄冥宗服饰的不少修士在天雷下逃、蹿、闪、躲,身姿优美,步伐灵活,极具新颖歌舞表演方法。   沿着玄冥宗众人向西望去,几名身着奇装异服的异族修士纵、越、跳、扭,在这不停闪烁的天地间撒欢,却是鼻涕与眼泪横飞,师父与师娘共思。   在这片雷电光顾的山脉之中,以无底深渊为中心,方圆百里之内的修士方才还是各占其地,分庭抗礼,在这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竟然已经消失了一半,只剩下一些陈年老怪或者家底丰厚的修士还在苦苦支撑。   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已到了强弩之末,只凭着一口气挣扎!   薛不语心中暗道,烈焰帝国真正的修仙宗门传承不会比青龙帝国的宗门时间断,在这灵宝出世之时,天劫出现的事情在宗门中肯定会有记载、   如今这些宗门中人在明知天劫恐怖的情况下依然义无反顾的前来夺宝,由此可见,那灵宝定是足以承载宗门底蕴的无价之宝。   想到此处,因连日来干见不得光的买卖,他的思维已经有了一些变化,再加上离别时大师兄叮嘱他,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一系列的经历经验使他的内心对宝物出现了一丝悸动。   曾经弥漫笼罩整个中光山的黑烟在雷电的轰鸣声中已经悄然消散,那遍布天边的乌云中闪烁不定的电光在大肆破坏之后已经有了隐隐消退的意思。   丹田内的火灵种焦急的等待着宝物出世,而一直休眠的紫色雷灵种在这与众不同的雷电之下却有了清醒的迹象。   如同一只鼹鼠蜷缩在地底的薛不语第一时间感受到雷灵的变化,他惊喜的发现那紫色灵种中隐隐起了波动,如同跳动的心脏一般突然便传出阵阵波动。   那迹象越来越明显,薛不语周围的细微红色流光纵马奔腾,急速向深渊汇集而去的时候,有几道流光似乎受到外力的牵引无声无息的钻入薛不语的丹田,被紫色灵种吸收。   灵种表层的紫色光芒越来越浓郁,也越来越亮,已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一根触须,那触须在流光的滋润下缓缓增长,如同晶莹紫玉一般的叶片也长了出来。   灵种发芽出叶,便如植物生长,所需的能量越来越大,那开始是几道流光被吸收的场景已经变成了流光汇聚成冒着红色电光的涓涓细流,自周围四十丈只能的地下以无可匹敌的速度从四面八方,向薛不语身上袭来。   周围环境骤然变化,薛不语还未反应过来,便有数道电光细流如同利刃一般刺入薛不语体内,在丹田处被紫色灵种不断凝练,变成了雷电肥料,被灵种吸收。   这彤红雷电比起一般天雷,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那带着毁灭与狂暴气息的电流在接触到薛不语身体表面之时,这位金华山的高徒就已经头发倒竖,满脸扭曲,被这突如其来的电流打击的是欲仙欲死。   周身的灵气在狂暴的雷电中已经无法凝聚,单单拼着那方才积攒起来的水灵力不断修复受损的经脉与身躯,但他逐渐适应这恐怖力量的时候,那紫色雷电已经凝聚出九片叶子,如玉的茎秆不停摇曳,似乎十分兴奋。   那九片紫叶在不停的颤抖中突然发出一股狂野的气息,向薛不语汇集而来的红色灵力好像被这气息恐吓,突然如同触手般同时缩回,又若无其事的绕过他的身体,大摇大摆的向深渊汇集而去。   深受其害的薛不语满脸焦黑,周身打着摆子,在莹莹的绿光中缓缓恢复,在耗尽全部水灵力后,这才恢复了一点健康。   虽然方才受到重创,但体内雷灵种阴差阳错的受红色天雷刺激觉醒,并且茁壮成长,这个惊喜实在太大,让他有种恍若做梦的感觉。   周身充斥着暴力的雷电之力,深邃的双目深处也隐隐有紫色电光闪耀,一种巍巍然凌驾于天地之上的霸气自心底涌出,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可以毁灭一切。   沉睡的土灵已经被他丹田内突然出现的力量惊醒,正化作人形满脸好奇的盯着前方紫电萦绕的紫色叶片,瞅了半晌,见对面毫无动静,他忍不住喊道:“哎!兄弟,醒了没?”   似乎是回应他的问话,一道凌厉自信的声音响起,“嗯!大哥,好久不见!”   “雷哥哥!你醒了!”   傲娇萝莉已经醒了过来,虽然无法幻化人形,但那平日里不自觉就会露出的傲气已经完全消失,变成甜美沉浸于偶像的小迷妹。   “老雷,你总算醒了!”   灵识内视的薛不语带着满满的惊喜来向觉醒的雷灵问好,得到的却是三种灵力异口同声的回答:“滚!”   “额!算你们狠,我还会回来的!”   探了下头,就被赶出丹田的薛不语恶狠狠的撂下狠话,无比乖巧的离开。   觉察到地表的雷霆已经悄然而止,薛不语如同打洞的穿山甲般窜出地面,入目尽是令人绝望的焦黑。   深渊周围已经被近百名修士割据,他们或孤身、二三并肩,悄无声息的将巨大的深渊出口划分为十几个区域,周身气势内敛,精心戒备,齐齐望着那森然冷冽的黑暗深渊。 第175章 终于觉醒   经过雷电的洗礼,许多修士已经完成了自我升华,变成了中光山中飘飘荡荡的烟尘。   存活下来的只有不到百人在悠悠的等待灵宝出世。   在深渊深处完全黑暗的地方有无数的细微的红色流光在地底缓缓汇集,这深渊周遭的岩石如同人一般被激活了奇经八脉,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流光越聚越多,拧成一汪红色雷电光池,盘踞在深渊底部。   骤然间,光池沿着特殊的缝隙,有数道电流喷薄而去,所到之处,一片光亮。   那数道光流极速向前,沿着地面缝隙辗转曲折,流动汇集后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周遭地面的碎石似乎失去重量一般缓缓飘起,一阵阵隆隆巨响在深渊的底部如同万千战车奔驰一般。   电流形成的太极图阴阳鱼的位置突然萦绕无数电流,如飞蛇乱舞,亮光璀璨。   紧接着,如同万古之前的大门缓缓而来,一道恒古遥远的气息从伸出冲出地表,向着天空喷薄而去。   那浑浊的苍穹为这气息所迫,如同倒扣的巨碗,被恐怖的气息冲出凹深的底部来。   须臾,那苍穹之上的灵识似乎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愤而出手,一种令众人心惊胆寒的力量在那奇怪的碗底处缓缓汇集。   若火若光,穿透灵魂的巨大火柱从天而降,带凛凛天威灌注深渊。   狂暴的能量四散而去,在中光山中掀起滔天巨浪般的滚滚罡风,席卷了整个天地,如同末日一般。   薛不语双腿一软,就想钻入地下,念头刚起,丹田处的萝莉音便带着嘲讽出现,“你是不是穿山甲,动不动就要打洞?”   “我!”   被鄙视的薛不语老脸一红,就有些恼羞成怒,“你才是穿山甲,你懂什么?我这叫战略性撤退!”   话音刚落,迎面而来狂风的带着野蛮巨力向薛不语平推而来,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如同狂浪,劈头带脸的打将过来。   这风力虽强,出来巨力,在无其它威胁,经过刚才彤红雷劫的洗礼,那熊熊的火柱也未四溢,这看似惊天的场面实质上对存活下来的这些强大修士也不再有任何威胁。   现如今,被火灵种鄙视的薛不语不好意思挖洞,为了安全,只好远远偷窥远处的其他修士。   不看不要紧,一眼扫过去就看出了问题。   那些修士在这无边火柱面前不但没有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反而满脸享受的面对火柱,口中不停的嘟囔着隐晦的咒语,那火柱中时不时飞出一点半点的火焰精华就这样被那些修士的身体吸收,待过了一会,精神抖擞的修士们又满脸含笑,从储物袋中拿出各种古色古香的炉鼎。   在咒语的加持下,那些炉鼎缓缓飘近火柱,不停的吸收火柱狂暴的力量,不多时,那些炉鼎表面已经泛起一层淡淡的红光,炉鼎里面有着精纯的火灵不停摇曳。   待炉鼎不在收纳火柱内飞出的点点火花时,那些修士便将炉鼎收入囊中,又掏出一只古朴炉鼎重复上面的操作。   这手段,实在高啊!   那些炉鼎看的薛不语眼馋不已,心中腾的升起歹念,就想将那些东西据为己有,细细品味了一会那些修士身上磅礴的灵力,感受了一会他们的境界,薛不语只能恨恨的撇撇嘴,“算你们走运,今天贫道心情好,就让我的宝贝炉鼎们在你们身边再多待几年。”   堪堪将贪婪的目光从那些泛着动人红光的炉鼎上收回,薛不语这才发现有数十朵美丽的红色光亮如同萤火虫一般盈盈的向自己飞了过来,感受着火灵种拥有者对那天火的亲切之情,他猛的回想起苍炎禁轴中对觉醒火灵的解释。   这种代表着自然威能的火灵精华对火灵种有着异乎寻常的敏感,只要发现周围有强大的火灵种,便会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汹涌而来,用自己的力量滋养灵种,如此觉醒的火灵力将会睥睨群火,唯我独尊!   与那些依靠自身灵力掳来的火灵精华学会使用火法的平庸之辈,是天差地别!   “汹涌而来?”   薛不语看着几十多泛着微微纯净光泽的精华泛了迷糊,果然那些书的作者都是吹牛的,就这么点还好意思说是汹涌而来。   待点点精华如同雨水般渗入衣衫,钻入体内被傲娇的火灵种吸收后,那如琢如磨的赤红珠玉表面开始出现丝丝裂纹,那裂纹越来越大,一颗闪着红色流光的小苗从灵种中破壳而出。   一种奇异的感觉霎时间便充斥身心,薛不语暗叹,看着外界那越来越多聚集而来的纯净火焰精华,乐的眉毛直抖,“原来这就是书中所言,用来觉醒火灵的秘密武器,也是烈焰帝国那些修士会使用火焰的根结所在,如不是这上天的恩赐,那些烈焰帝国的修士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能够催动火灵力?”   这时,他才明白了方才那些修士拿着炉鼎吸收精华,回去后给宗内弟子修炼火灵。   想着那些方才收入囊中的众多炉鼎,他心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打是打不过这么多人的,要不去买?   摇摇头,将这个疯狂的念头从脑海中晃出去,这些为提升宗门后辈而准备的火焰精华,自己只要敢提一提,他相信那些道风仙骨的烈焰修士会毫不思索的要将自己大卸八块。   就在他浮现连篇的时候,丹田处的火灵种已经悄无声息的长出了四片叶子。   那火柱中国越来越多的火焰精华缓缓溢散在半空之中,所有的修士已经开始疯狂的催动灵力吸纳精华,但对于漫天飞舞的火焰灵光来说,无异于九牛一毛。   就在众人如火如荼的进行收集事务之时,那漫天的红光中有一部分似乎受到了牵引,晃晃荡荡的向薛不语的身躯游来。   他如同被光点包围,数不尽的精华在灵种的召唤下汇集成溪,淌入他的身体消失不见。   丹田处微微抖动的叶片在无数精华的滋润下茁壮成长,已经缓缓凝结出第八片红叶,凝结第九片时,周遭的烈焰修士终于发情况有变。   据卷轴记载,那些火焰精华在灵宝出世之时会大量出现,将遍布这深渊出口数十里。   而现在,这些微小的火光反而越来越少?   怪异的情况出现,他们忍不住东张西望,乍看之下,就被远处的情形惊得的目瞪口呆。   那飘溢而出的精华刚离开火柱,就如同有意识的精灵一般,铺天盖地的向一个陌生人汹涌而去。   此刻,那陌生人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半躺着悬浮于空中,为无尽的火光笼罩,其体内丹田处有一团炽热无比的耀目光团,正疯狂吸收着四周的火焰精华。   无数道璀璨的光流向那人身边汇聚而去,将他的身体映的如同晶莹通明的金玉一般,恐怖的吸力自丹田处席卷西方,那些红光荡漾的宽阔火流疯狂的涌入那陌生人的丹田之中。   薛不语此刻只觉得周身失去了控制,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漫天的精华滚滚而来,只觉得一种奇异的充实感在丹田凝结,如同那雷灵种一般,这种力量充满着暴虐的气息。   第九颗叶子缓缓凝聚,在耗费了大量的精华之后,终于大功告成。   薛不灵识看去,第九片剔透温润的红色叶片上竟然有道道金文罗列,带着浩荡天威不停的向其他几颗灵种炫耀。   尘埃落定,火灵觉醒,大功告成。   缓缓飘落于地的薛不语心中如春光般荡漾,感受着体内的四种灵力,顿时有一种天大地大我最大的壮志豪情。   “成了!”   伸手右手,心念一动,一团奔腾着金光的赤火轰然出现在手掌之上,澎湃的力量让人颤抖,还带着一丝丝让人虚弱的空虚感。   “好空虚!”   薛不语喃喃道,收拢火焰,他感觉周身的灵力已经在短短的时间里,被方才小小的火焰挥霍不少。   “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   受到惊吓的薛不语怒气冲冲的找火灵问话,回应他的只是一声冷哼。   还是淳朴的土灵大哥出来解释,“这火焰威力越强,消耗的灵力就越大。你这身子里储存的灵力看似不少,但是小火的火焰可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天生异种,凭你现在的灵力,能使用十来个眨眼的功夫吧!”   “这么短时间?我要她有什么用?”   “还不是你自己太无能了!”   那火灵此刻已经幻化成一名妖娆的女子身影,周身火焰缭绕,袅袅娜娜,她的声音已经不再是萝莉音,而是动听的少女音,只是虽然变成的少女,但那噎死人不偿命的本性还没变。   “赶紧修炼提升境界去!”   动人的火影不耐烦的督促一句,温情脉脉、羞羞答答的看向右下角的雷灵,“你说对不对啊?雷哥哥!”   “恩!本体太废!”   清冽无情的话语传来,薛不语陡然仰头喷出一只血箭,神情凄惨,身心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哎!土灵哥,为什么,和你水灵催动起来毫不费力?”   “嘻嘻,因为我两现在还是普通的灵种,薛大哥,你除了要提升自身境界,还要帮我们两个搜寻可以吸收的天地精华,帮助我们两个成长哟!”   温柔似水的声音回响在脑海,是宛如邻家妹妹的水灵讲的。   这让人身心舒畅的小妖精,驱使起人来,也是毫不避讳!   感受着身有金山,却花不出去的痛苦,薛不语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紫阳境,他从未向现在这样渴望过! 第176章 千呼万唤始出来   薛不语遗世而独立,孤身一人在人群外围自以为悄无声息的摄取天地精华,但方才那华丽而又惊世骇俗的情景已经深深印在了那些修士心中。   修士们此刻虽然努力的收拢红色火灵,却早已对这个神秘的陌生人产生了一种抗拒感,或者说是,妒忌。   我们可怜巴巴的一个两个的收拢,你小子玩的是江河入海式,人家忙前忙后了这么长时间,抵不上你眨眼的功夫,这,太不公平了!   不满的情绪慢慢滋生,众人看向薛不语的眼神就有些不怀好意,但方才的场景过于壮丽,他们摸不清薛不语的底细,一时还不敢轻举妄动,谁也不愿意做出头鸟,要是这人不好惹,那岂不就是自寻死路?   从天而降的火柱威能在缓缓消散,那赤红的光柱也在慢慢的转变为淡淡的金色,色彩转换之时,那惊人的温度也在慢慢下降,直至周围不在炽热,相反,还有些微微凉意。   “这是结束了吗?”   静待宝物出世的薛不语有些失望的看着你发着微微光芒的光柱,有些失望。   这么大动静之后,宝物依然没有一点出世的意思。   这时,一阵焦急、期盼、狂热的气息在众人身上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每个人都望着那道光柱激动万分,脸上的肌肉因为紧张而有些微微抽搐,倒映着光柱的身体因为激动已经微微颤抖。   “嗡~”   清冷的月辉划破重重迷雾洒满深夜的山脊,苍蓝色的苍穹中显出一轮孤寒的半月,周围众星环拱,下方是突兀的显的异常安静的火山群,在月光中层峦叠嶂,千峰耸立。   道道梵音自上空光柱与天空衔接的地方飘摇而出,朦朦胧胧的金色氤氲从天而降,若金黄的浓雾一般笼罩了深渊周围五十余里。   曾经漆黑无比的深渊入口已被滚滚天火淬炼出通红的色彩,金色的烟岚围绕着淡薄透明的光柱如同向下的蟠龙一般,顺着深渊入口绕柱而进。   在金色进入深渊,一片片照亮深渊内部之后,彤红电流形成的雷电太极图接触到金色烟气时,发出万道红光,透过深渊入口,将上空染成一片亮红。   那金色的氤氲烟岚分作两股,汇做两条金龙,带着呼啸之生窜入了太极图的阴阳鱼之中。   那阴阳鱼在烟气的催动下相峙而转,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在上空的梵歌之中汇集一处。   融合的阴阳鱼化作一团空盈的温暖光池,金色的道道流鳞缓缓荡漾波动。   璀璨的流光中,一道炽热力量的光点突然自光池中缓缓出现,那光芒如此显耀,从出现的那一刹那,便将池中的光芒压制下去。   那股力量仿佛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带着镇压万物的滔天气势在金气围绕的通明光柱中缓缓上升,一直升出深渊,在苍茫的夜空下泛着勾人心魄的吸引力,使得所有修士都目瞪口呆,口水飞溅,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将它据为己有。   在这超乎寻常的吸引力面前,平日里道貌岸然的修士们已经红了眼,将薛不语大肆掠夺火灵精华的恶行抛之脑后,齐齐向那悬浮于半空之中的光点纵越而去。   薛不语何曾见识过如此这般的天材地宝,感受着上空那令人激荡的徐徐道韵,他的内心无比火热激动。   “这要是拿回山去,那可是镇观之宝!即便不能使用,当做青龙帝国独一无二的观赏品,那也极具纪念意义!毕竟,这可是烈焰帝国八百年一出的灵宝!”   散发着诱人信息的灵宝周围已经硝烟弥漫,漫天术法互相轰炸。   这里没有朋友、没有感情、没有道义、更没有缥缈的礼让美德,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是我的!”   方才还以礼相待的朋友、老熟人之间亲密的感情早已破裂,此刻,正在用拿手的术法伺候对方,以期能够送对方早日轮回;陌生的、敌对的、有感情冲突的,此刻好像不是为了灵宝争夺,而是为了取对方的性命而拼命攻击。   那灵宝如同一个妙龄女郎,引得烈焰帝国的离尘修士互相仇视,纷纷使出浑身解数,以期能够抱得美人归。   面对众多已有些疯狂的修士,薛不语亦有些蠢蠢欲动,不过,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悸动,他缓缓收敛气息,隐藏起来,双眼死死盯着上空那如苍鹰般飞舞的数十修士。   很显然,方才近百的修士,在此刻,已有数十丧命,不少还在激战的修士似乎觉得自己无望夺宝,仓皇离开战场,又不愿离去,远远的躲在数里之外的地方盯着战局恢复灵力。   战局中,一名身着宝蓝火纹长袍的中年人在月光下,被敌手打掉头上金冠,满头红色长发随风而舞,如疯如魔。   他的对面是三个身着棕色长袍的老道,那三人看装束应该出自同一个宗门。   但在这巨大的诱惑面前,那同门情谊显得有些薄弱,三个人同时面对强敌,相互间竟还互相顾忌提防。   宝蓝色长袍的中年人站在虚空之上,看着下方对他怒目而视的三人,侧头躲过后方袭来的一团青焰,随手一击,那穿着青色道袍的偷袭者便惨叫着化作一块焦炭,掉落于地,摔个粉碎。   另一名身着青袍的道者看到自幼一起求道的同门惨死,心中剧痛,不过这种感觉也只是眨眼之间,他又向那灵宝冲去。   人影纵横飞跃之时,众多修士眼见的就要抓住光影,但总是差值毫厘,数不清带着死亡气息的狂躁法术总是在某人将要得手的时候,威胁到他的生命,迫使他不得不躲避。   是以,虽然已经战斗多时,但实无一人接触过那令人疯狂的宝物!   那蓝袍中年人手中拂尘向前轻轻一抡,那看似平凡的前段登时放出一道亮光,万千细致柔软的白色马尾鬃化作无数细长的白光。   白光灵活跳动,速度奇快,密密麻麻的这天盖地而来,那互相盘旋层叠的白光之间隐隐似有阵法,那三名青袍老道脱身不及,已被那白光缠绕,四肢均被紧紧束缚,急切间竟无法行动。   “青焰宗的小鬼们,就凭你们竟敢来抢这有通天彻地之能的宝物?真是不知死活。”   蓝袍人身在半空之中,周身泛出一层淡淡的白光,目光深沉,大袖飘飘,那毫不在意的表情竟是未将青焰宗的三位完全未放在眼中。   看到对方蔑视的表情,那看起来最年长的青袍道人倒还是平心静气,不以为意,而左边那名看起来如雄狮般的老道发须皆张,双目瞪如铜铃,向着上方那条蓝色身影吼道:“别罗,你休得猖狂!”   他低头扫视缠绕与身上如同蛛网般的无数丝线,周身“嘭”的一声腾起青色火焰。   火势猛烈的青色火焰倏忽出现,带着一股灼热的温度爬上那些丝线的躯体,眨眼间,方才还柔韧坚固的丝线便化作无数黑灰飞扬而起。   在扬起的漫漫灰尘中,那老道怒吼着拔地而起,双手成爪,上面萦绕着青红色的烈焰,便向别罗的身躯抓了过去,其余二人叫了一声“师弟”,毁坏周身丝线,随着那雄狮般的老道扑向别罗。   这只是光柱周围混乱人群的一角,薛不语躲的远远的,只听怒吼、呵斥、怒骂声不绝于耳,真个是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无仇无怨的趁此机会给自己结仇结怨。   嗡鸣的剑吟、无数暗器破空呼啸、火焰燃烧、术法对攻,不但要提防那些往日的宿敌仇人,还要小心那些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在这场以夺宝为目的的游戏中,除了自己,再无一人可以相信。   夜空下的灵宝依然泛着淡淡灵光,看不清本来模样,如同隔着一层屏风的女王,看着大殿之下的群臣为表中心而相互攻讦,而自己,稳坐钓鱼台,静待有缘人的相会。   薛不语再向场中看去,那别罗不知是何方神圣,一根拂尘对战青焰宗三人毫不落下风,隐隐间竟有压制三人之意。   拂尘轻扫,狂风却暴虐而起,其间刀光剑影,鬼哭神嚎,在这异像之下,青焰宗三人只能强提一口气,堪堪挡住那来势凶猛的杀戮之风。   别罗占的上风,面色肃然,深邃双眼淡漠无情,看着下方苦苦支撑的三人,滚滚声浪呼啸而去,“李掌门,咱们陨星派与青焰宗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本宗主实不愿伤三位性命。不如三位给老夫一个面子,就此离去,不在参与这宝物之争。”   他脸上也有些不耐,转身看了周围厮杀的人群,心中也有些焦急,再次看着三人诚恳说道,“我们化干戈为玉帛,他日,本宗主定登门拜谢,以谢三位今日成全之恩。”   这三人乃是青焰宗顶尖实力,奈何陨星宗实力太强,就凭着别罗宗主一人,稳稳压住己方三人,青焰宗主暗自琢磨一番,那陨星宗来的人肯定不止别罗一人,定有同伙在暗中窥伺,其次,纵使自己拼了性命打败别罗,却哪还有气力去争那通天的法宝,还不如退上一步,给彼此一个面子,日后,说不定也是凭白得了一名强援。   注意打定,老道拿出一派宗主的气势向身旁两名师弟看了一眼,见他两脸上均有不忿之意,目光炯炯的盯着上方之人,但并未反驳,心中便知二人想法。   “别罗宗主,灵宝虽好,有缘人得之,本宗主自知缘法浅薄,无气运得此天材地宝,就此离去,他日,我们有缘再见。”   青袍老道说完,冲别罗拱拱手,竟拔地而起,如同大鹏一般鼓荡大袖飘然而去,那两名师弟也熄灭了心中念想,恨恨的看了别罗一眼,追随师兄而去,缓缓消失在天地之间。 第177章 陨星宗   凭一己之力战退青焰宗三位顶尖高手,别罗心中豪气顿生,背负双手,脚踩虚空,于上空看着下方修士相互厮杀。   此时,经过一段时间的大战,不少人已然陨落,人数只剩下二十几名。   这些人均是一骑挡千之辈,功法境界极其不俗,薛不语细细感悟,竟有几人的境界他完全看不出来。   异宝出世,举世瞩目,顶尖修士尽皆来此。   平日里便被火山、熔岩肆虐的中光山在这些非凡修士的狂轰乱炸之下,这深渊附近早已面目全非,地焦石裂,火焰漫天,宛若魔域。   薛不语心中暗自盘算,这些人的境界最低也是紫阳境中期,好几个气息已隐隐有缥缈之意,似有天地法则悄悄然附着其上,感觉与二师兄莫狂的气息极其相似。   凭借自己实力若是想要虎口夺食,无异于痴人说梦,他暗暗寻思,只能待这些人拼尽全力,自己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才有一线希望。   只是,这些活了几百年的老狐狸,能在这里拼命,定有什么后手,要么就打着什么歪主意,贸然出击,不但会暴露身份,搞不好会有性命之忧。   他已觉醒强大的异种火灵,又意外觉醒雷灵,此次烈焰之行已是功德圆满,获利匪浅,再贪图灵宝,本已是起了贪念,思付良久,决定静观其变。   这灵宝乃是有缘人得之,强迫不得,就当在这里涨涨见识。   摸了摸鼓鼓囊囊的腰袋,薛不语心思飞起,有这些东西,足够了!   天道无情亦有情,修士求仙逆天也要顺应天意,不可强求。   万事万物,道法自然,提升自身气运,静心平气,修道先修心,方是根本。   薛不语已然放下执着,如同局外人一般,自储物袋掏出几块烤兽肉,一边往嘴里扔着,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群修你争我夺,好不尽兴。   那陨星宗不亏是烈焰帝国第一等的宗门,宗主别罗一把拂尘扫遍全场难逢敌手,一枝独秀。   其余几个宗门与几个散修在重压之下,竟毫无先兆的突然联手,一起向他发动强攻。   一时间,漫天飞舞的白色拂尘软纹,在这方天地,亮起淡淡霞光,五彩缤纷,灵力氤氲。   那青微宗宗主一身棕袍,手持一柄如石块雕刻而成的长剑,挥洒间浑厚凝实的青色火焰呈月牙状,不停的突破拂尘封锁,向别罗轰击而去。   别罗脸上冷然一笑,那看是威猛强大的月牙火焰在他眼中竟似玩具一般,那只为了装潇洒一直背在后腰的左手向前抬起,缓缓伸出,向着扑面而来的火焰轻轻一按,那在半空中咆哮而来的道道火焰竟“噗噗”的全部散灭。   青微宗宗主神色凝重,正气凛然的双眼中露出狠戾的锋芒,准备露出真本事搏一搏,否则,到让这烈焰西锤的陨星宗小看了!   他右手持剑横在胸前,口中吟唱咒语,左手并指在身前的剑身上缓缓划过,那闪耀着凌厉光芒的长剑顿时发出璀璨光华,表面上缓缓蒸腾起一层深青色的火焰。   火焰纯碎,散发着阵阵澎湃的热浪,即是相隔几十丈,仍然能感觉到那火焰中所带的令人不安的毁灭气息,那青色的火光闪烁飘摇,激荡起伏,映的平日里面色肃然的青袍老道有了几分狰狞之色。   在老道催动火剑之时,那剩余的修士也没有闲着,一个裸露上身,只穿短裤的强壮散修一手握着一把丈六砍刀,一手持泛着幽幽黄光、表面浇筑着恶狼的巨型盾牌,冲天而起,口中呼啸,如同一道赤芒向着别罗背后冲击而去。   与此同时,数名大袍飘飘的中年道人发髻散落,满头乌发在周身灵力的鼓荡下,飘然而起,向着别罗轰出狂暴的力量。   大敌当前,身处群狼环伺之境的别罗,那张威严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惊慌失措,寒如冰雪的双目中似有点点火焰摇曳,脸上带有微微的笑意。   那笑意看在远方的薛不语眼中,却是视群豪为土鸡瓦狗一般的自信豪迈之情,看着他不动声色之间便化解了群英如海浪拍岸,一波又一波的进攻,心中顿时对他有了几分好感,颇有些惺惺相惜。   别罗自然不知薛不语在暗处偷偷的向他伸出了大拇指,满脸艳羡,此刻,身处众人狂轰乱炸中心的他,心中也是暗暗叫苦。   烈焰帝国赖天地赐予此处深渊,修行之士也是不少,整体实力比起青龙帝国高出一筹。   陨星宗作为帝国中第一等的大宗门,坐落于中光山以北,势力范围更是笼罩了中光山,有这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陨星宗各代宗主励精图治,宗门实力更是一代更比一代强。   别罗作为当代宗主,除了宗门内那些不问世事,一心求仙的老妖怪,实力便是顶尖。   他向来自傲,自持身份与实力,不将其他宗门放在眼里。   眼下这群修士,抡起单打独斗,他可以很轻松的击败任何一位,但当这群蚂蚁汇集在一处挑战他的权威之时,蚁群便成了狼群,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不但灵宝难求,更有性命不保之忧!   但若是拼劲全力将这些人全部杀死,那陨星宗将会成为烈焰帝国修士界的众矢之的,到那时还谈何发展,仅仅是应付这些宗门的报复,都会使陨星宗疲于应付。   到时陨星宗四面受敌,外出弟子性命不保,没有后续力量的成长,陨星宗亦会泯然众人,难逃覆灭下场。   是以他只能表面装作平静如水,心中早已经泛起了强烈的烦躁愤怒,这群人怎么像苍蝇一样,围着人“嗡嗡嗡”,都不带消停,他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将这群人全部宰了。   他心中替别人打算,可平日里只能仰视的陨星宗宗主,今日终于逮着个机会与他过招,这些稍微弱一点宗门的宗主无不亢奋,施展着十三分的功力对着别罗狂轰滥炸。   与陨星宗相差不大的宗门宗主,此刻也是磨刀霍霍,准备将他斩落下马,立起自己宗门在烈焰帝国的赫赫凶名。此消彼长之下,别罗的处境更加艰难,方才还偶尔还击,在这群如同吃了逍遥丸一般的宗主疯狂的进攻之中,现在只是全心防御,再也顾不上装飘逸,想其他了。   见别罗险象陡生,似乎摇摇欲坠,薛不语心中为这位大能暗暗叫屈,如此风采照人、功法超群之人竟然受到妒忌,被群起而攻之,这些烈焰帝国的修士不知羞耻为何物吗?   不过他出于义愤,看不起群修所谓,也只是在心中替别罗打抱不平,要出手,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后来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觉得群修如此作为也是迫不得已。   在令人眼馋的灵宝面前,弱者暂时结盟淘汰强者,也是一种生存方式,换了自己上去,说不定比其他人打的还欢实。   思路一通,他看的更起劲了,不断琢磨那些人的术法,攻击时机的选择,一番观摩,也是大有收获。   终于,别罗被逼到绝境当中,那修虎视眈眈的群修见他已经身处险境,脸上无不显出兴奋的光景,只想一鼓作气重伤于他或者置他于死地。   少一个最强者,灵宝到手就多几分希望。   恼怒的别罗那周围人见自己危机重重,无不欢欣鼓舞,气势大涨,也是忍耐到了极限。   他一招逼退围攻的几人,闪到安全之地,目色森然的扫视群修,面沉似水,“既然诸位不顾同宗之情,想要至贫道于死地,那贫道就不客气了!”   闻言,几名修士哈哈大笑,指着他议论纷纷。   “别罗宗主,你都到这个地了,还是赶紧回山门去吧,免得不幸陨落。”   “陨星宗家大业大,也不缺这一两件的灵宝,这次出世的宝物还是让给我们吧!”   “别罗宗主果然有大宗风范,即便腿脚不利索,这嘴上的功夫却是堪称天下第一了!   ...   虎落平阳,龙游浅滩,众修均以为他已走投无路,再翻不起什么风浪,是以冷嘲热讽,以慰平日里被压制之愤恨!   “你们?~”   见众人不知死活,依然挑衅,极尽嘲讽之能事,别罗也不在藏着掖着,拂尘一晃,万千道如潮水般在外飞舞的白色细纹缓缓退散,消弭于无形。   他收起拂尘,祭出一件泛着乳白色光泽的白金圆盘。   那圆盘出手,周围有一个如同水雾般的朦胧白色,其外霞光闪烁,五彩飘扬,竟也是一件灵宝。   众修见之无不骇然失色,下意识的退后几步,望着悬浮于半空的别罗,在霞光的笼罩之下,宛如神祗降凡,威严不可侵犯。   “竟然是八百年前出世的灵宝,洛水。”   “传闻此宝出手,销魂融魄,威力不可阻挡。这下该如何是好?”   “想不到八百年前的灵宝落入陨星宗,别罗宗主,你们陨星宗的胃口未免过大。”   就在众人心中打起退堂鼓的时候,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诸位,此间事已不能善了,即便我们退出,以陨星宗向来霸道的处事,以后也会追究我们。既如此,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对的,这位道友言之有理,催动灵宝极其消耗灵力,不如我们齐上,看他能耗到几时?”   “诸位道友,此次的灵宝若是还落入陨星宗手中,以后这烈焰帝国,还有我们其他宗门什么事?不如搏上一搏,宗门大兴有望!”   几道声音,话虽不多,但却激起众宗主内心的野心,宗门在自己手中大兴,那是何等威势,何等辉煌! 第178章 同门师兄弟   这群人片刻之间,已经将得失分析清楚,望着别罗面前霞光流彩的洛水,眼光也变得火热起来。   薛不语躲在暗处,满心欢笑,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别罗见众人已经铁了心要与自己做对,更恨他们竟然盯上了自己手中灵宝。   气愤之余,磅礴灵力灌注洛水。   得到雄厚灵力浇灌的洛水,光华大盛,边缘的位置募的生出一道道细小的尖端,在别罗前方泼喇喇的转了起来。   洛水发威,霞光通天彻地,华彩照人。   那圆盘般的躯体也如同龙卷一般飞速转动,隐隐间竟有风吼雷鸣之声,表面的淡淡白光顷刻之间化作无边水雾,向着西面八方弥漫开去。   水雾汹涌而出,弥漫的速度也是奇快,眨眼间便有数名修士被笼罩其内。   只见那几名修士惊慌失措,体表方泛起灵光,便瞬间消失,身躯颓然倒地。   薛不语看不清被袅袅水雾笼罩的修士,只能借助天趣眼,见他们周身灵力消散,体内的灵力也已经停止转动,生死不明,震惊于灵宝的强势威能,也暗自庆幸自己方才没有一股脑的扑上去抢夺灵宝。   虽然众修栖栖遑遑,夺路而逃,但那漫山遍野的白色水雾弥漫太快,不多时,便又有数道身影在雾中倒下。   薛不语也受到波及,那水雾笼罩而来的时候,他心中暗道不好,连忙下沉于地底,哪知那雾气竟追踪而来,刚触及到他的神庭,便如毒蛇一般钻了进来。   他登时头脑一晕,眼花耳鸣,暗道不好,便催动灵力想要将那雾气赶出身体。   这样一来一望,他方才明白,这洛水竟然时间攻击魂魄的宝物。   不过眼下,他来不及赞叹,想起那些修士的遭遇,亦有些惊慌失措。   魂魄似乎受到牵引,缓缓离开身体,任他心中百般呼喝,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半透明的人形从身体中缓缓离去。   千钧一发之计,他脑海轰鸣,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废物,这点水平的歪门邪道,你都会中招,也是废物中的底层。”   随后,丹田雷灵露出一丝紫雷,那紫雷虽小又细,却凶猛无比,张牙舞爪的扑向那钻入身体的水雾。   在狂霸的紫雷面前,那点雾气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出神庭,远远的离去,再也不肯接近薛不语。   身体一股吸力传来,半个身子都飘出躯体的灵魂骤然间回归原位,薛不语的眼中也是慢慢泛出光彩。   回想方才惊险的一幕,他心有余悸,一摸胸膛,里面嘭嘭作响。   他连忙灵识内敛,向着丹田处的孤傲雷种道谢,得到了又是一声冷哼,将他气的牙花子直哆嗦。   有雷灵傍身,薛不语便有了底气,不过方才即使一丝紫雷,也让他有些疲累。   此刻,他便躲在地底缓缓恢复灵力,即便上方打的再热闹,那灵宝再神奇,也不肯冒头去看那修仙大战的戏码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薛不语琢磨着大战已经结束,便如同土行孙一般又浮上地表。   为了安全,他只露半个脑袋,堪堪眼睛冒出地面,想要探探虚实。   心里暗自琢磨,这个地方实在是有些危险,还是早早回青龙帝国才是正理。   方冒出头,便听见前方传来呼喝之声,他放眼观瞧,只见前方一蓝一黄两道身影来回盘旋,临空激斗。   方才那些宗门修士横七竖八的散落在附近山间,纹丝不动,看样子,已经魂魄离体,命不在矣!   修行数百载,一朝为贪念所噬,累年苦修化为流水,落得个身死道消,魂归碧落黄泉的下场,也是令人唏嘘不已。   薛不语凝神向那两名激斗的修士看去,那名蓝袖飘飘,衣带飘逸的便是陨星宗宗主别罗。   他一边周旋,一面诧异震惊的望着对面那名身着锦绣黄袍的青年道人。   “袁涅,你疯了吗?”   “嘿嘿,师兄,你已经有了洛水,这次的灵宝就让给我吧!”   “原来是为了灵宝!”   别罗满面怒容,不敢相信的望着眼前的熟悉面庞,“以前师父要将宗主之位传给你,你以自己道行太浅誓死不受,师父才将宗主之位与灵宝赐予我以镇宗门,你今日又为何这般?”   “嘿嘿!”黄袍青年人眼中闪出一丝记恨,大袖一挥,一团红焰便笔直的向别罗激射而去,火光焱焱,如同划破天际的流星一般,带着无穷的光和热在青蓝的夜空下呼啸。   别罗方才大战,又动用灵宝洛水,周身灵力所剩无几,眼见得自己师弟出手狠辣,招招欲至自己于死地,想起往日之情,他心中大感痛苦。   自问平日里将师弟视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倍加信任,而如今灵宝当前,师弟不念旧情反打一耙,并且视他为仇眦,心情更加低落。   袁涅见师兄眼中失神,心底一阵窃喜,对他的问话充耳不闻,只是一招比一招更加狠辣。   若是平时,他断不敢挑战别罗权威,但现在身处中光山,所有的修士已经毙命,再无外人,即便他杀死别罗,也不会传扬出去。   何况别罗此刻,灵力几尽,身乏体惫,骤逢亲师弟叛变,更是心神激荡,若不趁此机会杀之,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了!   念此,他一手持剑,灵力灌注,道道红色光刃带着阵阵风雷之声杀向别罗,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不停变幻手势,通明的气流自指尖射出,悄不声息的靠近别罗。   别罗拂尘飞舞,万千道柔韧雪亮的丝线铺天盖地,就如女人的头发一般,向袁涅席卷而去。   赤红火焰与漫天白丝将这片山坳完全遮盖,上空尽是蒸腾的火焰与生生不息的白色丝线,两相角力,那红焰虽然气焰滔天,凶猛狂暴,但面对柔中带刚,将前方笼罩的密不透风的白丝,一时间竟也难以寸进。   “袁涅,您因何叛我?”   别罗心中不甘,绞尽脑汁,实在难以理清缘由,口口声声质问师弟。   “哼!也没什么,只是看你平日里太过自大,不将众师兄弟放在眼里,仅此而已!”   袁涅发丝飞舞,面色冷峻,在火光的映照下,将他的脸衬的彤红,那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白丝形成的防御圆盾,十分阴毒。   “就这般?”   别罗仰天长啸,从他凄厉愤怒的嚎叫中薛不语听出了一丝丝的无奈,“既然如此,那便去死了吧!”   他骤然发狂,如搏命般拼命压榨体内灵力,照这般下去,此战即便惨胜,道行也会大受损伤,不过眼下,也考虑不了这么多了!   棕色的长袍在他体表鼓荡不息,氤氲的灵力随着他的压榨在体外开始蒸腾,黑色的胡须与散发随着灵力向上飞舞,凝聚的气势越来越浑厚,对面袁涅见他拼命,顿感压力如海潮般扑面而来,将他击退四步。   惊慌之下,他眼内瞳孔收缩成一个小点,满脸疯狂邪恶的笑意,红色的灵力中掺和着丝丝邪恶之气亦是涌出,用所有的力量在前方凝聚出一朵彤红色的火莲。   火莲在灵力的加持下越来越凝实,朵朵红色花瓣看似晶莹剔透,上面却萦绕着彤红色的如雾气息。   在一刹那,红色光华大盛,将这方天地完全笼罩,就连那苍穹上方的黑云亦染出如漆般的红色,一股带着浓浓毁灭与死亡的痕迹缓缓升起,让远远躲避的薛不语都感到阵阵心悸。   别罗望着前方彤红色的红莲,无惊无怒,无悲无喜,方才萦绕着白雾的洛水在此出现。   他目色森然的看着前方得意又疯狂的师弟,淡淡说道:“师弟,我赐予你躲避洛水青雾的功法,乃是规避洛水第一种能力,但你万万想不到,洛水的第二种用途,前些时日已经被我参悟透彻。”   “什么?洛水还有第二种用途?”   疯狂的袁涅脸上露出惊容,原本疯狂邪恶的面容在沉默片刻之后,变得更加扭曲,“不可能,天生灵物只有一种功能,这是师父曾经亲口说的。”   他盯着别罗的神色看了半天,突然露出一丝我已经看破你的得意,“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将师父都看不穿的洛水,能参悟出第二种功法!”   “哈哈哈!给我死!”   怒目圆睁,面容疯狂的袁涅口中虽不相信,但他身躯一扭,周身骨骼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响,双臂张开,双手各自掐诀,向前方火莲上一指,那炽烈的火莲便带着巨大的轰鸣声向着别罗冲击而去。   火莲透体澄亮,所过之处,地面在炽烈的温度下无不裂开沟壑,那一往无前的气势,似乎要摧毁面前一切阻碍。 第179章 灵宝之威   彤红的火莲令人灵魂颤抖,情不自禁的的就想匍匐于地,以示顺从。   可惜,面对它的是陨星宗当代宗主,烈焰帝国宗门的领头狼,别罗。   他虽然灵力耗尽,似乎毫无还手之力,但是以身体重伤强行压榨出来的些许灵力与灵宝洛水相结合,却也有无惧一切挑战的实力与底气。   在强势无匹的火莲面前,他双目缓缓闭合,一缕心神缓缓进入洛水。   那如同玉盘的洛水表面“叮”的一声脆响,如同一滴水滴落平静的池塘水面,随着滴水的垂落,道道涟漪向四方荡漾而去,整个池塘平静的表面顿时在阳光之下,变得波光粼粼,如梦如幻。   那洛水此刻便如池塘的水面一般,自圆盘表面透体射出的茫茫白光之中,有着道道细微的波纹四散开来,将整个中光山都笼罩其中。   那黑暗如墨的层层山脉在洛水的轻微波纹中恍若一副浓重的水墨泼画,色彩虽然单调,却有一种奇妙的灵动之感。   别罗猛地张开双眼,那本来深邃的瞳孔此刻已经完全消失,如同洛水莹润的表面,茫茫白光自眼眶中透射而去,锁定前方呼啸而来的红莲。   随着那如芒目光的注视,洛水白光大盛,那如迷雾一般的白色光芒顿时遮蔽天日,甚至将那威力绝伦的红色火莲也笼罩其内。   袁涅咬碎钢牙,双手的指印不停变化,控制流光溢彩的火莲轰向别罗。   突然,那面波光莹莹的洛水表面突然泛起无上光华,光亮极其刺眼,他下意识的就闭上了双眼。   兴许短短的一瞬,又好像穿越恒古长夜,当他再次睁眼时,整个世界都笼罩在洛水盈盈的波光里。   这时,他才明白别罗并没有恐吓他,而是实实在在的领悟了洛水的新用法,虽不明白这新领悟出来的招数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新招式比勾魂夺魄更可怕。   “我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和别罗撕破脸,现在即便想要收手,别罗也不会允许,即如此,那便给我死来!   “死!”   凄厉疯狂的嘶吼响起,那是袁涅在最后关头为自己鼓气,那是破釜沉舟之后最后的冒险!   别罗的身影隐藏在无边的白光之中,那璀璨的火莲已经冲到了洛水面前,距离越来越近。   在一瞬间,二者相交,想象中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并未响起,相反,火莲接触到洛水表面的那一刻,洛水如同一个陌生的空间,将火莲的光芒连同能量一块吞噬,霎时间火莲的气息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双手快速结印,远远操纵火莲向那灵宝洛水轰击而去,突然之间,火莲便失去了联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发生了什么?”   火莲消失的那一刻,袁涅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前方耀眼的白芒,“这到底是什么古怪的术法?”   他心知不妙,这洛水的能力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料,慌忙之余,足尖轻点虚空,便想朝后方退去。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背后凭空出现一面巨大的白光镜面,一股恐怖的气息自镜面内汹涌而出,霎时间便将他湮没。   带着狂躁暴虐的红光先自镜面之内爆射而出,然后是那朵晶润如玉的红色火莲带着不可阻挡的爆炸力轰然出现。   袁涅猝不及防,那带着隆隆毁灭气息的火莲霎时间便轰在他自己的身上,巨大的灰白色蘑菇云腾空而起,爆炸声穿云裂石,传出数十里。   待一切平息,袁涅的躯体表面一片焦黑,淡淡的青烟从他身上袅娜升起,这个狼子野心之徒最终惨死在了自己的招式之下,这个结果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讽刺!   那别罗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师弟的背叛让他心痛欲碎,毫无获胜的喜悦之情。   蓝色长袍已经褴褛,那巨大的火焰冲击将他的衣袍毁坏大半,惨白的脸,条絮状的衣衫,如不是面前那块闪着莹莹白光的洛水,谁能想到这个落魄伤心人竟是陨星宗的宗主。   再次露出半个脑袋的薛不语看着半空中那摇摇欲坠的身形,突兀的萌发出杀人夺宝的念头。   不过考虑到别罗在灵力消耗殆尽的情况下竟然反杀状态正盛的师弟袁涅,谁知道这个老怪物手里头是不是还有其他底牌。   灵宝与性命,薛不语毫不考虑的选择的后者。   只在远处看着别罗收起洛水,摇摇晃晃的飘到新出世的灵宝之前,那冒着灼灼光辉的宝物被握在别罗手中之时,化作一柄凌厉的长枪。   那长枪前方萦绕着浓郁的火焰气息,枪尖通红,五彩霞光透体而出,长枪枪柄色彩如漆如墨,宛若墨玉却坚固无比,遍布莹莹的红色细纹,仔细瞧去,那细纹中藏有无尽的炽热熔岩,沿着枪身奔腾不息。   那古朴又狂野的造型,随意散发出那毁天灭地的强大力量,让薛不语眼红不已,恨不得一把抢入怀中,细细的欣赏一番。   看到手中的长枪,别罗的脸上显出一丝华彩,依稀恢复了几分气色,这凌厉无匹的法宝稍稍慰藉了那颗哀伤破损的内心。   正当他狂热的看着手中长枪的时候,一阵“桀桀桀”的怪异笑声自袁涅那焦黑的身躯传出。   “哎呀呀!这人类的躯体果然废物,本座的实力被这具凡胎束缚,方才让你得意了一会,不用谢我,本座名青妖。”   薛不语乍闻声音,心中突突直跳,看着那焦黑的身体产生道道龟裂,周身上下的皮肤表面起伏不定,一撮撮青色的鬃毛自袁涅的身体长出,那人类的躯体也不断变大涨破,当完全站起之时,一个周身青色,双眼尽蓝、爪牙锋利的狼妖出现在月华之下。   “青妖?”   别罗喉咙里滚动一声,看着那两人多高的高大躯体,咬着牙狠狠的说道:“我师弟呢?”   “你师弟,就是那废物?哈哈哈~~”   人类的语言带着妖类特有的诡异感,青妖在月光下无比放肆的狂笑。   突然它闭上嘴,盯着别罗看了一会,这才冷飕飕的说道:“他,早已经被我吃掉了!”   他看着满脸愤怒的别罗,扭曲的狼脸露出回味的神色,“吃的时候,他那悦耳的惨叫声,带给我无比的欢乐!”   那双盈盈的蓝色兽瞳缓缓闭上,仰着头在空气中用力的嗅了一嗅,发出“嗤嗤”的声响。   那身如绫罗绸缎一般光滑的青色皮毛在月光下随着清风的抚弄,流动着淡淡的光泽,周身流水型的肌肉与欣长的体型,无不彰显著野兽特有的暴力美学。   有一个刹那,薛不语心中突兀的出现一个声音,“好~好厉害!这要是当宠物~~嘿嘿!”   青妖已经从撕咬袁涅的血腥中回过神来,看着前方仇大苦深、满脸冷酷的别罗,露出玩味的笑容,极具挑衅的向别罗勾了勾爪子。   “你~”,双目赤红的别罗终于压抑住心中的怒火,趁着青妖啰里啰嗦的显摆的时候,缓缓恢复灵力,奈何消耗过大,急切间竟然无法使出一招。   别罗无力的灵力运转落在青妖的瞳中,它咧着嘴露出一丝阴狠的笑意,森森的锋利长牙在白色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可怖。   “你若是全盛时期,我可能还忌惮你三分,现如今你灵力耗尽,纵有两件灵宝,也无法催动。现在的你对我毫无威胁。”   青妖异常得意,看着别罗狰狞的面容,看着他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悲愤表情,心情只觉更加舒畅,情不自禁的对着长空明月嚎叫起来,那声音如哭如诉,如怨如歌,婉转欣长,久久不息!   深渊中的光柱在别罗拿走灵宝那一刻便消失于无形,天地间的所有异象也缓缓消散,青妖长啸之际,那漫天的黑烟也缓缓凝聚起来,恍若漫天如墨的山峦笼罩着青黑色的中光山。   在青妖长啸之时,别罗心中已是翻江倒海。   自己的师弟终究是没有背叛自己,心中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转念一想,这狼妖竟能够悄无声息的袭杀师弟,并化作他的模样随伺自己左右,那这狼妖的实力与全盛的自己只怕在伯仲之间,更可怕的是他那敛气换息的功夫,这么长时间自己都未发现一丝一毫的异状,当真是骇人听闻!   如今,自己灵力无几,洛水第二招无力施展,刚到手的长枪还未了解,只能当做一般兵器使用,对上这狼妖,怎么想都不会有机会取胜。   左右无路,他一时陷入两难的地步!   那狼妖眯着满脸苦涩的别罗,双目中星光湛湛,在它的眼里,这别罗已经和死人无异,它盯着别罗手中冒着氤氲霞光的长枪,咧着嘴笑道:“果然是好东西啊!八百年一出世的灵宝,单单凭这气势,便已凌驾于我妖族所有武器之上。”   言罢,它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上嘴唇,充满着向往与贪婪,看着那长枪向往的说道:“可惜,这灵宝过了今天,便是我们妖族的了!嘿嘿!”   想到灵宝在手,天下我有!它不由的更添几分张狂与得意,看着璀璨长枪的眼神也变得更加贪婪。   别罗见它双目所向,便知今夜自己是劫数难逃,不仅灵宝难以护持,就是自己的身体也会成为狼妖提升功力的灵丹妙药。   他向来孤绝肃然,年轻时杀妖无数,自做宗主以来,更无妖类敢在自己面前出现。   今日这狼妖处心积虑,不但要杀了自己,还要贪墨陨星宗的两件灵宝,作为宗主,他又怎肯低头示弱?   即便让这两件宝物落入其他宗门之手,也不能留给妖族!   这中光山乃是陨星宗所辖,自己早晨若是不能回去,便会有门人前来搜索,到时找到两件灵宝回去,陨星宗依然会屹立不倒!   一念至此,他便起了同归于尽的念头。   这狼妖,就是舍了这幅身躯,也要他葬身此地!   心中所想,便在眼中显现了出来。   青妖见别罗眼中射出点点寒光,神色也不似方才那般纠结,颇有一种大义凛然、誓死如归的神采,心中顿感不妙。   匆忙间,也不在多言,双腿一蹬,化作一道青色流光,伸开双爪,便向别罗脆弱的身躯猛扑了过去。 第180章 都是缘分   别罗周身的灵力骤然间化作猩红,煞气直冲霄汉,在那磅礴凶狠的的红色灵力包裹之下,那方才有些佝偻的身躯已经挺拔如松,宛若九幽魔神。   他握住彤红色长矛中部,在一霎间,那长矛周身霞光道道射出,雷霆火焰凝聚其上,爆发出无与伦比的狂暴杀意。   嚎叫着扑向别罗的青妖,急速移动之时,突然感到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天威锁定。   任他左冲右突,如何躲闪,它的身体依然无法躲避天劫的笼罩,性急之下,它突然幻化成袁涅年幼时的模样,张开双臂开心笑着向别罗缓缓跑了过去。   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别罗,面对骤然出现的小师弟,一时间竟不能分辨真假,只是痴痴的望着那可爱的小孩往自己的怀中扑来。   一时失神,那长矛便在手中久久未能射出,奸计得逞了青妖在靠近别罗的一瞬,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那两颗别出牙槽的锋利长牙在别罗的眼中亦是越来越近。   生死一线之间,经验老道的别罗只能将长矛横在当胸,堪堪挡住了这夺命的一爪,但因为距离太近,胸口依然被凌厉的爪风扫除三道长长的伤痕。   一时间,鲜血侵染胸口,将胸前染成大片的红色,如水的血液在脚下的地面上不断挥洒。   一招失手,胜负已分,高下立判,孤傲的陨星宗宗主终于还是败在了狼妖的爪下。   “呸!妖孽!”   别罗吐出一口血水,冲着面前的妖魔愤然出声,“肮脏下贱的畜生,本宗岂肯死在你的手中。今日即便身死道消,待老夫轮回之后,再来找你们这群畜生的麻烦!”   “嘿嘿嘿!”   口中不停喷出鲜红血液的道长至死不肯向狼妖低头,他怔怔的看着伸出的右掌,浑身都在颤抖。   薛不语看着别罗誓死不肯说一句软话,誓死不肯向妖族低头,心中大受感动!   不禁回忆起当初学道之时,一心斩妖除魔,护卫世人,如今道法越强,这胆子却越小,眼见一名人族的道德高人要遭受如此厄运,他心中不由的暗自自责。   “你还算什么修士,一个活生生的妖孽就在面前,你却因怕死,连出现的勇气都没有!该死,该死!”   当薛不语回过神的时候,他已自藏身处冲天而起,不仅出现的声势相当浩大,而且口中还大声呼喊着,“别罗宗主,且慢,贫道来了!”   “啊咧!怎么回事?”   周身泛着氤氲金色灵气的薛不语,人在半空之中向着狼妖冲击而去,脑海中却不停的询问,“我他~怎么会在这里,我为什么会出现?”   正义感爆棚的薛不语眨眼间便扑到了狼妖面前,只看到那张帅气的狼脸上柔顺的长毛飞舞,湛蓝如同宝石一般的眼睛闪闪发光,就是那别出牙槽的长牙也是那么入目可见,甚至狼妖眼神中的一抹惊愕也是清晰明亮。   这一切离薛不语越来越近,来不及多想,疯狂他冷静的催动全身灵力,将方才积攒起来的火灵力全部凝聚在手掌之前,一团鸡蛋大小的红色火焰赫然出现在青妖面前。   狼妖见薛不语突然间自地下冒了出来,还不知是何方大能,心中震惊之余,全神贯注的盯着那气势冲天的来人。   眨眼间,那人手掌中就出现了一朵幼稚的红色火花,它更是一愣,眼中分明有几分呆滞,“搞什么鬼?这么大的动静就搞出这么点火焰?是不是看不起狼?”   别罗更是哭笑不得,本来还以为来了救星,哪知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废物。   他心中失望,却也对薛不语有了几分好感,“虽说他力量实在是渺小,但这份敢对阵强敌,不惧妖魔的勇气倒是可嘉!也好,黄泉路上,还有个逗比做伴,挺好!”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满心希望的宗主在见识了丁点火苗之后,也放弃了求生的希望,但他忘记了能在夜间异雷的强大威力下存活下来的修士,又岂是泛泛之辈?   能将天火纯净的火焰精华掠去大半的人又岂是易于之辈?   心中暗笑的狼妖看到薛不语手中的丁点火苗,不觉脸色有些难看,为自己方才大惊小怪,毫无强者自信的懦弱有些惭愧。   这分感情变化作三道妖力凝结的狂暴爪击,顷刻间,便与薛不语手中的红鸡蛋碰撞在一起。   一触之下,他才感受到那个小小的红鸡蛋中蕴含了多么浓厚的天威,那股力量比自己渡劫之时的天雷还要强上数倍。   至于到底强多少,它已经无力去思考了!   两股力量碰撞的一瞬间,它的妖力便土崩瓦解,连同他引以为傲的身躯与力量,尽在这霸道的火焰中灰飞烟灭。   在正义感的驱使下,暂时失控的薛不语一击毁灭大妖,但是那丁点的火焰也瞬间将自己的力量消耗一空,两股力量碰撞之时,他已经因为脱离而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大亮,上空滚滚的黑色浓烟依然叠叠重重,鼻腔间充满燥热与难闻的硫磺气味。   乍想起昨夜与狼妖惊天动地的一击,他慌忙坐起身来,双手在身上乱摸,待察觉自己四肢健全,毫发无伤之时,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小友,醒了?”   苍老的声音自耳边传来,将薛不语惊的魂飞魄散,他利马扭头看去,但见一名发须苍白,满脸褶皱的蓝衣道者坐在身边。   他面色惨然,眼神有神却无力,周身的衣袍已经褴褛不堪,依稀间却有种霸主的气势。   “别罗宗主?”   薛不语小声的问了一句,看着这面容苍老的老人,他实在不愿相信这位老者便是昨夜睥睨群雄,血拼妖魔的陨星宗宗主。   “正是老夫!”   别罗惨然一笑,看着薛不语疑问担心的眼神,多年来平静如水的心中出现了一道暖流,又想起昨夜薛不语冒死相救,这孤傲的老人罕见的向薛不语拱手施礼:“大恩不言谢,小友之情老夫铭记在心。”   “不用不用,其实吧~”   他方想说自己也是不知怎么回事,大吼一声就扑了出去,但一琢磨,这么说岂不是大大的丢面,便肃然拱手说道:“斩妖除魔,乃我修道之人本分,不必客气。倒是宗主不惜以生命除妖,方显我辈中人以身卫道的豪情!”   若是普通人对别罗这般奉承,那他心里肯定是不以为意,认为对方在拍马屁,可是昨夜薛不语已经展示了强大的实力,由他口中说出来,到显的很是恳切,别罗心中也是受用几分,下意识的对薛不语的好感更加几分!   “恕老夫眼拙,不知小友是哪个宗门的高徒?”   “额~青焰宗的!”   薛不语暗道对不住了各位,只能拿你们来顶替一下,也算给你们结个善缘!   那别罗眼神闪烁,盯着薛不语打量片刻,这才捋着胡须说道:“想不到那个宗门竟然会出现小友这般惊天动地的人物!真是羡煞旁人!”   他脸上笑的温和,看着薛不语也是越看越喜欢,若是往日,出现这般奇才,他不是灭掉以解后顾之忧,要么就是妖收入门下,只是他大难得脱,一身修为所剩无几,这才看开世事,心境大阔,对这种事情也不以为意了!   薛不语见周围的火山又开始躁动起来,地面摇晃不止,站起身拍拍屁股,就想开溜。   “别罗宗主,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别罗见他满身担心的看着周围火山,又不是看向地面抖动的砂石,顿感有趣,想不到这一身道法的小道友竟然这般胆小,心中又是一乐,笑吟吟的叫住薛不语道:“小友,慢走!”   薛不语有些懵懂的回头看着他,不知是何用意!   但见别罗手中凭空出现那把周身霞光的灵宝长枪,口中默念咒语,将其递给薛不语。   “小友,你我也是有缘,此间大恩老夫这辈子恐怕是报不了了!这物赠送于你,望你好生照管,卫道苍生!”   “这~好吧!”   踌躇了一下, 薛不语利索的接过长枪握在手中,满脸欢喜,看着别罗道:“宗主,多谢!此间事已了,我们快走吧!”   “好好好!”   连道三个好字,别罗先是一怔,想象中的推脱与客气完全没有出现,自己想好的话语也无奈憋在了肚子里。   当下摇摇头,便与薛不语离开中光山,至分叉口,陨星宗的弟子已经赶来接应。   薛不语婉拒别罗的邀请,便与他分道扬镳,赶往蛮石村。 第181章 毒丹毒丹你真毒   离开中光山百里,那种燥热难闻的气息才从空气中消减大半,薛不语算算时间,离开蛮石村已有一个多月,再不回去,那火毒丹搞不好就要发作了。   他的灵力开始还未完全恢复,走起来开始有些慢,随着灵力的充足,那两条腿在毒丹的催促下,不知疲倦的欢实起来,奔着蛮石村的方向不停赶路。   体内的雷灵与火灵自觉醒后,便自动从天地间吸收灵力,连体力恢复比平日里都快了好几倍。   这一路上当他察觉到这点好处时,便有些飘飘然。   自己的灵能储备不仅比别人多好几倍,恢复起来也是快捷,以后的战斗中若是能够合理操控灵力输出,那岂不是可以不停的战斗了?   心里面美美的幻想着,不知不觉便回到焰行山那条曲折的羊肠小道上了。   正琢磨着,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大吼,一个庞大的人影从树丛中跳了出来,一指薛不语,“站住!要命的把钱财留下!”   薛不语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不禁一愣,他抬头凝视,看着路中央昂首站立之人,见他膀大腰圆,气质粗犷,正是前些天方才分手的龙壮!   他手中握着一把宽背大砍刀,在头顶耍的呼呼直刮风,然后将刀柄望地上一杵,发出“当”的一声闷响,挺直了身子,一手持刀,一手指着薛不语很狂妄的喊道:“呔,把财宝都给我交出来!”   接着他面色一沉,将刀拔起,借势向前方半空一砍,呶呶嘴冷哼道:“不然,本大王这就送你上路!”   论威势,论气质,他这一套耍出来还颇有些千军辟易的威武之势,只是这股豪情用在抢劫上,便有些不伦不类了!   薛不语眯着眼睛盯着他看了半天,这才缓缓向前走起,来到龙壮前方五丈左右,咧着嘴笑道:“呀喝,你胆肥了,连我你都敢抢?”   熟悉的声音传进龙壮耳朵,因为背光,他盯着薛不语打量许久,这才将长刀扔到一边,眉眼张开,指着薛不语易容后的嘴脸哈哈大笑起来,“你怎么搞成这幅模样?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   薛不语一愣,见他笑的太过夸张,眨眼间已经躺在地上开始打滚,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了去中光山觉醒火灵,将面容稍微改了改。   好在自己藏的隐蔽,又未贪心,所以未曾与那些心地善良的好心人打照面,安安全全的返回。   摸了摸两节断眉,他也笑了笑,看着躺在地上直喘气的龙壮问道:“你怎么在这个地方?”   龙壮揉了揉笑痛的肚皮,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满脸未扑先知的得意表情,冲薛不语眨眨眼,这才讲出原委。   原来自从与薛不语分别之后,他也独自一人做过几件案子。   不知道是走漏了什么风声还是什么的,后面出现的高手越来越多,人数也是越来越多,再想找几个落单的下手竟是完全没有。   一怒之下,他便回到这焰行山的小道上,守株待兔,等着那些修士返回山门的时候在狠狠的捞上一笔。   前两天方才有三个老道路过,被他拦住,双方一阵大战,结果老道遁走,他又不会术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财宝长翅膀飞了。   这两天正在懊恼,便遇上了薛不语。   薛不语听他讲完老道装束,心中暗自琢磨,那三名老道定是青焰宗的几名顶尖高手,龙壮以一敌三还能取胜,这家伙的实力恐怕与不动用天雷异火的自己相差无几,重要的是,这家伙根本就毫无灵力!   再次抬头观瞧龙壮,只觉得这张看似呆蠢的脸上的皱纹之内都藏着难以发觉的奸诈,越看越觉得他不像个好人,怎么看都是像秦婆婆那般避世的高手!   很快,他就推翻了自己的看法。   龙壮这样没事在外面打劫抢钱的,如果是高手的话,那这烈焰帝国早就倒了大霉了,还能让他平平安安活到现在?   不砍头都是天大的幸运了!   他心中犹豫不决,侧眼一瞅,龙壮正傻笑着盯着自己的眉毛打量,脸上尽是些猥琐的笑意,不由的怒从中来,恶狠狠的说道:“闭嘴,有什么好笑的!”   即便如此,他也不再随意的喊打喊杀了,两人要是真打起来,没个几天几夜是完不了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龙壮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他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不再理会龙壮的身份,薛不语抹了把了脸道:“兄弟,我准备回蛮石村,你要不要一起?”   “回村啊!”   龙壮摸了摸自己的腰包,心里盘算了片刻,将胳膊搭在薛不语肩膀上凑近他的脸笑嘻嘻道:“好啊!好久没见木墩了,怪想的!”   说走就走,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回到了蛮石村。   方进村子,便有小孩望见薛不语,一声嚎哭逃命去了。   薛不语望着离去的孩子狠狠的瞪了一眼,心中默默念叨,熊孩子什么都不懂,熊孩子什么都不懂!   勉强压抑住内心的狂躁,在龙壮的笑声中来到秦岚家。   “老奶奶,我回来了,赶紧给我解毒丹!”   一踏进那石块砌成的院子,薛不语便大声嚷嚷了起来。   秦岚如同燕子一般从院北的石屋中一溜烟的跑下台阶,满脸含笑,来到薛不语的近前。   “薛大哥,一路可好?”   薛不语摸了摸自己的眉毛,换上的新衣,一切依旧那么潇洒。   “我出手,没有问题。现在已经妥当,奶奶呢?”   “来了!”   秦奶奶苍白的头发先从屋中冒了出来,抬起满是皱纹的脸,在薛不语身上打量片刻,这才露出笑容,“小伙子,不错!火灵已经觉醒了!”   “那当然!”   薛不语得意的应了一声,赶到老太太身边行个礼,满脸焦急的说道:“奶奶,我最近总感觉周身乏力,经脉中有丝丝灼热之感,头脑有时候也不清晰,是不是快要毒发了?”   他抓住老太太的小臂,腆着脸道:“是不是该把解药给我了?”   “毒发,解药?”   老太太一愣,眯着眼沉吟半天,这才“噢”了一声,面色古怪的看着面前满脸焦虑的青年,“进屋进屋,我这给你拿解药去!”   说罢,头也不回的进了屋,薛不语紧随其后,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脚尖不停的点着地面,东张西望。   秦岚进屋为他倒了杯水,捧到眼前,“薛大哥,喝水!”   然后满脸通红,“嘤咛”一声,迈着小碎步去里屋找老太太去了。   “?”   这丫头犯什么神经,脸红啥?   薛不语心里面有些嘀咕,被秦岚突然的小女儿神态搞的摸不着头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轻轻放在一边。   里屋中,秦岚红着脸来到摸搜的奶奶身边,凑过去小声翼翼的说道:“奶奶,你当初骗薛大哥说那药丸是毒丹,方才给他端水时看他焦急的神态,差点笑死了!”   说完又扶着老太太的的胳膊,用右手挡住红唇,笑的是花枝乱颤。   “傻小子!”   老太太听完也是一乐,嘀咕一声,有些哀怨的回道:“上次为了骗他,我把最后一粒给蜥蜴做饵料的食物给他吃,后来,我都忘记给他吃药这事了,难为他这么长时间还记得。这会,我到那给他找丹药去!”   正愁眉苦脸着,老太太脸上一喜,“哎!有了!”   她自一樽罐子后面摸出一颗碧绿的圆形饵料,用袖子抹去上面的灰尘,又吹了吹,递给秦岚,笑道:“这个拿去给他。”   “奶奶?”   秦岚看着这已经泛绿的食饵,不安的看了奶奶一眼,满脸的不情愿,“这个吃下去会不会有事?”   “那小子身体结实,给他吃,没事!”   顿了一顿,接着道,“出了事奶奶给你担着。”   有了秦奶奶的包票之后,秦岚这才不情不愿的拿着圆丹走出里屋,来到薛不语面前递了过去。   “解药?” 薛不语满脸喜色,望着秦岚的眼中冒着大难得脱的光芒。   “是!”   秦岚小声呶嗫了一句,就在薛不语伸手的时候又将食饵捏住不给他,小嘴紧闭,一脸的歉意。   “妹子,你这是?”   薛不语哪知道这里面的渠渠道道,抬头看了秦岚一眼,满脸不解。   经过激烈思想斗争的秦岚咬了咬牙,收回食饵,道:“薛大哥,我不骗你!上次奶奶给你吃的毒丹根本不是毒丹,而是给蜥蜴吃的食饵!你根本就没有中毒。”   小姑娘鼓足勇气,向薛不语说出实情,最后,双眼含泪,忍不住就抽抽搭搭起来,“薛大哥,奶奶不是故意骗你的!”   薛不语面沉似水,双眼中射出道道寒光,盯着秦岚姣好的面容看了半天,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绿丹吞入腹中,这才如释重负的拍拍手道:“妹子,你别唱戏了!就奶奶那心肠,我觉得毒药还可靠的!你也别哭了!我这会也不是好好的?”   瞠目结舌的秦岚看着薛不语如同行云流水般的操作,那红润娇嫩的嘴唇微微张着,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爱吃你就吃!懒的理你!”   满腔好意被当成驴肝肺的少女怒哼一声,看都不看薛不语一眼,转身离去,心里面一直叨叨,“这个蠢材!这个蠢材!”   自以为得计的薛不语看着少女怒气冲冲的出了屋子,跑到灶房中“嘭嘭嘭”的砍起什么东西来,无奈的挠挠后脑勺,看着缓缓从里屋出来的秦奶奶道:“奶奶,这边的事我已经办完了!你看什么时候,让小岚跟我走?”   “这个嘛!越早越好!这边也不太平了!”   本已苍老的老奶奶叹了口气,神情有几分疲倦,瞅了一眼前方的青年,这才接着说出一段秘闻。 第182章 离开烈焰帝国   “不语啊!你是个好孩子!有些事在小岚离开前,我不得不给你叮嘱几句?”   “您老请讲!”   见老太太神态严肃,像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才坦言相告,薛不语也不敢大意,连忙表示虚心请教。   “你出去了这么久,是不是发现此地与烈焰帝国别的地方有很大不同?”   薛不语歪着头思索了一会,这不同除了把我这样的飘飘谪仙当做丑八怪,而且个个长的如同狗熊一般粗壮,也没什么不同啊?   见薛不语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秦奶奶的面皮不禁抽抽,一看这小子就知道他又想到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上去了。   忍住将他火化成灰的念头,老人家咳嗽一声,这才徐徐道来。   这蛮石村村民的祖先,原是土生土长的野蛮人,很久以前曾与其他部落争夺土地。   因其天生神力,力大无穷,领土面积也就越来越大。   枪打出头鸟,正是因为他们太过强悍,行事又颇为古怪,树敌太多,被当时的其他部族联合起来打压,差点灭族,最后在当时的族长龙刚的领导下龟缩一隅,整日里为生活奔波。   烈焰帝国的这片领土之上,当时还不叫烈焰帝国,而是另外一个名字。   当时的统治者一心享乐,朝纲败坏,不顾百姓,所以烈焰帝国的第一任大帝为了生存举起义旗,率领众多受苦受难的百姓拼死反抗。   只是当时那个帝国的军事实力太过强大,兵卒又极其彪悍,义军一度陷入被剿灭的危险境地。   当第一任大帝得知这个强悍的部落之后,只带着两名随从找到了蛮石部落,经过一日一夜的讨论,这才说动当时的部落首领带领青壮加入义军。   义军在得到这股强援之后,大举反攻,一路势如破竹。   当时的帝国部队中有一名将领,这是蛮石部落酋长的亲弟弟,大战在即,二人密会,不欢而散。   在第三日的大战中,酋长的兄弟连斩义军十员大将,震慑群雄,酋长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见亲兄弟为虎狼卖命,心中不忿。   亲自上阵,将兄弟活拿归营。   烈焰大帝亲手为囚犯解去铁链,奉为上宾,二人彻夜详谈,酋长弟弟痛心疾首,为所作所为后悔不已,表示愿意加入义军为百姓出力。   此后,每逢大战,蛮石部落必将袒胸露乳,手持兵器站在队伍前列,用无数性命为义军杀出一条通天大道。   后来,义军取得胜利,推翻旧王朝,成立了烈焰帝国。   为了报答那些为了帝国流血牺牲,悍不畏死,立下赫赫战功的蛮石部落族人,又为了避免他们与其他人产生矛盾,烈焰大帝特意在版图上为蛮石部落画出了蛮石村这片领地,作为他们繁衍生息所在。   此地虽然偏僻,但是蛮石族人却认为这是极乐所在,他们的种族习惯能够得以保存,心中感谢大帝。   大帝虽说为他们划分领地,但这地方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有些艰难,所以他又加了一条,任何人不许私自去蛮石部落的领地,更不许私自杀害蛮石族人。   这两条帝昭传至今日,已有数千年。   蛮石族人遵从酋长指令,甚少外出游历。   外面那些人的长相也不符合他们的审美观,即便偶然外出的人也会匆匆忙忙返回村落,此后,蛮石村的后代便在这块土地上一代代繁衍生息,直至今日。   老太太讲完这些,神色肃穆,双眼紧闭,似在回忆祖先的种种荣光。   想着往日激情跌宕的岁月,薛不语也是感慨万千,心潮澎湃。   那个国家的不是建立在无数的战争与鲜血之后,那个帝王的脚下不是尸山血海?   这时,薛不语才明白蛮石村的由来,也明白龙壮出去到处浪为什么还没有被处决的原因了。   不过这个部落的传承倒是真的强大,放在凡俗,简直就是一股颠覆性的力量。   “秦奶奶,你们族人很难修行吗?”   想起龙壮一人干翻青焰宗的三名高手,若是他可以修行,那出山之后,还有什么能挡得住?   老太太皱了眉头,有些悲哀,“兴许是蛮石族肉体太过强大,所以我们无法修行,似乎被这方天地排斥。”   她指指自己,“像我,这控火的能力并非修行得来的,而是在某一天突然觉醒,一夜之间,脑海中便多了控火的方法。”   老人家对种族无法修行的弊端有些无奈,想起自己当初被迫拥有火焰之力的惊慌失措,苦笑了一会。   “不语,这些就不必多说,秦岚这丫头你愿不愿意带她离开这里?”   “既然老人家所愿,我定会护送她安全离开烈焰帝国,只是以后,她该如何,还请老人家明示?”   “小岚她,你也看到了,与众不同。不过她确为我的亲孙女。”   老人家看着薛不语,语气坚决,又带着些许溺爱,“在她七岁时,我那可怜的儿子与儿媳妇外出,至今未归,我含辛茹苦将小岚养大成人,可这孩子,虽有千斤之力,却无蛮石族之体魄。”   她沉吟片刻,似乎在斟酌,“我希望你带着孩子去你修行的地方学道,若是可以,便让她安心修行,若是无法修道,便让她做个普通人,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吧!”   屋外烈日高悬,院中的热浪不停的闯进石屋,看着老太太那枯槁的脸,薛不语最终还是点点头,有些迟疑的问道:“为何不让她去烈焰帝国的宗门。”   “烈焰帝国?”   老太太骤然变得有些不屑,“那些人若是得知小岚来自蛮石村,不将她当成怪物才怪!一会吃完饭,你两个就速速上路。我自有办法护送你两离开这里。”   说完,她变恢复成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形象,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缓步去了灶房。   薛不语望着那孤独的背影,一时也有些同情,这个普通的老人,为了孩子,能够独自忍受孤独,只为小岚能有一个美好的前程。   他晃晃脑袋,站起身来到屋外,遍地苍黄砂石的蛮石村在烈日下,如同一个倔强的老人,独自坐落在烈焰帝国东南的角落里,一声不吭。   “啊~”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吼声,“木墩!你怎么可以嫁人?”   接着便是一个粗壮的男声叫骂,“龙壮,你搞什么名堂,丢不丢人,快滚!”   须臾,秦家石屋内便多了一名垂头丧气、满脸苦大仇深的雄壮汉子,正紧紧抓着薛不语的衣袖,满脸泪痕。   "兄弟,你说我这么苦是为了什么?要不是为了木墩,我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做那些买卖!"   哭声幽怨,真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说不尽的哀苦仇怨!   两女一男围着龙壮饶有兴致的看着,待他哭够了,秦岚递过去一款粗布帕子,龙壮捏着手帕看了看,没用,抬起胳膊抹去眼中泪水,将手帕还给青岚,扭头对薛不语道:“兄弟,方才你说要回青龙帝国,待我一起吧!我想要离开这个伤心地!”   “啊?”   仔细在他脸上打量一会,确保他说的不是气话。   薛不语在那张大脸脸看了半天,见那粗犷的脸上却也是信誓旦旦,毫不做伪,“好的!必须给你介绍下我兄弟,与你一般,都是铁铮铮的大汉!”   “走!立刻,马上!”   二人腾的站起来,就往外走,老太太见二人走到决绝,跺跺脚,拉起孙女,盯着前方的两道人影恨恨说道,“走!”   来到刚进烈焰帝国的那片枫树林中,老太太示意几人莫急,她在林中寻寻觅觅,募的叫道:“你们三个过来!”   三人过去,来到一片树林后方的平地上,在铺满红叶的地面有一块方形石墩,看上去其貌不扬,与普通岩石一般无二。   老太太让三人站在一块,手上灵力缓缓注入石墩之内,一瞬间,这方空间突然变暗,仿佛将几个人装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箱子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正惊愕间,方才的石墩突然变亮,地面上出现一个刻着古朴文字、复杂花纹的灵阵,在这漆黑的空间中显得极其耀眼。   “这是我们蛮石村通往四方的传送阵!你们出去以后,务必要保守秘密!”   向几人交代了两句,老人家慈祥的看着秦岚,语重心长的说道:“岚二,此去山高路远,后会无期!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奶奶!”   秦岚一声哭腔,抱住老太太,将头埋在胸脯不停抽噎,娇俏的身躯微微抖动,久久不肯放手。   “傻孩子!”   老太太握着孙女的手,让她在自己身前站好,又用粗糙的手掌揩去秦岚的泪水,温情的笑道:“这是好事,不要哭,要多笑笑!再这么哭下去,眼睛就变成桃子喽!”   安慰好秦岚,老太太又看着后方的薛不语、龙壮二人叮嘱,“岚儿以后就交给你们了,莫让她受了什么委屈!”   薛不语哈哈一笑,将胸脯拍的啪啪作响,满脸自信,“老人家你就放心吧!有我在,没人伤的了大妹子!”   “俺也一样!”   龙壮也连忙表示忠心。   “好好!”   见二人信誓旦旦,颇为大气,老太太也露出笑容,向二人点点头,拉着秦岚的手让三人站在一处。   再仔细在秦青岚脸上打量几眼,右手握住石墩上方冒出来的一块方形握手轻轻一扭,一道白光闪过,面前的三人已经没了踪影。   “孩子!以后一定要好好活着!” 第183章 五福新气象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三人凭空出现在阴阳河畔。   薛不语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看向那条奇异的怪河。   多日不见,那河依然如故,一半清澈一半混黄,浩浩荡荡的沿着河道向着南方驰骋而去。   青岚先是抬头看着上空湛蓝的天幕上朵朵白色流云随风而动,又凝目远眺,入目碧青,清风飒飒,一阵凉意袭来,她忍不住哆嗦一下,“好冷!”   “额!这边的气候就是这样,到了冬天更冷,遍地白雪,到时候可就好玩了!”   龙壮正瞅着那阴阳河里面的怪鱼发呆,听到薛不语的声音,忍不住问道:“你们难道要爬到火山口去玩雪?”   “非也非也!”   “飞也飞也?”   他瞅着薛不语摇头晃脑,一道白眼便飘了过去,将他定性为刚回到故乡,太过兴奋,精神上暂时有些失常。   “你们从烈焰帝国过来的?”   一道苍老阴郁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将三人吓了一跳,齐齐转头看去,正是当初怀疑薛不语是烈焰帝国奸细的老者。   “哎呦,老伯!我回来了!”   看着自己回国后的第一位同胞,薛不语满心欢喜,乐呵呵的向他打招呼。   “恩!”老头撇了他一眼,不再搭理,反过来看着龙壮和青岚到有几分和气。   背着手绕着两人转了几圈,口中“啧啧”称奇。   “老头,你瞅什么瞅?”   龙壮被盯的心里有些发毛,心里面就有些来气,恶狠狠的瞪着老头,大有你在看我就动手的架势。   “小伙子,还挺横!秦老太还好吗?”   “??”   三人有些吃惊,这老头这都知道,是不是知道的有些太多了?   “这一定是个与秦婆婆一样的隐世高手!”   薛不语心中暗自嘀咕,自从他那晚见识了老太太空手融岩石的手段之后,便对这些普通老人心存敬畏,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一个绝世高人!   这老头不简单啊!   “老伯,秦奶奶身体很好,您挂心了!不知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你管的着吗?”   老头一句话便将薛不语顶了回去,也不在搭理几人,摆摆手,“快走吧!”   说完,背着手伛偻着身子离开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薛不语待老人离去后,这才挺直了身子,望着金华山的方向说道:“咱走!”   青龙帝国正值初夏,气候温和,微风习习,天气倒也清朗。   一望无垠的碧空中纯净如洗,偶而三两只雄鹰展翅翱翔,为这纯净苍穹增添了一丝生气。   过了漠城,薛不语并未回张家庄,带领二人径直前往五福观。   熟悉的地点,但与往日的景色已经大不相同。   金华山下二十里处,一座又一座的村庄相互交织罗列,矗立在这片曾经是荒山夜林的大地之上,曾经遍地的森林已经被前来做工的劳力变成了安家之所,时至中午,一缕缕青烟沿着竖起的烟囱摇曳不定,轻飘飘的上了青天。   望着这人烟密集的场景,薛不语无奈的摇摇头,有些许怀念以前翠林遍布的山野。   又向前走了十来里,沿着山峦下方的平地上,莫然以庞大的灵力建造出来无边的石窑如鱼鳞般排列的井然有序,那巨大的营寨前方高高树立着一面巨大的黑边黄底旌旗,上书虎威军三个大字,下方有数十个两千人数的方阵正在紧锣密鼓的训练。   看到这些煞气逼人的战士,薛不语就想起那个嗜酒的军团统领贺毅,想必他此刻正背着手,在山顶的建筑工地上对着自己的士兵吆五喝六。   金华山已在前方,山中央那条直通观门的石板路早已被宽大的石路代替,自山腰而上,两边的森林也消失不见,变成了一座座正在搭建的楼阁亭台,虽然还未成型,但那种雄伟壮丽的气魄已经清晰可见,诺大的山上,现在待着十多万的军人与百姓,漫山遍野,将附近的几个山脉全部都建造成五福观的宏伟建筑。   龙壮常年在外,见到这等建造奇景倒还镇定,只是不住的点头赞赏。   在蛮石村住了二十年的青岚见到如此巨大规模的建造场面,那满山遍野的密集人影,便看的有些呆了。   她满脸兴致的东张西望,拽着薛不语不停询问,这是什么,那有是什么?简直回到了六、七岁,化身十万个为什么?   薛不语几个月前离开金华山的时候,一切建造还只是刚刚开始,对现在所建的亦是一知半解,只能一边应付青岚的询问,一边搜寻着熟人面孔,期望能够摆脱青岚的言语轰炸。   他带回来的这两个人都极有原始狂野的气息,龙壮人高马大,腰圆膀阔,比薛不语高出三头有余,站在普遍矮小的人群之间,犹如巨人来到了小人国,一时间风头无两,所有人第一时间都看到了这个如同洪荒猛兽的巨大身影。   待他们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眼神又齐刷刷的挪到了左边那个矫健的身影之上。   青岚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淡淡金光,长发及腰披散开来,贴身的衣物紧紧罩住胸部与胯部的关键部位。   那犹若刀削的双肩,饱满的峰峦、腹部排列有序的淡淡腹肌以及那两条匀称修长笔直的双腿,紧紧的锁住了所有雄性的目光,至于旁边那名如山一般的壮汉,早已被他们抛到九霄云外,眼中只有这位如同母豹,透露出野性性感身材的女人。   青岚在蛮石村受尽冷落与白眼,骤然在金华山受到这么多异性火辣辣的注视,一时间有些惊慌失措,看他们的眼神就像要吃掉自己一般,她连忙躲在薛不语身后,不敢再去看那些看着矮小的工匠们。   行至山顶,一路上与几个认识的兵丁打过招呼之后,这才看到以前的道观旧址已经完全被拆除,变成了高大耸立的门楼,数十名工匠帮着草绳吊在半空之中,下面一个大工匠大声呼喊着来回指点。   整个山间都回响着叮叮的打击声与嘈杂声,往日清净的世外之地变成了一个繁华世界。   这负责修大门的工匠薛不语下山前曾见过,便冲他招招手,叫道身边,“老孙头,我师兄们呢?”   “仙,仙师!”   骤然见五福观的神仙与自己讲话,这个干了一辈子工匠的老头顿时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趁着这个功夫,他偷偷打量了三人一眼,这才颤抖着右手指向后山,有些惶恐的说道:“其他仙师因这里太过吵闹,他们都进后山去了。”   薛不语谢过,便领着蛮石二人组继续向后山走去。   那老孙头待三人走的远了,这才从激动澎湃的心情中恢复过来,冲架子上方的众人喊道:“看~看到没?仙师方才与我说话了!”   老头兴奋的满脸通红,双手不停的来回摩挲,看享受着上方的众人向自己投来羡慕的目光,不仅有些飘飘然,心里想道,这个消息回去告诉家里的婆娘,指不定她有多羡慕呢!   心情畅快的老人不由得挺了挺腰板,大声吆喝着指挥木匠们干活,脸上红光倍亮。   躲避着来往抗重物的工人,绕过新搭建起来转折径曲的新路,三人好不容易才越过前殿,来到后山的小院前。   师兄弟们不知道到那鬼混去了,在这诺大的山中,又混杂无数的匠人,想要找到他们,真如海底捞针。   他与薛猛的小院还留着,并未被热心肠的匠人们拆毁,薛不语看着自己的家仔细观瞧,往日重重浮上心头,心中倍感亲切。   薛猛的小院柴门大开,薛不语便熄了回自己房间的想法,脚步一转,沿着院中的小路进了屋子。   “小猛,哥回来了!”   “八师弟,你回来了?”   屋里的窗户没有打开,光线略暗,进了屋门喊了声,屋右边床前坐着的一名道长便站了起来。   一个劲装冷脸大汉看着薛不语,又望了望他身后的二人,并未多言。   “三师兄,你怎么在这?”   刚问完,便看到床上躺着一人。   这会适应了屋内光线,薛不语见床上之人双目紧闭,气若游丝,心中便升起一种不好的念头。   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前,低头探去,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七师兄莫轻。   老道长此刻满头白发用一根布条缠着,面色淡紫,奄奄一息,再无往日那种飘飘欲仙的潇洒姿态。   “师兄,师兄?” 第184章 恶有恶报   薛不语趴在床头凑到莫轻耳边轻轻叫了两声,见床上的病患依然闭着双目,毫无反应,他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也来不及介绍龙壮与青岚,便将师兄拉到门外。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六师兄为何会伤成这样?”   “哎!”莫戒长叹一声,一张冷冰冰的脸上更有几分寒气出现,他努努嘴,拍了拍薛不语的肩膀,看着自己的把师弟沉声道:“不语,你莫急,你四师兄与五师兄已经去搜寻凶手了。”   接着,他眯着闪现着寒光的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他一指崇山峻岭,“前天傍晚,你六师兄正在打坐,有一妖物突然出现偷袭了他,师父这些天正在帮大师兄与九师弟感悟天道,一时无法走开,二师兄有事外出,便着令我抓回凶手。   小师弟天性灵敏,事情发生的当晚便去追踪凶手,并沿路下了记号,老四与老五想必今天就能回来。你稍安勿躁,权且在此等待。”   “敢伤我六师兄,即便是天涯海角,我也要活剐了他!”   薛不语心中大恨,这妖物好大的胆子,竟敢闯入五福观的地盘伤人,还伤了自己的师兄,真是不知死活!   “那个方向,我现在就去剁了那厮!”   想到六师兄重伤在床,生命垂危,四师兄与五师兄还不知能不能拿下那妖怪,他就有些焦急,若是让妖物跑了,等六师兄清醒过来,可怎么向他解释?   难道要腆着脸说“师兄啊,对不住!重伤你的那个妖物,让它给跑咯!”   到时候难保六师兄会不会气的背过气去。   越想越待不住,他一把握住莫戒的右手,诚恳的说道:“师兄,那个方向,我去帮师兄们!”   莫戒见师弟面色真诚,焦急之情溢于言表,方想给他指明方向,便听见一道声音远远的传来,“我们回来了!”   “哟,老七回来了,嘶!这个大块头是谁,比二师兄还高大的多!”   院中几人闻声一喜,扭头望去,便见一个黑点由远及近,“嘭”的一声落到了四人面前,一白一黄两道身影轻飘飘的随后落下。   这黑点掉在面前,惊的青岚“呀”的一声叫了出来,连忙躲在薛不语身后,从他背后探出头来看一眼,又连忙闭上眼睛缩了回去。   “八师弟,回来了?”   手中折扇“唰”的一声打开,露出如花美颜的五师兄莫笑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浊世偏偏佳公子的造型,即便满身血迹,也阻挡不了他爱美的脚步。   “哟,这小姑娘谁呀?这身打扮,啧啧啧,让人一见倾心哪!”   他依然是那种纵跨公子的做派,一见青岚有种浓郁的异域风情,这身打扮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登时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五师兄,这位姑娘是我受人之托带来的,你可别吓着他!”   “哈哈!师弟啊!”   他用宽大的白色纸扇迎着自己胸膛一扇,振振有词道:“师弟啊,你看师兄这傲人的姿容,怎么会吓到小姑娘呢?”   “够了,别闹了!”   一旁的莫戒见二人又拉起了话题,满脸不悦,“老四、老五,这蛇头便是那妖魔?”   见四师兄发怒,几人连忙收起笑意,垂手站好,老四莫怒板着脸一拱手,沉声回道:“正是!”   他绕着蛇头走了一圈,伸手一指那微张蛇口中露出的细长尖牙,“师兄,此物不知从何处而来,擅长使毒,又极其善于藏匿,否则六师弟又怎会一时不察,被它所趁!好在九师弟,一路留下记号,我与五师弟沿着记号寻去,方才在一处山坳中发现。”   听他说起小红,莫戒向二人来的方向一望,不见他的踪影,肃然一惊,“小红呢?”   老五莫笑收起折扇,做出一个张口咬东西的动作,嘿然一笑,“他说要炼化毒丹,给六师弟去毒,随后就到!”   “恩!”莫戒点点头,带着几人回到屋内等待。   过了一会,一个红衣小孩鼓着圆圆的肚皮哼哧哼哧的走了进来。   “哟~小红,出息了!能帮咱们抓贼了!”   薛不语乐呵呵的走过去伸出手在那脑门上一摸,使劲揉揉。   正揉的起劲,小红一扬手打掉他的的胳膊,嘟着嘴,“别摸我脑门!你不知道吗,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我揉你脑门,又不是屁股,你慌什么?”   小红一闪身,躲过魔爪,留到莫戒跟前,回头冲薛不语一伸舌头,这才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泛着淡淡荧光的白色圆珠。   “师兄,这珠子便是那毒物的内丹,上面的蛇毒已经被我炼化,可以用来给六师兄去毒了!”   说罢,将珠子放到莫戒的掌心,退至一边等待。   四师兄将内丹捏住,举在眼前,见珠内波光盈盈,似有流水,表面精润光华,整个珠子从内而外散发着灵气波动,忍不住道了声好东西。   他揭去莫轻身上的薄被单,把晶莹的内丹轻轻的放在丹田之上,右手掐个法诀,那内丹在灵力的催动下便蒸腾出一道水气,氤氲的水气放一出现,便从莫轻的身体钻了进去。   不一会,莫轻全身毛孔中都有淡淡紫气冒出,被内丹吸了进去。   随着紫色气体越来越淡,他的皮肤也缓缓恢复红润,映射出一层朦胧的华彩。   众人紧紧盯着那白气在莫轻的体内运转后带着紫色气体出现,最后,身体中再无紫气,只有白气出现时,莫戒便换了法印,长出一口气,擦拭掉额头渗出来的一层朦胧汗珠,拿过内丹递还给了小红。   “你师兄妖毒已解,这内丹你自行处理了。”   “谢师兄!”小红面色一喜,结果内丹便扔进口中,“卡崩卡崩”如同嚼蚕豆一般,吞了下去。   “小朋友,这好东西你干嘛吃了?拿他换钱岂不为美?这么漂亮的珠子,肯定能换很多钱!”   “额~”   小红回头看了那高大如山的龙壮一眼,暗道,这是个什么玩意?还换钱,要钱有什么用?   翻了翻白眼也不看他,扭头继续看着平躺的莫轻。   “你~”龙壮还欲说话,薛不语连忙拽住他的胳膊,满脸苦笑的劝慰,“兄弟!别说了!别说了!”   瞪了薛不语一眼,他“哼”了一声,决定不与小屁孩计较,望着近在咫尺的屋顶,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哈啊~”   半个时辰前还生命垂危的老道长莫轻,突然睁开双眼喊了一嗓子,真是垂死病中惊坐起,举目皆是师兄弟!   此刻他面色红润,呼吸均匀有序,周身的灰色死气尽去,只是眼神还有些飘忽不定。   “师弟,师兄!”   众人见他醒来,均大喜过望,将床边围的是满满当当,七嘴八舌的不停招呼。   “我这是?”   莫轻摸着脑袋,眼神还是有些迷糊,又将双手放在眼前看了看,这才“呀”的一声想了起来。   “师兄,有妖物!”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面色大变,一把拉住莫戒的手焦急说道:“师兄,前日我在外面寻了一处幽静之地打坐,被妖蛇所伤......”   话还没完,看到众人脸上浮起笑意,顿感不解,指着众人茫然问道:“你们这是?”   莫戒紧紧握住莫轻的手,依然冰冷,但语气有些轻松,“师弟,那妖蛇伤你之后,被小红发现,老四与老五已经将那妖物正法,你莫要担心!”   “哦~如此说来,多亏了小师弟相救!”   话说完,他便要下床向小红施礼答谢。   小红连忙跳到一边摆手一边笑嘻嘻的说道:“师兄,你可别折煞了师弟!”   众人大笑,便问起薛不语外出游历之事。   见众人都凝神看着自己,薛不语摆摆手道:“六师兄大病初愈,还需好生休养,咱们走吧!我的事不急,待咱们师兄弟人齐了,再讲不迟!”   “切,谁爱听?”   “哼,爱讲不讲!”   见他啰里啰嗦,不肯讲出来给大伙乐呵乐呵,这些个凡人眼中的神仙便如没了蜂王的蜜蜂一般,一哄而散。   “嘶!还是那个味!”   薛不语见众人走的利索,丝毫不留情面,无奈的摇摇头,对着床上的莫轻一礼,“师兄,你且休息,我先回屋了!有什么事你招呼一声!”   “恩!一路辛苦,你也回去休息吧!”   告别了莫轻,薛不语回了自己的小院,里面也有条小路直通屋内,两边尽是野花野草,院子看起来到也别有情趣。   进了屋,桌椅板凳被擦拭的干干净净,与以前是大不相同,薛不语大喜过望。   一个飞身躺在床上放松四肢,顿感全身的肌肉都得到了放松,忍不住哼了一声,“真舒服啊!”   “你这屋太小了吧!站着都费力!”   龙壮看着与方才差不多高的屋顶,感觉有些气闷。他在这屋里不说跳,就是垫垫脚尖,也有可能把头给磕喽。   “哎呦,怎么安置你们两个?”   正躺的舒服的薛不语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摩挲着下巴上的短须,皱着眉头想了一会。   “哎,对了!”   他跳下床向青岚说道:‘妹子,你以后就住这屋里,等外面盖好了再给你换一间大院如何?’“恩!”   出门在外的小姑娘见薛不语把自己的房间让了出来,心中有些感动,微微点头,答应了下来,又有些不放心,“薛大哥,那你呢?”   薛不语拉过一旁的龙壮,拍拍胸脯,冲着小姑娘笑的很是灿烂,“我们两个大老爷们你就不用操心了!赶了这么久的路,你先好好休息休息,衣服我一会让人给你送过来!”   说罢,拉过龙壮出了柴门,低声说道:“兄弟,咱们喝点?”   虽然不知道他说喝点是喝什么,但那向往的表情使得龙壮也起了好奇,当下点头答应。   二人急冲冲的寻了几个匠人,问明厨房的位置,讨要了一些调味品,去附近的山中抓了几只虎豹,又到溪水中抓了几条大鱼,就地处理干净,用树枝穿在一起,乐呵呵的溜回了小院。 第185章 比斗   时至傍晚,月辉如雾,群山清幽,山中的烟岚随着清风流动跌宕,弥漫了整个山坳。   如云的雾气上方露出半截峰峦的山头,高悬于半空之中,在月光的照耀下,如同蓬莱仙岛、海市蜃楼。   小小的院中,龙壮随意找了些干柴堆在一处,唤出青岚,薛不语极其嚣张的右手手指往二人面前一晃,一团小小的火苗“滋”的一声燃了起来,感受着二人羡慕的目光,他连忙用那点火苗引燃了堆积的木薪。   “呼!累死了!”   即便是短短的瞬间,薛不语也感到自己的灵力又消耗不少,不过,能用火焰堵住大块头的嘴,能得到美女的另眼相看,他空虚的心灵多少得到了一些安慰。   篝火熊熊燃烧,将偌大的院墙映的通红,火光摇曳之间,青岚的俏脸在火光中忽隐忽现,艳若滴水海棠,不过想到她那在蛮石村培养出来的奇怪审美观,薛不语不由叹了口气,好好的一个姑娘,被一群怪胎带歪了。   出于义愤,他决定以后要对青岚进行正面教育,让她正确的分清对与错,美与丑。   就在他浮想联翩的时候,龙壮已经利索的将巨大的肉块撕裂,用一堆兵器临时搭建了一个巨大的烤架,将那些肉放在架子上烧烤。   看着“滋滋”作响的肉块,那金黄的表面上不停有油滴入火中,发出“嗤嗤”的声响。   薛不语从储物袋中拿出几坛老酒,与龙壮一人一坛,一边畅饮,一边等着烤肉成功。   “唔!什么味这是?”   不知何时,白天还在床上养病的莫轻已经蹲在墙头,顺着火光看去,这两小子正在欢快的饮酒,旁边还陪着一个小姑娘,正留着口水呆呆的望着那表皮有些发焦的肉块。   酒香混杂着肉香,肉香中缠绵着酒香,多日不曾畅饮的老道清啸一声:“呔,你们两个混小子,这种好事竟然不叫我夫,该当何罪?”   话音未落,人已飘然来到篝火前,也不客气,席地而坐,提起一坛酒拍开泥封,便向口中灌了起来。   “嘟嘟嘟”,是老酒入喉的声音,“啊!爽!”   老道长将坛子放在一边,用手抹去粘在胡须上的晶莹酒珠,这才瞅着二人说道:“你两怎么回事?就隔了一面墙,喊一声很累吗?”   “没有没有!”   薛不语低三下气的连连回话,“师兄啊!你不是有伤吗?所以~”   他一指酒和肉,腆着脸道:“所以,就没招呼你!这不是为了你好吗?”   “闭嘴!”   老道沉着脸打断他的话,眼睛斜瞅着发出滋滋声响的肉块,用手点指着薛不语的脑门,“这等好事,你竟然把你六师兄都给忘了?你个没良心的!还有,养伤和吃喝有关系吗?”   “师兄,这玩意对养伤可不大好!”   “得了吧你!”   莫轻一扬袖袍,坐草地上美美的伸了个懒腰,周身的骨骼是啪啪做响,完事后扭了扭脖子,这才换上笑脸,“七师弟啊!你多日不在,不知道师兄我天天吃的那些玩意,淡的人舌头都尝不味了!”   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把小小的匕首,顺着肉的表面切下一片肉皮,昂起头放入口中,眯着眼睛边咬边点头,满脸的轻松写意,“这味才对么!”   青岚在一旁看着老道不修边幅随意自然,不像是个世外高人,反倒像街头混吃混喝的老不羞,联想之下,便捂着嘴别过脸去偷笑。   老道长看着小姑娘偷笑,也不以为意,见她长的漂亮,便多看了两眼,这才扭头对薛不语说道:“师弟啊,这两个朋友不给师兄介绍一下吗?”   “那不可能!”   正在往嘴里灌酒的师弟一回头看到师兄正瞅着自己,连忙应了一声,便将青岚与龙壮的大概情况说了一边。   “原来是这样!”   见多识广的老道长点点头,知晓了二人来历之后,他看向两人的眼神就有了些许变化,想不到这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奇葩的部族,想着薛不语在蛮石村受到的特殊待遇,他高兴了又连灌了两口酒。   这时,篝火的火焰已经小了下来,只剩下通红的余烬,不时有一两颗火星溅出,发出“哔啵”的脆响,在这凉爽的仲夏,早已习惯青龙气候的青岚张开双臂,感受着这让人神清气爽的山峰,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小语,这两位朋友你准备如何安置?”   心有所虑的道长也是个有心之人,不由的就替师弟做起了打算。   “我觉这挺好,我以后就住这了!”   还没等薛不语回话,心直口快的龙壮便表达了自己的意愿,随后,他冲薛不语猥琐一笑,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以后呢,还能出去做点买卖!”   “闭嘴!”   龙壮说了两句,就有一句没谱,薛不语连忙捂住他的嘴,冲师兄尴尬一笑,“我是这么想的。师兄啊?你说咱们观里能不能招女弟子?”   “你打的这个主意!嘿嘿!以前地方小,肯定是不行的!”   他用手指指上面,冲师弟一乐,“现在嘛!这么大的地方建起来,肯定还要招些天赋好的女弟子。”   “那就好办了!”   薛不语大喜过望,瞧瞧正在啃一截骨头,吃的正得劲的青岚,心里面就有了主意,“师兄,到时候让青岚去兵机阁,弟子若是来借阅书册,就让她做个登记。”扭头瞅了龙壮一眼,见他正盯着自己,双眼中满是光彩,看来是在听自己给他安排个好货,“至于龙壮么,这家伙绝对不能让他接触到观里的财务,让他干点苦力得了!”   “你欺人太甚!”   龙壮本来还喜滋滋的听着,闻听薛不语让他干苦力,便非常不高兴,腾的站起身来指着薛不语道:“好小子,你既然让我干苦工,就别怪我无情!来,咱俩比划比划,谁输了谁就去干苦力!”   这么强的战斗力,薛不语怎么可能让他去做苦力,就冲他是自己忽悠来青龙帝国这点,也不可能!   随后拿他开个玩笑,这小子就不乐意了,张牙舞爪的就要动手。   “得!兄弟,受伤了可别怪我!这可是你提出来的!”   “哼!就是我提出来的!你伤了也别怨我,到时候干苦工,我会去探望你的!”   一言不合,这两家伙就蹿出院子,远远的寻了一块平地,就地划下道来,就准备动手。   “哎哎哎!你们两个搞什么鬼?都给我回来!”   老道长见二人还要真动手就着了急,连连招手。   青岚眼光压根就未离开手中的肉,嘴里塞的满满的,含糊不清的说道:“你是薛大哥的师兄,我也就叫你师兄了!别理他两,哪两个家伙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   “小姑娘不必拘束,请随意!不过这二人如此莽撞,真的不碍事吗?我怕不语伤了那位粗壮的小伙子。”   莫轻对不语的实力还是很看重的,此次又从烈焰帝国觉醒火灵,实力顶更上一层,那个龙壮外表看起来有些吓唬人,就是不知道手里面究竟有没有真功夫了?   龙壮速度奇快,如同蛮兽般的身形躲闪起来如同蝙蝠一般,灵活多变,一拳祭出,那强大的力量摧枯拉朽,在周围的空间中激荡起道道透明的波纹,如同平静的池塘中落入点点雨水,无数道拳影带着破风之声奔向前方的年轻道人。   单纯论体术,薛不语自然不是龙壮的对手,要知道,龙壮可是凭借肉身一人战胜青焰宗三大巅峰高手,那等肉身力量,绝非普通修士可比。   考虑到他那一拳碎石的本事,薛不语便利用步法来回躲闪。身形跳动之间,如同一道黄色流光满场激射,往来冲突,与龙壮是不分上下。   不过龙壮那两颗拳头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拳砸在地上,便是一个巨大的深坑,饶是薛不语身法敏捷,有两次贴脸而过的铁拳带来的劲风,也将他的脸颊划出了两道血痕。   两道人影如同一黄一黑两条龙影,相互缠绕搏击,发出震动山谷的呼喝声。   “看来不动点术法,是拿你没有办法了!”   薛不语一个纵步撤出圈外,哼哧哼哧的捂着胸口直喘气,以前见他出手到没觉得多厉害,方才一交手,在他漫天的拳影中辗转腾挪,已消耗了他的不少体力,更别提那简直恐怖的力量。   要对付这种怪物,只能动用术法了。   不过火、雷他是不敢用的,一是那两种力量似乎与普通的火、雷不同,不但需要巨大的灵力催动,而那令人窒息的毁灭力也让人不敢轻易出手,免的一个鸡蛋大小的火球过去,龙壮便灰飞烟灭。   “来呀!别客气!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   龙壮怨气冲天的盯着薛不语,满脸的痛苦,“你说你小子不地道,多少次一脚将我从美梦中踹醒!就凭这点,我今天也要狠狠揍你一顿。”   “你确定?”   “有什么本事你就使出来吧!别客气!”   “好嘞!”   薛不语眼珠子骨碌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就连笑容也变的猥琐起来,不怀好意的看着龙壮。   气沉丹田,马步扎稳,长出一口气。   “呔!让你尝尝我琢磨出来的新招!”   他大吼一声,周身金光亮起,灵力便透体而出。   金色的人影在月光之下,在半山之中,如同一团金色的火焰,散发着耀目的光芒。那光芒如此璀璨,便似朝阳透霞光,天雷吼玉树,威势赫赫,气流涌动,让人不自觉的就心生惧意。   龙壮意识到薛不语可能要动点真格的了,便凝神静气,双目凝光,看到薛不语左手右手不停的掐法诀,就打起精神,也不敢大意。   那掐着法诀的左手之上,灵力转眼间化作赭色,而右手的灵力变成绿色,一赭一绿,便将那张瘦削的脸映的一半如同泥塑的雕像,一半如同讨债的怨魂,正露出死死阴险的笑容看着前方双拳紧握的龙壮。 第186章 玄羽宗大会   薛不语的气质在赭绿灵力映射之下,变得极其诡异。   龙壮从未见过他露出过这种术法,并且这形象也太诡异了些,就这品相,说他是讨债的厉鬼,都有些对不起厉鬼。   “壮壮,这是我在中光山内,观瞧那些大能们斗法自己领悟出来了!你可要保护好自己!”   龙壮嘴一裂,白森森的槽牙变露了出来,眼中似乎出现了两柄锋利的刀刃,穿越空间,向着薛不语单薄的身躯狂砍而去。   “没有人,敢叫我壮壮!死来!”   人形凶兽暴怒之下,速度比方才提升数倍,那张狰狞的脸瞬间已来到薛不语面前,但见他双眼的瞳孔缩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满脸的红色汗毛都已经看的清清楚楚,鼻孔因为用力扩张了一倍有余,道道白气从里面喷将出来,宽厚的嘴唇上下翻卷,露出颗颗宽大的白牙。   薛不语眼睁睁的看着他身后的拳头随着腰部的扭动,缓缓的奔向自己的面门,那拳头像是一点一点的挪到自己的面前,却怎么也躲不开。   他明白,不是自己速度太慢,而是龙壮的速度太快,快到自己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   电光火石之间,巨大的拳头已经轰在薛不语的面门之上,但想象中人影翻飞的场景却没有出现。   那拳头已经将头骨打的粉碎,龙壮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拳头,头脑一片空白,“哎!兄弟!对不住了!”   他懊恼、悔恨,自己方才没控制住,使出了全力,但没想到平日里看似强大的薛不语竟然在重拳之下无法躲开,一瞬间,他便像被抽走了所有的气力,颓然做到地面,看着脚边的野草发呆。   莫轻与青岚一人握着一根沾满筋肉的骨骼,正眼花缭乱的看着二人动手,突然间,看到薛不语的惨样,“噗”的一声将口中的食物喷了出来,“师弟!”“薛大哥!”   两声惨叫划破天际,在清冷的夜里显得异常刺耳。   莫轻又偷偷看了薛不语一眼,“哎呀!太惨了!师弟,师兄这就给你报仇雪恨!”   老道长怒喝一声,周身的衣袍束带便鼓荡开来,杀气冲天,握着手中的兽骨就要扑向龙壮。   “嘿嘿嘿!”“哈哈哈!”   突然、满山遍野都响起阵阵阴森恐怖的怪笑,好像有人打开了鬼门关,无数的冤魂恶鬼成群结队的来到人间肆虐。   “什么人?”   龙壮腾的站起身来,环顾四野,沿着声音寻找来源。   这恐怖的怪笑遍布四周,怪哭、哀嚎、惨叫,乞求,声声入耳,声声凄惨,在周围的空档的野地中,不知藏有多少看不见的鬼物。   这些吵闹多变的声音唬的龙壮冷汗直流,魂都快飞走了,他连忙想要将双手放在胸前御敌,这才发现右拳还在薛不语肩膀上方插着,满手粘稠,费了不少劲才抽了出来。   上面毫无血迹,只有厚厚的一层泥,黏黏糊糊,怎么都甩不干净!   周边的草地开始耸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费力的想要爬出来。   看着未知的恐怖,龙壮吓得魂飞魄散,眼睁睁的看着那草地缓缓的站起身来,化作薛不语的模样,冲着他露出阴森的表情冷笑。   握着骨棒想要冲过来的老道长登时醒悟,七师弟可是会操纵土灵力的天才。   他苦大仇深的表情转眼间已经变成了好奇之色,吹着一撮山羊胡子,冲前方喊道,“七师弟,别闹了!打完收工!”   “好嘞!”   数十个薛不语突然爽朗的笑了起来,指着龙壮惨白的脸,“哈哈哈!壮壮,吓傻了吧?”   即便是龙壮,也知道自己被耍了,登时便恼羞成怒,泼喇喇的挥舞着拳头向四方的薛不语轰去。   这些个薛不语不闪不避,如同雨点一般扑向了龙壮,任他殴打。   眨眼间,龙壮便被数十个不语的身躯湮没,那些个薛不语内层的抱紧龙壮,外层的手拉手,相互之间贴的死死的,没有一丝空隙。   随后,人影开始变成黑色,融合在一起,如同一块泥巴将龙壮包了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一张口。   “就凭这,还想困的住我?”   随意间便可以轰碎坚固岩石的龙壮又怎么将这些烂泥放在眼里,双臂鼓足气力,在泥包里面乱踢乱打,怎知那一拳打出去,便石牛入海,再无一点音讯。   这些奇怪的泥巴如同一个无底的泥潭,将他所有的怪力悄无声息的卸去。   力量突然失去了左右,他便有些慌张起来。两只圆眼透过缝隙看向外界,薛不语那贼兮兮的笑脸便在滚圆的泥包外冲着他直乐。   “怎么样,壮壮!这可是我观看陨星宗宗主使用灵宝斗法时感悟出来的。那无边无际,入骨三分的夺命白雾竟可沉入地下,追魂夺魄。我才明白过来,以力会力,乃是术法的基础,若是能够化万力于无形,以四两拨千斤,方是对灵力更高深的运用。”   “别说了!赶紧放我出来!”   对于薛不语喋喋不休的卖弄,龙壮便有些不耐烦,何况人被封在这黏糊糊的圆球中,又怎么可能舒服?   “嘿嘿,别急,我还有一招没用出来呢!兄弟,你再忍忍啊!”   “我,你?”   龙壮大怒,脸都快气歪了,“薛不语,你欺人太甚,你这是拿我练手呢?”   “正是!”   薛不语爽快干脆的答应一句。   “你狠!”   “薛大哥,别打了!赶紧过来吃饭!”   小姑娘见龙壮实在可怜,于心不忍,连忙叫停薛不语。   青岚的面子不好驳,他也只能答应一声,收回了灵力,紧紧包裹着龙壮的泥巴瞬间变成无数沙尘,在薛不语的操纵下缓缓流入地面。   再看龙壮,周身一尘不染,甚至头发中都未留下点点淤泥。   他伸出双手看了看,实在是干净,又摸摸头发、捏捏脸,这才明白过来,这五行天赋能有其一,是多么的变态!   被打成这样,他也失去了争雄的兴趣,如此这般拼命,又没有丁点好处,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他也明白,薛不语拿出真本事那一刻,自己就已经输了,并且自己的这个看是单薄的同伙,他的实力还远远的不止于此。!   “服了!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的!”   打完了,两人的关系便和好如初,薛不语也不在用壮壮称呼龙壮了。   “你也不错!”   想到青尘师父那指不定有什么不错的炼体术,薛不语暗自琢磨,向师父讨要一本送给龙壮,指不定这家伙将是继小猛之后,五福观的又一大猛将。   几人回到将要熄灭的篝火前,大块吃肉,大坛喝酒。   在众人的注视中,饥饿的龙壮将如同土堆一般的食物全都吞进了肚子里,看的莫轻一愣一愣,连连点头,“怪胎!怪胎也!”   翌日的金华山依然一派热火朝天的气象,为心中的仙人们修建殿宇,这些个工匠们只觉自己的祖坟冒青烟,才有这种能与仙人相见的机会,背负着家人的殷切希望,怀揣着感恩,这些个凡人工匠干起活来那叫一个凶残,各个都是甩开膀子拼命干,我帮仙人我自豪。   贺毅那几十万大军已经快要忘记了自己还是兵卒,在这群热情洋溢的工匠领导下,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一丝不苟的干着苦力。   薛不语抽空还去见了贺毅一面,当喝的满脸酡红的统帅见到他的那一瞬,那本已通红的脸变的更红了。   两人拉拉家常,说了点闲话,贺毅便眼羡着送不语离开。   到冬天来临之时,五福观变焕然一新,变成了神话中的修道场所。   在连绵的群峰之上,数不清的辉煌殿宇在流动的云雾之中忽隐忽现,恍若九天之上的缥缈天宫。数座大山的峰顶已被神力抹平,威严的宫殿便坐落于山峰之上,还有不少依山而建的小别院藏鳞露爪,依稀显见。   天际青蓝,一轮红日跃上山峰,眨眼间便是光辉万道,普照群峰,红砖绿瓦的宫殿顶部被新光照耀的褶褶生辉,显出朦胧的霞光道道。   “咚咚咚~”   三声沉重的钟声响起,五福观的十名壮汉齐聚雄威殿,商讨接下来的相关事宜。   雄威殿高近十丈,雕梁画栋,气宇非凡,腮帮子忒鼓的观主莫然一见倾心,强行为其赐名“雄威”。   几人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心里面也空落落的。   “观主!咱们是不是也应该选拔仙苗了?”   一身气息绵长的大师兄莫狂此刻已经踏足灵妙境,本来应该先去内院夯实基础,不过外院新建,各项事宜还未展开,青岩道长赠与他一本刀法之后,便飘然而去,只留下一脸苦涩的莫狂在外院干苦力。   此刻,一心想要外院踏上正规的他,当先便站了出来。   “恩!”   上首的观主莫然淡淡一应,自怀中掏出一封信,向众人说道:“这封信是前几天有人用仙鹤送来的。啧啧啧,仙禽送信,好大的手笔!”   “观主,这是哪个宗门,能这么短时间内驯化仙禽,倒也有几分能耐!”   看着那封浅黄的信笺,二师兄莫嗔便接过话头,将自己心中疑问讲了出来。   “师弟,上面写的是落枫山玄羽宗。你们谁以前听说过这个宗门?”   众人面面相觑,均表示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宗门,以前从未听说。   莫然叹口气道,“天道有变,大难将至,仙界宗门再也做不住了,纷纷派出人手来凡间寻找仙苗,壮大自身实力。这凡间,就要大乱了!”   “什么?”   莫笑听大师兄说的严重,心里面就是一惊,“观主,到底出了什么事?”   “哎,我也不知道!”   莫然对此也是毫不知情,只是从内院归来之时,青岩道长对他殷殷嘱托,并对大变隐隐暗示一二。   见观主都不知道详情,众人心里面便有了不好的预感,这次大灾,恐怕要颠倒河山、生灵涂炭。   “各位,这信中所讲,乃是邀请我们五福观去参加一个什么修道交流会,好像还要比武。”   扬了扬手中的信封,莫然讲出内容,然后定定的看着众人反应。   “我去!”   听到要比武,被师父伤害的莫狂第一个出来报名,表示要参加盛会,一来可以扬我观威,而来吗,可以到处逛逛,总比待在这人影皆无的空门强。 第187章 晋升紫阳境   “有师弟带队,再好不过!谁还愿往。”   “我!”“还有我”......   见莫狂带队,众人纷纷表示愿意为五福观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上首莫然见师弟们神情踊跃,不甘人后,心里面对他们的表现非常满意,“既如此,四师弟、五师弟,你二人随莫狂代表我五福观参会,其余人等留在观中助我管理事务。”   “观主,就咱几个人,还有个劳什子事务要管理?”   薛不语见莫然留下自己,心中便有些懊恼,脑瓜子一转,揣度观主,“不如咱们都去参会,也趁这个机会见识见识这些突然出现的宗门到底有何本事?”   “小语啊,你有所不知!”卖了个关子,莫然的表情登时变的严肃起来,目光炯炯的望着薛不语,沉声讲道:“我怎会不知玄羽宗想要趁此次大会在人间扬名,这对以后选拔仙苗有极大的帮助。不过,实力才是硬道理,我们几个若是强悍,那便不愁没有学生。”   “恩!观主所言甚是!”   在一旁的莫嗔点点头,非常赞同莫然的说法,他摸了摸颌下短须,接着说道:“师弟,你与小猛是咱们五福观的未来,此刻小猛突击灵妙境,你也要努力努力,抓紧时间突破紫阳境才行。”   “哎!小猛这家伙,不知吃了什么药?”   想到弟弟这修炼速度,薛不语就有些泄气,两个人明明齐头并进,一起前行,突然,那家伙就跳上马车,扬长而去,只留下自己在后面吃灰,气煞人也!   “对了!观主!”他突兀的想起龙壮与青岚还未安置,连忙向莫然施礼,“这次烈焰帝国之行,我交了两个朋友!人品没的说,都是可靠之人!该如何安置,还请观主示下!”   “那两个人我略有耳闻!”   莫然点点头,又将麻烦扔了回去,“师弟,你有什么想法?”   “青岚与龙壮皆出自蛮石村,有独特天赋。”   随即,他便将龙壮与那三名青焰宗修士的对战的事讲述一遍,略去了两人在外偷鸡摸狗的劣迹,对龙壮进行了重点夸赞。   “观主,此二人皆非我道家之人,但其能力出众,可收为我五福观弟子。龙壮吗,就让他跟着小猛学习炼体,青岚姑娘让他跟着一位师兄管理兵机阁可好?”   “然!既如此,到时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谢观主!"   解决了蛮石村二壮的遗留问题,薛不语心情就放松了下来,满面含春,悠哉悠哉的听着师兄们计划安排观中未来,自己也喜的落个清闲自在。   很快,商议已定,众人拱手告别,莫然叫住不语,带他回到后殿坐定。   “师弟,此次烈焰之行收获如何?”   “师兄,火灵已经觉醒!但无法使用。”   “恩?为何?”   觉醒的五行不能用,莫然还是第一次听说,他圆睁着双眼看着满脸愁容的薛不语,希望能看出来这小子是不是又在逗?   “灵力太少,不足以支撑。”   “如此说来,你的火焰确实与众不同,威力巨大。不过,你不要气馁,到紫阳境就能缓解了。”   五行力其实也是术法的一种,需要灵力供给,薛不语觉醒的火灵消耗灵力如此之快,那他的火焰定然强横,这小子命不错啊!   “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出去了,就在观内巩固境界,冲一冲紫阳境。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虽然还是不屈境,但身上的灵力波动比起紫阳境的大部分修士来说,已经相差无几。”   薛不语垂首应道,“是,观主!可是紫阳境哪有那般容易,要是我几十年不晋升境界,那怎么办?”   “那你就一直待在观里,哪里都不许去!”   莫然冷冷的丢下这句话,站起身来,让自己的语气尽量缓和,“不语,双灵力可是远超普通天才的天赋,但天才不是大能,你只有真正的成长起来,才能成为我五福观的栋梁之才!你切不可气馁,修道宛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好自为之吧!”   敲打了师弟一会,莫然负着手转身离去,薛不语连忙站起来恭送,待师兄在店内的转角门闪了进去,这才站直了身子,施施然的回了小院。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薛不语安顿好龙壮与青岚,寻了一处隐秘幽静所在,静心感悟天地。   他本就天资聪慧,一身的底蕴,若不是前段时间去了趟烈焰帝国,早就能够晋级了。   半个多月的时间下来,紫阳境那层厚厚的壁障便被他汹涌的灵力冲撞的残缺不全。体内的五行力缓缓运转之际,他整个人似乎与天地日月、山川河流融为一体,那天雷与烈火中自带的丝丝道韵不断冲刷他的身体经脉。   每一天都能感觉到身体素质的飞速成长,长时间下来不说与龙壮相提并论,但差的也没那么远了。   那对万物的感知力与亲和力,也随着静心感悟而提升,那残缺不全的壁障终于完全破碎,天地之间的灵气在他的头顶形成一道龙卷涌入,四肢八骸被这股强大的灵力淬炼,体内的五行灵种如同五个无底洞一般也在疯狂吞噬,霎时间,方圆百里的灵气在半柱香的时间里消失殆尽。   感受到外界灵气变化,五福观的众道长走出静坐的场所,看着后山那股奇特的灵力龙卷在半空之中摇曳作怪,天空之中一道金柱从天而降,将那座山头完全笼罩。   “难道是八师弟破境了?”莫然心里暗道,“不过,这架势怎么看都不想是破紫阳境啊,反倒是像突破灵妙境。”   心有惊异的灵妙境大能纵身一跃,便飞向后山那处金光笼罩的山头,但到了近前,发现山腰边上的金光如同实质,不得进去。   那金光盈盈嗖嗖,便如波浪一般,又像是日光折射,光影重重,将外界与里面隔绝开来,变成了两个世界。   一边是枯草连天的苍黄人间,一边是金光动荡的橙黄世界,咫尺天涯,却有相隔万里。   金柱下的薛不语宝相庄严、神情肃穆,细细体会着天地法则,那九天之上似有钟鼎瑶琴隐隐演奏,轻柔的乐声穿越万里轻飘飘的进入耳中,令人精神大震。   他心底喜悦,感受着磅礴如海的灵力波动,刹那间睁开双眼,光芒大盛,眼眸之中五行之力缓缓转动,瞳孔的颜色也随着力量的变化而变化。   缓缓的伸出右手,“蓬”的一声,一道蕴含狂暴力量的红色火焰在掌中出现,伸出左手,“啪啪”作响的紫色电弧沿着他的手臂指缝如游蛇办流窜,感受着使用两种力量,体内灵力的消耗速度,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哈哈”荡笑起来。   随着他笑声的响起,天地间的异状霎时消失,笼罩山峰的金芒也迅速缩回了苍穹之上,两个世界骤然交错,莫然只觉得山顶上两股恐怖的力量向四方散发着强劲的威压,以他灵妙境的修为,竟然也有些吃不住。   接着,怪异又得意的浪笑声如同雷鸣一般从峰顶滚滚而来,听声音,是薛不语无疑。   莫然催动灵力,几个飞身便上了峰顶,看到薛不语盘腿而坐,正咧着嘴眯着眼扭曲着脸,发出阵阵的奸笑。   “不语,你怎么样?”   看着薛不语抚掌怪笑,神情怪异,莫然心里一急,感觉有些不妥,师弟不会着了魔吧?   “啊~是师兄啊!”   听到有人叫他名字,薛不语这才缓过神来,收敛笑容,正襟危坐,“没事!我突破紫阳境了!”   “你笑成这样,成何体统?以后,要有点世外高人的样子!”   “哦,知道了!”   薛不语点头表示受教,从地上站起身来,缓步来到莫然身边,“师兄,如今我已踏足紫阳,是不是有什么好的功法秘籍给我练练?”   “就你聪明!”   莫然沉吟片刻,冲他点头应道,“也罢!我去请示下师父,请他老人家去找师伯吧!你就放心,师伯在宗主哪里面子很大!”   “噢?是吗?青尘师父这么厉害?”   薛不语一脸惊喜,眼神都有些飘忽不定,用手指着自己,“这么说,我几乎可以算是个仙二代?”   “噗!”看到薛不语有些无耻的样子,莫然也顾不上自己灵妙境大能的身份,一把巴掌就呼了过去,“还仙二代?那是父子的关系,就你还仙二代!我打~~~”   脑门子上被师兄的宽厚手掌不停问候的薛不语边躲边逃,嘴里面直嚷嚷,“我一直把师父当做父亲看待的,我们俩虽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叫仙二代有什么错吗?”   就这般,五福观刚晋升紫阳境的大佬,第一天便被灵妙境的大能一顿痛揍,捂着腰哼哼唧唧的回了院子。 第188章 上交归公   当夜三更,薛不语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门外忽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随即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传入耳中,“薛不语~薛不语~”   声音低沉幽怨,如倾如诉,听的他一阵汗毛炸起,翻身起床,冲到了门外,“谁大半夜在这给老~~”   话未完,便看见莫然站在一处阴影中冲他招手,连忙紧闭嘴唇,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脸,“老师兄啊,你来这做什么?”   “哼!”   莫然缓缓走出阴影,月辉洒落,在他的头上洒出一道白芒,等他完全从阴影中走出的时候,薛不语这才看清,自己的师兄满脸疲惫,哈欠连连。   “师兄你是怎么了?”   莫然扔过来一本厚厚的书籍,有气无力的说道:“五行术法,有空看看!今天去内院找师父,陪他讲了一天的话!累死我了!”   说罢,摆摆手,化作清风,溜了。   “师兄慢走!”   冲着空旷无人的黑夜喊了一声,薛不语抱着厚厚的书籍进了屋子,点上油灯,趁着昏黄的光芒,端起书看了封面,《五行纲要》。   “师兄真是个好人啊!”   昨天才给他诉苦,今天就把事给办了,对于大师兄的热心肠,薛不语心里非常温暖,寻思着,下次吃烤肉,也把师兄叫上得了,也就是多个人的事。   当下,便在灯下捧着厚厚的书籍看了起来。   《五行纲要》看起来挺厚一本,内容更是包罗万象,牵扯到天文地理、奇经八脉、阴阳八卦,看了大约有半柱香的时间,薛不语已经安详的睡着了。   此后半个多月,薛不语就在昏迷与半昏迷之间探索《五行纲要》的精髓,虽然复杂,好在他还算天赋异禀,总算领悟到些许精华,对于五行的认识也有了深层次的了解。   然后每天闲着没事,就在后山研究新术法,倒也悠哉乐哉。   薛不语坐在金华山左侧云天峰顶,望着地平线上方彤红的落日发呆。   此处地势高绝,一块山石临崖凸出,下方是雾雾罩罩的千丈悬崖,后面十几十丈外漫山的古松苍柏,如云如海,在这傍晚刚升起的朦胧烟岚之中,伴随着阵阵的松涛之声,如梦如令,如泣如诉。   夕照下的金华山十余里外,广袤的大地沐浴在橙红的落日余晖之中。   成片的房屋村落已经成型,星罗棋布,遍及绿林平原之内。   从千里之外来到幽州的伟大的底层劳动者,用他们的智慧与勤劳的双手,不辞劳苦的在白天干活,傍晚趁着月色就地取材,建设自己的家园,以期离传说中的仙人更近些,能够得到他们的青睐。   再往西南方,离村落不远的地方,便是贺毅统帅的虎威军。   这些在北疆浴血杀敌的国家守卫,在这和平年代被皇帝送到五福观前,替仙门出力,虽说没有什么功绩可捞,但能够这般安宁的生活下去,没有着性命之忧,也是不错。   山顶风狂,卷起阵阵青雾在山峦之间游荡。   薛不语脚下的悬崖已经布满了浓厚的雾气,低头看去,只觉脚踏虚空,人处云间,非仙而似仙。   他环望周围群峰,看着白色的烟雾也以爬上山腰,分离聚合,随着山风游弋飘荡,思绪已经飞往了遥远的落枫山玄羽宗。   “不知道大师兄他们怎么样了?”   莫狂与四师兄莫怒、五师兄莫笑已经出去了近四个多月,渐看隆冬已过,满山积雪化作流水,倚川而行,林木上的绿叶已经抽出新芽,这三人依旧是毫无消息。   对于他们的安全,薛不语倒也不是多么担心,莫怒与莫笑虽然方才晋升不屈境,但有莫狂这个灵妙境的老怪物照顾,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唯一担心的是,自去年仙门大开,不少仙界宗门在凡间开宗立派,或者以凡间宗门为幌子,躲在暗处操纵,这些事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他们有什么目的,会不会对这些凡人修士出手,他们下凡是不是与莫然口中所说的仙界大难有关系,那仙界大难又是什么?   一个接着一个疑问在他脑中浮现,让他心烦意乱,不知该如何处置,想了半天,自嘲的摇摇头,“我这小小的紫阳境,那管的了这么多?有师父他们操心就够了!”   看着夜色将黑,天幕已经有些幽暗,他从崖边站起身,扭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飞身前往灵秀阁,去寻莫然。   打造辉煌五福观时,莫然特意选择了一处妙地建造未来师父们的住所,此处依山傍水,视野开阔,日间俯瞰苍茫大地,夜间静听清风戏竹涛,倒也是别有情趣。   灵秀阁中,莫然在地上铺了一个蒲团,正琢磨着待开山门之后,给自己寻两个聪明伶俐的小童做杂物,有事没事像内院的老妖怪们,摆摆谱。   正想到美处,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薛不语也没招呼,推门而入,瞧见莫然正端坐在一个灰色蒲团之上,前面摆着一张小方几,一套造型简练、色泽淳朴、大方古雅的紫砂壶放在方几之上,在莫然临门的一侧,一具紫铜做的风炉上正煨着幽潭中取来的水。   见薛不语进门,他招呼坐在对面,笑吟吟的说道:“小语,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坐坐?”   薛不语环顾四周,屋内简单整洁,北墙上挂了一副神官图,下方摆着花梨木枣红香案,上面一只刷着金漆的香炉中插着三支点燃的禅香,淡淡的青烟从禅香上方袅娜升起,令人心旷神怡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   “师兄,你这里倒是不错!”   “让你住过来,你说舍不得那两间茅草屋,住在外面敞亮自在,这会,又羡慕起我这破地方了。”   莫然淡淡笑着,瞅着眼前眼神不定的师弟,心里面暗暗提防,这小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会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师兄,有些事我想跟你提一下。”   思虑半晌,薛不语还是决定将烈焰帝国中做的买卖告诉师兄。   他将方几上的一套茶具放在地上,又从储物袋中掏出数十个储物囊,在莫然眼前堆了一大堆。   看着颜色各异,花色不同的储物囊,莫然有些吃惊,他指着这些个物件看向不语,“这些从哪来的?”   “嘿嘿!”如同干了坏事一般,薛不语抹了抹额头的发际线,这才将烈焰帝国内与龙壮一起干的盗匪之事娓娓讲来。   莫然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待他讲完,他猛地一拍桌子,腾的站起身背负双手转身来到那神官图前,头也不回冷声说道:“师弟,你怎的如此糊涂?”   “啊?怎么了?”   薛不语知道自己干的事不怎么光彩,不过凡人修士界修炼资源短缺,各方对此非常重视,此次虽然不地道,但对五福观来说确是天大的好事。   “怎么了?”   莫然微一沉吟,堪堪讲道,“我辈修士降妖伏魔,造福一方,凡事种种,但求问心无愧。”   他一转身目光灼灼的看着薛不语,脸上尽是可惜的表情,“若是盗匪还罢,你抢夺丹药还有情可原,但是那些个与你无冤无仇,又未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的修士,你又为何抢夺他们?”   “我~”薛不语一噎,讲不出话来,缓了许久,这才提起腰板,直愣愣的看着师兄道:“我走的时候,不是你告诉我修士界弱肉强食的吗?”   “嘶~”看着一副得计的师弟,莫然回想起他去觉醒火灵之前讲的那番话,这才明白过来。   “我告诉你那些,是怕你出去吃亏,让你对别人有提防之心,免得掉入陷阱。那是鼓励你到处抢夺,当强盗?”   “师兄,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换个角度想想。若是我本事不济,在外被那四个修士抢夺,那不仅是财务,更有甚者把这条命给留在那。”   他越说越气愤,“哼!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再说,我只是抢东西,又没要他们的命。咱们观里百废待兴,等招来弟子,总不能两手空空,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吧?”   “哦?这么说你是替咱们五福观收集宝物,要赐予那些新入门的弟子?”   “正是如此!”   眼瞅着师兄用词变了,将抢夺二字换成了收集,薛不语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师兄,就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这么干了!”   见他说的真诚,莫然也就不再啰嗦,回到方几之前坐下,语重心长的说道:“师弟,其实你说的不错!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等你到了灵妙境,入了内院,那才是真正的开始!   以后,你静心修道,感悟天道,学习术法,这两者要齐头并进,不要在节外生枝,免得走入歧途,误了你的大好前程。”   师兄说的真诚,薛不语听的认真,他一拱手表示领教,这才向储物袋一伸手,笑道:“师兄,这些东西还真不错,什么灵丹妙药,我以前都没听过。”   “恩!”莫然点点头,灵识扫荡面前小山,从平静到吃惊到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师弟,你抢了多少人?怎滴这般多?”   “也就顺路,见到的全都扫荡了一边。”   薛不语想到自己连老道的衣裤都没放过,不由的老脸一红,有些期期艾艾,“师兄,能用了留下,不能用的就全销毁了吧!”   “不错,不错!”被大量物资震惊的观主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含羞的师弟,心道,这件事若是让烈焰帝国的宗门知道是不语所为,估计他们先会气个半死,然后成群结队的来到五福观到要说法。   想到要面对茫茫多的修士,这个向来稳重的大师兄也不由有些胆战心惊,他瞪着面前的师弟道:“这件事,你和龙壮谁要把这件事讲出去,我就灭了他!”   “放心,放心!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打死我也不会承认的!”   见师兄突然动了肝火,薛不语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他既然已经要求了,自己肯定照搬。   两人又商议许久,莫然这才笑吟吟的大袖一挥,收起面前令人怦然心动的储物囊。   “师弟,以后不到逼不得已,尽量少给咱们树敌!安心求道方是根本。”   “是,师兄!”   应了一句,薛不语面色有些不乐意,“师兄,你看看人家宗门,大包小包的送弟子灵药,咱们呢?”   他指指上方,暗示内院,“放在这里自生自灭,这待遇差异也太大了!”   “你小子本事不大,事还挺多!”莫然见他脸上对师门毫无尊敬,想必是看到其他宗门用心栽培弟子,而五福观基本上是不闻不问,走的是缘法,劝慰道:“师弟,这些事你也莫要往心里去。这事我也问过师父,他老人家说修道问仙,凭己身修行,胜过外力辅助。不过,大变将至,以后内院会对我们多加照顾的!”   “好吧!谁让咱是五福观弟子呢?”   薛不语懊恼的说了一句,向莫然拱手告别,“师兄,事已讲毕,我先告退了!”   “去吧!”莫然摆摆手,将茶具端上方几,开始闭目养神。   待他听到一声轻轻的闭门之声,这才缓缓睁开双眼,感受了一下琳琅满目的物资,无奈的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师弟这可是给观里立了大功了!” 第189章 大战玄羽宗   从灵秀阁出来,已是深夜。   圆月高悬,月朗星稀,还未完全建成的大殿群落在清朗的月辉中层层叠叠,连绵不断,屋顶的石雕静静艾艾,凝视前方。   夜风微狂,漫山遍野的青黑苍黛随风而动,摇摆不定,犹如海潮夜卷,波澜起伏,发出阵阵的呼啸之声,几声夜枭的凄惨嚎叫骤然响起,为这孤冷的山夜增添了一丝阴寒气息。   薛不语站在高大的山门之上,脚踩屋脊,眺望山外静谧的平原。   自上次莫轻师兄被妖蛇偷袭重伤,他心中便有些猜疑。   此处乃是道家仙门,虽有百兽游荡于山峦之间,但从未有妖兽鬼魅出现,在这灵气充盈的金华山,那些个异物怎么会贸然出现,其中必有缘故。   待告别观主,他趁着月色站在山门之上,灵识大开,扫荡这山坳林间。   今日与往日一般,夜至三更,一切如常,那些个鸟兽虫蚁悄无声息,只有些夜间觅食的生灵在阴影之中戚戚促促,来回游荡。   正当他打个哈欠,感觉困乏不堪,想要回院休息之时,山门前新修的宽阔石板路从前方的拐角处突兀的出现了三条人影,缓缓拾阶而上。   “什么人?”   眼见的深更半夜,这三名来历不明的人影出现,他心中暗自警觉,不由分说,便跳下雄伟的山门,来到山阶的最上方,以上临下,目光炯炯的盯着下方三人。   “小语吗?”   下方的三人听到喝声,停下脚步抬头看着石阶尽头,一条挺拔的身影在最上方傲然而立。   “师兄?”   这浑厚粗狂的声音是许久未见的莫狂问出来的,薛不语凝神俯瞰,那身影魁梧高大,颇具气势,身边二人也如苍松一般,身板笔直,不是三位师兄又是何人?   欣喜异常的道长飞身而下,来到三位师兄面前,拱手礼毕,“师兄?你们怎么去了这么长的时间?”   莫狂苦涩一笑,止住他的问话,声音有些低沉的回道,“此事说来话长,先随我去见观主,我有要事相告。”   “好的!”   薛不语又向莫怒、莫笑拱手施礼,几人并肩而行。   “师弟,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做甚?”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莫怒浑身有些不自在,便问起不语事来。   “哎!”   薛不语长叹一声,在月光下更显的神情忧郁,“众位师兄,自上次六师兄为蛇妖所趁,近些日子我夜间无事,便在这山中转悠,一无所获。”   “能想到这点,你也有心了!”   莫怒看了师弟一眼,这个平日里大大咧咧,性情有些奔放的不语竟然还有这细腻情感,想不到啊想不到!   “唰”的一声,一旁的莫笑打开折扇,象征性的贴在胸前,月光中的双眼显出淡淡流彩,禁不住夸赞道:“呦,七师弟还有这份心,当真不错!以后这夜间巡逻的是就托付给你了!哈哈。”   这看起来风流倜傥的五师兄开始还正言肃穆,说道后面就开始不着调了,咧着嘴哈哈笑个不停。   “你?”   平白无故就背负责任的师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如他的名字一眼般,垂头不语。   怕被师兄们再次给安排任务的薛不语一路紧闭双唇,跟着三人又来到莫然的灵秀阁外。   昏黄的光线自窗中射出,映在楼前的一片花丛之中,丝丝凉意带着清甜的气息弥漫在不大的小院之内。   “观主,我们回来了!”   莫狂在外问候一声,垂手静待。   过了一会,屋内传来一声,“进来吧!”   几人这才推开房门鱼贯而入,施过礼依次而坐。   方坐定,莫然便问道:“几位师弟,玄羽宗可是出了什么意外,怎么许久未归?”   莫狂一拱手,面色有些阴沉,似乎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情,思索了一会,这才缓缓道来缘由。   原来举办这次盛会的玄羽宗,与五福观一样,是一处世外修行道场。   半年前,仙界之人下凡,要他们大肆在凡间收徒,开创凡间基业,在那些人的帮助下,创建玄羽宗。   此次盛会,他们向各地的修道宗门发出邀请帖,邀请他们参加这次大会,本意是想彰显武力,打出他们玄天宗的赫赫威名,一来立威,二来也可以提高民间的知名度,吸引更多的学道之人。   莫怒与莫笑的实力在凡间已算佼佼者,除了那些避世的老怪,基本上鲜有敌手。   大会开始,也不过是登台亮相,在擂台上相互切磋,本意也是好的。   参赛都想为自己的宗门脸上贴金,结果打到最后,不免就有些火气出来,出手也没过多的顾忌,所以开始有人受伤。   莫怒与莫笑二人一路过关斩将,也算顺利,可惜,莫笑遇到了离恨宫的柳如风,也不知他见姑娘长的漂亮舍不得下手,还是本就技不如人,反正输了。   其后莫怒战胜对手,柳如风败与玄羽宗弟子蓝青海之手,所以莫怒便与蓝青海会师总决赛。   一番苦战,莫怒将那蓝青海打出擂台,自己也是伤痕累累。   本以为此事就此结束,哪知道节外生枝,那蓝青海是玄羽宗宗主蓝穹之子,见爱子受伤,他勃然大怒,悍然飞上擂台重伤莫怒。   一时不查的莫狂眼见师弟重伤,生死不明,也是扑上擂台狂揍蓝穹。   要知道,蓝穹不过紫阳后期,莫狂可是地地道道的灵妙境,要不是他收着手,那蓝穹早被他一刀砍了。   现场当时大乱,那玄羽宗背后之人见蓝穹被打的惨烈,也是愤而出手,与莫狂战到一处。   二人大战,当真是天崩地裂,地动山摇,上山虎遇见了下山虎,云中龙遇见了雾中龙,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二人均是发了狠,那人便使出术法,莫狂也握紧了菜刀,拼了命的往对方身上招呼。   最终还是莫狂技高一筹,将那人一脚踹入地面,甩开膀子就是一阵毒打。   擂台外围没走的参会者都惊呆了,见到如同地痞流氓般的打斗场面,心中齐齐为玄羽宗哀悼,惹谁不好,非要惹五福观,要知道,那边还有两个姓薛的变态。   这青龙帝国的第一次修士盛会就这样不欢而散,玄羽宗的目的也算达到了,在这天下是大大的扬名,无数人都知道了这个凭空出现的修仙宗门,可惜,是做为幽州的金华五福观的背景板出现的。   且不说玄羽宗在天下宗门面前颜面尽失,丢人丢的彻底,蓝穹醒来又背过气好几次,当时莫怒身受重伤,奄奄一息,莫狂只会斗法,不会治病,当时就被难住了!   好在离恨宫的柳如风求自己的二师姐云怜露出手,这才保住了莫怒的一条性命。   云怜露出生富商家庭,可惜在她十五岁那年,他爹吃了官司,万贯家财散尽也没把人救出来,身陷死牢,被秋后问斩。   她母亲哀伤过度重病不愈,不久身亡。至此,家道中落,又无亲戚照看,只能到处流浪。   她姿色甚好,肤白貌美,即便常年在外风吹日晒,又营养不良,衣衫肮脏,也未能掩盖住那动人的姿容。   流浪的三年之后,一日在江边洗脸之际,被过路的马匪撞见。   那马匪头子也算眼光不错,一眼便看出那江边的苦人而身材婀娜,便命手下强行为云怜露洗去脸上污垢,这才发现是个大美人。   这群畜生与那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不同,他们四处为恶,杀人放火,抢金夺粮,无恶不做。   偶遇这如花少女,顿时便起了坏心思,竟要在这江边行那猥亵之事。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云怜露,在这大难临头的一刻,因愤怒无意间竟然觉醒水灵力,那些个马匪全部被涛涛浪潮卷入江底,变成水中生活的腹中食。   体力消耗甚大的云怜露因体力不支晕倒在江边,当时十几里外游历的缥缈仙子突然发觉空气中传来浓郁的水灵力,寻到江边,才发现水灵力正是这晕倒的少女发出来的。   捡到宝的缥缈仙子当即停止游历,将云怜露带回宫中悉心教导,将水灵开发出不少术法。   时至今日,已经过去了几百年,此次盛会,离恨宫也收到请帖,已经受仙界之人指点的缥缈仙子便命云怜露领队,柳如风等几个女弟子参加比赛。   这便有了云怜露义救莫怒,将他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   伤好之后,两个宗门的人便互相辞行,莫狂三人要径直赶回五福观。   哪知方和离恨宫众女分别,便发现许多妖魔鬼怪突然出现在世间,往年甚少出现的精灵,竟像是失去约束般,肆无忌惮的在大庭广众下出现。   一路走来,村落凄惨,城镇惶惶,几人寻妖杀妖数十,这才落了脚程,直到现在才回来。   “妖类何时如此大胆,竟敢结队出现,莫不是欺我手中剑不利否?”   乍听的危言,薛不语顿时气冲斗牛,一想到人间妖类大肆活动,百姓遭殃,他心中颇为不忍。   别看他在烈焰帝国抢人抢的飞起,对青龙的百姓那却是发自肺腑的关心。   两国大战方过二十余年,百姓刚得到一丝的喘息之机,便闹出这档子事来,他恨不得立刻找到那些作恶的妖孽,将他们碎尸万段。   见薛不语双眉倒竖,满面愤恨,莫然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莫要动怒,沉吟片刻,鼓着腮帮子说道:“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妖魔为何会突然的增多,作为我等修道之人,仗剑安良乃是分内之事。”   他低头沉思,用手指不停叩击着桌面,片刻,他目光炯炯的看着莫狂道:“师弟,你明日告诉莫嗔,让他发动家族之力,在帝国各处宣传,就说我五福观秉天地造化,为求仙证道,广收门徒。”   莫狂沉声道:“是。不过,当今妖魔频显,百姓岌岌可危,为什么要在这紧急关头开山门,收弟子?”   “唔~”   莫然微微一顿,看向莫狂,盯着他的双眼缓缓道来,“师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请赐教!”   “当今天下,异变陡起,依据我的猜测,此事定与上界所说的大难有关。所以说,这妖魔以后会越来越多,凭我们现在的人手,远远不够。所以大肆收徒,数年后,才能有更多的力量来护持凡间,解救百姓。”   “这只是开始吗?”   眼神有些迷茫的莫狂喃喃自语,这一路归来,无故遇到的妖类比以前数年遇到的都多,如果这都只是开始的话,那以后凡间还有百姓的日子过吗?   但如果弟子众多,到时将弟子们散出去,仗剑护国,那将是另一番场景。   想通之后的莫狂双眼一亮,看向莫然,满脸欣喜。   五福观的观主向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不经意的便转换了话题,“至于你们大闹玄羽宗,重伤上界之人的事情,待我禀报了师父,看内院如何处置。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此事自有我担着。”   他在三人脸上扫视一边,嘴角翘起,目中突然现出狠色,“让我来说,三个字,打的好!若要再加三个字,那就是太轻了!”   伸出手掌向斜下方狠狠一切,面色凶狠的观主继续说道:“下次但有挑衅我五福观的,打死打残有本观主担着,谁也不要怕!给我放开手脚,狠狠的揍!”   “额~观主英明神武,术法通天。”   “领命!” 第190章 开山门 龙壮聚宝   两个月之后,已到仲夏,五福观建造完成,巍峨高大的宫宇在金华山附近的山峦上,藏匿于苍松古林之后,远远的才能看见一两角勾斗飞檐在身后出现,在阳光下褶褶生辉。   莫嗔得到莫狂的指示,当即便去了季家人的大院,找到管事,命他将五福观收徒的事情通知崇城的家族,令他们派人去往各地城市张贴告示,将此事通告天下。   那管事见祖宗说的严肃,立马带了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与他一起回崇州向家族禀报。   五福观开始收徒的事情在青龙帝国开始传播之时,不少仙家宗门也开始大肆收徒,各处招生竞争十分激烈。   数以十万记的年轻人在目睹了妖魔之后,纷纷背上包裹,告别父老,离开家乡去哪城中报名,然后按照指明的地点前去宗门参加选拔。   莫嗔待管事离开十天后,便受观主召唤,两人就开山门选拔弟子之事进行了长达数天的讨论,最终将开山时间定在五月初五,令莫嗔主持大会,薛不语、青岚从旁协助,待选拔结束之后,再分配个人主管事务。   如今的五福观满打满算也不过数人,人少活多,事务繁杂,几个人忙里忙外,不亦乐乎!   好不容易等到这天,天蓝云涌,金华山以北的山峦被层层翻卷的低云覆盖,而山门这边阳光灿烂,树影婆娑,凉风阵阵,无一丝酷暑的热意。   龙壮一人一斧,如雄壮的雕塑一般面目肃然,不怒而威,如苍松般站立于山门之外的台阶上方。   沿山而建的宽阔石阶从上往下,密密麻麻站满了人,背包袱的年轻人,胡须啦擦的江湖豪客,衣衫褴褛手持拂尘的江湖老道、抱着孩子看热闹的小媳妇、苍髯苍须的老农,木匠,甚至还有不少挑担郎挤在人群之中不停吆喝,“香甜的桂花糕、刚蒸出来的新鲜粽子,好玩的风轮~~”。   人头攒攒,沿阶而下,龙壮举目望去,山下还有不少人正匆匆忙忙的拾阶而上,眼看着人是越来越多,他不由的有些头晕眼花。   向来独来独往的绿林豪客此时也有些受不住这万众瞩目的眼光,心里面没来由一阵心烦,“这么多人,要选到什么时候?还有,那几个在小媳妇大姑娘身边窜来窜去的几个毛头小子,你们是来参加选拔的还是来揩油的?”   正烦躁间,便听见“咣咣咣”的沉闷钟声传来,接着一道如龙啸般的吼声带着铺天盖地的威势扑面而来,“开山门!”   霎时间狂风阵阵,树摇叶飞,林鸟惊叫,飞腾于半空之中便将整个金华山覆盖,甚至山下之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随后,一条巨大的火焰巨龙腾空而起,在金华山上空辗转腾挪,张牙舞爪,通体的红色火焰在阳光下呼啸,带着阵阵恐怖热浪席卷天地。   那火龙在上空游荡一时,将头部对着台阶上的众人,须发怒张,怒睛闪灼,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声,这才昂然抬头,窜入那无尽的苍穹之中。   在火龙的威势下,所与人均颤颤巍巍的跪倒于地,心中惊叹不已,“这便是仙门,这便是仙门!”   与此同时,薛不语已经累瘫在地,口吐白沫,双眼翻白,躺在地上抽搐不已。   旁边的青岚连忙跑过去摇晃着他的胸口,哭的梨花带雨,如百灵鸣唱,声音婉转娇柔,“薛师兄,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边哭边摇边摸眼泪,抽出空瞪着一旁满脸尴尬的观主莫然,怒道:“都怪你,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事,薛大哥都说了他对火灵的操纵还不够熟练,体内的灵力也不足以让他坚持这长时间,你非得让他自己克服困难,说是为观中出力,让那些凡人心生敬畏。”   缓了口气,又用闪着黄光的细长手指指着莫然,“现在可好,你说说,薛大哥这样了,该怎么办?”   脸红面赤的莫然看着俏脸含威的少女,又偷眼观瞧鼻涕眼泪一把抓的薛不语,长长叹了口气,口中呶嗫道:“开山门,不搞点大动静出来,怎么彰显我五福观神威?”   不过,薛不语终究在那躺着,他也不好多说,心里暗暗感谢,“师弟啊,这次真的感谢你了,为了宗门,你竟然拼到如此地步,让师兄该说点什么好呢?”   片刻,灵力体力耗尽的可怜师弟终于被一阵疯狂的摇晃唤醒,语气十分虚弱,“小岚、小岚!”   “薛大哥,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见他醒转,青岚一把抹去眼角泪水,苦涩看着双眼无神的病患。   “我~我没事!只是有些累而已!”   说罢,双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哎~薛大哥,薛大哥?”   “师弟,真是辛苦你了!”   莫然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来到不语身边,对青岚说道:“妹子,七师弟并无大碍,只是脱力而已。你带他回去休息吧!”   “哼!若有下次,我绝不饶你!”   恨恨的撂下一句狠话,又用眼神狠狠的剜了莫然几眼,身材苗条欣长的小姑娘一把提起薛不语夹在掖下,离开了问道殿。   山门外,人声鼎沸,人潮汹涌,见火龙离去,那金碧辉煌的山门大开,这些个求道的、看热闹的人群便想往里面挤,一时哭爹喊娘、咒骂声不绝于耳。   眼前如同闹市一般的情景看在龙壮眼里,气得他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这是仙门,谁在多嘴,老子现在就宰了他!”   “额~兄弟,这是仙门,我看这人不像啊!”   “是啊是啊!怎么这么凶,不是说仙人都是和颜悦色,胸怀广阔吗?我瞅他不像仙人,倒像个强盗!”   “就是就是!”   夸赞声龙壮兴许听不到,但这些个窃窃私语、对他非议的声音他可是听的清清楚楚,不过,他心中虽是恼怒,但毕竟代表五福观门面,到没有处理了他们。   不过,向来见多识广的壮强盗眼珠子骨碌一转,便想到了一个发家致富的好办法。   “呔!都给我站住。”   将巨斧抗在肩头,雄壮威武的壮汉指着人群喝道,“入仙门,便是与红尘告别,此后,凡间的荣华富贵便与你们无缘。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不少人闻言,都面色一怔,皱起眉头苦苦思索,也有人眉开眼笑,根本没当一回事,心里琢磨,反正咱来只是看个热闹,完事就离开,哪有那傻汉子说的那般严重。   龙壮见众人神情各异,心里偷偷一笑,将脸一沉,沉声说道:“不分男女老幼,也不管你是不是来求道,进观者每人二十文钱,全凭自愿。”   “什么?还要钱?”   心中的神仙圣地门口出来了这么一尊神,这些人便群情激奋起来,“这是神仙福地,怎么要这世俗财物,定是你不守道规,私自定下的规矩,我们不给,看你能把我们怎么着?”   有些胆大的泼皮无赖见龙壮竟然谈钱,断送他们看热闹的好想法,便开始起哄,仗着人多势众,法不责众,幺五幺六的喝骂起来。   强盗出身的龙壮怎么会将这群小子放在眼里,他怒眉倒竖,双眼一眯,便有道道寒光闪现,整儿个登时变的凶神恶煞,指着那群人喝道:“爱进不进!但再有起哄者,便如这巨斧一般!”   魁梧的巨汉将肩上的精钢打造的大斧卸下,双手抓住斧面,怒吼一声,“呵~哈~”,那寒光闪闪的巨斧登时被他撕成两半,往脚前一扔,“嘭”的一声,将山门前的青石地面砸出一个大洞。   “我滴妈呀!”   眼见的这天生神力的巨汉生撕巨斧,那些个起哄的全都吓得噤若寒蝉,面色煞白,再也不敢挑事寻衅。   道路前方的人群眼见大汉凶悍无比,后方的人群却未看道,见大门开了半晌,队伍却一点都没有向前移动的意思,便在半山腰上喊喝起来。   “哼!”   龙壮大展神威,震慑宵小,然后站在山门之前,拿出一个储物囊,喝道:“诚心求道者,二十文钱入内,非求道者,从哪来回那去,别占着地方。”   “我愿意!”   人群中一阵骚动,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挤出人群,来到龙壮面前。   那少年身材单薄,面色枯黄,高鼻梁,薄嘴唇,穿着朴素,两只眸子却是灵动异常,向龙壮一礼,口齿清晰的说道:“壮士,我...”   话还未说,龙壮便伸出一只巨手,摊在少年面前,冷冰冰的望着他。   “恩?”   少年一愣,秒会意,取下包袱打开,在几件破破烂烂的衣衫里面略一搜索,找出一个打着补丁的破袋子,交到龙壮手中,道:“道长,这里面是我省吃俭用存下来的四十文钱,我全交付与你。”   龙壮也未掂量,冲少年点点头,大拇指冲门内一指,道:“去吧!”   少年收拾好包袱,向龙壮谢过,便进了山门。   有了开头,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不少青年人,少年都乖乖的交付入门费二十文,还有不少老道、江湖客也想进门,被龙壮拦住,“各位,这里是选仙苗,可不像佛祖那边什么人普度世人,若是来这躲避红尘,我看那,还是趁早回去吧!”   那些个老道、江湖客脸一黑,道:“咱们不是来求道的,咱们是来看薛不语薛道长的。二十多年前,我们有幸见识过薛道长的绝世风采,今天来,只是希望能见上一面,以慰心中仰慕之情。”   “为啥不早来?这些年你们干什么去了?”   “额~这个嘛~”   见这些人脸色尴尬,口中呶嗫,龙壮嘿嘿一笑,道:“六十文。”   “啊?好嘞!”   痛痛快快的掏出钱递给龙壮,大摇大摆的进了五福观,这些个老道长、江湖客感觉脸上倍有光泽,毕竟,你们是来求道了,我们是来访友的。   境界,就差的远了! 第191章 考核   山门前的龙壮逮着个机会中饱私囊,收钱收的飞起,进了山门的游客们看着雄伟壮丽、色彩斑斓、金碧辉煌的殿宇不禁心生感慨,“这点钱,当真不亏!”   修心殿乃是入门后的第一殿,典雅的大门上方有幅牌匾,上面用金线勾出修心殿三个大字,下方的台阶由青石铺就,殿内两侧有八根汉白玉柱子,上面刻着仙鹤瑞鸾,祥云彩霞,正对大门的墙壁前摆放着一张五丈长、两丈宽的深红色香案,上面一尊金色的镂空香炉,插着粗大的粉色禅香,两旁各摆四尊铫龙烛台,香案后面一尊巨大的神像,发须皆白,慈眉善目,手捏法诀,眺望着山门之外。   正在这里等待来人的莫轻也偷偷问过莫然,这老头谁呀,怎么看不出来?   当时莫然就撇了他一眼,冲他神神秘秘的说道:“这位,便是内院的宗主,元动宗主。”   莫轻满脸羡慕的看了雕像一眼,“啥时候,咱也能坐这?”   话音刚落,便被莫然一袖子抡出了修心殿。   如今,在这宗主座下选拔仙苗,莫轻悠悠长叹,“当初为了进观,我跋山涉水,四处寻找,才有幸遇到师父,如今这群崽子,年纪轻轻,便有人引荐,羡煞老夫了!”   当他陷入重重回忆的时候,大殿门外来了一道单薄的身影,正是方才第一个进入山门的少年。   那少年似乎有些怯意,在门外向殿内的雕像看了许久,这才发现旁边站立的莫轻。   他迈过高高的门槛,徐徐来到雕像面前,将包袱放在一边,在香案前的灰色蒲团上作揖跪下,重重磕了三响头,这才站起身来到莫轻身边,拱手施礼,道:“弟子紫慷然,拜见仙长。”   “恩!”   莫轻看着观里新来的第一个弟子,眉目皆笑。他本就长眉白须,双目有神,再穿着一身青色道袍,手持拂尘,颇有些仙风道骨!   他看着紫康荣,这少年也偷眼观瞧面前的老道,见他面目慈祥,气息绵长,虽年老面色却红润有光,保养得当,心里面就松了口气。   若是这观中道长均像门口那异常高大的莽汉一般,心中估计悔的肠子都青了,那不是修道,是进贼窝。   “去后面登记造册吧!”   看着少年还算虔诚,眉清目秀,老道长心情颇佳,向大殿的角门一指,便让他离去。   那知少年瞪着双眼,满脸不信,“道长,不用考核什么吗?”   “哈哈!”老道长一捋长髯,仰头大笑后看着面前目瞪口呆的少年,“你小子命好,进观的前十名不用考核,去吧!”   “啊!多谢道长!”   少年惊喜,连忙跪下磕了几个头,这才喜滋滋的穿过角门,去寻那登记之人。   刚出了大殿后门没两步,便有个面色凶狠的道人向他招手,“你,过来!”   紫慷然心里头一哆嗦,见那人凶恶,不敢怠慢,连忙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施礼道:“道长!弟子紫慷然拜见!”   这面色凶狠的道人便是莫狂,本来登记造册这件重要的事情是青岚的,哪知薛不语用力过猛,口吐白沫,要回去休息,青岚将观主一顿训,气呼呼的夹着不语离开,这差事也就扔下了。   莫狂便被观主点了将,让他主持登记造册的事情。   暗道倒霉的大师兄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份伙计,来到这修心殿后准备给新人登记。   远远看见这年轻小伙子,便挥手招到跟前问道:“认字吗?”   紫慷然虽然家境贫寒,但也学过一段时间,虽不会诗词歌赋,但认字写字倒是没有问题,当即小心翼翼答道:“禀道长,会!”   “会就好!”   莫狂哈哈一笑,在修心殿后奉心殿前的练武场旁边,找了一处阴凉地,顺便找来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在桌子上摆上笔墨砚台,又掏出来一本厚厚的册子,交代道:“小伙子,你呢,今天就坐这里,将新来的姓名、生辰八字记到这个册子上,不用标记号码,我们随后再写。懂了吗?”   “唉!懂了!”   紫慨然当即将包裹放在一边,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紧张的望着修心殿的后门,等着给来人登记。   莫狂瞅了这孩子一眼,见他态度十分认真,轻轻的将墨碾好,用手捏了捏红里透亮的笔毫,看着那毛笔发呆。   “咕~”   一声闷响,从少年的腹中传来,他紧张的看了旁边异常高大的中年道长一眼,一张小脸霎时变的通红,若是有条地缝,想必他会立刻钻进去。   莫狂听到响动也是一愣,瞅了他一眼,又顺着腿看了一眼脚边那打着补丁的土黄色包袱,什么话也没说,脚下轻轻一踩,人已经窜上高空消失的没影了。   腾空而起引起的风声将少年吓了一跳,眼见到那凶神恶煞般的中年道长飞上高空,无影无踪,心里面简直不敢置信。   “原来当真是神仙!”   少年的心里活泛起来,本来还以为这所谓的仙门就是学些道术,打打妖,吓吓鬼,哪知道这里的道长就跟书中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神仙一样。   他暗自庆幸自己来对了地方,这里果然是修仙的,不是那些江湖上的把式,要是在这里学个几载,不知道比村东边那个郭老道能强出多少?   少年只知道那郭老道会驱鬼,会降妖,还会算命,趋吉避凶,本事大的很,就是县衙的老爷家有什么事,都会客客气气的将老道长请到家里去。   县太爷都客客气气的,那郭老道的本事能差吗?   但看了莫狂这手本事,少年的心气可就高了,我现在是拜仙山,拜神师,以后的前途比郭老道可强多了!   正胡思乱想间,耳边一阵风声传来,方才那个凶狠的恶道手中拿了两个白白的馒头,还有一根金灿灿的鸡腿,用油布包着,递给少年,沉声说道:“吃饱了,好好干活,敢偷懒,先揍你个生活不能自理!”   恶霸撂下这句狠话,又“嗖”的一声没影了。   少年捧着香喷喷的鸡腿和馒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瘦弱的身形微微颤抖,眼圈也是通红,低下头“哼哧哼哧”的吃了起来,心里暗道,爹、娘,你们不用为孩儿担心,这里的道长都是和颜悦色,慈眉善目的,对孩儿好的不得了!   修心殿的莫轻正站在神像旁等着后面进山的弟子,眼瞅着门里进来两个头发花白的老道和三个江湖豪客装扮的汉子,他心里一阵嘀咕。   这几个人也是来入门的?看着造型不像啊,他看看两名老道,又看看三个汉子,心里面满满的疑问。   “你们来入门?”   莫轻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疑惑,出声问道。   那几个人这才发现神像旁竟然站了个人,连忙过来拱手施礼,“道长,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人?”   “我们与贵观薛不语相识,多年不见,心中挂念,特来拜会!”   莫轻琢磨着,这几个人怎么认识不语?不应该啊,我们下山游历甚少和江湖人打交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那几个人哈哈一笑,“二十年前,蛮天城曾有过几面之缘。”   “哦!”老道长明白过来了,定是当时两国大战,薛不语去帝都帮忙认识的,也算是熟人。   “既然如此,你们先去后殿等候,待外面的人散后,我便带各位去找八师弟。”   “如此多谢!”   几个人连忙谢过,按照莫轻的指引,也从角门过去,进了后殿,这才发现还有一个更加金碧辉煌的大殿在一片巨大的广场后方。   他们心中喜悦,便起了游览之心,出了内殿,兴高采烈的左右一瞧,方才最先进门的那个少年坐在一张大桌前方,正抱着一个馒头啃着。   “小伙子,你怎么在这里?”   一名大汉来到少年旁边,客气的问道。   紫慨然听见有人叫他,使劲咽下口中的食物,抬头一看,发现前面有两老道和几个侠客,都是外面遇到的。   他跳下椅子,小跑着来到几人面前,拱手施礼,“我奉观内仙长之命,在此为新人登记造册。几位,也是来拜仙门的吗?”   “哈哈哈,非也非也!”   一名背剑的老道哈哈一笑,转身看了身边几人一眼,又慈祥的看着面前瘦弱的少年,道:“孩子,我们是来访友的。”   听闻他们是访友的,神仙的朋友当然也是神仙,他肃然起敬,“原来如此。小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赎罪。”   瘦脸的道长笑道:“不必拘礼。小子,你福分不浅,竟然能来这里学道,定要把握机会,不可懈怠!”   “小子领命!”紫慨然恭敬一诺,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又回到座位,正襟危坐,神态肃然。   几人点点头,便在这诺大的观中游览起来。   至傍晚时刻,这边广场之上已有一千二百余人,其中,九百名男,三百名女,紫慨然已一一登记。   莫然见册子干净利落,字虽然歪歪扭扭,但甚整齐,心里也是满意。   他命那些新人站在广场之上,便不再理会,带着前十名去了后山的厢房,一人一间安排妥当,交代了吃饭时间和地点,便带着册子转身离去。   时已至深夜,仍然不见有道长出来,有些人便开始窃窃私语,无外是“把咱们不当回事。”   “这不会是骗人钱的道观吧?”   “牛什么牛,少爷我不学了,我要回家!”   ...   也有不少人笔直的站着,一心等待神仙出现。   翌日,阴云密布,狂风大作,少时,倾盆大雨,电闪雷鸣,更多的人离开广场,躲在殿宇之下。   一会,阴云退却,烈日当头,这些人见这观中道士将自己在外面撩了一天一夜,无人搭理,心中便有怨气产生,开始吵嚷起来,不少人便开始四处走动,想要找人问个清楚。   只是,这里本来也就十来个人,后山又远,森林遍布,更有野兽踪迹,他们那里敢离开去寻?   直到第三日清晨,红日露出天际,流霞溢彩,树涛呼啸,整个五福观金光灿灿,富丽堂皇。   在院中依然坚持站立的人只剩三百余人,其他人均东倒西歪,在各处散落。   “咣咣咣”的晨钟响起,十条身影缓缓在广场出现。 第192章 各位,从哪来回哪去?   莫然率领着五福十雄昂首挺胸出现在奉仙殿前,器宇轩昂,抗刀背剑,面色阴沉似水,威严的望着下方散落的群人。   奉仙殿,按照设计乃是五福观最辉煌,最宏伟,最气派的大殿里面供奉着五福观的第一代祖师爷,姜问天。观中的弟子们只知道那位爷当初仗着一把啸风金鞭称雄修士界,创下了赫赫威名,如今他老人家早已飞升仙界,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也不管是是不是活着,反正他永远活在五福弟子的心中。   奉仙殿地基高出地面十丈有余,几个人站在殿门前,俯瞰下方练武场中央依然咬牙坚持的众人,大概数了数,还有三百来个。   莫然掐指一算,按照观里现在的存粮物资,大概能支持三百人三年有余,到时候这些人小的术法应该学的差不多,也有了自保之力,那时,可以赶下山让他们去游历一番,即可以为五福观增添声明,又可以缓解经济紧张,何乐而不为?   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如今的莫然道爷满脑子都是些蝇营狗苟,只想着将五福观打造成凡间的修行圣地,也好为自己以后在内院的资历上增添光辉的一笔。   他摇头晃脑,面有得色,心中将后面的安排盘算好,这才放松下来。   “还好,要是再多个一百来人,可就不好对付了。”为柴米油盐操碎心的莫然大观主计划完毕,向身旁的莫狂一点头,莫狂霎时会意。   “呔!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竟然衣冠不整,随处晃荡,找死不成?”   他本就高大,面容冷冽,自有一股威严雄霸的气势,此刻动用狮子吼喊出此话,恍若天雷咆哮,泰山压顶一般,向周围避暑休息,未在练武场中站立的人群滚滚而去。   那些人开始没注意到这突然出现的十一人,兀自斜躺、仰卧、负手仰望晴空者等等,还在为自己以后能否在五福观脱颖而出浮想联翩,骤然听见这雷鸣般的喊声,就如头顶突然炸雷一般,惊的是面色惨白,魂飞魄散。   待回过神来,寻声望去,这才瞧见奉仙殿门前这群高矮各异,胖瘦有别,年龄差距极大、并排而立的师兄弟。   莫狂一嗓子吼完,也不去理会那些人,反过来和颜悦色的对场中坚持不懈、心存敬畏的三百人高声道:“场中三百人全部站东边屋檐下边去歇着。”   随后他一双环眼冷冰冰的四周一扫,“其他人全给我在场中站着!半柱香之内要是没站好,我不介意让他见识见识仙家妙法!”   那三百人眼神激动,忙不迭地的晃到东边走廊下,未敢坐下,只是躲在阴凉中静静看着那九百余人如同一窝蜂般慌慌张张在场中集合。   这群人,白日吃饱了休息,晚上更要休息,未招雨淋,没有日晒,除了心中有极大怨言,精神头还都不错,还未到半柱香的时间,便规规矩矩的在练武场内站好,垂手待命。   看着这群神色各异、衣着大不相同的学子们,莫然摇摇头,暗道,若是凭这股韧劲来学道,那不是学道,是来混吃混喝的!   莽汉一般的观主今天为了彰显威仪,特意穿了一身雪白的道袍,不惧仲夏的烈日,还披了件绣着金边的大氅,手持拂尘,背着一柄从薛不语那借来的漂亮宝剑,以增声势。   此刻,山风阵阵,林鸟啾啾,在日头映的金光灿灿的奉仙殿下,他倒颇有些神仙的气息。   只是那魁梧粗狂的身材和那不停抖动的腮帮子,还有那如同钢针一般的络腮胡子,毁去了十之二三的神仙气质,反倒像大能座下的护法金刚一般。   “咳咳!”   以充足的灵力为依托,以带着性感磁性的嗓音为媒介,这五福观的观主咳嗽两声,吸引场中人群注意力。   见那些人齐刷刷看向自己,目光闪烁不定,培养了半天情感的莫然沉声说道:“尔等未通过考核,与仙路无缘,回去吧!”   “哗!~”   一语说出,下方人群便如开了锅似的,沸腾惊疑,吵扰了起来。   千里迢迢而来,又苦等两日,和神仙一句话都没说上,就要被赶出山门,这些前来求道的众人便心有不忿,加上这两日无人搭理,如同被摒弃的垃圾,这些人登时便要闹将起来。   “凭什么说我们与仙路无缘?”   “必须给个理由!”   “我千里而来,没有任何理由,我绝对不走,对,就待这了!”   ......   这些人义愤难平,吵吵嚷嚷,便如群魔乱舞,将向来幽静的五福观搅的是鸡飞狗跳。   方突破灵妙境,踏入仙路的薛猛刚走出待了许久的洞府,便被莫然拉来装点门面。   此刻他心中正在烦躁,还想着马上结束大会,然后与哥哥一诉衷肠,见这些人吵闹起来,登时,将脸一沉,灵妙境的气息喷薄而出,就如那六月飘雪一般,铺天的寒气凭空出现。   冷风飒飒,寒气侵人,无休无止的冰寒气息如同毒蛇一般蹿上身体,这些方才还早吵扰的人群呼吸一窒,浑身发凉,便如沉入冰天寒潭,冷彻肌骨,再抬头看向上方面色肃然的一排人上方,只觉那刚才还金光灿灿的奉仙殿上空阴云布合,黑雾弥天,鬼哭神嚎,似有无数冤魂在其内嘶吼惨叫。   什么时候见过这般景象的人群登时气馁,鸦雀无声,两股战战,垂首呆立,心中暗恨自己一时脑热,也没搞清这是什么地方,就敢大声质疑喧哗,这不是找死又是干什么?   看着场中哆嗦的群人,莫然心中一乐,不动声色的斜瞅了薛猛一眼,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接着,便做出一副慌忙的姿态,高声向薛猛喝道:“师弟,你这是做什么?这些人凡夫俗子,何必计较,你暂息雷霆之怒,待本观主说明情况,令他们心服口服。”   其余几人闻言,惊诧的看了这貌似忠厚的观主一眼,无不佩服,“果然是曾经的大师兄,今日的五福观统领,这一手玩的溜,甩锅甩的利落,还树立了一把好人形象。”   莫然对众人脸上的怪异神情视而不见,板着脸冲那走廊下的众人朗声道:“修道求仙,本就要耐得住寂寞,受的了孤苦,逆流而上,不畏艰难!尔等心智坚韧,目标明晰。”   缓了口气,他目光诚恳的看了场边站立的人群,接着说:“不为外界杂音所扰,秉持初心,一心向道,这便是你们通过考验的原因。”   那三百人听完,眼神登时一亮,看着莫然露出崇拜,深知我心的欣喜之情,均看了一眼那练武场中呆若木鸡的人群,见他们面色灰暗,满脸后悔,暗自庆幸自己对五福观心存敬畏,未有冒失举动,这才有机会拜入仙门,求取真法。   莫然讲完,大袖一挥,向下方人群慷慨说道:“各位千里而来,远离家乡,受尽颠簸,一路上也不容易。我也不强留大家了,早日上路,赶紧回家,享那天伦之乐去吧!下此开山门,尔等还有机会。去吧~”   九百余人,下次开山门这些人要是还来,那又是一笔香火钱,再说,他们回去还能为道观广做宣传,提高知名度,一举两得。   已经深谙宣传之道的观主此刻如同看一群待宰的羔羊般,和颜悦色的望着那些就要离开的求道者,心里面琢磨着下次开山门是不是应该让龙壮把入门费往上在提一提。   “啊!这就赶我们走了吗?”   “仙师,我错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仙师,请在考验我一次!”   ......   哀求声,哭泣声不绝于耳,但也有硬气的,“走就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哼哼!在多留些人,我们粮食就不够了!难道让正式入门的弟子饿着肚子修炼吗?”   为柴米油盐操碎心的观主冷漠的看了下方人群一眼,又瞄了瞄那几个说话硬气的小子,给了莫涵一个凶狠的眼神,“那几个倔强的,让他们知道非议仙家,是非常可怕的!”   莫涵领命,灵识大开,众人口中非议的言语尽入耳中,将那几个人印入心底,他冷冷一笑,“傻蛋!作死!”   待眼望着那九百余人垂头丧气的离开山门,莫涵便随着那人群而去,顺道让那几个口无遮拦的傻小子知道社会的险恶。   奉仙殿门前压着性子壮点门面的众人见事情结束,连个招呼也没打,“嗖”的一声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那瞠目结舌的三百人,望着奉仙殿空旷的殿门发呆。   心中狂嚎,“我们怎么办,我们接下来要去那?”   正在众人心中忐忑的时候,受观主亲自接待,胸口处挂了个“壹”字的黄色数字,身穿一身蓝色法袍的紫慨然带着六男三女出现。   他们或手捧胸牌,或手持卷册,面色庄重,神情肃然的来到那三百人面前,用清亮的声音道:“奉观主法旨,为众位师弟重新登记造册,分发胸牌。”   那些人见几人衣衫各异,色彩不停,款式也大相径庭,纷纷赞道:“仙家果然是仙家,不与凡俗相同。就连道袍都不做指定,这位小哥胸口上还用金黄的细线绣着青焰二字,当真是字法飘逸,气势恢宏。”   赞叹声不绝于耳,这十名先入观的弟子脸上倍有面子,神采奕奕的众人发放胸牌,登记造册。   随后,又领着他们去了后面厢房,按照门牌安排好,带着他们去食堂吃饭。   这些弟子们这才发现,观中的食堂建在悬崖之下,面积极广,造型独特。   食堂内三十余名庖人正在忙碌,不必问,问就是季家找来的。   他们见众弟子进来,热情招呼着大家打饭,并且,舀肉菜的时候手中紧紧握着勺子,丝毫不抖。   众弟子见此,心花怒放,暗道,仙家福地果然与众不同,连厨子的舀菜的手法都如此稳定,令人佩服。   忙碌了一天,说白了,就是在奉仙殿门口站了约莫半个时辰,动了动嘴皮子。   五福观的众位大仙们此刻,又被观主召唤,正齐聚灵秀阁,等待观主的下一步指示。 第193章 论座次   阁楼内的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火药味,这些个五福观的大佬们都暗自寻思着给自己多分几个漂亮女弟子,没事的时候端茶倒水,打扫房间。   只是心情坚韧的女弟子这次只选出来四十来个,狼多肉少,争夺便激烈起来。   “观主,此次我们师兄弟十人,各领三十名弟子教导,此法略有不妥啊!”   “恩?”   见大弟子莫狂对自己的想法提出质疑,当家的莫然腮帮子一鼓,眉头一挑,斜瞅了过去,“你这话是何意?”   “观主!”   莫狂冲莫然一拱手,又向周围的师弟们施礼,这才侃侃而谈:“众位,这些弟子乃是我五福观外院的第一批弟子,三年后,更是我观的中流砥柱。”   众人闻言,均点头称事,望着他等待下文。   “所以,这批人的教导好坏事关我五福观的未来,是我们踏足凡间的重要一步,只有将他们调教出息了,以后下山游历之时,才能以手中剑、身上的本事为我五福观扬名立万,吸引更多的弟子前来学艺。”   他正慨然讲着,大袖挥挥,面色激动,突然一顿,沉下来缓声讲道:“若是耽误了这批人的修行,那以后下山,就不是给我五福观扬名,而会影响我五福观的声名。”   “师兄,你的意思该怎么办?”   莫嗔见他对教导弟子之事极为看重,又将以后分析的头头是道,深以为然,在他停顿的时候,连忙插上一句。   莫狂一扫众人,见他们都神色认真的看着自己,对自己的看法表示同意,便转身向上首的莫然拱手将道:“观主,所以咱们也不能耽搁了这些孩子的关键时刻。”   他从座椅上站起身来,低头在每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这才陈词,“以我来看,弟子的教导不能大意,但是~我们现在的修行也不能停步。咱们现在还是观中主力,须谨慎行事,提高修为,做这群孩子的强大靠山。   所以,我认为选出两三人作为讲师教导弟子,其余人用心修炼,提升自己的境界方能双管齐下,补充我五福观战力。”   “莫狂,你讲的很对!看来,确实用心了!”   莫然向莫狂一压手,微笑着看着他,示意他坐下,这才看着众人纠结的神情,“你们认为如何?”   “这~”   本来兴冲冲的来商议选弟子的事情,过一过为人师表的瘾,那知这会要从十个人中选三个人作为传业授道的师父,那其他人岂不是就没弟子可教了?   但莫狂说的又极为在理,若是一股脑的都去带学生,落后的自己的修为,怎么想都是不划算的。   一时间,众人也是左右为难,拿捏不定。   莫然心中一乐,给莫狂丢去一个甚合我意的眼神,趁着众人傻眼的功夫,给此下了结论,“莫狂说的很有道理,这些新入门弟子的教导很重要,大家的修行更重要。这样吧,我、莫狂~”   他瞅了一眼长相俊美的莫笑,嘴角微微一撇,眼神移向了前排的莫嗔,“还有莫嗔,教导弟子这烦心事就交给我们三个了,其余人,我有其他安排!”   再看了一眼莫狂、莫嗔的长相,他心里暗暗得意,这下,老师中最为风流倜傥的便是我了,那几个长的不赖的,我怎么会让你们当师傅,要是我的弟子见你们长的俊俏,跑着去当你们弟子,让我这老脸往那搁?   “哎!既然观主发话,我等自当遵从。只是,你现在自称是我们师父,新来的学生也是你的弟子,难道我们要称呼他们为师弟吗?”   莫戒先是表示服从,但对莫然这好处独占的行为心有小小不满,便将他自称师弟师父的事情拉出来,给他添添堵也是好的。   “对呀!这可不行,否则三年后,我们怎么教导那时候入门的弟子?”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莫然既放不下在这几人面前装大佬的机会,又不想失去带弟子的机会,也是个左右为难,皱眉沉思。   后排的不语、小猛眉飞色舞,强忍笑意,暗暗给莫戒竖起大拇指。   “这样吧!”   莫然长吸口气,闭上双目,沉重讲道:“既然众位对称呼我为师父此事心有不满,我也自知德才比不上青岩师父,在此,我决定,我们以后依然以师兄弟相称,莫要伤了和气。”   “哈哈哈!大师兄此言,很有道理,我表示赞同。”   一心想做师长的莫笑、莫轻、莫涵帅先表示同意,然后众人一脸含笑,齐齐看着一脸憋屈、苦大仇深的莫然。   “不过,话说回来,那些弟子虽然名份上是挂在我三人身上,但是你们也可以教导一二,不如将我们排序,写上特长,每个月,每人都抽出一天时间,为这些入门弟子授课可好?”   一听还是有机会教徒弟,本着大大露脸目的的几位落选人员,皆点头称赞大师兄想的周到,举双手赞成。   “小红,去取笔墨纸砚!”   座尾的小红答应一声,连忙站起来跑到书案边磨墨,又将纸铺平放规整。   “莫涵,你是大家出身,写的一手好字,过去!我写你记!”   他一撩道袍,站起身冲众人拱手施礼,满腔的豪情壮志,“今日,便为我五福观众弟子排座次,大家以后务必同心同力,将我五福观的威名传遍整个天下!请!”   见他慷慨,众人也站起身还礼,来到书案旁站好,然后莫嗔来到案前,从笔筒中取出一根淡紫色的毛笔,用手将前端的笔豪捏散,冲莫然一伸手道:“大师兄,请!”   莫然站在众人面前,见他们眼中神采奕奕,器宇轩昂,各个都是师父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才。   想着这些人作为自己的班底建设宗门,他便有无限的底气,“好!师弟,我说你记!”   “五福观受天命所昭,大开山门,广纳贤才。观中第一代弟子,均列此昭,以明示众弟子。”   “观主,莫然,善土灵之力,颠倒乾坤,窥测天机,无所不能。”   “额!大师兄,这么写,好吗?”   莫然冷哼一声,打断莫嗔的问话,“就这么写!”   “哎,好嘞!”   “二弟子,莫狂,天生蛮力,性格凶悍,善使巨大菜刀,砍人做饭两不误!”   “你~欺人太甚。”莫狂一听自己的兵刃被说成菜刀,性格又不够好,顿时不满,气的吹胡子瞪眼,就要找莫然拼命。   “二师兄,冷静冷静!”   见莫狂几欲发狂,莫然偷偷向后挪了一小步,冲莫嗔道:“师弟,改改!莫狂,天生蛮力,性情勇猛果敢,善使大型兵刃,气吞山海!”   “恩!谢大师兄夸赞!”   把自己的本事说的头头是道,未有虚言,莫狂脸上登时阴转晴,冲莫然施礼致谢。   莫然点头示意,见他传达善意,就将他方才要砍自己的莽撞之事放在脑后,接着沉声道:“三弟子,莫嗔,头脑机灵,腹中藏珠,善使齐眉棍。一棍既出,妖魔丧胆!”   “四弟子,莫戒,双拳如雷,快若闪电,铁拳纵横天下,从不言败!”   “五弟子,莫怒,水中蛟龙,陆上猛虎,善三尖两刃刀,刀刀毙命!”   “六弟子,莫笑,翩翩公子,世无双。玉扇陪我走天涯!”   “七弟子,莫轻,道风仙骨,剑法轻灵,降妖除魔卫正道!”   “八弟子,莫涵,本是帝王胄,道心破红尘,漫天飞舞雷公杵,丧魂销魄恶人心!”   “九弟子,薛不语,本是山中客,仙根自幼存,良师一日招进门,不问仙道誓不归!”   “十弟子,薛猛,同上。”   “呔,同上是什么意思?”   正满脸期待等着大师兄吹捧自己,结果等来一句同上,愤怒的大汉登时不满,跳起来就要找莫然算账。   “师弟,冷静,冷静!”   莫狂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再用双臂将他箍在怀中。   薛猛两只眼睛如同利刃一般,透出丝丝寒气盯着有些惊慌失措的大师兄,“你搞什么?信不信我现在就揍你?”   怀中的薛猛如同一匹烈马,蹦跶不已,眼目狠狠的在莫然身上打量,莫狂只觉怀中巨力阵阵,便如裂石撞胸,几欲控制不住。   “额,重新写!”   莫然见师弟暴跳如雷,连忙向木然呆立的莫然喊道:“十弟子,薛猛,人中豪杰,仙中猛士,他日若上琼楼顶,灭尽天下不义人!”   “哼!”   正在奋力挣扎的薛猛用手点指一番莫然,冷哼一声,停止扭动,撇过脸去琢磨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听着到挺顺耳。   平息事态恶性发展的莫然,弹了弹胸前衣衫,正色道:“十一弟子,小红!呸!以后叫莫红!本是人间平常客,缘法道来便成仙。”   “谢师兄赐名!”   一脸粉嫩,穿着鲜红的圆润孩童一喜,连连向师兄磕头感谢。   “师兄,你看?”   莫涵一脸嫌弃的将面前涂抹着道道黑圈横划的宣纸递给莫然,请他过目,自己连忙又退回人群之中。   “恩!不错,!莫涵,在练武场放个大碑,将这些刻在石碑之上,以激励弟子。”   “是!”   排名结束,众人心中暗暗默读那句描写自己的评价,大为满意。   一时阁中的氛围也变得和睦起来,看向师兄莫然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敬意,心中暗暗赞叹,不亏是大师兄,果然是道法高深,足智多谋! 第194章 老熟人   屋内神像下方的禅香冉冉升起,令人神清气爽的烟气将整个屋子都熏上了一层淡淡的香味。外面的日头已经落山,阁楼内因为光线不足有些昏暗。   莫嗔眼见手快,趁着众人谈笑之时,一个人溜到一旁的烛台前,将一根一尺多高的红烛轻轻点燃,在长长的火苗跳动之间,众人的脸上都露出满意的笑容,身后的墙上映上了宽宽的身影,就像把每个人的身体横向拉长一般。   屋内的面积较大,一根蜡烛的亮光除了照出影子,屋内的光线依然未亮堂多少,莫嗔往周围一扫,见屋内依然昏暗,便面向烛台,抬起手拿出火折子准备点上第二根蜡烛时,就听见人群中的莫然说了话。   “三师弟,不要点了!一根足矣!”   莫嗔望着烛台上那丁点亮光,又瞧见莫然那心疼的表情,讪讪的垂下手。   “哎~观中啥都缺啊,能省就省吧!”   为观中日子操心的观主皱着眉头,想起新进弟子们现在还穿着从薛不语从烈焰帝国修士那抢来的衣物,心都快碎了。   “师兄,这有何难?我让族里再运十万两黄金过来!”   莫嗔将胸脯一拔,腰挺的倍直,当时便向莫然表示,自己可以解决目前的难关。   “三师兄果然是财大气粗!这份魄力,小弟佩服。既然师兄如此仗义,小弟也不能屈居人后。”   细长眉眼,一袭紫袍的莫笑将手中玉扇“唰”的一声打开,罕见的没有挖苦莫嗔,并对他还推崇起来,“我愿向观内捐六万两黄金,助观里渡过危机。”   “痛快,痛快!”   惊喜万分的薛不语见两位师兄仗义资助观中,他大笑着来到两位师兄身边,冲二人一拱手,收敛表情,肃言道:“二位师兄义气相投,慷慨解囊,解了我五福观燃眉之急,小弟佩服,佩服!”   莫嗔与莫笑冲他一摆手,客气道:“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分什么彼此!”   两个大户出钱,观里的困难便可以安然度过,莫然这观主没了后顾之忧,心中阴霾散尽,顿时也变的晴朗起来,冲莫嗔一伸手,高声道:“三师弟,再点一根。多余的就不必了。”   昏黄跳动的烛光中,众师兄弟按位子坐好,薛不语思索一会,冲大伙说道:“众位,我有一事想问问各位的意思!”   众人道:“请讲。”   他看了一眼前排的莫嗔,又向众人一拱手,这才娓娓道来,“二十年前,我与莫嗔师兄在蛮天城,对抗冰封帝国之时,遇到了两位志同道合之士。这二人亦为修士,师兄道号于灵,师弟道号陈扶,此二人在紫屏峰血战冰封群贼之时也是出了大力的。”   他端起面前茶杯轻啜一口,缓缓放下,见众人都凝神看着他,这才微一沉吟,接着道:“前几日我观开山门之时,这二位随几名蛮天城中见过的江湖豪客一起来到观中,与我详谈,我方知道,如今凡人中已经发生了不少怪事。今日,趁众师兄弟都在,我想请他二位来此一叙,讲述那些蹊跷怪事,不知可否?”   众人见不语讲完,均点头称善,又齐齐转向莫然,待他发话。   “师弟,你这便去请二位道长来此一叙。”   “是!”   薛不语离开后,这边的众人就不语方才所说的怪事商量起来。   “小猛,凡人中有什么怪事发生。你知不知道?”   坐在薛猛对面的莫轻心中好奇,已经等不到薛不语带入来,便问了出来。   “嗯!我不知道啊!”   薛猛一脸茫然,“这两天,哥哥神秘兮兮的,跟那几个人混在一起,我又忙着巩固境界,就没怎么探望。不过,凡人界发生的怪事,无非鬼怪妖魔之类,但听哥哥的意思,那两个人也非泛泛之辈,论理,这些事也难不住他们!”   他挠挠头,有些不明所以,只能歉意的看了一眼对面的莫轻,表示无可奉告。   莫轻苦笑,问了半天,啥消息也没得到,不由气闷,看了一眼最后方坐着的莫红,红粉可爱的胖小子此刻正瞪着明亮有神的三角眼,滴溜溜的乱转,嘴角时不时闪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不知又在打什么鬼点子。   “这臭小子,又想耍什么花样?”   自从上次莫红跟踪蛇妖,又炼出妖丹帮他解读之后,他便对这个妖类所化的小师弟少了那种异类的看法,只觉得他同自己一般,是一个真正的人类。   莫然与莫狂又商议了会龙壮与青岚的安排,最终定下来,让龙壮先随莫狂学习刀法,也只有他这名灵妙境的壮汉能震住那天生神力的莽汉,至于小猛,那枪法着实稀疏平常了些。   至于青岚,便让薛不语自己去教。首先,人是他带回来的,他就得负责;其次,不语悟性奇佳,狗屎运恒通,两人关系又不错,指点起来也方便。   莫然从囊中取出一本封面发黄的手册,朝莫狂一抖,笑道,“这是我从师父那请来的,内有疏通经脉,凝气化灵的基础方法,到时便让不语以此为内容,教青岚学法。至于公务,便让她负责兵机阁,以后凡是有人去领兵器,借阅书册,由她登记。”   “她一个人,忙的过来吗?再说,若是人多,又那来的时间参悟道法?”   看着面色轻松的大师兄,莫狂一愣,随即想到观里新收弟子也不过三百余人,兵机阁中又无多少真正有用的东西,说那是宝库,倒不如说是装装样子的建筑,想通此点,他灿然一笑,不再言语。   半天未说话的莫嗔现在还沉浸在自己就要开课授徒的兴奋当中,咱今后也是师傅了,也能教导弟子,没事给那些未来的大神训训话,训诫一番,想想,还有些小刺激。   须臾,薛不语领着两位看似六十余岁的老道和几名江湖豪客一起进了阁楼。   那几个江湖人均四十余岁,身强体壮,双目炯炯有神,特别是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便知是武林中的佼佼者。   他们倒也光棍,进屋见到这么多人,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整理装束,冲众人一拱手,“见过各位仙师。”   莫然望着这几个好汉皱皱眉,心里暗自琢磨,不是去请两位道长么,怎么来了这么多凡人?   当下也不点名,冲那几人点点头,看了莫红一眼。   莫红正瞪着三角眼看那几个壮汉,突然脑门后凉飕飕的,心里面诧异,扭回头就与莫然的两只眼睛对上,悚然一惊,连忙从椅子上跳将下来,屁颠屁颠的跑去给这几个人搬凳子。   薛不语上前一步,面色坦然,一指先出来的三名江湖人冲莫然道:“观主,这几位也是师弟在外交到的好汉,请师兄见谅,请恕师弟未提前通报之罪。”   自己这个师弟,能说出此话就不错了,还指望他真的给自己道歉?   莫然摆手,“无妨!”站起身来到后面两位道长面前,施礼道:“二位莫非就是不语在蛮天城的故人于师兄和陈师兄?”   这二人便是那日开山门之时来此寻薛不语的两位道长。   二十年前,紫屏峰顶一战,于灵剑法大进,与陈扶行走江湖,逍遥世间,并未回观。至后来豫亦伏诛,于灵大仇得报,心情痛快,一直与陈扶在凡间行走了近二十年。时至今年初春,他二人方回观中,看望师父。哪知道观已毁,断垣残壁,野草丛生,禽兽出没,观中众人竟了无音讯。   二人心中惊疑,担心门人,在残迹中苦苦搜寻,好在天见尤怜,在那倒塌的神像之下,压着一具残骸,长三尺,看样子像是个大型的老鼠。   如此体型,二人皆是生平仅见,不免毛骨悚然,强行将心中惊惧压下,再寻找时,又发现几具同样大小的鼠类残骸。   师门被毁,同门失踪,又发现怪异残骸,两人商量一番,便在山下附近的村落中打探情况。   有乡民告知二人,今日村中亦有大的出奇的禽兽出没,虽然只是远远一瞥,但可以确定是普通体型的数十倍大小。   好在这些怪物似乎受人指使,从未害乡里之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身形巨大的野兽虽为伤人,但却严重惊扰了乡民,同时,鬼魅之物也时常出现。   开始时只是夜深人静之时装模作样的吓人,至二人去时,那鬼魅竟于光天化日之下出现,摄人魂魄。   此间出了这般怪事,二人不能坐视不理,决定追查下去。   一日,二人在茶楼喝茶,闻听了一件怪事。南马镇王员外家夜间地下传来嘈杂之声,声音如同啃食、磨牙,戚戚促促,一夜不绝,天亮方休。   受了一夜惊吓的王家人魂不附体,一家人早晨去了祖庙拜祭祖先,寻求庇佑,又去附近找来一位大神。   至夜间,那名请来的大神仗剑持符,在院中做法驱邪。   他端起面前的一碗酒喝了一口,对着那剑尖上用朱砂画的黄符一喷,那符“嘭”的一声,燃了起来。   火焰燃烧,火光耀眼,那大神踩罡步斗,口中念念有词,在月华下倒有几分仙风道骨。   看到这一切,王家人的内心也稍稍安定些。   那大神剑尖火光光华大盛,将院中照的通明,他将长剑向香案前一递,怒喝一声:‘妖魔鬼怪,还不速速显形?’   “妖魔鬼怪,还不速速显形?”   “还不速速显形?”   到最后,他面色也越来越古怪,声音越来越小,直喊的声音嘶哑,也未有半个小鬼出现。   那人突然惊呼一声,“好厉害的妖魔!”   如疯如颠,连哭带笑,一撩裤腿,从高高的院墙上蹦了过去,再也没回来。   王家人在冷风里等了一个时辰,也没见那请来的大神回来降妖,屋内的地板下又出现了那悉悉索索的怪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异常清晰。   一家人再也受不住这诡异的情形,连夜收拾包袱,逃到亲戚家暂住去了。   这些事传到于灵、陈扶耳中,二人商议一番,决定夜探王宅。 第195章 灵兽   灵怪之事一般先是出现常人无法理解的奇事,再愈演愈烈,待惊的主人整日提心吊胆,魂不守舍,精神衰败之时,那些鬼怪方才敢出现害人。   若是年轻气盛,气血旺盛之人,给它十个胆它也不敢靠近。   须知人头顶、两个肩膀上各有一盏灯,那灯中的火苗便是人的三昧真火,以身为烛,以气为光,以魂魄为引。   这火在寻常鬼怪眼里无异于夺命的刀枪。   所以,它们想要害人,先远远的用些手段,让那人神情倦怠,精神不振,身体虚弱,如此这般,那真火得不到充足的滋养,自然黯淡无光,有名无实,鬼怪这时才好下手。   但王家乃富贵之家,自有家神庇佑,普通鬼怪怎么敢去哪捣蛋?   于灵与陈扶按住心中悲痛,决定先将王家的事情搞清楚,再去寻师门众人。   是夜,月黑风高,夜枭哭啼,王宅从外望去,阴暗幽深,院中树木在夜风中便如鬼魅儿闪闪躲躲。   两人在门外观察半天,夜深人静,宅中无人,确实有些阴森,但望了半天气,一无所获。   “师弟,这不像是有鬼物的冷宅啊!”   于灵看了半天,王家上空普普通通,无一丝鬼气,心里面便发了疑。   “正是如此!”   陈扶收敛了眼光,又将四周邻舍上空也望了一边,这才手捻胡须,冲着于灵道,“师兄,此事有些古怪。我看这王家上方白气氤氲,黄光弥漫,确实不是鬼物藏匿之所!”   苍穹中黑云布合,将月亮掩了个严严实实,两人对面而站,对方的五官完全看不清楚,只能也黑暗中看到一个黑洞洞的人影,和那一对发着幽幽白光的眼睛。   “进去瞅瞅!”   于灵打个招呼,“嗖”的一声蹿上院墙,轻飘飘的落在地面,四处打量。   这宅中屋门紧锁,竹林影影栋栋,两人沿着竹林中的石子路向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打量,除了没人,一切正常。   就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富户人家。   “难道,这是一个大妖?”   于灵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念头,他抽出宝剑,蹑足上了屋顶,四处观看。   这柄在紫屏峰大放异彩的宝剑出鞘,丝丝幽寒的凉意便将整个王宅笼罩了起来,方才还四处蹦跶的蚂蚱、蛐蛐、夜猫子,好像受到了惊吓,霎时间没了声息,整个王宅比起方才更静了三分。   “收起来!不要打草惊蛇!”   长得四四方方的陈扶在于灵身后小声说着,从屋顶上将目光在宅中一扫,漆黑一片,若不是两人都有道法在身,寻常蟊贼来了,说不定会一头撞上墙壁,或者失足跌落井中。   看着干干净净,一丝污浊之气都没有的王宅,两个修士在屋顶上陷入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呜~”   就在两人百思不得其解,琢磨着是不是离开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笛声。   笛声悠扬婉转,情意切切,如怨如诉,似痴女向心上人吐露衷肠,又向是闺阁中的少女等待情郎,真是痴男怨女,生生世世。   两人凝神屏气,侧耳倾听,之觉那笛声主人离这里不远,好像在西北面的一座小山头上。   “什么情况?大半夜不睡觉,溜到山上吹笛子,不是采花贼就是投涧客,反正不是什么良家子。走,去看看是谁在这里装神怒鬼?”   于灵不屑的往远处的山头一瞥,就要离开宅子。   临走前,他不死心的朝雕花的木门看了一眼,突然发现,木门前方石板路一角突然翘了起来。   “师弟!”他拉了了旁边陈扶的衣袖,冲这那石板一指,压低声音说道:“看那!”   这是,大风吹过,漫天黑云消散,一轮明月从云缝中露出半张脸来,那雪白的匹练霎时间便将整个王宅照了个透亮。   那青石板的一角先是朝上拱了拱,又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又抬高一些,自青石后方伸出一只拳头大小的黑鼻头,上面水气森森,不停耸动。   随后,一只漆黑的大眼珠子出现,一个比牛头还大的老鼠脑袋赫然出现。   便如那普通老鼠一样,贼眼四处乱瞅,小心翼翼,不停打量周围的场景,鼻头后方的几凑小胡须随着它的脑袋晃动不停抖动。   那老鼠冲大门的方向使劲嗅了两嗅,又抬头向屋顶上望了一眼,“嗖”的又钻回了洞中。   屋顶上的二人早已在屋脊后面埋下头去,只露一双眼睛在上面。   此刻,见到那异常体型的老鼠,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那一丝惊疑,见那老鼠又钻回洞中,两人屏息闭气,耐心等待。   那悠扬的笛声依然飘飘悠悠,自远方传来,似远方的召唤,在那大鼠窜进洞中之时,语调突然变得高亢急促起来。   于灵侧耳,向陈扶使了一个眼神,陈扶会意,蹑手蹑足,寻着笛声轻飘飘的去了。   那笛声时而哀怨、时而激荡,高低起伏,辗转腾挪,少了一份幽怨,多了一份催促,似壮士临行,里长呼唤,又似顽童捣蛋,师长呵斥,到后面转折成循循善诱的开导。   在隐隐约约的笛声中,那巨鼠又从洞内蹿出,匍匐于月光下,这时,于灵才看的清楚。   那鼠足有母猪大小,浑身皮毛光滑锃亮,宛若抹了一层油脂,长的是肥头大脑,膘肥体壮,周身上有几道倾斜的白毛,自背脊斜入腹下,它抬起头向四周一瞅,圆圆的耳朵抖动,见周围安全,这才冲到墙边,沿着墙“嗖”的一声蹿了上去,寻这那笛声而去。   夜风清寒,月至中天,月华如练,漫天乌云散去,一条曲折小道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白芒隐匿在草丛之中,从前方圆石的一角转上山中。   陈扶寻着笛声而来,听那笛声便在山上的某处,他长长呼了口气,自背后抽出长剑,暗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仗剑沿着山路而上。   这无名小山并不高,路边野草丛生,野花隐藏其间,路两侧的灌木丛中昆虫啾啾之声不绝于耳。   他行至半腰,回头一看,南马镇便在一大片田地之间,在月光下显得安谧宁静。   抽抽鼻子,老道长抹了一把胡须,向山顶望去,山上草密树低,地面凹凸不平,怪石平躺与草丛之间,一眼便能清晰的看到顶上那几颗稀有的古木随着夜风摇曳。   道长提气纵越,须臾,上了山巅,便见一名黑衣劲装大汉坐在一块青石之上,背靠巨石,面朝南马镇,双手持笛,正施施然的吹奏。   找到正主了。   见他身上并无一丝杀气流露,陈扶长剑入鞘,想要打个招呼,方向前迈了两步,便见那大汉身后的巨石突然站了起来,倏的睁开两只泛着白光的眼睛,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呜!”   一声低啸,那巨石缓步出现在月光之下。   一只体型足有两头水牛大笑的金毛狮赫然出现,它身躯庞大,威风凛凛,走起来摇头晃脑,不可一世,最显眼的便是那两只透出白光的凶眼,正如杀神一般,远远的盯着远处突然出现的道长。   “你是何人?”   沉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于灵方要回答,突然他周身一寒,呆呆的望向那一人一狮。   笛声依旧,未有半分停歇,陈扶只觉得头脑嗡的一声,头脑发胀,脖颈僵硬,他缓缓的将目光转向那雄狮,看着那张凶神恶煞般的兽首。   那雄狮对此目光见怪不怪,嘴角一裂,露出不屑的笑容,抬起头,在月下抖散满颈的鬃毛。   那柔顺的金黄鬃毛便如那金丝线一般,被清冷的月光一照,发出淡淡的金芒,为这恶兽凭添了几分帅气威武。   “别瞅了,就是老夫问你话呢!”   雄狮嘴角一动,用沉闷的声音说道。   声音不大,却几乎刺穿陈扶的灵魂,他瞪大双眼,惊疑的望着那威猛的野兽,“你~你是妖?”   “呸!你才是妖!”   雄狮大嘴一裂,就要发怒,“老夫是灵兽,灵兽,懂不懂?再给我胡乱嚼舌头,老夫活撕了你!”   说罢,它抬起右爪,“呛”的一声,那毛茸茸的肉掌中便伸出泛着阴寒锋利的爪子,冲陈扶威胁性的晃了晃,又缩了回去。   “灵兽?”   待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老道长恢复了平静,他冲对面喝道:“这个暂且不论,我问你们,南马镇王家的怪事是不是你们干的?”   “什么怪事?”   长满金毛的狮脸一愣,疑惑问了一句。   “少装蒜!妖孽,看剑!”   老道长见对面装傻充愣,也不多言,舞起手中剑挽了个剑花,便向雄狮杀了过去。   “嗷呜!找死!”   雄狮大怒,狂吼一声,咆哮如雷,纵身一跃,便扑向陈扶。   剑光灼灼,譬如电舞长空,闪耀光华,又如寒冬落雪,笼罩雄狮。   那雄狮不甘示弱,怒目圆睁,四肢如飞,在空中抡起爪子,铺天盖地的向陈扶打了下来。   顿时,一人一兽便在这悠扬的笛声中,在这空旷的山巅斗在了一处。   剑舞光晕,狮毛乍立,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半晌,陈扶久攻,却制服不了这金狮,只觉得大汗淋漓,手酸腿软,那狮子却似乎被激起了兽性,越发张狂,连声咆哮,往来冲突,威势一时无边。   “想不到这孽畜竟如此厉害!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陈扶心中退却,准备抽身离去的时候,一道黑影自草丛之中一溜烟的蹿到了那青石之前。   笛声戛然而止,那青石上端坐的汉子低头看了一眼眼前的黑影,冲金狮喊了一嗓子:“兄弟,住手!”   “嗷呜!”   正打的开心的金狮冲那人不满的吼了一声,又狠狠的瞪了一眼面前不停喘息的陈扶,扭头回到那汉子身边蹲坐。   未几,于灵也自山下跃上山巅,他眼光一瞥,就看到那黑衣劲装大汉与那体型格外巨大的金狮。   “师兄,你来了!这个狮子极其厉害,小心!”   “恩!你有没有受伤?”   于灵见陈扶大口喘气,浑身颤抖,连忙过来一把扶住,“师弟,怎么样?”   “师兄,我没事,就是有点脱力!!” 第196章 入伙   于灵抬头望了一眼那乖乖趴在黑衣大汉身边的巨狮,眼神一凝,看不出来那狮子竟然这般了得!   他一路追踪而来的巨鼠此刻也趴在大汉身边,态度极其亲昵,惹得一旁的雄狮不停的咧嘴挤眼,好几次抬起爪子,又按耐着收了回去。   “你是何人?”   于灵仗剑上前几步,打量着那屹立不动的汉子。   趁着月光,于灵见那人短发,粗眉毛,圆眼睛,方面冷峻,下巴上有两个肉包鼓起,周身上下黑色劲装,质地不错,袖边上绣着淡金色的花边。   那人淡淡了望了一眼于灵,并未回答,斜跨上金狮,从高高的山上一跃而下,狂奔而去,那巨鼠看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吱吱”叫了几声,一溜烟的跟着去了。   师兄弟二人站在山头,望着那两股青烟沿着大路奔腾而去,许久无语。   两人一合计,那人身后不知还有何人,是不是单身一人?   随后又听闻五福观开山门,两人决定来此寻求帮助,一起追查这可以控制野兽的怪人。   此时,来龙去脉已清,阁中众人对那人的本事艳羡不已。   琢磨着山上事忙,人数又少,一时施展不开,莫然就打上了两人的主意。   他站起来冲二人一拱手,客气道:“二位师兄,为民操劳,一路上又是辛苦,这几日休息的还行?”   于灵和陈扶连忙站起身,拱拱手道:“观主客气了,这些事都是咱们的本分。承蒙招待,不胜感激。”   莫然伸手向下一压,仰头叹息一声,满面愁容,“二位不知。这几日开山门,事务繁忙,本欲与二位详谈,怎奈一直抽不出时间!”   旁边莫狂用眼角瞟了自己的大师兄一眼,心中暗道,确实忙!一天到晚钻在屋里不出来睡大觉,真的是太忙了!   那二人怎知莫然详情,还以为他真的忙的焦头烂额,连忙道:“师兄,观中收徒,事务繁杂,可以理解,你不必以我二人为念!”   “哎~二位也看到了,山中就我们几人!”   满脸愁容的大师兄一指众人,“人手实在是不够啊!大殿新成,贫道才德浅薄,无力支撑,实在是问心有愧!”   “观主用心经营,众人有目共睹!又何必如此自毁?”   于灵见莫然苦涩,连声开导,又想起自己道观已毁于一旦,不觉心中酸楚,哀叹连连。   屋中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起来,一时间有些沉闷。   “哎呀呀!你看我,见到二位道长,倍感亲切,不知不觉就把心事讲了出来,搞的大家都不开心,我的罪过,我的罪过!”   莫然回过神来,见众人愁眉苦脸,哀叹连连,连忙大笑着调侃自己,话音落地,他语调一转,看向二人诚恳说道:“二位,我有个不情之请,若有不对,还请二位见谅!”   “哦?”于灵一捋长须,看着莫然面露真切,一时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手一请,道:“观主但讲无妨。”   冲于灵拱手施礼,莫然这才徐徐道来:“贵山之事,贫道听闻也不胜难过,宗门大难,令人愤愤不平。不过,二位道长方才也说,并无人的尸首残骸,由此可见,贵观众人说不定已经大难得脱,或者又有什么原因,这才自行毁掉了道观。无论哪种缘由,贵师门的众人应该平安无事。”   “你说我师父他们还活着?”   一心想搞清事情原委的道长惊闻师门众人还可能活着,面露惊喜,腾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目光灼灼的望着上首的莫然。   “于师兄稍安勿躁,且先坐下,听我一言。”   于灵闻言坐下,与陈扶一起,四只眼睛冒着光一动不动的瞅着莫然,等待下文。   “观中既有巨鼠残骸,却无弟子尸首,所以,贵师门众人可能是提前知道会有贼袭,做好准备之后,这才且战且退,离开山门,另寻出路,只是眼下,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所以一直未曾露面而已。”   莫然徐徐道来,虽然只是猜测,但切合实际情况,二人闻言,也是频频点头,深为同意。   见二人表示认同,莫然并未停止语言轰炸,继续讲道:“现如今,天下骤变,怪物频出,似有大事将要发生。这绝不是凭一宗一观便能解决的。我在此,请二位做我五福观的客座长老。若得二位加入,我观将如虎添翼,实力更上一层楼,以后办起事来,也是人手充裕,事半功倍!请二位三思。”   “这?”   于灵万没想到,莫然竟要拉自己师兄弟入伙,暗自寻思,师门被毁,众师兄弟又下落不明,我二人不去追查此事,却加入别的宗门,于情于理,皆有些说不过去,又碍于情面,不好反驳,一时间左右为难,皱着眉头,抚着胡须沉思起来。   陈扶将莫然的话也听清了,意思也明白了,就是观中有事,便要来帮忙,无事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是客座么,别把自己当主人就行。   偷偷扯了一下于灵的下摆,凑过去道:“师兄,我觉得这事不错。你不是人家的人,凭什么你提出来,别人就要帮咱?”   他又偷瞧了一眼薛不语,此刻正目光焦急,满脸紧张的看着这边,“师兄,五福观的人我看都不错,不是什么歪门邪道之辈!你看薛师弟,年少有为,术法高深,若是以此为援,我们平白得到了一支大助力。再说,莫观主方才说的很清楚,是客座长老,又不是让我们脱离飞鹤观,来这里任事,你又有什么不肯呢?”   “师弟,这话不能这么讲!”   于灵打断陈扶的话,一脸凝重,“我自幼出家,受师父关照,受师门大恩,无以为报,如今,却要我去别的道门做长老,我心里面总有些别扭!”   二人虽然是小声交谈,但也不是说悄悄话,周围人仔细听,也还是能够听清楚的。   薛不语闻于灵心中估计,哈哈一笑,冲于灵道:“于师兄,小弟看你有些着相了!”   “恩?此话怎讲?”   于灵扭头看着薛不语,一脸茫然,不知他这话是何意。   薛不语站起身,来到莫然身边,冲于灵一笑,“于师兄,天下道门本就一家,本就是齐心求道,一心修仙,并非与那妖魔一般,势同水火。你只是在这挂个名而已,我们帮你,也算师出有名,要不然,人家会说我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一句话,将在场众人全都逗乐了,屋内的气氛为之一松,莫然黑着脸瞪了师弟一眼,“休要胡说。谁是狗,谁又是耗子?”   他又满脸歉意,冲于灵和陈扶施礼道:“二位莫怪,这师弟被我们宠坏了。不过,不语的话,话糙理不糙,道门本就一家,何必分什么彼此。二位师兄若是愿意,师弟扫榻以待。”   “莫然师兄!”   于灵紧皱的眉头松开,面色也轻松下来,经过一番思想角力,他觉得应莫然之请,做了这个客座长老,“既然师兄相请,贫道怎么不从!答应便是了。”   “好!”   莫然脸上紧绷的肌肉慢慢松开,看着于灵,心情激荡,他上前一把抓住于灵的手腕,又一手抓住陈扶的手腕,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仰头大笑。   众人对这两名客座加入,也是欢愉,皆大笑起来。   一时间,灵力鼓荡,碰撞,巨大的笑声差点掀了灵秀阁的屋顶。   众人重新落座,场上的氛围便非常和谐,大家喜滋滋的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不语,你与于师弟先下山去追查那黑衣人,陈师弟,观中的事就交于你打点了。”   “啊?”   陈扶一脸惊讶,望着莫然有些不敢相信,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这是多相信自己啊!   不过,我只是个混子,我不想这么累啊!   “陈师弟,有什么难处,尽管讲!”莫然仍是一脸诚恳,伸着脖子望着陈扶。   “哎!好吧!那我姑且就接过这些伙计,不过,我一个人估计力有不逮,还请师兄在派个人,我两一起努力。”   “好!莫怒,你便与陈师弟一起,负责咱观中之事。”   莫然一指将头都快缩到桌子下面去的莫怒,现场点将。   “哦!知道了!”   心情极其郁闷的莫怒仰头一叹,又垂头丧气的将脑袋耷拉下来,本想与于灵一起下山去玩玩,这下,不但没机会玩,还要管理山上的事务。   想到这些,他心情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过了几天,于灵、陈扶与五福观的几名老人混熟了,又提起下山追查那黑衣人之事。   薛猛吵吵嚷嚷着要跟大哥一起下山,接过,内院青尘师父一纸传票,又耷眼耸眉的乖乖去了内院。   没了薛猛这个大杀器,薛不语心中便总觉得没底,虽然不怕妖兽,但他一想起那母猪大小的老鼠,心里面就一阵恶寒。   想找人帮忙,大家手里还都有事,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和莫嗔一起下山去了。   虽说已经到了紫阳境,比起烈焰帝国那会,又厉害了不知多少倍,不过,自己已经觉醒四灵,要是再不小心连金灵觉醒了,不知道那要命的天雷会不会落到自己脑门上。   他心里暗暗琢磨,雷灵与火灵,能不用就不用,土灵力足够了,水灵么,让她自己慢慢成长去吧!   一路上,二人谈论的不过是那黑衣人如何神秘,那老鼠如何大,那金狮如何威武,总之,对方很强,一定要小心云云。   金华山后方苍穹之上,五福观内院之中,云山雾绕,彩鸾展翅,神龙盘旋,数不尽的楼台亭榭依山傍水,在淡紫色的烟岚中若隐若现,极尽飘渺。   时隔多年,薛猛再次进入这仙家福地,才这道这仙境灵气比起外界不知浓郁了多少。   去往青尘别院的路上,苍松屈曲,似虬龙腾空,古柏挺拔,若剑指苍穹。   碧绿的树冠状若棚伞,树叶碧绿如玉,晶莹剔透,微风徐来,阵阵松香随着凉意拂面而来,树下仙草奇葩,灵芝妙药,在花园之内褶褶生辉,争奇斗艳。   那古木狼林之中,白虎隐匿,仙鹿垂首,悠然散步,更有玄猿仙鹤嬉戏期间,说不尽的仙家福地。   穿廊过道,曲曲折折,飞檐勾角,屋脊之上的神兽时时垂头看一眼下方的薛猛,又随即回过头去,凝望天际。   “我的妈呀!这些,都是活的!” 第197章 您老那位   薛猛开始还兴高采烈的望着屋脊之上色彩鲜艳,栩栩如生的屋脊兽点评一二,待发现那兽乃是真正的神兽时,唬的脸色发白,双股打颤,低着头在也不敢随意乱瞧,生怕惹恼了它们,扑下来一口把自己吃掉。   好不容易捱到青尘院门之前,那带路的小童子推门而入。   薛猛在后面得空瞅了一眼,神木为梁,深海七色琉璃为顶,院中紫烟萦绕,地面仙灵氤氲,若虚若幻,匆忙间看不真切。   抬脚从高高的门槛越过,人进了院子之后,面前的景色突然一阵扭曲,再看时,已经变成了一座巍峨的高山,丛林茂盛,鸟语花香,半山腰上烟岚随着清风游荡,布合凝散,随处飘荡。   一条山路自山巅径直而下,落在脚边。   山路很窄,崎岖不平,坡度很大,薛猛想问问师父在那时,就听见半山腰上传来那童子的声音:“师兄,快走,师父就在山上休息。”   “啊!这么快?”   也就几个愣神的功夫,那童子的身影已经隐入了薄薄的流雾之中,望着那高不可攀的山巅,薛不语长叹一声,“师父,你又玩我!”   这一路上去,他周身的法力全部消失,只凭那强悍的肉身咬牙攀登。   这山上的天气说变就变,方是风吹雨打,吹的他眼睛都睁不开,那雨点打在身上,就像使劲甩过来的石子,待熬得雨过,正想喘口气,那半山上的云层转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轮烈日当空,热浪翻涌,地表的水汽将山头闷的就像蒸笼一般,好在薛猛凭着一股子狠劲,嘴里面骂骂咧咧的往上爬。   “师父是不是年岁大了,他哪来这么大的力气,住这么高的地方,都不怕风把他给刮跑吗?”   “累死我了,师父他老人家想啥呢,是怕累不死我?好想回去啊~”   嘴里面不清不楚,那蓝天之上却似有人操纵,还没等他说完,那烈日又被深沉的乌云笼罩,山头刹那间便黑了下来,狂风席卷,上空电闪雷鸣。   宛若战鼓般的沉闷雷声在头顶隆隆作响,一道道如同游龙一般的电光从天而降,落在他的四周,随着电光闪灼,那山忽明忽暗,周遭欲显得恐怖起来。   薛猛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往上空望了一眼,连忙打躬作揖,空中念念有词,“师父,弟子方才是猪油蒙了心了,随口讲的,可当不得数。您老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他一边作揖一边念叨,时不时摔倒一跤坐在地上,那雷电好像监工头,他稍微迟疑,晚起来片刻,那粗若巨蟒的白色闪电便在他四周轰然而下,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哎呀!别落雷了!我爬,我爬还不行吗?”   当浑身颤抖,周体发麻的薛不语爬上山巅之时,一名老道正安详的坐在青石之上,闭目养神,方才带路的那个小童子,站在老道后方冲薛不语直眨眼睛。   “哎呀!师父唉,可算见到您老了!!”   薛猛也没看清,就远远的看到一个花白胡子老道,连忙低着头跑过去,一个滑膝“哧溜”一声跪到老道面前,纳头便拜,口中称颂:“师父,弟子可见到您老了!我太想你了!”   嘴里面一边念叨,一边就哭了出来,呜呜咽咽,泪流满面,趴在老道面前,身子一颤一颤。   “恩!别哭了,起来吧!”   老道伸手虚扶,薛猛不自觉的就跟着站了起来,“哎!这感觉,就像第一次见到师父那般!”   抬抬起手臂用衣袖擦了擦眼睛,盯睛一看,面前的老道两道剑眉斜飞若飞剑,一双虎目湛湛有神,面容清瘦,三缕胡须飘然散落胸前,五官极其俊逸,“额!您那位?”   磕了半天头,才知道不是自己师父,薛猛心中这个腻歪劲别提了。   他自上而下,眼睛一眯一瞥,指着老道板着脸问道:“你是谁?竟敢装我的师父,害的我白白跪了半天!找死!”   抡起拳头就要打时,那老道剑眉倒竖,眼中精光崩现,瞅的薛猛心里一阵哆嗦,他这才想起来,这是内院,随便来一个人,都可能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   不过,这老道竟然装青尘师父,他心中便不忿起来,胆敢装我的老师,管你什么天王老子,照揍不误!   他也恶狠狠的回瞪回去,目光相遇之时,只觉自己霎时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了!   “你是哪路神仙,竟敢装我师父。我师父可是青尘道长,等他来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即便失明,薛猛仍然不依不饶,冲着前面的道长大放厥词,手脚胡乱比划,“还有,你把我眼睛怎么了?快说!”   “孽障,跪下!”   一声轰鸣在薛猛心中炸响,闻声他双膝一软,跪倒于地。   虽然他努力想把身体绷直,怎奈那两条腿就像是别人的,丝毫不受自己控制,直挺挺就下去了。   心里极不情愿的薛猛扭动着身子,挣扎着向从地上爬起来,努力了半天,那两条腿依旧乖乖平躺在地面上。   他狠狠的用无神的眼睛瞪着前方,也不管是不是对着老道的方向,举起手指头念念有词,“你等着,等我师父来了,把你大卸八块!”   “闭嘴!”   这两声喊似言出法随,一入薛猛的耳朵,那两片嘴就紧紧的闭上,任他将两拧成怪状,就是丝毫不开。   “你这混账东西,连师父都不认了!”   老道气的吹胡子瞪眼,就准备一章将他毙于掌下,旁边的小童子凑过去说道:“师父,你外貌大变样,就是神仙也看不出来,何况是他!”   小童子说完,瞅了地上嘴角不停扭动的薛猛,捂嘴偷偷一笑,闪过身去。   老道长“哦”了一声,看着面前的薛猛,那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待讲完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薛猛这才明白,原来现在的身体才是师父的本来面目,以前那个,只是在凡间时借尸还魂,暂居而已。   老道长大袍一挥,薛不语双眼复明,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哎!师父啊!你骗的弟子好惨啊!”   “额~”   青尘脸的肌肉抖了抖,四季不变的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这小子,太过惫懒了!   “好了好了,别嚎了!”   “哎!”   薛猛规规矩矩在地上跪好,后背挺的笔直,一脸喜悦的等着面前师父训话。   老道长抬手揉了揉眼睛,剽了地上的徒弟一眼,又闭上了眼睛,方才还有千言万语,这会,被这小子一气,满腔热情化为乌有,被风都给刮跑了。   “想不到,你小子比你哥哥还更早进入灵妙境,不错,不错!”   “嘿嘿!那是师父慧眼识珠,从妖狐口中救下我两,这都是师父的福报!”   “什么跟什么呀!还福报?不被你气死,算我命大了!”   想着方才在师父面前大放厥词,这灵妙境的大能此刻也是挠着后脑勺傻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静了一会,青尘道长缓缓开口:“此次,叫你来,一是见见你,二呢,是给你一本书,好好练去吧!”   说罢,从囊中摩挲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递到薛猛手中。   他接过来一看,封面似乎是兽皮制作而成,但又有道道令人心悸的气息散发而出,揭开封面,第一页歪歪扭扭的写着五个大字,《霸下诀下篇》。   “哎~师父,我那功法还分上卷下卷?你当初一股脑全给我不就得了!”   “闭嘴,逆徒!上篇只是试试你的根基,这下篇才是关乎证道的根本,练成了,证道指日可待!这么重要的东西,我能轻易送出去吗?”   “哦!这样!那我要是练成的,岂不是就得道升仙了?”   老道长沉吟片刻,瞪了薛不语一眼,这才捻着胡须缓缓讲道:“差不多吧!”   “差不多吧?师父,你可不能再骗我了,什么叫差不多?”   “要不要,不要还回来!”   气喘吁吁的老道长登时动怒,那恐怖的气息瞬间腾起,满头灰白长发随灵力飘洒,双眼如同深邃的星空,浩瀚无边,多看一眼,感觉自己就会沦陷。   薛不语连忙将法册揣入怀中,再冲青尘磕了三个响头,拍拍手上的泥土,冲师父说道:“师父,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滚吧!”   “哎!师父保重。”   薛猛生怕老师后悔,将法诀要回,瞅个空就想溜走,一回头,傻了眼了,方才的小路消失不见,已经变成一处陡峭悬崖,深不见底,半空中浮云流动,挡住了视线。   “这可怎么办?”他愁眉苦脸的回头望着师父。   老道长冷哼一声,站起身轻飘飘的落在他的身边,看一眼自己的小弟子,伸手冲山下一指,“你看,那是什么?”   “有什么?”   薛猛举目远眺,丛林茂盛,云遮雾绕,也没什么特殊的所在,就在他凝神远望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去你的吧!”   接着屁股上一股大力传来,身子便从哪高高的悬崖上栽下,只听的耳边“呼呼”的风声,离悬崖顶部越来越远,他心惊肉跳,想要动用灵力,这才想起自从进了此山,周身灵力已经无法凝聚,心神俱荡的被害者大呼,“师父,你害我!”   青尘那飘逸的俊脸在崖上看向半空中四肢乱晃的薛不语,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噗!”   薛猛整个人摔在地上,他猛的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内院,身处内院外的悬崖之上。   山风呼啸,树涛汹涌,阵阵声浪在山间回响。   一个翻身站起,薛猛拍拍身上的尘土,抬头望去,半空之中,一道细微的金色裂缝缓缓闭合,其内,便是那仙气缭绕的雄伟巨门。   “师父,您老人家可真是吓死我了!” 第198章 这谁家姑娘   烈日高悬,树静无风,大地如同烤炉一般,热气蒸腾,万物在这炽热的阳光中都变的有气无力,奄奄一息。   路边野草垂首,香花萎靡,除了林中蝉鸣再无声响。   南马镇外的一条官道上依稀走来三条人影,在蒸腾的空气中隐隐约约。   三名道人,前面两位一青一白,后面还有一名白衣道士,不过,他头上顶着一把绣着江河美景的布伞,为他挡着头顶的毒焰。   这三人,便是从五福观出发,前来调查黑衣大汉的薛不语、于灵、莫笑。   薛不语与莫笑虽然均是白衣,但气质截然不同。   从烈焰帝过归来的薛不语此刻虽然不像刚回来时那般黝黑,但经常外出的他皮肤已经有了些古铜色彩,身材虽然纤长,从行走时包裹的身体来看,却是浑身充满爆炸性的力量,有一种丛林野兽的狂暴感。   莫笑,更像是一位出游的书生,面容白皙,双目有神,唇红齿白,体型较为单薄,此刻,他头顶花伞,跟随在二人身后,倒像是跟着自己男人出游的姑娘。   “六师兄,你打个伞成什么样子?要知道,真男人,就要敢于面对毒辣的酷日,敢于正视黝黑的面庞,你看看,你和大姑娘有什么区别?”   一路跋涉,临近南马镇,心情放松的薛不语,有心拿莫笑开玩笑。   “臭小子,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兄,有你这么说师兄的吗?”   莫笑在后面笑骂一声,那丰神俊朗的面庞一笑之下,竟有无穷魅力,极为妖异,“小语啊,你要知道,对师兄来说,最重要的不是道法境界,而是这张令人着迷的脸!”   他用兰花指轻抚自己的脸颊,即便面对两个大男人,也是一脸深深的自我陶醉,看的薛不语心中恶寒,于灵更是有些毛骨悚然,也不敢接师兄弟二人的话茬,只是低着头向前赶路。   “师兄,你当初学道是为了什么?”   薛不语踢着地上的石子,突然回头问道。   “嗯!”   莫笑以指摁脸,眼睛向右上方一扬,沉吟片刻,看着师弟的脸道:“我家比不上莫嗔他们家豪富,但是也算富贵。我当时就琢磨着,人固有一死,或满脸皱纹,丑陋而死,不如我外出学道,最差,死的时候还能保持青春的样子。这样,即便死去,也很美。”   “额!师兄,你这学道的目的,高,实在是高!”   薛不语回头冲莫笑竖起大拇指,昧着良心称赞一声,无奈的摇摇头,暗道,这理由倒是奇葩!   我以前只知道学道,是为了降妖除魔,是为了远离红尘,追求宁静,或者自幼出家,这是逼不得已,为了美,为了保持青春出家学道,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人与人的想法,差别怎么会这么大?   这是个为了美貌学道的男人!莫笑师兄果然是非常人!   三人进了南马镇,在于灵的带领下,径直来到王家大宅之前。   “到了!就是这里!”   大门紧闭,布满了灰尘,看来王家人并不知道自家地基之下,竟住着一只巨鼠,更不知道,那老鼠已经被人骗走,他们家已经安全了。   几人盯着宅子看了一会,也未发现什么诡异之处。   三人绕着王家转了一圈,细细打量,高墙深院,院内竹林露头,梧桐华盖,已经伸出院墙之外。   又回到宅子大门口,薛不语用手撑着下巴,道:“二位,看来王家异响便是那怪鼠作怪,并无鬼魅之物。”   绣伞下的莫笑闻言,微微点头,“正是!”   他又抬头望天,自袖口拿出一张粉红色的刺绣手帕,轻轻的擦了擦额头那看不见的汗水,叠起来放回袖中,有气无力道:“于师兄,师弟,还是找个地方先休息休息吧!再这么晒下去,贫道的皮肤可就要变黑了!”   说罢,也不理二人答应不答应,迈开腿,便沿着道路朝门口挂着酒旗的店家踱步而去。   街道旁一名系着碎花围裙的妇女正在和一旁的胖婶碎碎念,突然望见这一行道袍打扮的陌生人,心里面便有些奇怪,待望见后面打伞的莫笑,眼神登时直了,也顾不得和大婶闲聊隔壁老王那不得不说的秘密,直愣愣的看着花伞下那张俏脸。   听见耳边胖婶还在碎碎念,她伸出右手阻止对方唠叨,又朝三人的方向指指点点,眼神扑朔迷离,满脸笑意。   等走的近些,那二人还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莫笑。   薛不语听着二女道:“谁家的姑娘,长这么俊!”   话音刚落,就听见莫笑怒吼一声:“你们两个长嘴妇,说谁是姑娘?”   薛不语听着话音不对,一转身连忙拉住暴怒的身形,口中连道:‘师兄,师兄,别生气。和她们一般见识什么?’   摁住怀中挣扎蹦跳的莫笑,他狠狠瞪着那两个妇女道:“闭上你们的鸟嘴,看清楚,这是男人!”   系围裙的妇女双眼一白,不屑说道:“还男人!长得细皮嫩肉,白里透红的,还打着把花伞!你看看周围,那个男人打伞?”   她不依不饶,分明就没将几人放在眼里,一手叉腰,一手在街上点指一番,“看到没,看到没?那个男人打伞!”   “臭婆娘,你给我死来!”   向来以容貌自傲的莫笑何时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当下便扣住不语手腕要挣脱出来,虽然不能杀人,但上去将那婆娘狠狠的抽上几十个嘴巴子,也是解恨的。   那两个婆娘还要还嘴,咋一看到薛不语和于灵背上还背着宝剑,立马闭嘴,两人相视一眼,一溜烟的回了自家,“嘭”的一声关上大门。   “走了,师兄,走了!”   薛不语抓着莫笑手腕,强忍笑意,将他拖离。   “臭婆娘,竟敢胡言乱语!下次让我见到,我非抓几只鬼扔到她们家去,好好伺候伺候她们,看以后还敢不敢再乱嚼舌根!”   气的面红耳赤的帅气道长“呲溜”一声将面前瓷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啪”的一声拍在面前的木桌之上,咬牙切齿,满脸恨意。   “师兄,乡野之愚妇,你又何必跟他们计较!气坏的身子,可是咱自己遭罪!”   薛不语一边劝着,一边端起酒壶小心的给他斟满,“师兄,这件事就算接过去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呼!~”   长长出了一口气,莫笑闭着眼睛沉思一会,睁开放光的双眼,看向一旁的于灵,“于师弟,你有什么想法?”   “噗!”   正端着酒杯美美喝着的于灵,侧耳倾听他的高论,哪知问题又被他抛了回来,一时没忍住,喷出一口酒雾。   无视二人嫌弃的目光,于灵淡定用袖口抹干净面前的桌面,若无其事的用青竹筷子夹起一块羊肉放入口中,闭上眼睛晃着脑袋细细品味。   莫笑见他装神弄鬼,对自己的话是充耳不闻,便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道:“于师弟,好小子!你喷出这口酒水,是想独吞这桌菜还是怎滴?”   “额~”   于灵的喉结上下游动,用力将口中的羊肉吞进肚子,微睁双眼斜斜瞄了莫笑一眼,“是我做的太明显,还是你太聪明?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别逗!”   莫笑在面前一挥手,见往日里严肃正经的老道长最近越来越每个正行,他狠狠的扭头瞪了薛不语一眼,都是跟这小子学的,五十多岁的人了,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这令人发颤的脑回路,很有发散思维的特征。   “于师弟,王家大院的线索已经断了,唯一知道的便是那黑衣劲装大汉,但天下这么大,咱们又去哪里找?”   “莫笑师兄,你不要着急!俗话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哦?”莫笑一瞪眼睛,“你是说咱们出去撞大运?”   于灵一捋长须,“非也!这是缘法。”   看着于灵捋着胡须,微眯双眼,正襟危坐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神棍样,莫笑气就不打一处来,翻了个桃花白眼,不再理会,回头对薛不语道:“师弟,此次下山,大师兄对我们抱有很大期望,无论如何,也要将这巨鼠之事搞清楚。”   “唔~”   薛不语手中的筷子如同电光,口中塞的满满当当,边点头边含糊不清的回答:“知道了,师兄。我们就在山下多玩一段时间。”   “呼~是为民除害,不辞劳苦!瞎说什么大实话!”   “哎!好嘞!明白!”   自从来到五福观,受到一群热情洋溢的道友影响,以前只吃素斋的于灵与陈扶二人已经告别了素菜,顿顿无肉不欢,无酒不尽兴,时不时气气这个,逗逗那个,倒也是其乐融融!   开始时,他还有些不习惯,但相处的时间长了,潜移默化之间,性情也有了些许变化,心情不好之时,埋汰埋汰人,顿时就感到神清气爽!   三人在店内闲坐,外面是日头高照,屋内人多,又有些闷热,三人合计一番,反正王家宅子也没人,不如到那里去躲躲。   到了围墙之外,四处一瞧,阳光亮的刺眼,周围并无人影,三个人很熟练的飞身而入,沿着竹林中的石子路来到住处,徒手拽开屋门外的铁锁,推门而入。   屋内比起外面可以称的上是凉爽,因长时间未住人,家具上都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于灵找着一张红木雕花大椅,用宽大的袍袖随意弹了弹,一屁股坐上去,舒服的长出的一口气。 第199章 画中人   薛不语和莫笑两人都是一袭白衣,这布满灰尘的家具对衣服来说,简直就是禁地,谁也不想雪白的衣衫上沾满尘土,看起来脏兮兮的。   没办法,不语去后院寻个木桶,在旁边的深井之中打了一桶水,晃晃悠悠的提回屋内,找了条干净的毛巾在水里摆了摆,拧干后细细的擦了几件要用的家具,如此这般两个回合,这才准备就绪,舒服的躺了下去。   环顾四周,北墙上挂着一幅画,上面是春园百花,争相斗艳,蝴蝶翩翩,一位淡妆仕女穿着单薄的沙罗,手持圆扇正在歪头看花,这仕女双眸灵动,顾盼神飞,红唇一点,褶褶生辉,婷婷纤腰,堪堪一握,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女。   莫笑正站在花钱,负着双手仔细观看,还频频点头,连声道好,也不知他是称赞画师手段高超,还是夸赞仕女美貌。   画下方摆着一张黄梨花木四方桌,两旁各有一张黄梨花木太师椅,桌上放着茶具,杯子,其他地方都是一些物件、方案,书柜,花盆之类,虽是个小小的乡绅之家,倒也装点的颇有文风。   一路赶来,几人都有些累了,方才又喝了酒,这会,靠在椅子上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待月升竹梢,清风带着丝丝凉意将屋门推开,轻抚几人身体,感受到那空气中传来的青竹阵阵清香之气,薛不语和于灵个人这才悠悠醒转。   站起身伸出双臂美美的伸了个懒腰,薛不语回头看向北墙下还在太师椅上熟睡的莫笑,不由感到好笑。   自己这个师兄,长相俊朗,宛若崩山之玉,气质略微有些女人态,却也不失是一位浊世佳公子,只是此刻睡在哪里,双眼的眼皮不停抖动,手脚也不安稳,更可笑的是嘴角边竟淌出一丝晶莹的哈喇子。   正想着一会怎么取笑他,便听见他“啊”的一声惊叫,蓦的睁开双眼,胸口起伏不定,不停的大口喘气,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这才抬起头来看到门前正对着他发笑的薛不语。   搁在以往,他顶会扇子一甩喝问为何发笑,但现在,他脸色有些淡红,在屋内阴暗的光线下,看不清楚,不过身上的气息有些紊乱,与往日气定神闲的状态有很大的不同。   薛不语看出怪异,向前走了几位,有些惊讶的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莫笑圆睁着双眼,有些心神不宁,他猛的站起身转身看向身后的仕女图,不停的寻找什么。   正在屋外望月的于灵也感到莫笑有些不对劲,缓步踱进屋子,与莫笑并肩而立,见他圆睁着双眼,聚精会神的看着画上女子的脸,表情有些僵硬,向来带着浅笑的嘴唇也微微张开,有些魂不守舍。   于灵皱了皱眉头,寻着他的眼光看去,淡雅朴素的宣纸上与白天并无差别,风姿妍丽的少女,生机盎然的花草,画风淡然离尘,寥寥数笔,却勾勒出春意萦绕的花园中,少女那淡淡哀愁,令人叹服不已。   “莫笑师兄,你怎么了?”   画虽不错,毕竟只是一张画,莫笑这般兴师动众,看的一板一眼,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嘘!”   向于灵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莫笑回过头紧皱双眉,紧紧盯着画中女子的脸,好半天,他才一摇头,在凑上去看了几眼,像是受到惊吓,踉踉跄跄的后退几步,面色在清辉之下更显惨白,望着画中女子愣愣出神。   “六师兄,你怎么了?”   “师兄,你发现了什么?”   看到莫笑失魂落魄的样子,于灵和薛不语二人都慌了神,连忙过来,一左一右搀住,心里面百思不得其解,好端端的,怎么睡了一觉起来,就神魂颠倒,变成这般模样?   “哈啊~”   莫笑长长呼出一口气,右手指着画中人道:“二位师弟,请看!”   二人抬头看去,影影栋栋的墙壁上,那副画平平整整的挂在墙壁当中,仕女鲜花,典雅别致,只是,看了半晌,也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两人心里面就暗自寻思,莫笑莫非脑袋不正常了?哦,难道今天午间遇到的妇女,对他心里造成了这么大的打击?   再次看向莫笑,两人眼中就有些许不解、同情,太可怜了,修士竟然被凡间妇女给气疯了!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   “额!没什么意思!就是瞅着你不对劲!”   莫笑摇摇头,也不看二人,盯着墙上的画缓缓说道:“说出来,二位可能不信,方才我睡着之时,梦见了这画上女子。”   见二人瞠目结舌,莫笑冲他俩点点头,“都是真的!”   “这!师兄,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莫非你看上这画中的姑娘了?”   薛不语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道,一边说一边观察莫笑的表情,说完了,发现他并无任何反应,依旧静静的盯着画中人。   须臾,莫笑叹道,“我修道数百年,区区一副画岂能让我神魂颠倒。二位,不知你们发现了没有,这画中人似乎有中朦朦胧胧的真实感。”   “这!嘶~”   薛不语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师兄这不但是魂离体,我看还有些魔怔。   于灵在一旁想的是,这五福观中的师兄弟们,怎么个个都神神叨叨的,不是暴力狂,就是神经病,哎,不知我和陈扶师弟应下他们客座之事,也不知是福是祸哎?   不知不觉,圆月高悬,以至三更时分,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映射的窗楞在墙上形成斑驳扭曲的花纹影子。   薛不语眼尖,他恍惚中看到那画中的女子嘴唇好像动了动,这一惊非同小可,“唰”的一声后撤两步,浑身灵力鼓荡不息,白色道袍飘摇不定。   莫笑与于灵乍见他如临大敌的神色,也感觉到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妙,脚步轻退,与不语并肩,三人如临大敌般盯着画上女子。   “师弟,你发现了什么?”   “嘶~那人嘴唇似乎在动!”   “什么?”   于灵也在画前待了半晌,什么也没发现,听闻不语发现画卷有异,他微眯双眼,暗运灵光,左瞅右瞧,画中女子与白天一般,安静娴淡的低头看着脚下花丛,并无不妥。   迟疑的看了旁边两人一眼,暗道,难道我道行太浅,看不出这画有何奇异之处?   正胡思乱想之间,便看见薛不语周身金光大盛,映的屋内金光灿灿,一片敞亮,那额头当中倏忽见出现一条竖状细纹。   红边的细纹缓缓张开,突兀的出现了一只看着深邃无边的竖眼,那竖眼在缝隙张开之时向上下左右扫视一边,随后,其内洒出点点星辰光辉,在金光灿烂的大屋中形成一道更为明亮的光弧,扫落在那副仕女图上。   那图开始反射出淡淡金辉,随着竖眼光芒的照射,神奇的事情便出现了!   那画中女子的形象越来越丰满,只用墨笔勾勒出的两只眼睛也渐渐传神,轻薄的淡淡水气自画中缓缓喷出,氤氲成雾状逐渐将整幅画笼罩其中,好似披上了一层轻纱一般。   随着金光照射,那雾在屋内渐渐消散,一名手持圆形绣花扇,身着丽装的妩媚少女匍匐于地,从弥散的烟雾中悄然出现。   骤然见到这丽装少女,三人心中“咯噔”一下,以自己的修为竟看不出这女子身上有一丝一毫的鬼气妖气,当时就对自己的修为产生了怀疑。   修道这么多年,竟然连画中有异都看不出来,难道,我竟然如此废物不成?   三个人患得患失,严阵以待,“蹡踉”一声两把泛着幽寒光芒的宝剑出鞘,剩下的一位手中紧紧握着一把玉扇,小心提防,若那突兀出现的女子有半分异动,这几件不知杀了多少妖魔鬼怪的兵器就会瞬间招呼在她身上。   那淡红色丽装长裙的女子先是趴在地上,过了许久,这才“嘤咛”一声回过神来,从薄纱制成的长袖中伸出白皙的小手,以手撑地,使足全力的缓缓坐起,抬头望着那空白的画卷,眼泪便如珍珠儿沿着脸颊滚落,也顾不上屋中三人,只是捂着脸哭的梨花带雨,令人酸楚。   这边严阵以待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于这女子来历,都有些拿捏不准,说她是妖吧,身上一丝妖气也无,说她是鬼,也无阴寒之意。   几人见她哭的凄惨,也不打扰,任她放声痛哭,发泄心中的委屈。   过了许久,兴许是累了,哭声渐歇,莫笑上前一步,手中紧紧捏着玉扇问道:“你,是妖是鬼?”   那女子这才回过头来,膝行向前,向几人跪着磕头:“多谢几位仙长搭救,多谢几位仙长搭救。”   莫笑见她情真意切,脑袋在地上磕的嘭嘭作响,暗运灵力虚扶一把,那女子只感觉一股大力袭来,再也磕不下去,娇弱的身体随着那上浮的力量站起。   “多谢仙长!”   女子依然盈盈施礼,言辞恳切,声音娇侬。   “姑娘,你究竟是何人,又为何在那副画中?”   那娇柔少女这才堪堪抬头,莫笑一眼望去,只觉眼前一亮,姑娘乌发如缎,闪耀着莹莹光泽,两弯柳叶细梢眉巧如青黛,两汪月下清潭闪闪灼灼,鼻尖秀挺似春山,两片粉嫩的嘴唇不描而红,皮肤晶莹如玉,秀颈曲长,一袭粉色红衫,圆润的双肩上罩着淡黄轻纱,身材婀娜多姿,自是风流中人。 第200章 李代桃僵   那自画中出现的姑娘闻言,用晶莹的玉指轻轻揩去眼角清泪,敛衽道个万福,望着三人楚楚可怜的说道:“道长,小女子既不是妖,也不是鬼!”   她肩头微抖,抽泣两声,眼中又留下泪来,“小女子是人啊!”   “人?”   莫笑一愣,算来算去没算出画中女子竟然是人,他心中猜疑,双眼往两边一打量。   于灵和薛不语也是吃了一惊,正瞪大着眼睛在那女子身上打量,不语额头那只竖眼中依然有淡淡星光向前飘洒而去,落在那女子周身,将她身上染上一层淡淡的金黄。   聚精会神看了半天,那竖眼缓缓消失,额头上的细长红缝也渐渐闭合,薛不语感受到莫笑的眼神,也扭头看着他,点点头。   “非妖非魔非鬼,果然是人!”   “啊?”   确定了女子的身份,这三名降妖除魔一辈子的道长们已经明白,定是有人做了手脚,将少女封印在画卷之内,防止她阻碍自己完成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姑娘,请坐!”   薛不语轻轻的将那女子扶到太师椅上,自百宝囊中掏出一个葫芦,递了过去,看着那哭的红肿的眼睛,轻声安慰:“姑娘,你先喝点水!”   “嗯!”细声细语的应了一声,何时与男子接触过的少女早已羞红了脸,低头斜眼偷看了薛不语一眼,连忙打开葫芦塞,转过身去,以手遮面,轻啜了几口清泉,润润嗓子,这才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   令人惊讶的是,这姑娘姓王名瑜,小名喜儿,乃是王家老爷的第三女,上面还有大哥王朝,大姐王珍。   她幼时活泼伶俐,又喜欢撒娇,经常赖着王家老夫老妻逗乐子,再加上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受尽全家宠爱。   王老夫妇更是将她视为掌上明珠,真个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中怕飞了,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那天这小祖宗若是不开心,全家人都跟着不高兴。   待长到八九岁时,家里便突然多了一个人。   当时正至秋收过后,老王带着管家出去收租时,在路边的河沟旁,见到一个七八岁的幼女,正用胳膊捂着眼睛嚎啕大哭。   老王心善,看到她又想起了自家的宝贝疙瘩,看那孩子哭得可怜,就上前询问,这才知道,这孩子是跟随父亲逃难到此,路上遇到熊瞎子,父亲自己跑出去吸引狗熊的注意力,让女孩先逃。   受到惊吓的孩子没命的跑,实在跑不动了,就在路边坐下来等父亲,从昨天晚上等到现在,父亲都没有出现。   小孩思念父亲,望着跑来的方向等的又饿又渴,又是孤单,一时各种情绪涌上心头,便大哭起来,一哭就更想父亲,就哭的更大声了。   老王一时大发慈悲,问管家拿了块干粮递给小孩,又给她水喝,看着孩子狼吞虎咽的吃着,再瞅瞅她身上,浑身褴褛,脸上抹的乌七八糟,蓬松的头发中横斜着枯黄的稻草,煞是凄惨。   他抬头看了一眼孩子指的方向,是远远的一座山头,老王知道,那山中常有虎豹豺狼出没,有熊瞎子也不稀奇。   孩子父亲到现在还没回来,想必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他一时心软,就将孩子带回了家,一来是行善积德,二来这孩子还能和小女做个伴,两全其美。   这小姑娘也是灵动聪慧,学东西都是一点就透,一说就会,也特别勤快,虽是小小年纪,但懂的挺多,家里的人也都特别喜欢她。   每次看到小姑娘和王瑜欢快的玩耍,老王的心里就特别满足。   有一天,老王高兴,当着众人的面,收小姑娘为义女,取名王珠。   自此后,王瑜和王珠寝则同塌,食则同桌,你谦我让,和和美美。   只是,家中常有人无故病倒,经大夫调理后,再修养个几个月,方能恢复。   这一切,谁知在王瑜十八岁那年,风云突变。   十八岁,是谈婚论嫁的年龄,两个姑娘在夜深人静之时,也会躲在闺房之中,说着自己心中的理想夫婿应该是什么样子。   有人给王老爷子说了一门亲事,男方是一位归乡知府的小公子,姓李名谦,为人谦和,彬彬有礼,更会舞文弄墨,出口成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是一名难得的佳婿。   未多久,媒人便提男方来提亲,两边是一拍即合。   后来,李谦亲自备上厚礼,来王家问安。   王老爷子一见,才知道那媒人所言不假,李谦确是是温文尔雅,气度不凡,心里面也更加欢喜,遂定下佳期准备为二人完婚。   他不知道的是,那李谦来的时候,王瑜虽然心中羞涩,但耐不住王珠软磨硬泡,两人偷偷的躲在后方中偷看李谦。   不看不打紧,一看,却引出了祸端。   自那日二女偷窥李谦之后,王珠好几日恍恍惚惚,茶饭不思,整日里呆呆的望着院中新栽的竹林默默无言。   王瑜以为王珠生病,整日里跟前跟后,嘘寒问暖,王老夫妇得知消息,也不时过来询问。   大夫找了不少,药也吃了不少,怎知王珠越来越瘦,越来越痴呆,老王看着往日里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几日之间变的形销骨立,不由得悲从中来,心中疼惜。   再过几日,便是王瑜出嫁的大喜之日,而王珠的身体却越来越虚弱,整日里长吁短叹,哀怨世道不公,往日里见了王瑜喜笑颜开的脸此时也有了一丝疏远之意。   王瑜不解,问她为何不再搭理自己,得到的总是无声的沉默。   后天就要大婚了,王瑜心中担忧王珠,当晚来到王珠的病榻之前问候。   不知怎滴,当晚王珠的气色不错,甚至面色都有些红润,只是看向王瑜的眼神有些躲闪,是不是盯着王瑜看一会。   王瑜看到那个眼神,心中就有些慌乱,虽然是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姐妹,但此刻她也摸不清王珠心里在想着什么。   明月升空,天气清爽,万物俱籁,王家人都已经熟睡,但病榻前的两名小姐妹依然有一句无一句的聊着,或许因为后天就要出嫁,再见就难了,所以王瑜虽然心中有些不安,但依然陪在窗前与王珠聊着闲话。   那王珠无意间看见窗外圆月高悬,一时起了兴致,拉着王瑜的手说:“姐姐,你就要出嫁了!再陪妹妹赏一次月吧!”   王瑜见她说的可怜,又是病人,当即应承。   两名娇俏的少女手牵手,缓步在院中散步。   明亮的月光洒落,将院中的景色照的清亮明晰,两人宛若两条小鱼,在月辉中缓缓游弋。   不知不觉,来到后院,那院中有一座小小的石桥,石桥左边是一苑牡丹,右边是几颗影影橦橦的梧桐树,桥下是一池碧水,里面养了些许彩鳞。   “姐姐,你看!小时候我们经常站在石桥上用王叔做的鱼钩钓那那些金鱼。”   王瑜回想当初,笑吟吟道:“是啊!那些鱼可真蠢,每次把鱼饵穿上,放入池中,那些笨鱼争先空后的赶来咬钩,害得我还不停的让爹爹把鱼从鱼钩上取下来。”   “是啊,真的太笨!那些鱼可能知道,只要吃了那鱼饵,就要遭受剧痛,但依然义无反顾的扑向鱼钩,你知道为什么吗?”   王珠突然转过身,怔怔的望着身边的姐姐,眼中透着点点疯狂。   “珠儿,你怎么了?”   看着王珠眼神不对,王瑜心中有些畏惧,那逼视灵魂的目光,让她逐渐不安起来。   王珠不再看她,回过头依然静静的望着水中的鱼影,“不是它们不怕痛,因为那鱼饵实在香甜,要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池鱼儿我看啊,不是笨,而是聪明。吃了食,又不会死,总比挨饿而死强吧!”   “可是,母亲经常给它们投食啊!”   王珠猛的转过身来,面容有些扭曲,“你这深闺长大的富家女又懂得什么?为了活命,我父亲拼了命的去和一些妖魔拼斗,和道士拼斗,只为了那只够苟延残喘的丁点魂魄。”   “妹妹,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听着王珠口中的妖魔、道士、魂魄,王瑜心惊肉跳,那张本来玉腮雪颜般的脸在月光下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珠儿,太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了!你也早早休息吧!”   心中忐忑不安的少女想个托词,就欲离去,哪知被王珠一把拉住,她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张未完成的画,说道:“姐姐,你急什么,且先看看这幅画我画的如何?”   王瑜借着月光看去,那副画的下方画着月季、兰花、芙蓉等开的正艳,几只蝴蝶翩翩起舞,贪恋花色,上方一大片都是空白,正惊愕间,便听见王珠阴森可怖的声音,“姐姐,这是我为你画的画,喜欢吗?”   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喜欢!”   王瑜便觉得那画突然产生一股极强的吸力,面前的景色一阵扭曲,变成一个黑气腾腾的旋涡,她还未来得及喊一声,变被那旋涡吸了进去。   待她醒来之时,她看到自己身处半空之中,下方的父亲摇头叹息、母亲和一众亲人都在偷偷的抹眼泪。   王瑜冲那群人大声喊道:“父亲、母亲、哥哥,嫂嫂!快拉我下来!”   直喊到嗓音嘶哑,浑身无力,却无一人发现她的存在。   她这才发现可怕的事实,别人竟然完全看不到自己的身影,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真整个人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一般,与世隔绝。   王瑜惊慌失措,想到父母身边,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是一步也迈不出去,这时,她听见父亲对人群中的一人说道:“瑜儿,你莫要难过,珠儿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只不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看珠儿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自己回来了。”   人群中的女声应道:“嗯,知道了,爹爹。”   “嗯?”   那叫爹爹的是谁,偷偷人群的缝隙,王瑜看到父亲旁边靠着一名女子,仔细看时,吓了她一跳。   分明就是自己,再细看时,容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不经意的朝这边方向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 第201章 还阳   王瑜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悚然一惊,只觉得心脏嘭嘭乱跳,“她是谁?”   一个令人恐惧的事实摆在她的面前,自己身在此处,在父母身边装模作样的女子为何要假扮自己?   正心神巨荡之时,似乎要将脑袋撕裂一般的疼痛从她的脑中传来,一段段恍惚的记忆随着剧痛在她脑海中浮现。   清冷月辉之下,与她一起长大的姐妹王珠手中擎着一张墨画,站在她的面前。   两人正说着什么,王珠手一抖,打开了那副画卷,随后,自己的身体如同流光一般被吸进了画中,变成手持圆扇的画中人。   昨夜种种,浮上心头,令人心惊胆战的场景历历在目,这时,她才明白,这位父亲捡回来养大的妙龄女子,原来不是人,而是传说中的异类。   感觉自己遭受背叛的王瑜心中滴血,万万想不到与自己打闹玩耍的姐妹竟然想要取代自己的位置,回想以望,无论是好吃的,好玩的,还是漂亮的新衣服,有自己一份,便会有她一份,父母将她视如己出,自己将她当成亲姐妹,在家中的地位一般无二。   画中的王瑜深思不解,这一切在出嫁那一天,终于水落石出。   身着凤冠霞帔的新娘来到画前,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竟然用王珠的声音,面容扭曲的望着画中人阴狠说道:“姐姐,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为什么比我大一岁,李公子娶的是你,而不是我!”   母亲突然出现在屋前,王瑜看着满脸喜悦的母亲,她的脸上因为女儿有了个好归宿,荡漾着满足的爱意,“瑜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目露凶光的新娘子骤然听见母亲亲切的话语,脸色一变,变成容光妍丽,明媚飘逸,轻飘飘的转身扭动着如柳细腰,迈着纤纤碎步走到母亲身边,一脸娇羞的将脸颊靠在母亲的肩膀上,娇憨的叫道:“母亲,女儿觉得前方太过吵闹,来这里静一静。”   慈祥温柔的母亲伸出食指,在那晶莹如玉的额头上轻轻一点,笑骂道:“都当新娘子了,还这么没规矩,新娘还未出门之前,就得待在闺房之中,你这野丫头!”   亲昵的语言,亲切的声音,听的画中的王瑜心都快要碎了,她大声呼喊着“母亲!”   只是再大声,那凡夫俗体的老妇人又怎么能听得见?   大红装扮的新娘子扶着自己的母亲有说有笑,缓缓离去,只剩下画中人独自悲伤。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李谦和夫人也会来家中看望岳丈岳母,望着那亲密无间的两人,王瑜心如刀绞,悲痛欲绝。   时光如梭,转眼十三年已经过去,画中的女子早已心如死灰,不再想着要离开画卷,揭露王珠的行,觉的每日里看着父母开开心心的生活,心里面也是满足的。   直到今日,家中出现异状,有一晚月圆之夜,夜深人静之时,那只巨大的老鼠突然从画卷前流窜而过,即便已经变成的画中之人,但那肥硕的身体与毛茸茸的身形已经将女孩吓的魂飞魄散。   或许是王珠的封印之术不够纯熟,以往固若金汤的封印在那一瞬产生了松动,女孩的魂体竟然可以离开画卷几步远。   发现异常的女孩欣喜若狂,本想着找个机会在梦中与父母相见,那知一直未有机会,再后来,全家人都已搬走,只留下空空荡荡的宅子也夜风中哭诉。   恰巧三人白日闯入王宅,莫笑又来到这画卷之下,待得日落西山,黑夜降临之际,女孩才抖抖索索的探进了莫笑的梦境,在梦中对他哭诉自己的悲惨遭遇,是已方才莫笑在睡眠之中手颤脚动,皆是梦中太过愤怒之故。   薛不语已入紫阳境,法力大涨,而天趣眼随着他境界的提升也不再仅仅是勘破虚妄,也有了破除封印迷阵之能,机缘巧合之间,王瑜在画中被囚禁十三年,才被薛不语无意救出。   玉貌花颜的姑娘虽然被囚在画中十几年,但岁月好像忘记了她,依然美貌年轻,边哭边啜泣的讲完自己的遭遇,祈求三位道长帮自己伸冤。   “姑娘!你不要悲伤,如果你确实被妖所害,贫道自会为你出气,帮助你们一家人团聚。”   长得俊美妖异的四师兄莫笑温文尔雅,一对桃花眼极具温情,站在少女身边弯着腰在她耳边轻轻安慰。   温暖的气体在女孩耳边缠绕,一股男人的强烈气息充斥鼻前,吓得刚脱离困境的女孩如白兔般跳开椅子,一脸惊慌的看着那满脸尴尬的俊逸男子。   “唰”,潇洒的一抖手,写着天下无双的玉扇随声打开,遮住男子通红的脸颊,那双闪耀星光的亮眸自扇上方望着女孩道:“姑娘,你不要误会,我是好人!”   疯狂的摇头,满头青丝散落,遮住半边脸颊,女孩求助的看着一旁憋笑的两位道长,看着他俩歪着嘴巴,皱着鼻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   一旁急于自证清白的莫笑长叹一声,向来无往不利的温情攻势在女孩面前折戟沉沙,让他十分羞愧,转身出了屋门,望月不言。   “姑娘,你父母究竟去哪个亲戚家借助,不知你是否知晓?”   “这?”王瑜秀眉一蹙,低头寻思,喃喃道,“我家亲戚离的都比较远,最近的便是我二姐家,再远点就是,就是李谦家。”   于灵闻言,扭头看了一眼屋中摆设,物件基本齐全,随即对薛不语说道:“薛师弟,你看这屋中摆设倒还齐全,不是是举家远走他乡,依我之见,王家人就暂住姑娘所说的两家之中。”   薛不语也将周围细细看了一眼,道:“师兄所言甚是,不过,我们须要让姑娘的父母知道实情,再去李家除害。”   于灵抚髯点头应道,“正是如此。”   他看向一旁臻首偷瞧二人的姑娘说道,“姑娘,我们先去找你的父母哥哥,让他们知道事情原委,再去李家揭开妖孽的真面目,你看如何?”   那女孩敛衽盈盈一拜,道:“小女子之仇怨,全凭道长做主。”   “好!”他走出屋门看向天外,月色皎洁,树影重重,夜间的空气分外清爽。   “莫笑师兄,走吧!”   “哦!”   心情极度失落的莫笑依然沉浸在失败的阴影之中,恍恍惚惚的跟着三人离开王家大宅,去寻那受骗多年的王家众人。   王瑜被困画中多年,身体却并未受损,如同十三年前那时一般,再加上大冤将要得报,心中喜悦,一路走去,走的的是最为起劲。   趁着夜色向东北方向走了二十余里,天色已亮,晨曦在东边的天际出现,淡淡的光霞在清冷的晨风中洒遍了整个天地,那西北方向的栖凤山东山被染上一层淡淡的紫霞,氤氲缭绕的烟岚在山腰中随着晨光缓缓消散,逐渐露出那峥嵘的山体。   待那山间青雾消散于无形之时,几人已经来到了王瑜大姐的婆家,布衣村黄家大院。   黄家与王家一般,均是本地乡绅,家中修文,秀才也有几个,到了黄豫这一代,他的父亲与王家老爷子修好,定下这娃娃亲,待黄豫行冠礼之后,便与王家大女儿成亲,至今已有十八年。   王瑜凭着小时候的记忆带着三名道长来到黄家宅院的大门之前。   在乡间还算大气的宅门紧闭,旁边开了一个侧门,一名家仆打扮的老者正低着头在门前打扫,手中的扫帚轻擦地面之时,带起了淡淡的黄色尘土,弥漫在这清冷的早晨。   听见一阵脚步声,那老者扶着扫帚静静站立,揉了揉浑浊的黄眼,抬头看见几名道者打扮的陌生人缓步来到近前。   “几位道长辛苦了,不知来此有何要事?”   老者眼花心透亮,见几人带着一个漂亮的姑娘在门前打量,连忙上前问询。   “施主,贫道来此,是想找南马镇王家之人,家主名,名~额!他有一女名王瑜,嫁给里归乡的知府之子,李谦。”   于灵抬手施礼,正要告知,这才反应过来忘记问王瑜父亲的名讳,懊恼的拍了一下额头,将王瑜搬了出来。   “哦!有一女儿叫王瑜啊!”   老者皱着眉头苦思,微一沉吟,恍然大悟的抬起头来,“您是说这个王家啊!王瑜的姐姐可是叫做王珍?”   “正是正是!”   一旁的王瑜连忙搭话,满脸焦急,上前一步向老者施礼,“老人家,他们一家人现在是否在贵宅暂住?”   老者向周围看了一圈,这才靠近于灵,小声翼翼的说道,“道长啊,您不知道!他们一家遭了妖怪了!这不,才来女婿家暂住避难。”   看他一脸惶恐,神秘兮兮的,于灵微微一笑,沉声道:“老丈,可否麻烦你进去通报主人一声,就说故人来访!不胜感激。”   “哎!这个容易,这个容易!”   老者连连点头,将长长的扫帚斜靠在门前,匆匆忙忙的从侧门钻了进去。   过了会,那朱红大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两扇,两名富家翁打扮的老者当先而出,后面跟着一大帮子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那方才扫地的老者从旁边沿着门缝钻了出来,来到当先一名穿着宽松蓝底金花的胖老头面前,一指台阶下方站立三人,欠身弓背,凑近说道:“老爷,就是这几位道长,说有事来访。”   “嗯!”   蓝底的胖老头满脸褶皱,发须苍白,已过古稀之年,他眯着眼睛在三人身上打量一番,皱着眉头一琢磨,好像压根就没见过。   不过人老成精,如今又闻听亲家家里出了怪事,难保自己家以后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瞅见是三名道人,也不敢失礼,侧着身子,缓缓踱着步子从青石台阶上走下来。   旁边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见他走下台阶,连忙上前一把扶住老头的胳膊,口中说着“您老慢点”,一步一步的下了台阶。   老头上前冲几个道人施礼,迷惑的看着道风仙骨的于道长,又看了看他身旁两名白衣道袍的年轻道士,暗自赞叹,果然是神仙中人,令人羡慕。 第202章 多年后的相聚   于灵打个稽首,一甩拂尘,搭在左臂之上,微微欠身道:“老丈,贫道乃是金华山五福观道士,来此只为寻人!”   说罢抬头向他身后之人扫视一周,心中已有了主意。   “道长,老汉在此地活了一辈子,没有几个不认识的。不知你要找谁?”   发须苍白的老头一边颤颤巍巍的站着,一边抬头打量面前的老道。   于灵点点头,冲老头一施礼,道:“我有十万火急之事,要找南马镇王家之人,那对老夫妻有个女儿叫王瑜。”   “哦,原来如此!”   老头一边晃晃悠悠的转身,一边看向身后的那名老人。   薛不语看到那老头转身之时,手抖腿晃,站立不稳,真怕他把自己给摔喽。   那黄家老者身后的老人,身着淡黄色的短褂,如那黄家老者一样,发须皆白,因年岁已长,眼睛也有些昏花,只是身子骨也更壮实一点。   这老头听见这三位道长找自己,在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员外的搀扶下,缓步来到三人面前施礼。   “小老儿便是南马镇王家的王受,王瑜是我的小女儿。”   他疑惑的看了一眼三人,见他们面色平淡,并无异常,顿时有些迷茫,“不知三位道长找我何事?”   “王瑜便是你的女儿,嫁给李谦那位?”   “正是!”   于灵微微一笑,冲王受施礼,侧身闪在一边,沉声道:“你看这是谁?”   闻言,薛不语和莫笑连忙躲开,将方才藏在三人身后的王瑜让了出来。   王瑜的突然出现,如同在宁静的湖水中扔进一块大石,水面登时绽开巨大的浪花,扰乱了光滑如镜的湖面。   王受先是一愣,又眯着眼睛打量一会,可能老眼昏花,他看的不太清楚,又向前走了几步,看到曾经在自己面前承欢的女儿,这才大吃一惊。   不单他,方才扶他的中年男人在于灵闪开的刹那便看清了自己的妹妹,震惊于她竟然大庭广众之下与三名男性道人出行,再看那张妩媚的脸,与半年前见妹妹时那已为人妇的成熟面颊有很大的出入,以至于老头独自向前,都快走到王瑜身边之时,他还抬着两条手臂,依然是方才扶着父亲的姿势。   “妹妹,是你吗?”   一名年近四十,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一声惊呼,扶着身旁一脸慈祥、头发灰白的老太太缓缓来到王瑜身旁,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突然返老还童的妹子,一脸的不可思议。   “女儿,你这是怎么了?怎滴如此年轻,简直和你出嫁前一模一样。”   满脸惊喜的老太太还不知道自己女儿这些年来所受的痛苦,还在为孩子又变回青春年少的模样而高兴。   终于有机会向多年未曾亲近的家人说明一切,终于可以将自己的委屈释放出来,终于可以握着他们的手,感受着他们的温度说出,“父亲、母亲,兄长、姐姐!”   饱受思念摧残的年轻少女早已泪流满面,口中呶嗫,浑身因为激动而颤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亲人悲喜交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夫人看了一眼旁边的三位道长,有些疑惑的问道:“孩子,你怎么跟随三位道长来到这里?”   于灵见王瑜站在那里,握着老夫人的手只是流泪,长叹一声,来到近前,“哎!老夫人,此事说来话长。”   “哦?这里面莫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旁边一脸宠溺的看着女儿的老头闻言,略一皱眉,将疑惑的目光看向于灵。   “哎咦!”右后方的黄家老员外一拍大腿,上前两步,冲老亲家说道:“三位道长远来是客,想必已经饿了!不如先随请进家去,让咱们略尽地主之谊。”   “正是,正是!”老王一捋白须,面色歉然,冲于灵三人施礼,“小老儿只顾着女儿,失礼失礼!还请三位不要嫌弃,让我们进去详谈。”   说罢,站在一旁,斜身伸手向大门一让,道声:“请。”   于灵也不推让,当先迈步,薛不语和莫笑二人紧随其后,众人鱼贯进了宅子。   旁边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出现,年轻貌美的王瑜,一脸的惊奇。   黄家的宅院虽在乡下,但走廊良苑,极尽精巧,房屋宽敞大气又不是灵秀,观而叹之,家宅主人也是好生费了一番心思的。   将道长们让进大厅,分宾主落座,那黄家的中年男子告声罪,便去安排斋饭,除了两家的老夫老妻之外,其余人都分列两旁,静静的聆听道长与家主的谈话,不是抬起头偷偷打量王瑜,不是赞叹她的美貌,就是惊奇她突然年轻。   有侍女奉上香茗,两边再次拜过,心中焦虑的王老爷子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也顾不上礼仪,一脸疑惑望着于灵问道:“道长,小女这是怎么了?”   于灵也不啰嗦,便从得知王家有异响说起,将发现巨鼠的事情略略讲述一遍,再仔细讲三人在王家宅内休息,意外救出小姐的事情。   只不过,巨鼠早已离开的事情他并未说出,三人因为天热去王家避暑,也被他说成了三人去王家伏妖。   薛不语见他瞎话张口就来,避重就轻的语法已经深得五福观精髓,不由的多看了他几眼。   莫笑也从深受王瑜打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听着于灵将假中有真,真中有假,讲的是头头是道,令人信服,对此,他也是颇为欣慰。   于师弟,终于,也上道了!   一席话说的众人目瞪口呆,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被妖人封印在画卷之中十三年,王家老两口的心就像被撕碎了一般,仰着头用手抓着胸口不停喘气,老泪纵横。   孩儿辈心里面更是恐惧,在自己面前亲热无间的亲人竟是谋害妹妹的妖人,一想到那怪物不知道会什么时候对自己下手,那胸膛内的心脏就不由自主的嘭嘭乱跳起来,再也按捺不住。   王老夫人握着宝贝女儿的手一把拉进怀里,用手摩挲着她的头发边哭边骂:“那该死的娼妇,短命的贱人,竟把我的孩儿害的这般苦,真是痛煞我也!”   她老人家一哭,一屋子人都小声抽噎,不停的在眼角擦拭眼泪,屋里面一片悲啼之声。   “咳咳!”   咳嗽两声,王老爷子缓缓站起身来,挪到于灵身边,捂着腰就要跪下。   “老人家,可别这样!”   于道长见白须老人要跪,唬的连忙站起身来弯腰扶起,见老人双目通红,包含泪水,心中也是不忍。   “道长,您一定要替我们主持公道,消灭那个可恶的妖孽,替我可怜的孩子报仇雪恨那!”   哭的哆哆嗦嗦的老人家双手紧紧抓着于灵的双手,一摇一晃,看似随时都会晕倒,于灵连忙唤王瑜的哥哥将老人扶回座椅。   那汉子轻轻抚着父亲做好,转身来到于灵身前,一撩前袍,直挺挺的就跪在身前,身后一大帮子人也都随着他跪在四周,哭的哭,求的求。   于灵见面前伏地的众人悲戚难过,那边四个老人家也是奄奄一息,王瑜正跪在母亲面前,失声痛哭,凄凄惨惨戚戚,活生生的一处人间悲剧。   向来斩妖除魔的老道长自然不会放过这害人的妖孽,此时,见他们悲痛欲绝,火气也蹭蹭蹭的冒了上来,他冲众人施礼:“众位施主,不要悲伤,请站起来讲话。此妖既然害人不浅,贫道自当奉观中法旨,降妖除鬼,你们就放心吧!”   众人又是一阵哭拜感谢之声,这才缓缓站起,走回原位,看着三位道长,满脸尽是希翼。   他说的义正言辞,一旁的莫笑也唰的一抖玉扇,上面却不是“天下无双”四个字,而是变成了“斩妖除魔”四个杀气腾腾的劲字。   薛不语见师兄都表态了,也站起身来到于灵身旁,挺背拔胸,誓与师兄同进退。   三人并排而立,当真气势汹汹,威风凛凛。   于灵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间已经快到中午,酷热难当,妖孽当前,他心中焦急,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到李家,将那妖一截两段。   只是贸然过去,说不得会被李家人当做疯子给扔出来,还会打草惊蛇。   他在厅中走来走去,抚须权衡利弊,半晌,他双眼一亮,冲王老爷子抱拳说道:“老人家,此事宜快不宜缓,还需早早出发为妙。”   看了一眼已经停止哭泣,乖巧的站立在王老夫人一旁的王瑜,老道长和煦一笑,冲姑娘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那李谦与妖怪一起生活十三载,虽然他以为那东西是你,却也免不了日久生情。小姑娘,此事,还需要你同贫道去哪李家走上一遭,揭露那妖孽的本来面目,让李谦知道那东西的恶毒心肠。不知,你可愿意?”   于灵捋着胡须默默看着女孩,静等回答,那姑娘牙关一咬,两眼间竟泛出狠光,“那妖怪害得我十三年不得走动,不能侍奉父母,又假装我的模样夺走我的郎君,此仇比天高,比海深。”   她上前两步,朝于灵一拜,斩钉截铁道:“道长,需要我怎么做,您尽管吩咐,只要能报仇,我什么都愿意做!”   “恩!”于灵颔首道:“放心,有我三人在此,定能护你周全。你不要怕,尽管来!”   “等等!”一旁王瑜的哥哥王朝伸出手高喊一声,匆匆两步过来,冲于灵欠身行礼,“道长,我也去,助你们一臂之力!”   “也好”。   在王朝坚毅的脸庞一瞧,于灵也是一口应下。   “各位,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出发!”   王珍的丈夫黄群连忙走过来,拦住几人,“各位,白马村离此地足足三十余里,非一时所能到达。各位昨夜奔波一晚,不如先吃过斋饭,好生歇息一天,明天再行出发。可好?要知道,皇帝也不差饿兵的饭!”   三人互相一瞧,均有些急不可耐,于灵当即冲黄群道:“为我们准备些干粮、水,路上吃,再为王姑娘准备一辆车,她昨晚走了一路,想必很劳累了。”   “也好!”   黄群一点头,冲门外喊了一声,“老陈,快进来!”   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听见叫声,一路小跑着进了屋子。 第203章 相见   弯腰弓背的管家踩着小碎步“噔噔噔”来到黄群身边,抚了一把头上有些歪斜的帽子,凑过去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去,准备点干粮、清水,再去寻一辆牛车,给王家妹子使用,再找四匹好马,套上鞍子,给几位道长和王家老弟使用。”   “老爷,我这就去办!您放心,东西一定是顶好的,保证各位舒舒服服的。”   黄群一摆手,那管家施个礼又慢慢退了出去,出了屋门,转过旁边的走廊,便吆喝起来:“小三,去准备吃喝,小四,去铺一辆上好的牛车,小五,去马厩里挑四匹上好的马来,刷洗干净,给四位爷代步。都挑好的来,办砸了,小心你们的腿。”   一声声高声答应,匆匆忙忙的办事去了。   众人在厅内又讨论了一会,那管家进来小跑到黄群身边,“老爷,全都妥了!”   黄群点头,“出去吧!”   不再理会管家,起身来到于灵身边,躬身施礼,“道长,都备妥了!”   “好”,于灵站起身来冲王朝和王瑜道,“二位,咱们即刻启程。”   说不完的嘱咐,念叨不完的话语,老妇人拉着女人的手送上牛车,不停的用手帕擦拭眼泪,叮嘱女儿一路小心,又冲三位道长施礼,求他们保护女儿,至于王朝,王老夫人甚至已经忘记他的存在了。   告别了众人,离开了布衣村,薛不语这辈子第一次骑马,手拢着缰绳,兴奋的像个孩子,坐在马背上来回张望。   于灵和莫笑觉得他太过丢人,将脸转向一边,假装欣赏远处的风景。   跟随三人的王朝看着扭来扭去,左顾右盼的薛道长,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只能强忍笑意,生生憋红了脸,差点嗝屁。   牛车在后面晃晃悠悠,慢腾腾的行进着,那牛头顶烈日,一脸疲惫,脖子下的铃铛在空旷的田野阡陌之间“叮叮”作响。   天气实在太热,路边的树林中偶然传出一声蝉鸣,“吱”的一声,又没气了,窄窄的黄土路面上热气氤氲,蒸腾而起,与上方日头射下的强烈光辉肆意折磨着生活在地面的万物生灵。   这奔放的热浪对几个修道之人来说,也就是动下心念,灵力微微运转一周天的事,但对王家兄妹和那赶车的老头在这种天气下出行,无异于痛苦的煎熬。   一行人径直往西,一直走到日落时分,才堪堪来到了李府白马村。   日暮西山,气温缓缓降低,没了那令人烦躁的热浪,驾牛车的老头也从半梦半醒中回过神来。   “各位老爷,小姐,白马村到了。”   老头拿着鞭子一指前面的村落,冲几人说道。   于灵寻着老头指的方向望去,前方层林节比的宅院满满当当的坐落于树林之中,不少的农家人已经抗着锄头,往自己的田地走去,路过几人时,都好奇的打量莫笑和薛不语。   大妈、大婶、甚至大哥大妹子火热的目光落在莫笑身上,他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又俊逸了起来,不过看到一位满脸络腮胡的大哥冲他眨巴眼睛,露出莫名其妙的微笑时,他脑门上的青筋又蹦了几蹦。   还有几个认识王朝的,笑着冲他打招呼。   为了给妖孽来一次突然袭击,头顶盖着一片拍子的王瑜轻盈的从牛车上下来,王群过去扶着妹妹,来到三位道长面前。   “老伯,你在这等着,看着马匹,我们去去就来!”   薛不语冲赶车的老汉一抱拳,随着王群向李谦的家中走去。   李谦的爹老李,也是当过知府的,告老还乡之后,前几年刚去世。   知府的家,在村里那简直是鹤立鸡群,独一无二,那气派,那材料,那墙高的,那门大的,只晃的村里人眼花。   虽处在村落之中,李家的住宅也没有少下功夫,朱门高墙,处处都透着大气和威严,门口的两只石狮子快有一丈多高,裂开的嘴里面叼着一个绣球,瞪着眼睛看着门口众人。   “到底是知府家,果然气派!”   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王朝心中依然对这处处标榜着权利的住宅心生向往。   于灵见他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当中,不失时机的咳嗽一声,指指大门,冲王朝道:“叫门!”   应了一声,王朝仰望着屋檐下写着王府的大牌匾,来到高大的门前,扣动门环。   过了会,里面便有人高喊了一声:“谁呀,吃顿饭都让人吃不安稳。”   那门房嘴里面骂骂咧咧的打开侧门一看是王朝,满脸堆笑“呦!是王老爷呀,快请进,快请进!小人方才还以为是村里的破落户过来打光景,让您见笑了,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王朝笑道:“无妨无妨。”随后一指身后四人,冲那门房道:“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来此找李老爷有要事相商。李老爷在不在?”   门房笑着将几人让进门内,来到王朝身旁,欠身回道:“若是别人来,老爷当然不在!但您老人家来了,老爷肯定在!”   他谄媚一笑,“您稍待,我这去向老爷禀报。”   门房低着头哧溜溜的沿着院中鹅暖石铺成的小路向里面跑去,眨眼间就消失在影壁之后。   几人闲来无事,大大方方的负手站在影壁之下,看着墙上写得中正平和四个字发呆,也不知是欣赏字形还是思索那四个字所代表的涵义。   他们就这样静静站着,王朝无意间回头看到妹妹的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指节已经有些发白。   因为用布盖着头,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是那长袖内的胳膊带动着衣袖微微抖动,看的出来,她心中很害怕,怕再次见到那个熟悉的鬼物,不过即使如此,她依然坚定的站在于灵身后,默默无声。   王朝走到妹妹身边,伸手在她瘦弱的肩膀上轻轻拍着,凑到耳边安慰,“妹妹,你不要怕!有三位道长在此,那妖孽翻不出什么花样。”   女孩的头轻轻的点了一下,“恩。”   “大哥,你来了!”   一声喜悦的喊声伴随着朗笑从影壁旁边传出,接着一名身着绛紫色常服的男子从路边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名容貌迤逦的中年美妇,正是王瑜的模样。   比起真正的王瑜,她的眼角眉梢多了一丝妩媚,凹凸有致的诱惑身材在绯红的长裙下显得更加迷人,再加上脸上淡淡的妆容,堆叠的云鬓上插着一支碧玉珠钗,浑身上下都是成年美妇的成熟美。   那女人出现时,满脸笑意,温情脉脉,看起来也是端庄大气的家母形象,当先便看到王朝正陪在一名头盖薄纱的少女身边窃窃私语,再看到他身后有三个道人,一老两少,身着道袍,身后那两名年轻道人长得的确不错,但当先的老道面容严肃,不怒自威,一双吊眼寒气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惹的主。   她脸色一滞,目光微微凝固,不过瞬间,她又恢复了那温婉贤丽的妻子形象,望着王朝,丰满的嘴唇微微张着,露出一排贝齿,笑的极甜。   王朝听见笑声,抬头看到李谦正迈步过来,在官家养成的气势让他的身形不由一矮,连忙拱手笑道:“贤弟,哥哥来看你了!”   本不想理会那女子,但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他又强颜欢笑,看着貌似自己妹妹的妖孽,“妹妹,一向可好?”   “多谢兄长牵挂,我很好!”女子敛衽盈盈一拜,站直了身子看着王朝。   王朝面对妖孽,心里面直跳,他知道自己的面色肯定不好,但作为一个凡人,突然遇到这种与妖孽牵扯的事情,只能说是尽力而为,在翻脸之前,尽力不露出马脚。   “这几位是?”   李谦也看到于灵几人,心里面奇怪自己这个亲家兄弟为何会带着三名道士来找自己,看他们相貌很陌生,应该不是附近山上白云观的道士。   不待王朝介绍,于灵上前一步稽首施礼,向李谦朗声回道:“贫道乃是金华山五福观的出家人,今日来到宝宅,是有要事商量,还请大人明察。”   “哦!”   虽然不知道这几个道长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亲家兄长的面子却是不能驳的,李谦应了一声,侧身让开,“里面请!”   也不知因为李家是官宦之家,还是知道假王瑜的身份后王朝内心忌惮,他和那笑语盈盈的假妹妹古板的寒暄之后,在李谦的带领下,一边愁眉苦脸的假笑着,一边战战兢兢的随着家主的带领沿着院中侧廊低头走着,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处处提防。   对于大舅子表现出来的心不在焉,李谦是看在眼里,他满脸疑惑的望了身旁的妻子一眼,想要看出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爱妻的眼神时不时在那盖着盖头的姑娘身上打量,面容有些严肃,脸上布满寒霜,虽然不知道那女子是谁,她也能感觉到今天,这几个道士来者不善。   三个道士、一个神秘女子,跟在家主和王朝身后,迈着缓步,迤逦向前,偶尔那假王瑜眼神不善的扫视过来,三人也假装不知,微笑回应,这一来,前面的假王瑜心里面也不停打鼓。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哥哥带来的这几个人心里面一定有鬼。她心里面先认定几人不怀好意,所以回头看的时候,即便得到和善的回应,她也觉得那笑容做作,皮笑肉不笑,越看越觉得几个道人心思深沉,面色不善,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李谦对身后暗潮汹涌的情况一概不知,他隐隐觉得气氛不太对,与大舅子往日来探望妻子时,那种相亲相爱的亲情是一点都感觉不到,反而像是陌生人第一次见面时那种虚假的客套。   八月的日头比往日下山的时间都要晚,虽然已经到了戊时,那残留的光线依然带着热量,落在身上,能感到一丝丝的火热。   西边高大的院墙在残阳的照耀下形成的影子已经蔓延了大半个院落,只有东边那覆着黑瓦的高墙和墙下的几株枝繁叶茂的桂树、和旁边搭着棚架的黑绿葡萄藤在灿烂的余晖下褶褶生辉,与西边的阴暗的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院中正在忙碌的下人们看到自家老爷夫人领着几个陌生道人,正朝,里面走着,连忙站在一旁,面朝几人盈盈施礼,看的出来,这些下人们家教极好,礼仪周到,到底是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礼仪向来都是传家宝。 第204章 对证   来到中规中矩的客堂之后,众人分宾主落座,察言观色的白衣侍女连忙奉上香茗,轻轻的摆在几人身边,又低着头迈着小碎步退出门外。   假王瑜偷偷摸摸的在几人脸上一扫而过,便借着准备斋饭的名义转出厅堂,躲在墙外将耳朵贴上墙面,蹙眉偷听里面的谈话。   王朝见那假王瑜出去,这才放下心,面色肃穆的对上首的妹夫说道:“妹夫,今天我带着几位道长前来,是有件令人难以相信又确实发生的事情与你知会。一会,你切莫惊恐,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后面的事你不用管,交给三位道长即可。”   “哦,什么事?”   见自己的大舅子神秘兮兮,眼神不停的瞟向屋外,好像在防止有人偷听,他心中疑惑,却也未加催促,点点头,“兄长但讲无妨。”   因墙壁遮挡,厅堂内的光线有些灰暗,李谦喊来仆人在端出烛台,将蜡烛点燃,屋里面登时就在摇曳的烛光中变得亮堂起来。   火光随风轻舞,将几人的脸映的红黄不定,脸上的色彩不停变化。   王朝的眼睛反射出点点火光,在烛光中,更添神秘。   他将食指竖起放在嘴边,朝李谦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兄弟,你可千万不要害怕!”   “哎!”长叹一声,“你的夫人,长的像我的妹妹,却不是我的妹妹!”   “嗯,嗯?什么意思?”   李谦的嘴巴半天也没有合上,双眼直愣愣的盯着王朝,看的出他听出了话的意思,却有些不明所以。   这消息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兄弟,你我情同手足,我又怎么会害你,骗你?你现在的夫人,确实不是我的亲妹妹,她是别人假冒的。”   “假冒的?怎么可能?”   李谦皱起眉头回想妻子往日的神态,举止,并无任何异常,又盯着李谦看了半晌,“哦,我明白了!”   他突然重重的一拍桌子,腾的站起身来,满面通红的盯着于灵三人,两眉倒竖,“兄长,可是这三个恶道胁迫与你?你莫要怕,待我禀明大人,将这三个恶贼定案查办。”   看着骤然间怒气冲冲的李谦将矛头对准了于灵三人,王朝也连忙站起身来冲妹夫连连摆手,“你想那去了?兄弟,我并未受人胁迫,而这三位乃是有法力的得道高人,你万万不可胡言乱语。”   对于这个消息,李谦是万万不能相信的,自王瑜嫁过来后,两人相亲相爱,如漆似胶,甚至都没有高声说话过,用他的话说就是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向来温柔贤惠、体贴聪慧的夫人竟然是别人替代,李谦感到精神都有些崩溃,他在王朝的劝解下颓然坐回圆椅,心里面兀自有些不愿相信。   “兄长,你们这么说瑜儿,证据呢?”   “在这里!”   一直盖着头布的王瑜一把扯掉头上的布,站在厅堂中央,直面李谦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位本该是属于自己,却与妖孽生活十三载的记名丈夫。   “你~你~”   李谦望着大厅中央倔强站立的窈窕妙女,那张脸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遥远。   十三年前,自己便是娶了这个少女为妻,娶回来那位此时已经是丰韵少妇,而面前这位依然是妙龄女郎,与那时候一相比一点没变。   在厅外偷听的假王瑜再也坐不住了,还未进门,她就在外面娇声喝道:“那来的妖孽,敢来李府招摇撞骗?”   待进的厅来,她看了一眼对自己心有忌惮的丈夫与哥哥,俏脸生寒,两眼满是委屈,对王朝说道:“哥哥,我才是你的妹妹啊!”   芊芊玉手一指大厅中央站立的王瑜,怒目而视,喝道:“妖孽,你竟敢假扮于我,包藏祸心?”   被她一喝,本来就摇摆不定的李谦眼中当即就对与自己生活许久的妻子产生了愧疚之心,而王朝心里面也出现了一丝松动,毕竟,这三名道人自己也不认识,难保他们不是一伙的。   “哈哈哈!真是笑话!”   于灵看着那少妇王瑜一声冷笑,沉声喝道:“孽障,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不成?”   “妖道!”   假王瑜一声怒喝,“我是假的?你凭什么说我是假的?这么多年来,我与丈夫恩爱无间,就凭你们几个无关紧要之人空口无凭,就想陷害我,真是痴心妄想。”   “口说无凭?好,贫道现在就让你显了原形。”   于灵体内灵气骤然涌动,强大的力量在厅内激起道道风浪,将周围的众人吹的东倒西歪,厅门撞击着墙壁,发出“啪啪”的声音。   他凝神看了假王瑜半晌,但见她双目含威,傲然站立,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肩膀头顶各有一盏明亮的火光。   三道火焰不受外界灵力波动影响,缓缓燃烧,与李谦、王朝无异。   “竟然是人?”   老道长心里一惊,扭头看向在厅中央站立的王瑜,身体上也是三昧真火摇曳,与常人无异。   都是人?见多识广的老道长心里面对自己的认知就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无论是观气、观形、言谈举止,都不是妖孽,目瞪口呆的老道长心里面暗自寻思,难道是个道法高深的妖人?   不只于灵,就是身旁的不语、莫笑,李谦,甚至与他们一起口口声声要讨伐妖孽的王朝,此时面对两个各持己见,都说自己是妹妹的女子,也是有些头大。   如果往日里与自家来往的妹妹是真的,那么随道士一起来的妹妹便是假的,他肉眼凡胎,当然看不出两者身上的三昧真火,此时对年轻的妹子产生怀疑,那骇然失色的面容同时也看向了三位道士。   难道,这三名道长与那妖孽联手,要来害我家不成?   还是说这看起来仙风道骨的三人,其实根本不是人,而是妖精,他们乔装打扮来害我这妹子,又为的是什么?   那少女王瑜本就冰雪聪明,此刻大厅内风云突变,状况急转而下,不仅李谦,甚至是哥哥,三名引为依靠的道长,心里面对自己也产生了怀疑,面对那少妇咄咄逼人的追问,她有些手足无措,心慌意乱起来。   从画中出来之前,她还是个孩子,足不出户,被亲人捧在手心呵护,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此时也没了主意,只觉得心里面受了天大委屈,不由得眼圈一红,就哭了出来。   “哥哥,道长,我是真的!她是假的!”   少女反反复复的说着,期望众人能够相信她,她此刻已经不想在找那妖孽报仇,只想着澄清事实,不再受人怀疑。   那中年王瑜也不甘示弱,声泪俱下,冲着自己丈夫和旁边众人,言辞恳切的说着,“夫君,哥哥,三位道长,我是真的!”   众人一时难以分辨真假,厅里面就乱了套,哭泣声,疑问声,唉声叹气之声不绝于耳。   李谦心里面烦躁,见有的小厮偷偷摸摸的从院子的角落中溜到厅外,偷听里面的动静,把脸一沉,冲外面喊道:“混账东西,都给我滚,再有偷听者,家法伺候,我非打断他的腿。”   他话音刚落,只听得外面跌跤、碰撞之声越来越远,那些个心有八卦的仆人们如同鸟兽一哄而散。   “这可如何是好?”   方才一心想要降妖的老道长此刻也慌了神,面对分不清真假的二女他又屏气凝神,细细打量了一番,一无所获。   他求助的将目光看向了身旁的莫笑,见那张俊脸此刻也是布满寒霜,双眉紧皱,一副努力思索的样子。   再看看不语,老道长乐了。   这小子双臂环胸,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自己下颌,两眼冒光,眯着眼睛望着那少妇的身体不停打量,嘴角还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老道长以手抚额,暗道,不对啊,不语不是这种下三滥的人啊?他此举必有深意,切待我看看。   老道长瞅了半天,也没看出他这是什么路数,只觉得他神态不对,猛地一怔,连忙再次暗运灵力朝师弟看去,这才发现那小子不知何时已经在额头之上打开了一只眼,那条竖眼金光崩显,周围萦绕着道道黄色光晕,其中紫电环绕,光弧跳跃。   这小子,竟然开了天趣眼!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我们这老一辈就要被这小子拍死在沙滩上了。   开了天趣眼的薛不语,心里明的像镜子一样。   他可以肯定,这从画上下来的姑娘定是真正的王瑜无疑,而那少妇双肩头顶神火缭绕,但那火却与凡人的三火有着些许不同。   那火表面彤红,散发些许温度,但其内隐隐有绿色光华闪耀,丝丝凉意自混杂在外层火焰散发的热力之内,如有实质,就像在热水中突然倒入冷水,还未完全混合之时,那种冷热不均的感觉。   见那妖人眼圈微红,伏在李谦胸口悲声连连,十分可怜,薛不语冷笑一声,“孽障,别再装了!你以为自己一点马脚都没有吗?”   李谦与王朝心里一惊,暗道,这道长难道看出来真假了?   一望薛不语正咧着嘴角冲自己怀中哭泣妻子冷笑,他心里面不由打了一个寒颤,正环抱妻子的双臂悄无声息的松开,抿着嘴,脖子向后抻着,向来威严的眼神此刻也出现了一丝胆怯,即是如此,他依然心存侥幸。   “瑜儿,难道你~”   他对王瑜极有感情,即便从薛不语的眼神中,他已经肯定怀中的妻子有可能是个妖孽,但往日种种恩爱浮上心头,那些个幸福的回忆让他忘记了妖孽是个多么危险的存在。 第205章 极西之地   李谦怀中的貌美少妇已经停止了哭泣,她的肩膀也不再抖动,抬起头看着有些胆怯的丈夫,她满面温柔,伸手抚摸着李谦的脸颊,“夫君,我从未害过你!我对你,一只都是真心实意的。”   看着方才还光彩照人的妻子已是满面泪痕,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憔悴许多,李谦心中蓦的像是万箭攒心一般,痛彻心扉。   他看都没看那在大厅站立的真王瑜一眼,将身边的妻子紧紧拥入怀中,轻轻摩挲着那如同绸缎一般的光滑长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受那熟悉的香甜体香,口中里面只有一句话,“我妻子不是妖怪,我妻子不是妖怪!”   “够了!”   见李谦执迷不悟,与那妖孽亲亲我我,于灵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大喝一声,冲李谦道:“李施主,你那妻子乃是个害人的妖孽,你还是执迷不悟吗?”   “我?”   李谦一愣,感受着满怀温香软玉,还未来的及回答,那假王瑜温柔的推开丈夫,朝于灵走了几步,脸色淡然,既不愤怒,也不讨饶,回头满怀情意的看了一眼面有愧色的李谦,再回过头来,看向薛不语,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薛不语笑道:“其实也是凑巧。普通修士的眼睛看你,也许发现不了什么,而贫道,恰巧通晓天趣眼。”   “天趣眼,那是什么?”   “额!”面有得色的薛不语被这假王瑜问的,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故意让脸色变得平静一些,显得自己心胸开阔,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恰巧看出你与常人的不同之处。”   说罢,他面色一冷,双眼中杀气迸现,大有一言不合就宰人的架势。   “你究竟是谁,或者是什么,从实道来?若有半句虚言,休怪贫道翻脸无情。”   “我实说了,你会放过我吗?”   “我会让你死的痛快一些。”   “好吧!”   那女子幽怨的看了一眼薛不语,满脸歉意,来到真正的王瑜身前。   少女开始还有些胆怯,但一想到就是这个人将自己困在画中十三年,还抢走了自己的丈夫,心中自有一股怨恨升腾而起,她抬起头怒目而视,与那双熟悉的眼睛对视。   “对不起,瑜儿!”   女人开口道歉,态度真诚,看着眼前强忍惧意,如同小狼般盯着自己的少女,心里面都是愧疚。   “可是~”她再次回头温柔的看了李谦一眼,对着面前的少女说道:“我只是,我只是太喜欢他了!”   少女若遭雷击,呆呆看着面前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那张脸上满是凄然,温情,就像是一位为了自己丈夫可以付出一切的痴情女子一般,她心里突然升起一点怜悯,随即又被封印了十三年的怨恨取代。   “喜欢他?呵呵~”少女蹙起双眉,觉得对方有些不可理喻,“喜欢他,你就可以忘掉我父亲将你捡回,将你视如己出抚养你的恩情吗?喜欢他,你就可以将咱们两个从小到大的姐妹情弃之不顾吗?喜欢他,你就可以心狠的将我困在画中十三载吗?”   少女一连串的发问,既是质问对方所作所为,又是对自己多年来所受委屈的宣泄呐喊,是那种被自己最亲近的人背叛的心痛与愤懑。   “我~”假王瑜想解释一番,思来想去,也未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她哀叹一声,望着那张年轻的脸,“至少,你现在还年轻,你依然是哪个让人心动的小姑娘?”   “住口,妖孽,不要再强词夺理了!”   王瑜怒叱一声,满怀恨意的看着对方,“你还知道你剥夺了我的岁月?虽然,我还年轻,但是父母,我哥哥,我姐姐,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已经过去了十三年。”   她满怀愤怒,小脸气的通红,也顾不上对方搞不好是个老妖,随时都可能会要了她的命,她只想将自己心底的困苦大声的喊出来,似乎这样,心里面才能好受一点点。   “王珠,你要知道,你夺取的不仅仅是我的丈夫,你夺取的是我与家人团聚的十三年。”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响起,王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抬手就给了王珠一巴掌。   “你开心就好!”   那假王瑜听到王珠这个名字时,身体一颤,再加上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她整个人便如同霜打的茄子,整个儿蔫了下来。   她的脸突然一阵模糊,待众人能看清时,已经变成了另一张脸,虽然这张脸依然美丽,但李谦看到自己的妻子突然变了一张脸,他整个人便不好起来,手脚发颤,汗如雨下。   于灵早已对这些情爱之事不放在心上,见王瑜称那人为王珠,他便问道:“王珠,你究竟是何人?”   闻言,王珠惨然一笑,望着于灵道:“道长,不知你是否听说过隐族?”   “隐族?”   在场众人莫不口中念叨,这个种族又是个什么玩意,难道除了人、妖、鬼,仙,还有别的族群?   “孽障,你让贫僧找的好苦?”   厅里众人面露迷茫,低头思索隐族在那个典籍中有记载的时候,有些阴暗的大厅外传来一声若洪钟大吕的怒喝声,伴随身影而来的,自大厅正对的院落屋脊之上,一名身着土黄纳衣的头陀飘飘而来,落在厅门之内。   那头陀光秃秃的脑门上有六道明显的戒疤,双目低垂,圆脸,坍塌鼻,阔嘴,中等身高,不胖不矮,长得极其普通。   这人别人不认识,薛不语见了却倍感意外。   原来这头陀便是修缘大会时见过的西方七宝山一页寺的随心法师。当初薛不语想要剑斩西方恶灵之时,这法师因为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出面阻拦。   薛不语当时年轻气盛,奉行除恶务尽,虽然法师已经为那恶鬼出言相劝,但薛不语充耳不闻,将那恶灵一剑斩之,两人当时就结下了梁子。   再见到这随心法师,薛不语只觉得那法师的功力比起以前更加精深,方才飞落之际,体外竟无一丝一毫的法力外溢,这会站在厅堂之上,若不是她方才做金刚怒吼,引起了大家注意,否则无一人能觉察到厅内来了一位世外高人。   那王珍出口询问,见众人疑惑,正欲开口解释,被随心法师怒喝打断,待她看清来人面容之时,登时吓得双股打颤,面色苍白,口中呶呶嗫嗫,“法~法师,您怎么来了?”   那头陀看也不看王珍一眼,几步来到于灵三人面前,微微垂首,口宣佛号,“阿弥陀佛!贫僧有礼了!”   于灵摸不清他的来路,当下不敢怠慢,连忙稽首,“大师,贫道还礼了!”   顿了一顿,抬头看了面前的和尚一眼,“不知法师来此何干?”   那和尚微微一笑,将目光望向一旁呆立的王珍,伸手一指,“贫僧为她而来!”   “什么?”   于灵不敢相信的看着和尚,满脸疑惑,“为她?”   “正是。”   随心双手合十,再抬起头来,神情已经大变,与方才与世无争的表情完全不同,但见他双目灼灼,面色庄严,看着于灵道,“道长,贫僧在是西方世界一叶寺出家,法号随心。此妖在我西方犯下无恶不赦之罪,我寻她已有数载,近来才找到她的踪迹,一路追来,正巧遇见了各位。阿弥陀佛!”   薛不语听这话有些耳熟,从于灵身后走出,冲法师拱手施礼:“和尚,咱们又见面了。”   “哦?”随心双目一拧,看向不语,半晌,恍然大悟,沉声道:“原来是薛道长,有礼了。”   和尚口中虽说有礼,但双手低垂,纹丝不动,只是用淡漠的眼神望着他,看样子,因为上次两人之间的龌龊事,对薛不语的印象颇为不佳。   对方的冷漠,薛不语丝毫不放在心上,因为他也未将对方放在心上,此刻见随心这副表情,他心里面其实还很高兴。   两边都黑着脸,一会若是起了争执,便好下手。   薛不语想到此处,心里面就变得淡然,他一指王珠,“和尚,这姑娘又犯了什么事,让你万里迢迢的赶来捉拿?”   对说话的年轻道士为人,中年和尚还是很看不上眼,但对于他的本事,却令人忌惮,闻薛不语发问,随心和尚面色一肃,看向那女子道:“隐族?”   冷哼一声,“只不过是自己美化自己而已。”   薛不语见他眉宇间颇为不屑,不知何故,问道:“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随心和尚微微一顿,声音有些许沧桑,“众位可知,盘古大神与混沌中开天辟地,清气上升为干,浊气下降变坤,于那十万万里之外的幽暗极静之所,有那残留的混沌气盘桓数十万年。   自盘古大神肉身所化的日月星辰、山岳河川中汲取仙灵之气,不知不觉之间竟然产生灵智,便有了第一位隐族干天,如我族女娲大神捏土造人一般,那始祖干天已混沌气为体,以仙灵气为魂,创造隐族终生。那隐族始出,也是一方大族,只是他们身体并非似我们这般有血有肉,他们便如那灵气一般,了无实质,自混沌中出生,又于混沌之内死去,轮回不休。   其后,它们既有灵智,也就会产生七情六欲,那些隐族中的上古大能为争夺混沌之气,相互间大肆杀伐,种族数量锐减,不少大能也化为混沌之气回到那混沌之中。   在后来,世间妖族崛起,雄踞中州,大杀四方,那隐族因心高气傲,不肯降服,被当时的妖族大圣唤海郎君带领万万妖神,将那隐族追杀至天地的极西之地,哪里万年冰寒,白日极短,为了报仇,仅存的隐族已经蛰伏下来,昼伏夜出,以月华为食,修炼术法,期待有一天能杀回中州大路。   如今的隐族,已是苟延残喘,却依然贼心不死,贼性不该,做着重掌天下的春秋大梦。它们灵不灵,神不神,与鬼何异?所以,修士界都称呼它们为西方鬼族。”   和尚面无表情的讲完隐族之事,看着瞠目结舌的几位道长,双手合十,道:“各位,此事本为我佛宗之秘,只是近百年来,那隐族蠢蠢欲动,似乎有意搅乱中州大地,为了提防他们,给各位提个醒,我才将此事告知诸位。今天这事,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第206章 和尚降妖   和尚能将这些秘密讲出,看来已有很大的诚意,又是为了消灭异族,于灵几人也不好说些什么,向和尚一礼,道:“大法师,请自便。”   “阿弥陀佛!如此多谢了!”   随心在三人脸上一扫,见他们并无阻拦之意,双手合十,口宣佛号,骤然回顾,双目森然的看着那王珠,“妖孽,还不束手就擒,等着贫僧出手吗?”   那王珠面色惨白,浑身打颤,别人不知道,她对这个和尚太了解了。   一叶寺的第三高手,虽在戒律院管辖之下,但他常年在外,仅凭一人就将西方的一处邪恶宗门摧毁,到处追杀逃跑的恶鬼妖魔。   他虽在佛门,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但见了妖邪,下手极其狠辣,隐族已经有不少性命就坏在这和尚手中。   看着双目凌厉的和尚,王珠有心抵抗,却被那和尚周身散发出来的宝光所摄,动也不敢动一下,最后,心里的压力太大,她普通跪下,向和尚磕头祷告:“求法师大发慈悲,给我一个痛快!”   这话听在于灵三人耳中,总觉得有些刺耳,难道这大法师还有什么阴损手段折磨这妖孽不成,否则怎么会将他吓成这个样子。   就在这时,那女子身边的李谦突然跪下哭求,“大法师,你大发慈悲,就饶了她吧!自她来到我家,从未做过什么坏事,求你饶了她吧?”   李谦边哭边说边磕头,声泪俱下,面色惨然,望着随心的眼里满是哀求。   于灵见他为妖邪说话,一皱眉头,不悦道:“李老爷,你是个读书人,难道不知人妖殊途,在一起没有好下场吗?法师为你除去这个妖孽,你与真正的王小姐再续前缘,岂不为美,何必为了这个孽障枉费心机。”   “不,不是这样的!”   李谦猛的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四位出家人,道:“我不管她是人是妖是鬼还是你们说的那什么隐族,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妻子,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这时的李谦有些疯狂,他站起身挺立在王珍身前,双眼布满血丝,如同一只护犊子的野兽,凶狠的与对面的几人对峙。   “哎~这...”   于灵一愣,万万没想到这李大老爷还是个情种,也不管是人是妖,只要是他妻子,他都要护持,都不怕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吗?   他轻咳一声,“李老爷,你搞清楚,你夫人是妖!她现在没害你,是因为你是官人,有帝国的气运加持,待再过些时日,你年老力衰之时,精血不足,你觉得她能放过你吗?”   “不会的,她不会的!”   李谦想都没想,大声吼出,对于灵善意的提醒他是一点都没听进去,一转身看到瘫软在地的王珠,他心里一软,跪在旁边,一把抱住,不知是说给王珠,还是说给其他人,大吼着,“夫人,我不管你是人是妖,我只要你陪我过完这一生,我和你,生生世世都不分开。”   那隐族的王珠闻言也是嚎啕大哭,两人紧紧抱在一处,哭了个撕心裂肺。   “孽障,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随心法师突然发出狮子吼,巨大的音波如同实质一般,将厅内的桌椅杯碟击的粉碎,于灵见势不妙,连忙将王朝和王瑜摄在身边护持。   那和尚不分青红皂白的使用狮子吼,差点伤到无辜,薛不语登时便上了火,他上前一步,站在于灵右前,怒喝道:“和尚,你发什么疯?看不道这还有凡人吗?”   “阿弥陀佛!”   随心口宣佛号,一脸愧疚,仰头看着屋顶,那眼神似乎透墙而过,看向那在天空之上流辉闪烁的星辰,“佛祖,弟子有罪!弟子又犯了嗔戒了!”   见他脸色歉然,已恢复了平静,薛不语连忙向李谦看去,只见他完好无损,身旁的王珠却口吐鲜血,溅了胸前纱衣点点梅红,身子一软歪到在他的怀里,呼呼喘气。   原来方才千钧一发之际,王珠拼尽力量,阻挡那霸道的狮子吼,这才护持住了李谦。   “哎!”于道长见此也颇为动容,只道是一对苦命鸳鸯。   随心看着那抱在一起的二人,面色无悲无喜无怒,冷若深潭。   一直冷眼观瞧的莫笑此刻心里却起了阵阵涟漪,他看着深情流露的二人,面有不忍,呶呶嘴,轻声在于灵身边说道:“于师弟,我看此二人倒是夫妻情深,不如~”   他后面的话虽然没说出来,但是于灵懂了,不过是看这对夫妻情真意切,莫笑心里一软,想要放过这隐族王珍。   看了一眼身边的王瑜,小姑娘此刻已经没有了恨意,相反,秋泓般的眼睛里也有点点晶莹的泪珠出现,那艳若海棠的小脸似有苦涩,想必也是被这苦命鸳鸯感动,对那把自己封印在画中十三载的王珍已然没有了怨恨之心。   他看向王瑜的时候,小姑娘有所觉察,将目光从哪哭泣的二人身上瞅向了身边的老道长,见他一脸关切,似有话说,却紧闭双唇,心里面也没在意,扭过头继续看向那对夫妻。   “妖孽,你还要装腔作势到什么时候?”   众人心里面正不是滋味,随心法师那硬如岩石的声音又出现了,他对抱头失声的夫妇冷眼观之,脸上已经隐隐有些不耐。   “大师傅,出家人不是讲究慈悲为怀吗?我观此二人都是真心相待,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于道长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言劝阻。   “师兄,这妖孽善会装腔作势,你莫要被它的外表所迷惑。”   一句话说的于灵呐呐无言,他心中对随心所言有些反对,但和尚说的也有些道理,今日这事若是不管,他日这妖魔显出原形,祸害了李老爷,那时悔之晚矣!   大和尚也是个雷厉风行之人,见二人哭哭啼啼,没完没了,他上前几步,抓住李谦的后襟向外一甩,登时将李谦扔出去五六步远。   “你!”薛不语见他下手破重,心里面愤懑,就想出手教训这和尚一顿,揍几下出出气也是可以的。   和尚拉开李谦,面对摔倒在地的王珠,双目圆睁,做怒目罗汉装,周身金光闪耀,手捏法印,“孽障,还不就擒?”   那王珠见此,尖啸一声,在金光普照之下,周身衣物皆化为齑粉,变成一团阴气飒飒的玄黄雾气。   那雾气仅有三尺方圆,漂浮于随心面前一丈之处,周体泛着红黄之气,不停翻滚凝聚,其内一道阴冷凄凉的女声道,“老和尚,我与你何怨何仇,你非要苦苦相逼,拆散我两?”   “我滴个~”   薛不语大叫一声,两眼放光,满脸兴奋,望着那团雾气不停打量,暗道,原来,这就是那隐族的真正实体,当真有趣,今天可是开了眼了!   其余几人心中所想也是一样,方才那隐族还是个貌美少妇之时,众人对她还有些许怜悯,此刻她化为本形,众人心中的哪一点点可怜登时烟消云散,只是仔细观察,看着大和尚除妖。   那一旁的李谦此刻已是目瞪口呆,看着自己貌美如花的妻子突然变成了一股烟气,他心如死灰,靠在一根朱红大柱一侧,垂首不语。   那王珠所化的雾气见和尚周身宝光氤氲,相貌庄严,一股强大的力量冲自己扑面而来,她尖叫一声,“贼秃!我和你拼了!”   那团雾气如同滚沸的开水,滋滋作响,翻滚咆哮,道道烟雾形成的细小锁链从它的周身“伧亮亮”的激射而出,如同一群探头探脑的毒蛇,从四面八方向着随心道长激射而去。   那锁链看似有形,实则无形,细小的锁环节节相扣,表面有淡淡的黑气萦绕,好似黑色的火焰在铁链表层燃烧,冰寒阴冷的气息登时充满了整个大厅,众人从未体会过这种阴寒,与那森然可怖的冤魂所带来的阴冷不同,这股寒气不仅周身冰冷,而且透体而入,附着在五脏六腑之上,不断侵蚀体内的热量,众人的精神微微有些恍惚。   虽然只是一瞬,那寒意便被众人驱散,但那股透体而入的感觉让几个道长立马炸毛,这感觉太诡异了。   再次看向场中,那些细小锁链虽然阴狠毒辣,但是碰到法师周身的宝光之时,如同飘雪遇暖阳,刹那间便冒着丝丝黑气融化于半空中。   大和尚口诵佛号,怒目而视,“大胆妖邪,在本座面前竟敢还手,真是可笑可怜!”   他单掌冲着玄黄之气打出一股灵风,那金光灿灿的灵风化作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那雾气罩在其中。   雾中传来阵阵哀嚎哭泣之声,令人闻之凄然侧目,但大和尚不为所动,口中念咒,那收了隐族妖孽的灵网突然变小,又飞回了他的手里,顺势塞入袖中。   见妖怪已经被俘,于灵上前贺道:“恭喜法师,又为百姓除了一害。”   随心法师闻言回头一笑,客气道:“多谢各位将这妖孽让给贫僧,让贫僧出了一口苦寻多年的恶气。”   “哈哈哈!哪里哪里!”   于灵笑着还理,“只要能护的百姓周全,像大师这样的高僧,多多益善啊!”   那边二人谈的是兴高采烈,欢声笑语,薛不语瞅空扫了一眼靠柱休息的李谦。   那李谦脸色有些阴沉,闷闷不乐,正恶狠狠的盯着正谈笑风生的随心法师与于灵二人。   那眼神有些阴森,充满了仇怨,也有些许悲伤,不语暗道:“这李谦倒是个情种,看样子对那隐族所化的王珍依然是恋恋不舍,只是忒不知好歹,难道降服那妖怪,不是为了救他吗?”   他心中不停嘀咕,突然一股阴冷的气息一闪而过,薛不语大吃一惊,电眼环扫四周,却并未发现什么异状。 第207章 斗蝠妖   那一闪而逝的阴寒之意众人都有所感觉,随心法师与于灵的笑容僵在脸上,霎时间面沉似水,举目四望,眼中火光闪烁。   “法师,你也感觉到了?”   “嗯!情况有些不对!”   随心法师心生警惕,灵识大开,将李家大宅细细扫视一遍,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突兀的冷意转瞬即逝,几人也是身怀绝技,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他们拿住了妖人,准备离开之时,看到李谦兀自斜靠在柱子上面色灰白,沉默不语。   任谁受到这么大的打击也会心灰意冷,几人也不好安慰,只能重重的叹口气,正准备离开之时,听见外面传来阵阵嚎叫,“有妖怪,有妖怪啊!”   几人闻言也顾不上安慰李谦,迎着大门便赶了过去。   一名家仆打扮的中年人在李府大门前连哭带喊,抬手不停的拍打着大门。   方才的门房听见这重重的敲门声,来到门前,拉开门闩,劈头骂道:“那个不长眼的王八羔子,是这么大的力气敲门,是想把门给砸坏吗,你赔得起的吗你?”   那中年人见大门开了,连忙蹿了进去,反手将大门关上,套上门闩,抓着门房的胳膊直晃,“有妖怪,有妖怪!”   门房一愣,一巴掌呼在那人脑门子上,“你嚎什么嚎?那有妖怪?”   这时众人赶到,见那门房旁边站着个中年人,满脸鼻涕眼泪,唬的浑身发抖,薛不语连忙过去,拉过那人问道:“这位兄弟,出了什么事,哪里有妖怪?”   那汉子一看众人,见是几个出家人,拧过身慌慌张张的说道:“各位爷,方才我和几个老伙计从南边的栖凰山路过,冷不丁的跳出一个妖怪来把哥几个全都给吃了,小子跑的快,这才逃过一劫。”   说罢,偌大的一个汉子瘫在地上,用袖子捂住眼睛“呜呜”的大哭起来。   见他哭的伤心,几人都有些于心不忍,随心法师颂句佛号,对那汉子道:“施主,你切莫悲伤,告诉贫僧那妖孽现在何处?”   这和尚的声音,似有一种魔性,方才还哭的惨不忍睹的汉子听见这个声音,突然觉得周身的恐惧一扫而光,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连忙站起身一把抹去脸上的污秽,冲几人躬身施礼,这才道:“大师,那地方就是去南马村,路过栖凰村的官道上,我们哥三个办完老爷的差事回来,在路上正走着,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将我身旁的两个老伙计一爪一个,腾的就蹿上了高空,飞进了山里。我得空瞅见那黑影是一只巨大的蝙蝠,那东西竟然长了两天像鸟一样的爪子。”   汉子大着胆子将方才的情形回忆了一遍,刚讲完,他又抓着和尚双眼瞪的滚圆,“大师父,大师父,你一定要救救我那两个伙计啊!”   “阿弥陀佛!施主,你切方宽心,贫僧去去就来。”   和尚施个礼,旁边的门房见大师父出手,连忙拉出了门闩,打开大门,恭送这几个外人出门。   于灵对这和尚感官不错,见他急急忙忙出门,一把拉住道:“法师,你一个人去有些不妥,还是我们几个一起去吧!”   随心道:“多谢美意,只是救人之事刻不容缓,此事耽搁不得。”   当下,甩开大袖,几个纵越,就在众人视线中消失。   薛不语见和尚去的没影了,几人这才出了李府,来到村口,远远看见那赶牛车的老汉拿着鞭子在那里来回走动,不时还抬头看看远方。   待几人走的近了,老汉瞅见一溜烟的赶到面前,道:“各位老爷,方才有个疯子慌慌张张、大哭大喊着跑进村里,一连摔了十几跤,可没伤着你们吧!”   见老头耿直,这会了还担心众人,薛不语哈哈一笑,走到老头身旁,“大爷,那个疯子呢,其实不疯,只是被吓傻了!”   “啊?”   老头一愣,瞅着大笑的薛不语有些不明所以,他瞅着一旁的王朝,指着不语问道:“怎么了这是?”   莫笑白了师弟一眼,冲老头道:“不用理他。咱们回吧!”   “哎!”   老头应了一声,将四匹马牵过来,又去把牛车套上,请神情恍惚的王瑜上了车,一声吆喝,牛车“吱吱呀呀”的便在夜间的小路上摇摇晃晃的往回走。   四人上了马,跟在牛车后面,默默无言。   回想李宅的事情,众人心思各异。   莫笑到没什么,他出家了几百年,这种事情看多了,也就没有感觉了,于灵其实也差不多,只是他总觉得拆散那对苦命鸳鸯,有些不忍,不过,人就是人,妖就是妖,人妖殊途,分开了,对李谦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王朝心里面琢磨着那李谦对那个妖人如此重视,自己的妹妹今后应该怎么办?所有人都知道妹妹嫁到了李家,现在突然回去,还是一副十八岁的少女样子,乡里乡亲的,怎么向人家解释?   薛不语也在琢磨,他总觉得那随心法师有些不对头,上次,他就向救下那个恶灵,今天,他为什么要用法网收了那隐族妖孽,渡她去轮回岂不更好。   看他的样子也不应该是以慈悲为怀的,听他的往事,应该是个除恶务尽的暴力分子,今天怎么会好心不杀那个妖灵,反而只是收服了呢?   种种疑惑萦绕心头,他百思不得其解,晃了晃脑袋,将心中的杂念抛出脑外,抬头看着漆黑的天幕上那一轮圆月又开始呆呆的出神。   前方不远处,夜幕下的栖凰山只有一个黑影坐落在视野之内,大和尚去寻那伤人的蝙蝠妖,这会应该也快到了。   想到这,他目运神光,穿透重重黑夜,依稀看见那半山腰上有一团亮光在不停的闪烁。   “出事了?”   这个念头一起,他就在马上坐不住了,心里只想赶紧过去,看看能不能助随心一臂之力。   虽然对和尚满肚子的疑惑,可他毕竟是降妖除魔的同道中人,薛不语心里面隐隐对他还是有些担心,他一勒缰绳,冲莫笑和于灵道:“二位师兄,我心里面对和尚放心不下,先走一步。”   莫笑道:“那和尚一身法力不在你我之下,还用得着你出手?”   薛不语道:“虽说如此,但是我心里面还是有些担忧。先走一步,告辞!”   他把缰绳递给于灵,跳下马来,纵身飞起,直扑黑暗中的栖凰山。   于灵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摇头笑道,“这个薛不语,真是个急性子。”   “哈哈哈!他向来如此,不必担心。这小子一身的好本领,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咱们呀,还是把王小姐安安稳稳的送回去才是。”   两人相视一笑,蹬了蹬马肚子,继续前行。   在薛不语赶往栖凰山的时候,随心法师已经找到了那蝙蝠妖。   这妖孽,周身有四丈来长,竟然已经修出了人形,只是道行不够,依旧是野兽的身子,只是看起来有些像人罢了。   和尚凝目观瞧,但见那蝠妖通体灰黑,表面有一层薄薄的皮毛,长着人的脸型,一对漆黑的眼珠子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道道寒光,还长着蝙蝠的朝天鼻,咧着大嘴,露出一排细密锋利的小尖牙。   偌大翅膀张开,看起来薄如蝉翼,光滑无比,只是其中有根根血管盘杂,让大好的漂亮翅膀变得有些狰狞。   双臂粗壮有力,如寒冰匕首一般的爪子透着森森寒意,大腿也是粗壮,脚尖如同那手爪一般,五寸来长的爪子像是尖锐的钢针。   法师见它相貌丑陋,来势汹汹,捻着一串佛珠怒喝道:“孽障,胆敢伤人,真是自寻死路,贫僧现在就渡你去西天极乐世界。”   那蝠妖见眼前的和尚身高不足七尺,装模作样,狂笑起来:“就凭你,还想杀我?和尚,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背后双翼“唰”的一声打开,黑气缠绕,骨节中有道道红光游动,再配上那副尊容,当真有些赫赫凶威!   “孽畜,执迷不悟,死到临头,还敢叫嚣!”   眼前这自大狂彻底激怒了和尚,多少为祸一方的凶妖猛鬼,见了自己都瑟瑟发抖,这头没见过世面的小小蝙蝠妖竟敢在自己面前猖獗,真是白长了那双亮晶晶的招子!   决定给这蝙蝠一个深刻教训,随心法师也不再藏拙,使出了三成功力,周身再次泛出那耀眼的金光华彩,身上所穿的那件土黄纳衣在佛光中宛若海底琉璃,表面波光粼粼,如同至宝一般。   蝠妖看着泛着金光的和尚,只觉得自己遇见了宿敌。   在这个头不大,却极其伟岸的气势面前,方才还撂下狠话的蝠妖双目充血,魁梧强壮的身体表面也也开始蒸腾起青灰色的妖气,尖啸一声,阵阵声波便如山涧激流一般以实质可见的影像冲着随心便翻卷而来。   那波浪如此强大,刚出口,向四方散播而去的强大气流便将周围的一圈大树的树叶吹飞,飞叶漫天,如落瑞雪,随着那气浪旋转盘旋与山顶上空,接着树枝树冠向外围的方向不停颤抖,好像有人用手使劲往外侧掰扯,而那些枝体苦苦挣扎反抗,气浪越来越强,方才还扎根于大地的古木终于被这巨力连根拔起,在空中翻转出几十丈远,才颓然掉落。   金色灵力罩体的随心大师手捻佛珠,双手合十,微闭双眼看也不看那怒吼咆哮而来的滚滚音波,身外出现一个金色灵力凝聚而成的大钟,表面布满复杂整齐的金色梵文,轻声吟唱的乐声伴随左右,如同坚挺的磐石一般,面对那蝠妖发出的磅礴音浪毫不退缩。 第208章 后面有个和尚   迎面而来的巨大冲击力瞬间扑向和尚,狂暴的音浪带着滔天气焰一往无前,与厚实古朴的金光梵文金钟狠狠的撞击在一起,激烈的碰撞引起的冲击波将周围的空气搅的稀碎,怒吼的狂风呼啸着卷起重重砂石烟尘,遮天蔽日一般。   自信的蝠妖背临清月,两只轻巧的骨翼在空中扇动,随着翅膀的扇动他的身体也上下轻微的起伏,灵动如蝶又浑厚如岳。   深黑天幕上挥洒而下的朦胧月辉笼罩着那充满野性又协调的躯干,星星点点的白色亮光自那淡红色的薄翼上泛起,有一种妖邪美丽的恍惚感。   与那对飘逸骨翼翅膀所散发出来的美感截然相反的,便是那张长着翻天鼻的丑脸,在飘逸大翼的衬托下,更显得狰狞可怖。   那妖怪望着被烟尘笼罩的地面,看了一眼远处被音波破坏殆尽的一片古林,一丝自得的笑容爬上了它的怪脸。   “真是个蠢和尚,就这点能耐,也敢来找本大王的麻烦,愚不可及。看来今晚上可以加餐了。”   “唔!那是什么?”正悠然自得的蝠妖眼神凝聚,猛然一怔,细细打量在烟尘消散之际其中缓缓出现的一抹黄光。   “就这?”和尚沉重的声音如同晨钟暮鼓一般,狠狠的敲击在蝠妖的心头,一股不安的情绪如蚂蚁不停撕咬着它的自信。   “和尚,还挺有两下子!”   空中的蝠妖心里面如同打鼓,但面子上却一副我只是热身的不屑表情,看着在金钟罩体的中年和尚,老妖怪眼神一愣,那脸上的表情越发狰狞。   只见它抬头挺胸,狠狠的吸了一口气,那气体在胸腹汇集,眨眼间那健美的胸部又变大了三分。   “啊~”   比方才更加凌厉刺耳的尖啸声再次响起,蝠妖鼓起的胸腹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扁平,那胸中的气体经过他的喉部变成了催魂夺命的滚滚音潮,自那张长满尖细白牙的口中喷薄而出,朝着双目微闭,面色淡然的和尚咆哮着破空而去。   这股力量的碰撞比方才更强三分,耀武扬威的强大气浪翻卷呼喝,如同海潮一般拍打在那庄严的梵钟之上,不停冲刷侵蚀梵钟上的金色灵力。   淡淡的金色灵力在音波中化作细微的金色烟岚,随波而去,但随心大师的身形如同岸边孤绝无情的峭壁一般,任音波狂澜,兀自巍然不动。   “嘶!”   这空中的蝠妖倒吸了一口凉气,它本是蝠类,这随口发出音波的本事自出生时就会,这么多年来它躲藏山中吸收日精月华,天地灵气,从不去凡人界滋扰生事,偷偷摸摸的发育,将这门本事研究通透。   如今好不容易修炼有成,有了去人间浪的资本,却遇上了这西土来的狠和尚。   看着纹丝未动的金光和尚,妖类的本能告诉它,“快逃!”   但刚出世的雄心壮志也在一边不同怂恿,你已经是紫阳境的大妖怪了,这和尚再强也不是灵妙境,凭借咱灵活多变的身法,未尝没有一搏之力。   它心中念头百转,随心法师也在凝神看着空中的蝠妖,这家伙,脸上青一阵,黑一阵,不停变化,一会恍然,一会狰狞,不知道在打什么歪主意。   “阿弥陀佛!”   洪亮的佛号在这灰白色的山腰响起,似洪钟大吕,字字入魂,空中的蝠妖猛地打了个激灵,再看那和尚,早已经纵身跃起,挥舞着泛着如火焰般缭绕的金色拳头直冲自己的面门而来。   看这声势,这一拳要是被打上不死也得丢半条命,拳还未到,那呼呼而来的拳风已经将蝠妖脑门子上仅剩的几根鬃毛刮的紧紧贴在头皮之上。   面露狠色的蝠妖在生死存亡之际一声不吭,胸口憋着一股浑浊的妖气轻抖双翼,如同幻影一般,挪移到了一旁。   那强大的拳头从他身体一侧咆哮而过,一人一妖身体交替之时,蝠妖的两只黑漆漆的眼珠子看到和尚侧脸盯着它,那双冰冷淡漠,无视生死的阴冷杀气惊得它浑身鬃毛根根竖起,冰凉的汗滴瞬间透体而出,沿着脖子、后背就往下淌。   感受着死亡的阴冷气息,蝠妖在空中不停的扇动翅膀,它身形变幻,神出鬼没,整个半空中都是它留下的淡淡虚影。   当然,它这么卖力的表演幻象,不是为了显示自己高超的飞翔能力,而是他屁股后面的和尚紧追不舍,拳脚并用,那凌厉的拳风脚风惊的它头皮发麻,叫苦不迭,心里面不停埋怨自己,山里面偷偷修行多好,非要下山浪,这下可好,一会说不定就把小命撂这了。   可怜的蝠妖狼狈逃窜,悔恨不已,岂不知它屁股后面的和尚此刻在心里面也不停嘀咕。   我自幼出家在一叶寺,师父说我是慧根,无论是大乘还是小乘佛法,我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随口一说,都是道理。   后来学武,更是一日千里,进境飞快,不到两百岁已入紫阳境,同境界罕逢敌手,岂知这小小的青龙帝国竟然卧虎藏龙,二十多年前在修缘会遇见的小子竟然已入紫阳境,看术法这块与我相差无多,这也就罢了,毕竟同属人族。   他狠狠的看了一眼前边仓皇逃窜的蝙蝠妖,暗道,没想到刚离开那古怪小子,又遇见这个光屁股乱跑的妖孽,打人的本事不咋地,这逃跑的本事,确是登峰造极啊。   和尚满腹怨气,这攻势也就更加凶横,把一身功力催发到极致,想要速战速决,哪知那蝠妖滑不溜秋,像个泥鳅,追了半天,自己累个半死,连它一根毛都没碰到,真是气煞我也!   虽说和尚打不到蝠妖,但并不代表着它现在就很轻松,看似沉重的身体在空中辗转腾挪,极尽翱翔之快乐,但屁股后面如同跗骨之俎的和尚怎么也拜托不掉。   这飞行本来就是自己特长,都这么久了,自己都感觉有些吃不消,哪知道后面那和尚就跟吃了大力丸一样,精力充沛,紧紧的追着,不停的打拳踢腿,那生硬的罡风刮的后背,屁股生疼。   “大师父,别追了,我认错,您饶了我吧!”   “孽畜,还敢逃?贫僧今天非送你去我佛西天如来之处。”   “这么说是没得商量了?”   “阿弥陀佛!小妖怪,凭你还想跟我商量,下辈子投胎成人,再谈这事吧!”   “哇呀呀呀,臭和尚,本座和你没完!”   蝠妖恨恨一声,抖擞精神,飞的更勤快了。   又是一番龙争虎斗,你追我赶,终于,蝠妖受不了了,它累的呼呼之喘气,一扭屁股躲过和尚一脚,大吼道:“臭和尚,是你逼我的!”   “逼你咋滴?”   “小的们,给我出来,大家一起上,弄死这臭和尚!”   “吱吱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幽暗的月光下几只巨大的黑影扑扇着翅膀,尖啸着从阴暗的林中蹿出,直愣愣扑向斜眼观瞧的和尚。   待离得近了,和尚才看清这是几只特大号的蝙蝠,张开双翼足有四丈,面容憎恶,双眼青红,以极快的速度想着自己咬来。   “唔?倒有点意思。”   看着那些个蝙蝠在空中不停变幻着方位,相互间隐隐配合,暗暗封住自己进攻躲闪的方位,大和尚冷冷一笑,周身的金芒再次出现,整儿人化作一条怒吼的狂龙,张开大嘴就像那几只蝙蝠冲去。   任这些新出现的蝙蝠速度奇快,轻盈灵敏,在巨大的力量差异之下,仅仅一击,就化作冰冷的尸首,横七竖八的歪躺在龟裂的地面。   “就这?”   和尚回头看向那半空中上下漂动的蝠妖,见它面容凶狠,“嗖”的一声,已经飞到了那四只蝙蝠身旁,“阿二、阿三、阿四!你们死的真是太惨了!哥哥给你们报仇!”   蝠妖向那蝠尸伸出手掌,一股诡异的力量在它掌中出现,那四只不动的尸体如同收到召唤一般缓缓飘起,自口中射出四道如毒蛇般的红色灵光。   那灵光在空中蜿蜒腾挪,又一起飞进蝠妖的口中。   瞬间,吞噬了红色灵光的蝠妖周身爆发出一股强大无比的恐怖黑气,那黑气蒸腾翻卷,邪气逼人,竟形成一张龇牙咧嘴的黑色鬼脸,正冲着随心法师发出邪恶的嚎叫。   在四道红光出现之时,随心心中一动,变想出手抢夺,怎奈那蝠妖吞噬的速度太快,待他刚上前几步,那可怕的力量便从妖怪的身躯中汹涌而出。   “嘿哈哈哈”   怪异的尖笑在山中回荡,声动九霄,方才还委委屈屈的蝠妖此刻已经换了一副嘴脸,感受着身体中喷薄而出的强大力量,它如同看蝼蚁一般看向面色肃然的和尚。   “多亏了你,我才得到了这强大的力量!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有机会夺走我兄弟体内的宝气?作为感谢,我就给你一个痛快吧!”   这次,蝠妖并未使出那特意的尖啸声,它身形一动,便如狂风一般呼啸而来,抡起寒光闪烁的爪子照着和尚身体就是一爪,“嘭!”,躲闪不及的随心法师应声而飞,便如扔出的石子一般撞倒几颗残留的古树,消失在远处的幽暗之中。   “和尚!”   好不容易赶来的薛不语一照面,就看到那看起来庄严凶恶的随心法师被这蝠妖一爪子拍飞,心里面暗暗给了蝠妖一个赞,阻住了那巨大身躯的前行之路。   “干的好!不错不错,有前途!”   薛不语抬头看着一身肌肉爆棚,浑身黑气飒飒的蝠妖,连声赞叹。   他来本来就是想帮和尚降妖,谁知看到和尚被痛揍,总觉得心里面很是畅快,看着狰狞的蝠妖也没那么讨厌,反而有些和蔼可亲。 第209章 送死?   “蝼蚁!”   蝠妖居高临下,不屑的瞟了一眼面前一袭白衣的道士,如同看一条爬虫。   它的胳膊微微动了一动,薛不语暗道一声不好,人已经在空中像飞鸟一般翱翔,随后头朝下摔了个狗啃屎。   “你特娘的?”   他从地上爬起来,晃晃脑袋,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站立不稳,“麻蛋,忒轻敌了!”   猛地回过头凶恶的盯住蝠妖,冲地上吐了一口血痰,抬起胳膊在嘴角狠狠一擦,方才还一脸得意的薛道长“呛啷”一身抽出背后长剑,怒吼道:‘孽畜,找死!’   抡起长剑,没头没脑的就向蝠妖砍去。   剑芒如虹,剑影如水,施展乱劈乱砍大法的薛不语如同一只发怒的雄狮,鼓足气力,在蝠妖的脑门子上砍了个“乒乒乓乓”,一时间,火花四溅,便如那夜晚的烟花,一时璀璨,又悄无声息的四下散落。   “呦!还挺硬棒!”   薛不语撤步退回,望着那蝠妖被剑砍得光秃秃的脑门子,在月光的照耀下如同一面镜子,折射着清亮的月辉,竟有几分讨喜。   巨大的爪子摩挲着光溜溜的头顶,仅有的几根飘然短发已经被剑砍得七零八落,消失的无影无踪,蝠妖眯着眼睛紧盯不语,怒意蒸腾,一咧嘴,冲看着它满脸笑意的道士怒吼道:“臭牛鼻子,你竟然伤害我的秀发,给我纳命来!”   蝙蝠妖一怒之下,全力催动周身妖力,比起方才的气势,更加凶恶三分,那黑溜溜的黄豆眼此刻已经隐隐有青虹崩出,翅膀微微一动,便如闪烁一般,已经到了不语眼前,狠狠的抡起长满黑毛的粗暴兽拳冲着薛不语的脸颊就打了过来。   “这家伙,不能小觑啊!”   薛不语也有些认真,紧盯着那拳头离自己越来越近,侧步滑开,那带着呼呼风声的拳头就已经落空,刚想还击,就觉得头顶上一股破空之声,连忙将身子一屈,弯腰低头,那如同钢板的骨翼就从头顶飘了过去。   “嘿!还好我躲的快,要不然,非把这脑袋瓜丢了不可!”   他这会也催动灵力,移动速度也是奇快,一边躲闪,一边念叨,不停的在蝠妖身边碎碎念,扰的妖怪头皮发紧,心中怒火翻腾,铆足劲想要干掉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道士,怎奈他就像滑溜的泥鳅一般,躲的飞快。   那妖怪一腿逼退不语,撤步回身,飞上空中,周身的皮肤此刻已经隐隐有青光闪现,便如那上好釉色的瓷器一般,出现了淡淡的华彩。   薛不语也不追赶,仰头看着蝠妖感觉脖子有些算账,他心念一动,脚下一根岩柱从地下窜出,轰隆作响,托着他来到与蝠妖一般的高度。   “老妖头,我问你,方才你抓来的那两个农户呢?”   “哼!你是何人,竟敢来挑战本座?”蝠妖依然心高气傲,不把薛不语放在眼里。   薛道长见它无理,双眼一翻,冷笑着看向蝠妖,“老家伙,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打你个满脸桃花开,你不知道你薛爷爷的厉害!”   霎时,他体内磅礴凌厉的气势便铺天盖地的向蝠妖碾压而去,如摧枯拉朽一般,蝠妖体表上的光光点点就被狂风吹散,感受着那漫天的杀意,这妖怪顿时有些傻眼。   方才还普普通通的道长此刻便如仙魔临世,凶悍狂暴,那恐怖的气势让它心头“嘭嘭”狂跳,一时呆傻在那。   “薛道友且慢动手,贫僧来也!”   远处的山坳里,一个光头和尚散开脚丫子狂奔而来,离的近了,才见他怒气冲冲,浑身的纳衣已经褴褛不堪,顶着一只乌青的眼圈,恶狠狠的盯着那呆傻的蝠妖。   薛不语见他凄惨,收敛了气势,扭过头憋住笑,这才回头看着和尚,一指他周身上下,问道:“随心大师,您这是怎么了?”   “阿弥陀佛!贫僧方才一时不察,吃了个暗亏!”   随心法师此刻双拳紧握,面目亦有些狰狞,再无那种庄严宝相的神圣之感,特别是那一只乌青的黑眼圈,平白增添的几分诙谐。   “薛道长,我与此妖势不两立,还请道长行个方便。”   见他委实难堪,薛不语点点头,纵身跃开,腾出地方,自己站在远处看着对峙的一人一妖,暗道,“要是有壶酒就好了!热血战斗配美酒,那才舒爽。”   那浓郁的杀气散去,惊恐的蝠妖晃晃脑袋,这才看清先前被揍飞的和尚又回来了,站在对面正在生气。   “和尚,你还敢回来送死?”   压力全无的蝠妖抬起胳膊一指面前狼狈的和尚,颇有些睥睨天下的味道。   “阿弥陀佛!给贫僧去死!”   恼怒的大和尚此刻也不再压制功力,使出十成功力,金光闪耀,双拳便如炮火一般,带着咆哮向蝠妖的身体倾泻而去。   蝠妖见对面来的凶狠,面容苦涩,连忙闪开,暗道,这和尚刚才软弱无力,就这么一会,怎么这般凶恶!   它一边还击一边后退,只觉得那手脚力量颇重,与方才真是天壤之别,心中暗暗叫苦。   这才明白,这和尚与那道士一样,开始都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这才侥幸得手,这会认真起来,当真是雨打露荷,风卷狂沙,自己压根一点胜算都没。   它心生惧意,就想着脚底抹油,将巨大的妖力灌注双翅,速度登时就提高了一大截。   那灌注灵力的肉色翅膀泛起莹莹红芒,映的周围空气中出现淡淡的红晕,轻轻一扇,就已经震动了几百次,空中登时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那蝠妖巨大的身型冲天而起,便如那窜天猴一般破空而去。   早有准备的随心法师怒喝一声,“孽障,哪里逃!”   双手结印,口中念诵咒语,那山顶上空骤然出现了一张金光灿灿的巨网,铺天盖地的向下方笼罩而来。   飞速上升的蝠妖低着头冷笑着冲下方的二人高喊出,“二位大仙,我先走一步,拜拜了您莱!”   突然觉察到上空有强烈的灵气波动,它心中诧异,抬头向上一瞧,登时唬的魂飞魄散,却因为速度太快,来不及转身,眼看着自己一头扎进那罗网之中。   那蕴藏庞大妖力的身躯刚碰触到那金色大网,它就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妖力如大坝开闸,一泄千里,不到几个眨眼的功夫,已经气力全失,再也提不起一丝劲,只能那么直挺挺的从高空坠落,轰然一声,砸进了离随心不远的地面之中。   “这都行?”   薛不语远远偷瞧了一眼和尚,见他面色淡然,并未因捉住蝠妖而面有得色,迈着不大的步伐,缓缓来到那蝠妖砸开的土坑前。   他连忙纵身,两个起落也来到那大坑旁边,探头向里面看去。   浑身被金色丝网紧裹的蝠妖,赖着身体强壮,也被摔的七晕八素,正在里面哼哼唧唧的喊疼,它的脸上、身上落满灰尘,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薛不语问道:“法师,你准备如何处置这妖蝠?”   随心和尚皱着眉头沉吟半晌,眼中有一丝疑虑闪现又悄然消散,缓缓道:“这妖孽意图害人,留之无益,贫僧欲渡它去西天极乐世界。”   那丝疑虑虽稍纵即逝,但薛不语看的清清楚楚,心中对和尚出现疑虑虽然迷惑不解,但也未做他想。   冲和尚施礼,道:“大师辛苦了!这救人的小事就交给我吧!”   见和尚没有反对,他冲蜷缩的蝠妖恶狠狠的喝道:“孽畜,你抓来的那两人农户在那?”   那蝠妖周身一颤,一脸惧意,萎靡的答道:“那两个人在山西边的山洞里。大仙,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孽畜,放着修灵的阳光大途你不走,非要做这些害人的勾当,这是你自找的,去我佛西天之处吧!”   大和尚无视哭哭啼啼的蝠妖,一伸手,那金网变越收越小,连带着那蝠妖一起进了他的袖间。   冲薛不语单掌施礼,脸上又恢复了平凡冷静的神情,“薛道长,贫僧还有他事,就此告辞。”   薛不语连忙还礼,“法师请自便。”   目送和尚远去潇洒离去,他一路向西,找到蝠妖口中的山洞,见一幽深洞穴,丝丝凉气由内散溢而出。   薛不语手指释放些许火焰,照亮前路,沿着光滑石壁向里面走去。洞内的地面凹凸不平,尽是些清冷的石岩,往里面走的深了,便有一股子骚臭扑鼻而来,隐隐约约能听见气若游丝的呼救声。   他凝神倾听,果然有人哀叹啼哭,声音悲惨伤感,在洞内迎着啼哭辨准方向,脚下发力,赶往里面。   那声音越来越近,似在前方,依靠着手中天火,蹒跚向前,洞中的过道风越来越急,那股腥臊味也越来越浓烈,小道长被那恶臭熏的双眼泛白,眼泪不停的流淌,为了救人,也只能强忍不适,在这洞穴之中苦苦搜寻。   呼救声愈发清晰,薛不语脚下急走几步,转过一处拐角,一处平坦的地穴赫然出现在脚下,而那人的声音便从地底的地穴传出。   熄灭了手中灵火,释放金色灵芒,他如同一轮小小的太阳纵身跳进那深不见底的地穴之中,未几,呛啷啷掉落于地面之上。   他感觉脚下黏糊糊、湿漉漉的,伸手触摸,但觉入手冰凉。心中正惊疑间,那前方的半空之中赫然出现两盏红色的灯笼,待那灯笼闪了两闪,他涑然一惊,冷汗直流,透体冰凉。   这哪里是两盏红灯,分明就是什么巨型野兽的双眼,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穴之中,竟然透射出晶晶红光。   再看脚下,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块厚重斑驳的鳞甲之上,这鳞甲如此巨大,自己周围一丈之内,竟然只是这怪兽的一叶,这巨妖的身型可想而知。   就在这时,这处地穴的两侧又突兀的冒出四只红色兽瞳,与先前那两只一模一样,在黑暗中幽幽的盯着眼前渺小的道士。   “竟然是三只?”薛不语大骇,任他手段通天,骤然遇见这般庞然大物,心里面也得哆嗦,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第210章 不服气   就在他惊慌失措之时,当先出现的两只兽瞳缓缓靠近,待离的近了,薛不语才看到一对巨大的鼻孔出现在身前三十余丈之处,除了那双眼睛,其余皆不可视,隐隐约约能看到是一只蛇头。   那鼻孔使劲嗅了一嗅,一阵庞大的吸力将不语周围的空气刮走,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就要像那两只鼻孔飞去,连忙气沉丹田,使了个千斤坠的功夫,这才晃晃悠悠的勉强站住,又感到一股罡风狂卷而来,身子又随着狂风向后倒去。   在这巨兽一吸一喷之间,薛不语就像海中扁舟、风中落叶,完全身不由己,仿佛面对浩瀚的自然神力。   好在巨兽一嗅之后,那双眼便缓缓离去,回到开始的方向,随后,就是一道洪钟大吕般的巨大声音,“这小子身上有些古怪!我闻着像是主人的味道。”   “啥,主人?”   另外两只眼睛的主人同时惊呼,只是这声音一个尖锐,一个沉闷,紧接着,两只比方才头颅稍小的巨影就出现在薛不语两侧三十丈处,然后又是一阵呼吸之声。   在两只巨兽的呼吸中,薛不语开始只觉自己的身体被两股巨力拉扯,险些一分两半,随后又是两边巨力同时袭来,他就像一个肉饼,被夹在中间,差点变成了一张纸。   好在这两个巨兽也在呼吸之间退回原位,薛不语压力骤去,这才顾不上湿滑的鳞甲,颓然坐下呼呼直喘气,暗自庆幸自己幸亏进入了紫阳境,否则,就是方才这两个畜生一个呼吸,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   他心里面暗自庆幸,那三只巨兽将脑袋凑在一起,嘀咕商量,只是那声音实在是巨大,薛不语实在不想听它们在研究什么,偏偏每一个字都钻入了他的耳朵。   “有主人的气味,但不肯定他就是!”   “有主人的气味,就有可能是!”   那道尖锐的声音喊道:“管他是不是,吃了他,我饿!”   另外两道声音同时怒斥:“难道我们不饿吗?吃主人,你是不是想死?”   一阵怒吼威慑咆哮,右边的那两只眼睛退到一旁,如同受了委屈的小孩,扑棱着眼皮从下往上斜瞧着那两只眼睛,不再说话。   那两颗巨型脑袋凑到一块嘀嘀咕咕,薛不语依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管他是不是,先带我们出去才是正理!”   “嗯,对,这地方在待下去,老子就该吃你们两个了!”   “...”   薛不语心中暗道,这么大的个头,是吃什么长大的?还带它们出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就这体型,即便不是妖兽,也不是一般修士能对付的了的,出去了绝对是三个大祸害.   何况我看他们灵智还不低,搞不好是成了精的老妖怪,这要是带出去,那我就是千古罪人。   他心中暗下决心,就算以身饲兽,也不能将这哥三带出此地,却不想曾,这哥三是怎么进到这地穴的,又怎么会出不去?   这么大的体积,这幽深黑暗的地穴不知何其大,薛不语听着那三个活宝嘀嘀咕咕,没完没了,即便能感觉到对他的杀意不强烈,但他心里面还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那两只大脑袋商量片刻,最开始出现的那头大怪冷冰冰的俯视薛不语,只看的他头皮发麻,暗暗的调动灵力,准备拼死一搏之时,那双巨大的竖瞳微微一眯,如同两个上弦月,声音也变得和蔼亲热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薛不语!”   “嗯!你的味道与我一位故人很像,看到你就让我想起了他。”那眼睛在空中晃了两晃,巨大的声音再次传来,“那真是幸福刺激又恢弘的过去呀!”   看着那眼睛自顾自的翻了上去,像是陷入了忆往昔,峥嵘岁月稠,薛不语头大人斗,暗道,我的老哥!啥时候了,你回忆个什么啊,要杀要剐能不能给个痛快话?   不过,这么说的下场只有一个,被那怪勉强用来塞牙缝。   为了争夺话语主动权,他抓耳挠腮,苦着脸转了半天眼珠子,终于露出了笑脸。   “您三位的经历当真是丰富多彩,小辈恨不能早生几百年,见一见诸位当年的风采,以慰平生!不知您怎么称呼?”   那脑袋离得太远,薛不语生怕自己说的感情不到位,让对方心生厌恶,所以拉高了嗓门,大声的有感情的吼了出去。   哪知效果还不差,这三个分别是布布,富富,奇奇。   薛不语强忍笑意,调整表情,微张双口,让自己看起来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震撼,这才道:“布布,你们在这地方住了多久了?这么黑你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话音刚落,只听的一声怪啸,撕裂心神,薛不语暗道不好,连忙凝神闭气,拼死抵抗,堪堪扛过,当他睁开眼时,这才发现这地穴中已经亮的如同白昼。   四周的墙壁上无数火把突然亮起,因为离的远,所以看去好像墙上整齐的排列着无数的星辰,头顶上又有无数巨大的白色晶石晶莹剔透,将那火把之光映射之后,带着更亮数倍的光芒透射而出,白色晶石中央有一颗数十丈大的彩虹石,五彩斑斓,耀目刺眼,散发着强烈的光芒。   薛不语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光亮,是谁用这么大的手笔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建造了如此庞大的地穴,又为这阴暗的地穴装上了譬如日月星斗一般的璀璨美景。   还没等他仔细欣赏,他就被那几个巨大的身影唬的魂飞魄散。   方才暗中,漆黑一片,薛不语还能抵抗住那巨大眼瞳所带来的强大刺激,那么目睹对方的全身之后,他只剩下双股打颤的份。   那瞳孔的主人是三条巨大无比的蛟头,眼神凶恶却带着狡黠。   布布头上有两个从长耳上方长出的犄角,有些弯曲,就像那军中所吹的号角,富富脑门上有一颗独角,色泽土黄,看起来锋利无比,而奇奇也是独角,只是它的独角色泽猩红,形状同富富一样,角尖向前弯着。   这三头巨大蛟龙带给薛不语心灵震撼的同时,薛不语的眼睛沿着那三头蛟龙的脖颈缓缓向下打量,更令他心神动荡的是那三头蛟龙竟然共用一副身躯。   它们均是银光闪闪,巨大的鳞甲在彩晶的照耀下色泽细腻,褶褶生辉,流光溢彩,若不是方才触手可及的地方是那种黏糊糊的感觉,薛不语甚至认为这巨大的三头蛟龙乃是用金银堆砌而成的巨大雕像。   见那渺小的人类目光痴迷,魂不守舍,看向自己的目光里面充斥着满满的崇拜,富富微微点头,甚是得意,冲薛不语道:“小子,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啊?”还在痴迷中的不语闻言一愣,回过神来,冲左边那独角蛟头道:“我是前来救人,方才误入此地。”   随后,他便将蝠妖掠人,他与随心斗蝠妖的事情略略讲了一遍。   “你说这地穴上面是座山,还有蝙蝠成精?”布布那狰狞的巨脸此刻一脸惊骇,没头没脑的又说了一句,“难道是那贼人怕我们寻仇,趁着主人闭死关之际使用了移山大法,想要将我们困死此地?”   薛不语听它又提起了主人两个字眼,心里面暗暗佩服,这种大家伙都能当宠物养的大能,那该是什么境界,不会是问天境吧,搞不好是那传说中的真仙境。   一念至此,他登时有些痴呆,这灵妙境已经是他仰望的存在,那比灵妙境还要高几个境界的真仙境、通天境打斗起来,那又是如何的毁天灭地,山崩地裂,他心生向往,对这三头蛟的主人打心眼里崇拜,不由问道:“布布,你说的主人又是谁,什么人竟然能做你的主人?”   当中沉稳冷静的蛟头还未回道,右边叫做奇奇的独角蛟头冷哼一声,对那个曾经的主人流露出几分不屑,“主人?切,别开玩笑了!只不过是我们的玩偶而已。”   “吼嗷!”旁边另外两只蛟头对奇奇的言论表示了极大的愤慨,方才还平淡如水的狰狞面孔此刻已经是竖瞳凶恶,张开大口就像奇奇那修长的脖颈狠狠的咬了过去,入肉三分,银色的血液喷溅了出来。   三个脑袋均仰头惨嚎,待那剧烈的疼痛缓解,当中的布布死死的盯着奇奇,沉闷的回声在地穴响起:“你若是再敢对主人不敬,拼着重伤掉落境界,我也要把你从我的身体上取下来。”   随后又是一阵龇牙咧嘴,气势威慑,富富也在一旁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奇奇,好像布布只要动口,它就会一起扑向奇奇。   奇奇脑袋一缩,表情看起来恭顺了不少,低下头表示臣服,看向布布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只在那里“呦呦”低哼,在也不敢挑衅。   “原来这三头蛟龙的思想如此奔放,三个脑袋三个想法也是稀奇。”他心里暗自惊奇,看着那三个大脑袋在半空中表演一家三兄弟,有些忍俊不止,好在他绷紧了脸,这才没有笑出声来。   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   那三头蛟龙调整好内部关系,这才齐齐向薛不语望来,在那庞大的身躯面前,薛不语登时又有些头晕目眩,只希望这只是一个可怕的梦。   “让你贱笑了。”布布的声音响起,漠然的望着身体之上的年轻道人,“你莫怕!方才说道,你与我的主人味道很像,所以,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有些话我要问你,你老实答来!”   “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您就放心吧!” 第211章 似幻似真   那三头蛟龙威风凛凛的望着他,张开巨口缓缓而道:“我等在此静待有缘人已有千年,如今你来了,便是缘到了。我这里有主人曾经遗留阵法一套,不知你是否愿意学?”   “阵法?”薛不语一愣,当时就想起当年何尝道在魁山布置的大阵,却当真是奇妙无穷,只是自己如今身具五行之力,一天埋头钻研都来不及,哪里有精力去学习那阵法,前思后想,总觉得要是再学一门手艺,恐怕就会影响五行力的修炼。   但若是这般拒绝,扫了这蛟龙的兴致,那下场可想而知。   沉吟半晌,道:“既然是阁下所授的阵法,那必然是上等术法,能得馈赠,感激万分。只是我头脑愚钝,修道难成,怕是辱没了这份宝物。”   那布布的侧着大脑袋闻言一愣,斜眼盯着薛不语瞅了一会,暗道,还有不想学上好术法的?奇人!   虽然学不学对自己都没有什么影响,但毕竟是亲自开口赠送于他的,竟敢拒绝,总觉得少了几分面子。   “好家伙,你是不是看不起这阵法奇功,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即便是装样子,这三头蛟数十丈的大脑门子一起凑过来,也是惊心动魄,唬的薛不语一阵青一阵白,那三对泛着金黄的蛇瞳将他打量许久,这才晃回原位。   “各位,如果可以,我愿意学,我太愿意了!”   薛不语又一次魂飞魄散,见那三位没有对自己动口的意思,连忙缩了缩脑袋,躬身施礼。   奇奇那布满细小银鳞的嘴角一歪,摇摇脑袋,“想学?我们不给了!”   “啊?”   薛不语愣在当场,有些羞赧,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偷偷打量那三位,道:“各位,真对不住了!我也是无意间进入此地,能不能指条明路,放我离开?”   富富哈哈一笑,“能离开我们早离开了!”   “您们这么大能耐,都出不去?”   这三首蛟龙实力定在灵妙以上,按理说化形没有一点问题,就算从自己跳下来的裂口离开也是轻而易举,怎么会无法离开呢?   “此事说来话长!”   这天气之间的奇物,狂暴的猛兽也许很久没有见过外人,遇见薛不语,脾气也是分外的和蔼,便对他解释起来。   千年前,这三首蛟龙还不是三首,只有当中的布布和左首的富富两只脑袋,那奇奇是困入这地穴之后境界提升才长出来的。   当年,它的主人为了突破真仙境,见此地普普通通,不惹人注目,便以自己为阵眼,使用了莫大神通布下夺取天地气运的大阵,在这地下开辟出这方空间,用了一招袖里乾坤,将蛟龙收入袖中进入地下。   那知主人晋升失败,千年修为化为乌有,只存留下这早已残破的大阵,反而把自己的宠物给困在其中。   这一困,已是沧海桑田,世事变幻,这三首蛟龙体型庞大,却主修肉身,无变化之法,只能在这地穴之中苦苦熬日子。   说起来,这当真一把辛酸泪,浓浓孤独情。   薛不语真不知道漫长估计岁月,这家伙是怎么抗下来的,幸亏长了三个脑袋,没事可以聊聊天,要是只有一个脑袋,一千年的时间就是个活神仙也会变成疯子。   “各位的遭遇,我感同身受,十分同情。只是大能所留之物,非一朝一夕所能领悟,更何况我肉体凡胎,在这地下,顶多一个月,也得活活饿死,实在是帮不上各位的忙。还求各位给条活路,他日我修道有成,定来解救各位。”   他对这三首蛟龙的遭遇很是同情,但凭自己这点本事,想要帮人家无异于痴人说梦,跟何况他心底对这巨兽的正邪还摸不清楚,若是邪兽,将它放出,定是人间一场浩劫。   思来想去,只能先忽悠对方送自己离开,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哼!”   他的一丢丢小心思,那已经不知活了多少载的巨兽如何不知,它冷哼一声,不屑一顾,若不是他身上有主人的味道,可能方才拒绝自己的时候,就一舌头将他舔了去。   富富和奇奇虽然不信任这人类,但多年如囚禁一般的生活已经让他们极度渴望自己,此刻见薛不语讲他日将自己救出,心里面就活泛起来,这总有个盼头不是?   它两将目光齐齐看向沉默的布布,等着它作出最后决定。   “既如此,你须对天盟誓!”布布也心动了,虽不知这道士最后能不能来解救他们出去,但有希望就好。   “还要盟誓啊?”薛不语哭丧着脸,举头三尺有神明,誓言一出,天地感应,若是自己违背誓言,总有一天会遭报应。   不过当他看到那三只巨大的蛟头之时,连忙点头哈腰,“我发誓,我发誓。我薛不语对天盟誓,待我有能力解救三首蛟龙之时,我一定前来救它们出此牢笼。此心,天地可鉴,若有违背,让我~让我万箭攒心而死。”   话音刚落,便感到一阵奇异的天地之力进入自己的脑海,冥冥中自有感应。   薛不语心中一凉,完了完了!要是救不出这位大爷,我岂不是一辈子都要生活在咒印的阴影之下!   那蛟龙见他盟誓,也感受到了那一丝与自己有关的感应,眼神这才平和起来,冲薛不语道:“你莫怕,我们的自由就在你的手上,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哦!恩?”薛不语眼神一亮,“是不是还有什么好处?”   “哼哼!我们乃是上古水神后代,蛟皇后人,身负神力,岂会平白无故占你的便宜。这样吧,这本阵法卷籍你先拿回去,送给有缘之人,他日,那人也会成为你的助力。还有一样,这顶上虹晶之内,有一颗万年灵珠,乃是主人当年布阵所用,蕴含的灵气颇多,就当个小礼物送给你,权当见面礼吧。”   “是吗?多谢。”   将要得到好处的道长满脸惊喜,万年灵珠,怎么听都是仙界的至宝啊,这都要送给自己,还真是大方。   那布布将头一仰,冲着那盯上发散七彩霞光的中央虹石轻轻一吼,晶莹剔透润泽的虹石表面便浮出一颗带着浓郁灵气的宝珠,那宝珠表面有一层淡淡的天地图案,云海翻腾,群峦耸立,其内霞瑞氤氲,灵光逼人,在空中如同一颗小小的星辰,缓缓飞到了薛不语手中。   那庞大的灵气直沁心脾,透体而入,他周身毛孔无不雀跃非常,体内已经觉醒的四行之力如同鲸吞大海,疯狂的吸收着灵珠内散发出来的浑厚灵气。   得此异宝,感受到体内灵力沸腾,那土、水、雷、火四灵振奋异常,不停吞吐灵气之时,那磅礴的灵力在四灵的吸纳中更见精纯。   体内异变,灵力充足,薛不语大喜之下,急不可待的冲上方使出那咆哮火龙,惊喜的发现,不但火龙威力比开山门之时强大了不止一倍有余,体内的灵力储备更是深厚十倍有余,那储藏灵力的丹田之海面积扩大数倍,里面波光盈盈,深不见底,均是氤氲灵光。   半晌,那四灵只觉肚子发胀,再也吞不进去灵气,这才伸伸懒腰,沉沉入睡。   那灵气依然不停四散,看着无数灵气消失于地穴之中,薛不语心疼的直跳脚。   “没想到你小子这么不济事,才吸收了这么点,就酒足饭饱,真是废物。也罢,这个也给你了!”   一只虹晶形成的方盒与一本书籍轻飘飘的来到薛不语面前,他望了一眼那满脸不屑的布布,老脸一红,把书籍放入储物囊,将那泛着莹莹光泽的盒子拿在手中,只觉的上面光滑圆润,出手冰凉。   把灵珠放入盒中,盖上盖子,方才不停溢散的灵气突然之间便全部消失,果然又是一个灵物。   “多谢多谢。”   他笑眯眯的将宝物放入储物袋之中,又觉不妥,将多出来的那个储物袋揣进怀里,用手在胸脯摩挲一会,这才喜滋滋的向蛟皇后人躬身施礼。   “你小子空有宝物,却无保护宝物的能力。此灵珠你务必保管好,莫让他人知道,否则就是一场杀身之祸。”   自己的未来可就落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看这道士年纪轻轻便已是紫阳境,到真仙境也许用不了五百年,到时候再将自己从这地方救走,哈哈,光想一想就让蛟感到兴奋。   “小子,你出去之后切莫声张!一定要低调从事,莫要张扬,以免被有心之人惦记上。”   这小子可是希望,三头蛟将宝压在他身上,自是对他带着无限期望。   “放心,我一定猥琐发育,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记住,主人的阵法破损之后,曾经败在主人手上的一名恶人为了报复,将此地已神通封印,又移山压制,他是谁,你就不必知道了。”布布顿了一顿,循循教导,“但你要记住一句话,人外有人,山内有山,切莫骄傲自满。”   见它一副长辈教训弟子的口吻,受了人家莫大好处的薛不语连忙应道:“贫道谨记阁下教导,绝不敢忘。”   那蛟龙点点头,让薛不语站在自己头顶之上,道:“看到上方的那个狭小的裂隙没有,等下我就送你出去。望你谨记前言,莫要违誓。”   “嗯!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请你暂时委屈,居住此地,他日我定来救你。”   “小子,要是违背誓言,我奇奇第一个饶不了你!”   那右边的蛟首咧着嘴,露出森森白牙,阵阵寒气从口内喷出,薛不语连忙道:“各位,我薛不语说话,一个唾沫一颗钉,砸地上就拔不出来。放心吧!”   “走了!”   布布轻哼一声,将头平放在地面,又以身躯为支点,以庞大修长的脖颈为杆,猛地一甩头,薛不语便感到耳边呼呼刮风,身体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出了裂隙,落在地面之上。   他探头看去,见下方黑漆漆一大片,什么都看不清楚,方欲说话,便看到面前那条缝隙突然间缓缓合拢,正片地连成一片,那个裂隙就像从未有过一样。   眼前神奇一幕,惊的他目瞪口呆,左观右瞧,也看不出有什么破绽。   回想方才种种,恰如南柯一梦,若不是怀中的晶盒与书卷,他差点以为自己方才睡着了,做了一个真实的梦。 第212章 少女忧虑   耳畔那隐隐约约的呼救时再次出现,他这才想起来此是为了救人。   周身灵力一运,金光乍现,凝实的如同水一般,伸手一摸,恍恍惚似乎将手伸进了水潭,触手有感,比平日里那氤氲的金光不知强了多少倍,并且因为体内的灵力太过充沛,那灵妙境的屏障也出现了些许晃动。   “要灵妙境了?这也太容易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薛不语进入紫阳境方才一年,又将踏及灵妙境的大门,这恐怖的境界提升,得益于那五行灵力与天地的奇妙联系,结果就是只要灵气够,便能顺顺当当的晋升。   他曾经最大的短板就是晋升时所需灵气是别人的五倍之多,如今灵珠在手,灵气根本就不用愁,晋升灵妙也就是一瞬之间,这些他虽不懂,但真真切切的存在。   “先救人!”   想起那被抓的佃户还在危险之中,他侧耳一听,辨声判位,很快就在一处暗洞中找到那已经吓得尿了裤子的佃户,也顾不上干净,提起衣领蹿出洞府,两三个纵越回到山下往路边一扔,那人才缓缓回过神来。   看着雄姿英发的道长,知道自己已经安全的佃户终于伏在路边哇哇大哭起来。   同伴被那四只巨蝠撕咬,惨遭毒手,尸骨无存,就在它们冲自己扑来之时不知怎滴,掉头飞走,这才逃的一命。   待他哭够了,回过头想要感谢仙师救命之恩的时候,那名将自己从危险之中解救出来的道长早已不知去向   佃户跪倒在地,冲上空磕头,“多谢神仙搭救,多谢神仙搭救。”   头磕的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回家,当即摆上贡品,点上祭祀祖宗的贡香,从此每日祭拜,诚心实意。   地穴之中的三首蛟皇后裔看着上方缓缓湮灭的虹灯,那左首的蛟头冲大哥问道:“这灵珠已经送人,这地方再无灵气支撑,虹晶暗灭,想必很快就会陷入黑暗。”   “是啊!那些火把也只是障眼法,说白了,什么用都没有!难道那人再来之前,咱老哥三个只能待在这黑暗之中吗?”   那当中的蛟头突然间变得猥琐起来,浪荡一笑,“你们看,这是什么?”   自它口中缓缓出现一颗丰泽润白的灵珠,与方才送给薛不语那颗从外表上看去十分相似,只是其中蕴含的磅礴灵力比方才那颗更浓厚十分。   “这是?”   旁边那两个蛟首晃着,呆呆的望着布布拿出的灵珠,一时茫然。   “哈哈!这种仙宝我怎会送人,这可是留给主人用的。方才那颗是主人曾经无意间得到了一颗伪珠,虽然其中灵气属实,但却无此珠的其他妙用。哇哈哈哈~”   富富和奇奇如梦方醒,满脸笑意,只是那狰狞的面目笑起来也是更加可怖吓人。   “大哥果然聪慧!那小子,拿个废物当宝贝,当真笑死蛟了!”   三个脑袋又在地穴之中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商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事。   月挂西山,东边的曙光已经微微亮起,天边泛起淡淡的辉光。   一路急行的薛不语救出那人之后,满脑子都想着怀中的灵珠,暗暗欢喜,有此宝物,灵妙境不在话下,从此踏入仙门,就可以寻那长生不死之术。   年不及百的年轻道人,心情澎湃,想着当初与弟弟一起在望龙村求食苟活,如今却要踏入仙门,睥睨世间,想来也是人生难料,命运难测。   现如今,咱也触摸到仙路的门槛了,这怎能不让他激动,又怎能保持心境平和,他只想找个地方苦心修炼,等到了灵妙境再行出世,只是此次下山,身有要务,容不得他有丝毫马虎,只能赶往布衣村黄家,与于灵和莫笑两位师兄汇合。   此时虽是盛夏,然清晨凉风习习,鸟语花香,在朦胧的晨光中,万物缓缓复苏,散发着浓浓生机。   脚下坑坑洼洼的官道在飞快的向后离去,薛不语脚底生风,一纵一跃间比下山之时远了数倍,所以去时用了半天光阴,回来时也仅仅一炷香的时间,黄家的宅院已经入目可及了。   乡下的百姓早睡早起,昨天早晨门前扫地的老汉依然低头清理宅外,耳畔突然传来强烈的风声,待抬起头时,那看起来英武不凡的道长已到了身前。   “哟,道长,您回来了!听樱桃说,小姐念叨了一晚上,就怕您出个意外?”   对于年轻少女的担心,薛不语微微一笑,道:“老丈,我师兄他们呢?”   “正在里面歇息,我带您过去!”   老汉扔下扫把,在前面引路,那看似老迈的身躯走起路来确实稳当,很快就把薛不语带到了客房外。   屋外,有两株桃树,已过花期,枝丫上绿叶繁盛,碧绿新鲜,在晨风中轻轻抖动,房前两侧的围栏旁摆放着几盆石竹,夏瑾,清香淡雅,绿叶晶莹。   莫笑与于灵一夜打坐,静等不语,待听的敲门声,连忙下床开门,看到师弟平平安安的回来,这才松了口气。   “情况如何,那二人救回去没有?”   于灵见面便问。   “去的晚些,有一人已经被害。”   只救了一个人,薛不语心中有些遗憾,不过,好歹还有一人大难得脱,也算是老大慰怀。   “哎!这些妖魔竟如此大胆,你有没有发现,最近这凡间不太平?”   于灵伸手抚着须髯,双眉紧皱,暗暗担心。   这次下山,隐族、异兽、妖蝠接连出现在这小小的地面上,往日难得一见的灵怪突然间数量大增,活动频繁,真是应了上次大师兄所言,仙界的剧变难道已经开始影响凡间了吗?   一旁的莫笑见二人眉头紧皱,苦大仇深,心里面不由好笑,冲二人道:“有什么事坐下说!”   三人围着客房正中的红桌围成一圈,缓缓而坐,薛不语想起昨天傍晚王小姐虽然大仇得报,但是那李谦与王珍生死相依的深厚感情对她打击不少,望着于灵问道:“师兄,那王小姐可还好?”   她呀!”莫笑抖了抖大袖,将腿上看不见的灰尘用手弹了弹,这才抬起头悠悠讲道:“那王小姐与李谦虽是双方父母媒灼之命,但那王珍横插一杠,断了王小姐与李谦的红线,如今,二人虽是名义上的夫妻,却连一天都没待过,谈何感情?何况那李谦心中是不是把王小姐当夫人还说不定,从昨天的事情来看,他可能更想着那王珠吧!”   “是啊!”于灵叹息一声,“这三个冤家呀!”   “六师兄,于师兄,这种感情瓜葛我们是插不上手的,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薛不语不愿再讨论此事,轻飘飘的画上一个句号,接着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着手那黑衣人之事?”   于灵砸砸舌头,看下一旁的莫笑。   莫笑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接过不语的话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千古名句当真道尽了世事无常。我们又何必斤斤计较于这个人,找到他能如何,找不到他又能如何?别忘了咱们是道士,道士就是降妖除魔,护持世人的。”   薛不语点点头,听懂了师兄的意思,“师兄,你意思我们继续游历?”   “正是。”莫笑微微一笑,表示肯定,“如今,这妖魔显迹,到处作恶,渡了它们,便是渡我们自己。   于灵也深表赞同,“就依莫笑师兄之言。”   三人商议已定,门外便有人敲门,于灵道:“进来!”   外面轻声细语的应了一声,一名身着青衣的女子手捧托盘小步迈进,身后还跟着几个丫头与她一般。   几人将托盘中的碗碟菜肴轻轻的桌上摆放整齐,那几个丫头盈盈一福,又迈着小步子轻悄悄的出了屋门,回身将门带好,这才戚戚促促的离去。   屋内红妆女子自然是王瑜,她昨天得三位道长帮助,报了自己的大仇,心中感激不尽。   一大早起来便安排人手做斋饭,准备款待三位恩人。   方才也是不顾世俗伦理,亲自托盘送来,以示恭敬。   于灵看着一旁淡妆素雅的王瑜,比起昨晚,现在的她经过一番打扮,姿容艳丽,光彩照人,只是眉宇之间萦绕着淡淡的忧愁。   他连忙起身施礼,“施主,多谢!”   王瑜娇然一笑,敛衽一福,“王瑜得三位道长相救,此大恩大德,绝不敢忘。区区薄斋,何足挂齿!道长请慢用。”   几人倒是有些真饿,从前天中午到王家纳凉,只是匆匆啃了几口干粮,喝了点清水,此时斋饭丰盛,红绿搭配,色泽喜人,也顾不得客气,便围在桌前尽情一番。   王瑜在一旁端茶倒水,伺候殷勤。   饭毕,她出门唤进来四名丫鬟,收拾碗碟,自己便站在一旁陪着说话。   论理,她并未真的出嫁,还是闺女,但于灵三人也是化外之人,不受凡理约束,几人便在这屋内说说笑笑。   四名丫鬟收拾结束,擦了桌子离去后,王瑜便将自己的心事讲了出来,请三位道长给她开导。   原来昨日与李谦夫妇一见,她便明白那对夫妻感情颇深,虽说王珍化作她的样子,两人生活十三年,但现在王珍被捉,李谦又顶着自己丈夫的名头,她接下来不知该如何面对?   说到这,小姑娘满脸愁容,神情迷茫。   莫笑总算听明白她的意思,不可置否道:“那李谦虽与你有夫妻之名,但他已经婚配。他个人与你已无任何瓜葛,你又何必自寻烦恼。不如我去找你的父母说说,再找户好人家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小姑娘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站起身来冲着莫笑连连摆手,“道长不可,道长不可呀!” 第213章 五福降魔队   “为什么?”莫笑乐了,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之常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王瑜摇摇头,道:“自被囚禁于画中之后,我一心都想着出去,一心都想着报仇。如今我出来了,仇也报了,这全是托三位道长的福。”   她退后两步,冲几人作揖跪倒,抬起头捻去眼前青丝,情真意切,“三位道长,红尘虽好却苦短,我想拜入门下,早晚诵读《黄庭》,还请三位道长收留。”   “这?”   这妮子不按套路出牌,于灵三人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好的一个大姑娘为什么要青灯古佛,孤独一生呢?   “你可知,这道家讲究个缘法,你有家有亲,又和和睦睦,不要一时兴起,误了终身那!”   王瑜看着于灵,坚定的回答:“道长,我知你是为我好,怕我一时冲动。但被囚禁时,我站在里面看着家人迎来送往,热热闹闹,也曾心生向往。但夜深人静之时,心里面总感觉空唠唠的,说不出的凄凉悲惨。直到遇见三位,我才明白,人生苦短,譬如朝露,最后只得一座三尺坟头。这世间我不想再待下去了,还请三位老师收录!”   她娇声细语,言辞恳切,说不出的坚韧。   于灵点点头,道:“既如此,待你与家人商量之后再来报我。”   王瑜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一脸的欢喜,“是!道长!”   起身后又是一福,差不多蹦蹦跳跳的开门而去。   薛不语看着那如燕子一般离去的背影摇摇头,看向于灵,见他皱着眉头,一脸无奈,笑道:“师兄,如何?若是她家人同意,你当真要收她为弟子?”   “哎!”于灵长叹一声,“我见她恳切,实在是不忍拒绝啊!”   老道长手抚长须,仰头轻叹。   “哈哈,于师弟何必如此!”   莫笑斜眼瞅着于灵,坏笑道:“师弟,有个美丽的弟子给你端茶倒水,打扫屋子,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胡说!”于灵白眼一翻,眯着眼睛盯了莫笑一会,这才笑道:“莫笑师兄,我看你心里面有所动啊!不如你收了她吧!我呢,也乐个清净。”   “哎!此言差矣。”   莫笑一晃玉扇,道:“师兄我翩翩佳公子,想找个漂亮弟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冲着于灵满是皱纹的老脸笑笑,“于师弟,倒是你的尊容实在不妥,这个弟子你还是自己收了吧!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一直正襟危坐的于灵被那两道目光盯的有些发慌,多少年波澜不惊的道心被这身旁的师兄一语点乱,他自问一心向道,绝无他念,只是对这师兄的胡言乱语搅得坐卧不宁。   他站起身来到门前,打开屋门,负手望着满园迷离的夏日,看着那随风而动的绿叶,心中总算恢复了一些平静。   “莫笑师兄,你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没大没小的调笑,这番话以后还是不要再提了。”   莫笑感觉到初见师弟时那身上的那股凌厉剑意又透体而出,整个人如同挺拔的雪松一般气势无二,这才点点头,有些惭愧,毕竟不是薛不语和薛猛这两个没头没脑的货,待得时间长了,就忍不住调笑。当下正色道:“于师弟,是我孟浪了!”   薛不语正爬在桌上望着桌面上细细的木纹发呆,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茫然抬头看向二人,道:“你们俩怎么回事,看样子是不想收这女徒弟。你们不想收,我收!早就想过过师父的瘾了!”   “你?哈哈哈!”   听着薛不语那不正经的语调,两人不禁莞尔,这个师弟什么都好,就一点,越来越有些迷糊了。   他们迷糊的师弟并不是迷糊,相反比以往更加清醒,体内的庞大的灵海不停翻腾,在灵种的不断吸收淬炼下,那灵气也是越加精纯,他时不时内视灵海,感受着体内强大的力量在冲击岸边,眼看着远方辽阔的海面,却被眼前一排竖起的礁石所阻。   那灵海愤怒异常,卷起千道狂浪,不停冲击礁石峭壁,誓要将眼前所有的阻碍一扫而空,闯出一片更加广阔的天地。   终于,王家老夫妇在女儿的哀求撒娇之中答应了她上山学道的愿望,不过要求就是她每年都得回家一次。   老人已经上了年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于灵也了解他们的舔犊之情,答应了下来。   两方对这个结果都是满意,于灵告诉老夫妇他们南马镇的宅子已经安全,这才带着王瑜上路。   照不语的意思,就该让于师兄先带着王瑜回山登记,现在她只是普通凡人,随着几人游历也没有什么必要,还不如让她回山学习。   但于灵有自己的想法,他还是不能确定自己的这个记名弟子能不能忍受孤独,能不能接受这个世界阴暗面的异族,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下了多大的决心,能付出多少努力,便想将她带在身边历练一段时日,以观后效。   几人于灵有主意,莫笑与不语自无不可,四个人便涉水爬山,深入险地,一边除妖,一边搜寻那会御兽的黑衣大汉。   王瑜在画卷之中囚禁多年,性情倒也耐得住寂寞,难得的是她的精神非常集中,学习能力很强。   她白天跟着三人东奔西走,晚上在于灵的教导下调息练神,进步的也是飞快,未有几个月,就掌握了一些江湖术士的符篆方法。   看似她是于灵的弟子,实际上倒是于灵伺候她多一些,对于这个聪慧的弟子,于灵也是悉心教导,爱惜非常。   用他的话说,就是谁让这娃娃是自己的大弟子,不疼她疼谁?   只是这大弟子收的也太草率了些。   他们四人并无特定目标,随遇而安,一路行来,发现有些乡民口中所讲妖兽,乃是平日里的的普通动物,它们不知何故,性情变的异常暴躁。   四人目前所处地界与幽州相连,过了漫漫古曲大江,便是这一沃千里的天瑜州,这里百姓世代耕种,站在一处小山丘之上放眼望去,尽是碧绿田野,方田连陌,行人抗锄拉车行进期间,处处都透着国泰民安,物富民饶。   看着远处祥和平静的生活,薛不语自觉心情安谧,忍不住道:“愿百姓再无战争所累,再无酷吏所盘,再无妖邪所侵,能安安静静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尽享太平。”   身旁莫笑闻言,低声浅笑,斜眼瞅着师弟,暗道,没想到这小子还知道安民,便结果他的话头道:“师弟,你若是有此宏愿,不若弃道从文,先考个状元,以后呢,做个宰相,好好治理这青龙帝国,有你这份心,百姓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哈哈哈!”   薛不语大笑,“师兄,听你这意思是让我扔了西瓜去捡芝麻,舍大而取小也。”   他转身望着一处房屋整齐排列的小村庄,任风拂脸颊,衣带飘摇,摇头道:“我自幼追随师父,醉心向道,已无意封侯拜相,金银珠玉,只想除尽这天下恶妖恶鬼,还百姓一个清平世界,然后回山,一心一意的追求大道,早证仙果。”   四人走在望不到边际的官道之上,时近黄昏,落日坠山,天边红云光怪陆离,彩霞飞散,倦鸟归林,路上行人稀疏,也只顾低头赶路,偶尔对这三男一女的道家人投来好奇一瞥,又匆匆回头。   王瑜如同刚出世的孩子一般好奇的四处打量,对周围的景物问东问西,不停评论。   “师父,你看,那是什么鸟,全身都是黑色的,好漂亮!”   “那是老鸹!”   “师父,你看那片树林有好多青果,咱们摘点来吃?”   “哎,那是别人载种的果树,不得乱来,不告诉主人就拿,那不叫摘,叫偷!”   “哦!”小姑娘不高兴的应了一声,转头又看见一片荒地绿草莹莹,香花杂生,蓝红相间,颇有野趣!   小姑娘大叫一声,“师父师叔,你们在前面等一下我!”   然后在几人讶然的目光中,提起淡黄道袍的前摆,迈开盈盈碎布,在那片野地之间挥舞拂尘,拍蝶赶蜂,就如那六岁稚童般开心玩耍。   于灵见她这般模样,哑然一笑,不再理会,与莫笑、不语站在一处清溪旁低头看着那涓涓细流出神。   未几,王瑜玩够了,一边往回跑一边喊,“师父,你看我抓了个蝴蝶!”   看着那笑语嫣然的娇俏弟子,于灵乐呵呵的如同慈父,眉毛胡子都因为雀跃而在微微抖动。   于灵捏起弟子手中彩蝶,举上头顶,两指撒开,那斑斓彩蝶便扑扇着翅膀在余晖中萦绕飘摇而起,随着清扬暮风如同灵动的精灵飞向路边杂草深处。   “铛铛铛~”   那彩蝶离去的前方,一辆牛车缓缓而来,那驾辕的老牛脖颈之上挂着一个镀铜的亮澄澄大铃铛,随着老牛堐着脖子一步一摇,那响亮清脆的声音便在这田野之间的官道之上飘荡开来。   那赶车的一名浩首苍髯的老者,穿着一身灰色麻衣短坎,麻绳束腰,脚着麻鞋,后面的辕车中站着一个七八岁的男童,头扎锥髻,身着土黄色麻布小马甲,青蓝色的短裤,光着双脚,在正在行进的牛车上走来走去。   老者不时回头笑骂几句,那孩子闻言一停,待老者转过头去,又自顾自的在车上撒欢。   双方相对而行,待拐过弯道,几个道人便沿着路边迤逦而行。   白首老者正挥舞着牛鞭,口中哼着歌谣,余光便看到了路边昂首前行的四名道人。   此时,天色已有些灰暗,老者赶着牛车从几人身边过去,向前走了几十步,他一拉缰绳停住牛车,扭头向身后的道者喊道:“几位道长,这么晚是要去哪里?”   几人闻声停住脚步,有些不明所以,但见那老者口中吆喝,将牛车拉到路边,从车上抱下孩子来到几人面前,冲几人施礼问道:“道长,这么晚要去哪里?”   这支降魔队就于灵的外貌是个老头,所以打招呼讲事情都是他来招呼。   打个稽首,道:“老丈,我们外出游历,四海为家,见此地风景秀丽,随意走走。” 第214章 这也太大了   老者倒是个热心肠,闻言摆手,“哎呀!道长。这方圆五十里可就俺们那一个村子,沿路也没有什么客栈,这大晚上的你们怎么过活?”   “哈哈哈!”   于灵笑笑,看着面前华发苍颜的老者,望了望西边落日,这才道:“出家人,四海为家,风餐露宿,也是习惯了。老人家不必担心。”   “哎咦!”老汉将头一晃,看向于灵身后眼神顾盼神飞的王瑜,苍老的面孔上浮现笑意,“道长真是世外高人,只是夜色深沉,这破地方也没个落脚之处,那年轻的女道长身子可受的了。”   他冲着面前几人一躬身,伸手指向东北边一处佳木葱茏之处,“老汉家境虽不富裕,但也有热汤热饭供给各位道长。还望几位不要客气,到老汉家中将就一晚,总比冷风寒食强些,不知各位道长意下如何?”   “唔~”于灵看他目光盼切,想起弟子毕竟是个女孩家,不比薛不语和莫笑二人常年在外,又有道行傍身,既然老者热心肠,还是不要拂了人家的好意才是。   “好吧!既然老丈热情相邀,那贫道几人先行谢过,今晚就叨扰了。”   “这就对了么!”   老汉见道长答应,脸上立马喜气洋洋,一面让孙子向几人问好,一面转身领路,颤悠悠的上了牛车继续赶路。   老头赶着牛车,领着几人从官道拐进一个平整的羊肠小道,顺着小道望去,方才那片林木茂盛的小型森林便在前方。   这是个很淳朴很热情的乡间老者,一路上问东问西,问长问短,很快,牛车便稳稳当当的进了大树参差不齐的林中。   进了林,才发现这里面的风景自有一种乡间野趣。   有不少住宅隐没在重重树身枝杈后,户数不少,但距离相距甚远,这树木要是再多些,那才真是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奇遇。   村中的狭窄长路两侧树木林林总总,枝繁叶茂,走在其间,头顶上空树枝绿叶遮盖,就如穹顶一般挡住了斜射而来的夕光,点点昏暗光影洒落于小道之上,听着耳畔传来的忽高忽低雀鸣之音,感受着乡间特有的乡土气息,几个游历四方的道长都感到心灵一阵恬静。   走出枝叶遮盖的小径尽头,转过一小片种着蔬菜的整齐田地,一处土石搭建而成的乡村小院便坐落在幽深的树荫之内。   正走着,一旁的树林中突然蹿出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他头上包着裹布,满脸黝黑,双眼确实炯炯有神,看到赶车老者,露出一副整齐洁白的牙齿,“李叔,回来了?”   “哎,回来了!”姓李的老头高声应着,慈祥的看着面前的汉子,“李二蛋,都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在外面溜达什么?”   李二蛋这才将提在身旁的锄头放在身前,左手握住锄身,双臂一使力,将锄头扛在肩头,“刚从地里回来,这不,就遇见您老人家了!”   两人就像亲人一般拉着家常,毫不做作,嬉笑怒骂皆是发自肺腑,聊了几句,那李二蛋走出林中,朝牛车后面一看,这才发现后面还跟着几个衣冠楚楚的道士,身上的道袍干干净净,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与往日见到的那些邋里邋遢、身上不知藏了多少跳蚤的老道士完全不同,一望便知是德高望重的大道观走出来的。   道士在百姓心中那可是勘探风水、降鬼捉妖的陆地神仙,除了那些骗吃骗喝的骗子,那些人嘴里面说的天花乱坠,办起事来像模像样,穿上道袍人模狗样,遇到事情跑的比兔子还快。   脸上满是泥痕的李二狗打量了四人一眼,脸上露出了讶然的表情,虽然没见过多少好东西,但这几位道长身上的衣服料子可不是那些装腔作势的骗子舍得买的,再看看几人表情举止,均是从来未有见过的,望之就心生敬意。   这绝对不是骗子,能穿的起这身料子,拥有这身气质的道长怎么会到这种穷乡僻壤来行骗。   他连忙上前毛手毛脚的向几人行礼,无非说些道长好啊之类的俗言。   于灵几人也和气的施礼问好,让李二蛋心中有些激动,不停寻思,看看人家,看看人家,到底是世外高人,你看对待咱这泥腿子,多么亲切,这几位一定都是高人。   他心中微微振奋,一瞅牛车上扑闪着大眼睛的小孩,“狗子,你爷爷给你买啥好吃了?”   小孩子一脸天真,闻言思索了一会,这才露出纯洁的笑脸,“爷爷在路上给我买了个糖葫芦!特别红,特别甜!”   他的小手不停比划,眉飞色舞的向大人炫耀,末了还问了一句:“二叔,你吃过糖葫芦吗?”   “糖葫芦啊,二叔还没吃过呢!”满脸笑意的汉子低头说道,又伸出粗糙的大手一抚狗子的头顶,摩挲了两下,道:“狗子,下次让你爷爷多买一个,你给二叔带回来,让二叔也尝尝鲜好不好?”   “嗯,好!”狗子粉嫩的小脸重重的点头,将这句话牢牢的记在心里。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周围的大人们忍俊不禁。   在这盛夏的夜晚,从林中传出阵阵爽朗的笑声。   李二蛋挥挥手向几人告别,沿着小路的另一侧窜进林中小道,刚走几步,像是想起什么来,一回头看着老李道:“李叔,你家那大黄狗和那头白猪这些天还长不长了?”   一路喜笑颜开的老李闻言突然皱了皱眉头,无奈的望着抗锄的汉子,“长着哩,咋不长啊?都这么大了,还在一直长!”   那李二蛋露出一丝惊容,神秘兮兮的冲老李说道:“我听村东头的老赵头说,咱家这事搞不好跟妖怪有关!”   “去去去,胡说什么,乱嚼舌根。”   老李当时就沉下脸来,不耐烦的冲李二蛋摆摆手,有厌烦,“什么妖怪,那来的妖怪?你这么大个人了,难道不知道老赵那王八蛋一天到晚的净说瞎话,还妖怪,这你都信?你脑子里养鱼啦?”   “唉,李叔,我意思就是你也要注意下,使出反常必有因,你咋还翻脸了?”   黝黑的汉子一脸苦涩,也冲老李挥挥手,“叔啊,这话呢,你听就听,不想听呢,就就当我方才放了个响屁!”   说罢,抗这锄头转身进了林子。   老李的脸色很不好看,垂首皱眉,不知在想着什么,知道小狗子有些胆怯的叫着爷爷,他才回过神来,摩挲了孩子柔软的头发,眼神这才慢慢缓和下来。   方才老李和李二蛋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落在几位道长耳中,均有些疑惑,这一路上和蔼慈祥的老者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竟让他的面色如此沉重。   听两人说话的意思好像是狗和猪长的太大了,这不是好事吗,狗大了好看院,猪大了能卖上更多的钱,怎么算都不亏,为何这老李这般心事重重?   按捺不住好奇心的薛不语,上前稽首,道:“老丈,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不妨说出来,说不定我们能帮的上忙。”   “唔~”老脸转头看向不语,略略思索,突然又变得高兴起来,“道长,你们博学多知,不知道会不会养猪?”   “养猪?这~”   薛不语有些尴尬,养猪不就是什么草呀、杆呀剩菜剩饭给它喂么,看老者这神情,里面似乎还有些门门道道,为了不贻笑大方,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回道:“不懂。”   老头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却又自嘲的笑起来,“道长,你看我这脑子!各位都是出家之人,又怎会懂这些粗活,让各位见笑了!”   “施主!家里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怪事?”   老头子犹犹豫豫思索片刻,最后还是都讲了出来。   他家里养着一只黄狗,又养了两头猪.那猪食量本来就大,老头子平日里就割些草,有时会去几十里外的镇上饭馆里用牛车拉些泔水喂着。   这两个月不知怎么回事,那狗与猪突然又开始长,狗到还好,毕竟家养的,稍微大点也没什么,可那猪却越来越壮实,也越来越野,现在的体格比平常的猪能大了将近一半,远远看着,心里面都有些害怕。   “原来如此。”薛不语颔首,说不得与那巨鼠之事有关系,当下也不多说,便随着老者回家。   老李家土墙青瓦,院子颇大,在西首处用青石垒了一圈猪圈,院中有一株高大梧桐,枝丫横斜,叶片繁茂,树下两三丈处种着两棵苹果树,繁华已落,上面长满了小拇指一半大小的青果,一名麻衣老妪正在院井旁边抡着青黄的棒槌洗衣服。   听的推门而进的声音,“汪”的一声,恰似闷雷,一条黄色的巨大身影便冲着老者扑了过来。   薛不语心中有所准备,知道他家有条大的超出常理的狗,依然被这家伙的身型吓了一条。   好家伙,足有小牛犊般大小,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极有灵性,伸着长长的红舌在牛车前方左右乱跑,身后的长尾不停摇晃撒娇,不时用头蹭一蹭老李的胸口,神情很是亲昵!   老李哈哈笑着将那颗毛茸茸的狗脑袋推在一边,牵着牛赶着车进了院子,冲井旁的老妪高声喊道:“老婆子,家里来客人了,快去准备些吃食!”   老太太应声而起望了过来,看到牛车后还跟着四名道士,将手在腹前格子围裙上使劲擦干,这才过来问好,帮着老爷子把牛赶到院中,卸下牛车,抱起孙子亲了两口,这才乐呵呵的去了灶房。   老头安顿好牛,把车放好,给几人打了清水净手,又给孙子和自己洗了把脸,将几人让进屋中。   一人多高的两扇木门后,一面桌子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周围摆放着几只椅子,斑驳的土墙下摆放着一排瓦罐,里面载种着不知名的野花,青橙黄绿,鲜艳欲滴,东边靠墙的位置是一面土炕,上面铺着青席,墙角卷着花布床单,叠的整整齐齐,摆放的规规矩矩。   屋内虽然物件不多,却收拾的极为妥当,看得出老两口的日子比较清苦,却怡然自乐,这机灵的小孩、黏人的黄狗便是这一家的快乐源泉,还有那只超出常理的猪,如果它没那么大,老两口也许会更开心一些。 第215章 犬豕相争   车马劳顿一天,狗子早就疲惫不堪,在外头见到生人比较兴奋,强忍倦意不停的闹腾说笑,这会回了家洗了脸,就觉得那瞌睡虫爬到鼻尖,两眼一翻,就躺在老李怀中甜甜睡去。   老李如捧珍宝,用手捧着小小的脑袋,轻轻的将身子放在床上,再把那颗小脑袋缓缓的靠在席上,又拉过薄单盖上,盯着那白嫩的小脸看了一会,这才转身招呼众人,倒了几杯苦茶奉送,而那只牛犊般大小的黄狗也卧在床边假寐。   薛不语捧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入口苦涩,待涩味褪去淡香隐隐泛出,沁心入肺,倒也有农家趣味。   放下茶杯,理了理思绪,薛不语瞥了一眼床边黄狗,开口问道:“老丈,这狗的品种倒是稀罕,看起来其貌不扬,竟然可以长到这般大小?”   不由得啧啧称奇。   老李道:“咱农家养犬只为看家护院,这般大小其实也挺好的,那个小毛贼要是不开眼,夜里进了我家,那当真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不语也能想到那贼翻墙入院,看到一只牛犊子大小的黄狗盯着他,不咬,就吓也吓掉他半条命。   想到此处,他哑然失笑,想要搞清楚这狗是不是如那巨鼠一般,因外力而变化,便接着问道:“老丈,这狗的母亲是不是也这般大小?”   老李摇头,略加沉吟,缓缓道:“说起来当初我去要狗崽子的时候,那母狗如同普通狗一般大小,并无异状。”   瞥了一眼那大黄狗,皱起眉头,“大黄长成之后,体型一直未有变化。只是,四个月前,它突然开始变大,就跟个小狗崽长个头差不离,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   薛不语扭头看着桌边两位师兄一眼,见他们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便明白这狗身上的异状恐怕与那巨鼠情况一样,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使得他们突然又开始长大。   想起回家是那李二蛋问起老李,还有一个长得异常大的家猪,薛不语急不可耐,道:“老丈,你莫要怕,此事可能牵扯一些怪力乱神之说。你家中不是还养了只大猪吗?带我们去看看。你放心,有我们在此,可保无事。”   老李笑道:“一头猪有什么怕的,只是那东西丑陋肮脏,还请道长忍耐一下。”   老头起身领着几人来到院子西边青石砌成的猪圈旁,几个道士探头看去,地面上铺着厚厚的一层黄土。   一头普通大小的黑猪耸拉着脑袋靠着边上的青石休息,另一只巨大的白猪躺在中央,满身白色鬃毛如同钢针,体型肥大,那如同蒲扇的耳朵时不时抖动几下,似乎感觉到被窥视,它突然抬起头看了圈外的几人一眼,晃晃耳朵,又扭头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好家伙,这都快比那黑猪大了三四圈了!”   看到白猪的体型,几人更加肯定这与那巨鼠一样,发生了不为人知的事情。   看罢多时,几人回到房中,沉默不语,气氛一时有些紧张,谁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有多少野兽动物体型变异,也不知道这些变异物种会不会变得凶暴而去伤人,更不知道任由这些动物继续长下去,会发生多少难测的事情。   这时,一阵淡淡的菜香飘进屋中,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端着几个食盒进了屋子,摆上了四蝶小菜,又去灶房端来一大盘馒头,放到桌上。   几人早已是饥肠辘辘,当下也不客气,与那老丈一起就着小菜,在这树林环抱的家宅内,吃的分外香甜。   待饭饱后,摸着圆鼓鼓的肚皮,几人这才感觉踏实下来。   老丈又将房子旁边的两间杂物室收拾一番,腾出空地摆上床板,铺上布单,可以暂时歇息的简易床就拾掇好了。   “几位道长,虽说地方小点简陋一点,总比野外露宿强些,至少没有那么多的蚊虫叮咬。”   几人笑着谢过。   天色已晚,苍穹之上一轮弦月挂上晴空,漫天星斗浩如烟海,一条氤氲玉带斜斜的贯穿夜空,便如那浩大江流隐匿奔腾其间,甚是缥缈。   老汉又送来两只小油灯,放在屋中高处,这才为黑暗的休息室带了一丝昏黄的光亮。   灭了油灯,一群人坐在院中望着上空繁星说说笑笑,话题不由的又转到了家猪变大这件事情上来。   老李提起李二蛋,依旧有些愤愤,“这兔崽子,一天正形没有,就知道和那村口的老赵叽叽歪歪,跟个婆娘似的。   东家长、李家短,也不知道他从那听到的那些闲话。   现在又说咱家辛苦养大的猪可能会变成妖怪,要找些壮劳力把这猪绑了杀掉吃肉,用这些汉子的血气将妖气镇压下去,才能保我家无事。   做他娘的春秋大梦,老子辛苦养大的,给这帮崽子们吃肉,把他给美的!”   “老丈莫恼。方才我们看过了,这猪绝不可能是妖怪。”   于灵见老头子怒火中烧,连忙宽慰他,但他没说,这猪也不在是他以前养的那只猪了,恐怕和那些妖兽一样,有了自己的灵智。   只是现在它力量尚小,与深山中长大的野猪差不了多少,所以还待在李家,积存力量,迟早有一天,它就会离开,只是不知道会不会伤人。   看老李这气愤表情,这些话是说不出口的,不过,走之前这件事情必须处置妥当,免留后患。   聊了一会,老李感到乏累,便先回了屋子,几个道士随后也回了房间,聚在一处,商量此事。   薛不语快人快语,在昏黄的灯光中,他面露凶光,抬起手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宰了这猪!多给老李些银钱得了。一了百了。”   莫笑连忙劝道,“不可!这些时日,我们已经遇到了好几次这种怪事,我们必须搞清楚缘由,不能再这么漫无目的到处撞大运。”   他皱着眉头沉思片刻,“我总觉得这事有些怪异,从古到今,从未有此等怪事!”   “不,有过!”   薛不语突然想起小红,也就是他们的小师弟,当初也是一条变异的地龙,体型超出普通妖物的范畴。   他将和小猛一起在张家庄蛇道寻妖,发现小红的事情将了一边,最后讲道:“此事已经过去了三十余年,而如今小红已快要进入紫阳境,这成长速度不可谓不快。如今巨鼠、黄狗和那白猪,情形与当初的小红很相似。”   莫笑一拍脑袋,叹道,“你们看我这脑袋,这事你以前讲过,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几人正商量着,突然门外响起大黄狗低沉凶狠的吠声,未几,圈中的白猪也大声的嚎叫起来,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了熟睡中的一家老小,薛不语道声“不好。”   蹿出房门,朝旁边的屋中喊道:“老丈,看好老太太和孩子,外面有了变故,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门。”   里面传来一声惊慌失措的回应,薛不语扭头看向院中,借着天边星辰的清辉,看到黄狗与那白猪斗在一起。   他一看形势不对,连忙跃上房顶,向那白猪看去。   那肥硕的身上筋肉颤抖,两根白森森的獠牙伸出颌外,看着笨重,可实际上辗转腾挪,来往冲突,气势威猛,野性十足,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里面已经显出莹莹红光,在阴暗的院中,显得异常凶悍。   那大黄本就是犬了,纵横跳跃,身体灵巧,此刻也裂开大嘴,面容狰狞,口中涎水滴落,周身毛发炸开,冲着那白猪狂吠。   这一犬一猪,往日里和平相处,今晚上不知何故,突然同时发狂,在这漆黑的农家小院中,互相视若仇雠,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对方。   互相撕咬相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两边都已经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却依然不屈不挠,狠狠的盯着对方,伺机而动。   狂怒的犬吠与暴躁的猪嚎,在这静谧的村中传出很远,一时间,林鸟惊飞,离开巢穴,在空中成群结队,来回盘旋,久久不肯落下。   一处院落中,一名老头正跟在一名身着黑色长袍的人影后方,不住的点头哈腰,谄媚笑着,“大人啊,听声音好像是老李家的猪狗干起来了,咱要不要去看看?”   那前方人影猛的回头,面具后面的眼睛充满着冰冷寒光,他淡漠的望着身后的老头,用低沉的声音道:“你在教我做事?”   一片热心肠的老头本想在来人面前出出主意,表示下忠心,哪知这家伙油盐不进,好话恶话也听不出来,见他冷冰冰的语气,心里面顿时泄了气,连忙笑的更加亲热,“大人,我哪有什么本事教您做事啊!刚才只是我一点不太成熟的看法,污了您的耳朵,对不住了!”   那人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老头,背负双手望着夜空中璀璨星河,口中喃喃道,“犬豕相争,国无宁日,开天辟地,归于寂灭。”   “啥?”那老头没听清楚,还以为对方给他安排什么任务,凑上去又问了一句。   那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丢下一句,“活下来那只,密切注意。”   随后掏出一只信号弹,递到老头手中,“若有事,先沐浴焚香,点燃此物,我即可会来。”   说罢,张开双臂,一个纵越翻墙,只听的墙外“噗通”一声,一阵碎步缓缓远遁。   老头看了看手中的信号弹,回到房中藏好,琢磨着,那猪或狗都那么肥大,要是死一个就好了!   想到这,他偷偷的打开院门,溜了出去。 第216章 黑衣人与白狼   老李院中两只疯狂的家畜依然斗的不可开交,虽然都已经气喘吁吁,口吐白沫,但骨子里的那股兽性却被完全的被激发出来,拼了命的撕咬在一起。   咆哮惨叫不绝于耳,农具被撞倒于地,几棵苹果树也遭了殃,那猪撒开四蹄,奔跑如飞,一个不注意就撞在树上,撞的树身直晃,枝叶四散落下。   屋内的老李大着胆子从门缝中望去,看到那两只狂兽厮斗,院里面一片狼藉,暗暗叫苦,早知道会这样,还真不如听村口老赵的言语,将这猪给宰了卖肉。   就现在这副凶悍的样子,双眼都是通红,在淡淡的清辉中如同两只鬼眼,这要是让人家看到,谁敢买这鬼玩意?   再看那大黄,平日里温顺讨人喜欢,此刻却和那山中野狼差不了多少,犬牙呲出颌外,爪子锋利异常,竟也是双眼通红,凶残无比。   都是自己的财产,伤了谁老头都会心疼,但看那疯狂的架势,自己这副老身板要是敢出这个门,那两个疯兽搞不好会一起过来把自己给啃了,一时间唉声叹气,心里面如同滴血。   待它俩斗的精疲力尽,趴地上喘息的机会,薛不语心念一动,那地面上骤然化出两只巨手,一手猪一手狗,将它们牢牢捏住,这才招呼屋里的人出来。   那黄狗和白猪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只剩下狂野的兽性,在那黄土凝聚的手掌之中不停挣扎撕咬,想要破土而出,只是这掌中混合灵力,任它们连刨带拱,也只能望手兴叹,徒做无用功而已。   除了小红,这是第一次抓捕到异变的动物,几个道长都观察的很仔细,即便是王瑜这个方入道门的小姑娘,也兴致勃勃的围着两兽转来转去,不断的评头论足。   这两只动物的形象实在是过去丑陋,老太太正抱着孙子躲在屋里,老李满脸泪痕,看着两只自己起早贪黑,好不容易养大的家畜,此刻便像那故事中的妖兽一般,又是害怕又是心疼。   “道长,它们还有救吗?”   老李颤颤巍巍,哆哆嗦嗦的问道。   四位道士都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围着那两只变异的家畜左三圈、又三圈,来来回回的打量着,面色时阴时晴,一时也拿捏不定。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待老李打开宅门看去,村里面不少男人手持火把,拿着镰刀、斧杈等农具,正站在大门外。   见大门打开,老李走了出来,一名手持火把,颌下长着一撮山羊胡的老汉站了出来,借着火光看去,见他八字眉,三角眼,面容枯瘦,两腮无肉,再加上下巴上的山羊胡,活脱脱一张羊脸。   “老兄弟,家里出了什么事了,大晚上鸡飞狗跳的?”   老李一瞅这老头,鼻子差点都气歪了,他厌恶的望了老头一眼,“老赵,你他娘的人都老了老了,大晚上还跟着小伙子们到处乱跑,小心把脚崴喽!”   突然,一个小伙子“扑通”一声才一旁的围墙上摔了下来,面色惨白的指着墙连声道:“有~有妖怪啊!”   老赵上去“啪啪”两个嘴巴子,叫道:“兔崽子,话都说不清楚。出门没带脑子吗?”   那小伙子耳旁“嗡嗡”作响,眼冒金星,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带回过神来想找人算账,一看到面前的老赵,顿时气势就蔫了半截,“赵叔,那院子里的大狗和那只白猪,浑身血淋淋的,现在被大手摁在地上。”   老赵两眼倍亮,一捋山羊胡子,回过头冲老李喊道:“老李,你家的事大伙都清楚。你看看周围,这些都是为你担心的乡亲们。你可不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他们大晚上不睡觉,听见你家的异响,都赶来帮忙了。”   “嗨,谢谢各位乡亲们了!”   老李瞪了一眼老赵,暗道这动静太大,实在是瞒不住了,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讲出来,让大伙安心。   他便在门前向赶来的人群拱手施礼,道:“我家那两只畜生的情况大伙也知道,平时日倒还无事。今晚上不知发什么疯,突然疯了似的咬了起来,要不是家里有几位道长,这会可能还没完呢!要是跑出去伤了大伙,那就是我老李的罪过了!”   “既然大伙都来了,不如进来看看。都是一个村的乡亲,大伙也给出出主意,看看后面该怎么处理!”   老李转身大开宅门,打着火把的人群如同潮水一样涌进了院中,当他们看到地上那两只家畜时,无不震惊恐惧。   不少人也听说了老李家家畜特大的传闻,但都是一笑了之,觉得讲的可能有些夸大其词,待他们亲眼见到这庞大的身体时,这才相信传言不虚。   也有不少人好奇的打量身穿道服的道士,不少年轻小伙子的眼睛不停的在王瑜身上瞄,很明显,这特异的怪物没有那有着妖娆身段的少女看起来得劲,虽然她已出家,但并不妨碍她的如花美颜,也不能阻挡广大年轻人对美的追求。   眼看着有的小伙子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在自己宝贝徒弟身上打量,于灵的脸立马拉了下来,他怒哼一声,声音如雷,惊得场上登时鸦雀无声。   老道长一指脚下的大黄,朝众人道:“这只是中了邪术,那那边的猪的情况比较特殊,应该是吃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现在,这两只畜生都很危险,我建议你们还是不要围观了,该干嘛干嘛去。”   有几个小伙子不信邪,瞅了于灵一眼,见他是个老头子,把他的话就当成了耳旁风,又想着在乡亲们面前露露脸,大着胆子上前几步来到那头白猪身前。   那猪本就狂躁,又被这黄土紧紧摁住,不得行动,心里面本就更加烦躁,见几个年轻人到了眼前,猛地长大大口咆哮起来。   这一惊非同小可,那几个小青年登时就吓破了胆,也顾不上细细打量,更顾不上露脸的事,转过身撒丫子就跑,溜回人群大口喘息,只觉得心口嘭嘭乱跳,双股打颤。   “太吓人了!道长,灭了它两得了!”   惊吓过度的小伙子怕这猪冲出来,连忙向老道长请求,杀了它一了百了。   于灵还未搭话,宅外就响起一串大笑之时。   “一群鼠辈,胆小怕事,这等异种竟要杀掉,真是暴殄天物。”   这声音太过突然,又极其高亢,院中的人群将头扭过去,这才发现李家宅门口站着一位年轻俊秀的黑衣小伙,在他身旁,一只白色毛发的巨狼蹲坐,正睁着碧幽幽的双眼盯着院中众人。   手持火把的乡民回头一眼看到那黑衣青年,只是觉得此人言语莽撞,不通情理,待眼神微微一动,猛然间看到那站立于青年身侧,低声咆哮、身形威猛的白狼之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白狼在青年身侧摇头晃脑,银瞳凄然,周身的毛发就如上好的绸缎一般披在身上,高高耸起的肩背处在火光映射之下闪耀着流动的红辉,霸气非常。   当这青年缓步走向众人之时,他身旁的白狼也紧紧跟随,杀性十足,那森白锋利的尖牙缓缓逼近,乡民一阵慌乱,哪里还顾得上面子,一窝蜂的躲到了金华三少的背后,好像只有这几个姿容不凡的道士才能带给他们些许的安全感。   薛不语看到那一人一狼来在被束缚的狗猪身旁细细打量,将这边众人视若空气,心里面微微有些不忿,这也太目中无人了些!   被困的家畜此刻也不像方才那般疯狂,在这一人一狼的脚边低眉顺眼,小声呜咽讨饶,似心底非常惧怕。   院中数十人众,偏偏只有火把燃烧之时的“噼啪”之声与猪狗时断时续的哀求声,寂寥的空气中隐隐传来火把的松油味,带着浅浅的香气,众人的心脏便如那火把嘭嘭直响。   人群中的老李看着周围畏畏缩缩的汉子,又望着从小养大的家畜,这可都是自己的心肝宝贝啊,家里的收入可都指望在那两头猪的身上。   人心捉摸不透,属实难测,乃天地间最难以揣度的事情,而贫穷实实在在,随影随身,正所谓一文钱难道英雄汉,堂堂的开国皇帝尚因一文钱而被瓜农教育,何况普通百姓?   一心想改善家境的老李头眼看着今晚的风雨变幻,他心里面只有一个念头,这白猪还能卖吗?   那人看着两只家畜,脸上露出一丝厌恶,冲身旁的白狼指着猪道:“给你打打牙祭,便不再理会。”   那狼闻言异常兴奋,仰头冲着高空发出一声悠长高昂的嚎叫,低下头就对着那白猪的脖颈撕咬,竟生生撕下一块血淋淋的鲜肉来。   老李头看的目呲俱裂,好像自己的钱袋子被那狼狠命撕咬,心头一阵疼痛,暗道,完了完了,这畜生咬了我的猪一口,这下铁定没人要了,这可如何是好,孙儿的新衣裳、给老婆子应下的新被褥、家里的存量又用什么来实现?   他大着胆子拨开人群,从一名青年的手中抢过一把镰刀,“嗷呜”吼了一嗓子,撒开老腿,就想扑过去找那白狼算账。   黑衣青年做梦也没料到,竟然有人来打扰自己的宝贝吃食,斜眼看到一身麻衣老头手里握着短柄镰刀“嗷嗷”叫着跑了过来,冷哼一声,伸手就是一掌,“找死?”   掌风凌厉毒辣,还未等老李头反应过来,就感到胸口一阵大力传来,随后胸腹内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五脏六腑好似被撕裂了一般,惨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仰面栽倒。 第217章 能跑多远跑多远   院子虽大,但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离那黑衣青年也不过十来步远。   自老李头冲出到受伤,其实也只是电光火石之间,待瞅着那白狼细细打量的几位道长回过神时,这一切已经发生了。   大伙就听见屋子里传出两声惨叫,“老头子!”“爷爷!”   一直躲在屋中的老太太和孙子跳下床打开屋门,疯了似的扑倒老李身侧,见他胸部满是血迹,面色惨白,紧闭双眼,也不知是死是活,都伏在身侧痛哭了起来。   一家之主的倒下,就如那托天的不周山倒了一般,老太太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抽空,一时慌了神,手足无措。   身着淡黄八卦道袍的王瑜侧身一闪,便来到老李身侧,安慰老太太道:“老奶奶请勿悲伤,待我检查。”   老太太连忙坐起,拉过一旁的孙子抱在怀里,满脸希翼的望着面前艳若桃花的女道长搭鼻息,摸脉搏。   王瑜手指在老李头鼻孔一探,微微的气息拂上手指,竟是进的少,出的多,她心里一慌,连忙搭脉,只觉得那微微跳动的脉搏弱如游丝,越来越慢,连忙抬头叫道:“师父,老爷爷快不行了,你来看看!”   于灵狠狠的盯了那黑衣青年一眼,匆忙赶到徒弟身边,救治那重伤的老李。   乡民们被青年方才那一招八部开外打伤老李的招式惊住,见老李口吐鲜血,重伤于地,敢怒不敢言,皆恶狠狠的盯着那若无其事的黑衣青年,此刻面无表情,好像他方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那青年出手狠辣,完全不顾及对方只是个老迈的凡人,这可惹恼了一旁的莫笑。   这位风姿卓越的五福道长双眉树立,眼中寒光崩现,冲那青年道:“呔,好小子,你竟然出手伤人,报上名来,让贫道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那小子嚣张至极,从大黄身旁直起身子,将莫笑上下打量的九九八十一眼,甩甩头,将脸侧的几缕长发捋到耳后,笑道:“哎呦,那来的半男半女的货,你也配问小爷的姓名?趁着我心情好,小爷不和你计较,滚到一边去。”   莫笑容貌俊俏,丹凤眼、桃花瞳,眉目含情,身材欣长瘦弱,就像那常年读书的状元郎,只是身上总有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柔,这也成了他心中的逆鳞。   见他青年出言不逊,敢拿他的气质说事,登时就炸了毛,“唰”的一声打开玉扇,上书“王八蛋”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双腿扯开,将玉扇向前狠狠一扇,数十道如利刃般的气流便呼啸而去,直奔那青年面颊。   激射而来的气刃杀气腾腾,冰冷刺骨,感受到那凌厉的尖啸之声,年轻人气沉丹田,低腰扎马,双臂向两腰一甩,身体周围瞬间便腾起一股淡蓝色的气流,将那气刃全部挡在身前。   “好啊!这可是你先出手的,你就莫怪我辣手摧花了!”   黑衣青年双目如电,双手各持蓝色光晕,欺身形上前,便向莫笑的胸口打去。   那蓝色光晕看着温和无害,待眨眼间攻到莫笑身前之时,那种毁灭的力量才爆发出来,剧烈的爆炸就在莫笑胸前一尺之处,竟无一丝一毫的散溢。   莫笑瞳孔一凝,骂道:“你他娘的才是娇花,爷爷今天采摘了你!”   那玉扇表面莹莹一亮,一股浩然圣洁之气便自莫笑修长的身体中喷薄而出,荡漾院中,将那面前的两道蓝色光晕压榨搓揉,最后“噗”的一声,便如一股响屁,消失的无影无踪。   杀气腾腾的青年转瞬之间便感觉到手中使出的灵能悄然消散,身体一滞,来不及多想,急步撤身,便如一道炫目蓝光退散。   待光芒散去,那青年兀自不敢相信,瞪着眼睛望着前方飘然若仙的白色身影,那晶莹剔透的玉扇横在当胸,上面写着“废物。”   见莫笑一击逼退青年,薛不语便不在搭理他们,依然饶有兴趣的望着那撕咬猪头的白狼。   那猪生命力颇为强大,被啃掉了两只耳朵,半边猪脸,还在那沙哑是嘶吼,只是有些奄奄一息。   埋头吃的痛快的白狼满脸血污,脖颈下方的一簇长毛也染上猩红的色彩,在这灯火照耀之下,越加狰狞。   那狼正“呼哧呼哧”的啃的带劲,突然浑身白毛炸起,原地四脚一蹬,跃出一丈开外,两只银白色的瞳孔盯着那猪嘴白色的牙口,严阵以待。   白狼的举动引起薛不语的好奇,也随着它的目光盯着猪嘴,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并未出现任何异状,略感无趣的又将目光看向了场内打斗的二人。   方才还如蚁聚的人群少了许多,只剩下几个年迈老弱之人,向四周扫视一眼,那黑影斑驳的墙上有几个矫健的身影正奋力上爬,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薛不语咧嘴一笑,看着方才还气势如虹,群情激愤的乡民们转眼间溜的没了踪影,摇摇头,瞅了大黄一眼。   那状若疯魔的大狗被摁在地上,眼中的红意已经悄然退散,恢复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有气无力的趴着,不停的用眼光打量旁边低声哀嚎的老朋友,不时发出讨饶的声音。   再看场上打斗的二人,那黑衣青年已经满头大汗,手脚轻浮,站在对面的白衣道长玉扇之上的字迹不断变幻,“来啊!”“就这?......”   气的那小子几欲发狂,却有无可奈何,只能拼着最后的气力躲闪阻挡莫笑的攻势,再无半分方才那睥睨世间的豪情。   于灵这身手已经算是大半个陆地神仙,那小伙子虽然下手颇重,但涓涓细流般的灵力注入老人体内,修复那受伤的五脏六腑,已经差不多快要结束了,等会美美睡上一觉,起来又是个生龙活虎的老头子。   看着恰似闲庭信步一般的莫笑,这会他到把心里的怒火压了下来。   方才被嘲讽而大怒的道长觉得几巴掌拍死面前的青年有些便宜了他,此刻就像抓鼠的老猫,不停逗弄,待玩的没意思了,再呼死那丫的!   “青灰!快来帮我!”   那青年实在受不了了,拼劲全力躲过一阵雨点般的气刃,朝着旁边的白狼大声求救。   青灰,莫笑心里大乐,那白狼通身雪白,亮如绸缎,周身没有一根杂毛,偏偏叫做青灰,顿时对着青年的智商就产生的怀疑,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敢给一只灵兽起这个名字?   那白狼闻言撇了一眼气喘吁吁的黑衣青年,半晌没有动作,只是嘴角流露出一丝戏谑,呆呆的在那看青年的好戏!   “畜生,再不帮我,回去之后有你的好果子吃!”   那白狼完全听的懂人言,看向青年的眼神登时变的凶狠,裂开大嘴低声咆哮示威,吼了半晌,最终无奈摇头,迈开轻巧的步伐,来到青年身边,便要双斗莫笑。   那青年狠狠的瞪了一眼磨磨蹭蹭的白狼,一指莫笑,恨恨言道:“小子,是你逼我的!一会可别哭!”   言罢,他提起前摆别在腰间,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人一狼通体泛出点点青色雾气,将二人的身形逐渐笼罩。   青色雾气弥漫而出,不停的周围喷涌而去,遮住了大半个院子,其内兽吼人啸,声音凄厉惨痛,似从九幽而来。喷薄的雾气越来越多,聚合凝散的烟岚之中隐隐有灰色光芒闪耀,如同春雷炸响,铿锵有力,颤人心神。   于灵见势不妙,连忙与徒儿一起将老李附近屋中躺下,关好门窗,二人站立与门外守卫,静静的看着前方异象。   王瑜见那青雾灰雷极其古怪,心生惧意,侧移一步,躲在师父高大的身形之后,探出清弘般的眼睛望向前方,心有余悸,“师父,那是怎么回事?莫笑师叔能赢吗?”   感受到青雾之中越来越强大的气势,于灵面沉似水,眸罩寒水,抬手一抚三缕须髯,道:“你可别小看了你莫笑师叔,他的手段为师也不敢说必胜,何况妖人乎?”   王瑜轻轻颔首,散开愁容,狡黠一笑,“师父,为何不现在过去一剑斩了那厮,何必在次苦等?”   “哈哈,你这妮子!”   看了一眼心思泛活的徒弟,于道长将目光移向白衣胜雪的莫笑,见他手中握着玉扇在左手上轻轻拍打,看的有滋有味,轻声回道:“你看看你师叔,他若不是胸有成竹,这会又怎会这般镇定?   你记住了,修道界,每个人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一个势力,你要多加观察,多动脑筋,方可以从一点一滴之中了解这个宗门或势力的神通术法,以后骤然面对新敌,心里至少还有个数。”   王瑜依言偷偷瞧了莫笑一眼,见他嘴角带笑,双目紧盯着前方异变,小丫头抿嘴一笑,将小脸凑前轻声道:“师父,莫笑师叔现在是不是再看那人的路子?”   于灵“嗯”了一声,不再搭话,专心看向青雾之中。   “师父师父,要是对面那人比咱们强,那该怎么办?”   小丫头不依不饶,拉扯的于灵衣袖又问了起来。   于灵无奈,回头在王瑜头上轻轻一弹,正色道:“若是对方太强,两条路!离他远点,不要得罪。”   “那二呢?”   “能跑多远跑多远!” 第218章 人兽合一   “额~”小丫头嘴一撇,幽怨的看了师父一眼,“师父,你这样是不是太没男子气概了?率性江湖,仗剑而行,挥洒热血,问鼎至尊。难道不应该是这个样子才对吗?”   于道长沉下脸来,语气有些严肃,从未见师父对自己冷眼相加的丫头心里不由一虚,强忍委屈,绽开笑容,“师父,徒儿哪里说错了?”   “哪都错了,是哪个王八蛋教给你这些的?江湖不是让你率性的地方,热血也不是让你来挥洒的!问鼎至尊的,他们遇到的对手不是比他们弱,就是他们的狗屎运好,你可千万别信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都是骗人的!你,活着就好!”   老道长苦口婆心,循循善诱,虽然明白这些事情徒弟不一定听的进去,但还是讲了出来,只有活着,才会有无限可能!   随后,他看向青雾,似人似兽的声音响起,待烟雾散尽,院中重归清明之时,那黑衣青年的身形也随之显现!   叫他人或许有些不妥,周身已然有了兽型,满头银发无风飘洒,侧边两只毛茸茸的白色尖耳,手臂修长爪牙锋利,腿部已经化作狼类的后腿,一条白色蓬松的尾巴在身后左右摇摆。   “嘎嘎嘎!”青年人废了老长时间才算完成变身,狂放的笑着,“竟然任由我变身,为了感谢,去死吧!”   双瞳银白,闪耀无情光泽的青年双腿在地上一蹬,便如一道白色流光激射而来,莫笑眼神一凝,便看到那可怖的兽型身躯在白光中不停闪现,带着无与伦比的凶悍野性狂笑着向自己突袭。   面色淡然的道长玉扇突然打开,向脚下一摁,那玉扇便插入地面,随风一晃,变作两张方圆的一面白墙,墙上竟然还有两个字,“来呀!”   兽型青年本就暴躁,看到那两个人愈加愤恨狂怒,在空中一蹿,速度更胜三分,待临近白墙之时,他挥舞右抓,劈头盖脸的打向玉扇所化的白墙。   方才所受侮辱,此刻,他要加倍奉还。   本可以凭借闪电般的速度从四面八方向白衣道长发起攻势,他偏偏凝聚全力,誓要从正面突破,不但要打败他,还要摧毁他的自信。   “砰砰砰”   白墙上登时响起一串如刀刻斧凿般的沉闷响声,自信而又狂野的年轻兽人口中狂吼,双臂如刀,狠狠的抓在白玉盾墙之上,一旦开始,就如那雨打芭蕉,毫不留情。   莫笑感受到玉上之上传来的阵阵巨力,也不敢怠慢,自宝囊中抽出一把断把玉镰,将玉墙一撤,一手持扇,一手持镰,没头没脑的向对面的青年打去。   心中暗暗惊奇,这到底是什么术法,竟然可以人兽合一,爆发出如此强的力量。   就凭对方现在这股蛮劲与速度,比之方才强了四倍有余。   年轻人依然在狂吼,双臂上下翻飞,舞起千堆雪,莫笑低吟,玉扇镰刀左遮又挡,泛起万叠浪,两人将遇良才,打了个不亦乐乎。   斗了多时,莫笑额头已经轻微见汗,头顶热气腾腾,那兽型的年轻人却越战越勇,咆哮连连,大有撕碎对方的气势。   看到莫笑师叔陷入被动,王瑜在师父腰后推了两下,又将脑袋凑过去小声道:“莫笑师叔不行了,师父,快去帮忙。”   半天,于灵纹丝未动,只是背负双手盯着场中打斗二人你来我往,嘴角含笑。   见师父如此镇定,小丫头心中大急,“师父师父!快去呀!”   “别吵吵,仔细看!”   老道长一声令下,心急如焚的小姑娘顿时撅起嘴,心里凉了半截,暗道,师父怎么这般无情?   待她扭头注意场上局势之时,这才变得欢喜。   方才镰刀玉扇齐飞的莫笑师叔,不知从何抽出一把灵蛇软剑,剑光闪烁,冷芒嗖嗖,碧华大盛,顷刻间便将不可一世的年轻人压制下去,未几合,那年轻人已经受到重创,满脸不甘,颓然趴到在地,双眼已经化作黑白,不复方才的冷幽银瞳。   “怎么~怎么可能?”   凄惨倒地的青年努力撑起胸口,抬头望着前方玉树临风的白衣道长,满眼的不可思议,不甘、胆怯、恐惧的表情逐翻出现在脸上,最终还是清醒过来,面前如巍峨高山般的俊美男子是自己只可仰望的存在。   心气一失,斗志已丧,心如死灰的年轻兽人紧抓地面的手指也悄然无力。   他身上又是一道青雾涌出,却比方才淡薄许多,院中众人都能清楚看到自他身上重叠而出的白色狼影已经周身血污,银瞳暗淡无光,身受重伤。   那飘逸的白狼匍匐于地,伸着舌头无力的舔舐受伤的前爪,一身毛发凌乱不堪,浑身浴血。   “小子,你是何人?现在我有资格问吗?”   那年轻人阔嘴一裂,瞪了莫笑一眼,又无奈垂首,低声道:“吾乃西北御兽山庄少主,姓肖名无悔。”   “无悔?呵呵~无悔少主!”   莫笑轻摇玉扇,露齿一笑,颇有些倾国倾城,看的肖无悔一呆,又醒悟过来,不住自我提醒,他是男人,他是男人!   “肖无悔,不知你现在可曾后悔了吗?”   “哼,你又是何人?”人倒气势不能输的御兽山庄少主倔强抬头,直视莫笑,又恢复了桀骜本色。   “贫道乃是金华山五福观莫笑是也!”   莫笑斜眼瞅了对方一眼,鼻子轻轻一哼,走上前来,举起玉扇,问道:“孽障,你可知罪否?”   肖无悔双目茫然,道:“什么罪?”   “你无故杀人,视人命如草芥,有违天道,还不知罪?”   “啊~”迷茫的肖家少爷皱眉沉思半晌,幡然醒悟,“你说那老头子?区区一个凡人,何其渺小,你竟是为了他与我厮斗?”   “渺小?”莫笑不怒反笑,字正腔圆道:“人生于天地之间,为万物灵长。你虽有术法在身,也难脱一个人字。自以为仗着家势本领,以强欺弱,以势压人,真是可笑之极!”   “今天,贫道便渡了你,以免他日你再为祸世人!”   “什么?”肖无悔大惊失色,指着房内,“你竟然为了一个区区凡人要杀我,你可知道我背后是谁?你就不怕以后面对我御兽山庄的雷霆之怒吗?”   “御兽山庄?对不住,贫道从未听说过!”   “你?”这位少主见莫笑不似玩笑,好像真要动手杀了自己,吓的面如死灰,惊慌失措,连连摆手,叫道:“我愿道歉,我愿赔偿,只要不杀我,什么事我都愿意干!”   “切!死鸭子嘴硬。”莫笑一撇如同一滩烂泥般的年轻人,心中不屑,暗道:少主,就这?养条狗也比你有骨气。   王瑜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她早已明白除恶务尽,否则就是纵容恶人,她方才看到老李的惨状,心中打抱不平,在一旁叫道:“莫笑师叔,这小子忒可恶,还是杀了的好!”   肖无悔方自方向的小心肝一颤,看向挥舞粉拳的女道长,一脸的无奈恐慌。   “嗯!说的有理!”   莫笑手拂下颌,点头应道,又缓缓举起玉扇,俯视肖不训,杀机毕显。   御兽山庄的少主心里防线已经崩溃,不带你们这样闹腾的,一会杀一会不杀,能不能给人个痛快?   莫笑见面前的年轻人已然服软,心中一乐,故意板着脸道:“既如此,我问你话,你要如实招来?若有半句虚言,那只猪就是你的下场?”   惊魂普定的少主偷眼看向那只面容凄惨无比猪头,血淋淋的一片,心中一寒,连忙道,“我说,我一定实话实说,绝不会有半字虚言。”   “你方才说你们是西北御兽山庄,到底是干什么的,青龙帝国来了多少人?”   肖无悔连忙回道:“我们山庄在飞天帝国境内,历史也算悠久。现在各国异兽频出,而我们又有御兽术法,故此,家中派了十五人来贵国寻找机缘。”   随后,他面色一滞,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没让我来,我偷偷跑出来的。”   “呦,这样啊!”莫笑一愣,看到这孩子就想起当年的自己,谁的话也不听,家里人让往东,偏偏往西,家里人让上山,偏偏下水,反正是拧着劲对着干,好像这样才能显得自己有能耐似的。   方才这小子一掌差点打死老李,又嘲讽自己阴柔,本来想着打死他得了,现在一看,也不过是有钱人家惯大的娃娃,什么事也不懂,本着劝人为善的好意,莫笑就准备劝劝他,行事不能这么鲁莽。   想到此处,这五福观的道长便板起脸道:“方才你说老李不过区区凡人,打死也就打死了。”   肖无悔听着这话冷嘲热讽,完全不是味,心里面一机灵,打个哆嗦,连忙抬起头就想辩解。   莫笑大袖一挥,竟颔首道:“你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那些凡人在你眼中与地上的蚂蚁一般无二,随时性起,一脚踩死也就踩死了。”   他顿了一顿,语气突然一冷,“在我眼里,你与他们一般无二,打死也就打死了,还能顺顺气。”比划了一下手中玉扇,笑吟吟的低头对趴在地上的年轻人道:“不如你就行行好,别让我难受,让我一扇子拍死你。你放心,我手法很快,你绝对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说罢,就晃着扇子在肖无悔脑门上比划。   这御兽山庄的少主果然是从小惯大的,平日里在家的时候,众星捧月一般,哪里吃过什么亏?就是偶尔外出游历,也有家族高手暗中护持,别人看到他家大业大,也不与他计较。   这才在远离故土的青龙帝国翻了跟头,这时年轻的少主才明白过来,这世界并不是围着他转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惯着他的,这个世界远比在莽山之中抓捕异兽凶险的多,比如眼前这位看似温雅如玉的谦谦公子,背地里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他手里那柄制作精良、雕纹刻符的玉扇,看似文气,其实就和灶房的菜刀一般,乃是砍人利器。 第219章 贫道有个不情之请   就在这位未来的少主心思不定之时,莫笑已然知道老李在于道长的治疗下已经基本康复,现在只是需要休息而已。   而一旁久久不语的薛不语看到肖无悔作为少主,对待弱者所表现出来的专横跋扈,面对强者又是这副无所适从的嘴脸,暗自摇头,他突然有些想念那位满口此言差矣的灵鹫宫少宫主。   那家伙年龄与眼前这人差不多一般大,但言刹言谈举止中所表现出来的随和与慎密却不是肖无悔所能相比的。   不知道灵鹫宫是不是真有灵鹫,若是有的话,再变异,那乐子可就大了!   胡思乱想的道长看到肖无悔满面灰尘,趴在地上,实在是有损修士体面,缓步走到身前,道:“别趴着了,起来吧!”   肖无悔闻言看了薛不语一眼,又扭头看了看莫笑的脸色见他一脸平淡,也不反对,道声谢,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一边,把身上收拾干净了,这才回到二人身前,拱手施礼,:“多谢二位。若是无事,那小弟就先告退了。”   薛不语一看这小子想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伸手阻止,继续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这里有动物出现异状的?”   那小子一愣,有些含糊不清,呶呶捏捏。   有门道!看到他不愿讲,薛不语心情一震,“蹡踉”一声青锋出鞘,映着寒光在肖无悔眼前晃动,那冷华直透心神,终究是没能坚持下来,终于讲出了实情。   原来这御兽山庄传承久远,在飞天帝国是数一数二的大宗门,向来以善于发现异兽,调教异兽著称。虽说门人的个体实力整体比不上别的大宗门,但若有灵兽帮助,他们的实力可就要往上提好几个档次。   数千年来,御兽山庄内部不断精研术法,完善缺陷,在外捕捉灵兽加以驯养,内外兼修,双管齐下,如今,山庄之内强大的灵兽数不胜数,更传说有神兽遗种被其豢养,真正实力究竟有多强,谁也说不出来。   更有传言,这股颠覆性的力量若是想改朝换代,也是轻而易举。   好在御兽山庄的历代掌门人对皇权毫无兴趣,一心研究御兽法门,借此证道,否则,飞天帝国早就姓肖了。   对于面前这个如同倒豆子一般,将什么都讲出来的二百五,薛不语不可置否,他现在只关心他们是如何发现这些异兽的?那知道这小子讲东讲西,乱吹一通,这个紧要关节是一点消息都没透露。   “你小子想要瞒天过海?活腻歪的是不?我问你这些了吗?”   手握青锋的薛不语不停的剑身拍打肖无悔的肩膀,没拍一下,那寒气侵人的剑剑便离他的脸更近一份,是已,薛不语每拍一次,少主的脖子就像旁边一闪,充满了节奏感!   终是娼妇从了良,终是和尚还了俗.   避无可避,无话可说的御兽山庄接班人在五福不良道人的威逼之下,最终还是吐露实情,有些委屈的冲几人说道:“家族中有一门功法名叫《四兽全书》。   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土里面钻的,应有尽有,无所不容,其中就有一中探测异兽的法门。   只要灵识够强,一眼就能辨别异兽。普通野兽的颜色在灵识之中为原型,而那些身负血脉或者异能的灵兽便是红色,颜色越深,潜力越强。仅此而已。”   “原来如此!”   几人恍然大悟,这种术法果然是有针对性,御兽寻兽的不二法门,有了这功法,还怕找不到异兽?   估计异兽要是知道御兽山庄有这种本事,估计他们人还没来,早溜的没影了。   果然,每一个传承至今的宗门都有其存在的道理,能大浪淘沙,而不被湮没存活的,都经过岁月的磨砺,在无数次竞争中脱颖而出。   看着眼前面容还有些青涩,却已经迈入不屈境的肖无悔,众人心中感慨万千。   这年纪,顶多三十来岁,这修炼速度和境界比起当初的薛不语和薛猛也是当仁不让,也远远超出了五福观的其他师兄弟,论事实,也是一名不出世的天才人物。   有此悟性和实力,难怪御兽山庄对这小子这般重视,又这么宠溺,幸亏他是私自跑出来的,否则按照大宗门的那种尿性,他微服私访之时,屁股后面不知道跟了多少大能隐藏暗处。   碰上今晚的这种情况,这几个五福观的道长估计要遭受数十个御兽山庄大能的猛烈攻击,能不能活着离开都是问题,还能将这少主一顿痛揍?   估计这会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了!   深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冤家宜解不宜结的薛不语,心中一动,冲那小子拱拱手道:“御兽山庄果然是不出世的名门,术法之独特,人物之出彩,果然不是凡俗宗门可比。佩服佩服!”   他温和笑着,上前两步,替肖无悔拍去身上的黄土,然后与莫笑并肩而立,道:“肖少主,咱们在这里相见就是缘分,方才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恍若做梦的肖无悔被他俩突然转变的画风惊得有些目瞪口呆,这两人看着不像是被御兽山庄吓住了,反而像是有所图谋,不过眼下身不由己,由不得自己恣意而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虽不懂江湖事,但族中常年的耳濡目染,有些道理也是懂的,该有的城府他也有,只是平时骄纵惯了,不把别人当人,这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就将往日交际本领全都施展了出来。   “二位,方才是我不对!”肖无悔的表情很是恳切,又夹杂些许后悔,望之便是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的浪子,“也怪我心急,方才伤了那位老丈!”   他转身向于灵躬身施礼,面色肃然,“多亏了这位道长妙手回春,让我没有闯那么大的货,也少许为我减少的恶果,肖无悔在此谢过!”   说罢,又是深深一躬。   于灵见他面色凄然,满脸后悔,又态度恭敬,满脸真诚,挥挥大圆袍袖,“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望肖少主引以为戒,切不可视人命如草芥。须知,万物生灵,共存于世,谁也不必谁高一等,在天道面前,所有的生灵都是平等的。”   肖无悔双臂环扣胸前,躬身领教。   “好!”   薛不语大声叫了声好,向肖无悔竖起大拇指,赞道:“肖少主果然是名门之后,从善如流,虚怀若谷,他日必为一方大能,佩服佩服!”   “岂敢岂敢!”肖无悔连忙低头弯腰,表示过奖,受之有愧,须臾,他看向莫笑,“道友好功夫,肖某人佩服!今日有幸能与道友一战,某方知人外有人,山内有山,领教了!”   莫笑呵呵一笑,不知道薛不语搞什么鬼,见他这会文绉绉的与那御兽山庄少主咬文嚼字,心里面只想发笑,不过面子上该表示的还得表示,硬着头皮与肖无悔一阵腻歪,得空斜瞅了师弟一眼,见他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不知道再打什么鬼主意,心里面就暗暗为肖无悔默哀三分钟。   倒霉蛋,这次该你了!   薛不语倒不是想占那肖无悔便宜,也不是贪图他的身份,更不是对他这人产生了兴趣。   他心里面琢磨着,师兄派我们下山查探野兽异变之事,到现在为止,除了遇见几个不长眼的妖怪,一无所获,这异变之事更是老虎吃天,无从下抓,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我们几个人对野兽都不了解,也没有个打探消息的本事,是以此事停滞不前。   这小子既然能够发现异兽,更是御兽山庄的少主,即便他是个天大的蠢货,在寻找异兽这点上,也比我们强的太多,更何况这家伙只是江湖经验欠缺,没有经过多少历练,所以行为做事才这般放纵骄狂。   但是,他若有个正确的老师指导,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按照他的底子和背景,日后的成就不在我之下啊!   所以,薛不语就起了收服肖无悔的念头,说是收服,其实就是拐骗,这般大宗门的少主,能轻易服人吗?即便表面上服了,心里面就说不准。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在心中怎么编排你,说不定某一天就敢翻脸不认人,在背后狠狠的插上两刀。   所以,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能以德服人,至于怎么以德服人,薛不语暂时还没想好。   别看薛不语对于凡人看的很重,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行,他早已看透修行界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弱肉强食,丛林法则,在这里体现的是淋漓尽致,所以,对这些个修士,他向来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绝不手软。   只能想办法先将此人留在身边,找机会感化他,如果他执迷不悟,看不到咱的好,到时候只能请他化为飞灰了~   注意打定,薛不语脸上笑的如同那三月春光,明媚无比,来到肖无悔身边,亲切的拍拍他的肩膀,“肖少主啊,我是在青龙帝国长大的,对这片土地有着最深沉的热爱。再说,修道之人,降妖除魔,保护百姓,这也是咱们应尽的责任。”   话毕,他换上悲天悯人的表情,剑眉皱起,眼露凄迷,长叹一口气,深沉讲道:“这些个时日,不知怎滴,这青龙帝国之内异兽突生,数量极多,更有妖魔鬼怪混迹其中,为非作歹,残害人命,我心实为痛哉!”   一把拉过面前青年的手紧紧握住,双眼直视对方的眼神,“肖少主,贫道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赏个薄面,慷慨应下?” 第220章 三十两   这初出茅庐的宗门少主见他表情诚恳,态度真挚,自己呢,又落到他们的手中,若是拒绝,对方一翻脸,可能就见不到明早的太阳。   连忙伸出左手,握在对方的双手之上,回应着道长的殷切期望,道:“道长所言极是。莫说青龙帝国,就是我们飞天帝国也是一样,凡间混乱之极。”   话语一顿,暗自掂量掂量,“道长有话直说,只要肖某人帮的上忙,我绝无二话,定全力而为!”   “好!”薛不语阴阳顿挫的又赞了一声,“肖少主不亏是名门之后,人中龙凤,天之骄子,这气度,这手段,当真是举世无双,爽快,爽快!”   “不敢,不敢!”肖无悔脸上一红,暗道,这什么跟什么啊,道士不亏是走街串巷、占卜骗钱的主,这番话,换我,绝对说不出来,太不害臊了。   就是夸我,我也承受不起啊,咱还是要点脸吧!   “道长有话请讲,真不用客气!你在客气,就是没把我当自己人,那我可就真跟你急眼了!”   肖无悔说的斩钉截铁,铿锵有力,语气决然,心里面却在暗暗嚎叫,千万别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啊!老天爷,这都是些什么人,江湖上卖艺的吗?   于灵身后的小姑娘见方才还如仇敌的二人,此刻四只手紧握,面色通红,流露出真情实意,恨不得为对方而死,也是被惊到了!   男人啊男人,你们咋就这么难懂呢,这不是还没喝酒呢?   要是再喝点酒,你两是不是就要义结金兰了?   小姑娘只觉得脑袋里面乱哄哄的,一团雾气,不过,从她灿若星辰的眼睛里,看的出她看的很带劲。   这边肖无悔刚表完态,薛不语又是一堆不要钱的高帽子扔了过去,少主暗暗接住带稳,这才悲愤欲绝的讲道:“一想到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心急如焚,悲痛欲绝,恨不能杀尽天下恶鬼恶兽,怎奈本领低微,力不能逮,还请少主帮我!”   “请讲。”   “我师兄弟几人下山以来,毫无目标,到处游历,方才铲除恶兽恶鬼几只,就凭这区区几个异类,怎能完成普济众生的宏愿,所以,我斗胆请少主看在百姓凄苦的份上,就将那搜寻异兽的本事教给我,好让我为百姓再出一份力。”   讲罢,他偷眼观瞧肖无悔脸上的表情是阴晴不定,好像随时就要发难,暗暗运行灵力,准备随时应付对面的雷霆一击,这才接着道:“贤弟,你放心,贵山庄别的功法我全无兴趣,只是为了黎民百姓,这才迫不得已向你讨教搜寻异兽的术法,这也不是为了我自己。   我对天发誓,贤弟教授之后,我绝不外传,也不为之他用。”   肖无悔这才明白对方这半天的真正目的,原来是觊觎我御兽山庄的不传之秘,哼!我怎么可能把这珍贵术法传授于你。   任你说的天幻乱坠,口灿莲花,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不过,也不能生硬拒绝,他心头一动,满脸无奈的看着薛不语道:“兄长,不是我不想帮你,也不是我敝帚自珍,只是,我也有难言的苦衷。”   薛不语愣住,道:“什么苦衷?”   “这《四兽全书》是我御兽山庄第一代开山先祖所著,即便全交给你又有何妨?而且这么术法修行起来,其实也不难。但若要学习此术,有一个必要条件?”   “什么条件?”   “未防止邪修觊觎此术,为家族带来灾难,所以先祖在开创功法之时,要求必须是我肖家族人血脉方才学习,若是外人偷学,轻则神志失聪,七窍流血而亡,重则魂飞魄散,不如轮回!哎~”   “啥?这么邪乎?”   薛不语吓了一跳,暗道,莫非这小子再框我?   定下神来,目运神光,在肖无悔平淡的面容上打量半晌,竟无破绽,时刻都是无奈的表情!   他心里面琢磨,虽然不知道这门术法到底有没有这么邪乎,但是试验的代价也太大了,凭自己这天之骄子的悟性,一不小心练到高深处,结果魂飞魄散,可就完蛋了!   那肖无悔也是个人精,此刻那一族少主的心机城府苏醒,比起薛不语这泥腿子不知精明了多少。   薛不语打量他的同时,他也细细打量薛不语的表情变化,见他这会皱起眉头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心思不定,左右为难。   为了防止自己无用被对方宰掉,他连忙抛出一个诱人的条件,“兄长,无悔自恨不能将此法传与兄长,完成兄长之伟大宏愿,但我愿意站在兄长身边,陪伴兄长,追随兄长,帮助兄长完成宏愿!”   “好,不亏是贤弟,器宇轩昂,胸怀天下!为兄先替百姓谢过了!”   他话音刚落,薛不语就精神振奋,一脸的我看好你哟!   肖无悔心里面觉得有些古怪,一时又琢磨不出来,看到薛不语不挂念自己的秘术,也就放下心来,笑着拱拱手道:“以后还请兄长多为帮衬!”   “哈哈!彼此彼此!让我们同舟共济,共创大业,额~不,共护百姓!”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内都闪耀着狡黠的目光,一副你是我肚里蛔虫的亲热表情,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的莫笑与于灵是第一次听说这御兽山庄,听着肖无悔谈起族内术法赞叹不已,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在哪遥远西北的飞天帝国,竟有如此令人艳羡御兽之法,看向肖无悔的目光也多了几分郑重。   此时不语和无悔已经谈拢,一起追查异兽频出之事,那便算是自己人了。   莫笑上前几步,冲肖无悔施礼道:“肖施主,方才真是对不住了,还忘见谅。”   一看是方才痛揍自己之人,肖无悔连忙道:“道长,咱们是不打不相识啊!以后,还请多多赐教。”   心里面却暗道,这人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五六岁,境界也与我相差不多,实力怎么这么强?怪不得爷爷总是告诉我切勿骄傲自满,修炼一途永无止境,浩瀚无边,群英辈出,当真是英雄背后有好看,以前真是我坐井观天,夜郎自大,小看了天下英雄。   此时,天已微亮,晨曦已出,被高大林木遮盖隐藏的小小村落在阵阵轻摇的树杈之下缓缓复苏。   风过林间,枝叶轻摇,碧光闪烁,莹莹如玉,其中,晨鸟欢快跳跃,野花散香,微微的泥土芳香混杂乡间特有的淳朴味道扑面而来,闻之精神不由一震,心扉大畅。   经过一夜激斗,挺大的农家大院此刻已经伤痕累累,遍地血迹,院墙早已东倒西歪。   屋内的老太太看着在炕上呼吸均匀,面色已经恢复的老李头,心里面微微放松,再看一眼怀中乖孙,满面溺爱,抱起来狠狠亲了一口,这才偷眼向院中观瞧。   这一窥之下,老太太的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了出来,院内狼藉一片,仅有的几株果树已经从中断掉,斜斜耷拉在地面之上,萎靡不振。   家中豢养的白猪血污全身,早已没了气息,而一旁的大黄被压在黄土形成的手掌之中,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眼胆怯的看着那院中站立的几位外地人,不时发出呜咽之声,似乎在祈饶,看得老太太心疼不已。   老太太轻轻放下孙儿,打开屋门,一步一颠的来到院中,满脸凄然。   几人听闻屋门响动,回过头齐齐看向凄然的老太太,来到面前问询。   “道长,多谢你昨夜救治老头,现在已经大好了。”   老太太一眼看到于灵,慌忙上前感谢。   于灵扶住老人双臂,组织她跪下去,沉声道:“此事也是因我们而起,老人家不必客气。”   若真论年龄,于灵已经二百多岁,这老太顶天也就六十,只是于灵自修道以来,在红尘历练之时,一直保持着五十岁左右的相貌,别人又无法知道他的真实年龄,是以这般称呼,总不能见个人都说:“小崽子,爷爷我二百余岁,快叫祖宗!”   老太太扶着于灵双臂,心里面明的像镜子一般,若不是昨晚这几位道长出手制住这两只孽畜,谁知道它两会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到时候不说院子被严重破坏,就是自己一家三口之命也有危险。   但于灵如是说,她心中虽然感激,但也不在多说什么,只是细细将几人打量一眼,记在心中,默默为他们祈福而已。   即使如此,老太太也对着几人连连作揖感谢,抬头看向东边院外,天边的日光已经有了淡淡橙黄,“天终于亮了,各位恩人累了一晚上,也应该饿了,我去准备吃的,吃完后各位好好休息休息。”   目送着老太单薄身影进了灶房忙碌起来,临时拉建起来的队伍凑到一起来到那只肥硕的白猪面前。   “啊呜!”一声虚弱的嚎叫传来,肖无悔幡然醒悟,重伤在地的白狼还未救治,他面色大变,慌慌张张的提起前摆,跑到白狼身边,看着地上血染全身,受伤极重的白狼,连忙从兜里掏出一大把各色药丸递到白狼嘴边。   那白狼浑身无力,耷拉着脑袋搭在两条交叉的前腿之上,看到眼前精润药丸,艰难的扭头斜眼翻看旁边的少主,又看了一眼面前的伤药,歪着脑袋思索半天,这才伸张开嘴吃了下去。   “嗨!肖施主,你这白狼挺有个性!”薛不语看到那白狼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对主人的好心非但没有心存感激,反而还有些不屑,他很肯定,若是白狼的伤没这么严重,可能它根本就不会搭理面前的所谓少主。   “哈哈!薛大哥你不知道,这条狼乃是四十年前,我三叔外出会友之时遇到的,当时它后面还带了一帮子的妖魔鬼怪,派头十足。后来我三叔与朋友使用妙计,才将它收服,这家伙,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薛不语见他对此白狼大加赞赏,扭头看了一眼莫笑,既然这么厉害,刚才打斗之时怎么没看出来?   肖无悔见道长面色古怪,也未多做解释,笑着道:“反正这家伙对我很是看不上眼,一直都不怎么搭理我。我自己的灵兽因为不小心,受了伤,我又着急出来,这才偷偷摸摸的哄它与我一起出门。”   说到这,他好像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哈哈哈笑了半天。   肖无悔突如其来的怪笑,惹得几人奉送上亲切的白眼,暗道,这小子脑袋坏了?无故发什么笑。   轻咳两声,肖家少主这才止住笑意,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喘息半天,一指白狼,这才道:“你们知道吗?这家伙开始任由我好说歹说,死也不肯跟着我出来。后来我无意见说来青龙帝国,它登时两眼发亮,凑到我身边讨好,非要我带它来。”   “这倒是奇事?难不成它是青龙帝国的灵兽?”王瑜双眼闪烁不定,好奇的望着那埋头于双腿之间的白狼,吃了疗伤药,这会看起来比方才精神多了。   “不过,话说回来!”肖无悔表情突然变得严肃,皱着眉头沉吟半晌,这才道:“薛大哥,几位道长,我总觉得这青龙帝国突然出现的异兽与我以前遇到的有所不同!”   “怎么回事,有什么不同?”   几人面容一肃,直视肖家少主,等着他讲出实情。   “以前遇到的异兽虽然也有脾性暴躁的,但很少有这种如同发狂一般的状态。异兽虽然是兽,但它们已有灵智,有自己的意识,也会生气,也会害羞,也会发狂,最重要的是,它们也会怕死。不是不共戴天之仇,遇到危险,它们也会逃跑,也会躲藏。”   他低头在白猪和大黄身上扫视一眼,“最重要的是,它们不会无故发难,以命相拼,相反,即便种类不同,它们也会汇聚一处,抵御风险。这白猪与这黄狗,无缘无故,如同发疯一般厮斗,这本身就违反常理。”   一番话说的众人恍然大悟,这才知道在自己眼中如同野兽一般的灵兽也有这么多的感情,虽为兽类,其实除了身形,已经与人族无异。   “照贤弟说来,这突然变大的猪狗,究竟是怎么回事?”   薛不语心中千百谜团待一一解答,如果真如肖无悔所言,那此事必有其不为人知的原因。   肖无悔突然想起昨晚召唤那狼与自己并肩作战之前,一反常态的盯着那猪头,并未上去大吃大嚼,心中奇怪,便望着白狼问道:“青虎,你发现了什么?”   那白狼闻言,幽怨的望了他一眼,将眼光移到猪头之上,静静无声。   见此,肖无悔来到白猪尸体之前,在哪又胖又大的身体上扫视一圈,然后蹲在头前,看着那被啃食了半边猪脸的残躯出神。   良久,薛不语见他眉头越皱越紧,面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不知所为何事,来到身前蹲下,轻声问道:“兄弟,你发现了什么,有什么不对的?”   正在凝神探查的肖无悔并未出生,身体上阵阵青色灵力透体而出,须臾化作一团雾气将猪身包裹起来。   在青雾中,那白猪的身体看似透明,体内五脏六腑呈半透明装色彩不一,其中混有轻飘飘的一层红晕,如不细看,几不可察。   那五脏之外的经脉血管之中,也是一般无二,青橙黄蓝也是各不相同,泛着轻微红芒。   肖无悔看罢多时,又将青色灵力覆盖大黄,那黄狗目光迷离,似乎极其享受,薛不语向那狗身上看去,与猪相同,均是内脏血管隐隐泛着红色光芒。   “它们并不是灵兽!”   肖无悔收回灵力,腾的站起身来,目光骇然,额头上已经渗出一层薄薄的细密喊住,两眼在两只家畜身上来回扫视。   “什么?”几人大惊,这般奇异之物,竟然不是灵兽,众人均有些不敢置信。   肖无悔一指两只家畜,长出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这两只都不是灵兽。”   他回头目光咄咄的看着几人,心情激动,“各位,妖如同修道者一般,吸纳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为己用,待开灵智之时,周身灵性凝聚结成妖丹,练气化形便称之为妖怪,淬骨炼体称之为灵兽。”   “各位请看,此二者体内均无妖丹,体内并无多少灵气,反而有一种邪恶诡异之感,所以说,它们都不是灵兽!”   顿了一顿,面色沉重,道:“也不是妖怪。”   众人看着两只体型巨大,昨夜又残酷凶暴的恶兽,心中惊疑不定。   “怎会如此?那它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变作这般模样?”   几人回忆几个月前,那王家发现的巨鼠莫非也是这般,只是发生变化的野兽?看那机灵警戒的眼神,不应该啊!   老李头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众人身后,听着他们讨论什么妖怪灵兽,也完全听不懂,他也并未搭话,只是绕过众人来到白猪身前,见到那副猪头的惨样,“哎呦”一声,哭了出来。   “大白啊,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呀!我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把你拉扯这么大,还指望卖了你给家里增添点有用的农具,你怎么就发疯了,还被咬的这么惨。你死的好惨啊!”   老头子一哭,肖无悔脸上便有些尴尬,还未等说话,就听见灶房中忙活的老太太高声喊喝:“糟老头子,你嚎什么嚎?要不是人家,你连命都没了。不好好感谢,还在这里为一头猪哭丧,你丢人不丢人?”   老头子闻言将眼睛往灶房一撇,气的眉毛胡子直抖,“老太婆,你懂什么?咱家的牛车都快散架了,还有那锄头啊、镰刀啊、斧头啊都卷刃了,这会猪死了,咱们拿什么换新的?”   说罢,也不搭理自家老太,对她的骂声充耳不闻,兀自哭哭啼啼,泪流满面,一边捶胸一边坐在地上哭的更大声了。   薛不语看着不忍,劝道:“老丈,你不要伤心,料想这猪能值几个钱,就当贫道买了,要多少钱,我都赔给你!”   老头子一抹脸上泪水,睁着通红的眼睛看着薛不语道:“道长,我知道,你是好人,但是冤有头,债有主,我怎么能拿你的金子。”   “金子?”肖无悔脸一黑,眉头就皱了起来,“老头子,谅你这猪能有几斤几两,需要金子赔偿?你还真以为我们是从未出过门的富贵大少爷吗?”   老李将额头一拧,拉下脸来,瞪着罪魁祸首道:“小兔崽子,别以为你能打,老汉我就怕了你?我这猪,是我天天外出割草,拉泔水,辛辛苦苦才养大的,倾注了老夫多少心血,费了老夫多少时间。”   他一捋颌下苍髯,理直气壮的看着御兽山庄少主,“草不要钱吗,泔水不要钱吗,老夫的心血不要钱吗,老夫的时间不是钱吗?”   “你这是强词夺理!”肖无悔一指老李,这个浩然白首的老人家简直就是乡间刁民,按照以往的个性,早一掌将他打死泄恨,只是眼下身边有四名道长盯着,到是不好下这个毒手,只能强忍怒气,恨恨道:“老头子,你说要赔多少才满意?”   老李偷眼观瞧他的面色,心里面直乐,“让你不分青红皂白,下毒手差点打死老夫,臭小子,不讹你讹谁?”   他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后的土,端起架子想了半天,冲肖无悔伸出三个手指头。   肖无悔一看脸气的傻白,恶狠狠的看着面前一脸得意的老头,“一直猪,你竟然敢要三两黄金?你怎么不去抢?”   老头怒哼一声,目光冰冷,斜瞅着对面衣着材料极为不凡的肖无悔,用苍老低沉的声音道:“三十~~”   “我~你~。”肖无悔的鼻子都快气歪了,下意识的抬起手掌就想拍老头,随着耳边有人轻轻咳嗽一声,这才不情不愿的放下手掌,冲着老头道:“老头子,你的心也忒黑了点,一只猪最多也就十两银子,你狮子大开口,竟敢给我要三十两黄金?你怎么不上天呢?没有,一两都没有!”   肖无悔气喘吁吁,不停的用手轻抚胸口,安慰快要炸掉的胸膛,士可杀,不可辱,这老头子仗着这几个道士,竟敢把我当肥羊宰,真是气煞本少主了!   三个道长低头抿嘴,肩头不停抖动,眼瞅着肖无悔暗自发笑,一旁的王瑜见师父师叔憋着笑,心里虽然气愤肖无悔昨夜打伤老李头,但见他现在像个受气包一样,气的满脸通红,额头青筋直蹦,也怪可怜的,忍不住道:“李老爷子,谁出门带那么金子在身上,你行行好,看着他是外乡人,又年幼无知的份上,饶了他吧!”   见一旁的小道姑替自己说话,肖无悔心中感激,惹不住看了过去,见她冰肌玉骨,姿态飘然,顿时心生好感。   哪知后面什么外乡人、年幼无知都飚出来,满腔柔情顿时烟消云散,又不能生气,只能别过脸去,装听不见,哪知道接下来的话气的他差点发疯,“李老爷子,三十两太多了,就二十两吧!”   这青龙帝国的人也太欺负外地人了,这哪里是帝国,依我看,叫青龙寨得了,整个一个贼窝子。   从未被人胁迫的御兽山庄少主,双眼饱含热泪,颤抖着双手从兜里掏出两块金光灿灿的元宝,放在了老李的手上。   老头子眼睛都直了,看着硕大的元宝两眼冒光,握在手中沉垫垫的,“这就是金元宝啊!老头子我还是第一次见!”   在手里面还未捂热乎,脑门子后面就招了一掌,“你个死老头子,想钱想疯了,哪有你这么欺负人的?”   腰间系着围裙的老太太一边骂着,一把抢过自家老头手中的元宝递回去道:“小伙子,你别介意,我家老头就这个德行,让你见笑了!”   老李头见自家掌柜的发话,也陪着笑脸道:“小伙子,我开玩笑的!十两银子足矣!”   肖无悔呆愣片刻,想起自己身为飞天帝国名门之后,修道界扛把子御兽山庄的少主,未来的主人,竟然和一个区区凡人在这里为了丁点银钱计较,顿时有些羞赧。 第221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肖无悔见那老头与自己墨迹半晌,最后还退回了自己的黄金,只要十两银子,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的心眼太小,太过小气。   他大手一会,挺直腰板,冲着老李头道:“给你,就收下!我可不是开玩笑的!”   老李头见青年当了真,虽有老太太在一旁横眉冷对,心里面确实又惊又喜,这孩子!当真是人傻钱多!又一想,若不是于道长出手相救,自己的老命昨晚上可能就丢掉了,这才安下心来,厚着脸皮冲面前花钱花的神采飞扬的青年道:“如此多谢了!”   再也顾不得众人,捧着沉甸甸的金子一溜烟的跑回了屋内,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传来,过了半晌,老李头满脸红晕的出了屋子,冲一旁对他冷着脸的老太太道:“看什么看,还不去准备上好的吃食!对了,把井里面挂着的半块腊肉拿出来,给几位道长尝尝鲜!”   老太太狠狠的瞪了自家老头一眼,冲几人欠身施礼,去院子西边靠墙的井边,打开井盖,从井沿旁握住一根粗壮的麻绳向上提,一会便提溜上来一块红白相间的腊肉,拿在手中进了灶房。   老李头请几人进了屋子,亲自跑里跑外,打水烧水泡茶,奉送到面前,这才将屁股放在一旁的木椅上。   “各位道爷,请用,别客气!这茶都是我珍藏的,平时我自己都舍不得喝,如今各位贵客临门,我才拿出来给各位尝尝!”   看着老李头殷切的目光,薛不语端起茶杯靠近嘴边,轻轻的吹去漂浮于水面之上的一层细小茶末,微微抿了一口。   入口苦涩,随之清香微甜。   嗯!与昨天喝的一模一样!   翻起眼皮偷瞧了老李头一眼,见他满脸笑意,神采奕奕,这才明白过来,这应该就是老头最好的茶了。   不过看他这么高兴,应该是看在肖无悔的面子上,啊不!是看在肖无悔给的那几块金光闪耀的金块面子上。   放下茶杯,想起方才肖无悔所言之事,他心中波澜起伏。   这么长时间东奔西走,各处打探,忙活了几个月,却发现那些东西并不是灵兽,而是别的原因造成野兽异变,他的心就一下子紧张起来。   难道这种变化可以人为操作?   若果真如此,那这凡间可就乱了套了。   怎么想心里怎么不安稳,他转头看向苦着脸的富贵少主,“兄弟,你说这两只家畜不是灵兽,那有没有可能是人为的?”   “人为的?你意思是有心之人可以操控异变?”正抿水的肖无悔心头一颤,若真如此,那我们家可算是遇上对手了。   两家若是对上,万千灵兽对上万万异兽,那场面可就宏大了!   不过,他心中自信,这些个异兽再厉害,又怎比得上自家人的御兽之法,又怎比的上族中豢养的灵兽,任你千兽万兽,我都视若无物!   他心中翻起惊涛骇浪,薛不语又怎能知道?   接过肖无悔的话头道:“若不是人为,那定是上天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变化,以至于异兽频出。”   缓了口气,微微沉吟,他斩钉截铁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找出这场乱子的真正原因。”   “正是如此!”莫笑与于灵见师弟下了决心查出原委,深以为然。此事不禁牵扯到灵怪繁生,更关系到百姓乐业,而作为出家之人,若不能为百姓除去这些祸患,还要这身修为何用?   小王瑜在一旁扑棱的大眼睛,聚精会神的听着师长们讨论,心中慢慢的羡慕企盼,暗道,我啥时候才有叔父师叔他们的本事,到时候出门降妖伏魔,那多潇洒!   小姑娘在一旁想入非非,那老李头突然骂了一句:“王八羔子!”又端起树根凿的杯子狠狠往桌面上一磕,一脸的怒意。   “老爷爷,你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旁胡思乱想的王瑜一跳,她打个激灵,身子一颤,看向怒火中烧的老李头。   “那混账东西,骗我说吃了他的药丸,可以让猪长的更大,到时候能卖更多的钱!”   他又用粗糙的手掌狠狠的拍了两下桌子,咬牙切齿道:“那混账东西却没告诉我,吃了那药丸之后,这家畜会发狂啊!王八蛋差点害死老汉我一家,真是气死我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一旁的降魔队听到这场变故竟然是由药丸引起,顿时来了精神。   肖无悔眼珠子瞪的倍亮,把前半身贴近桌沿,张口问道:“老爷子,你说那狗和猪是吃了药丸才变那么大,不知道你还有药丸没有?”   “哎,都怪我听了那玩意的话。”老头子一边摇头一边叹息,“拿了药丸之后,我怕有毒,就先给大黄吃了一颗,过了几天,大黄没事,我才放下心,给猪喂了剩下一颗!”   听到老爷子手头已经没有了神秘药丸,失望之余,肖无悔一屁股又坐回椅子,心里面暗自琢磨,到底是谁做的药丸,竟有如此神奇的功效?这个方子我一定要想办法弄到手,回去改良一番,说不定我们御兽山庄的实力就能更上一层楼了。   于灵听完,点点头,眯着眼睛想了一会,问老李头,“老丈,不知那给你药丸之人,你以前是否见过,你还记得他的长相嘛?”   老李头皱着眉头,翻起眼珠子想了一会,将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般,“以前没见过那人,应该也是个外地人。那天是下午,天快黑了,他又带了个斗篷,遮住了脸,没看清长相。”   “哎!”于灵长叹一声,摇摇头,这事又陷入死胡同了。   屋内一时陷入了沉默,众人各有心思,都低头想着自己的事。   “开饭了,开饭了!”   老太太一声轻呼,用托盘捧着几样菜进了屋子,在桌上摆放好,又出去捧了一回。   看着桌面上精致的八道菜,红绿相间,荤素搭配,香气扑鼻的饭菜,老李头脸都绿了。   他叫住正要出门的老太太,喊道:“老婆子,你怎么做了这么多?咱们的日子不过了吗?”   老太太回头再次瞪了一眼自家老头,没有回应,低着头出去抱孙子了。   老李头口中小声呶嗫,“这个败家娘们,有空得好好拾掇拾掇。这么多菜,我都没有过这种待遇。”   声音虽小,一旁的王瑜竖着耳朵,却听了个清清楚楚,她冲老李笑道:“老爷子,昨天你请我们来的时候,感觉挺大气的,今天咋就变得这么小气?   老李头对这个漂亮姑娘倒是喜欢的紧,闻言哈哈一笑,“小姑娘,你不懂!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咱穷苦人家,吃了上顿愁下顿,吃了今天没明天,有的吃,不饿肚子就不错了。”   他冲门外撇撇嘴,那颌下长须随着下巴的摆动不停摇晃,颇为喜庆。   “你们在这,老娘们做了这么多好吃的,也顺便给我过了瘾,也把嘴给养叼了。那明天你们走了,我又得吃糠喝稀,让我怎么吃得下去?”   小姑娘“噗嗤”一声,用手扶着桌沿,苦着脸捂着肚子,笑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半晌回过神来,这才笑道:“老爷子,您不是有三十两金子入账吗?你现在可不是穷人,你是大大的财主。”   说罢,用眼睛瞟了肖无悔一眼,见他满脸通红,闷头苦吃,权当没听见,王瑜笑的更大声了。   “丫头,别吵吵,安心吃饭!”   心里面已经快笑出花的于老道见肖无悔尴尬,神情十分不自然,出声不痛不痒的斥责了一声自己的宝贝徒弟,见她闻言乖乖吃饭,也就不再搭理她。   吃饱喝饱,收拾了碗筷碟子桌子,一堆人又来到院子,将被困的大黄围了一圈,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看起来颇为可怜的大狗翻转着眼珠子,在周围人的脸上身上不停扫视,老李头见它实在可怜,忍不住道:“道长,怪可怜的,放了它吧!”   “不可!稍待一会。”   于灵立刻出言阻止,“老丈,这狗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发狂,要是伤了你,到时后悔晚矣。”   想起昨夜两只家畜发狂,互相撕咬的场景,老头子浑身打个激灵,也不觉得大黄可怜了。   这时,一旁的肖无悔猛然想起青虎停止撕咬白猪的场景,暗暗皱眉,道:“昨天青虎突然间远离这头猪,这不是它的性格!往日里,再多的食物,它都会一丝不苟的吃完,怎么还会厌食?”   说罢,在院中扫视了一圈,面色大变,瞪着众人道:“青灰呢?”   众人这才想起,肖无悔带来的那只白狼早已没了踪影,不知溜到什么地方去了?   “难道青悔觉得跟着你没前途,潜逃了?”   王瑜脑洞大开,瞅着御兽山庄少主忍不住道。   “不可能!”肖无悔的白脸登时通红,有些激动,忍不住辩解道:“我可是御兽山庄不出世的天才,跟着我没前途?不可能!”   他双眼一闭,双手摒指放在两侧太阳穴旁,灵识大开。   所见之下,青虎正咬着一只鸡,身后还跟着两头异兽正朝老李头的院子赶来。   放下双手,他猛地睁开双眼,表情有些古怪,“青灰偷了只鸡回来,还带着一只异兽!”   “啥?堂堂灵兽还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平时都干了什么?”   肖无悔脸上方才还未褪却的红色此时又涌上血来,整个脸变的紫红,口中小声嘀咕,“我还用得着偷么我要啥没有啊?”   看着身边众人用一种猥琐又鄙视的眼神看着自己,他闭上双眼,仰天一叹,“哎!这下,该死的青虎,我跳进大江也洗不清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院外远远传来一道雷鸣般的吼声,“哪来的小子竟敢偷我们御兽山庄的灵兽?” 第222章 飞天来客   这声怪叫,似荒野呼救,怒海哭号,声音高亢尖锐,直透心房,骤然闻之,众人只觉如夜枭哭号,大鲵夜笑,不由的心颤肝抖,汗如雨下。   乍闻其声,五福四人莫不惊骇,寻声而亡,但见身着青黄皂衣的汉子大踏步进了院子,一只银眸金毛狮在他脚边咆哮威慑,摇头晃脑。   “三叔!”   一旁的肖无悔突然惊喜的喊了一声,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一路小跑,来到那汉子身边,满脸喜悦。   “你小子,怎么来这了,你父亲知道吗?”   黄衣汉子见到自己亲侄子,一脸惊讶,在那双谄媚的脸上细细打量一会,皱起眉头。   “额~”   肖无悔一阵尴尬,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站在那大汉身前,低着头呶嗫道:“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你!”   汉子两眉一竖,伸手在侄儿头前一指,又无奈的垂下臂膀,打也不是,骂也不是,长叹一声,道:“你怎滴这般大胆,如今天下异变,万邪频出,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大哥怎么活?”   汉子恨铁不成钢,将肖无悔一阵痛骂,因为实在是有些生气,也就没顾忌给侄儿留些脸面,当着院中众人的面将不成器的侄子好好训诫了一顿。   一向眼高于顶,骄纵傲慢的肖无悔,低眉臊眼的在一旁陪着笑脸,大汉说一句,他点一次头,当真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大汉在肖无悔脑门子上指指点点大约半柱香的时间,这才拍拍胸口,长出口气,冲五福众人拱手施礼。   “各位,某乃是飞天帝国御兽山庄肖不训,见过各位道长。”   众人见他目光湛然有神,站如磐石,声如洪钟,穿着青黄色的劲装,倒也是威风凛凛,器宇轩昂,连忙抬手回礼。   于灵在肖不训脸上扫视一眼,又低头看了他身旁的银眸金毛狮,猛然间惊醒,指着肖不训道:“你是南马镇外山顶吹箫唤巨鼠的那位?”   “嗯?”劲装大汉在于灵脸上一打量,微微沉吟,恍然大悟道:“原来是道长你啊!哈哈,我们还真是有缘!”   肖不训也想了起来,当天金毛狮先与一名道长打斗,而眼前这么灰白须髯的道长尾随那异变巨鼠而来,打过一次照面,但因为当时事毕,山顶昏暗,是以未看的清楚。   在这里骤然见到,他心中也是一惊,暗道,难道此人也是为异兽而来?   王瑜傻乎乎问道:“师父,你怎与这人认识?”   于灵哈哈一笑,便将当晚夜探王宅的事情讲了一遍,王瑜瞪着眼睛听完,半信半疑,在肖不训身旁的银眸金毛狮身上不停打量,暗道:这头狮子竟然会说话,还有那么大的本事,真是稀奇!   几人相互施礼认识,肖无悔便将昨晚的事情讲了一边,惹得大家哈哈大笑,又神秘兮兮的对自己的三叔说道:“三叔,我们都被骗了,最近突然冒出来的巨兽根本不是什么异兽,而是被有心之人当做试验,而将正常野兽变得更加疯狂的伪兽。”   肖不训点点头,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侄子,见他分析的头头是道,又能够用心去分析事情的深层次原因,甚感欣慰,看来这次没白来。   至少这个被宠大的侄子知道动脑筋了,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只知道用蛮力强压,或者借用家族势力威吓。   “此事我已知晓!”他看向于灵,道:“道长,自那夜分别后,那只巨鼠突然发狂,被我制服之后,才发现其根本没有妖丹,只是一只长的大些,有一定灵智的动物。”   “后来,我暗中调查,发现此事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这次的事情背后有一只巨大的手才暗中操纵,能同时在几个帝国之内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这股势力绝不简单。”   言罢,真挚讲道:“各位,务必小心。”   他扭头对一旁专心听话的侄儿道:“无悔,此地并无异兽,不便久留,随我一起回山庄吧!”   “这?”肖无悔有些为难,因为他方才答应与五福众道一起调查,现在若是离去,那就是言而无信,有些抹不开脸,而且,他内心深处,对这事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也想搞清楚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向三叔说出自己的意愿后,肖不训并未阻拦,他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薛不语,这个面容刚毅的道长在修缘会时,当着一叶寺高僧随心法师的面,怒斩贪吃鬼,威震群修。   观他现在气势,含而不露,这敛气的本事比之当初不知高了多少,这身本事比起自己也是不逞多让,有他在,应该可保侄儿安全。   想到此处,他冲几人一拱手,“诸位,那我侄儿的安危就交给各位了。他若能起到丁点作用,那我便大为安慰。本想与众位一起探查,只是身有要事,不便久留,告辞了!”   施礼毕,便头也不回,转身便走。   肖无悔连忙屁颠屁颠的跟上去,送出几里,这才悠悠的回了李家。   一进院门,他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屋中,冲着几人神秘讲道:“三叔方才告诉我,他方才用灵识扫视当地,这村东头的一家院中,有只家禽已经悄悄的有了变化,体内已经有了点点红光。”   莫笑一愣,腾的离开椅子,直愣愣的看着眼前青年道:“此话当真?”   肖无悔看着有些激动的道长,点点头,道:“我三叔的本事胜我十倍,他说有,那就肯定有。”   莫笑望了身旁几人一眼,双手一拍,满脸振奋道:“既如此,咱们马上动身,去探一探虚实。”   几人当即向老李夫妇告别,老李将几人送出村庄,这才依依不舍的回了家。   这几个人,见老李回去,沿着村庄外侧溜到东边躲了起来,直至二更天,这才偷偷摸摸的进了村子。   肖无悔御气走穴,暗运功法,沿着村中道路各处搜寻,正走着,他停下脚步,回头满脸兴奋的冲几人小声说道:“找到了,就是这家。”   说完,又解释道,“怪不得来的时候我没发现,这里离老李家也太远了。”   薛不语闻听他解释,笑道:“无妨,找到这家,就算你大功一件。”   肖无悔倒不再乎立不立功之类的,他在意的是自己的本事得到了这几个道长的肯定,虽然可能打不过你们,但是我也有自己独特的本领,就这点,离了我,你们就不行。   看着那黑乎乎的院墙,也就一人多高,几人隐藏在墙角的阴影之处,遮蔽身形。   “师兄,你们先在这呆着,我进去查探查探。”   薛不语猫着身子,隐在暗中,冲几人小声讲完,便跃上墙头,悄无声息的跳进院角,目运神光,向四周打量。   这家的院子与老李家大小差不多,房屋、院墙、猪圈什么的也差不了多少,只是那屋檐之下,墙角里挂了不少腊肉,较之李家,生活水平高着不少。   院北四间屋子,其中一间点着油灯,从院中望去,那窗棂之上有两道人影不停的走来走去,屋内的人似乎在吵,时不时的大声嚷嚷一句。   无非就是“这么做合适吗?”“为什么要听那些江湖术士的话?”...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   听着话的意思好像是这家的老掌柜听了一个江湖术士的话,做着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儿子知道后,觉得不安全,不可信,偏偏老头子信以为真,两人就这个问题谈不拢,嚷了起来。   这个江湖术士引起的薛不语的注意,他一边偷听屋里人的谈话,一边在院中扫视,希望找到肖无悔所说的那只家禽。   目光所至,院中景物在他眼中如在白昼中一般,看的极其真切。   西北边堆砌的大笼内养着十来只鸡。   笼中横着一条木棍,这些鸡都站在上方打盹,偶尔扭扭屁股,向身旁的鸡边挪挪,相互之间依偎着取暖。   屋里面的嚷嚷声越来越大,父子两个各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一时吵了起来。   一名老年妇女不停安抚二人,让两人冷静下来,好好说话,不要吵吵嚷嚷的,搞得人尽皆知。   只听的那年轻的男声道:“爹,昨晚,李叔家那只狗和猪变成了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照我说,幸亏有那几位道长在,否则李叔一家就危险了。”   他长长喘口气,“你现在为了几两银子,给咱家的鸡吃了那东西,难道你就不怕那鸡也变成那样子吗?”   老头子“啪”的一声,拍了桌子,又咳嗽两声,终究是没了声音。   那年轻人见父亲垂头,不像方才那般气盛,接着劝道:“爹,咱家的日子在村里面算不错的了,为了那点银子,实在划不上把命搭进去,你说是不是?你把那支信号弹拿出来,把那人找来,把钱还给他,就说这事我们不干了。”   闻言薛不语心念一动,暗喜道,看来找那送药之人,就落在了这对父子身上。   他悄无声息的出了院墙,将方才的事情向众人说清,这才道:“各位,那人也不知道实力如何,咱们切不可掉以轻心。”   随后,他再向四周打量,轻声道:“大家先躲好。一会,我进去让那老丈释放信号,诱那人前来,待确定之后,大伙守住各自方位,务必将那神秘人一举抓获。”   众人点头,心情激荡,兴奋异常,一想到这天大的事情,今晚上就能有了眉目,一个个斗志昂扬,莫笑南边,于灵与王瑜西边,肖无悔与白狼守住东边,薛不语潜伏在院中,准备等那人一旦进了院子,就将他生擒活拿,一查究竟。 第223章 官老爷降临   商议已毕,众人各自找地方躲好,目送不语又跃进院中。   房屋里面的嚷嚷声比之方才小了许多,看来是老头子被自己儿子说的是哑口无言,在加上老婆子在一旁为儿子助风帮腔,形势已经完全逆转。   但应该怎么向对方挑明自己的身份呢?   这么大咧咧的私自出现在别人的宅院,搞不好会这家人会认为自己私闯民宅,不把自己五花大绑送到官府,也会打个半死不活,更别提让他们帮忙引出那幕后黑手了!   正思索间,他福光乍现,茅塞顿开,这些乡民最怕官府,何不装作官人,也好从中便宜从事。   主意打定,他跳出院外,以地面黄土变出一个龙纹火票,揣进怀里,将摘下宝剑,脱下道袍,换了身白色劲装,又从储物囊中拿出一柄大刀挂在腰间,周正周正衣服,估摸着和平时看到的官人差不多形象了,这才来到门前,重重的拍向柴门。   深夜的林间小乡村异常宁静,这几声“啪啪啪”的敲门声显得异常突兀响亮。   过了半晌,里面传来一声年轻人的声音:“谁呀,大半夜敲门有什么事?”   薛不语收起笑脸,皱起眉头,压低声音道:“老乡,你好,我是蛮天城的捕快,追一个十恶不赦的要犯,结果迷了路,还望老乡行个方便,借宿一宿,我一定多多给钱。”   他那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所以就提了一口蛮天城,这可是青龙帝国的帝都,无形中就能够提升自己的档次。   那人一听,好像有些发慌,听声音有些颤抖,“原来是官老爷。”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柴门推开一条缝,向外观瞧。   门外漆黑一片,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大个子,身着白衣,腰悬宝刀,迈着丁字步,正站的笔直,等待开门。   看这架势和派头,应该不是什么流寇盗匪,   话说回来,流寇盗匪也不会来这,这地方鸟不拉屎,太穷了。   他连忙打开门,迎出门外,躬身欠背,谄媚笑道:“官爷,你可有什么凭证?”   薛不语向汉子打量过去,四方脸,两道浓眉,眼睛一个大一个小,鼻子有些塌陷,正露出一排光洁的牙齿冲自己赔笑。   见他还要凭证,薛不语自怀中掏出那封红漆龙纹火票,递了过去。   年轻人看了一眼,七条大龙在上面须发皆张,圆瞪双眼,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官印,因为天黑,看不真切,但那个官印可是完完整整在票上印着,手一哆嗦,连忙将火票递回去,一边将薛不语迎进院子,一边冲里屋喊道,“爹,娘,有官爷来了。”   里屋一名老头子慌慌张张的迎了出来,他看不清薛不语,道长借着神目却将老头看了个清清楚楚。   一瞧之下,心里面吃了一惊,这老头不是别人,正是老李口中念叨的老赵,昨晚就是他带人去李家的。   薛不语连忙将手在脸上一抹,将五官微微挪移,虽然只是一点,但与自己本来的面貌已经完全不同。   小张刚才也是在门内看了一眼,也看不清晰,出了门没敢多看,这会薛不语变了脸,他才站在父亲后面细细打量来人。   样貌普普通通,身上的衣服确是上好的料子,看起来比自己这一身麻布短衫强太多了,有钱的主,跑不了。   老赵和儿子一起将不语迎进屋子,老婆子端来一壶茶满上,这才躲在里屋去了。   薛不语细细打量,与李家差不多,只是多了一面黄漆大柜,表面油漆已经斑驳,看起来也有些时日了。   老赵毕竟年纪大,经历也多,他冲桌子对面的薛不语一拱手,道:“不知官爷从何而来,到此又有何贵干?”   薛不语有心吓唬吓唬他们,就将方才想好的词在脑子飞快的里过了一遍,有些狠狠道:“这位老丈,某姓薛名不语,蛮天城人氏,父亲生前在巡检司供职,三年前,某顶了父亲的缺,在里面混口饭吃。不知老丈如何称呼?”   他说的很是详细,即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又传达了自己的善意,老赵听完,唬了一跳,原来是京都巡检司的老爷,连忙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到一边,就要磕头。   薛不语一把拉住,道:“老丈年事已高,不必如此。何况我今日也是有求于人,何敢劳烦老丈如此,真是愧煞小辈了。”   将老赵扶回椅子,薛不语转身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见那老赵两眼放光,颌下的山羊胡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老头子缓了缓神,道:“老汉我祖辈就一直居住在此,至今已有十五代了。老朽姓赵,名虎。”   紧接着他一指身后站立的小伙子,向薛不语介绍,“这是犬子,赵朝,朝儿,还不赶紧向官爷问安。”   一旁的赵朝连忙跪下磕头问安,薛不语受了礼,扶他起来。   这时,赵虎一捋山羊胡,将身子向前靠近些,问道:“官爷,不知道你来此是抓什么人?”   薛不语心中暗笑,就等着你问呢。   他脸色变得凝重,在摇曳的灯光中脸色忽明忽暗,凭添了几分阴沉,瞅的赵家父子心里面一阵突突。   酝酿好了情绪,见赵家父子都聚精会神的望着自己,这才道:“这事本来是机密,不能随便吐露,既然老丈相询,薛某自当如实告知。此次来,某缉捕的是一名妖人。”   赵虎眼睛圆睁,一脸骇然,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妖人?”   薛不语点点头,道:“正是。说起来,此人十恶不赦,要是抓回去,定将他扒皮充草点天灯。”   “敢问官爷,那人犯了什么法?”赵虎一个激灵,不知那人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竟然惹官家如此震怒。   薛不语喟然长叹,摇摇头,双目盯着赵虎炯炯有神,“此事行事十分毒辣,已有不少人遭了此人毒手。   几个月前,帝都附近有不少家畜、野兽突然变大,那体型比普通兽类能大一倍不止。那些兽类平日倒还正常,只是会突然发狂,至今原因不明。此事影响颇大,上头的大人为此煞费苦心,不知挨了多少顿骂。”   赵虎双目微眯,心情一阵动荡,暗自寻思,兽类发狂,体型变大,有人操纵。   想到这些,他不由的汗流浃背,最重要的是想到那兽类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然发狂,就有些心惊肉跳。   他下意识的朝门外看了看,又回头扫了一眼儿子,这才小心翼翼的问薛不语:“那人长啥模样?”   薛不语心里面一乐,上钩了,装作欲言又止,这才凑近赵虎,小声道:“老丈,你不知道,这事不是一个人干的,是一个暗地里的教会,搞不好是要反抗朝廷,这他娘都全都是要砍头的罪过。”   “爹!”   老赵背后的赵朝一惊,惊呼出声,脸色已经有些发青。   想不到就是给鸡喂个药丸,这都牵扯上颠覆朝廷了,老赵心里面直发慌,被儿子一叫,吓了一跳,回过头就给了儿子一嘴巴,嚷嚷着,“官老爷说话呢,你插什么嘴?”   赵朝捂着发红的脸颊一脸幽怨的看着老爹,若不是薛不语在旁边,估计已经跳起来了。   见二人都被吓住,薛不语不失时机的加了一句,“老丈,这搞不好是灭十族的罪名。”   此言一出,对面父子二人已经面色惨白,心里面发了慌。   老赵借着幽暗的油灯在对面的官爷脸上瞅了好久,确定对方不似作伪,这才幽幽道:“官爷,这人太可恶了。不过,这个什么组织料也不敢颠覆朝廷吧!”   “老丈,话可不能这么说,上面已经发话了,说一定要斩草除根,不留祸害。你想想,要是咱们大帝发了话,下面的人还不疯了去找?”   薛不语面沉似水,眼神森然,缓缓抬起右手,在胸前做出一个向下斜砍的动作,“咱们青龙大帝,那可是个狠角色,他老人家发了恨,这群人可要倒了大霉咯!”   “官爷!那些被骗,给了自家家畜吃了那毒药的人怎么处理?”   此刻已是图穷匕见,见真章的时候了,心里发毛的赵朝一想起父亲竟然为了几两银子,就置全家于险地的事情有些愤懑,不过,作为儿子,他也不便多说,只能期望从对面的官爷口中打探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听他这么问,薛不语已知这小子已经有些动摇,现在是趁热打铁的好时候。   他目光有些阴鸷,双眼微微一眯,活脱脱一个以折磨人为快乐的老捕快,身上霎时间传出一阵冷意,使得屋内的温度都凭白低了几分。   阴狠的瞅着对面父子,“哼!不瞒您二位,若是与这个邪教有纠缠的,扒皮抽筋,咱估计是少不了,搞不好全家和亲朋好友一起去阴曹地府,当然,去之前,咱们会好好的招待招待他们。”   赵虎老脸微抽,收在袖中的双手紧紧的抓在一起,微微有些颤抖,他强忍惧意,深吸口气,瞅着对面的管家看了半天,这才用苍老的声音道:“官爷,朝廷下这么毒的手,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薛不语把眼一横,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冷笑,“老人家,你年岁也不少了,这么这般不晓事?朝廷的旨意也是咱们这些人能够妄加揣测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老赵双手连摆,脑袋摇的就像那拨浪鼓一般,看到对面这人翻脸无情,吓得他肝胆俱裂。   方才自己讲的也有些不妥,难免对面这年轻人多想,若是他心里面觉得自己与那邪教有瓜葛,那咱吃不了兜着走。   是以,他脑中念头急转,想要补救。 第224章 请君入瓮   薛不语见对面二人已经唬的面如土色,神情恍然,心里面偷偷一笑,装作毫不知情,问道:“二位,可是有什么麻烦,我看你们脸色好像有些不对?”   “没有没有!”   一老一少接着继续疯狂摇头。   “官爷,这邪教确实可恶,竟然敢反抗朝廷,真是自寻死路!真是那些无知百姓有何罪过,说白了,他们也是受害者,无缘无故就成了帮凶和受害者,也忒可怜了些!”   薛不语乔装而成的官老爷点点头,暗道,对面这两人心里面已经动摇,开始为自己找退路了。   他蔚然一叹,对赵虎说的话深以为然,“老丈,你说的也很有道理!老百姓又有何错,平白无故的受此大怨?”   悄悄的调整表情,让脸色看起来缓和一些,举起手指指上方,安慰道:“两位的想法咱们上头也想到了,此事大帝震怒,难免会有些妄杀无辜,所以,他老人家也给我们露过口风,对一些着实无辜者,能饶人处且饶人,也算给咱家的娃娃们积德。”   老赵与儿子两人方才已经有些崩溃,乍闻此言,譬如溺水之时,岸边扔过来一根绳索,变想紧紧抓在手中,以求自救。   他二人相视一眼,缓缓站起身绕过桌子,来到薛不语面前,老泪纵横,“噗通”一声,便跪在当下,小赵见父亲如此,连忙跟随,也跪在父亲身后,冲着薛不语不停的磕头。   端坐的薛不语心中狂叫,还磕什么头啊,快把那人的来历给我招了,再想办法把那人引过来,让我抓住不就行了?   磕磕磕,就知道磕头!   心底纵觉得百般麻烦,还得耐下性子,把这戏继续演下去。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用暴力解决,只要自己露一手,这一家子还不被吓破胆,任由自己要求。   只是,他自持身份,不愿对凡人出此下策,这才稳定心情,装作有些惊讶,对着面前将脑袋在地上磕的“嘭嘭”直响的二人一阵手忙脚乱,这才扶起他们。   “二位,这是为何?”   “大人,我糊涂啊!老朽猪油蒙了心,受了欺骗,无意间竟然犯了国法,还请大人开恩啊!”   薛不语半晌没有说话,看着站立的二人,冲他们挥挥手,道:“我观二位老乡,也不是恶徒,其中定有冤情。你们呢,也不要激动,先坐下,咱们详谈。”   老赵为了减轻责任,一把鼻涕一把泪一把泪的把前些天遇到一名神秘人的事情,详细的讲了出来。   照他所说,那神秘人也不知从何而来,又去往何方,只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在巷子口堵住了正要回家的老赵。   老赵喝了些酒,头脑有些发晕,还以为是来抢钱的。   仗着自己口袋穷的叮当响,老赵意气风发,指天骂地,高谈阔论,直到脸上挨了一嘴巴子,这才冷静了下来。   那人让老赵跪在路边,从袖中掏出三两银子,递到哆哆嗦嗦的老汉面前。   看着白花花的现银,见钱眼开的老头也顾不得许多,伸手便去夺。   那神秘人收回胳膊,在自己面前摊开,在老赵眼前一晃,道:“想拿这钱,可以!不过,要办一件小事。”   老赵晕晕乎乎的,就听见可以拿钱,把什么都抛在脑后,如同小鸡啄米一般全部答应。   那人拿出一颗药丹递给老赵,让他回去给自家养的家畜吃了。   又告诉他说:“此药乃是神药,可以让家畜长的特别大,也就能卖个更好的价钱。”老赵接过药丹,点头答应,又从对方手中抢过银两,这才兴奋的回了家。   不过,他多了个心眼,这药丹成分不明,老赵怕是有毒,要是给牛吃了,毒死了,那可不就亏大发了?   所以,你灵机一动,给一只鸡吃了这药,并将这只鸡拎出来,单独关在一个笼子里面。   几天前,那人又来了一次,告诉老赵,让他盯紧村里的老李头,又给他不少好处,临走时,拿出一个信号弹交到赵虎手中,说是要有急事,点燃此物,他就会赶来。   说罢,老赵进了里屋,从柜子中拿出一个信号弹交给薛不语。   薛不语接过信号弹,仔细打量,也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窜天猴,个头能大点,再无其他。   看了一眼面前谄笑的二人,薛不语故作神态,训道:“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老赵,你当真糊涂,竟遭了这妖人的陷阱。不过,好在本官来的及时,你又诚心悔过,且罢,此事就到此为止。”   话毕,他眼中射出一道寒光,盯着面前二人心神一颤,道:“此事若是有一丝一毫泄露出去,别说我倒霉,到时候你们全家,亲朋好友的要遭受灭顶之灾,你可知晓?”   老赵肃穆庄严,连连点头,“官老爷,您放心,此事轻重老汉还拿捏的住,我绝对不会乱说。”   说罢,他拿出三两银光灿灿的上好银子,递到薛不语面前,陪笑道:“老爷,此事还多亏您多多周旋,咱家也没什么好东西,些许薄利,还望笑纳。   薛不语见老头一脸真诚,有些哭笑不得,暗道,想不到咱也有收取财物的一天。   他手一摆,向屋内寒酸的家具扫视一眼,又将那点银子推了回去,道:“老爷子,不必多礼。”   晃了晃手中的信号弹,笑道:“此物顶的上百两银子。说来,我还得多谢你。”   看了看窗外,月色寂寥,昏昏暗暗,四周景色依旧朦胧在夜色中,看去如隔千山万水,不甚明了。   薛不语暗暗琢磨,事不宜迟,今晚就将那人引来,以免夜长梦多。   灵识一扫,赵家宅外各处方向都有淡淡的人影潜伏,那气息极其微弱,如果不是自己灵识强大,恐怕也发现不了。   现在,万事具备,只欠点燃信号弹,引来那厮,来一个瓮中捉鳖!   向二人交代清楚,老李从灶房唤回老婆子,让她与儿子一起躲进地窖中,这才拿着信号弹,来到院中,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所谓的官爷,见对方给了他一个放心的手势,这才有些惴惴不安的来到院中。   这会漫天星斗昏暗,天空中有一层薄薄的黑云出现,将本就暗淡的星光遮挡大半,村中静寂无声,四下里偶尔犬吠枭啸,更添孤寂肃杀。   赵虎苍老的脸上皱纹横生,一想到那个神出鬼没的怪人心里面就不停打鼓,不知道这官爷能不能将那怪人拿下。   他心里面自然是不看好这年轻的官人,总觉得他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只是现如今知道那怪人搞不好是国家重犯,自己又无意中做了这件违法的事情,也只好硬着头皮干了。   他出屋时就端出了油灯,一只手捧在胸前,另一只胳膊紧紧护着,免得这豆大的火苗被夜风吹熄。   即便如此,那怀中不停摇曳的淡黄火苗依然被漏网的细风吹得东摇西摆,看起来岌岌可危,好几次都差点一命呜呼。   好在老赵看着情况不对,又将胳膊拢紧了几分,这才保住这星星之火。   老赵在院中呆呆的等了一会,闭上眼睛感受院中气息,只觉得再无方才悠悠小风拂面,这才腾出手来捏住信号弹的尾部,小心谨慎的将那露出的一根捻子放在灯火之上。   只听的“嗤嗤嗤”一阵细微的响声,那尾部寸长的捻子突然爆发出炫目的火花,映的老赵眼睛都差点花了。   黑暗空间中突然出现的白色火花刹那间已经变成喷薄而出的幽蓝火焰,老赵照着那人的解释,慌忙中将信号弹的头部对准院子上空。   感受着那股火焰所带来的强劲动力,他的手轻轻一松,那根看似不起眼的信号弹便带着一声尖啸窜上了夜空,在后面留下一长串绚丽的烟花。   便如那划破天际的天外飞石,燃烧着自己,释放生命的华章。   很快,一声穿云裂石的爆炸声后,那信号弹在上空释放出璀璨的光芒,变成无数点的流萤,在幽暗的天幕下方缓缓四散。   待流萤散尽,湮没与黑暗之中,天地又恢复了那寂灭的情形,入目所见,一片漆黑。   “这就完了?”   老赵头呆呆的从上空绚丽的烟花中收回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到那低矮的院墙之上,期待着那神秘兮兮的怪人赶紧出现,让官老爷一棍打翻,五花大绑,捉拿归案,以洗自己所遭受的这不白之冤。   最好,官府的青天大老爷将那厮判个斩立决,也免得给自己留下后患。   他站在院中,心神恍惚,想东想西,正浮想联翩之际,一阵疾风袭来,吹灭的手中蚕豆般的灯火。   “你找我何事?”   一声清冷阴郁的声音自赵虎背后传来,如同幽暗鬼蜮的隐隐问候,惊得老赵“哎”了一声,差点跳了起来。   他心中有鬼,面对来人,心情跌宕起伏不定,方才与薛不语商量好排练了数遍的套话忘了个一干二净,口中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那神秘人隐藏在斗篷之下的眉头一皱,两道寒芒一闪,心中已有警觉,暗暗感应院中角落,一切如常,他心中更是掀起了惊天骇浪。   这老农的身体反应已经让他确信中了埋伏,凭借自己这不俗的修为竟然完全感觉不出潜伏者的方位,那只有二个可能,要么就是对方极其善于隐藏,要么就是对方实力高出自己太多。   无论哪个可能,自己已经落入下风,人身安全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被生擒活拿。   他心思转动之间,却偏偏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语气更加和善的问老赵:“老丈,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这声问候却与方才开口不同,让人如沐春风,不知不觉间便放下戒备。   只是屋中隐藏的薛不语见那人离老赵有十步距离,并且借着看鸡的名头边说边向院子的另一侧移去,心里面暗道不好,这厮要逃! 第225章 各位好汉   事出紧急,他来不及多想,推门而出,纵身向那人掠去,口中大声喊喝,“动手!”   早就等的有些急不可耐的众人闻的呼声,打起精神,守住自己的三个方位,挡住那神秘人的去路。   那人突闻开门声,心知不妙,长长的身形早已拔地而起,跃出了院墙,向着西边疾驰而去。   正闷头逃跑之间,猛一抬头,看到对面屋顶之上一高一矮两道身形傲然站立,那高个子用沧桑的语调缓缓道:“孽障,哪里走?贫道已经等候多时矣。”   那人低声骂了声娘,匆匆跳下屋檐,隐匿在林中阴影,折转身形,便向南奔,刚跑出百丈,就听见一声“哎呦,小子,跑的挺快呀!不知是你快,还是贫道手中飞剑更快?”   神秘人连头都没敢抬,还未等蹲点的人说完,已经撒开脚丫子,“嗖嗖嗖”的向东而去,身形霎时间便没了踪影。   莫笑望着那绝尘而去的背影,哎了一声,眼中一阵幽怨,我酝酿半天的词还没说完呢!   那神秘人此刻心中悲愤,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看这淡定语气,估计实力比自己高出不少,又急又累之下,他脚步不免踉跄。   只是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闪失,他心中一边盘算待逃跑后,以后如何报复这家吃里扒外的混蛋,一边给自己打气,反正天黑,也不一定就会落入他们手中。   他现在也不埋头急奔,双眼在被茂密树林环抱的乡间阡陌上不停扫视,寻找着一切能够成功逃亡的隐秘小路。   心中盘算是不错,若是遇上普通人,那他早已成功开溜了。   可惜现在围剿他的众人,没有一个是泛泛之辈,对他来说,都是些实力高深莫测之徒。   这厮方才窜入一片密林,抬头望向四周,林中一片漆黑,树影橦橦,杂之半人高的野草,将身子望草中一埋,登时不见了踪影。   趴在草丛之间哼哧哼哧半天,这才感觉胸口缓缓平复下来,不复方才那般如同战鼓嘭嘭作响。   待身体气力恢复,心平气和之时,他趴在草间冷冷一笑,小声嘟囔着,“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原来不过如此,都是一群饭桶!空有一身高深修为,江湖经验几等于无。不过,也亏的如此,我才能有惊无险。”   他心情放松,微微伸展了下身体,活动了筋骨,这才转过身来,仰躺与草丛之间,望着夜空发呆。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草丛细微的窸窸窣窣之声,方放下心来的神秘人心中一惊,坐起身来,寻声望去,那草丛分开之时,一张三十左右的男子脸庞赫然出现在面前,一脸不屑的望着他道:“你方才说的饭桶是指我吗?”   “我你个~”神秘人骇然失色,一骨碌爬起来就要逃跑,方一迈步,只觉右腿脚踝之处传来一阵肌肉撕裂的剧痛,还有呼呼的低沉咆哮之声。   惶恐间回头看去,一只俊秀白狼正张着血盆大口,露出尖牙利齿咬住脚踝,不停撕扯。   脚踝处的剧痛疼的他屁滚尿流,那比平常野狼大出一倍身形的白狼更让他魂飞魄荡,抽出腰间利刃,便向那狼头砍去。   还未出手,脸上只觉一股大力袭来,整个身子便在空中飞旋转动,腾出丈远,“嘭”的一声,落入草间,早已经昏迷过去。   这一人一狼自然是肖无悔与青灰。   他俩等了许久,见到一个人影急急奔驰而来,看实力也就凡人境,这才不急不躁,蹑足潜行,一路跟着。   直到那人潜入此处林间休息,肖无悔与青灰一人一边,悄悄的向那人靠了过去。   方才那小子不知死活,非议薛不语等人是饭桶,肖无悔闻言一怒,这才失手,拨动草丛之时产生了声响。   好在离这厮只是几步,他才大大咧咧的出现,质问那人。   青灰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窜出,咬住那人脚踝,本来还不至于将那人打的这么惨。   只是那腰刀如清水一般,光华四射,肖无悔怕他伤了青灰,情急之下才一巴掌抽飞了他。   其实凭那人实力,那刀砍到青灰身上,也是不痛不痒,跟别提受伤。   这也是关心则乱。   好在,这厮此刻已经昏迷过去,就算给他一双大鹏金雕的翅膀,他也翻腾不起来什么浪花了。   捉住了此人,众人心底都松了一口气,下山时大师兄安排的事情总算有了突破口,只要略施手段,掏出这人腹中机密,在顺藤摸瓜,直捣黄龙,干掉真正的幕后黑手。   想到这,心情还有些小小的悸动。   老赵家是不能去了,于灵便派王瑜送给老赵十两银子,安慰他此事已了,贼人已经受俘,跑不了了,让他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以后,老老实实做人,勤勤恳恳种地,为青龙帝国上缴上好的粮食。   老赵手捧光华四射的银锭,老泪纵横,想不到此事既然峰回路转,因祸得福,不由的再次跪倒于地,待他抬头之时,小姑娘早已因为惊吓而逃走了。   见对方神出鬼没,他还以为自己遇到了神仙,又是一阵跪拜祈祷。   藏好银子,一家三口商议,这吃了药丹的鸡是留不得了,第二天一早,就送它去了阴曹地府畜生道。   成功缉拿小号幕后黑手,众人无不欢欣雀跃,倍增鼓舞。   寻了一处隐蔽角落,早已按捺不住的肖无悔上前一把拽掉对方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副普通的脸来。   就这副尊容,看起来还有些老实,一点都不像个坏人。   见他一只昏迷不醒,肖大少控制手腕力度,又是一阵“啪啪啪”的耳光声,那人才恍恍惚惚,晕晕沉沉,在脸颊的剧痛中醒了过来。   朦朦胧胧中,他闭着眼睛,捂住已经通红肿胀的脸颊,从满是露水的草地上坐起,摇了摇脑袋,狠狠的抹了抹脸,这才缓缓睁开双眼。   入目可见,四男一女一狼正定定的望着自己,个个脸上都是如释重负的表情。   只见一名黑色劲装的年轻汉子对身边几人解释,“我就说了,不可能一巴掌呼死他?咱下手有分寸,你们看,这不是醒了吗?”   周围几人连连点头,看着那人的眼神隐隐佩服。   这被擒的神秘人脑海中一阵翻滚,这才回忆起自己是收到那老汉家的信号,这才赶往,哪知中了埋伏,结果被面前这只白狼咬住之后,突然间就丧失了意识。   想到此处,他看向脚踝隐隐作痛之处,绑腿已经被咬的支离破碎,渗出的血液已经凝固,正干巴巴的与衣裤粘连在一起。   看着面前不怀好意的众人,他心里面猛地一哆嗦,慌忙问道:“你们是何人,竟敢挟持于我?”   “切,凡人!”   方才抡了一阵巴掌的肖无悔见对方毫无悔改之意,还敢放肆,上前一脚踹翻,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在一旁老道的制止声中,这才有些兴犹未尽的捏着拳头,起身蹲在一旁,不停的用阴冷的眼光看着受害人。   吃了一顿拳脚,这人方才有些蔫了,他有些心虚的问道:“敢问各位好汉,你们究竟是何人,抓我要做什么?”   一旁的莫笑这才收起手中玉扇,蹲在这人面前,和蔼可亲讲道:“嘿嘿,你莫要怕,我们不是坏人。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受了谁的指使,又送了多少药丹出去,究竟有什么目的,老老实实的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哦~你们想知道这些?”那人冲着莫笑冷冷一笑,脸上突然出现一片慨然之色,“休想!呸!”   见这人突然硬气了起来,出言不逊,莫笑当即变了脸色,正准备出手教训,一旁等待多时的肖无悔早已飞起一脚,直接踹在那人丹田之上。   这脚当真快如闪电,还未等莫笑反应过来,肖无悔已经收回飞脚。   而那人惨叫一声,便如漏气的皮球一般软绵绵的躺倒于地,双目通红,目眦欲裂,一脸悲愤欲绝,“你,你竟然毁我丹田?”   修行之人之精、神、气三宝长存丹田,丹田被毁,一身修为化为流水,与废人无异。   是以损毁对方丹田,对一名修行者来说,乃是最残忍的结果。   面对对方的质问,回应的又是一个嘴巴子。   御兽山庄的少主露出少有的枭雄气质,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平淡道:“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否则,我不介意用你喂养我的宠物。”   一旁的白狼扭头瞪了肖无悔一眼,又冷冷的望着脸颊肿胀、嘴角流血的俘虏,张开大嘴露出尖牙,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   对于肖无悔狠毒的做法,几名同伙也是淡然,反正这厮助纣为虐,那古怪药丹不知害得多少家庭支离破碎,所以,他们并不在意下手狠点。   一开始也没打算留活口。   那人气息萎靡,看了一眼白狼,想象自己被那庞然大物撕咬的场景,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垂头丧气的说出实情。   他姓陆名雄,本是一个江湖术士,机缘巧合之下得遇仙人,教导他真正吐纳之法,又教了些许微末道术,这才有机会踏入了凡人境,睥睨凡间。   那仙人某天交给他两葫芦的药丹,要他行走世间,将药丹送给饲养家畜的百姓,好观察药效。   他这几个月来东奔西走,最后落脚与此地,将两葫芦药丹送了大半出去,然后躲在角落里观察。   也是见过不少家畜体型变大,突然发狂,咬死主人的事情,但他一直未露面,只是记下发狂时间,药力大小。   在以三两银子为诱饵的情况下,让老李家和老赵家先后给家畜喂养药丹。   老赵为人机警,他本想借助老赵,让更多的人给家畜吃丹,这样,即避免了自己的麻烦,又减少露面的机会,不容易留下尾巴,这才给了老赵一颗信号弹。   哪知,就这个小小的举措,让自己被擒,说到此处,他满心悔恨,又重重的在自己已经肿胀的脸上又扇了两下,口中直骂:“让你偷懒,让你偷懒!” 第226章 深藏不露的青灰   莫笑一脸厌恶的看着那人,见他如同魔障一般不停自虐,伸出手打断对方,“得了得了,别在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看着那如同猪头一般的脸,差点没忍住心底的笑意,不过想起此人根本不将普通人的性命放在眼里,仗着自己修为有恃无恐,肆意而为,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又腾的上了头。   “陆雄,想你曾经闯荡江湖,结果竟然是非不分,忠奸不辨,将百姓不当人看,竟以金钱为饵,将那么危险的药丹交到他们手上,你可知,若是那些吃了药丹的野兽家禽发狂之后,又有多少家庭会发生惨剧?”   陆雄撇撇嘴,一张圆脸虽然因为剧痛已经变得有些扭曲,正蜷着身子,捂着肚子在那晃晃悠悠,闻听莫笑之言,这位看似普通的修者翻起眼珠子想了一会,重重的哼了一声,回道:“这也是他们活该。若不是他们心有贪念,想要轻松的得到我那几两银子,又怎会相信我的话,将丹药给家畜使用。”   在一边静静旁听的王瑜听的此言,忍不住气的柳眉倒竖,粉面生寒,芊芊玉指一戳陆雄,道:“你还狡辩,分明就是你心怀歹意,图谋不轨,反而还说那些百姓无知,咎由自取,你这人,怎么这么坏?”   小道姑自在老李家见了发狂的大黄与白猪无比惨烈的互斗,那血腥又暴力的场面深深震撼着她的内省,想不到平时一个看起来摇头晃脑极尽亲昵,一个平时憨态可掬,肥头大耳,在真正的药效发作之时,竟会那般可怕。   两只平日里互不打扰的家畜竟会如此残酷的撕咬,当中任何一只若是遇上凡人,那人下场可想而知,将是一场活生生的人间惨案。   陆雄极其轻蔑的望了一看气鼓鼓的小姑娘,阴阳怪气的笑道:“小娃娃,你懂什么?我此番作为,乃是为了一件大事,死去区区些许百姓又能如何,要知道,那次国家大战不是尸横遍野,血流漂橹,又岂是以千计算的?”   薛不语一直并未做声,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此人,此刻见他执迷不悟,心中未有一丝忏悔,即便自己大难临头,仍然一副狂热的表情,便知他已经中毒颇深,不可救药了。   他上前一步,来到陆雄身旁,看着那副凄惨的尊容,心里面微微舒服了点,虽然他不赞同肖无悔直接使用暴力逼供,但面对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邪修,对于那不将凡人放入眼中的少主,多了一丝丝好感。   这种人,就不应该对他们客气,对他们客气,就是对逝者的不尊重,收拾了他们,才能觉得心中的闷气幽幽的出了一点。   他蹲在陆雄面前,双目神光如电,眼眸深处似有火光缭绕,极具冲击力。   陆雄一盯上对方的眼睛,便知今天输的不怨,对方以有心算无心,以强势治弱势,自己今日一出现,便已注定插翅难逃。   若此想着,那气势不由又矮三分,但他依旧不解,区区些许凡人的性命,在这些世外高人眼中为何那么重要。   薛不语心中不耐,冲陆雄道:“你那所谓师父在那,还有没有什么同谋者?”   陆雄情知难逃,只求速死,他扶着大腿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一勒腰间束带,将胸口拔高三分,长吸一口气,毫无惧色冲身边众人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来吧,死亡有何惧哉?”   “哟!你还挺硬气!”   肖大少平日里硬气人见过无数,借助家势和个人实力,最终还不都跪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直呼后悔。   对这种外厉内荏的货色他很有经验,当下也不多言,眼角瞟了身旁青灰一眼,然后一脸阴森的望着陆雄邪笑。   这笑容看的陆雄有些发毛,方才就是他将自己痛揍一顿,又一脚毁了自己丹田,此仇此恨,百世难消!   只是当他听到脚边传来的低声咆哮之时,浑身汗毛顿时竖起,冷汗登时就顺着脊梁骨就流了下来,脚踝处的剧痛方才缓解,这妖兽又扑倒身前,看了一眼那歪嘴坏笑的黑衣男子,自己如果敢说半个不子,他会毫不犹豫的指使这条白狼撕咬自己。   貌似,他还很期待!   陆雄并非视死如归的战士,也不是受过特殊训练的死士,即便他已是凡人境的修士,但身体的剧痛仍然会让他发狂。   电光火石之间,他内心已经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咬咬牙,狠狠心,将尊师重道的千古芳谈抛之脑后,这方才还铁骨铮铮的汉子,转眼将就将自尊、自爱、自强抛之脑后,认真的看着面前众人,道:“你们想找我师父?嘿嘿!告诉你们,就怕吓坏你们的胆!我师父他老人家术法神通,惶惶如天日,你们想要找他,真是自掘坟墓。”   “别啰嗦,快说!”莫笑对陆雄这自吹自擂的表现极其看不上眼,这一会没收拾,还唱上大戏了,忍不住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陆雄身子一个趔趄,皱着眉头回身,见莫笑一脸不耐,这才畏畏缩缩道:“我师父在阳休山青无观修行,尊称无情道人,我做的这些事,都是他老人家指使我干的。”   薛不语见他东拉西扯,言不达意,不由有些恼火,指着陆雄肿胀的脸问道:“谁问你这些了,我是问你他人现在何处?”   “哦!”陆雄一愣,有些心虚道,“他老人家往日说过,他落脚在此地西北六百四十余里的不老山,说是有事就去那里找他。”   “不老山?”薛不语一愣,迷惑的看向身旁众人。   于灵眼睛一转,心已明了,见不语一脸迷茫,便一捋胡须,笑着解释道:“这不老山属徽山山脉。此山极大,深处人迹罕至,又多野兽豺狼,妖魔鬼怪,凶险十分,乃是青龙帝国蛮荒之地,一般修士若敢进去,十死无生。”   于灵讲完,眯着眼睛沉思半晌,这才接着缓缓道:“此人竟敢进入不老山,不是脑子差根弦,就是有所依仗。依我看,我们还是先和观里取得联系,让莫然道长再派几名得力人手前来,再寻上一些老朋友前来帮忙,这才有足够的力量前去一探,否则,就咱们这些人,无异于白送。”   老道长对面前俘虏的话其实也是半信半疑,此次药丹牵扯地方之广、受害群众之多,在这几个月的了解中,已经达到了一个耸人听闻的地步。   单凭那无情道人一己之力,想要做出这么大的动静,无异于痴人说梦,搞不好,这无情道人也只是一个小小的马前卒,在他身后,有藏的更深,更大的势力。   于灵本想不去,又怕伤了士气,这才想出一个折中之法,即规避了危险,又有机会将那贼人一网打尽,如此一来,众人都心悦诚服。   只是,在对方陆雄的处置上,几人罕见的出现了分歧。   向来眼高于顶,不将俗物入眼的世外名门少主看待陆雄,如同看一个舍弃的废物一般,要么将他一剑斩杀,要么就用他喂食自己的爱宠。   皈依道教未有半年的娇俏少女,毕竟心智柔弱,颇有些菩萨心肠,在肖无悔提出自己的建议时,狠狠的瞪了他两眼,又细细打量一番身形凄惨的俘虏,这才摇着自己师父的手臂期望能给对方一条活路。   而容貌昳丽的莫笑对于陆雄的生死并不放在心上,反正对方也已是废人,翻不起什么风浪,现在已没有任何价值,就扔在这里任由他自生自灭得了。   就在三方各持己见,喋喋不休之时,沉默半晌的薛不语突然道:“各位,陆雄所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若是真倒也罢了,若是假的,咱们岂不是白跑一趟。再说了,有他在旁边,到不老山之时,我们岂不是少费些功夫?”   “哎!对呀!”莫笑向不语露出赞赏的微笑,还是我这师弟想的周到,别人都没想到,偏偏他想到了。   一直以为这小子只知道动拳头,想不到他还知道动脑子,看来,我五福观的未来就在他身上了。   一念至此,他看向薛不语的目光就变的更加暧昧。   这股暧昧的目光落在薛不语的身上,他不由的看向师兄,见莫笑似笑非笑,一对桃花眼褶褶生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心思单纯的师弟在这双眼眸的注视下登时慌了神,艰难的别过脸去,装作看不见,又看到王瑜一脸惊喜的望着自己,那张艳若桃李的脸上满是欣慰。   薛不语不由头大, 暗道,你这欣慰的表情又是什么鬼?   众人商议已定,便决定薛不语和莫笑带着身受重伤的陆雄先行赶往平州不老山附近,而于灵先带着王瑜回观,向观主莫然说明此事。   因此次太过危险,随时都有性命之忧,身负御兽山庄未来重担的肖无悔便被排除在外,让他先行离开。   哪知道这厮见此行凶险,其间徽山深处又多有异兽出没,心里面就动了心思,非要一起去不老山一探究竟。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长这么大,还没这么刺激过,此行他是非去不可。   看着这一向深沉的少主便如那街头无赖一般,歪着嘴,斜着眼,不停晃动大腿的地痞模样,几位道长是好说歹说,也没有劝的他回心转意,实在无法,便让他给家里捎个口信,说明情况。   千里传信的重任自然交到了青灰长毛绸缎般白毛的双肩之上,看着那一脸兴奋的灵狼对月长啸,“嗷呜”一声,已经蹿进了黑夜的重重迷雾之中,几位道长均有些迷惑不解。   有些憨态可掬的少主挠了挠后脑勺,一脸羞涩的对面前众人说道:“青灰的实力远在我之上,上次败于莫笑师兄之手,也是我实力不济,未将青灰实力发出十之一二,而且,它会人语,只是不愿讲而已。”   看着一脸痴呆的众人,这御兽山庄的未来领导人将胸脯一拔,傲然道:“我御兽山庄数千年底蕴,青灰在那些灵兽中实在算不得什么?”   当怅然若失的薛不语将目光从漆黑的夜幕中转向肖无悔之时,他所有所思的问了一句,“不知你们山庄可有神兽否?”   回答他的只是那眼高于顶的少主高深莫测的笑容。 第227章 出门前先吃大葱   时至金秋十月,本应该是收获的季节,但这魏巍雄伟的徽山山脉方圆五十里以内,人影绝迹,遍地青烟,各种山石突兀横斜,似雄狮咆哮,似猛虎捕食,似飞鹫盘旋,似豺狗尾随,将这座山峦与青龙帝国生生的隔绝开来。   这些巨石虽形状各有不同,但排列有序,远近呼应,隐隐间形成巨阵,恍恍惚似另一世界。   也不知在此已经躺了多久,还要在此地盘踞多久,只是悄无声息,稍显狰狞,对着外侧的青龙帝国暗暗戒备,偶尔露出噬人巨口,便有瞎眼的修士、迷路的百姓在此地消失的了无痕迹。   话说众人当夜与于灵师徒分别后,余者在经历风霜的莫笑师兄带领下,一路坎坷,风吹日晒,遇山开路,遇水搭桥,终于来到平州地界,徽山已是遥遥可见。   沿着一马平川的平原望去,那远在天边的徽山山脉连绵起伏,山峰林立,斜插入天,气势雄浑。   半山中隐隐有淡紫色雾岚随风流动,时而穿梭山坳,时而依附山脊,或随风扶摇而上,或如瀑布转折跌宕,就如一位身姿倩丽的少女,在金秋的明媚日光中做出各种妩媚的姿势,肆意表现着自己充满魅力的身体。   在徽山地界之旁,平州都护府西北的碧落湖畔,有一历史悠久的小镇名黄泉镇。   据传说,一千五百年前,人间数十位大能不信这徽山邪说,结伴进入徽山一探究竟。   待过去了五十年,只有三名大能从山中归来,而且功力尽失,已经成为凡人。   身体垂暮,斗志已消的大能平时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夜间偶尔会痛哭流涕,发狂呐喊,状若疯魔。   据说他们的弟子知道此事,千里迢迢而来,要接他们回山,而被大能斩钉截铁的拒绝。   原因只有一个,那徽山中灵怪强大,有正有邪,与弱水黄泉相差无二,他们决定在此建镇,劝道那些不服气的修士私自进山,以免他们凭白丢掉性命。   现如今,这黄泉村有大能后人一百余户,余者在这一千五百年间受不了那徽山中灵怪的隐隐威慑,早已逃离当地,另寻出路。   天高气爽,清风拂面,薛不语等人沿着青绿草原,踏青而来。   脚下无边碧草香花,蝶飞蜂舞,向远方望去,入目一片青绿,连绵起伏的美丽草原尽头便是远离尘世的黄泉村。   远眺黄泉村,隐匿在一处偏远山坳之处,与世隔绝,悄然守护在徽山边缘。   也许是临近不老山的缘故,这片碧草连天的草原上看似和平无害,却处处藏有危险,不知名的妖兽自地下、虚空而来,甚至有身形透明,潜伏于路边的隐形魔兽,不停袭扰着远道而来的几名外地来客。   薛不语被搅扰的不厌其烦,但因为陆雄的缘故,又不能一人赶奔过去,只能骑在马上唤出十几只气势不凡的石兽,如排兵布阵般分列左右,随着队伍缓缓前进。   现在召唤这些石兽出世后,已经不需要薛不语在做多余的控制,随着主人境界的提升,它们也渐渐如同有了灵智般可以自行思考,警戒周围,往往在那些异兽刚出现或者还未出击之时,已被几名石兽扑上去撕成碎片。   一路行来,这些石兽身上都已经覆盖上一层淡淡的血色,看起来狰狞无比,凶神恶煞。   这些石兽出现,本来要不断消耗自己主人的灵力,但现在薛大道长四行已全,灵溪已经扩成灵海,再加上那远超常人的灵力恢复速度,这几只灵兽对他的消耗简直就是微乎其微。   正行进间,莫笑在前边一处高坡之上勒住马匹,向前方摇摇一指,笑道:“到黄泉村了。”   薛不语和肖无悔分列在莫笑身后,勒马向前遥望,在夕光中的黄泉村果然已在视野以内。   夕阳西悬,天边彩云飘飘,晚霞荡荡,翻滚汹涌的白色流云变化万千,似那重重海浪飘摇不定,瞬息万变,火红的流霞绚丽多姿,光怪陆离,那淡橘色的光线将云层映的层次分明,明暗相得益彰,更加耀目。   其后,光线穿透云层,变成千万道金光从天而降,照的碧绿草原鲜活透亮,生机蓬勃,万千点微光在其中闪烁迷离。   而那神秘的黄泉村旁边便是斑斓壮阔的忘川湖,此时的忘川湖宁静安谧,波光粼粼的水面反射出无数耀眼的光点。   从几人的位置望去,那天尽头的流霞瑰丽如火,云气缥缈,而水中的世界亦是流彩纷呈,碧空彩云,一时不知水在天上,还是天在水中,水天一色,宛若仙境。 找到了此处,几人心情大畅,拍马扬鞭,唏律律的在这方天地之间肆意奔腾,感受着这原始风貌与奇景,只觉得自己如一条小鱼,在清澈的湖中任性遨游。   后面一路跟随到此的陆雄此刻心情复杂,心中痛恨那废去自己修为的肖无悔,但当他知道那是御兽山庄少主之时,就已经放弃了报仇的念头。   无论是身份,还是实力,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差之千里,自己又凭什么去报仇?   唯一的依靠便是那个在自己眼中无所不能的师父,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被这几个人找上门,师父能不能自己脱险,都是各问题,更别提报仇了!   一念至此,他心灰意冷,绝了报仇的念头,若此一来,他的心境反而平和下来,如同回到了孩童时代,用探索的眼神好奇的注视着这个因为自己一心修炼,而忽略的世界。   如今看来,倒是身边自有美景万千,只是匆忙赶路的自己从未真正留意,从而错过无数良辰美景。   双腿狠狠一夹胯下骏马的肚子,伏在马鞍之上,那扑面而来的自然香风吹的他神志清明,心情舒畅,只是颠簸之时,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前面那鲜衣怒马的少主身上,看着他稳稳当当的骑在马背之上,心里面不断哀叹,快摔啊,快摔啊!怎么还不掉下去?   越过了两三座低矮的山丘,那神秘的黄泉村已经在微暗的傍晚时分向几人解开了她轻薄的面纱,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何故看似普通的村庄沿山而建,稀稀疏疏的分布在林间山坡,看似毫无规律,当仔细观望之时,却又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直到薛不语已天趣神眼偷偷扫视之时,才发现那表面上的村落乃是幻象,而真正的村罗房屋已伏羲八卦为基,又采集天地之灵气为势,诸法不侵,万邪辟易。   若不是自己机缘巧合修炼了天趣眼,估计几人在这里转上一个月,也找不到进村的道路。   就在几人在阵法外细细打量欣赏之时,一个淡青色人影从前方的空间中缓缓出现,就如同从水中浮出一般,周围道道彩光涟漪悠悠的荡漾开去。   出来的那人三十岁左右,身高八尺,藏青色长袍,腰间挂着一对三尺来长的金拓,面如满月,眼似星辰,鼻挺口阔,留着一条细细的八字胡,凭添了几分喜气。   看起来调皮的男子看着前方的几名不速之客,眼中的寒光在几人身前身后不停打量,当目光落在旁边的那十几只石兽身上之时,那微微一愣,升起几分钦佩之情。   不过,这点钦佩的表情稍纵即逝,待他看清只有这四人前来之时,神色又变得警惕,用低沉沙哑的声音道:“你们不死山中的修士来此作甚?”   几人落鞍下马,来到跟前举手施礼,莫笑道:“这位道友,贫道乃是金华山五福观的出家人,因要事来到此处。久闻黄泉村乃仙师后裔,妙法玄通,为天下镇守这徽山大妖横行之地,对此深感钦佩。”   那人仍然一副冷冰冰的面容,听完莫笑所讲,他完全不为所动,道:“众位,我们黄泉村不参与任何凡间琐事,也不想与任何人有瓜葛,所以,各位的事情,我们是爱莫能助。”   顿了一顿,他伸出右手向几人身后一请,道:“各位还是请回吧!”   莫笑眉头一皱,暗道,这人怎这般不通情理,纵然你们避世于此,却也有些过分,不过,眼下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和他们闹起纠纷,徒增麻烦。   压了压心中的无明业火,回头制止了冲动的薛不语和肖无悔,莫笑握着玉扇打了个躬,笑着道:“朋友,四海一家亲,还望你多多方便,对那不死山的情况指点一二。”   这人皱起眉头,有些不耐,道:“我没什么可说的,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他接着上下打量了莫笑几眼,冷冷一笑,“你这人怎么这么烦,不欢迎你进门,你又何必死乞白赖的。”   一席话说的莫笑七窍内生烟,三尸神暴跳,暗道,这人莫非是个傻子?说话怎么这么不通世务,就这种说话路数,在金华山早就不知道被打死多少回了。   他眼珠子骨碌之转,正想着怎么回他之时,那人的话语早已惹怒了身后的肖无悔。   这小哥从小众星捧月,周围人见了他都是点头哈腰,唯恐惹恼了他,别说小宗门,就是一些大宗门的宗主见了他也是客客气气,何时受过这种鸟气?   也顾不上许多,他从莫笑身后挤到那人神前,鼻孔朝天,一指那人的额头,毫不客气的说道:“你这厮怎么这般无理,我们客客气气的问话,你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的闲话淡话鸟话?你他娘的刚出门前是不是吃了大葱了?口这么臭?”   那人开始还算平静,随着肖无悔的越说越难听,越难听他说的越来劲,便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恼火,只觉得头顶的头发都快炸裂开来。   面对咄咄逼人的华服青年,他的脸上青黑不定,牙关紧咬,那八字胡也变成了断裂的一字,退后两步,解下腰间金拓,冲肖无悔怒骂道:“混账东西,你竟敢出口伤人,来来来,拿出兵器,爷爷跟你比划比划!” 第228章 故人之徒   "来就来,怕你了不成?"   脾气暴躁的年轻少主将淡金色的前摆往腰间束带一别,将两袖挽高,塌腰扎马,伸出一只手冲那人道:“来,现在就来,谁缩了谁就是孙子!”   莫笑看着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憨货,你胆子怎么这么肥?   打架都打到了人家门口,你是来寻求帮助的还是来砸场子的?   他上前一把抓住在前方意气风发的肖无悔后领子,将他拽回身后,冲横眉立目,脸色通黑的青衣人一拱手,“道友,我这朋友任性肆意,失了分寸,我替他向你道歉。”   正欲打架斗殴的肖无悔一脸不忿,又上前嚷嚷,“莫笑师兄,这小子跟个木头似的,你跟他客气什么?揍了便是,出了事我担着。”   说完感觉还不得劲,他又一指青衣人身后空间,大大咧咧道:“惹恼了我,我带上数千人,无数灵兽,将这什么狗屁黄泉村踏为平地!”   正在赔礼道歉的莫笑听了这话,鼻子都气歪了,扭头狠狠瞪了说话不把门的肖无悔一眼,向那人拱手道别,“既然阁下对贫道师兄弟们心存误解,那也就不必多说,咱们后会无期。”   说罢,拉上肖无悔来到骏马身旁,登镫跨坐上去,就欲离开。   他们身后一直无言的陆雄心里面开了锅了,上千门人,上万灵兽,这得多大的阵仗,歪着头瞅了肖无悔一眼,暗道,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心里面琢磨半天,像这种二代爷,说话时天花乱坠,胡吹冒聊,就没个准头。   晃晃脑袋,也上了马,准备与他们一起离去。   就在这时,那青衣人身后传来一道沧桑的声音,似开辟时空,从千万里之外而来,遥遥袅袅,飘飘荡荡。   “是谁要踏平我们黄泉村?”   这低沉的嗓音穿金裂石,马上的几人只觉得耳鸣目眩,直透心海,而旁边那些还在耀武扬威的石兽刹那间眼中灵光泯灭,失去活力,变成一堆石块。   身受其害的几人颓然坐在马上,恍惚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再看向那青衣人之时,他面前已经站立着一位须发花白,精神矍铄的灰袍老者。   那老者两道刀眉,鹰视狼顾,气焰嚣张,身姿挺拔,站在那里如悬崖老松,又像山巅孤鹰,不怒自威,站在那里,眯着双眼正细细打量马上诸人。   那老者周身缥缈,高大的身形似与天地合为一体,气息神秘又充满危险,这种侵略性十足的气息悍然将众人笼罩,妄图不动刀兵,以势压人。   莫笑心中念头急转,这突然出现的老者定是那青衣人的长辈,想必方才肖无悔说的话那老者也全都听进去了。   面对重若千钧,有如实质的强大气势,他自知与那老者相差甚远,即是拼上全力,也扛不住这铺天盖地的威压。   头上的汗珠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滴落于地,那几匹马也早已在恐惧之中口吐白沫而亡,就在几人颤颤巍巍的坚持之时,薛不语紧咬牙关,体内气息一凝,灵海之内风浪骤起,四颗五行灵种睁开双眼,不屑的望着上空。   刹那间,薛不语已经有些失去自我,身体之上火光迸显,红光萦绕,土黄色的大地之力发出狂暴的龙吟之声,那浑厚的大地力量瞬间破除了老者的精神压迫,身边几人登时感觉神清气爽,毛孔舒坦,再无半分惊惧。   薛不语冷冷注视那老者,咬咬嘴唇,暗自盘算,这老者至少灵妙境初期,除非我祭出天火神雷,四行之力全部爆发,方可一战,只是如此一来,底牌尽显,四行力暴露,得不偿失,该怎么办呢?   他心里面暗自嘀咕,莫笑与肖无悔心中满是惊喜,方才那恐怖的压迫力差点要了两人的命,谁知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自己身边竟然隐藏着一位大佬,就连莫笑也是盯着师弟,眼神闪烁,自己这个看着长大的师弟越来越看不透了!   那边的老者其实也只是气愤那黄衫青年出言不逊,所以爆发气势吓唬吓唬他们,若是发现他们支持不住,也就会收敛气息,放他们一条生路。   他瞅着那大言不惭的御兽山庄之人极不顺眼,那小子竟敢出口灭村,闭口万兽,吓唬谁呢?   老夫我吃过的盐比你见过的女人都多,你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借势压人,我还怕你不成?   所以方才老爷子重点照顾肖无悔,见那小子脸色煞白,双目直翻白眼,差点嗝屁,老头子心中暗笑,让你小子出口伤人,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般无礼?   哪知道在他气势最强之时,那两人一旁面容坚毅冷峻的白衣道士骤然间发出几股凌厉至极的气势,电光火石之间,那几股气势便如乱剑一般砍在自己的气息之上。   随着那无坚不摧的气势袭来之时,自己酝酿已久的浑厚气劲便如三春江雪,化之无形,登时便土崩瓦解,另他最不能容忍的是这小子还只是紫阳境。   老头子百思不得其解,暗道,这外面的世道大变啊,这紫阳境都这么强了?   他看向薛不语的目光也就不像方才那般如观蝼蚁,相反,带着些许尊重,活血内心深处,已经认为对方有资格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老爷子心里面有些佩服,但是黄泉村名声在外,享誉千年,这名头是绝不可能坠的。   他在几人身上细细扫视一边,除了后面那个已经七窍流血死去多时的,前面这三个人倒还不错,算是几棵好苗子。   “你们是何人,来此作甚?”   老头子手一指,看着几人问了来由。   莫笑一看有戏,扯了扯身前道袍,让衣衫变得平整一些,又将往日持在手中的玉扇收了起来,来到老者面前,拱手施礼,一指薛不语,极其恭敬讲道,“这位仙长,贫道在幽州金华山五福观出家,道号莫笑,这位是贫道师弟薛不语。”   他转身看了看身着华丽黄衫的肖无悔,接着道:“这位是飞天帝国御兽山庄少主肖无悔。”   薛不语和肖无悔见莫笑介绍完,连忙上前向老人施礼问安,好像是见了自家长辈那般亲热,特别是肖无悔,似乎方才大放厥词,要灭黄泉村的人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自从压力顿觉,气息如常,这位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少主在这老道面前,腆着脸,陪着笑,不亲假亲,不近假近,看样子,说他是老者的狗腿子也可以。   身着黄袍的老者看着面前点头哈腰的华服男子哭笑不得,俗语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这眼高于顶的少主知错能改,老汉也不再追究。   他也施礼回敬道:“哦,原来是五福观的高徒,怪不得如此了得!”   “嗯?”莫笑眼睛一亮,“老仙长,敢问尊号,你与我们五福观有旧?”   眯着眼睛看着莫笑与薛不语直笑的老者一捋须髯,缓缓点头应道,“然!老夫师雄,五百年前,曾与贵观元道道长有过几面之缘。”   闻言薛不语心头一跳,暗道,曾经听师父他老人家讲过,当初他堕入红尘之前,与现任的内院宗主元动乃是亲师兄弟,道号元道。   这位老爷子竟然认识当年的师父,这活的岁数也够长的。   他上前一步,冲须发花白的师雄见礼,“原来是老叔辈,受小侄一拜。”   当下便要磕头,师雄一把拦住,神情古怪,不知何意,问道:“小道长,你这是何意,你又是谁的徒弟?”   薛不语靠近老者,将当年师父不幸为大妖所伤,坠入轮回三百年,又得元动宗主所点化,复归道统的事略略讲了一遍。   那师雄闻言大喜,不住抚掌,“老友脱离苦海,可喜可贺!”又上下打量了薛不语几眼,频频点头道:“最让人羡慕的是,那老家伙走了狗屎运,竟然招了你这么一个好徒弟,真是羡煞我也!哈哈!”   这番话夸的薛不语连连摇手,侧身躲避,“都是师父教导有方,我只是按部就班的修炼而已!”又想着,要是让你知道我师父的二徒弟,我的亲兄弟,说不定还能与你真正一战,估计这位老人家估计要羡慕的眼睛发红。   话讲到此时,关系就近了许多,都是自己人吗,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套路,师雄冲旁边的青衣汉子一瞪眼,“师庄,还不过来见过你的几位师兄弟?”   老爷子说了一句,那冷脸的师庄还未反应过来,依然瞅着肖无悔极不顺眼,依然用藐视、不屑、挑衅的目光看着那在师雄面前嬉皮笑脸的无耻之徒。   别看肖无悔在灵妙境的老爷子面前极其乖巧,聪明伶俐,在面对这个依然是不屈境的青衣汉子之时,登时就变了脸,见他对自己不假以颜色,这肖无悔也就冷笑着望了过去。   颇有几分不服就干的架势!   师雄把脸一沉,从身旁的师庄威严一训,“师庄,这些都是客人,你不情不愿的,可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哎呦,我的祖宗哎,我对您老人家哪敢有什么意见,要说有,那就是希望你不要这么劳累,有什么事吩咐我们一声就行了。”   阴沉着脸的师庄闻听老太爷语气不对,连忙叫屈,“我这会再想,该用什么好东西来款待这几位远来的贵客!”   老爷子两眼一翻,冷哼一声,不再计较,转头冲莫笑几人笑道,“不管你们几个小娃娃来此作甚,让老夫先好好招待招待你们!哈哈哈” 第229章 问天境大佬?   看似威猛雄狮的老者回身掐诀念咒,身前三丈处的空间突然泛出丝丝清亮透明的水纹,随着咒语的念诵声,那道道水纹如一面水墙显出斑驳痕迹,点点星芒,便如风卷珠帘向两侧散开。   从珠帘散开的位置看进去,里面露出黄泉村神秘的一隅。   师雄一扫几人呆傻的表情,抚须摇头,满脸笑意,唤了一句,“别傻站着,随老夫来。”   当下便背负双手,大踏步走了进去。   几人顾不上在方才的气势摧残下已经失去自理能力的马匹,也放过瘫软在地的陆雄,这才哼哼着紧跟上去。   “哦!”“嗯!”   如梦方醒的薛不语、莫笑和肖无悔互视一看,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赞叹,暗道,这黄泉村临近妖兽老巢不老山,自一千五百年前建成至今,未曾有过陷落,盛名之下果无弱者。   否则就依着不老山中那些妖兽睚眦必报的性格,又岂容卧榻之畔有他人酣睡。   待随着师雄、师庄穿过阵幕,放眼看去,顿时被眼前恢宏的景色完全吸引。   在外界看去是一处山坳,农舍几重下隐藏的本来面目竟然是高耸的城墙,一块块巨大的白石堆叠浇筑,城墙顶部宽阔的过道中,密集的摆放着一排排又锻造师打造的攻城弩,色泽黑亮,饱含杀气,又有凶厉的猩红色符文围绕着弩车盘旋。   墙头每隔三十米,便插着一根巨大旌旗,旗杆又徽山盘蛇木制成,通体泛赤,表面覆盖着一层蜿蜒密集纹路,便如灵蛇盘踞一般。   旌旗长三丈,宽丈半,其身锦绣,色青、黄、绿、红、黑等为边缘,又锈日月星辰、太极八卦、山川河流于其上,大气沉稳,在凛冽的山峰在飒飒作响,气势非凡。   其间五步一哨,七步一岗,守备森严,身着这色劲装,外披皮甲的弟子来回巡视,这些弟子神情冷峻,气势如枪,不像世俗之外的修士,到像一些百战猛士。   白色厚重的城墙下,一道宽约二十丈的护城河碧波荡漾,水鸟翩翩,丝毫不已城头肃杀的氛围为意,倒是有些感谢那些修士为他们提供了天然的安全场所。   城门口河两边,各有两座一丈方圆大三脚大鼎,上塑复杂花纹,晦涩咒语,其内幽蓝色火焰四季不灭,遇水不息,乃长明之神火。   随着师雄一边介绍,几人一边四处观瞧,均被此地那千年沉淀下来的肃杀之气震惊,冷风阵阵,豪气干云,让人产生了一种置身于蛮荒塞外万军之中的豪情傲骨。   “怎么样,我们这地方比起你们御兽山庄如何?”   脸上长满横纹的师雄见几人眼神凝实,满脸钦羡,不住点头,忍不住偷瞧了一眼肖无悔,见他亦是颔首赞叹,东张西望,看的津津有味,便忍不住挑逗一句。   肖无悔满心惊叹,正四处打量,突然耳边传来那位灵妙老者的声音,闻声看去,见老者正抚着胡须瞅着自己微笑。   这小子脚下使力,三步并作两步凑上前去,发自肺腑的赞道:“老人家,此地当真不错,防守严密,士气高昂,布局兼顾攻守,让人肃然起敬。”   随后,他顿了一顿,用右手食指在下巴上摩挲两下,抬起额头泛起眼睛“骨碌”一转,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老爷子,我一直以为黄泉村就与那乡间村落相差不了多少,至多就是个家族式传承的小世家。但今日一见,真是大开眼界。”   他一指周围严阵以待、各处巡哨的劲装弟子,有些不明所以“这些人为何如此装扮,难道这里很危险吗?”   师雄仰头爽朗一笑,看着肖无悔有些恨铁不成钢,“傻孩子!你要知道,此地紧邻不老山。不老山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妖兽鬼怪的妖精窝,不把这里打造成万邪不侵的铜墙铁壁,难道就凭我们这些老头子和这些娃娃们,去和那海了的妖精们拼命,那还不是螳臂当车,自取灭亡吗?”   老爷子方讲完,他身后陪同的青衣师庄忍不住接口道:“我们可不像你们这些在和平中长大的娃娃们,从刚开始修行,每月都会与妖兽厮杀几场,也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   他面容依旧冷峻,言辞依然放肆,但薛不语几人却再不说话,心中隐隐升起佩服之情。   因他所言,想起自己年轻时修道,可能一年一年的都见不到妖怪,更别提提刀上去厮杀。   这些紧邻妖兽巢穴,生生建起一座坚固堡垒的大能后人,才是真正保护百姓、保护凡间的英雄,想必之下,自己偶尔抓几只小妖,赶跑几个恶灵,又算的了什么?   即便对方境界没有自己高,单打独斗可能不是自己的对手,但就凭死在对方手中的异种数量,他也值得自傲,也值得大家尊敬。   是以,师庄讲完,还以为几人会反唇相讥,但半晌没有动静,再看去时,见他们看着自己目光非但没有厌恶,反而有一丝欣赏。   我堂堂的黄泉村师庄还需要你们几个欣赏吗?   汉子把手按在腰间悬挂的金柝把手之上,扛不住几人怪异的目光,冷哼一声,傲娇的转过头去,不再言语。   一路行来,几人心思各异,但都对此地修士产生敬意。   宛若铜筑的城墙后面,便是一户一户普通庭院,将一座雄伟的大殿围绕中央,大殿三层,屋脊斗拱,飞檐勾角,气势凌厉。   师雄一指那在夜幕中峥嵘俊轩的高大建筑,解释道:“哪里便是我们传道受业解惑所在,黄泉殿。历代先师都在那里教授弟子。”   途中,道路犬牙交错,暗合阵意,行走其间,便觉如鱼得水,自在非常,众人更加惊叹。   未几,来到一处四开四进的大院前,门前地面由青石铺就,九重台阶上两扇黑色铁门,重约千钧,上方大匾刻着两个虬枝般的金底大字,师府。   师雄哈哈一笑,回首对众人说道,“到家了。”   上前一步,举手握住门上一件一尺来方的兽首门环,冲着门面磕了三下,那门上便传来沉重的闷响。   只听的门内一声金石之声,一道小小的暗门打开,一对精明的眼珠子便从门后朝外探来,“哟,大爷,您回来了!”   里面的人一声惊呼,连忙喊了几个人一起来开沉重的半扇大门,从里面迎了出来。   那门房模样的人与其他地方穿着打扮相同,甚至那躬身欠背的谄媚模样也相差无几。   直到这时,薛不语几人才感受到一丝烟火气息,这种氛围才算是正常的生活,与方才那如临大敌般的军伍气息豁恍然隔了一个世界。   那门房满脸惊喜,冲着老头笑道:“我的爷,您今天怎么有空出来溜达溜达?”   师雄笑道:“再不出来转转,整日闷在那内室只内修炼,老夫怕是要变成石头的。”   门房一乐,“老爷子,就您这本事,万不会变成石头,要变也是变成那雕工精细的翡翠。”   “哈哈!你小子,嘴还这么不着调!”师雄晃晃脑袋,一背手,又领着众人向里走去,走了两步,回头对师庄道,“去,把你孔家和方家的大爷叫来,就说老夫今夜要宴请友人。”   莫笑心里琢磨,这友人定是自己一行,不过这阵仗有些大,连忙凑前讲道:“师老先生,我们此行来~~”   话还没完,师老爷子大手一摆,叫住,“你不用担心,你们此行的目的我已知晓。实话告诉你们,不老山里面的那群老鼠我看着也是烦闷,早就想弄死他们了。你们切耐心等待,今晚一切便见分晓。”   老爷子这么一说,莫笑到不好在多讲,只能点点头,任由他们处理。   师家的人数的确不少,也奈何老爷子地位太高,一等门房将他出关的消息传了出去,什么重孙曾孙,儿子儿媳,来了乌压压一大帮子,都给老爷子请安。   数十丈长、十来丈宽的大厅里外,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昂首在主位上端坐的老者笑吟吟的看着下方跪拜的子孙,冲一名紫袍老者道:“寻旷我儿,五年未见,你还好吧!”   那紫袍老者看着比师雄岁数还大,闻的上首问询,撩袍跪倒磕头后,伏在地面恭敬回道:“一切安好,多谢爹爹牵挂。”   “起来吧!你留下,把雯儿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是!”再次恭敬扣头,紫袍老人站起身冲后面众人挥挥手,让他们各自散去。   不到一会功夫,刚才还黑压压一片的大厅顿时空旷起来,一名身着枣红的姑娘来到紫袍老人身前,冲师雄一拜,声音清脆却铿锵有力,“爷爷!”   看到自己孙女,师雄脸上的笑意更浓,招手让她来到身边,拉住手道:“哎呀呀,五年不见,我的乖孙已经出落的更加亭亭玉立了。”   师雯俏脸一红,声音不似方才那般,转而娇柔,“爷爷,你又拿我开玩笑。”   师雄老大畅怀,一捋长髯,“哈哈哈。”   待他与孙女聊够,这才对在一旁干等的师寻旷介绍薛不语等人,“这些人都是外界的翘楚,有空亲热一下。我方才叫了孔家和方家那两个臭小子,去,准备筵席,今晚我要尽醉。”   “爹!你迈出那一步了?”   紫袍师寻旷眼睛猛地一亮,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老爹,见老爷子微笑不语,他便明白几分,一脸含笑,急忙转身去安排。   一旁的薛不语心中暗自嘀咕,这老爷子方才在大阵之外释放气势,顶天也就灵妙,但是听他儿子那神神秘秘意思,老爷子本身修为可能迈出的那一步,肯定已经超过了灵妙。   难道是问天境? 第230章 大姐大   问天境啊,那已经算个仙人了!   薛不语偷眼观瞧那外形高大,狮鼻口阔的老者,即无任何恐怖气息流露,也无飘渺道韵轻荡,看似普普通通,与常人无二,竟然可能是触及仙道的问天强者。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世界如此之大,谁知道那个犄角旮拉里又隐藏着绝世强者?   对这个世界微微产生敬畏!   夜幕降临,红月映天,青云飘荡,拱手托月。   师家大宅灯火通明,院内亮如白昼,数十个仆人手持食盒往来穿梭,在偌大的庭院中络绎不绝。   上首,师雄,老爷子满面春风,端酒示意。   方家家主方青云,女儿方书慧,孔家孔少华,少主孔憾天,举酒响应。   莫笑、薛不语、肖无悔满杯应付。   好端端一场酒,差点喝成鸿门宴。   起因很简单,师雄老爷子看在故人元道法师,也就是如今的青尘道长面子上,再加上薛不语紫阳破灵妙,更惹得老爷子侧目,一开始便对他大家赞赏。   偏偏老爷子位高辈分大,方家家主方青云,孔家家主孔少华,亦是以欣赏的目光看待薛不语。   要知道,师雄老爷子那是祖宗般的人物,紫袍师寻旷对自己老爹的眼光那是十分的有信心,他老人家说着小伙子不错,那这个小伙子可就是前途无量。   方家少主因夜间带队巡逻并未出席,方书慧作为方家年青一代实力顶尖的子辈,以自己四百余岁的年龄段看待薛不语,便如丈母娘看女婿,仅仅是欣赏,并无任何杂念,虽然她自小修道,一直对周遭同辈的示好视若无睹,洁身自好。   待作为孔家少主的孔憾天年龄与方书慧相差无几,亦是半步灵妙,与薛不语也在伯仲之间,见师雄老爷子不停夸赞薛不语英雄出少年,不由得觉得师老爷子作为黄泉村的老一辈,这么不停的炫耀薛不语,有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感觉。   对师老爷子他不敢去贸然顶撞,连句不痛快的话都不敢说,是以憋了一肚子不痛快,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在那里阴沉着脸,不停的灌着黄汤,偶尔还对老爷子的话语抚掌叫好。   这番气憋在心里也不是滋味,闹的慌。   那作为今晚被老爷子夸的风头正胜的薛不语便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在看到自己从小到大都偷偷暗恋的方书慧,不停的偷眼观瞧那五福观的高徒,这股嫉妒心陡然熊熊燃烧了起来。   “师老爷子!”   孔憾天高叫一声,红脸粗脖子,带着三分酒气,七分装醉,站起来冲老爷子一躬身,接着道:“诸位,今天,外界来了几位道友,看着年纪轻轻,一身实力倒是不俗,真乃修士界的后起之秀。”   “不过,话说回来,年轻人本事虽强,也要经过精雕细琢,方能成器。要知道,咱们黄泉村年年与那不老山的妖魔鬼怪厮杀,护卫着青龙帝国,咱们这里的年轻人也都是从血与火中经历重重磨难,才成长起来的。”   他接着说话的空隙,偷眼观瞧方书慧,见端庄姝丽的女子也将如水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不由的有些得意,讲起来更带劲了。   “不过呢,咱们常年在此,不知世事变化,外界的青年才俊咱们见到 的也不多,我有个提议,从村中找几个好手出来,与这几位朋友切磋一番,探讨探讨,也有利于以后的修行。”   他回头冲上首的师雄施礼道:“老爷子,您觉得我这提议怎么样?”   师雄一瞅孔憾天,又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孔少华,见他正满脸怒意,狠狠的瞪着自己的儿子,有些无所适从,暗道,少华这孩子好是好,就是太宠爱他儿子了。   这小子哪里是想切磋,分明就是见我夸赞了几句外来人,他心里不痛快,这才提出要比武。   臭小子,敢给我滴眼药,胆子不小啊!   不过,这事还犯不着找你麻烦,等见了你家的老家伙,我跟他提提吧!   薛不语几人是师家的客人,待客哪有让客人使刀弄枪的?几位家主都没有说话,听了半天孔憾天高谈阔论的师雯心里压不住火。   师雯年龄比孔憾天小百十来岁,今年芳龄堪堪三百六十岁,修为已是紫阳境,在家族里也算是小辈中顶尖的了。   是以老爷子对自己的这个孙女也是格外溺爱,再加上她性格直率,仗义敢言,常常提犯了错的小兄弟们求情,所以已经隐隐成为龙首!   她见孔憾天大放厥词,在师家的酒宴上挑衅客人,心里面便是大大的不爽,偏偏自己家的长辈们不好和这小子计较,便将手中的酒杯往面前的小桌上一摔,站起身一指孔憾天,沉着脸道:“孔憾天,你可以啊!叫你来陪酒,你在这里挑事!这天下哪有这么招呼客人的?”   她双手叉腰,越说越气,柳眉倒竖,樱桃小口翻个不停,“那天你家来人了,我也让他们出来和我捉对厮杀,我看看你这张脸往那放?”   “你?”   孔憾天气息一滞,一指师雯,气的半天没说出话来,只在哪里“你你你”个不停。   “怎么了?”师雯得理不饶人,继续讲道,“既然你这么爱比划,来来来,我陪你过几招!”   当下便来到厅中,冲孔憾天道:“这里地方太小,咱俩去外面比划比划。”   事情到了这步,孔憾天倒是没了主意,他万万没想到这师雯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让自己下不来台。   怎么说自己也是孔家未来主人,这点面子还是应该给的吧!   师、孔、方三家都是当年创建黄泉村的大能之后,在此挟制不老山妖魔已久,可谓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丫头怎么胳膊肘朝外拐,给自己人难堪。   他看着师雯冷着脸,不依不饶的盯着他,心里面也有些打鼓,毕竟上首坐的师雄老爷子那可是和自己爷爷同一辈的祖宗。   黄泉村谁不知道,师老爷子对自己的这个孙女极为上心,自她小时候显露出惊人的修道天赋之时,老爷子就时不时考较她的功课,更有甚着,顾不上自己修行,也要抽空提点孙女一二。   这丫头不到四百岁,已是紫阳后期,这份出类拔萃的天赋,在黄泉村的历史上也不多见,是以师老叶子将她视若珍宝,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甩了,能怎么娇惯就怎么娇惯。   师雯也是争气,虽如月亮一般被大家捧着,却从不娇气,这修炼起来更加拼命,又极得子弟拥戴,这个姑奶奶,他孔憾天还不想惹,也惹不起。   谁知道自家的那个老祖宗会不会实情都不问,就把自己关个紧闭,让自己在黄泉殿下方的密室里闭门思过一两年,那玩笑可就开大了!   此刻师雯咄咄逼人,嚷着要和自己动手,这小子脑筋一转弯,连忙将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般,“不,不,不!师家妹子,咱三家同气连枝,怎能内斗?这不是让不老山的老妖怪们看笑话么?”   转头又冲在客座的薛不语三人拱手道:“各位,我也不是瞧不起诸位,只是见了少年英才,一时手痒,想要切磋切磋而已,并无恶意!你们放心,我下手有轻重,绝对不会伤了大家的和气!”   “孔憾天,你够可以的!真男人,铁血硬汉。一个半步灵妙要和两个不屈、一个紫阳境切磋,是男人,够胆气!”   师雯见他不依不饶,又把话题拉回到客人身上,心里面气结,忍不住冷嘲热讽。   孔憾天脸一红,又觉得不能在方书慧面前丢了面子,不由的将腰杆子一挺,站的倍直,一脸肃然的望向师雯,“妹子,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是友好交流,又不是已命相拼,你发这么大火干什么?再说了,我一个半步灵妙境又怎么会去和紫阳境、不屈境的后辈较真?”   “方才师老爷子说了,这几位都是外界的后起之秀,对于咱们来说,就是晚辈。咱们长辈考较考较晚辈本事,提点一二,也是一番好意,怎么在你这就变成了欺负人?”   师雯气的跺跺脚,狠狠一指孔憾天,叫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那强词夺理了?师雯妹子,你可千万不能误会我啊!”   “切!”   师雯冷哼一声,不在理会面色有些得意的孔憾天,一仰俏脸,可怜兮兮的望着上首看热闹的爷爷。   这么长时间,师老爷子一个字都没说,是他知道那白衣道士薛不语的本事,又拿捏不住他的底,便萌生了趁着这机会,让孔家娃娃试试他的深浅。   这会见孙女巴巴的望着自己,老爷子暗道不妙,这丫头倔脾气上来了,这会要是不替她说话,估计一个多月都不会理我这个糟老头子了。   老人家将目光从孙女脸上转向孔憾天,又将目光落在薛不语脸上,见薛不语脸上平平淡淡,不为所动,丝毫不将孔憾天这个半步灵妙放在眼里,心里面就激起了好奇之心。   不知道这小子哪来这么大的胆子,还是他真的有这个实力,竟然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瞬。   就凭他以紫阳初期敢直视半步灵妙的这份胆气,老爷子心里面也是对他颇为满意。   既然满意,那怎么看薛不语就怎么顺眼。   长相、人才、实力,俱是不可多得,难得一见,这样的后辈可不多见。   老爷子眼睛眯着,那对黑亮的眼珠子却在薛不语身上打量不停,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喜欢,又偷眼看了看自己的乖孙女,身姿淑丽,容貌妍丽又不是英武,年轻轻轻又有本事,怎么看怎么和薛不语相配。   一张红光耀目、流光溢彩的鸳鸯谱,便缓缓在老爷子脑海中形成。 第231章 收他坐记名弟子   正襟危坐的莫笑与肖无悔,自宴会开始,就有礼貌又不失身份的与三家友人进行友好交谈,场面热而不乱,一番温文尔雅,和和睦睦的交际范!   直到那半步灵妙的孔家所谓少主跳了出来,这和谐的场面才瞬然土崩瓦解,毁于一旦。   见那小子滔滔不绝,声情并茂,两个人心里面就不是很痛快,再接着师家的大小姐挺身而出,为了自己的脸面怒怼孔憾天,两人心里面就有些感激。   没办法啊,强硬不起来!   两人都是不屈境,在外面看起来还挺能打,算个人物,但是孔憾天这老家伙已经四百多岁,比莫笑足足大了一倍,比小点的肖无悔大了足足四倍。   老不羞,仗着自己活的时间长,想和自己切磋,那无异于大象要和蝼蚁打架,根本不是一个量级,中间相差个十万八千里还多两步。   这不欺负人嘛,以打压小,倚老卖老,两个人心里面不停的嘀咕着,看向师雯的眼神也更加亲热,有个大姐大护着,挺好!   他们两偷偷观察薛不语的反应,这家伙瞅瞅对面孔方两家家主,又看看上首师老爷子,还饶有兴趣的在方书慧和师雯身上打量两眼,两个人心里面就开了锅了。   这兄弟是不是吓傻了?方家的姑娘和师家的女神是你小子能用这种猥琐目光可以亵渎的吗,要不是怕说出来让别人发现薛不语这怪异的眼神,两人真想当时就扑上去,用腰带把这家伙的眼睛给绑起来。   免的他贼溜溜的四处偷窥,连累了自己   这两个家伙对薛不语还是有些误解,他们认为猥琐的目光,其实是好奇的目光。   孔憾天站在厅中口灿莲花,舌战师雯,他发现其他人对这件事情都流露出不同的表情。   对面的方家,一老一少两个方家人,老的那个眼观鼻,鼻观嘴,嘴观心,目不斜视,如老僧坐定般,对周围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   旁边那个身材微胖,富贵贤淑的女子淡然的望着正在厅中唇枪舌剑,斗个不停的一对冤家,每当孔憾天偷眼观瞧上首老爷子表情后,又回过头服软,嘴角就露出一抹淡淡的坏笑。   在方家旁边,坐着一位紫袍老者,道家打扮,模样与孔憾天相似,想必就是孔憾天的便宜老爹,孔少华。   他此刻偶尔恨铁不成钢的看一眼自己儿子,偶尔一怒,又将火气压将下去,恢复平静如水的表情,对于儿子和师家娃娃的争论也是毫不在意,看样子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任他们闹将去吧!   坐在大厅这边陪坐的便是师家的家主师寻旷,他也是一身紫袍打扮,比起孔少华,多了几分威猛,少了一份淡然。   此刻,看也不看场上恶斗的二人,以手捧杯,浅尝辄止,悠然自得,看样子,对自己姑娘那是放心的很,凭她的性格,肯定是吃不了亏的,所以嘴里面还会偷偷哼上两句调调,聊以自娱。   在这群大爷面前,两个小大爷大姐在厅中吵嚷,看着师家大小姐那委屈的眼神,薛不语可就坐不住了。   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再这么下去,以后还有谁敢给自己撑腰啊!   薛不语做出一个大胆的抉择,他站起身冲师雯笑嘻嘻道:“师家姐姐,您呢,别在意!既然孔家的大哥想要提点兄弟一二,我那是求之不得,你那,别忘心里去,也算见识见识这世间的英雄,涨涨见识。”   师雯见他呆呆傻傻,笑的嘻嘻哈哈,很不着调,玉指一伸,冲着薛不语道:“大兄弟,你可知道孔憾天是什么境界?”   “半步灵妙啊!”   “你呢?”   “紫阳啊!”   “那你还要和他比斗?”   薛不语挠挠脑袋,嘿嘿干笑两声,把两臂的袖子往上提了提,挽起来道:“是啊!早就听说进了灵妙境,就等于踏近了仙门,孔大哥既然半步灵妙,至少一只脚也进了仙门,那就算半个仙人。能得到仙人的指点,那真是求之不得,机会不多啊!”   见他还是这般呆傻,师雯气的都笑出声来,“哈哈哈!傻小子,紫阳境在凡俗看着不错,与灵妙境比起来,那可是天壤之别,就实力而言,你与孔油子相比无异于麻雀与鸿鹄,这么大的天堑,你想怎么跃过去?”   “那你方才还要和孔大哥厮斗?”   薛不语嘴里面不咸不淡的飘出这么一句,师雯这才想起来这么说薛不语和孔憾天,不等于说自己是麻雀吗?   登时气红了脸,柳眉一皱,俏脸含怒,指着薛不语道:“你小子,真是不知死活,罢了,既然你想去丢人现眼,我何必在这多管闲事。不过你放心,咱这么常年与妖兽战斗,伤员时常有,当然,跌打药更是储备了不少,一会,我给你去寻几瓶上好的疗伤药,等你两打完,内服外敷的,很快就好。”   说完,哼一声,气鼓鼓的回到自己父亲身旁,什么话也不说,端起酒杯狠狠的喝了一口,又重重的摔到桌上。   旁边的师寻旷听到旁边动静,轻轻将酒杯放下,将眼睛迷了一条缝,偷偷看了女儿一眼,见他噘着嘴,粉红小脸拉的老长,心里面偷偷一乐,小声安慰道:“雯儿啊,别往心里去,那小子跟个呆头鹅似的,哪知道孔憾天是想让他丢脸,亏他还以为是要提点他,就这种脑袋瓜,也不知道是怎么修行到紫阳境,又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打死活该!”怒气冲冲的丢下这么一句,四百余岁的小姑娘便不再多言,定定的坐那,不再理会。   孔憾天做梦也没想到薛不语竟然会应他的要求,不说他,就是其他家主也没想到,紫阳对半步灵妙,那个傻子会接受这种极不公平的比赛。   偏偏,在他们面前,憨憨出现了!   “好,好,好!真是英雄出少年。”孔憾天满脸红光,颇为得意,好像已经将薛不语打的心服口服,正哭着喊着要拜自己为师,而他,宽宏大量,育人为本,把这个师老爷子都夸上天的后起之秀收为记名弟子。   想到得意处,忍不住一捋梳的一丝不苟的长须,摇头晃脑的露出嘴角的白牙。   除了上首看热闹的师雄老爷子,其他人都摇头叹息,看向薛不语的目光多了些许不屑和可怜。   这家伙可能在外面是个人物,心比天高,可惜今日碰上孔憾天,当真是命比纸薄,可他偏偏还答应比斗,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随他去吧,反正有我们这些人在,他也死不了,就当给他一个教训。   众人的眼神都落入薛不语笑意盎然的眼睛里,他刚想说话,便感觉有人在扯他的衣袖,回头看去,见莫笑正瞪着眼睛朝自己比划,让他推掉这次比斗。   这次出门,莫笑可是师兄,肩负保护师弟的重责,薛不语在这里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回去没办法解释不说,估计他那个弟弟薛猛定会发狂,要把这地方掀个底朝天,到时候,就是两班人马的厮杀。   无论对那边来说,都是不合算了,得益者只会是那些暗地里偷鸡摸狗的妖魔鬼怪。   莫笑的眼皮子直跳,不明白师弟为什么会答应这场比斗。   薛不语淡然的看了师兄和身旁肖无悔一眼,笑着向他们示意不必担心,然后洒脱的走到大厅,向孔憾天一拱手,笑道:“孔大哥,咱们去哪?”   直到薛不语倒在厅中,莫笑才回过神来,师弟方才那一抹自信的笑意在他眼中变成无奈的苦笑,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豪情,这位向来自负的师兄此刻,心中百味陈杂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师弟去赴这必输之局。   直到此刻,他才想起二师兄莫狂,那个魁梧豪迈的汉子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   应该会抡出大型菜刀,豪情万千的替师弟抗下所有,用手中菜刀砍灭任何敢于挑衅自己的杂毛。   哎!二师兄在就好了!   “哈哈哈!小兄弟,咱们当然是去练武场了,这地方可架不住咱们两个祸祸。在这打,师老爷子还不把咱俩给处理了?”   孔憾天心情愉悦,看向薛不语的目光也多了喜欢,心里暗自琢磨,这小子还算有点眼力见,一会比斗之时,下手还是轻点吧,给他留上一口气在,也算是对他热情配合的奖赏。   “好!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薛不语,好孩子!”师雄看着薛不语神情不动,毫不畏惧那半步灵妙,不禁为他的勇气抚掌。   将目光扫向一脸喜意的孔憾天,那小子此刻正在偷窥方家丫头的神情,老爷子摇摇头,这小子闹了半天,原来是想在心仪之人面前表现一番,好给自己刷刷存在感,到也是难为他了!   老爷子嘴一撇,淡淡的望了孔家家主孔少华一眼,后者感觉到注视的目光,抬起头向师老爷子一笑,又低下了头。   “诸位,难得两位年轻人同台献艺,咱们呢,先同往高级演武场,见证两个小伙子的精彩术法。走!”   师雄威风凛凛,大手一挥,从上首高台走将下来,一马当先,出了师府,直奔高级演武场。   其余人连忙起身,紧紧跟随。   黄泉村的众人面色平淡,毫不为意,在他们心中,此战已经有了结果。   那个紫阳中期能撼动半步灵妙,就是神仙转身也不行。   一境之差,有着天地之别,这年轻小伙子实力是不错,但又怎么比得上已经修炼了四百五十年的孔憾天?   肖无悔紧紧跟在莫笑身后,见往日里平淡如水的五福观高徒,此刻已经慌了。   他一路上眉头紧皱,不住的发出哀叹之声,不停的抚掌道:“这可如何是好?”   看了半天,忍不住上前劝道:“莫笑师兄,你不必担心。薛大哥既然敢应战,他定有自己的打算,况且,事到如今,你担心又有什么用呢?”   莫笑闻言,知他是一番好意,只是心中觉得师弟此次太过孟浪,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自己商量就一口答应?   想到这,又是一阵哀叹。 第232章 各有所思   这么多人行走在寂寥昏暗的黄泉村内大道上,那闹出的动静可真不小。   没过多场时间,整个黄泉村都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一个外来的小子年纪轻轻,竟敢挑战孔家的孔憾天,以紫阳搏半步灵妙,这个消息如同炸弹一般落日黄泉村的平静水池之中,当场炸裂。   在圆月高悬的晴空之下,洒满清辉的黄泉村缓缓变得人声鼎沸起来,没多久,数以万计的村民从自家院中走出,三五成群的赶往高级演武场,观赏孔憾天教训年幼无知的外界小子。   “这小哥,不知是不是脑子坏了?竟敢挑战我们孔家的二大叔?真是自寻死路。”   “可不是吗?孔憾天那可是半步灵妙,就算是半个仙人了,这小子那来的胆气竟敢挑战,莫非他有什么法宝不成?”   “我说老方啊,他这实力,即便有法宝又能发挥出几重力量,还不是暴殄天物?”   “有理有理!咱们还是快点,去晚了可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莫笑与肖无悔跟着师家老爷子,耳边传来各种吵杂之声,无不是震惊于紫阳搏灵妙,对薛不语一阵讽刺,说他少不更事,冲动蛮干,但也有认可他初生牛犊不怕虎,勇气可嘉的!   总之一句话,此战,薛不语必输。   可不是吗?就是莫笑自己,心里面也没想着赢过,这两人若是在真正的战场之中,薛不语根本不是人家的一合之将。   一座巨大的圆形古建筑外,师老爷子还未开口,那一队在此巡视的巡逻队队长已经满脸喜色的赶将过来,撩袍跪倒,“老爷子,您出关了?”   “嗯!小元子,已经到不屈后期了,加把劲,早日进入紫阳境。”   “哎咦!老爷子,我一定努力!”   此人便是方家现任家主方青云的长子,方书慧的弟弟方书元,他今夜在演武场附近巡视,以防妖魔潜入村中伤人。   只听到南边传来一阵吵杂之声,不知发生了何事,连忙让手下的一队人马凝神戒备,便看到当先一个状若雄狮的老者,在阴深的夜幕中发丝飘舞,满脸的胡子散落胸前,目光炯炯,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在他身后便是三家家主,正趋不跟随,在后面便是各家下一代的领头人物,后方宽阔的街道上便是人影重重,不知凡几,不时有人从各处巷道走出来混入人群,一起过来。   师雄在黄泉村那也是神仙般的人物,实力高深莫测,辈分又是很高,除了两位方、孔两家老祖,已无人可以与他媲美。   只是这几个老爷子动不动就闭关,一闭关就是十几年,二十几年,其中,只有师老爷子喜动不喜静,心情一旦烦闷,就弃关而出,出来溜达溜达,丝毫没有架子,与这些儿孙辈倒也聊的来。   是以五年不见,还能认出这位师家的真正掌门人来。   他赶紧从队伍中跳将出来,赶来老爷子面前,纳头就拜,“老爷子,方书元给您请安了!您老一向可好?”   师老爷子定睛一看是他,笑着抚慰他几句,最后讲道:“小元子,事情呢,就是这么个事情,还得麻烦你激活这高级演武场,好让那两个小子比试一番。”   方书元想都没想,一口应下,“老爷子既然说了,我马上去办。”   站起身恭敬后退,退出一丈,这才转身跃起回了队伍,分配激活事宜。   那些个一起巡哨了听了这消息莫不吃惊,口中议论纷纷。   “方大哥,那小子什么来头,竟然敢以紫阳搏灵妙,脑子进水了吧?”   “可不是吗,这人也忒大胆,这事都干的出来,莫不是疯了不成!”   “嗯嗯嗯,几位大哥说的对,我也觉得他疯了!”   这些个人叽叽歪歪,说个不停,方书元把脸一沉,怒斥道:“老爷子有命,你们还磨蹭什么,还不赶快去!”   下面的人哄然做鸟兽散,急急忙忙办事去了,这边方书元心里面也是嘀嘀咕咕,不过,他倒是想着老爷子这么大年纪,那一向可精明的很,他能应承下这次比斗,说明那个姓薛的年轻人实力确实不俗。   只是再怎么厉害,也只是紫阳境,又怎么能和半步灵妙的孔大哥相比,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停的向几位家主身后身穿白色道袍的年轻人看去。   月明星稀,月光如匹练一般笼罩在这远离凡尘的世外之地,整个黄泉村在月华中显露出一番神秘风姿,连绵不断的庭院,高耸雄伟的黄泉殿,远处那座抵挡了无数次妖兽进攻的黑色城墙,无不诉说着这座古村深厚的底蕴与所经历的战火,却也在向不老山炫耀着他的赫赫威名。   占地数十亩的庞大高级演武场,在万众瞩目中,赫然有一道粗壮的白光直射苍穹,随后外侧巨石堆砌而成的墙壁上一道道神秘的咒文浮现,闪耀着乳白的光芒,紧接着,这些咒文中一道细细的白色光线激射而出,融入相邻的白色符文当中,恰似无数的白色线条连接成一张巨网,将这座伟大的建筑围拢起来,随后缓缓隐入墙体。   随着泛着乳白光晕的咒文符文隐入,这座本来在夜幕中一片漆黑的建筑表面突然泛起淡淡的白色光芒,远远望去,就像一颗散发出乳白氤氲光泽的夜明珠,在黄泉村内褶褶生辉。   这时,薛不语才看清楚,自己现在所走的这条道路直通演武场,那高大的门前有四颗汉白玉华表赫然耸立,其后是两尊面容狰狞的石雕,威严的守卫在大门两侧。   穿过两边已经点燃火把的隧道,来到演武场内侧,几座巨大的方形高台矗立其中,擂台上空华光大盛,将巨大的演武场照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老爷子和那些家主已经登上观众席,周围的村中人将一大片座位差点坐满,看热闹的人群议论纷纷,探头探脑,想要一观那紫阳境的傻子。   “呶!那个穿白色道袍的便是,看清楚了没?”   “哎呦,就那个小子,看起来好年轻啊!”   “就是因为他年轻,所以才会这么糊涂,答应这次比武!”   一旁的人已经看穿了一切,虽然他方才已经在家中睡下,但师府大厅中发生的事情他是如数家珍,用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向周围感兴趣的朋友诉说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作为黄泉村人,上下一心,团结一体,有的人听闻外地人竟敢大言不惭的挑衅孔家的顶梁柱孔憾天,不由的怒气填膺,远远的指着薛不语说三道四,嘴里面不干不净。   也有头脑清晰的,认为是薛不语受人挑唆,这才大着胆子挑战孔憾天,至于是谁,可能就牵扯到一些高层之间的权力斗争,不是咱们这些普通人有机会知道的。   还未开战,除了极个别的人心中为薛不语祈福,希望他能多挺一会,别被打死了,绝大多数都对他不怀好意,希望孔憾天狠狠的教训教训这个没见识的土包子。   莫笑与肖无悔以客人的身份,坐在师老爷子身后第三排的位置上,他两前面是方书慧和师雯。   师雯对刚才薛不语未接受她的好意,心里面还有些赌气,这会两人坐在她背后,一脸担心的望着还未上场的薛不语,她心里面登时就软了,也随着二人的目光紧紧瞪着那白衣道士,抽空用鼻孔恨恨的瞅一眼另一边举止嘚瑟,一脸稳操胜券的孔憾天。   几个家主坐在师老爷子后面,将脑袋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师寻旷担心了看了一眼台下的薛不语,冲身旁的孔少华道:“孔师兄,你也真是的,放任憾天一个半步灵妙去欺负一个紫阳境的小辈,方才你怎么不说说他?”   孔少华看了一眼身旁的师家家主,将双手合拢与大袖之中,低声道:“兄弟,咱们几个再过些年,可就不再搭理家族中的这些琐事了,我现在就放手,让他自己去做决定,也锻炼锻炼他?”   一旁紫袍方青云冷哼一声,斜眼瞟了孔少华一眼,“孔大哥,你对你家那小子可真是太惯着来了。你都不看他四百多岁的人了,办事还这么毛毛糙糙,心眼竟然这么小,要和一个后备切磋,要点脸行不?”   这话直击孔少华痛点,这孔家掌门人被气的吹胡子瞪眼,扭头冲方青云道:“姓方的,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憾天为了什么你不知道吗?书慧是个好孩子,你这恋女的无耻之徒,几百岁的姑娘你不让她嫁出去,成天就围着你转,你好意思?”   方青云登时也变了脸,皱眉咧着嘴回道:“姓孔的,你说谁恋女?慧儿天赋秉异,一心求仙,凡俗这些恩恩爱爱,你请我侬,她根本就看不上眼!就算他要婚嫁,也觉看不上你家那个小心眼。”   “你~”孔少华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一捋胡须,手一抖,生生拔下几根胡须来,甩手将指缝中的白色胡须扔掉,眯着眼睛怒道:“你说谁孩子是小心眼?就冲你这句话,一会他俩打完,咱俩下去好好掰扯掰扯,你看你是皮痒了不成?”   “来就来,谁怕谁啊!你丫少在我面前吹胡子瞪眼,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那个大话!”   听着后面三家的家主喋喋不休,姓方的和姓孔的娃娃又是针尖对麦芒,废话连篇,前排的师老爷子眉头一皱,低声喝到:“闭嘴!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见了面就斗嘴?再废话,就给老子滚!”   “是!”   后面三人齐齐应了一声,应了一声。   方青云和孔少华嘴上的战斗转变成眼神的决战,登时师寻旷身边就火花四溅,空气却冷了几分。   他苦笑着摇摇头,不再理会哪两个斗嘴的大能,将目光移向了已经站在擂台上的两人。 第233章 那剑那人,俱有古怪   巨大方形擂台上的裁判高声叫道:“不能还手算输,掉下擂台算术,不可下死手。切磋术法,友谊第一,比赛二人。”   孔憾天站在擂台之上,身姿飘洒,云淡风轻,一袭蓝色法袍随风而动,潇洒的冲着观众席一挥手,瞬间响起无数嘶吼声。   “天哥,干掉那个龟孙!”   “天哥,帅啊!”   ......   声潮汹涌,喊声震天,呐喊助威声不绝于耳。   他微笑着抬起双手,示意安静,登时,鸦雀无声。   对于自己的号召力,他很满意,脸上洋溢起更加温暖的微笑,只是眼睛又偷偷飘向了师老爷子后方的那道靓影。   “慧儿,看哥哥我大展雄风!我要让你知道,这世间的奇男子,除了我,再无人可以配的上你!”   心中暗暗嘀咕一句,他抬头看向前方白衣胜雪的薛不语,一副大哥哥教训小弟弟的语气,“小薛,今日我们两就是友好切磋,你莫要有压力!下手,我会注意分寸的!来吧,让你十招!”   哗,观众席又是一阵沸腾,天哥真的是心胸开阔,竟然如此大气,让十招。   这种境界对战,让一招都可能身死道消,天哥竟然让十招,这份胆气,这份自信,真乃我辈楷模!   薛不语眉头一跳,看着那满脸自傲的脸,心里面暗暗嘀咕,“二师兄和小猛也是灵妙境,也没感觉强的有多离谱啊!这人半步灵妙,竟然让我十招,莫非他有什么大杀器?稳妥期间,我还是小心试探试探,免得中了他的诡计!”   主意打定,薛不语冲着孔憾天温和一笑,“那就多谢孔大哥了!”   孔憾天背负双手,仰头看天,夜风吹拂着他的垂落的发丝,在耳边带起几缕黑色的丝绦。   “出手吧!”   “那你小心了!”   薛不语锵啷一声拔剑出鞘,整个人气势陡生,施展八部游龙,在疾风中化作残影,直奔孔憾天。   只见孔憾天所站擂台周围,登时便刮起一阵狂风,风声萧萧,白色人影在四面八方狂奔不止。   他只觉一点剑意带着阵阵寒气在周围如同毒蛇一般窥探,那寒意如影随行,跃跃欲试,就如那捕食的野兽,伺机而动。   孔憾天双目随着人影左右转动,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眼瞳之中,锁定那白衣人的位置。   薛不语往来飞奔之时,心中犹豫不决,似乎自己的身形已被看穿,无论如何调转方位,那一股强大的灵识始终锁定自己的身躯。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会他适应我的速度,那这第一回 合,我就输了!”   他心念一动,瞅个空挡,自孔憾天背后悍然发起攻击,一点寒芒闪耀,那长剑撕裂空气,将剑尖之前的空间直接切割成两道分离的气流,一人一剑,便如那天外飞仙,人剑合一,直奔那傲然站立身影的后心。   观众台上的孔家人,实力参差不齐,在高高的观台之上,虽然看不见薛不语的身影,却被那刹那间迸发出来的杀气所惊动。   待他们惊呼出声之时,孔憾天并未回头,只是向后方一扬大袖,一股狂暴的罡气随手间便扬起一股凌厉的旋风。   旋风呼啸而去,巨石所筑的坚硬地面随着旋风所过之处被割裂开一道狭长的剑痕,刹那间就将背后空间中的那点寒芒笼罩。   薛不语感受到那一丈来高的旋风中传来的恐怖力量,手中剑被激荡的不停嘶鸣,手臂也被大力所震,差点拿捏不稳。   他这一招本是试探,使出了七分力,留了三分,方与孔憾天交手,便感觉对方攻击极其凶猛,他心头一跳,连忙撤剑,足尖轻轻在地面一点,人已如大鸟般翻身退出十丈。   “好!好啊!”   观众台上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呼喝之声。   方才那突如其来的一剑,快如闪光,惊得看台上的孔家人出了一身冷汗,差点大吼出声。   哪知道那如毒蛇般的一剑被孔憾天轻描淡写之间破去攻势,众人心中那股自信又回来了。   是啊,有什么好担心的!就凭境界压制,姓薛的那小子也远远不是孔憾天的对手,心情平定,那些人便安下心来,放松身体,静静观赏擂台上的战斗。   一招便将薛不语酝酿半天的攻势逼退,孔憾天这才回过头来,冲着薛不语笑道:“身手不错,不过还是慢点。小伙子,一招了。”   薛不语微微一笑,赞道:“孔大哥果然不同凡响,那兄弟我就不客气了。”   “请便!”孔憾天笑着点头,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再次背负双手,凝望夜空,似乎在思考什么人生哲理。   薛不语心头暗道,这小子也太不把人当回事了,既如此,也不必藏着掖着,亮出点真正实力吧!   他眼神一冷,身遭便鼓起一阵狂风,白色大袖在风中鼓荡,猎猎作响,耳侧垂下的发丝也横飞起来,在他脸前飞舞。   骤然间,那三尺青锋剑身一闪,寒光乍现,道道森冷的剑意透体而出。   随着剑身光芒大盛,薛不语身体外侧金色灵力缠绕,如若实质,就像穿着一层金色铠甲,身形顿时高大许多。   看台上莫笑见到这金色灵力,摇头低笑,“这小子,都什么时候了,才想起出力,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满身金色灵力的薛不语右手持剑,左手摒指在剑身上轻轻一抹,剑身散发出来的冰冷寒气突然一缩,又齐刷刷凝聚于剑身之上,通体发白,如同一柄水晶雕琢而成的工艺品。   他如同野兽般的双瞳紧盯着前方的蓝色提拔的蓝色身影,脚下突然发力,一声巨响,人已经蹿上高空,由上而下,如星光坠落,发出风雷之声,呼啸着直刺那仰头看天的孔憾天。   “这一剑,才有点意思!”   天上的那点白色光点挟持着森寒的杀意,直奔自己的头顶而来,孔憾天不惊不怒,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身形一转,那大风鼓荡而起的两只袍袖在头顶一抡,刹那间变形成一柄白光四射的长枪,发出阵阵尖啸之声。   他双腿微蹲,气守丹田,由脚到腿,借助腰身,通过脊椎大龙,一股刚猛无比的力量就通过双臂导入长枪之中。   恰似等待了许久,那柄白光凝聚而成的长枪随着大力的涌入,枪身一阵颤抖,随后,便如爆发出一股璀璨的光芒,如同离弦的剑一般射向那从天而降的一点寒芒。   枪尖与剑尖还未相交,那两股同样凌厉狂暴的杀意便在半空之中碰撞,激烈的摩擦声随着两只兵器的缓缓靠近发出震耳欲聋的高亢嘶鸣,穿云裂石般的声音向着西面八方滚滚而去,不少观众台上的看客受不住这令人销魂的尖锐声音,双手紧紧捂住耳朵,不停惨叫。   眼见得观众席一片狼嚎之声,师老爷子两眼一翻,挥动大袖,一道无形的壁垒将庞大的观众台笼罩起来。   再听那枪剑相交之声,便不似方才那般夺魄,令人发狂,观众席这才缓缓安静下来,还清醒着的观众连忙抬头向上空看去。   一枪一剑仍在天空中较劲。   枪如破空流星白光闪耀,又如神龙翻身,肆意怒吼,而剑便如万年寒冰凝集而成的尖锐山尖,从上而下,任由凌冽枪风从四周划过,只有中心一点死战不退,誓要将这灵力凝聚而成的长枪刺穿。   枪乃兵器之王,剑是万兵之主。   这两柄利刃争锋夺魁,谁也不肯退让,疯狂消耗着自身力量,要将对方的气势压下去。   终于,薛不语体内灵力爆发,金光氤氲的长剑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龙吟,那剑身流光溢彩,所造成的威势更盛方才。   感受到上空长枪微微哀鸣,似乎承受不住那剑锋的威胁,已有了退缩之意。   孔憾天万万没想到,这小子实力竟然这么强,虽说这一击是自己随手而已,但也不应该是一个区区紫阳境所能抵挡的。   而那姓薛的小子不仅挡住了,而且似乎还占了上风,紧紧两招,自己就要动全力了吗?   孔憾天心中虽然不甘,亦有些不信,但情况紧急,也容不得他多想,方想再凝招式,助那长枪一臂之力,抬头一望,枪身不知何时已经被青锋撕裂,紧接着发出一声悲戚哀鸣,散碎成点点白色星芒,就如突然绽放的烟花般,随风飘荡,从天空缓缓落下。   而一股极强的杀意从上而来,目标竟是自己的额头,感受那死亡冰冷的气息,孔憾天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心悸,脚下陡然发力,斜斜跨出三步,这才躲过了那致命一击。   耳边突然轻飘飘传来“刺啦”一声轻响,他心里一惊,扭头向旁边看去,这才发现左边蓝色大袖,在电光火石之间,已经被那一击悄悄的切开了一条四寸来长的缺口。   看着一旁那持剑而立的英挺男子,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冷的注视着自己。   方想说两句场面话,就见那人脸色一冷,双眸中寒光迸显,手挽剑花,又向自己扑了过来。   那一剑快如闪电,只有极少数人才能看清。   而那几个家主看到此剑的威势莫不骇然。   “想不到那小子竟然这么强?”师寻旷忍不住说了一声。   “是啊!虽然看憾天这小子不顺眼,但他毕竟是半步灵妙,又怎么会中招。”   方青云亦是双目痴呆,有些不信,不过,转眼间他的双眼就变得神采奕奕起来,嘴角露出一丝讥讽,贴近身旁孔少华的双耳,阴阳怪气道:“老孔啊,你家小子回去以后,你要好好教育教育。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你看你娃,不但没使出全力,还被兔子在脸上踹了一脚,这就是你平日里教导无方的结果!”   孔少华罕见的没有反驳,只是微微瞪了方青云一眼,手捏长须,缓缓道:“这小子有古怪。普通紫阳境出招怎么会有如此威势,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强的力量!”   他回头看向场内激战的二人,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声,“当初我在紫阳境,可是绝对没有这种实力的!”   说罢,长叹一声。 第234章 紫阳搏灵妙   方青云与师寻旷闻言沉思半晌,心中虽有不甘,但还是点头同意孔少华的看法,“这小子确实有些门道。”   在他们三位身后坐在一起的师雯差点被薛不语的表现惊掉了下巴,“万万没想到啊,这小伙子还有这种实力,竟然可以逼退孔憾天,还在他大袖上刺了一个洞!”   英姿勃发的姑娘看向旁边的莫笑,道:“你师弟可以的!”   紧接着又上下打量了几眼莫笑,嘴角一乐,“我说你呀,师弟都这么强了,你怎么还是不屈境,你这师兄怎么当的?”   莫笑登时脸一黑,手中玉扇打开挡住脸,上书盈盈小楷,“我也不知道这小子偷吃了什么东西!这不符合逻辑!”   师雯被他委屈的表情逗的“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缓了半天,在前方老爹回头死亡注视之下,这才在莫笑腰间狠狠拧了一把,这才心满意足的将目光落回场上。   莫笑看了身旁肖无悔一眼,见这小子满脸戏谑,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哎!这师兄怎么当的?”   他也是自嘲一笑,不再理会在一旁看笑话的肖无悔,将目光望向了场中二人。   看着自己蓝色大袖上被剑尖刺破的大洞,孔憾天心里面委实一惊,真没想到一时疏忽,差点当众出丑。   他方想说两句场面话,对面那年轻人却抿着嘴舞剑又向自己攻了过来。   本来不想使用兵器,但眼前薛不语的进攻如同狂风卷海浪,一波未平,一潮又起,带着一往无前的狂暴之力直面攻来。   孔憾天再也无法保持平淡如水的表情,在巨大的压力面前,他右手一张,一个蓝点在掌心处开始凝聚,那细微的小点在灵力的催动下越来越大,表面也如同蓝色的火舌开始吞吐翻卷。   募的,手掌一握,一柄闪耀着蓝色光辉的长剑在他身前凝结而出,刹那间,碧华映天,蓝光耀目,便如三春江水,璀璨绚丽。   他掐个剑诀,一甩长袖,那剑光直冲牛斗,想着金黄剑芒横扫而去。   若说前两招都是借助身形,挪移换位,以速度凭机会的话,那么眼前的进攻就是大开大合,勇往直前的拼杀。   金蓝剑芒在擂台中央呼啸沉吟,相互碰撞,发出宛若雷霆般的金石之声,汹涌澎湃的灵力便如钱塘大潮,浩浩荡荡,奔腾不息。   在两股气势磅礴的灵力席卷之下,两人的身形已经被腾起的风尘遮挡,浓密的烟尘在擂台之上卷起玄黄劲风,只能看见他们的身形瞬忽见一闪而逝。   被风卷狂沙所挟裹的二人,相距不到五丈,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横劈竖砍,纵横跳跃,闪躲腾挪,亮如匹练般的剑芒在两人身前不断疾驰撞击。   孔憾天越打越心惊,越大不顾不上礼让。   方才还口口声声说要让薛不语十招的他此刻已是使出全力,举手投足间都是灵力相随,化作蓝汪汪的锋利剑气如重重大浪,带着磅礴气势如千军万马般冲着薛不语奔腾而去。   在满目蓝色的剑影之中,薛不语也不甘示弱,手中长剑挥洒自如,一招一式,皆是浑然天成,金色的剑芒如同阳光普照,又似天际流霞,挥挥洒洒,将蓝色剑芒消弭于无形。   一时间,场上竟然是势均力敌之态。   观众席上已是鸦雀无声,数千人如同泥胎彩塑一般,直愣愣的看着擂台中央那一团金光蓝芒闪耀的战斗中心,远远看去,里面如同七月惊雷,不断交替闪烁着两种光芒。   被薛不语蛮横的实力惊动的孔憾天不再压抑,他手中长剑随着身形转了几圈,一道迅捷如飞的蓝色电蛇发出“嘶嘶”的低鸣声,直奔薛不语左胸而去。   见电蛇来势凶猛,薛不语单手改双手握剑,金色灵力疯狂灌注宝剑之内,那剑身募的又是一道更加辉煌的金色光芒,随着手臂的斜劈,一条双目通红的金色狂蛇亦带着嘶号之声向着那蓝蛇的脖颈之间咬去。   一蓝一金两条灵力形成的电蟒互相撕缠绕,蜿蜒粗壮的身躯之上萦绕着细小流光,由地面一直缠斗到半空,最终一起消散。   下方的二人早已再次挥砍在一处。   孔憾天狂喊一声,带着无比凌厉的气势一剑劈下,薛不语不敢怠慢,连忙抡起宝剑挡住对方一击,二人便这般隔着华彩连连的长剑互相凝视。   “小伙子,不错!想不到你竟然以紫阳境的力量挡住我半步灵妙的力量,只是,我只用了三成劲,你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取胜吗?”   被两道剑光映的一道蓝、一道黄的孔憾天随以使出全力,但仍然无法取胜,只能通过这个办法不战而屈敌之兵。   薛不语心中先是一沉,再看对方面色狰狞,额头之上汗珠大颗大颗的坠落,气息亦有些不稳,他嘿嘿一笑,“灵妙境果然强大,只不过你这半步灵妙似乎还是弱了一点。实不相瞒,我也用了二成气力!”   “你~”孔憾天眼神一凝,冷笑道,“好小子,嘴炮打的挺给劲。我看你接下来还能不能笑出来。”   他双手再次加大力量,薛不语只觉手中长剑登时一沉,翻起眼皮子冲对方冷笑道:“就这?”   双臂疯狂催动灵力,气走奇脉,丹田内一阵翻腾,手中长剑便向对方压了过去。   “好小子!”孔憾天上下打量几眼,见薛不语已经满面通红,额头青筋暴起,手背上的血管也是凸起如同青筋,嘿然一乐,“没劲了吧,赶紧认输,看在你远来是客的份上,我就放你一马,给你一个体面的输法!”   “哼哼!”咬碎钢牙的薛不语冷然一哼,见对方满脸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直淌,双眼中也闪烁着凶狠的光芒,脖颈间的青筋不停跳动,身躯微微发颤,心里什么都明白了,“灵妙斗紫阳,本就是以打压小,更何况我看你也把吃奶的劲使出来了,要不这样,为了顾全你灵妙境的脸面,咱两同时收手,算打和怎么样?”   “姓薛的小子,都这时候了,你还敢耍嘴皮子!看来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孔憾天闻言一愣,当即就有些气闷,这小子真是油盐不进,跟个木头似的,当下也是发了狠,铆足全力向前一推,登时便将薛不语推出四步。   剑身上大力传来,薛不语只觉的再也抵挡不住,借着力道向后急退,每一步都稳如泰山,重有千钧,连退四步,便将巨石造就的擂台踩出四处脚印。   深深的脚印周围青石已然碎裂开来,布满如蛛网般的密集裂缝,沿着青石地面向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两人持剑,相对而立,身形皆是挺拔如松,巍然不动。   待周围烟尘散去,露出身形,观众台上顿时发出阵阵惊呼之声。   “竟然平手,怎么可能?”   “这姓薛的小子挺厉害啊!”   “孔大哥是不是放水了?”   震惊、赞叹、怀疑等等情绪在观战的人群中蔓延开来,方才很多认为薛不语是螳臂当车的人也逐渐转变了看法,不在是一味的小觑,反而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也有人认为孔憾天估计客人的脸面,未有使出全力,只是以长辈之姿指导后辈术法神通。   师雄背后几人已经有些迷惘,方青云扭头一看,见孔少华面沉似水,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抖动,看样子心情很是不好。   他趁机在旁打趣,“老孔啊,你儿子好像不能把人家怎么样啊!”   孔少华全程观战,自是知道儿子已经使出全力,但那姓薛的小子便如礁石一般,任你风吹浪打,我自巍然不动。   他长叹一声,这薛不语确实有门道,怪不得敢应下这场比斗,现如今,若是想胜他,只能使出真正的实力,可是那样的话,就等于将底牌公之于众了,他没有理会在一旁挑逗的孔少华,只是默默注视着自己的儿子,看他自己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师雯这会双目间异彩连连,盯着薛不语不停打量,她怎么也看不出那个白色道袍下的身躯中竟然隐藏着如此强大的力量。   还以为他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脑之人,现在回想起在大厅时,他从容应战时的风轻云淡,若是没有十足的实力与自信,又怎会那般平静。   “看来我真是瞎操心!”嘴角轻扬的美丽女子自嘲笑笑,将一双明眸闪现身旁的一名富贵美女人,见她双眼泛出隐隐光彩,脸上亦是满满的好奇之色,师雯忍不住凑过去小声道,“书慧姐,那小子还不错吧!”   方书慧随口答道:“是挺不错,年纪轻轻却有如此实力,若能专心修炼,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这时,她亦是看向耳边的发小,坏笑道:“我去给师爷爷说说,让他倒插门,给你做个如意郎君可好?”   “讨厌!你怎么把我的话说了!”   两朵娇花互相拉扯打闹,嬉笑之声顿时飞起之时,场中突然传来大风的呼啸之声。   二人面色一凝,双双向着台下望去。   那蓝袍飘曳的孔憾天如天神般悬浮在擂台上方,双臂伸展,双腿并直,周身细小电弧萦绕跳跃,深沉的眸中已有电光闪耀。   因他周身气势大开,灵力鼓荡,在他脚下的地面上顿时产生了一道凛冽的黄色龙卷,发出“呜呜”的鬼哭狼嚎之声,随即龙卷越刮越狂,风势陡然长起,变作数十丈高,气势惊人,令人侧目。 第235章 终于结束了?   孔憾天气势越聚越强,待拔高到顶点之时,那宛若神魔的空荡声音自狂暴的龙卷中传出,“薛不语,你成功的激起了我争强好斗之心,这么多年来,我从未使用过五行雷灵,今天,就让你第一个见识见识雷光的炫目吧!”   “轰轰轰!”宛若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的惊雷之声陡然响起,巨音颤颤,那围绕着他身形的黄色龙卷风上也缠绕上了一股股大腿粗细的叉状闪电,那些闪电不停闪耀,映的整个擂台表面也忽明忽暗起来。   师老爷子看着那突然亮起的电光,微微点头,回头笑着看向身后的孔少华,“小孔啊,你家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啊!”   孔少华笑道,“老爷子过誉了!憾天这孩子,一直不肯将这五行雷体使用出来,就想将这套法门研究透彻后再使用。”   他一望场中在那电光环伺下白衣飘飘的道人身形,也是忍不住赞道:“姓薛的小伙子确实有些令人吃惊,竟然可以凭借自身实力来抗衡这境界压制,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师老爷子笑笑,不在说话,回头看向台上面对稀有的五行雷灵,依然毫无惧色的薛不语,暗道,“元道吾友,你教出来个不得了的弟子啊!只是五行灵力凌驾于普通灵力之上,你这小徒弟不知会如何去应付。”   他虽然面色平静,但亦隐隐凝聚灵力,准备随时冲下场去救人。   薛不语心中也是微微惊讶,这是他与见的第四个五行修士,而且修行的还是狂霸的雷灵,看来一会又是一场恶斗。   他自己灵海虽阔,但与半步灵妙还有不少的差距,此时对方身上的灵力储备只是耗去小半,而自己已经耗去大半,形势陡然严峻起来。   他暗自琢磨,幸好我已觉醒四行灵种,凭借着四行强大的恢复能力,也可以勉力一战,鹿死谁手,咱们接下来再见真章!   心念打定,他周身上下的金色灵光化作昏黄流淌,身上的气势也是更上层楼,便如大地一般厚重沉稳。   这一幕映入台上,那些人顿时也吃了一惊,方才孔憾天使出五行雷灵,本以为他稳操胜券,哪知道这姓薛的小子竟然是五行土灵,两种灵力并无相生相克之理,究竟谁才能胜出,又变作一个谜团!   在他们心神剧荡之时,场中二人已经在恐怖的灵力中战成一团。   漫天雷光肆意在擂台之上游走,所到之处,一阵焦黑,凭空出现的巨石不断阻挡那雷光前进的步伐,同时由地底爬出的石兽身形上也是黄芒笼罩,咆哮怒吼,向着那龙卷围绕的蓝色身影飞速狂奔。   穿云裂石的巨大爆炸之声不断响起,方才还清明可见的擂台又瞬间被滚滚烟尘所笼罩,从上看去,只能在那庞大的烟尘中看到里面白光闪闪,黑色的巨影不时出现。   莫笑担心薛不语的安危,早已站起身来探头向下看去,只见黄尘翻滚,凝散聚合,又随风激荡四散,其中不时有细小的碎石与电光激射而出,直奔观众台而来。   “这是什么力量?”   看守演武场的方书元已经被雷的外焦里嫩,心神摇曳,要知道,为了灵妙境的大能能够安心打战,这演武场中已经耗费无数人力财力,布下了老祖传下来的上古封印,外界有十分破坏,这里面连一分的破坏力也施展不出来。   但眼下这场中二人,竟然造成如此巨大的声势,虽然都不是灵妙境,但已经隐隐压制灵妙一头。   传说中的五行灵力来自于天道,乃乾坤初始之时盘古丹田内灵光所化,威力巨大,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擂台上二人厮杀惨烈,雷光飞石漫天飞舞,电蛇来回跳跃,灵活多变,而巨石岩兽在雷电场域之内不停躲避并向前方压去,在这场土雷的较量中,土灵防御无匹,薛不语寸步不退,而雷电霹雳凶猛狂暴,破坏性十足,一直在主动进攻。   虽说表面看去,孔憾天已经完全占到上风,对薛不语形成压制之态,那漫天的雷光如雨,炫目耀眼,密密麻麻,将昏黄灵力包裹的防御逐一击溃,薛不语在这强大的雷灵压迫之下,不断后退,距离身后的擂台边缘已经不到十丈。   又是几道白色霹雳破空而来,轰然击碎了前方地面上的一块岩盾,岩层碎裂飞溅,薛不语萦绕着黄光的身形从密集的飞石与浓郁的烟尘内狼狈的飞射而出。   他的衣衫早已被闪电击碎,已经变成布条随意的缠绕在健壮的身躯之上,发髻早已碎裂,满头黑发随风飘扬,借助爆炸产生的冲击力与形成的大量烟尘,他在空中辗转腾挪,离擂台中央的龙卷又近了些。   那数不清的白色闪光在他身形出现的一瞬又如大潮汹涌而来,便如场中突然升起一轮明月,耀目的光辉瞬间洒满整个演武场,到处都是轰然的雷声与尖啸刺耳的电音。   眼看着那铺天盖地的电光袭来,薛不语反而平静下来,疯狂催动灵力,心念一动,一面萦绕黄光的坚固石盾再次在面前轰隆隆的升起,数不尽的粗壮雷电在狂吼中悍然轰在那石盾之上,又有数道电流沿着石盾边缘游荡到后方,直奔薛不语而来。   正全神贯注抵挡雷电狂轰乱炸的薛不语余光看到两侧瞬忽间出现的白光,暗道一声不好,连忙撤步回身想要躲避。   但雷电何其迅捷,眨眼间那四道游蛇般的雷光便轰在了他的身躯之上,极具穿透之力的电蛇直透心魂,直接灼伤了他的脏器,剧痛、酥麻、与灼痛布满全身,只觉眼前一黑,人便晃晃悠悠的倒了下去。。   孔憾天缓缓张开雷光萦绕的双眸,感受到方才隐藏在普通雷电内的雷灵已经轰在的薛不语的身上,他长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终于结束了!”   “师弟?”   观众台上的莫笑眼见师弟被电流击中,狂叫一声,便欲从台上跳将下去,查看伤情。   一旁的肖无悔一把拉住,指了指还在擂台上蜿蜒盘旋的白色电芒,冲他吼道:“你疯了吗,是不是想死?”   莫笑狠狠的“哎”了一声,一拳砸在身旁的座椅之上,满色凄然,焦急的等那电芒散尽。   方自放下戒备的孔憾天还未收回灵力,前方石盾下方突然出现一股极其狂暴的灵力,他瞳孔一缩,冷冷的注视着那堆碎石。   那狂暴力量所形成的气势骤然升腾,带着灭亡一切的睥睨之意向四面八方笼罩而去,观众台之上的人群突然间感受到这股滔天怒意,均身形一颤,将目光扫向那昏黄光芒萦绕的碎石之上。   “还没完吗?”   “那小子还没输,现在的气势好像比方才更强?”   发须灰白的师雄目光一凝,灵识扫视而去,须臾,他露出吃惊的表情,不敢相信似的自言自语,“难道,是双灵种?”   好像冥冥之中自有感应,随着他话音的落下,那黄光笼罩的碎石上突然出现淡淡氤氲红光,那红色的光芒如同火焰摇曳多姿,色彩也慢慢变得浓郁起来,终于与黄色光芒合二为一,变成红金相间的多彩之色。   那碎石堆上方的一块碎石突然一动,顺着坡度缓缓滚下去,随后,在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中,那碎石堆在狂怒的金红火焰中变成飞灰,一道发丝飘舞,双目通红的人影傲然站立在擂台之上,周身笼罩在炽热的滔天业火之中。   这火焰如此强大,便是那地面上蜿蜒的白色雷电也产生了些许脱缩之意,不敢靠前缓缓蠕动回孔憾天的脚下。   “我当真错小看了你!”   孔憾天见此霸道的红色火焰,心中也是一惊,面前那道倔强站立的人竟然是土火双灵,他心思百转,此人在,哪有其他修士的出头之日,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他必将登上修士顶点,在那孤高冷峻的高峰之上,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人方可以与他相提并论。   心中微微有些酸意,本以为自己凭借这霸道的天生雷灵,便可以纵横捭阖,现如今突然出现双灵力的不世之材,若是同等境界之下,必将稳稳压制自己一头。   心中虽有不甘,但此人将来必是人族的栋梁之才,在与妖族的争霸当中定会起到无与伦比的重要作用。   但眼下,还是让我见识见识双灵种的强大之处吧。   他平静心神,与那金红火焰内的双眼隔空相望,双方气势在一刹那碰撞争斗。   薛不语身形也缓缓漂浮起来,感受着肆虐天火的浩瀚之力,他心潮澎湃。   虽然想要将自己多灵种的事情隐藏起来,但那争强好胜之心却不允许自己失败,既然有这种强大的力量,不在战斗中使用,难道要去烤肉吗?   他心中突然一乐,暗道,都什么时候了,我还在想这些问题。   平心静气,周围的世界突然一暗,观众台上的惊呼声与狂风的呼啸声顿时暗淡下去,耳中只有那沉重的呼吸喘息之音与猎猎作响的火焰之声。   紧接着,他瞳孔一凝,体内仅存的灵力磅礴涌出,随着灵力的喷涌,那金红的火焰也变得更加炽热,将半边的演武场映的彤红。   火舌翻卷,烈焰熊熊,无与伦比的炽热之力将脚下的擂台烤成焦黑之色,身形之外,道道带着神秘意志的火焰缓缓凝集,变成一条鳞爪分明的火龙,身上的道道鳞片上闪耀着流光,四爪微屈,摇头摆尾,气焰嚣张,一双火焰蒸腾的双眼死死锁定那道蓝色身影。   感受到这灭绝的气息,孔憾天心中也是了然。   前面的争斗只不过是过家家般的游戏,而眼前的一击,才是最后一击。   这场龙争虎斗也该落下帷幕,到底是我的雷灵强,还是你土火双灵强,就看这最终一战了。   清空杂念,不再为结果忧心,他全身心的将灵识放在这一击上,在疯狂的压榨中,一条咆哮怒吼的雷龙也在空中缓缓形成。 第236章 霸气火龙   薛不语被白色雷电击中后,身体不由自主的酥软倒下,恍恍惚惚中灵识中响起一道娇弱清脆的声音,这甜腻的感觉,定是担心的水灵。   许久未动用五行水灵力,已经成长起来,也就是不到几个眨眼的功夫,薛不语身体中的水灵全速运转,修复受伤的身体,被巨石压了一会,他便感到全身状态已经恢复,伤处也不再有痛感。   “薛家哥哥,以后战斗中就可以使用水灵恢复,不要再受这么重的伤了!”   水灵种变成的小人在丹田内的空间中向他遥遥招手,薛不语一愣,“哎!”   我那是不想表现的太过出色,引起别人妒忌。   “哼!”傲娇的冷哼声传来,身着红色灵衣的火灵出现,此刻她身材火爆,凹凸有致,那道性感妩媚的声音却也没给薛不语面子,“身负重宝,却不使用,前怕狼,后怕虎,没有一往直前的勇烈之气,你修仙干什么?还是回家养老去吧!”   一番连消带打的讥讽搞得薛不语在几个灵种面前很没有面子,他喃喃道,“我的大姐大,给些面子撒!”   “哼!面子,是靠自己争取的,不是别人给的!以后,别客气,放开火力,我给你撑腰!”   哎呦!薛不语心头暗喜,向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火灵大姐破天荒的要求自己积极进取,这是代表我要成精的节奏啊!   他心念一动,那向来不受自己操控的火灵果然变得顺从起来,任由自己驱使,磅礴恐怖的火灵力稍微催动之下,便爆发出来。   收回灵识,看向前方那雷光迸显,不住扭动咆哮的白色大龙,向着火龙耀武扬威。   “来吧!”   孔憾天大吼一声,状若疯魔,双目尽赤,双手向前一推,那头顶的雷龙便似受到召唤一般,仰头发出一声怒吼,声震九天,雷网交织而成的身体白光大炽,丝丝跳跃暴躁的电流萦绕,紧接着,那龙仰头冲向半空,盘旋两周,张口就向着火龙呼啸而来。   薛不语自从在烈焰帝国获得《苍炎禁轴》后,被书名吸引,偶尔也会研习一番,如今,那利用天火觉醒的火灵力本就品质极高,毁灭力极强,远远超出那白色雷电凝聚而成的雷龙。   但要胜,就要胜的漂亮,胜的摧枯拉朽,胜的痛快,要好好给自己,给五福观涨波脸!   他默颂《苍炎卷轴》中的神秘咒语,信念所到之处,那弥漫着红色火光的火龙缓缓变成奇异的苍蓝色,在那巨大身形的笼罩之下,整个演武场大半已经被映成昏暗之色,如同九幽魔窟一般。   鳞片皆张的火龙身形突然间缓缓缩小,直到变成方才的一半大小之时,才停了下来,气势顿时弱了一般,但蓝光闪耀的体内却爆发出更加强大的力量。   薛不语看到那火龙与那雷龙想比,好似身材矮小的小孩子,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心中悔恨不已,早知道不适用那卷轴所载的秘法了,如今这龙可真是太丑了!   心念狂转之时,那从天扑下的雷龙带着毁灭的气息已经冲到跟前,再也来不及多想,他咬咬牙,闭上眼睛催动火龙而去。   只听得头顶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之声,那苍蓝色的火龙带着滚滚烈焰与翻涌的黑烟也向着那白光萦绕的雷龙扑去。   薛不语终于忍不住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向上观瞧,那身材不到对方一般的小火龙径直冲向那雷电凝聚的雷龙口中,好似被吞噬一般。   他难过的直叫娘,欲哭无泪,早知道这坑人的禁轴这么废,就该把它早早扔到,如今我英明神武的形象全要被这该死的废书毁了。   他抓耳挠腮,面容苦涩,蓦的,上方传来一声惨烈的嚎叫,连忙抬头望去,方才还盘旋怒吼,不可一世的雷龙身体好似充气了一般,身表不断出现巨大的凸起,将流线型的完美身躯撑的如同肥硕的青虫。   紧接着,一股蓝色火焰自它体表涌出,带着死亡之意,向着四面八方奔腾而去。   “快,全力启动防护结界!”   方书元感受到那近在咫尺的死亡寒意,惊的头发耸立,连忙大吼着打开了防护结界,看台之上的师雄也挥手间在观众台上布置了一层流光荡漾的结界,双重保护之下,那擂台上空的巨大爆炸声才缓缓传来。   白色雷电交织而成的雷龙一声惨嚎,瞬间炸裂开来,无数电流洒向四方,将擂台炸的粉碎,而那傲然盘旋于半空之中的蓝色火龙身形闪现出来,冷漠的瞳孔望向因雷龙而受重创的孔憾天。   随后,一摆身形,便远远的游向那目瞪口呆的蓝衫男子。   孔憾天还未从雷龙吞噬火龙的喜悦中清醒过来,笑容便僵在了脸上,眼睁睁的看着睥睨一切的苍炎火龙将雷龙炸裂。   在那双冰冷森然的竖瞳注视之下,他再也兴不起一丝抵抗之意,只能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颓然坐在破碎擂台的一块大石之上,等待接下来的毁灭一击。   火龙宛若地狱魔火,穿透空间而来,那巨大的锋利牙齿与颌旁长须栩栩如生,如同蓝色宝石雕琢而出,发出幽幽的诡异之光。   那巨大的口齿离他只有五丈之时骤然停住,巨大的冲击力形成的气流便如罡风一般刮散了他的长发,炽热的毁灭火焰将他全身的衣服燎成了飞灰,身体表面刹那间便如焦炭一般,形成一层黑色的炭痂。   薛不语弯着腰,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见那火龙身形顿住,这才随意的挥挥手,将那大龙散去。   方才雷龙爆炸之后,电光如雨,白芒耀眼,场面异常混乱,那苍蓝色带冒烟的火龙似有灵智,在薛不语毫无操纵的情况下,一眼锁定了此战的罪魁祸首孔憾天,竟然私自做了决定,直接向他俯冲而去。   好在最后关头,薛不语止住了火龙身形,否则,一击之下,孔憾天将会化作飞灰,而薛不语一行人也可能会被暴怒的父亲与亲人打的生活不能自理。   演武场内的战斗已经结束,方才站立的擂台更是变成一片碎石堆,滚滚的青烟灰尘扶摇直上,弥漫开来。   隐隐约约间,观众台上的结界已经解除,孔家家主孔少华从台上纵身而下,飞扑到儿子身边,一探鼻息,还活着,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他表情复杂的看了一眼被莫笑与肖无悔扶起的白袍道长,眼中的恨意缓缓消减,两人战到这种地步,任何一方留手都意味着死亡。   方才薛不语在最后关头强行止住火龙的攻击,也算是饶了自己儿子一命,要是再过去挑理,便有些不讲道理了。   他俯身抱起儿子,身形一闪,便已经从演武场中消失。   “薛师弟,你怎么样?”   莫笑一脸焦急,生怕这小子有个三长两短。   “我没事!只是有些脱力!”   薛不语抱歉一笑,任由莫笑二人架起自己,向场外走去。   师雄高大的身形突然落在眼前,他满脸笑意与赞许,“小伙子,不错,没给你师父丢脸!来,我看看!”   说罢,他伸出手就想给薛不语把脉,薛不语连忙缩手谢过,道:“老人家,我没事,只是有些累!”   师雄收回手,也不在意,冲一旁的师寻旷道:“去,给我这侄儿好好安排休息之所,不得怠慢!”   言罢,冲三人道,“老夫还有些事情,你们自便!在师府,就当在自己家里,不必客气!”   他余光一扫,看到一旁的师雯与方书慧,正偷偷的望着这边。   老爷子心底一乐,满意的看了薛不语一眼,又远远的向师雯招手,“雯儿,过来,一会带五福观几位小朋友去休息,好好照顾照顾他们!”   师雯远远“哎”了一声,满脸含笑的挪步过来,顾盼神飞间,冲薛不语道:“小兄弟,你可真是太厉害了!比我还强了那么一丢丢!”   她举起右手,葱白的拇指与食指之间捏出一条肉眼难辨的缝隙,冲薛不语扬扬眉,“打赢了孔憾天那个油子,也算给我出了气,走,回去好好喝一顿!”   师雄爱怜的看着孙女,又望了一眼方书慧的身影,老爷子高声道:“慧儿啊,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家去休息吧!”   方书慧正忸怩着考虑要不要过去,听见老爷子的声音,也拉不下面皮,轻轻应了一声,一步三回头的离去了。   赶走了孙女的潜在竞争对手,老爷子这才方下心来,也不多言,一甩袍袖,人也是随风消失。   “好厉害啊!”薛不语看着师老爷子潇洒的消失在眼前,不由的心生向往,这才是神仙,这才是我向往的境界。   “那当然了,我爷爷可厉害了!”   师雯小脸微红,满面春风,好似薛不语夸赞的是她一般。   薛不语身体并无大碍,又有水灵滋润护持,早已恢复。   只是,打败的孔憾天后,他琢磨着,还是低调点,免得被人惦记上,这才装作气力使劲的样子,任由莫笑与肖无悔架着自己。   方才师老爷子若是出手,定会知道他毫发无损的事实,为了避免麻烦,他才硬着头皮拒绝,好在,师老爷子大气,不以为意,这才将此事掩盖了过去。   一行人说说笑笑回到师府,来到师寻旷准备的小院,请几人住下。   紫阳搏灵妙,以下欺上,重重的打了孔憾天一巴掌,以后很长时间,这家伙可能都会在黄泉村内夹起尾巴做人,也算给师雯挽回了很大的颜面。   小姑娘心情高兴,便命人再次准备酒宴,俱大笑一醉。   只是薛不语心中暗暗着急,那不老山中不知有何异事,那些所谓邪教,又会躲在暗处,使出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这些事,只能明天见了师雄老爷子,再说了! 第237章 暗流涌动   昨夜一场大战,惊动了黄泉村的上上下下,男女老幼。   一大早起床,村中处处都有人凑成一堆,讲的是天花乱坠,那一场普通的比斗在他们口中变成了宿敌的生死大战,整个故事凄迷哀怨、酷烈惨痛,最终的结果都是那外地来的年轻道人技高一筹,让孔家的栋梁之才俯首称臣。   身处师家别院的三人自然不知昨晚的比斗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此刻哥三个刚起床,在下人的服侍下洗漱完毕,迎着初升的朝阳,于卧室的屋脊之上吐纳。   “哎!你们三个,坐在房顶上修炼,也算是别开生面,让我涨了见识!”   清亮的声音传来,几个吹着冷风的汉子平心静气,停止了刚开始便要结束的吐纳,回身望去,一条身姿俏丽的身影正站在院中向这边招手。   晨光漫天,霞光金黄,身后是一处花园的红裙女子在洒落的光芒中,如同一朵盛开的玫瑰,俏生生的站在花团锦簇的花园前方。   身后是姹紫嫣红,清新凝露的婀娜花丛,前面是顾盼神飞,英姿飒爽的婷婷仙子,映衬着从天而降的绚丽朝霞,真如瑶池仙女,美艳不可方物。   “快下来!我爷爷找你们呢!”   眉目如画的女子仰头笑嘻嘻的看着屋顶上的三人,连连招手,也不等他们下来,转身自顾自的向院门外走去。   “来了来了!”   三人连忙答应一声,从屋顶上跃下,来到院中,随手将晨风带起的发丝拨回耳边,将胸前的长衫整理一番,这才迈着小碎步,慌慌张张的跟了上去。   昨天来时,天色已晚,几人只知道师家很大,现在跟着师雯一路走甬道,穿走廊,转弯抹角,才来到师雄的住处。   清脆的女声在外面招呼一声,就听见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进来吧!”   几人向周遭望了一眼,在院中只有几棵苍松,一处竹林,随着清晨的微风轻轻摇曳,针叶墨绿,在绚烂的晨光中发出晶莹剔透的圆润之感。   “进来呀,看什么呢?”   师雯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三人连忙含糊应了一声,进了大屋。   作为师家真正的掌门人,任谁也料想不到老人家的房间竟然如此简洁。   一张木桌,几张竹椅,一张靠墙的大床,茶杯水壶毛巾等物,竟再无一物。   地面打扫的很干净,窗明几净,光线斜斜照在桌上,带来些许温暖之意。   师老爷子朝几人一伸手,请他们坐下,自己斜靠在床边,翘着二郎腿,温和的看着三人。   “雯儿,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到茶!”   看着一脸惫懒的爷爷,红衣姑娘小嘴一撇,乖乖的端茶倒水,为几人斟满,这才来到床边,将老爷子的腿放在自己大腿之上,轻轻的揉捏着。   三人看在眼里,未敢多嘴,只当什么也没看见,欠身问道:“师老爷子,您叫我们来有什么事吗?”   师雄眯着眼睛从几人头顶望了过去,盯着院中一颗古松沉吟半晌,这才有些沉重的讲道:“昨夜,我收到一叶寺的消息,说这不老山中可能混迹着西方隐族。”   “一叶寺,隐族?”   三人骤然得到消息,不禁大惊。   薛不语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来回踱步片刻,这才一转身对师雄道:“老爷子,这一叶寺的消息,是谁传来的?”   师雄淡淡道:“他自称随心和尚。不过么,我看他双眼极有声韵,道行恐怕不浅。”   “随心?”薛不语一愣,回想起来,当日王家之时,这随心就追踪隐族出现过一次,正遇上野兽异变之事,如今,他又在这里出现,恐怕这不老山中藏有隐族之事乃是实情。   “你们见过?”   师雄见薛不语面色有异,随口一问。   “正是!”   接下来便将当日王家之事细细讲了一遍,后来说到随心法师消灭蝠妖而去,这段时间再无瓜葛。   师老爷子点点头,沉吟良久,闭上眼睛想了一会,这才抬腿穿鞋,皱着眉头道:“随我来,一起去见见和尚。”   几人应诺,连忙跟上。   刚出院门,他好似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师雯道,“雯儿,去,叫你爹来议事厅,顺便把今早来的和尚带上。”   师雯应了一声,便去找师寻旷,而师雄笑看三人,“本来以为不老山里只有几个老妖怪,如今又多出个隐族,看来这事变得有些麻烦了!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再去议事厅。”   “但凭老爷子做主!”   到这时节,三人自然知道此事已经风云突变,形势更加扑朔迷离起来,也只能遵从老爷子的安排,从长计议。   待到议事厅时,一袭黄袍的师寻旷与光秃和尚随心法师已经等待多时,正坐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商量什么。   见师雄进厅,两人连忙站起问候,“爹!”“师老爷子!”   师雄随意招手,让他两坐下,这时,随心才瞪大眼睛,看到了师雄身后的薛不语三人。   大和尚一脸诧异,站起身来,冲三人道:“阿弥陀佛!众位,想不到我们又在这里相见了。”   薛不语扭头看去,今天的随心法师依然随意穿着,一件灰色架势斜披在身,面容平静如湖面,正冲着几人点头示意。   “随心法师,好久不见!”   那肖无悔突然迎着随心过去,来到身边施礼道,“大法师,在下有礼了!”   见到肖无悔,和尚这才微微变色,想不到这御兽山庄的少主怎么就和五福观的道士混在一处,他两边看了一会,这才双手合十道:“肖施主,当年御兽山庄一别,想不到竟在黄泉村相见,真是世事无常。”   肖无悔看着面前宝相庄严的和尚,心中敬畏,笑道:“可不是吗?不过大师父亲自来此,看来这边的事情有些复杂!”   随心法师点点头,默认了他的说法,一拧身冲上首的师老爷子道:“施主,不知叫贫僧前来,可有什么问询?”   师雄站在雕花大椅前,冲下方各人压手而道:“诸位,请坐。”   众人依言按宾主落座,见师雄依然站在椅前,笑道:“这两人接连有贵客临门,老夫喜不自胜。现在请众位过来,是想让各位把发现的事情讲出来,大家讨论一番,也好拿个办法出来。”   众人领命,便将各自经历在略讲一遍后,面色都有些难看。   种种迹象表明,所有的问题都指向了不老山,异兽、妖族、隐族、邪教掺杂混淆,各国内的异变均与这些邪教有关。   “法师,不知你对此可有什么看法?”   师雄将问题抛给远道而来的和尚,因为隐族在一叶寺以西,他们镇守西方,时不时会与这些异族打交道,没有人比他们更懂隐族习性。   现如今,竟连避世不出上千年的隐族都卷入其中,那所牵扯的阴谋就不是一个国家、一个势力所能抵御的。   随心法师看起来四十来岁,无须,听师雄问询,他并未急着回答,而是站起身在众人身上扫视一眼。   所有人都明显感觉到一个中正平和的灵识在身上一掠而过,不知何意,是以都疑惑的望着这位灰袍和尚。   “众位,请勿介怀,隐族极其神秘,善于藏匿,以防万一,贫僧才用一叶寺特有的巡查之法一探。”   “原来如此,大法师不用在意,请继续。”   随心和尚未发现有人被隐族临身,双手合十,缓缓道:“临行前,我寺主持悟法禅师曾谓我言,隐族生性狡猾,被我教镇压于西方混沌境,近些年无欲无求,清净修炼,只是族中仍有不少族人耐不住苦修的寂寞,偷偷潜入东方世界为非作歹。佛祖下旨,那些隐族终为隐患,命悟法禅师务必将那些险恶之辈拘拿。”   他顿了一顿,沉默片刻,猛的眼中迸出光芒,“一路寻来,竟发现数十隐族吸血练魄,已成气候,现已遁入不老山中。所以,我之前已经发信去寺中求援。各位,据我所知,这不老山也只是它们在青龙帝国的藏匿之处,另外其他国家还有此种规模的据点数十。”   一言毕,众人均有些骇然,人间界何时出现了一个如此规模的邪教,一想到看似平静的世界之下暗潮涌动,邪族虎视眈眈,在座的众人均有些毛骨悚然。   面对牵扯如此广泛的庞大势力,凭这几个人无异于飞蛾扑火,薛不语心中转念,悍然起身,冲师雄一拱手道:“老爷子,这野兽异变也是极其复杂,目标亦是指向这暗中的邪教,现如今,上界大乱,仙人驾临凡间,未必不是为此事而来。”   他斟酌片刻,好似下定决心一般,接着侃侃而谈,“黄泉村在此地守卫上千年,居功甚伟,但眼下形势扑朔迷离,还请老爷子以苍生为己念,广发求援帖,请天下各派派遣道行高深之辈于此地,一起剿灭不老山中群妖。”   “这~”老爷子一时为难,“这帖子发也可以,只是现在的一切都是凭我们猜测,并无实据,若是最终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岂不是陷我们于两难之地?”   “若等他们继续做大下去,形势对我们肯定更加不利,老爷子,还请你下定决心。”   薛不语此刻也顾不上礼仪,见师雄面露难色,不由的心中焦急,连连催促,这可惹恼了一旁的师寻旷,他重重的一拍大桌,站起身对着薛不语怒目而视,“薛家娃娃,你好大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敢如此无礼?”   薛不语猛然一惊,清醒过来,冲师寻旷和师雄施礼道:“老爷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方才随心法师也发帖求援于一叶寺,数日前,我与莫笑师兄也求援于观中。只是现如今,大妖潜伏,蠢蠢欲动,又有邪教推波助澜,危险将至,我们若还是要等他们出手再行对策,恐怕为时晚矣。”   “旷儿,坐下!”师雄脸一沉,瞪了师寻旷一眼,这才和蔼对薛不语道:“既然二位已请家中长辈前来,我们只需稍等几日,待他们来了之后,再一起想个办法,此事也不急于一时,要从长计议。”   见师雄已经拿了主意,薛不语这才强压怒火,无奈坐下,再闲谈一会,便起身告辞,回了别院。 第238章 皇上不急太监急   宽敞的别院内,薛不语不停摇头,唉声叹气。   肖无悔冲莫笑一使眼色,捂嘴偷偷一笑,道:“薛师兄,你何必着恼?师老爷子也有他自己的苦衷。你想想,黄泉村镇守此地一千余年,都未发生过什么大事。到了他这里,你让他向外界的宗门求援,岂不是显的他没有本事?”   “哎!”薛不语摇摇头,仰头看着碧空下的两朵白云缓缓飘荡,想了一会,这才道:“肖师弟,非是我强人所难,只是此事牵扯重大,事关整个青龙帝国。你想想,若是真如我们所想那样,等到他们发展起来,到时还有咱们什么事,除了拼死一搏,也再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   “非也非也!”莫笑一手指天,拍拍师弟的肩膀,“你慌什么,咱们上面还有内院,还有问天境、真仙境的大能,若真是咱们想的那样,那些个老爷子一出手,所有问题还不是迎刃而解?”   “哎!对呀!我真傻,皇帝不急太监急,我一个紫阳境的操着问天境的心,真是笑煞人也!”   两人相视一笑,均有些如释重负,这时,旁边的肖无悔冷不丁的插了一句,“妖族就没有大能了吗,那些隐族就真的没有大妖了吗,能将邪教组织的如此庞大,你们觉得这是一堆灵妙境所能做到的吗?”   这一句三连问,就如一瓢凉水,将二人冲了个透心凉。   是啊,对方实力一概不知,又怎么肯定它们没有几位大佬坐镇,匆忙间,薛不语凝神闭气,静静想了好久,这才睁开双眼,冲二人道:“他们不找,咱们自己找帮兵。我现在再写一封信,烦请四师兄带回观中,交于大师兄,让他派人联系。”   “你要找谁?”莫笑一愣,连忙问道。   “灵鹫阁,离恨宫,让他们与我们一起发帖,去请当年与冰封邪修大战之时,认识的那些青龙高人。”   肖无悔道:“他们会来吗?”   “不知道。尽人事,听天命。”薛不语长叹一声,无奈的自嘲一笑,便动手写信。   写完后折好递给莫笑,“师兄,辛苦你了!”   莫笑玉扇一扫,哈哈笑道,“我在此地,并无助益,还是跑跑腿,做点贡献吧!”   当下也不啰嗦,立刻起身去向师家家主师寻旷告别,奔赴五福观。   黄泉村的日子是平淡的,身为贵宾的薛不语和肖无悔二人自是受到了热情的招待,家族内重要人物陪吃陪喝不谈,在家族掌门人师雄的暗自授意下,师雯主动或者被动的带着两人在村中闲逛多日,有力的促近了几人的感情。   看着乖孙女与友人之徒谈笑风生,相处甚欢,躲在暗处的师老爷子手捻胡须,笑的合不拢嘴,如同看到狡猾的狐狸掉进自己精心设计的陷阱一般,洋洋自得。   只是那御兽山庄的小子忒没眼力见,不停的跟着二人到处闲逛,就像身上的跳蚤怎么都赶不走,老爷子气闷之余,又进行了一系列的暗箱操作,结果便是方家的小丫头方书慧经常带着肖无悔四处闲逛,谈论修炼问题。   见已经解决了肖无悔,现在亲孙女又与薛家小子感情融洽,老爷子这才放心,又不知溜那去了,至少,黄泉村中再无他的踪迹。   这一待便是半个多月,薛不语每天都被师雯领着四处溜达,早就和村里的人熟稔起来。   不过,每次他两出门之时,朋友们都向他投来暧昧的目光,搞得他不明所以,好几次问旁边的佳人,“他们为什么那样看着我?”   师雯都是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茫然回道:“不知道啊!”   终于,除了他两,所有人都知道师家老爷子看上了薛不语这个傻小子,搞不好,他以后就是师家的女婿。   是以,人们见了他两,笑的更加春光荡漾了。   与此同时,好不容易养好伤势的孔憾天终于可以下地行走,孔家举家欢庆,前几日失败的悲观气氛一扫而空。   孔憾天这日在家待着无聊,中午吃过饭也无心修炼,穿着一身金色祥云法袍坐在院中的石桌前抬头仰望着干净如洗的晴空。   想起那天演武台上自己底牌齐出,又仗着半步灵妙,竟然都失手战败,一种沉闷的苦涩顺着胸腔顿时蔓延而开来。   “哎!”   轻轻的长叹一声,既有不服,又带着些许无奈,终于,在明媚的阳光中,这位半步灵妙的大能终于看清了现实,不但败了,而且败的很彻底。   “人外人,山外山,我现在才明白这两句话的真正含义!”   自嘲笑笑,摇摇头,他感觉到身后站着一条人影,眼神一凝,猛地回头看去,“谁?”   一条婀娜的身姿在身后站立,带着翡翠珠钗的女子亭亭玉立,两条弯眉如淡墨描绘,明眸恰似水杏滴露,琼鼻俊秀高挺,下方两点红唇欲语还休,正站在一株海棠旁笑盈盈的望向这边。   金色光芒洒落在干净的院中,将院中花草人物都染上一层薄薄的淡金色彩,海棠盛开,鲜艳欲滴,叶片晶莹,在这女子身旁却像陪衬一般黯然失色,而那巧笑倩兮的花中仙子在这满是淡金的背景下,恰似从画卷中走出一般,正缓缓向着孔憾天而来。   “灵韵妹子!”   孔憾天脸上洋溢起一种疼爱之意,满眼宠溺的望着款款而来的妹妹,回身用袖子一扫旁边石凳上看不见的灰尘,笑道,“你怎么来了!这段时间你不是在闭关吗?”   观之可亲的女子微微一笑,恰是满园春来到,容光艳丽羞百花。   “修炼什么的真的好烦啊,你们都这么强,我偷会懒不行吗?”   看着一脸俏皮的妹妹,孔憾天满是无奈,苦笑一声,抬头看去,“丫头啊,你的资质是家族中最好的,老哥哥我以后还要靠你罩了,父亲也对你寄予厚望,你可千万别偷懒。”   孔灵韵娇笑一声,声音恰似林中夜莺,山中细流,“知道了!你们烦不烦。人家一出关连母亲大人都没问候,先来看你。你却开始给我上课,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哈哈!”蓝衫男子脸上忧愁尽无,摇摇一点妹子玉额,“不说了,不说了!你能有这份心,就是好的。”   “哼!”女子故作姿态的轻哼一声,来到哥哥身边坐下,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抬起俏脸,双眼放光,笑嘻嘻问道:“哥,刚才一出门,就听说你被人家给揍了?”   孔憾天满脸笑意瞬间凝固在脸上,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都知道了?”   又向四周一望,不见一个侍从,这才恨恨道:“这群长嘴子,我非拔了他们的皮不可。”   孔灵韵掩嘴而笑,“咯咯咯~哥,好似全村人都在谈论这事,要扒皮,可能会累坏你的!”   从妹妹怀中抽出胳膊,孔憾天皮笑肉不笑,“丫头,这么说来,你其实是来看哥哥我的笑话的。”   “哪有,人家是想你了!”   黄衫女子眼含秋波,眉梢带着丁点委屈,晃着哥哥胳膊软绵绵说了一句,随后那光彩照人的脸上又缓缓变得俏皮起来,眼珠一转,“也顺便来安慰安慰你。”   “丫头!”孔憾天扬扬眉毛,眼角一撇,“我总觉得该提醒父亲考较考较你的闭关成绩了!”   “哎呀呀!”又恢复软甜声音的妹子俏脸一沉,假装惊慌失措,“哥!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言毕举手讨饶,又拉住他的衣袖摇晃不停。   孔憾天无奈的揉揉那满头乌发,替她将几缕发丝拨回耳边,又捏住那光洁如玉的耳朵轻轻一拧,笑骂道:“一天到晚就知道玩,若是让父亲知道你又偷偷出关,免不了又生气。”   “嘿嘿!到时候还请哥哥在父亲面前多多替我美言几句!”   煞有介事的福礼在孔灵韵做来,更添几份妩媚,几份娇柔,孔憾天来到花园旁边,东瞧西望,踌躇半晌,终是无奈摇头。   孔灵韵也莲足轻移,来到旁边,狐疑问道:“哥,怎么了?”   回身望着妹妹,孔憾天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想给你摘朵花戴在头上,却发现这满园芬芳竟无一枝配的上你!”   粉拳在孔憾天胳膊上轻轻两锤,恍然大悟的姑娘面上便升起朝霞,煞是可爱,转而仰头直视那双灿烂双眼,“哥!你哄骗女孩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强了!啥时候把我书慧嫂子骗回来陪我玩啊?”   提起方书慧,不由的想起薛不语,那一袭白衫青年看似平淡如水,斗法时却如地裂山崩,强悍无比。   孔憾天方才的美好心情突然低落,沉默不语的回到石桌旁坐下,闭目苦思那最后一击,这才发现,那小子的真正实力远超自己,开始看似那些凶悍的进攻其实都是试探。   那最后出现的火龙威猛刚烈,气势如虹,仔细想想,倒不是自己的雷灵不强,而是那苍蓝色的火焰太过霸道,竟然一击便破去自己的雷灵大龙,当真有些可怖!   孔灵韵静静坐在对面,见哥哥愁容满面,怏怏不乐,心中明了,忍不住道:“哥,又想起斗法之事了?”   无力的睁开双眼,孔憾天向来倔强的眸中也闪过一丝无力,那苍蓝火龙所蕴含的爆炸力量当真让他心悸,即便在脑海中将此战在演习千次,最终的结果都不会改变。   听到妹妹问询,他终于不再掩饰失意之色,垂头丧气道:“是。”   “恭喜大哥,贺喜大哥!”   姑娘双手抱拳,一脸喜色,冲着哥哥不住贺喜。 第239章 兽潮   “灵韵,你这是何意?”   心情极为复杂的孔憾天悲伤之余,眼见妹妹喜气洋洋,不断贺喜,顿时有些捉摸不透,只当是她的恶作剧,只能悲苦以对。   “哥,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又不是生死大敌,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艳若繁华的姑娘款款道来,直视兄长双眼,面带严肃,“听爹爹说,你自幼修炼都是顺风顺水,畅通无阻,难免对天下心生小觑,夜郎自大。~”   “爹当真这么说过我?”未等灵韵讲完,孔憾天便有些心虚插了一句,“不会吧,我看爹平日里和颜悦色,对我的修炼也是听而任之,很少过问。”   “嘻嘻!哥哥,你天资聪慧,爹爹只能帮你提供修炼法册,怕误了你的前程,所以只能闭口缄默,其实他心里面也很为你骄傲。只是,你向来眼高于顶,在黄泉村内,同辈中亦无可战之敌,所以嘛,也就只能听而任之了。”   孔灵韵娓娓道来,讲出父亲的一片苦心,孔憾天这才明白,在自己面前父亲为何总是沉默。   “怪不的~”他眼睛突然一亮,灼灼逼视,“你的意思是当时父亲已经看出薛家那位兄弟身怀绝技,所以让他磨炼磨炼我,也好巩固我的道心?”   “那倒未必见得。”姑娘突然灵动一笑,笑的花枝乱颤,“不过,你既然败了人生的第一次,想必父亲此刻肯定很开心。”   “嘶~”长吸了一口冷气,孔憾天脸上流露出无奈神色,苦笑一声,“父亲当真是用心良苦!”   “嘿嘿!知道就好。”   见兄长面色好了些,聪慧的女子老气横秋的上前在兄长肩膀轻轻拍了两下,教训道:“哥,你莫气馁,还需重整旗鼓,卷土重来。仙途漫漫,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对于妹子看似轻佻的举动毫不在意,孔憾天渐渐缓过神来,连连点头,坚毅的表情终于回到那张失神落魄的脸上,他冲灵韵投去感激的目光,腾的站起身来慷慨陈词,“多谢妹妹教训,我明白了!你放心,我绝不会就此沉沦!”   接着他又眯眼瞅着自己的宝贝妹妹,皮笑肉不笑道:“妹子,你也要加把力才是,可不能这么浪费光阴,我这就去告诉父亲,就说你闭关逃逸。”   “啊~”满脸愤懑的姑娘狠狠瞪了哥哥一眼,惨叫一声,落荒而逃。   “哥,我讨厌你!”   天高气爽的秋季,总是让人心旷神怡。   身材婀娜的黄衫女子溜出家门,左右瞧瞧,街道上并无行人,这才蹑手蹑足,一路急行,来到师家大宅。   上去拽住那两只兽首门环,轻轻的磕了几下便退回几步,这时门“咯吱”一声,开了道缝隙,然后就是“哎呀”一声,门缝开大,身着青色短坎的汉子便从门后跃出,一脸的笑意。   “孔姑娘,您多久都没来了!”   孔灵韵一脸苦涩,“还不是被我爹整日里逼着修行!烦都烦死我了!”   汉子哈哈一笑,凑上前去,“我说孔姑娘啊,您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泡在蜜糖灌里不觉得甜。咱想像你们一样修行,可惜没天赋,只能在这村中混日子,短短百年,还不是眨眼便过。哪像你们,容颜永驻,青春不老,本事还大。”   他将脸凑上去,用手指指自己的眼睛,“你好好看看,眼睛都给我妒忌红了!”   孔灵韵伸手在他脑门子上拍了两掌,笑骂道:“小兔崽子,你敢拿我开玩笑了?”   汉子连忙把脑袋缩回去笑道,“我那敢啊!不过您想想,我还满脸鼻涕浑身泥的时候见您,您就这么漂亮。”   他将胸脯一挺,又指指自己颌下胡须,“现在我都这么老了,您反而比那时候更年轻,更漂亮了!您说说,是不是这个理?能修行,咱真是羡慕不来。”   “好了好了,你可千万别在这跟我装可怜了,雯雯呢,在家吗?”   “小姐刚才和那外面来到薛道长中午就出门了!”   “嗯?这小丫头会和男人一起出去?”   孔灵韵神思一动,那玩伴自幼就将心思放在修炼上,当真是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证仙道,父亲还多次提起她,让自己向她多学学。   哎,好好的玩伴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人家的孩子,搞得当时的自己郁闷不已。   “可不是吗?”   汉子又将脸凑过来,神秘兮兮道,“听说,上头的老爷子有意撮合他两呢!”   “当真?”陷入沉思的姑娘如遭雷击,一脸呆滞,“雯雯也愿意?”   “嘿嘿!”汉子将耳朵凑到姑娘耳边,轻声细语道:“小姐好像还不知道。不过其他人全知道了!”   “噗嗤!”姑娘当即娇笑一声,恨恨的瞪了一眼这个让自己仪态尽失的汉子,“这才是雯雯的作风。”   “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汉子将头晃了两晃,“不知道!”   “好吧,既然雯雯不在,那我就告辞了!”   孔灵韵说完就欲转身离去。   “哎!孔姑娘,进去坐坐,师老爷子没事还念叨你呢!”   “不去了。去了老爷子肯定又要考较我的功课,我才不要自投罗网。”   看着风姿绝色的姑娘一袭黄衫,在明亮的彩光中飘飘而去,汉子无奈的摇摇头,“这姑奶奶,多好的人哪,怎么对修行就这么不上心?”   在被阵法笼罩的村中晃荡半天,孔灵韵也没有找到那儿时玩伴,反倒是一路走来,不住有人问她今天怎么有空出来,搞得本来挺好一姑娘,满脸无奈。   若不是父亲逼着这修行,我天天都出来玩,不行吗?   溜达的无聊至极的貌美姑娘嗅到一丝午饭的香甜气味,揉揉肚子,顿时有些饥肠辘辘。   在街面上抬头一看,一面黄旗斜插门头,上书天豪酒楼,正在风中飒飒作响。   眯着眼睛想了一会,糖醋排骨,红烧鸡块,清蒸鲈鱼......   孔灵韵眯着眼睛想象一番,舔舔嘴唇,毫不犹豫的迈步进了店门,来到一间隔断。   那店小二眉清目秀,眼神精明,见到这姑娘貌美如花,自然殷勤许多。   一边用麻布擦桌一边笑问:“姑娘,吃点什么?”   “你们店拿手菜是什么?”面对这陌生的店小二,孔灵韵依然彬彬有礼。   “鲍鱼红烧肉、平州富贵鸡、石锅鳕鱼,海了去了,姑娘,你只要点,咱们这都有!”   店小二站在桌前,一面偷偷打量,一面躬身回话,见这姑娘穿金戴玉,衣着华丽,定是富贵人家出身,只是这诺大的黄泉村,有名的只有那师、孔、方三家,看这身打扮,定是那三家女儿无疑,想到这,这位年轻的小二笑的更爽朗了。   孔灵韵边点头便思索,这会实在是有些太饿,也无暇多想,扭头对那小二道:“把你们这的拿手菜给我来上十道,再来一壶清茶。”   小二应了一声,扭身小跑去厨房招呼。   这间包间紧邻窗户,斜阳沿着窗棂洒进数道金光,照的红漆木桌如同上了釉色一般,光洁无比,照在姑娘的侧脸上,映出一片金黄的玉颜,在这小小的隔断中褶褶生辉。   孔灵韵用胳膊撑着脸颊,歪着脑袋痴痴望着窗外街道,人流往来,车马不断,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不同的表情,有得意,有失望,有焦急,也有平静,但他们的眼中都透出对着生活的向往与憧憬。   那一刻,这位在黄泉村长的女子突然间对自己的未来有了动摇。   烟波浩渺,真仙难求,一路坎坷,难走大道。   这些凡人普普通通过上一生,又有什么不好,平平静静的过上一辈子,也不是挺惬意的事吗?   在这金秋的下午,普通的一家酒店,这位孔家最有天赋的大小姐,满怀着对自由的向往,对修炼的烦躁,浮想联翩,一发而不可收拾。   正胡思乱想之时,突然远方传来一声巨响,便如大炮轰击城墙一般,整个地面突然震动起来,坐在木椅之上,上下颠簸,摇摇晃晃。   透窗望去,方才还整洁的街道已是一片狼藉,遍地都是丢弃的菜篮、包袱,两旁卖着小吃的桌子在突如其来的地震面前,被惊慌失措的食客压翻在地,汤汤水水流了一地。   慌乱的人流摇摇晃晃,东摇西摆的向着空旷地方跑去,还有人疯狂的往家跑,照顾家中的老人孩子,黄泉村里里外外都已经乱做一团。   “嗷呜!”   一声巨大的吼叫从远方再次传来,伴随着凌厉恐怖的气势笼罩在黄泉村上方。   “铛铛铛~”   外面接着传来一阵密集的敲锣声,随后不少身着劲装的家族弟子便敲便喊,“妖兽来了,妖兽来了,普通人立刻回家躲好,修士速度前往城墙集合。”   声音带着焦虑远远而去,正在等上菜的姑娘走出包间一看,大厅中空荡荡的没有一人,她轻哼一声,将方才杂乱的思绪摇出脑海,来到店外,纵身一跃上了屋顶,沿着连绵不断的屋顶跳跃而去,直奔那如同钢铁筑成的黑色城墙。   师家老爷子正漂浮于高高的城墙之上,透过重重迷阵看向远方。   布满绿草鲜花的西方草原,一只庞大无比的巨兽脖颈间冒出熊熊烈焰,迈着四条细长健硕的长腿,正从西方奔腾而来。   在它脚下身后,数不尽的妖兽便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湮没了那片碧绿草原,扬起弥漫天际的烟尘。   兽吼震天,山崩地裂,兽群形成的洪流一往无前,在这黄泉村的外围肆意奔腾,耀武扬威。   几位家主此刻也来到师老爷子身后,默默注视着那漫山遍野的兽潮。   在他们脚下,修士们正在下方迅速集结,身着劲装,手握兵器,排列整齐有序,就如那常年征战的军队一般,煞气逼人。   只是他们那滔天的煞气并非军人那冲天的血气,而是一种凝实如山岳般的戾气。   十来名紫阳境的修士正站在城头之上眺望,从里往外,并无阵法阻拦,将那呲牙裂嘴,仰天狂吼、狂奔而来的兽群看的清清楚楚,甚至连那发髻飞扬的鬃毛也瞧的丝丝分明。 第240章 神枪无敌方书元   在黄泉村严阵以待的目光中,那带来死亡的群兽正在迅速逼近,而在同时,面对浩浩荡荡的兽群,薛不语嘴角却流下了几点晶莹的口水。   他心里面不停惊叹,徽山果然藏精躲妖,这一个个在大山中整日奔跑如飞,互相厮杀的妖兽,长得是多么强健有力,那奔跑时暴起的肌肉,突出的青筋,四蹄撒开之时那一份协调的美感,多么令人惊叹!   还有那抗树穿兽皮的猪妖熊怪,身上厚厚的脂肪下也隐隐露出精壮的感觉,那棵头戴绿毡帽的修长树精,耳边长的那两朵蘑菇,宛若玉质,定是什么天材地宝。   随着那些妖兽的身形望去,薛不语满脸兴奋,双目通红,恨不得跳下去抓几只抗到城头做成烧烤,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痛快一番!   只是当他微微一撇,瞧见身边一袭红装的丽人眼中那战意盎然的目光时,这才涑然一惊。   这丫头貌似很狂热兴奋的样子,与平日里那种英姿飒爽的气质截然不同,好似急躁的好战分子,就等上头一声令下,她就要跳下去杀个痛快。   “哎咦!在那!”   刚刚赶来的孔灵韵自然无法上去给师老爷子和几位家主请安,只能将一双妙目向城头扫去,仅仅一个来回,就看见那喜欢红装的师雯正与一名白袍道长并肩而立,从那微微抖动的身子来看,这丫头也是进入了备战状态。   孔灵韵曾经问过她为何在战斗前总是浑身颤抖,是不是有些紧张?   一脸英气的红衣姑娘哈哈一笑,说这是调整状态,伺机而动,随时随地准备出手。   孔灵韵听完也是一乐,嘲笑她不是伺机而动,而是蠢蠢欲动,急不可耐!   结果总是两名如花似玉的姑娘嬉笑怒骂间打成一团,惹着众人纷纷侧目。   如今师雯也算是紫阳境的高人了,在这黄泉村的一亩三分田上还算是个人物,自然不能在那样随意招呼。   黄衫姑娘在飞向城头之时,已经清了清嗓子,用婉转的声音叫道:“雯雯!”   满脸激动的师雯闻声回头一看,自城头下跃上一名黄衫女子,珠钗别顶,彩带飘摇,一身绫罗绣锻价值不菲,好似九天玄女落下云头,飘飘然落在眼前。   “灵韵!听孔伯伯说你不是闭关了吗?”   师雯有些不可思议,突然她灵光一闪,悄悄瞅了一眼在上空漂浮的孔家家主,又一脸坏笑的看着眼前的孔灵韵,“你不会是偷偷跑出来的吧?”   孔灵韵厌学众人皆知,在闭关之时偷偷溜出来的事迹也不胜凡举,今日兽潮来袭,大敌当前,早已发现自己女儿出现的孔少华也无暇顾及,只能苦笑一声,任由她去。   被一眼看穿来历的姑娘上前一步,连忙堵住师雯的嘴,又偷眼看了上空,好似没人注意这边,这才心有余悸道:“小声点,别人我爹听见!”   制止了师雯的连珠炮,她这才转过头好奇的打量这白袍男子,长相倒也俊朗,面容刚毅却不失柔和,既有一种阳刚的男性之美,又带有些许的孩子气,怎么看都不像一个能够以紫阳战胜半步灵妙的高人。   姑娘心底叹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道士竟然能打赢我哥,真是出人意料!   与此同时,面对娇美女子咄咄逼人的目光,薛不语昂起头直视过去,不消片刻,不出所料的败下阵来,只能装模作样的向外界的兽群看去,任由她在自己身上乱扫。   师雯见自己的发小肆无忌惮的打量好友,心中微微有些不适,恨恨的瞪了一眼孔灵韵,拽住她的长袖强行拉到身边,凑到耳边道:“有你这么看人的吗?害不害臊?”   “嘻嘻!”孔灵韵掩嘴而笑,眼睛便如那弦月悬空,光泽氤氲,盯着师雯看了一会才道:“怎么了,吃醋了?”   “你才吃醋呢!”   被一眼看穿心事的女孩面泛桃色,扭捏一番,听见一声狂兽怒吼,这才板起脸来,“别闹了!该办事了!”   孔灵韵见她板起脸来,也不多言,“等结束了再问你!”   “老爷子,这波兽潮看起来有些弱啊,完全不似以前那些有气势!”   悬于半空中的方青云冷眼观瞧半晌,这才轻轻向前方师雄说出自己的想法。   “嗯!确实如此!”   师雄点点头,双目如电,盯着那奔腾群兽又看了半晌,这才缓缓道:“切勿掉以轻心,不老山那几只鸡贼的老妖怪,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是!”三位家主齐声应道。   “青云,让书元结队,也该历练历练他了!”   凌空而立,大袖飘飘的方青云一捋胡须,低头向城头一面血红大旗旁边的儿子看去,他一身黑色劲装,手持梨花飞雪枪,衬着那飒飒作响的大旗,颇有几分铁血将军的味道。   正静默等待出击号令的方书元,耳边突然传来父亲的声音,“书元,这第一波由你带队,出阵迎敌。”   想到父亲每战必在几位老爷子身后,从不多言,现在却千里传音,让自己带队迎敌,定是得到了师老爷子的首肯。   激情燃烧的战斗即将来临,心潮澎湃的方书元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满脸通红,脖颈间青筋暴露,他转身来到内城城墙之上,冲着下方的队伍高亢又嘶哑的喊了一声:“方家修士,一阵,随我来!”   这时,下方密集的队伍昂然站出百人,他们高举刀枪斧钺各色兵器,怒喝一声,好似提前排练好一般,齐齐跃上城头。   方书元此时低头瞪向前方,如猎豹般微屈腰身,扬起右手流光溢彩的雪白长枪,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随后,高喊一声:“杀!”   纵身便从宽阔的护城河上空跃出,如一颗流星般斜斜坠于地面,眨眼间便冲向生门方向。   那城头的一百方家军见主将勇猛威武,齐齐跟着喊了一声,“杀!”   便追随那道红色的流光而去。   震耳欲聋的嘶吼霎时间激起了城中修士的满腔热血,高昂的战意蒸腾而起,人人斗志昂扬,想要一展身手,仿佛前方那滚滚兽潮只是一群待宰羔羊,傻傻的奔向屠夫,而等待它们的将是那冰冷的一刀。   战斗开始,迷阵内的众人看向村外,那群已到村边却找不到入口的山精野怪如同无头的苍蝇一般在阵外绕来绕去,挤作一团。   突然间,那迷雾中奔出一名红衣修士,手中长枪便如游龙一般,翻江倒海,卷起千百道璀璨匹练,强大的力量扫向兽群,那看似雄壮凶恶的猛兽就如成群的跳蚤一般东倒西歪,飞上半空,又惨嚎着摔落于地。   群兽顿时变得慌乱,不但要面对修士那神出鬼没的长枪,还要躲避从半空中坠落的同类,当真是险象百出。   不少妖兽还没看见人影,只觉眼前一道红光闪过,身子便在大力的作用下腾空而起,被一枪扫向高空。   那周围环伺的妖兽,要么就是怒吼着扑向那红衣修士,还未到跟前,便被从天而降的同类砸的头破血流,运气好的,半身不遂,倒霉鬼呢,当场便咽了气,死的极其冤枉。   方书元一人虽是勇猛无畏,一骑当千,但在那浩如烟海的庞大兽群面前,只如沧海一粟,紧紧是包围村子出口的妖兽,都数以千计。   刚扫出一片空地,还未喘口气,后面的妖兽眨眼间就回扑上前来,弥补先前的空档,一时间两边成相持之势。   在他浴血奋战之时,那一百于名方家修士紧随其后,将身躯投入到这茫茫兽群之前。   一时间宝刃翻飞,咒语吟诵,各种术法带着璀璨光芒不断轰向那密密麻麻的兽群,霎时间就将阵口出清理出一片落脚点。   看的出来,这群修士中有不少参加过战斗的老人,但也有手忙脚乱的新人,面对眼前那张牙舞爪的各式凶兽,这群人使出了吃奶了力气,不断用各种招式防守反击。   脚下的兽群尸体已经缓缓叠成一片尸山,百来人且战且进,缓缓向前推进,只是那些妖兽性情太多,又极其凶悍,如潮水般不停向前,伺机将那些人类修士变成爪下亡魂,口中血食。   薛不语看着前方惨烈的战斗,心头微微一动,最前方这些妖兽灵智好像极为低下,只是凭着一身野性不停冲击方家修士的阵型,在付出极为惨烈的代价后,只有几名新手受伤,却无性命之忧。   这些妖兽为何来此,为什么不绕过此地,径直赶奔人族其他城池,岂不比在这里白白送死要强?   这个念头升起,让他一阵茫然,悄悄靠近双眼紧盯战场的红衣女子,问道:“妹子,这些妖兽就这点实力吗?看起来比普通野兽强不了多少啊!”   师雯看着远方的方书元手持长枪,大开大合,打法刚猛,气势凶狠,正心里面暗暗赞许,听到耳边问话,听声音知道是薛不语,头也没回,道:“薛老弟,你有所不知,打头阵这些都是些小妖小怪,充当炮灰的。”   她抬起玉臂轻轻一指兽群中央几头小山般大小的奇异妖兽,道:“看到没,那几头大个的,才是此来的重点,当然,也有几只个头同屋门差不多大的,隐藏在兽群当中,不交手,根本就看不出来!”   薛不语早就看到那几头身体庞大的奇兽,正在后方压阵,只是不明白这些妖兽为何对这小小的黄泉村念念不忘,千年来,不断派出大批野兽送死?   “那?”沉思一会,他心中疑团越来越大,忍不住接着问道,“山中只有这些货色吗,一直都没有更多的妖族前来侵袭吗?”   看的带劲的师雯闻言,这才艰难的将目光从战场移到身旁一脸疑惑的道长身上,盯着那张迷茫的脸看了半晌,这才神秘一笑,缓缓道:“听爷爷说过,这山中的妖怪也和咱们人类的氏族相同,微山看似广袤无垠,妖怪精灵无数。   可在里面却也树立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山头,每个山头都有一名妖王,统领手下妖兵。   这数量虽多,却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直未被统领起来。”   吐了吐舌头,俏皮的姑娘这才笑嘻嘻道:“幸亏它们分崩离析,要是有人将它们统领一处,别说小小的黄泉村,就是青龙帝国,也会倒在这庞大的势力面前。” 第241章 王霸之气   英姿飒爽的俊俏姑娘说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担忧之色,那抹担忧转瞬即逝,随即又用手轻轻拍打饱满的胸口,自顾自说道,“让它们自己闹去,死绝了才好。”   阵口处的战事依然惨烈,数百只凶顽的妖兽已经变作修士的对阵经验,心满意足了转世投胎去了,周围的妖兽死死盯着这支修士组成的方阵,在十丈外围成一圈,咆哮威慑,却没有一只胆敢上前挑衅。   方书元手持长枪,汗流浃背,那黑色劲装上已经紧紧的贴在身体之上,显露着健美的身躯。   “呼~”长吸了口气,紧紧攥着兵器,一边戒备,一边尽量恢复体力。   虽然已经疲累,但他眼中战意昂扬,灿若明火,嘴唇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冷酷的微笑,将目光向那些已经被杀的胆战心惊的妖兽扫去,顿觉豪气万千,大感舒畅。   “方少爷,弟兄们可能要撑不住了!”   身后一名长须老者亦是手脚发软,气力不支,环顾身后众人,大伙周身血污,衣衫碎裂,不少人已经在方才的战斗中深受重伤,更有十来名凡人境的修士惨死当场。   这些修士虽然赴死无悔,但练兵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必再作出无意义的牺牲,因此这位身经数十战的年老修士忍不住提醒队长,保存实力。   方书元回头一看,身后的修士阵型因为体力不支已经有所松懈,每个人方才已经拼尽全力,虽然有亲人丧命,但从他们那明亮的目光中,他看到了成长的痕迹。   沉吟片刻,他举起右拳,朝身后人命令道:“速撤,我来断后!”   话音刚落,这群身着黑色劲装的修士抱起死去朋友的身体,悄无声息的后队变前队,一路冲杀回阵口处,一头便扎了进去。   眼见的他们又进入那阴风飒飒,云雾弥漫的大阵之内,人数越来越少,周围的妖兽顿时变得有些气壮起来。   一头斑斓虎妖仰头怒吼,伴随着一阵狂风,恰似从风中呼啸而来,纵身一扑,三十丈的距离眨眼便过,一挥钢刀似的爪子,劈头盖脸的从右侧冲入收缩的队伍当中。   这一跃,可谓漂亮,它不但阻断了修士收缩的阵型,而且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摇头晃脑的虎妖胆气颇壮,吼声震天,瞬间激起群兽血性,不少受到刺激的猛兽没头没脑的再次冲击而来,不到一百人的修士队伍霎时就遇到严峻的挑战。   在这危急时刻,方书元气势陡然拔高,长枪一点,便如急雨打芭蕉,瑞雪满天飘。   数不清的银光在队伍前侧组成一张刃网,只听的“噗噗噗”长枪入体的声音密如急鼓,转眼间数十头妖兽命丧当场,而那只威猛的虎妖也随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被一名力修一铜锤砸到腰身之上,当时就骨断筋折,半身不遂,紧接着就被这群杀红眼的修士群殴致死。   可怜可叹一代虎王,为了妖王大业,奋不顾身的以身饲敌,一缕凶魂飘飘荡荡,归了地府。   就在这波悍勇的攻击中,那些来不及上前阻挡的妖兽眼睁睁的看着那手持长枪,周身欲血的凶人退入阵中,眨眼间便被翻滚的云雾遮挡,没了踪迹。   为了掩盖踌躇不前的尴尬,它们将全身力量都用在嗓门之上,千兽齐吼,声传九霄,气势骇人。   撤入护村大阵后,早有不少壮丁接应而来,抗的抗,抬的抬,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将这些劳累过度的修士们送回城墙后方,立即就有数十名药师围拢上来,摸脉探气,塞药输灵,忙活了半天,人人都受到了妥善的安置。   “各队准备迎敌!”   师雄浑厚苍凉的声音自空中飘扬而来,似洪钟大吕,嗡嗡作响,下方人群仰头一望那伟岸的身躯,顿时就有了主心骨,浑身上下充满着无穷的力量。   城头上的众人跃跃欲试,满脸兴奋,而那厚重铁板浇筑的城门也在“隆隆”声中缓缓放下,落到地面之时,城墙外传出一声巨大的沉闷响声,那些墙内的修士口中“嗷嗷”叫着,飞身就踏上城门,越过护城河向着那迷阵之外的兽群呼啸而去。   城墙上紫阳境的十几名修士也是不甘落后,如一颗颗璀璨的流星划过天边,几个纵越便临近了兽群。   正在人群气势如虹,奋勇当前,一鼓作气的紧要关头,突然兽群后方阵阵沉闷雄浑的号角之声。   伴随着绵绵的号角声,那些兽群似乎受到某种神秘的召唤,如同潮水一般迅速的向后退去,露出脚下被踩的支离玻碎的青青草原。   那一望无边的兽群发出阵阵呜咽嘶叫之声,在那几只庞大妖兽的脚边,飞速溃逃,不少野兽边逃边向后看,搞得黄泉村的人们迷惑不解。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王霸之气?”   薛不语再次将目光放在半空中那位刚猛无双的老人身上,心中涌现出浓浓的羡慕之情。   “呆子!”   一旁的孔灵韵听见他的自言自语,不禁莞尔一笑,冲师雯一呶嘴,示意让她看看薛不语那奇怪的表情。   “啊?”   师雯瞧到她的鬼脸,沿着他的视线看向薛不语,见他张着嘴巴,呆呆望着自家老爷子,满眼羡慕,如同小孩望着自己无所不能的父亲一般,登时也笑岔了气。   凌空而立的师老爷子与三位家主此刻无暇顾及下方小辈,只是冷冷的注视着在如血残阳之下,如江河入海般的庞大兽群汇聚于两座高耸的山峰之间,缓缓消失在连绵不绝的徽山山脉。   “这?”   老爷子自然不会以为是自己吓退了对方,当初三老齐出,妖族也是不屑一顾,何况那两位尚在闭关之中,今天只有自己来到战场之前。   他目视妖族消失的地方,对于今天它们毫无先兆的退却产生了深深的疑惑,难道妖王聚集的不老山中,那几头老妖发生了什么大事,所以才临时召回兽群?   “回去吧!”   思索良久,一无所获,老爷子摆摆手,令众人就地解散,该干嘛干嘛去,自己身形一闪,化作一道虚影,人已经不知去了何方。   凶险莫测的一场大战已妖族突兀撤退这种诡异的方式告一段落。   当夜幕降临,大地归于黑暗之时,黄泉村内处处张灯结彩,人民喜笑颜开,照以往经验,每次战后,定有二十余年的休养生息期。   今日虽然胜的不明不白,但总算做过一场,是不是预示着又可以平静的生活二十年?   方书元今日出尽风头,一手长枪使的是虎虎生风,威震敌胆,回去后,自是收到家人褒奖。   端庄得体的方书慧正与方书元二人陪在父母身边尽孝,听着弟弟在哪滔滔不绝,如何如何了得,登时就有些憋不住笑。   一直注视自己儿子的方家家主此刻也一脸欣慰,不住点头,待后面方书元开始吹牛皮,说自己要挑战妖王,吓得兽潮退却之时,这位一直满脸喜意的父亲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拍在那不停晃动的大脑门上,怒喝一声:“逆子,吹够了没?”   正满脸得意的方书元头部骤然受到重击,心中不满,一抬头瞅见父亲正一脸怒意的看着自己,这才缩缩脖子,嘴里面嘀嘀咕咕,“哄母亲开心么,父亲大人何必动怒?”   “逆子,闭嘴!”   老方扬起蒲扇般大小的巴掌,作势欲打,方书元这才躲到姐姐身后,畏畏缩缩,不再言语。   “父亲暂息雷霆之怒,小元也是说漏了嘴,您多高的身份,犯得着和他一般见识,再者,小元今天确实威风八面,大大涨了咱方家的脸面,扬了咱们黄泉村的威名,让他吹吹牛,也不无不可!”   她开始还是义正言辞,颇为恭敬,说道最后,捂着肚子眯着眼睛好容易将话笑着说完,已经滚到母亲怀里开始打滚。   方青云看到女儿这般,纵有天大的火也平息了,何况今天确如女儿所说,儿子确为家族赢得荣耀。   沉着脸怒哼一声,冲儿子道:“今天那只是小打小闹,以后还需加倍努力,早日踏入紫阳境,到时你就知天地之大!”   “紫阳境?”方书元苦笑一声,灰头灰脸的退回去,不再言语,满脑子都是紫阳境三个字,就如苍蝇一般,围着他的脑袋嗡嗡作响。   与此同时,师家一处偏僻的小院内,师雯正在质问肖无悔。   “薛不语他人呢,我父亲让人请了他多次,他连面都没闪一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师雯双手叉腰,柳眉倒竖,显的极为不痛快。   “姑娘你别急呀!”肖无悔拉过一张椅子,请她坐下,在一旁赔笑道:“薛大哥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啊!再说,他一个大男人,本事又强,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闭嘴!今晚他可是贵宾,我爹特意嘱咐我要请他过去。”红裙姑娘不依不饶,盯着肖无悔那闪烁的眼神追问,“说,他到底去那了?”   “我~”   强压之下,肖无悔长叹一声,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自保意识,终于和盘托出。   原来今日妖族行事极其古怪,薛不语心中疑惑,联想到前些时日无情道人之事,总觉得这两件事情有关联,所以他决定今晚潜入徽山,夜探不老山,会会那个无情道人,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他背后的邪教又有什么目的?   当师雯慌慌张张的将此事上报父亲,面色一向沉稳的师家家主当场暴怒,一丈拍碎了身边石几,站起身来怒喝道:“胡闹!打赢了孔家的小娃娃,他就觉得自己能上天不成?不老山什么地方,就是我也不愿意轻易踏足,薛不语他才是个小小的紫阳境,凭什么去探查不老山?”   师寻旷气的浑身发抖,骂完还觉得不痛快,平了平气,瞪圆铜铃一般的双眼继续道:“这兔崽子,我管他是不是五福观的人,受不受我约束,在我家出了事,我就得兜着。气煞老夫了!”   这灵妙境的大能生起气来,当真是威风八面,狂风大作,天地亦有感应,好好的大厅,刹那间便顶晃桌倒,家具香炉齐飞,一时间,整个师家都闹得鸡飞狗跳。   师雯早就溜出大厅,找个地方藏好,坐等爷爷回来收拾残局。 第242章 你要中正平和   “混账小子,你想拆家不成?”   暴怒的声音自高空而来,穿越空间,穿越人心。   还在恼怒的师家家主乍闻其声,浑身不自觉的打个哆嗦,一身激荡的气势眨眼间便消散的无影无踪。   方才还像维护领地的雄狮一般睥睨六合,此刻已经变成小绵羊,坐等上方的老者回来收拾自己,此刻的心情用后悔莫及,欲哭无泪来形容,最是合适不过。   魁梧高大的身形在杂乱不堪的大厅内缓缓凝聚而出,面相刚猛的老爷子眼瞅着一把浩然长须的儿子,见他把好好的大厅搞得乌七八糟,乱作一团,登时就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也顾不上自己那高高在上的身份,一巴掌就呼了过去。   “爹!我有话说!”   左边脸已经青黑一片,高高肿起,仪容全失的师家主如同耗子见了猫,凸着眼睛望着那闪着白色灵光的巨手,登时就冒了汗,一边凝神屏气抵挡,一边高声叫道。   “啪!”   响亮又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黄袍老汉便如那陀螺一般在空中旋转翻滚,以独特的造型将一扇雕花窗棂撞碎,落在那布满青石的院中,四肢不停抽搐。   “臭小子,还敢挡?”   不屑的望着庭院内四蹄朝天的亲生儿子,师老爷子一甩袍袖,背负双手,正准备过去问个究竟,突然发现银白的月辉斜斜照进屋子,面前一片敞亮。   “咋回事?月亮从哪照进来的?”   一脸茫然的高大老爷子抬头向屋顶看去,只是并未看到山中云木做的横梁,入眼一片璀璨星光,在湛蓝的夜幕中闪耀其间,因星光太过灿烂,已经在空中荡漾起一层层淡淡的烟岚,如雾中星,水中影,而那半边脸的月亮也与星光争辉,正卖力的往人间挥洒丝丝月华。   老爷子大吃一惊,满目骇然,一个巨大的问号在他脑门上方浮现。   “我家的屋顶呢?”   “爹,这就要问您老人家了?”   从地上爬起来掸干净身上的尘土,脸颊肿胀,布满淤血,已经看不清本来面目的师寻旷见父亲混然忘记方才甩自己耳光时,那透体而出的凌厉气势将自家屋顶掀飞的事实,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恩?”老爷子如同猛兽一般的眼神狠狠的瞪了过去,装作毫不知情的训斥自己的儿子,“旷儿,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这般意气用事。你看看周围~”   怜惜的一指周围狼藉一片的屋子,谆谆教导之声再次响起,“你已是灵妙境的高人,要平心静气,遇事不要慌张。你说你,刚才发那么大的火,满口兔崽子,你听听,这是你说的话吗?”   师寻旷努力睁开那肿成一条缝的眼睛,脸上再也看不出一丝表情,只能从眼中读到一丝委屈,蔫头蔫脑的垂首站立在父亲身边,不敢再回一个字。   神情失望的师雄瞥了一眼狼狈的儿子,继续语重心长的教导着,“须知,修道讲究的中正平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你方才生气的样子,与那些凡夫俗子又有什么区别?”   “唔唔!”师寻旷连忙点头答应,只是口中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见儿子受教,老爷子欣慰一笑,一捋自己胡须,转过身去,目光穿过消失的屋顶,仰望那璀璨的夜空,沉声道:“薛家娃娃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找几个人把家里收拾好。记住,以后决不能随意发火,更不能因生气而摔东西!”   说完,那魁梧的身影又再次突兀的消失,只留下一把辛酸泪的师家家主,欲哭无泪。   “爹,我摔的东西可没您老人家,而且,我从未无故揍过人那!”   师雄得知薛不语独自夜探不老山,心中也是吃了一惊,暗暗骂道,这崽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真敢干!不老山那地方藏龙卧虎,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那撒野?   老爷子越想越觉得不稳当,便御风而起,灵识大开,神目穿越数百里,直视那隐匿于黑暗之中的徽山入口。   一条白色人影鬼鬼祟祟,探头探脑,不断从地面露出半截身躯向前窥视,就像那夜间外出觅食的田鼠一般,东瞅西望,不是薛不语还能是谁?   “这崽子,你探就探吧,大晚上还穿一件白色夜行衣,你是怕那些妖怪看不到你还是怎么滴,穿着白衣好给他们提个醒,你不如高喊,我薛不语踹营来了,那还痛快点!”   他嘴里嘀嘀咕咕,身形一闪,就已经来到徽山那条入口处,比薛不语在靠前了三十里地。   还未有所动作,便有几条身形不同的人影在空中围拢过来,高低胖瘦,像人像鬼的全都有。   老爷子气息一顿,冲着那几条人影抱拳施礼道:“各位,我今晚来可不是找茬的,你们看看那边!”   他一身手朝三十里外的薛不语指去,那几个面容古怪的人影眼中各色光芒耀眼,待看清那条白色身影之后,面色均是一冷,齐刷刷将目光望向那大袍鼓荡的老者。   一道不似人声的声音阴恻恻道,“孔头,你这是何意?”   师雄迎风而立,胡须飘摇,苦涩一笑,冲几人一礼道:“哎,看见没?我家那个小辈想要夜探不老山,不过就凭他的本事,想要瞒过各位潜进去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我来呢,是想请各位行个方便睁只眼闭只眼得了!”   听了这话,这伙人均是冷笑,一个干巴巴的老头走前两步道:“孔老头,我们可是看奉命看守此地,虽说你们和山中的精灵打的不可开交,但我们也不能让你们凭着喜好做事,那还要我们这些人有什么用?”   这话说完,周围的人都是点头同意。   师雄尴尬一笑,道:“各位,反正你们也是两不相帮,我们打我们的,你们看你们戏得了,何必搞得这么死板?”   “师老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那干瘦老头一扬手臂,指着师雄怪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拿那小子当挡箭牌,想要探一探这山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对不对?”   “额!”高大的老爷子一愣,“这个嘛!要不这样,我就不进去了,你们让这个小子进去,是生是死,我绝不过问,怎么样?”   干瘦老头斜眼一瞅偷偷前行的白色人影,露出一丝好奇,“师老头,看来你对这娃娃挺有信心啊!既然如此,我们答应你。不过我可告诉你,这小娃娃进了山,我们可不保证他的安全,是生是死就全靠他的本事和运气了!”   道法通天的师雄在这几个人面前丝毫没有丁点高高在上的感觉,反而将他们视为自己的同辈,见对方答应,他微微点头,如电目光在几人脸上一扫而过,铿锵有力的说道:“好!感谢各位高抬贵手。不过嘛~”   倏忽间,他音调一变,用阴冷的语气道:“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有人不将道义,偷偷做手脚,那时可别管我不顾情谊,我非宰了他不可!”   “哼!师老头,你当我们是什么人?凭我们的身份,还用得着指使别人去偷偷下绊子吗。”   干瘦老头瞪着一双闪着闪光的三角眼,摇头晃脑道:“要杀那小子,还不是一个念头的事?”   他方讲完,与他一起来的众人都自鸣得意的笑了起来,看着师雄有几分得意。   “好,那老夫就相信各位,不是那种言不对口之人。既然几位口中应诺,那自然是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的。话已毕,告辞!”   师老爷子冲几人拱手施礼告辞,便离开了不老山。   而干瘦老头身旁的一名淡紫脸庞的青衣汉子冷冷的望着老头,“大哥,真的不动那个小子吗?”   “有必要吗,你以为那些妖怪都是吃闲饭长大了?”   “也是!”青衣汉子咧嘴一笑,身形变淡,与这些人一起逐渐隐没在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自以为得计的薛不语从土中探出头来,一望那如同两头巨兽俯瞰的高大山峰,嗅着空气中妖兽撤退之时留下的些许腥臭,将脑门上的一棵杂草晃掉,面色一喜,自言自语道:“看来这里便是入口无异。”   他趁着一路小心翼翼的潜行到此,就为了一探那兽潮退却之谜,也顺道找找那所谓的无情道人,问问他哪来的胆子,竟敢做哪些伤天害理的恶事。   到了山前,地下有种神秘禁制,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穿行,没办法,只能蹿出来,沿着山脚朝里摸去。   这座臭名昭著的妖山面积十分广阔,占据平州中心的位置,此刻夜色正浓,那重重叠叠的群岭便如野兽一般,悄无声息的匍匐于大地之上。   一阵夜风吹来,带着丝丝冷意掠过山口,从两山之间呼啸而出,直奔薛不语背后被妖兽践踏摧残的草原。   山前的人影轻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深沉目光锁定山中暗影之处,坚定的迈步前行。   轻微的脚步声在山口响起,两侧山峰悚然而立,沿着山脚向上望去,怪石横卧,树倒草稀,一片狼藉,而此时山风呼啸,声若狼嚎,更显得此处阴森可怖,处处危机。   薛不语沿着群兽踩出的路径迤逦向前,待越过两座山峰,跨过一条沿着山脚奔腾而过的狂放大河,又从一片低矮繁密、枯枝横生的灌木丛穿出,这才发现面前的景色与外界大不一样,此处入目而去,狂风怒吼,黄沙迷天,其内血光隐隐,竟无一丝生机。 第243章 舌尖上的狼妖   纵横数百里的山中竟有如此大面积的沙漠,惊呆了偷偷而来的薛道长,面前滚滚黄沙无边无际,站在一处沙丘之上,入目所见,尽是在月光下闪烁凛凛冷辉的细小沙粒,在目光可及之处,有几座古老建筑的遗迹孤零零的站立在这片群山环绕的沙漠之中。   薛不语心中焦急,沿着兽潮踪迹飞速向前,路过那遗迹之时随意一扫,便看到一旁黄沙之中露出一角飞檐,下方有一被风沙侵蚀的斑驳破碎的石制大匾,有个“门”字凄惨的露出沙堆。   字迹虽是雄浑有力,但那布满缝隙的石匾已是垂垂老矣,布满岁月的痕迹,带着一股凄凉静静的注视着苍茫的广袤沙漠。   白衣急行的道长望见这一切,心中似有所感,这里曾经也许是一座人来人往的修仙宗门,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灾难,竟然沦落至此,变成漫漫沙丘中的一处遗迹。   万事万物岂非皆是如此,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便如那白云苍狗一般变化莫测。   一路行来,世事变化,人力岂能改变?   除非真正踏入仙门,证道得果,与日月同寿,方才能从这苦苦的轮回之海超脱,以旁观者的姿态冷然注视下方为各自利益奔波的万千生灵。   他忍不住想到,此刻是不是也有一位超脱于凡俗之上的神仙,正默默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就像路边无聊的小孩,看着脚下渺小的蚂蚁叼着一颗米粒在匆匆忙忙的赶回巢穴。   轻飘飘的在残破的古迹上一扫而过,心有所思的道长御气而行,眨眼间便将那迷失于荒漠的遗迹抛在身后,双眼只是盯着前方缓缓越来越近的雄伟山群。   修长的身形在黄沙表面掠过,只留下些许淡淡的残影,而身旁远处的荒漠上是时不时会出现一座形状奇异的怪石,那些大石高有数十丈,表面也是斑驳残破,但看起来却如同有生命一般,透着模糊又朦胧的淡红光芒。   时间紧迫,来不及多想,看着那高耸山峦已经在淡青色的天幕下显出轮廓,薛不语心中更加焦急,若是等天亮在进去,岂不是自投罗网,面对那漫山遍野的妖兽,又与寻死何异。   他一边飞身向前,脑子里一边极速转动,即便天亮以前进入山中躲起来,那夜晚该怎么办,群妖的大本营中,谁知道那个犄角旮旯里躲着它们的耳目,就这样冒冒失失进去,毫无意义。   此事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悄无声息的找到无情道人,只不过眼下外无援军,内无接应,就凭着自己一人想要找到谈何容易,必须找一个当地的妖魔问问路!   灵光一闪,茅塞顿开,一个安全无忧又可以大摇大摆进山的点子在薛不语脑海闪现。   越过黄沙,来至山前,这里崇山峻岭,古木狼林,虎卧道旁,蛇盘崖上,山路蜿蜒,小道崎岖,说不尽的凶险可怖。   就在这时,一条身影晃晃悠悠的从前方阴暗的林中窜出,定睛一望,满头飘逸毛发状如丝线,根根亮滑,被山风一吹便在头顶飘摇。   一对毛茸茸的细长耳朵随着步伐抖动,一对碧绿如猫眼石的兽瞳来回扫视,向着小道角落不停张望,更有一条长满白毛的长尾在身后左摇右摆,身材修长,爪牙锋利,迈开步子,自有一股透体而出的锋利气息。   这位潇洒的白毛狼妖,自然是潜伏进徽山深处的薛不语。   他以泥土为膏,化作狼毛狼皮,将自己乔装打扮,大摇大摆的走进山中,只是他架势十足,心中却怯,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却显示出他此刻心惊肉跳,稍有风除草动,就忙不迭地的转头张望。   这山势虽恶,但那兽潮退入山中,就如江河入海,再也寻觅不到任何踪迹,这里兽类虽多,却无灵智,只是普通野兽。   薛不语嘴里直叨咕,“这些山中妖王,也忒大意了些。竟然连个站岗放哨的都没,就让我这么闯了进来。”   接着他又东瞅瞅西看看,入目尽是山石古树,香花野草,除了几只被他气势所惊匆匆躲进树林的老虎狗熊,竟连一只弱小的妖兽都没碰见。   大失所望之下,他便将注意力放在这些看似精壮的野兽身上。   一石子打穿一只麋鹿的脑袋,又在林中潮湿阴暗处寻来不少蘑菇,这位外出踏青的道长便在山中小溪旁边为早饭开始忙活起来。   熟练的扒皮抽筋,清洗肉块,又将调料蘑菇塞入腹中,外侧用藤条固定好,寻来干柴架在一处,又支上两根木桩,将鹿肉用竹棍穿上,等那堆干柴冒过浓烟,烧的通红之时再将肉架在火上烧烤。   树木葱茏,枝叶繁茂,午间的日光透过山峰树林投在溪边青石旁边,薛不语一边嗅着清新自然的空气,一边看着水流石上,一泻而下时激起的雪白匹练,悠闲的倾听着林中鸟鸣猿啼之音,放空脑海,尽享这片刻的安宁时光。   待日头更高,阳光更加温暖之时,这依石而卧的俊逸狼妖也在浓郁的肉香中睁开眼睛,打个哈欠,美美的伸个懒腰,这才将目光放在表皮已经焦黄滴油的烤肉上面。   此时烤肉上冒着朦胧白气,香飘数里,那油滴柴火之上,“滋滋”作响,说不出的美妙感觉。   “皇帝也不差饿兵,先填饱肚子再说。”   自顾自说着,便用一把宝刃在肉身上薄薄的消下一层,吹了吹气放入口中,只觉满口酥脆,皮焦肉嫩,满口暴香,顿时将什么无情道人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只觉此刻这香酥鹿肉便是人间极品,就是宰相咱也不做。   正美美的嚼着烤肉,感受这原始的美味,突然间就刮起一阵狂风,西边林中一阵黑雾弥漫,接着就传来树木倒塌折断的声音,从远处迅速靠近。   薛不语被吓了一条,一屁股从地上弹起来,手握宝剑,向着林边观瞧。   这宝剑寒气逼人,不知是烈焰国那位高人所有,现在到了薛不语手中,顺手便拿来切肉自卫。   蓝汪汪的宝刃上沾满油污,却依然透着凌厉之意,被日光一照,登时便泛起霞光,看起来甚是厉害。   这宝刃光彩出尘,映的持剑之人眼花缭乱,方才切肉还行,此时灌注灵力后,就如一汪碧水,晶莹剔透。   望了一眼手中神兵,薛不语心头猛的一跳,想起来自己现在还只是一只普通狼妖,拿着一柄宝剑成何体统?   手一抖,连忙将剑放入囊中,这才挺起胸膛,眯着一对溜光水滑的绿眼睛,贼溜溜的盯着树林深处。   眼睁睁看着距离古林边缘的参天大树在轰隆隆的巨响中缓缓倒下,幽林深处的浓密烟尘弥漫而起,好似上空汇聚黄色浓云不停的弥合离散,被惊扰的鸟雀飞腾而起,带着浓浓的怨念盘旋在烟尘之中。   “呼呼~”   伴随着重重的喘息之声,一只肉乎乎毛茸茸的巨掌从烟尘中伸出,搭在前方的一棵粗壮的杉树身上。   “好肥!”   薛不语喉咙里一骨碌,吞下一口口水,沿着那漆黑的肉掌将目光锁定在其后的高大黑影之上。   庞大的黑色影子左右晃动,缓缓向前,从不断飞扬的土尘里,凸出来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长满漆黑的鬃毛,其后,一对憨态可掬的熊脸也随之出现。   这黑熊后腿踩地,双眼黑亮,身高体盘,浑身都是毛茸茸的,胯下一对树叶拧成的裙子挡住身体的主要部位,行走时,双臂不断晃动,双耳时不时还抖动两下,看起来极为喜庆。   “嘿咦~肉~真香~”   沉闷的声音自那足足有水桶般粗细的喉间发出,带着浓浓的惊喜,搭在杉木上的胳膊轻轻使力,那生长了足足百年的大树咔嚓一声,从根部断裂开来,不甘的倒了下去。   看似憨厚的巨大人熊看都没看烤肉旁边的帅气白狼一眼,就双足发力,跳出林间,飞扑而来。   薛不语望着那足有五丈来高的身形,心里面咯噔一下,连忙让开道路,闪到一旁,看着那如同巨型攻城器械的身影流着亮晶晶,黏糊糊的口水来到那只吃了一条腿的烤鹿之前,伸掌化手,也不怕烫,提溜起串着烤肉的木棍两侧,胡吃海嚼。   一时间咀嚼之声大起,那坚硬的鹿骨在那黑熊妖的口中就如同蚕豆一般,嘎嘣脆,热气腾腾的焦黄烤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少。   看它吃的香甜爽快,薛不语也未打搅,只在一旁瞪圆双眼,看的痛快,听的悦耳,一阵轻快的乐声,伴随着充满磁性与诱惑的声音在脑海中浮现,“上好的食材,在薛师父的精雕细琢之下,变成让食客耸然动容的美味佳肴......”   也就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那整只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烤鹿已经进了这庞然大物的肚子,伸出舌头“叭嚓叭嚓”的舔去双手上的油脂,又将嘴边舔了一周,这才长出一口气,“轰然”一声躺在地上,用毛茸茸的爪子不停揉搓有些许鼓起的肚皮。   “这是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一旁的薛不语见它吃完自己的食物,却连声招呼也不打,心里面就有些膈应,暗自琢磨,这货若是不识时务,一会就把它给烤喽。   “嗷呜~~呔,哪里来的憨货,竟敢来我的地盘打尖,活的不耐烦了?” 第244章 跟我混   这声怒喝,便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响,惊的那面露惬意的熊妖一个哆嗦,以不符合力场定义的角度,直挺挺的蹿了起来,一双朦胧醉眼左右观瞧,半晌,才看到面前一脸黑色的白毛狼妖。   “唔~小子,你是谁,竟敢打扰你熊大爷睡觉?”   见是一条又矮又瘦的狼妖,这位吃了霸王餐的恶兽把眼珠子一瞪,胸脯一拔,居高临下的斜眼瞅着对方道:“活腻歪了不成?”   薛不语气的双耳抖动,咬碎钢牙,凌厉暴躁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张不屑一顾的嘴脸,就想着扑上去一口把它咬死,做成烤肉,只是突然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这才将心中的怒火往下压了一压。   “你是谁,抢了我的食物还敢如此无礼?”   熊妖看起来不太灵光,但脑子也是转的飞快,听完薛不语的话,它眼珠子咕噜一转,嘴一歪,昂头看天道:“你的?你说是你的,那就是你的吗?你叫它一声它能答应吗?”   这家伙满口胡诌,得意的一指自己的肚皮,“我叫它,它就会答应我!”   “美味,你在吗?”紧接着一声饱嗝,从嗓门里哼出,满脸得意的熊妖冲薛不语指指自己鼓起的肚皮,“看到没,我叫它,它答应了!要不你试试?”   薛不语见这熊一脸无赖的表情,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又强忍着怒火,冲熊妖一拱手道:“阁下这明抢的手段,果然是高,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都是山里的朋友们抬爱,我自己其实当不起,实在有愧啊!”   这熊妖晃着大脑袋连连摆手,就像那江湖中人一般,还谦虚的起来,搞的薛不语一愣一愣的。   “见你也是饕餮之辈,与我爱好相仿,相见也是缘分,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薛不语心中暗道,就让你得意一会,待我此间事了,看我怎么好好的炮制你,主意打定,他就刻意的与这黑熊拉起了关系,以期能掏出点什么。   “本王乃是这熊威山山主,在此地纵横逍遥数百年。”   熊妖举起大拇指一阵自夸,说完,它又盘腿坐在地上细细打量了一会薛不语,面露疑惑,“小子,你是何人,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见它眼中露出一丝疑虑,薛不语心头一跳,连忙回道:“原来是山中的大王,久仰久仰。”   紧接着,他摇头叹息,有些悲哀,“大王有所不知,我是从外面逃难进来的!”   “哦?”那熊妖一愣,顿时来了兴趣,“外地逃难而来,不知兄弟家中有何变故?”   “哎,此事说来话长。”不语摇头叹气,那满头白色毛发随着脑袋左右摇摆,颇有几分飘逸之姿。   “我本是南方鹤鸣山人氏,自幼在那生活,数百年来从不伤人,那些凡间道士也从未骚扰于我。只是数个月前,一场突发事件搅乱了平静的生活,从此过上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哎!”   长叹一声,薛不语满脸悲怆,潸然泪下,双目紧闭,似乎不愿想起那令妖伤心的往事。   沉默半晌,才接着上文,缓缓道:“一日,月华灿烂,我正在山头望月,不知从哪跑来一只浑身血污的大狗。”   他凑近熊妖,双目骇然,不断比划,“那厮这么长,那牙齿有那么尖,不断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最让我心慌的是,那大狗双目赤红,毫无理性,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却似感受不到疼痛似的,见了我,嗷呜一声就扑将上来。”   熊妖的大脑袋不断点头,跟随薛不语的诉说想象那场景,又在薛不语的脸上看了半晌,觉得他不似说慌,这才道:“我们妖族虽然肉身强横,但也不至于感觉不到痛楚。那狗妖受了那么重的伤,难道不应该寻求同类帮助,怎么反倒是见妖就妖!怪不得人类常说,疯狗疯狗,说的就是它们,真是给咱们妖类丢脸!”   “可不是吗!”薛不语连忙表示赞同,“那厮看起来挺厉害,其实也就是一直普通的大狗,并无神通,也无蛮横的力量,两个照面,就被我咬死了。”   “嘿嘿!狼兄,那厮要是敢来招惹我?”   它伸出自己三尺半长短的肉掌,在面前的狼妖眼前一晃,阴涔涔道,“我就一巴掌把它呼成肉饼。”   “那是自然!”薛不语变化成的狼妖连忙恭敬的奉承,接着有些迷茫道:“大王,这狗不是妖,但是那足有一丈半长的身体与那通红的双眼,却与田野间四处乱窜的傻狗不同,也不知它们为何会变成这幅模样?”   “哈哈哈!”熊妖听完,好似想起来什么,放肆大笑一会,如同看傻子一样看着薛不语。   见它满脸怪异,薛不语忍不住问道:“大王,你为何如此发笑,难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之处吗? ”   熊妖晃晃脑袋,将头撇向那几条水中游弋的小鱼,道:“你是外地来的,有些事你不知道,我也不怪你。”   “究竟是何事?”薛不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迷茫。   “嘿嘿!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就说说你怎么跑这来的吧?”   “哦!”见熊妖不愿多讲,薛不语心中疑惑,却也没有深究,只是心里面清楚这只妖怪觉不像外表看起来这么傻,得想办法和它搞好关系,然后再细细探查。   心念已定,他继续忽悠,“我咬死了那傻狗,随后就有一个道人出现,说我打死了他的宠物,非要灭了我给他的宠物报仇!”   薛不语一脸愤恨,不断冲熊妖摇头,“你说说,你听听,这就是那些自誉为所谓天地主灵人类说的话,我不把那狗弄死,难道傻乎乎的让它把我咬死不成?”   一脸愤懑的狼妖怒发冲冠,对人类道士的行为极为不齿,“所以,我就与那道长干了起来!好容易占了上风,不知道又从哪里窜出来几个更厉害的道士,追着我穷追猛打。大王,我只想修行,从未伤人,这些道士不分青红皂白,就要致我于死地,简直就是世风日下,人心难测!”   听的来劲的熊妖晃晃大脑袋,自作聪明道:“然后你一路逃亡,来到这徽山,期望可以躲过一劫?”   “哎咦?”薛不语一愣,对这善解人意的熊妖发自内心的一阵感激,“正是如此!大王,您真是火眼金睛,兄弟这点事你都看透了!”   见狼妖露出崇拜的火热目光,熊大王内心一阵满足,它咧着大嘴自得的笑了一会,这才满意的看着眼前的瘦削狼妖,用沉闷的声音讲道:“狼兄,来到咱们徽山,你就不用怕了!外界那些胆小如鼠的修士是绝对不敢进来的,你以后就安心的在这里生活吧!”   “哦?”薛不语双眼一亮,表情有些激动,那泥土所化的鼻头不停耸动,惊讶问道:“大王,咱们这里,那些人类修士真的不敢进来?”   “哈哈!你有所不知!”熊妖自得一乐,将大脑袋凑过来,真的是呵气如粪,让薛不语一阵崩溃,只是为了刺探成功,只能强忍心中不适,竖耳细听。   “有些事,你不知道,我不怪你!要知道,这徽山乃是青龙帝国妖族繁盛之地,青龙妖祖就隐匿在此山之中!”   “什么,妖祖?”   薛不语大吃一惊,妖祖,这是什么概念,他一概不知,但是能让这连绵徽山数千大妖称之为妖祖,这位的术法境界,当真是不敢想象!   “正是!”熊妖面色一沉,说起妖祖,它也是满面肃然,再无方才的嬉笑之情,看的出来,对这妖祖,它是打心眼里尊敬。   “听说妖祖乃是上古龙神青龙后裔,再次统帅万妖。只是近四千年来从不出现,不知发生了何事?”   “青龙后裔?”   薛不语心头大震,上古时期,东方为木,青龙为吉,身长数千丈,能呼风唤雨,破碎虚空,实力强大,号称四大神兽之首,这青龙帝国内的妖祖竟然是青龙后裔,这里面的事情看来就复杂了。   以青龙那高傲的性情,绝不可能与邪教勾结。   要知神兽之威,天地变色,那躲在暗处用丹药祸乱凡间的邪教怎么能入那种圣兽之眼,此事定有蹊跷!   薛不语装扮的狼妖面色剧变,又连忙换上狂热的表情,两只碧眼光芒四射,“熊大王,小弟逃亡至此,无家可归,愿为大王马前卒,为大王冲锋陷阵,扬名立万,还请大王收留!”   “哈哈哈!好!”熊妖连声大笑,对于薛不语识时务的举动大为赞赏,同时心里面对白毛狼妖的好感度也直线上升,自己身边就缺这样的外来户卖命,看向狼妖的目光也就更加温和三分。   想想自己手下的那些货色,实力倒是不错,但是战斗之时,总是不停的往后缩,让那些灵智不高的妖兽往前卖命,若不是自己人手不够,真想把它们全都做成肉馅包饺子。   “既如此,你以后就跟着本王混,保你吃香喝辣,人前显圣,鳌里夺尊。”   “谢大王!”   一熊一狼,各自心怀鬼胎,一高一低,互相瞅着对方满意大笑,心里面却算计着,终于碰见了一个傻瓜!   随后,又是一番携手长叹,薛不语这才知道,深处这处山岭周遭,有十几个山头属于这名叫熊霸的熊妖管辖,它身边还有一青蛇妖,一猿妖,更有凡人境的小妖数百,其后便是数千名妖兽,在面才是数不清的虎豹豺狼,势力在这徽山外围只能算作中等,自己实力在这数万山大王中却算上游。   如今,遇见这看似紫阳前期的狼妖,无异于猛虎生翼,潜龙遇水,说不尽的畅快。   至此,熊霸将薛不语化妆改扮名做青灰的白毛妖狼纳入麾下,可以说是实力大涨,此后,也能在这徽山外围称雄了。 第245章 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莽荒的徽山外围,山头耸立,大妖争雄,不去进攻黄泉村时,这紧密相连的数十个山头中的山大王,便带领手下小妖互相攻伐,为自己的地盘做着最后的努力。   作为紫阳境实力的薛不语,自然得到熊霸的重用。   这位野心勃勃的山大王,闲暇无事只做两件事情,吃新收的狼妖小弟给它做的烤肉,要么就带着一群小弟攻伐其它山头,几个月了,在徽山外围的这片山中,也算扬名立万,雄霸一方,小日子过得滋润且舒坦。   这天,又攻陷了一处狐妖山寨,志得意满的熊霸大王带着自己的三个小弟,白毛狼妖青灰、青皮蛇妖青阳君、金毛猿妖裂石太岁,雄赳赳、气昂昂的沿着小妖拱立的山道而上,走罢多时,来到一处森冷的洞府之前。   数千个敌方小妖垂头丧气,分列两旁,手无寸铁,漫山遍野都是,而一名身着石榴色长裙的靓丽女子正跪在洞前,低头不语。   熊霸昂首来到那石榴色长裙的女子身前,见她酥胸半露,身材妖娆,即便垂头看不清面目,也能从哪云鬟高盘的青丝中嗅到丝丝体香,令熊的脑袋为之一震,不由得心猿意马,食指大动。   “丰月影,今日为我所败,你服不服?”   志得意满的熊妖威风凛凛,身材巨大,如同一座小山站在那瑟瑟发抖的狐妖面前,低头问询。   “哎~”一声轻叹,狐妖抬起那千娇百媚,祸国殃民的面容,可怜兮兮道:“熊霸大哥,你实力雄厚,又得数位高手相助,小女子怎么会是您的对手?小妹我服了。”   “哈哈哈!”   熊霸仰天长啸,那沉闷的笑声直透云霄,惊动万千生灵,如闷雷般滚滚而去。   “丰家妹子,你以后好好跟着我,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谁也欺负不了你!”   狐妖丰月影那灵动的双眸突的泛起一层水雾,满脸惊喜,娇滴滴冲着熊妖道:“那小妹就多谢哥哥了!”   说罢,那婀娜身姿便盈盈而起,来到熊霸那魁梧的身体旁靠了上去,虽然只到腰间,却更显的熊妖威猛刚烈,气势浑厚,而那狐妖也娇小可人,令妖怜爱。   雄姿英发的熊妖见此心头大喜,只觉得美娇娘在手,天下我有,一沉熊脸,两道寒光向四面八方扫视而去,在这紫阳境的实力面前,所有地方小妖都不自觉的双腿一软,趴在地上直呼大王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恭颂之音,抬眼望去,皆是自己子民,熊妖只觉满腔豪情,雄心壮志,下定决心,定要让这巍巍徽山外围,拜倒于自己脚下,臣服于自己的雄威。   进了狐妖的红粉穴,洞内早已点满明灯,映的四面墙壁泽泽发亮,高高的上首位一座高台,一尊石质虎皮大榻位于其上。   熊霸手携美人,龙骧虎步,来到台上,早有小狐妖奉上美酒后,恭敬的退在一旁。   手持骷髅酒杯在手,下方尽是自己的精兵猛将,得胜的大妖心潮澎湃,高举酒杯,“兄弟们,多亏了你们,才有我老熊的今天!来,我敬你们一杯!”   “大王万岁,大王万胜!”   面有红光的众小妖目光激动,浑身发抖,只觉自己跟对了大王,找到了靠山,紧接着又是一阵山呼海啸。   满饮杯中美酒,其后,又有数十妖将将目光不自觉的投向了那浑身银色鬃毛的帅气狼妖,目光火热。   熊霸如山一般倒在那盖着斑斓虎皮的石榻之上,怀中依然搂着如花似玉的狐妖丰月影,咧着嘴眯着眼,在下方众妖身上来回扫视,颇有几份王霸之气。   身着暴露服饰的小狐妖姐妹们往来穿梭,不断奉上美酒佳肴,而那些已有些许道行的妖怪们面对这些活色生香的美人,无不上下其手,大饱艳福。   娇叱嗯嘤之声不觉于耳,更有雄性妖怪厚重的狂笑喘息之声,在点满红色烛火的洞府内,气氛一时变得旖旎起来。   化身白狼的薛不语满脸笑意,举起酒杯向熊妖遥遥一敬之后,又与身旁前来奉承的小妖们虚与委蛇,一时间,欢声笑语,哥长哥短,其乐融融。   就在这满庭春色的酒宴之上,一条不和谐的声音突兀的在洞府外响起,“肥头大耳的黑瞎子,瞎了你的熊眼,竟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还不快快出来受死?”   尖锐刺耳的声音登时将灯火通明的洞府中所有的杂音压了下去。   听清楚外面的声音后,熊霸如山的身躯气的瑟瑟发抖,一把推开身旁的美人,把嘴一裂,冲旁边的小妖道:“抬我的兵器来,我倒要看看,是那个不长眼的货色敢来挑衅!”   十头健壮的熊妖小卒哼哧哼哧的抗来两柄熊面大锤,其上流光溢彩,霞光氤氲,分量十足。   熊霸将那两柄大锤持在手中,左右一击,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巨响,随后,冲下首的精兵悍将吼一嗓子,“小的们,跟我走!”   “哗”的一声,这群野性十足的妖怪们手持兵器,在熊霸高大的身后紧紧相随,在洞府外分列两旁,准备会斗那不速之客。   时至深夜,血月当空,凛风扑朔,漫山遍野尽是妖兽野怪,持棍拿棒,耀武扬威,互不相让。   熊霸手持双锤,满腹怒气,从洞中出现,身后便是收服的各山大王,共七名紫阳老怪,均满脸恨意,冲着那在斜坡旁嶙峋巨石上的一个瘦小妖影不停的翻着白眼。   “嗯?这是谁?”   薛不语见那妖身形似猴,满脸白毛,双目如电,雷公嘴,满口獠牙,却张狂至极,浑然不将对面群妖放在眼里,顿时升起好奇之心,向旁边熊妖的忠实战友蛇妖青阳君问询。   “嘶”,青阳君布满鳞片的脸上一对蛇瞳看起来阴险毒辣,却对这新来的狼妖颇为尊敬。   闻听问话,连忙将嘴凑到对方耳边答道:“青灰副帅,此猴妖乃是五十里外驼背山人氏,自称慕山仙,在徽山已经修炼八百余年,可谓神通广大,手段不凡,方圆三百里内,极有声望,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妖。”   “哦?”薛不语一愣,这身材佝偻的小猴子竟然还是一位大妖。   他定睛望去,见那妖持一根泛着银灰色泽的镔铁大棒,足有大腿粗细,因它身材矮小,只能用胳膊将那棒夹在腋下,更显得可笑至极。   月光如水,山石狰狞,群妖被那猴妖气势所迫,皆面有惧色,不敢高声言语。   那猴妖见此光景,仰天长啸,手舞足蹈,对前方众妖视若无睹,突然,它目光一亮,看见在熊霸身旁依偎的狐妖丰月影。   “丰大妹子,别怕,到老哥哥这来!”   那猴子眨眼间变得目光淫邪,猥琐异常,一双贼眼在狐妖身上滴溜溜的上下打量,见她凹凸有致,妩媚动人,顿时大感兴趣,冲着狐妖不停的搔首弄姿,心痒难耐。   狐妖见那猴子样貌甚恶,身材瘦小,心中颇为不屑,只是那冲天的气势确实惊人,心中确定这是个不好惹的主。   自己现在委身熊霸,面对那猴妖挑逗,只能视若无睹,却也不敢得罪,只待双方分出高下,再做决断。   对她心中想法,熊霸如何不知,对于这种左右摇摆的墙头草,它心中颇为不喜,只是碍于这狐妖天生丽质,让妖爱不释手,所以才没一巴掌拍死她,留着当个玩物。   提着狐妖衣领,将她扔回身后,熊霸目露凶光,冲那猴妖怒喝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慕山仙大驾光临。只是我这山头太小,不知您这位大神前来,有何贵干?”   那猴妖“桀桀”怪笑两声,眯着贼亮的眼睛冲熊霸道:“你这蠢物,仗着自己有把子力气,在这徽山外围作威作福,忒是可恶!本欲一棒子打杀了你,但考虑到你我同为妖族,我于心不忍。”   用鼻孔看着熊霸的慕山仙冲庞大身形的熊妖一摆手,用尖锐的声音继续说道:“本大仙今天心情好,给你一条生路。你从哪来,滚回哪去!否则~”   它接着一亮粗大的镔铁棒,恶狠狠道:“今晚本大仙就吃蒸熊掌!”   “呸!”熊霸一甩脑门子,登时大怒,将手中双锤磕碰两下,顿时发出一阵剧烈的金石之声,“猴崽子,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还敢在我面前放肆。今晚上,本大王就要吃猴脑~”   它“哇呀呀”一声怪叫,就要冲上前去与那猴妖拼命,却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摁住。   一头长着树枝般鹿角的鹿妖冲发怒的熊霸道:“大王,且熄雷霆之怒,暂罢虎狼之威。量那身高不足三尺的野猴子能有多大能耐,待我前去斩了它的头颅,给大王做猴脑吃!”   “嗯?”熊霸眼睛一亮,撇过头看到是前几天刚打败的鹿大王。   它原为踏云峰山大王,名鹿不顺,手下也有鹿兵近千,实力不俗,熊霸也是在新收副帅白毛狼王青灰的帮助下,才历经千辛万苦,将它收服,一直以来,对它颇为看重。   如今,见它愿为前锋,替自己出气,心中一热,暗道,妖心还需妖心换,自古真情换实意。   “好!”   熊霸将右手大锤扔于地下,冲鹿大王一伸大拇指,满脸欣慰,点头道:“既然鹿兄有次雅兴,熊某岂敢不从。只是那猴妖凶狠,还望鹿兄小心。”   “大帅,你且宽待,某去会会它,看看那猴子到底是几斤几两?”   鹿不顺手持鱼鳞匕首,寒光闪闪,冷气侵人,纵身上前,冲那猴妖慕山仙晃着脑袋喝道:“臭猴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竟敢来此撒野,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第246章 鹿不顺与羊千彪   那猴妖身材虽小,却也是个暴脾气,见鹿不顺说话十分无礼,顿时大怒,遥遥一指道:“你这吃草的杂碎,也敢在此大放厥词,本大仙今晚,就吃鹿茸配熊掌了。给我死来!”   它纵身一跃,跳起有三十丈高,背靠着红月,手中铁棒迎风一晃,变作十丈长短,一丈粗细,双手紧紧扣住棒边,铺天盖地的朝着鹿不顺打来。   漫天棒影飞舞,呼呼作响,便如不周山倒,泼喇喇的带着风雷之声,以劈天开地之势打将下来。   看起来声势巨大,让小妖耸然动容,但是鹿不顺眯眼望去,嘴角冷冽一笑,露出一股子狠意,一亮手中鱼鳞匕首,顿时光彩四射,霞气氤氲,也是一件宝物。   在那呼呼刮风的铁棒之下,看似已被棒影湮没的鹿妖大吼一声,便在那黑影漫天的铁棒中割裂出一条瑞彩纷呈的细缝,好似一块黑布被剪刀裁出一条缝隙。   紧接着,那修长的身影在随着两点光芒从棒影中激射而出,直奔那兀自胡乱挥舞铁棒的瘦削身影。   那两点寒光便是那锋利无比的鱼鳞匕首,在红月的映照下散发出盈盈的红色光华,在鹿不顺的手中,当真比激射而出的飞箭还快,划破长空,直奔慕山仙的一双眼睛。   “哎咦!”   慕山仙眼疾手快,只觉双眼中两点红光奔袭而来,在半空中使了个铁板桥,那两柄闪耀着凌厉红光的匕首便贴着它的面颊掠过,登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同时将手中铁棒舞的如同龙卷一般,那猴子堪堪挡住鹿不顺其后贴身的凌厉进攻,再将大棒一甩,逼退对方,从空中落于地面,与那夜幕下的鹿妖遥遥相望,互不服气。   一招之内,鹿妖占尽上风,下方的熊家军一阵喝彩,嘲讽猴妖的语言也是频出,各种问候语此起彼伏,声浪滔天。   那猴家军见对方如此无礼,登时就有些恼怒,若不是看在自家主帅不在,而对方却还有七八名未出手的紫阳大妖,估计早就扑过来了。   既然不能动武,那些猴妖们就扯着脖子,满脸通红的与熊家军互骂起来。   这漆黑的山岭之间,满山遍野都是小妖,分作两派,亲切又热烈的问候对方亲属,特别是有的小妖本事不济,言语不清,只听的“吱吱呜呜”的声音,却全然听不出对方在说什么。   下面的骂战激烈,那两只大妖也在短暂的歇息之后战做一团。   一时金属碰撞之声不绝于耳,满天都是红色的宝刃与铺天盖地的棒影,火光激射,洒向四方,却完全看不清它两的身影。   薛不语身旁的蛇妖青阳君见二妖斗的正酣,隐隐约约是那神出鬼没的红色双刃占据上风,心中也是有些放松,靠近狼妖道:“青灰副帅,你觉得鹿不顺啥时候才能打败那慕山仙?”   “打败?”白毛狼妖扭头看了一旁的青阳君一眼,面色有些不好看,“眼下还不好说!我总觉得鹿不顺好像不是那猴妖的对手!”   “是吗?”眼中闪耀鬼火一般的蛇妖闻言向上空看去,只见点点红光在棍影中辗转腾挪,神鬼莫测,逼的那猴妖手忙脚乱,疲于招架,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输的样子!   “我怎么觉得那猴妖危险了?”   “嘿嘿,你再仔细看看!”   薛不语不愿多言,反正那两个老妖谁死谁活,他都不会关心,最好是两个一块死,那就天下太平,最好不过了。   于此同时,妖力催动到极限的鹿不顺心中颇苦,虽然凭借迅捷的身法一时占据上风,但难免会体力不支。   而那慕山仙看似左支右拙,狼狈不堪,但总有一股子眼力和力气,在避无可避的危机中化险为夷,转危为安,而且,它手上的力量也是越来越强,越打越凶,这一点让身形变化莫测的鹿不顺压力倍增。   脑海中正思索着如何快速的解决对手,突然那镔铁大棍毫无先兆的快了三分,如同一面巨墙带着呼啸之声直奔鹿不顺而来。   心里面暗道不好,身法极快的鹿妖卯足力气,向左上方一窜,才堪堪避过这要命的一击,还没等缓口气,那慕山仙又舞动着大棒劈头盖脸的打了过来。   棒还未到,就听见呼呼的刮风声自脑后而来,一阵寒意瞬间跃上鹿妖心头,它连忙低头躲避,这才没被击中要害,但是那两根高高耸立的鹿角却被那铁棒连根打碎。   “啊!”   一声嘶哑的惨叫便在红月下的夜空中凄厉响起,鹿不顺满头是血,意识模糊,只觉得头疼欲裂,几欲发狂,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抱着头便从半空中直挺挺的摔落下来,将一块大石砸的粉碎。   还未等熊家军的人从眼前剧变中反应过来,那猴妖便拎着铁棒从空中跃下,一棍打在神志昏迷的鹿不顺头上。   这位实力强劲的大妖在铁棒之下,还未来得急害怕,便死于非命。   慕山仙一击得手,将铁棒抗在肩头立于高处,一脸狰狞笑意,阴森森的凝视熊霸。   另一只毛茸茸的瘦爪往空中一摄,一根带血的鹿角便飞到它的手中,那模样凶恶的妖猴将手中带血的鹿角看也不看,就塞入口中,咬的是“嘎巴”作响。   这突然爆发的一击迅速击杀了鹿不顺,又啃食同族之体,熊家军见到这血腥一幕,登时哑口无声,胆怯的望着那张狂的矮小身影,再无方才的轻蔑。   慕山仙一战而胜,身后猴家军顿时气焰嚣张起来,冲着对面的群妖不停挑衅嘲笑,气的这边的群妖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而那手持大棒的猴子站在耸立的岩石之上,身后的红月在它身体周围映出一道红色的光晕,在山风的鼓荡下,它身上的猴毛随风夜风飘摇,腰间的束带亦是随风而起,猎猎作响。   月光在那高高在上身前映出了一条数十丈的黑色身影,将洞口处的所有大妖都笼罩在阴影之内。   身材虽小,相貌虽丑,却如一座巍峨大山压在众妖心头,再无一人再敢小觑于它。   熊霸看着惨死的鹿不顺,心中一阵绞痛,这位新收的妖将实力很强,算的上是自己的得力干将,如今却被这猴妖所杀,它心里面就特别不是滋味。   一晃大锤,就要上前厮杀之时,一条身影从它身边掠过,口中哇哇怪叫,直冲那巨石之上的矮小猴妖。   “慕山仙,你太过狠毒,竟然杀了我大哥。”   那道速度奇快的影子乃是平日里与鹿不顺关系一向交好的羊千彪,此时,它双眼泪水横流,看着那猴妖咬牙切齿,“今日,你我这事完不了。不把你弄死替我鹿兄报仇,我誓不为羊。”   羊千彪额头双角紫芒一闪,在头顶上霎时间便凝聚出一团“噼啪”做响的球状雷电。   那电光闪耀,雷声隆隆,紫色的雷电表面有数十道紫色电弧缠绕,一时间,小小的狐妖山洞门口,被那紫电萦绕的光芒照成一片紫红之色。   感受着那紫光焦灼的电球中所蕴含的暴虐气息,双方众妖无不骇然,如同退潮一般向后退却,为慕山仙与羊千彪留出一块战场。   愤怒而又杀机迸现的羊妖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那巨石之上的佝偻身形,嘴角一咧,露出狠毒的冷笑,只见那带着死亡寂寞气息的紫色闪电化作一道紫光激射而出。   破空而来的紫电凌空袭来,一直沉脸观瞧的强大猴妖眼神一凝,不敢怠慢,连忙向一旁空地跃去。   方看见那带着恐怖气息的光电从身侧掠过,激射于身后的空间之中,心里面还未来得急松一口气,只觉背后几道浓烈的杀机袭来,暗呼不妙,身体早已被化作五道稍小的紫色电流击中。   下方的群妖只看见从羊千彪头顶激射而出的紫电从猴妖身侧掠过之后,又化作五道急光,在它身后回头,似有人操纵一般,又狠狠的击打在躲避不及的猴妖身上。   “啊~”   一声凄惨的嚎叫,被紫电击中的猴子在一片紫电缭绕的光芒之中,肢体凌乱,眨眼间身体就变成一片焦黑,带着一缕悠悠荡起的黑烟,直挺挺的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满场寂静之后,熊妖身后的群妖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之声,无不为羊千彪强大的力量所折服。   熊霸见此狂笑一声,“好哇!”   “千彪兄弟不亏是得道多年,这手雷电耍的漂亮!”它将一对黑漆漆的招子望向前方傲然站立的羊妖,口中不断夸赞,眼里却出现了些许忌惮,想起数日前与鹿不顺和羊千彪的激斗,若不是新收的狼妖青灰,说不准它此刻也同那慕山仙一般,做了别人的进身之资。   心中所想,便偷眼向身旁的青灰望去,见它面色平淡,对方才巨大的动静不以为意,心里面偷偷一乐,还以为狼妖对那羊千彪也产生了忌惮之心。   这狡猾的熊妖心中不由乐道,最好是你们面和心不和,互相看不顺眼,我才能稳坐高台,安心的使用你们,斗吧,斗的不可开交才好!   心思万千的熊霸不住联想,而身着石榴色长裙的狐妖丰月影一双妙目却早早的落在那孤傲的羊妖身上,再一看熊霸身后其它几只气势非凡的妖将,她心中瞬间做了决断。   老娘以后就是熊大帅的人了! 第247章 三连胜?   霸道的羊千彪一击战败敌方大帅慕山仙,熊家军这边喜气洋洋,得意非凡,而猴家军那边则是一片死气,鸦雀无声。   猴妖手下几只忠心奴仆见大王惨败,生死不明,也顾不上对面虎视眈眈的群妖,连哭带喊的扑倒那已是焦黑的尸骸身上,想要将尸体抢回阵中。   只是触手可及之处一片温热,那几根凸起的胸骨下方传来似微小战鼓般的隆隆之声,几只妖将大喜,互相看了一眼,连忙将猴妖抱在怀中,就想撤回阵内。   “额!痛快!”   那满身焦黑的猴妖体内传出一声如大钟鸣响的厚重声音,在这冷寂森然的夜里显得异常突兀,如同一根大锤狠狠的砸在了羊千彪心中,更敲在方才还在弹冠相庆的熊家军众妖心头。   数个山头静寂无声,只有那道满足的声音越传越远,远处山峦中传来几声夜枭刺耳的鸣叫声,伴随着这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更显的阴森可怖。   不知何时,山中水气蒸腾而起,汇成朦朦胧胧的淡红色烟岚,沿着山嵴缓缓飘荡,衬托着这处世外之地如梦如幻,飘飘渺渺。   一时间,浓雾弥漫,群妖站在山腰,如处云海之上,脚下身旁尽是那透着微微红色的妖异流雾。   那只环抱慕山仙的忠心老猴只觉怀中一轻,那心目中的坚强后盾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羊千彪,你竟敢伤我肉身,给我死来!~”   尖锐刺耳的怒吼带着暴怒的气息自浓雾中传来,身处前方的羊千彪眼神一冷,丝毫不惧,狞笑道:“不足三尺的矮矬子,本座这就送你去轮回之所。”   红雾中的羊妖面沉似水,双目如电,微弓身形,随之一蹿,也消失在雾海之中。   在这看不清敌方的环境中,驻足停住一处,只会让自己落入挨打的境界,只有极速的动起来,不断改变自己的位置,才能有机会抓住对方的漏洞,施展致命一击。   而慕山仙也是深谙此道,与羊妖一般,身形犹如鬼魅,不断在雾中闪现又眨眼消失。   场外的众人站在一处运目向场内观瞧,只觉红光迸显,两道神出鬼没的身影往来如飞,快若闪电。   好像有默契一般,往往是一触即退,将身形隐没于浓厚的红雾之中。   紫电缭绕、棍声呼啸,怒喝之声不绝于耳。   场外的双方都为自家人心中祈福,希望早早将对面那傻子弄死,岂知那雾中两人好像偏偏和大家作对一般,开始还能打的不可开交,越到后面,越是小心谨慎,往往半天才能传出一阵金石之声。   小妖们不懂,还以为雾中两位大妖还在互相试探,但双方妖将却从哪为数不多的武器互抓撞之间,嗅出了一丝压抑紧张的气息。   “该分输赢了!”   熊霸盯着场中,自言自语一声,心里面默默为羊千彪打气,“羊兄,你可一定要给力啊!”   略去场外众人不提,单说方才还在互相试探的二妖,以浓雾为隐身之所,伺机伏杀对面,可试探来试探去,才发现根本没用。   两妖都是心机深沉之辈,一路行来,经历的厮杀无数,临敌经验都很丰富,单纯的想要凭借这浓雾就干掉对方,只能说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见此,它们二位心中暗下觉得,看来还是得使出压箱底的绝活,才有机会送对方上路。   是以,两者探出对方的位置后,皆按兵不动,偷偷的凝聚大招,准备给对方致命一击。   身型矮小的猴妖将手中大棒一晃,又变成鸭蛋粗细,其上黑气蔓延,舞动一番,颇感顺手,骤然间双脚发力,快如闪电一般直奔羊千彪的藏匿之所。   此时的羊妖眼瞳中紫电闪耀,周身又泛起狂躁的紫色电弧,如同点亮一盏明灯,那电弧瞬间变得暴躁起来,一股强大的紫电冲天而起,就如那雨夜霹雳一般隆隆作响。   那映的天地瞬间一亮的电芒雷光将它身前淡红雾流击散,带着隆隆天威直奔那慕山仙的藏身之处而去。   那重有千钧的棒子夹杂着风雷之声迎头打来,浑身紫电缭绕的羊千彪面色无惧,举起右拳,挥向那弥漫着黑色魔气的铁棒。   轰然一声巨响,两妖都是被巨力击退几步,又怒喝一声,飞身形战做一团。   棍影电光,交相辉映,灿若流火,看的远处群妖目瞪口呆,心中暗暗佩服,不断叫好。   说时迟,那是快,羊千彪眼瞅着那混黑铁棒当头砸来,侧身一闪,躲避过去,回身就是凌厉的一脚,踢在慕山仙的左腰之上。   只听“嘭”的一声,慕山仙那瘦小的身形便如炮弹一般飞出老远,将落地处的地面砸出一条数十丈长的痕迹。   接近着,它周身紫电一亮,那狂暴的雷电如同一条紫色大蟒破空而去,直扑倒地不起的慕山仙。   轰隆隆的轰击之声直冲苍穹,巨大的爆炸之力在山腰炸裂,一阵地动山摇后,红雾与烟尘混淆的迷雾中传来一声咳嗽。   “咳咳!羊千彪,你下手也太黑了!打的你爷爷我,好疼啊!”   烟尘散去,那慕山仙的身形缓缓出现,脸上带着不经意的笑容,一脸不屑的望着神色痴呆的羊妖。   自它体内缓缓有狂暴的妖力涌出,带着浓郁妖魔气息的黑色魔气将它的身躯瞬间湮没,猴妖咧嘴一笑,“为了报答你,明个本帅就勉为其难的在吃完鹿茸蒸熊掌后,再来一锅涮羊肉。”   “你?”   羊千彪见自己的拿手绝技竟然不能伤那猴子半分,心中早已胆寒三分,想要厚着脸皮退回本队,但听它如此挑衅,却也忍不住暴怒,大吼一声,“矬子,你欺妖太甚!”   说罢,周身紫光暴起,如同一颗紫色流星带着玉石俱焚的决心慨然向猴妖冲去。   慕山仙眼神冰冷,不退不躲,抡起魔气萦绕的铁棍照着那气势惊人的紫色电光奋力一击。   羊千彪只听的头顶一阵细微的碎裂声,紧接着就觉得脑袋好似撞上了坚硬无比的铁板,随后眼前一黑,就失去的了意识。   “羊兄弟!”   熊霸一声惨呼,目龇俱裂,心中如同刀绞一般。   眼睁睁的看着那黑色魔气氤氲的铁棒敲在羊千彪头上,那向来坚硬如铁的羊头在那铁棒面前,就像是细嫩的豆腐,当场飞溅,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可怖惊人的一幕比方才慕山仙大嚼鹿茸更让群妖胆寒,那瘦小的身形如同一尊无敌战神,傲然站立在满地的血污当中。   红雾缥缈,状若魔神,令妖丧胆。   猴子连胜两场,气势如虹,一抡铁棒,指向熊霸,嘴角露出冷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獠牙,“下一位,谁来送死?”   暴躁又带着挑衅的声音在妖狐洞口上方回荡,大有铁棒在手,天下我有的豪迈气概。   身形如山的熊霸再也压不住心中怒火,怒吼一声,“慕山仙,好本领,佩服佩服!”   接着一晃手中冷气袭人的双锤,“老熊我今日就要领教领教!”   那猴妖将铁棍在身前身后耍了一遭,弓腰屈膝,冲熊霸一勾手指头,“来呀!”   熊霸那巨大的身躯跳在慕山仙面前,“嗡嗡”两声,那两柄翡翠紫金锤便发出瓮鸣之声,如同两朵碧绿云彩,随着它的双臂舞动。   那紫金锤极重,一锤砸向瘦小猴妖面门。   慕山仙架起铁棍抵挡,只听“嘭”的一声,身形飞出数丈,还未站稳脚跟,另一柄大锤便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这看似单薄的猴子反应倒是迅速,听到头顶风声,暗道不好,连忙将铁棍架在头顶,堪堪挡住那沉重的一锤。   只听一声巨响,紫金锤已经狠狠砸在那根黑气蒸腾的铁棍之上,一时之间金石之声大作,巨大的碰撞声震的群妖双耳一疼,便有些耳鸣心烦。   在那劈山裂石的重力面前,脚踩青石的慕山仙只觉双臂发麻,身躯一震,双腿已经深深陷入脚下青石之中。   “给我死!”   暴怒的咆哮声传出很远,在漫漫的群山间不断回荡,回声与吼声相融,便汇聚成一道震天的吼声,在群妖耳边回响。   熊霸一招得手,便不再留情,那重有数千斤的双锤在它手中就像两根轻飘飘的木棍,朝着下方身陷石中的猴妖没头没脑的打了下去,就见那巨大的身形前双锤如电,上下飞舞,在那跟横架的铁棍之上妖物扬武,强大的气劲随着锤棒相交,激荡起一道又一道激烈的空气涟漪,冲击着漫山遍野的小妖站立不稳,身形摇摇欲坠。   此时那满心悲怆,势要为自己手下报仇的熊妖化身铁匠,不停的用双锤砸向那已经陷入地面,隐没了身形的恶毒猴妖,直至面前只剩一堆碎石,遍地粗壮的裂缝,这才重重的喘口气,双目紧紧瞪着面前足足三丈方圆的深坑。   它此时虽然看起来占据上风,但一想起方才先是占据上风又被对方扭转局势,悲惨而亡的鹿妖羊妖,熊家军的小妖们皆是闭气凝神,不敢大声喧哗,只能大王将那妖猴打死,再开始庆祝欢呼。   地面上突然冒出蒸腾缭绕的黑气,就如那黑色的火焰一般沿着大坑周围的裂缝冒出有三尺多高,紧接着,一道布满灰尘的身影便从大坑中央的低下窜出,如同一只扶摇直上的黑炎魔鸟,直上苍穹。   “哼哼哼,熊霸,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也只不过如此。想凭一身蛮力,就想打败我为你的小卒报仇,你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些!”   笼罩在离散弥合的黑雾之内,慕山仙毫发无损,自空中俯瞰下方的熊霸,满口嘲笑。 第248章 嚣张妖王   “呔!你这三寸矮矬子,只会耍嘴皮子吗?还不快下来与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经验老道的熊妖自然知道对方心中的盘算,想要激怒自己,它好浑水摸鱼,若是遇到别人倒还罢了,可惜你偏偏遇上你熊霸爷爷,想要让我丧失理智,真是痴心妄想。   他心中暗自嘀咕,也不多言,手中双锤相交,双脚在地面微微使力,人已如炮弹一般飞向苍穹,带着一往无前的勇猛战意,直奔那在黑气中口出狂言的杀妖凶手。   见他来势甚猛,慕山仙双眼一眯,手中铁棒迎风一晃,再次变成六丈长,一丈宽的黑色铁柱,以雷霆万钧之势砸向那两柄流光溢彩的翡翠紫金锤。   巨大的轰鸣声再次响起,声浪如潮,撞击产生的力量在上空以肉眼可见的白色音波不断的向四面八方澎湃而去。   那两柄锤便化作两颗绿光流星上下翻飞,左右乱扫,声势浩大,看得群妖心惊肉跳,而慕山仙也是不甘示弱,身上魔气缭绕,铁柱呼呼刮风,在力量的对抗上,这看似矮小的猴妖竟与那形象憨厚以力量见长的熊妖打了个难解难分,不分上下。   两妖这番打斗,真如狂魔乱舞,绚丽璀璨,真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打的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战罢多时,那黑气氤氲的猴妖便有些不耐烦,一铁棍逼退熊霸,抽身后撤,凌空站于虚空之上,冲对面的熊妖道:“熊霸,就咱们两这打法,打个三天三夜也分不出个高低来。别再装了!把压箱底的功夫使出来吧,让我们一招见个输赢。”   “好!那就让你这猴崽子见识见识你熊爷爷的厉害!”   熊霸怒声嘶吼,浑黑色鬃毛根根竖起,体型在瞬间暴涨,变成一座三十丈高的巨型熊罡,狰狞面目,阔口裂腮,周身上下也是黑气滔滔,如同一座移动的黑色小山丘。   他仰头一声嚎叫,举起那近四丈大小的肉掌便朝慕山仙摁了下去,只听的爆响一声,那看似万钧的凶猛一击竟然被猴妖双手托住。   使劲浑身气力的猴妖双目漆黑,紧咬牙关,死死将那厚重的熊掌抗在背上,汗如雨下。   感受到掌中那股强大的力量,如山丘般的大熊再次使力,狠狠一摁,就想将那猴子压成肉饼。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伸出熊掌之下的猴子突然爆发出一股浑厚沉闷的怒吼,那滔天的魔气自下方滚滚升起,一头巨大的神猿身影在慕山仙身后闪现。   那神猴目若闪电,四肢粗壮有力,浑身肌肉暴起,冲着熊霸化身而成的大熊一声咆哮,便缓缓抬起那雄伟的肉掌。   山岳般的黑熊退后两步,与那体型相差无多的狂躁巨猿隔着一座山头对峙。   群妖见到这份声势,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逃之夭夭,在远处的一座山头上汇集,隔着三座三头看那两只庞然大物殊死搏斗。   这两只化出原形的庞然大物周身魔气蒸腾,咆哮示威,谁也不肯退后半步。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看着薛不语眼中,简直无法想象,那魏然站立的两只狂兽此时再无一丝技巧,就如那野兽一般,撕咬扭打在一起,全凭那天生的野性悍然死战。   在这地处蛮荒的崇山峻岭之中,两头原始巨兽吼声震天,连抓带咬,那喷薄而出的红色血液如同暴雨一般挥洒而下,将二妖大战的山腰染成腥红一片,潺潺的流水声是那汇集在一起的血流顺石而下,如同溪水般弥漫而去,流向山涧。   群妖所战力的山头地动山摇,颠簸不定,宛若末世。   薛不语心中暗自琢磨,这两山大王都如此强大,任何一只都不必人族修士的紫阳巅峰弱,能在此处占据一方之地的邪教,那又是如何的群魔荟萃,实力强横,到时遇到那无情道人,又该如何自处?   就在那胡思乱想之时,那边两只巨兽的战斗也逐渐落下帷幕。   身化巨猿的慕山仙左蹿又跳,寻个空档骑在笨重的巨熊身上,用强而有力的双臂死死扼住熊霸的咽喉,铆足全力要将它活活勒死,而巨熊不住喘息,翻滚身体,想要将背后那巨猿摔下身体,一时间,伤痕布满全身的两只猛兽进行最后的生死较量。   看着着熊霸双眼开始泛白,挣扎也不向方才那般激烈,这可急坏了熊家军的青蛇妖青阳君与猿妖烈士太岁,它两虽然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但自己只是不屈境,这么贸然上去与送死无异,只能向旁边新战胜的牛妖、虎妖和一棵滕树妖求助。   未等它两开口,看出不对的四位紫阳境大妖早已飞身而起,直奔那两只巨兽而去。   那边慕山仙取得上风,猴家军群妖自是喜不自胜,只等大王打败熊霸,就能接受这一大片山脉,若如此,那自家大王的实力必然大涨,以后号令群山的日子指日可待。   此战如此重要,它们自然不会掉以轻心,既随时注意那边两只巨兽的肉搏,还不停观察熊家军是否骚乱,免得它们突然出手,给大王造成威胁。   一头眼明手快的青面鬼王早就发现了熊霸手下那几只紫阳境的老妖有所异动,待它们飞出阵脚之时,向同伴们一招呼,七头紫阳境的老妖便阻住它们的去路,挡在了急于救熊的几名老妖之前。   “嘿嘿嘿!”那青面鬼王阴冷一笑,玩味的看着四名面色焦急的熊家老妖,“几位,那两位大人正打的热闹,不如,咱们也玩玩?”   那威猛的虎妖怒喝一声,“就凭你们也想阻拦我?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些!”   它毫不在意的斜眼瞟了对面那七只紫阳境的妖魔一眼,一声长啸,挥舞着如利刃般的爪牙扑了过去,当时就混战在一处。   见虎妖拼命,剩下的老妖也不敢寂寞,施展身法神通,战成一团。   一时间鬼啸连连,兽嘶妖吼,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将附近这几座白日里还鸟语花香的葱茏绿地眨眼间变成厮杀的战场,夺命的所在。   双方的小妖们此刻也都咆哮起来,舞刀持棒,漫山遍野奔腾而来,就如两股妖兽洪流悍然撞击在一起。   猩红血月笼罩的这片山峦,红雾弥漫,喊杀声震耳欲聋,未有多长时间,便尸横遍野,血流如河,阴森凄惨如同妖界炼狱一般。   就在群妖混战,如火如荼之际,西边山腰传来一身惊天动地的猿啼之声,声威滚滚而来,所有厮杀一团的小妖们闻声心思各异,扭头看去。   在高高的山腰之上,一头高大如同山丘般大小的巨猿傲然站立,甚是骇人。   它森然冷冽的眼瞳之中红光迸显,面朝尸横遍野的妖群冷眼观看,一只布满肌肉的粗壮手臂前方提着一只血淋淋的熊脑袋,正是身首异处的熊霸。   场长顿时森冷下来,自家大帅被杀,反应过来的熊家小妖们发出凄厉的惨呼之后,再也顾不上为大帅而战,撒脚如飞,漫山遍野的向后方山岭逃窜而去。   神魔般的巨猿沉闷阴冷吼道:“全杀了,不留活口!”   猴家军登时发出兴奋的咆哮之声,挥舞刀剑棍棒便追着逃跑的群妖掩杀而去。   被围在中心的几名紫阳老妖见大帅已死,小妖已逃,自己势单力薄,又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不由的就萌生了退却之心。   薛不语好不容易混入妖族,还没搞清楚妖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未知道那邪教究竟有什么目的,便陷入这绝地,真是靠山山倒,靠水水干,伤透了心。   形势紧急,也容不得多想,只能杀出一条血路,再谋新大王了。   看着远处逃跑的小妖被猴家小妖连剁带砍,死伤无数,与它们相处这些天,也见到了它们的喜怒哀乐,此时,这位新晋副帅心中难免产生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它们虽为妖类,却从未害人,只是在这巍巍徽山之中靠山靠水,寻条活路,与人间凡人百姓无异,只是它们身处这蛮荒之中,身不由己。   虽然对它们有丝须许同情,但面对前方这个下了死令的猴妖,这道长化身的狼妖只能自己逃命去了。   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那猴妖的眼光已经盯上了他,作为熊霸手下的副帅,这狼妖的手段自然不会低。   只是慕山仙此刻化为野兽,灵智降低不少,更加上连胜三场,自觉实力强横,多一头狼妖少一头狼妖,对自己也没多大影响,所以,大开杀戒的猴妖便有心在杀掉熊霸的副帅,为再给自己脸上添点光彩。   伴随着滚滚音浪,薛不语听到那猴妖的怒喝声传来,“挡住那只白毛狼妖,本大王看上它的皮料了。”   “啥?”   早就想溜之大吉的薛不语闻言大怒,看上我的皮料了,这不就是说要扒我的皮吗?   高调做事,低调做狼的道长心里头一股怒火蹭蹭蹭的冒了出来,回头森然的看着那耀武扬威的高大身形,冷冰冰吼道:“猴崽子,有种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双方混战的紫阳大妖们突然间听到这两句对白,均有些懵懂,这两位怎么又刚上了?   而且令猴家军心里一喜的事,这位身手不凡的狼副帅好似动怒了,对象还是那刚杀掉熊大帅的猴精,难道它不知道怕吗?   一种突然升起的希翼之情在群妖心中产生,随即又被抹去,熊大帅都不是对手,这狼副帅对上那慕山仙,不就是送死吗?   “嗷呜”一声,又开始了没头没脑的逃亡之旅。   一直隐藏在熊妖手下众将之中的狐妖丰月影本来还对熊霸给予厚望,那知突然之间,风水倒转,自己心仪的男神此刻已经身首异处,化作一堆冰冷的尸体,而那慕山仙好似对自己失去了兴趣,竟然下达了全部杀光的命令。   那陪王伴驾的美梦突然破碎,搞不好还有生命之忧,这位紫阳境的大佬此刻,也只能将目标缩在那狼副帅身上,若是连它也败了,自己就只能卷起铺盖逃命去了。 第249章 为吾王加冕   那满身煞气的慕山仙想不到那小小的狼妖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公开跟自己叫号,它挥手让小妖们退下,迈着巨大的步伐,缓缓来到白毛狼妖面前,如同俯视一只蝼蚁。   “爷爷说要用你的毛料做件皮袄,听清楚了没?”   周身血污的巨猿面露不屑,用手指抠抠鼻孔,漫不经心的撩出这句话来,还挑衅的将手中脏污弹向脚下的白狼。   那些妖兵见自己大王如此神武,无不喝彩,顺道还嘲笑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狼几句。   “本来还想安安静静的离去,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满足你!”   那白毛狼妖冷冰冰的丢出一句,身形陡然拔高,体内磅礴的灵气喷薄汹涌,好似来自九幽的魔君。   感受到对方那一股毁天灭地的狂暴气息,刚才还在自鸣得意的巨猿面色大变,恐惧的表情霎时间布满脸庞。   挥起如同巨岩般的I拳头,狠狠的向那渺小的白色身影砸去。   薛不语心静如水,感受到那凛冽的狂风,身形一闪便躲过这势大力沉的一击,身形已在四十丈开外,于此同时,与孔憾天对阵时的那条苍蓝火焰巨龙便在上空快速凝集。   沉闷如雷、高亢如歌的龙吟之声自空中传来,那淡淡的龙威向着四面八方笼罩而去,一股毁天灭地的狂暴杀意缓缓形成。   薛不语变化的狼妖双目中雷电缭绕,周身苍电遍布,火焰蒸腾,面目狰狞凶恶,冲那高大的身形冷冷一笑,那雷龙便咆哮一声,悍然冲向那如同山岳的庞然大物。   在嘶哑的惨吼声中,火龙瞬间将慕山仙巨大的身躯包裹,随即一点耀目的亮光出现,随后那光芒瞬间变大,遮天蔽日,将这方天地映照的如同白昼。   狂风骤起,飞沙走石,强烈的光芒蔓延开去,群妖忍不住用手臂抵挡那耀眼的光芒。   许久之后,放下臂膀,微眯着眼睛,入目一片狼藉,方才慕山仙站立的位置早已变成一处巨大的深坑,而那道矮小的身形周身布满青斑,双目翻白,周身弥漫着一股焦臭的气息。   那白色狼妖站在高空之上,如同魔神降临,俯视下方群妖。   “还有谁?”   如洪钟大吕般的音浪滚滚而来,那冲天的战意毫不顾忌的完全释放出来,方才还在弹冠相庆的猴家军此刻死寂一片,看着那凌空站立的修长身影,胆肝俱裂,甚至兴不起逃跑的念头,全都趴伏于地,祈求讨饶。   已经逃出几座山头的熊家军小妖们猛然听见身后一声巨响,随即便有白光袭来,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见自家副帅霸气的宣言,登高一瞧,那令妖们闻风丧胆的慕山仙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副帅那飘逸的身姿傲立与九天之上。   这群伶俐鬼,见到自家又占据上风,连对方的大帅都干掉了,连忙转身呼朋唤友,满脸喜庆的又向回跑去。   短短的两个多时辰,这几座无辜的山峰遭遇了出世以来最大的危急,仅仅差一点就被这群厮斗成性的妖魔给踏成平地,而远道而来的猴家军与本地擂主熊家军众位将士的心灵也遭受了冰火两重天。   一会胜,一会败,一会真正胜利了,结果一个反杀,心情又跌到谷底。   逃亡的熊家小妖们站在山坡、山顶、树杈等地方,摇旗呐喊,挥舞棍棒,脸上洋溢着成功者的喜悦与劫后余生的庆幸,完全忘记了自己方才恬不知耻的做了逃兵,反正自家已经胜了,副帅又那么忙,怎么会注意到自己方才小小的不良举动。   而方才还嘲讽、讥笑,因为慕山仙的胜利,这群浑身每个体毛都舒畅的小妖大妖们,在短短的时间里见证了自家无往不利的大帅在挑衅那狼妖副帅之后,眨眼间就被夹杂着雷电的火龙轰击成炭的悲惨遭遇。   任谁也没想到那看似普通的妖狼体内竟然能够爆发出那般强大的力量,与那头顶放电的羊千彪一对比,羊妖那点可怜的法力简直就成了笑话。   这些方才还胆敢在熊家军几名大妖面前插科打诨的猴家大妖,这会垂头丧气,低头不语,乖乖的站成一排,偷眼观瞧凌空而立的那位副帅会不会秋后算账,若是它有一点点杀意露出,这些个大妖就准备毫无犹豫的扔下那些可爱的小妖,溜之大吉。   薛不语御风而行,只觉这五行之力越来越得心应手,威力也越来越大,他本想着那苍蓝火龙能够击败猖狂的慕山仙,出乎意料的是那狂暴的火灵竟然直接将不可一世的猴妖烧成了焦炭,而且,里面还有紫雷鞭笞的痕迹。   原来我已经这么强了,不知不觉中,都可以使用双灵力同时杀敌了,陶醉在自我意识的道长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下方妖群气息的变化,兀自在考虑以后的战斗模式,是不是可以四灵齐出,而又不被别人发现。   就在他一门心思回味战斗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狂热的呼喊声,“大王万岁,大王万岁!”   “啥,又来一个山大王?”   薛不语心头一惊,转身向四方看去,只见遍地的妖魔不分敌我,齐刷刷的趴在地上朝自己跪拜,神态虔诚疯狂。   修士的世界虽然已是弱肉强食,奉行丛林法则,但还是注意比较脸面,而这些丛林法则的制定者,莽荒森林中的妖族们,虽然也有好友与兄弟,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它们表现出的是绝对的服从与忠诚。   并且脸面这玩意,此刻还不如一根鹿腿重要。   先是一只帅气狼妖的坚定狂热分子偷偷摸摸的朝上空俊逸强大的身形喊出一句大王万岁,被旁边机灵的猪妖听见,它也傻乎乎跟着吼出了“大王万岁”四个字。   喊完之后,它感觉有些不妥,连忙用两只前蹄捂住住,晃着脑袋向西面八方看去,只见无数的眼光齐刷刷的落在它的身上。   从未享受过如此多注目礼的猪妖还以为自己方才喊的好听,更加卖力的吼叫起来。   这几声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上扔进去半座山峰,登时便激起的滔天巨浪。   已经失去主心骨的熊家军看着那丰神俊朗的白猫狼妖,只觉得那蓬松柔软光滑的白色狼毫真如天妖一般,强大而美丽,完全可以作为妖类的榜样树立起来。   帅并强大着!   开始是数十个小妖带着些许胆怯,又倔强的冲那白狼呼喊着“大王万岁”,没多久曾经的熊家军都受到了鼓舞,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寄托,都冲着那令人信心倍增的伟岸身形疯狂输出,表达自己的热爱与狂热。   仅存的几只紫阳境老妖在见识了那惊天动地的一击后,对这平日里和颜悦色的副帅也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那天要是惹他不开心,冲自己扔过一条火龙来,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不过,要是作为它的同伴和手下,有这么一个强势的大王罩着,那以后的日子岂不是要起飞了?   所以,他们很痛快并且毫无悔意的将熊霸这个名字忘在脑后,也如那些疯狂的小妖一样,冲着月色中孤寂肃杀的白色身影表达自己的皈依之情。   熊家军虔诚的表现惊呆了对面的猴家军,那些个忠心可嘉的猴妖们见到自家大王被一击毙命,心底除了深深的恐惧,就剩下浓浓的向往之情。   它们情不自禁的想到,这才是我的真命天子,为了赞美它的强大,我愿意付出我的生命!   此时,它们也已经忘记了慕山仙,忘记了那位曾经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强大妖王,满心向往的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妖狼,终于,五体投地,口称大王。   而那七名紫阳境的老妖也是战战兢兢,在吼叫时,妖力使用的比谁都多,嗓门比谁都大,表情比谁都真诚。   “狼大王,我要做您的急先锋,为你打下大片疆土!”   “大王啊,俺曾经偷学过人族的《大爷兵法》,有我在,您绝对可以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成果。”   “大王,俺也一样!”   真挚诚恳的声音传来,如同万家的祈祷之声,钻入那对不设防的耳朵之中,吵得他头痛欲裂,欲仙欲死。   “都住口!”   红月笼罩的修长身形爆发出一阵滚滚的滔天怒意,将下方的所有杂音压制下去,薛不语享受了片刻的宁静时光,这才飘飘然御风而下,落于一处高地。   举目望去,漫山遍野都是妖族,大妖小妖妖兽,不胜凡举,皆是瞪着亮晶晶的眼睛,好似漫天的星辰,狂热的看着自己。   想起方才它们口中的话语,这位新晋大王还没有搞清情况,皱着眉问前方垂首跪拜的青阳君,“你们方才是叫我大王?”   “正是!”青阳君那长满青色鳞片的蛇头闻言便抬了起来,那阴冷的蛇瞳中冒着奇怪的光芒,一吐红信道:“狼大帅,以后我们就跟您混了!请收下我们吧!”   说罢,也不理青灰大王脸上诧异的表情,私自便站起身来,振臂一呼,“大王万岁,大王万岁!”   又是一阵山呼海啸之声,铺天盖地的朝拜声传来,惊得薛不语开始是一阵慌乱,没多久,就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咱在这茫茫大山之中也有了一个不错的身份,以后探起邪教与妖族的事情也能够更加顺手。   一代妖王薛不语遭遇了妖族历史上的第一次兵变,稀里糊涂的就做上了外围两股强横势力的大王,随后在军师青阳君的帮助下,合并了熊霸领导的熊家军与慕山仙领导的猴家军,将它们统称为狼家军。   至此,它手下有紫阳境大妖十一名,不屈境的妖族数十,更有妖兵万余,势力大涨,成为外围最强大妖王的有力竞争者。 第250章 明知山有虎,偏偏要打虎   曾经的妖王慕山仙生性张狂,恣意放纵,在徽山山脉外围的龙干山天秀峰建造了守备森严的巨大山寨,如今连带着里面的小妖、粮食与妖女,全部姓了青,成了那位新晋妖王的战利品。   薛不语令青阳君负责管理,兴建房舍,军械库与练武场,又在从前的三道关卡上又新增了八道,从不屈境的妖族中挑选机灵强悍的作为巡山寨主,负责守备关卡,自己则躲在山顶大殿中与那些手下妖将商议下一步的军事动作。   至此,狼王寨兵精粮足,士气旺盛,管理有方,显而易见,一切都走上了正轨。   身边尽是妖族,自己又莫名其妙的当上了妖王,管辖这偌大的一片地盘,平日里又与别的妖王好勇斗狠,习惯使然,以至于每当月夜醒来之时,他都差点以为自己其实是妖族。   不过,他清醒的时候却从未忘记来此的目的,调查邪教的真正目的,兽潮产生的原因与上次无辜退却的原因。   这一切看起来在这群妖环伺的环境中无法完成艰难任务,随着他无意中坐上了外围山头狼王寨扛把子的位子,变得有机可趁起来。   狼王寨声势日盛,声名远播,不少曾经生活在慕山仙那个暴虐魔王阴影下的妖族们,见到这位新晋妖王虽然实力雄厚,本领高强,无不打心底佩服,是以这狼王寨每天都有前来投奔的妖族。   这里面除了真心投奔的,自然也有别的山寨派来的探子,令人防不胜防,不厌其烦。   直到有一日,闲来无事路边逛的狐妖丰月影一双媚眼随意扫视,便发现了两名藏的很深的暗探。   这次意外收获,被整日里埋头苦思如何打入徽山内部的狼妖大人知道后,他很干脆的成立了一个狼王寨的杀手组织,称其为狼王潜卫,主要负责刺探消息,挖掘卧底、刺杀、顺便偷偷调查那神秘的邪教。   狼王潜卫身处阴影之中,做着一些见不得光的买卖,所以人数不多,但各个都是精明强干之辈。   而任命看起来倾国倾城的丰月影为卫队长之时,这些实力强横、桀骜不驯之徒没有一人出言反对,全都流着哈喇子举双爪赞成,令薛不语为狐妖大为担心!   当这位柔弱的小女子掌握大权之时,她曾经作为妖王的风采又再次出现,手段狠辣,机智过人,公平公正,特别是一双薛不语看起来让他心旌摇曳的媚眼,离开他的视线之后,就变得冷酷无情,嗜血毒辣,又充满着智慧。   没多久,就把那些孤傲之徒治理的服服帖帖,再无一人敢露出异样眼神,见了这位铁血娘子,简直比见了大王还要害怕。   狼王寨如同一个据点,在不断壮大发展,也越来越完善,不断刺激着周围山头的妖王,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慕山仙,所以,就有几个妖王鬼鬼祟祟,混在一处,商讨着一起剿灭这个新晋崛起的山寨。   与此同时,徽山外的黄泉村,也迎来了第一批远道而来,前来帮手的外援,自然是金华山五福观的两位道长。   当出关归来的薛猛得知于灵长老带回去的消息后,当场就着了忙,找到了大师兄莫然,想要独自下山去寻兄长与六师兄,好说歹说劝住,没多久,莫笑也带着新消息回了道观。   十一位师兄弟加两位客座长老、烈焰帝国蛮石村的两位大力魔当晚就此事讨论,经过一番激烈的辩论,一致认为邪教手中所掌握的毒丹危害甚大,应该早日解决。   所以,决定让灵妙境的莫狂、薛猛前去支援黄泉村,同时令莫戒、莫轻拿着薛不语给离恨宫与灵鹫阁的书信去求援。   其他人继续留在观中保持警惕,同时好好培养弟子,壮大宗门。   黄泉村外的巡逻修士是方家修士,得知是五福观来的道长之后,连忙回去禀告。   其后,方家家主方青云亲自来到阵外迎接回府,又邀请了师家与孔家家主陪客。   学海无涯,达者为先。   这五位都已是灵妙境,境界相同,所以以平辈论交,而孔憾天、方书慧、师雯作为后辈在一旁旁听。   略去杂话不谈,几人也是直接进入正题,讨论这徽山群妖与那可疑的邪教之事。   当得知薛不语前些天留下一份书信之后,独自夜探不老山,惊的薛猛当场差点发飙。   “什么?我哥已经去了两月有余,还没回来?”   心惊胆战的彪形大汉脸色煞白,不禁为自己老哥的安全担忧。   他已经知道徽山作为青龙帝国妖族汇聚之地,其内不知有多少大能妖王,若是被它们发现哥哥身份,那定是有去无回,十死无生。   “道长,你且莫着急!薛道长半月之前,偷偷回来过一次,只是事情紧急,他并没有见我们,只是从阵外偷偷送进来这封信,你先过目!”   师寻旷自怀中掏出一片豹纹兽皮,身后的师雯连忙接过,恭敬的送到薛猛面前,又好奇的打量了几眼这位年纪轻轻的薛家道长。   本以为薛不语已是天骄,哪知道他这位弟弟更是变态,仅仅一甲子时间,就登堂入室,窥视仙道,真令人心灰意冷。   满心担忧兄长处境从薛猛自然不知面前这位快四百余岁的姑娘,看到他时的心中所想,只是一把抢过那豹纹兽皮卷打开,仔细读上面的消息。   只见他表情越来越奇怪,隐隐有些哭笑不得,读完后,方才的担忧之色消散无踪,一脸苦涩。   “师弟,怎么回事?”莫狂看到他的表情有些不明所以,接过兽皮翻看完上面的内容后,也是一脸无奈的看着其他人。   方青云强忍笑意,冲五福观的两位道长拱手道:“二位,薛大道长的思维无愧于天马行空四个字,他的所作所为亦是令方某大开眼界。”   他站起身来,微笑着来到门前,看着满园金色光芒下的花园道,“自古以来,人族与妖族难以并存,一旦相遇,难免动刀动枪斗上一番。”   想起薛不语的所为,这位一辈子都在与徽山妖族厮杀的大能嘿然一笑,猛回头看着屋中众人,满脸古怪笑意,“如今,却有我人族修士入妖山,大杀四方,成为妖王,并且还得到诺大地盘,手下小妖过万。这倒也罢了,而薛道长竟然还想着一统徽山外围,借妖族之手剿灭邪教。”   “这形势果然神鬼莫测,这胆识当真是无人能及,这份计谋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本想从莫狂和薛猛口中探出为何薛不语入妖山,为何没有被发现之谜,只是每个修士都有自己的秘密,他就没好意思多问,只是适当的表达了自己的仰慕之情!   他话是如此,但是师雯心直口快,有问题从不憋在心里,她听方叔如此一说,便来了兴趣,好奇的问道:“二位道长,不知薛大哥有什么妙法能瞒的过那些奸猾狡诈之辈?”   莫狂担心此刻薛不语在妖巢之中,虽然现在身份还隐藏的挺深,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若是一时不慎被发现,那可就糟了!   是以他虽对薛不语的想法很是动心,但毕竟事关师弟性命,一朝失手,便是万劫不复,所以琢磨半天,觉得还是偷偷潜入徽山,与师弟见个面将此事谈清,方才安稳。   主意打定,他便拱手向三位家主施礼道:“各位,不语师弟在此时承蒙各位照拂,某在此多谢了!”   那三人连忙还礼,“哪里哪里,大家都是同门,何必如此见外?”   师雯偷偷一笑,斜着眼看了对面孔憾天一眼。   曾经故意挑衅薛不语惨遭打脸,重伤在家养了多日的孔憾天无意间看到师家妹子那同情的目光,顿时红了脸,垂头丧气的头拧到一边。   莫狂道:“诸位,薛师弟身处险地,我心中颇为挂念,请为我指明去徽山道路,我要去山中一探。”   “什么?”   这五福观的一个个不知什么毛病,明明知道徽山中卧虎藏龙,实乃修士绝地,可他们非要去凑热闹,当那些妖族大能眼瞎吗?   “万万不可,莫狂道长,万万不可!”   师寻旷连忙阻止,面色有些激动,“徽山乃妖族蚁聚之地,十分危险。薛道长既然已经在那边安稳下来,你就不要再冒这个险了。须知,过犹不及。”   “这?”莫狂眉头一皱,暗道,这话说的也是不错,若是自己去后不幸被发现,到时候薛师弟定然会出手相救,不但之前所做一切都会化为流水,而且又置二人于火坑之中,只是不去,这心里面又总放心不下。   一时间,竟有些拿捏不定,左右为难。   “呵呵,二师兄莫急,某自有办法混进去,助哥哥一臂之力。”   薛猛见众人都面有难色,缄默不语,心有所动,便冲众人道,“师兄,三位家主,这徽山去是肯定要去的,否则我兄长孤身涉险,作为他的兄弟,我于心何忍。不过却如几位家主所说,这徽山妖魔盘踞,大妖甚多,一招不慎就会万劫不复。是以,这趟只能某自己去了。”   众人见他胸有成竹,暗道他是不是有什么独门秘籍,连忙围上前问道:“小薛道长,不知你有何法,可蒙蔽那些孽畜耳目?”   “哈哈哈,这个嘛,山人自有妙计!只是此事还需保密,今晚三更,我便行动,还望各位为我保密!”   薛猛卖个关子,也不明言,当晚方家大摆筵席,欢迎五福来客,时至三更结束后,薛猛趁着月黑在方少华的指引下离开黄泉村,直奔徽山入口。 第251章 大殿纷争   薛猛已入灵妙境,得青尘道长传道《霸下诀》下篇,辅以兵机阁所得《肉身成圣大法》,又习的五行之术,实力大涨,更有上古妖兽玄龟精血为种,身躯已比普通妖兽强上十分,更别提那些专注修行术法的修士。   灵妙境号称登仙门,体内玄海与天地产生遥相呼应,已经懂得大道之妙,玄中之玄,又经天道淬炼身体,灵魂重塑,此身也可称仙体。   此后究竟走到那步,就完全看自己的机缘与悟性了。   薛二猛子虽是体修,但亦有神通护体,离开黄泉村后,捻土向空中一撒,使个土遁向徽山入口急急而来。   时至深夜,衰草连天,寒风哭号,正行进之时,薛猛只觉前方似乎设有禁止,没办法,只能跳出土中,身形一晃,化为一道暗影沿着山脚隐匿之处向山中蹿去。   半空突然无故出现几团黑云,里面传来飘渺之声,“大师兄,此人为何不加阻拦,就这么放他进去,有些不妥吧?”   另一个沧桑之声回道:“几日前,师祖传来消息,说此山中有异种出现,行踪诡秘,本欲派我等前去探个虚实,又怕惊扰了那位妖祖,造成误会。是以方才那小伙子既然想去,就让他去吧!”   说罢,手中出现一道灵光,向着阴影处的薛猛摇摇一掌,那道神奇的一点灵光便悄无声息的进入薛猛体内。   还在阴影中探头探脑的薛猛与他兄长来时一模一样,暗道这里的防守也实在是松懈,就差大摇大摆的晃进山去。   一路行来,风景一般无二,直到遇见一队队步履整齐,眼神精光四溢的一队狼兵哨探。   这队狼兵化作狼身,皮毛一体通灰,油光发亮,个头足有一丈来长,在古柏参天、苍松遮地的林中飞速穿梭,每达高处,必向山坳、山涧窥伺。   除了狼兵哨探,群岭之间藤蔓成精,守住关隘,乌鸦三五成群,巡视目光难及之处,高空中雄鹰孤鹫或翱翔于天际,或立于山巅,眼神如电,穿越茫茫群山,朦朦山岚,俯察窥探。   眼见得那些妖兵精壮,往来巡视,薛猛心中大骇。   若山中群妖皆是如此,那青龙人族危亦!   心头俱震,大感不妙,薛猛以无形之法化作清风徜徉林间,来到那队妖狼所在,偷偷尾随。   听的领头一只狼妖道,“青大王果然厉害,那日唤出火龙,一击便将那如日中天的慕山仙烧的魂飞魄散,有此大王,咱们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说罢,“嘎嘎嘎”的笑出声来。   后面几头狼亦笑道,“青大王,当真是吾等救星。若不是它老人家,咱们此刻说不准已经被那群猴崽子们杀干净了!”   领头狼闻言回头怒斥,“老三,你说的虽对,但此话以后不可乱讲。须知大王志在徽山,以后将要统领数万妖族。青阳君曾说,凡是依附狼大王者,皆为狼寨之妖,绝不允许外贼欺侮。但内部之间也不许互相倾轧,否则,以通敌论处。”   后面那狼“嗷呜”一声,吐着长长的舌头道,“嘿嘿,这个我自然知道。今日之敌,明日之友。不过话说回来,风月影那骚娘们是不是看上咱们狼大王,没事就往大王的大殿钻,真不要脸!”   另一只狼妖阴险笑了一声,接口道:“骚狐皮子,也敢惦记我们大王。照我说,咱们以后的山寨夫人,还是得咱狼族的姑娘当。”   对此话,周围群狼无不点头称是,未几,领头那狼道,“以后,这些话还是少说。咱们山寨现在万妖齐聚,外敌来投,说错话可能会被做成菜的。”   教训完,高声嚎叫,又从林中跃到一块临溪苍石之上,妖目绿光一闪,洒向绿皑皑的群山峻岭,确认安全之后,纵身而下,淌水过溪,溅起大片雪花,当真是身姿矫健,训练有素。   薛不语心中暗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大哥来信时说,他化形狼妖青灰,统领狼王寨,手下妖兵过万,看来此话不假,兄长真是神人也!   只不过听那几个小狼谈起,还有一个什么狐妖,整日里卖弄风骚,嘿嘿!想到这,这位灵妙大能心中一阵好笑,想到兄长化身的狼妖与那狐妖纠缠不清,一股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恨不得立刻找到哥哥,偷窥他是不是已经失身!   对于兄弟的邪恶想法,薛不语完全不知。   此时的议事厅中,大妖荟萃,分列两旁,上首一虎皮大椅之上,狼王青灰斜身而卧,翘起二郎腿,一条毛茸茸的白色长尾随着厅中一名哨探的禀报之声不停摇摆。   两旁共有十四名紫阳境的大妖,除去与慕山仙一战之时收服的十一名,这些天又有三头在本地混不下去的大妖来投,作为一心想要做大做强的青灰大王,这种实力的多多益善,来者不拒,当时就对它们进行了稳妥的安置。   这几头受尽欺侮,冒险来投的大妖见狼王器重,莫不感恩戴德,唏嘘流涕,当场便下了决定,王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   略去这些不提,现在的大厅中站的乃是金雕妖王座下精英,前来向众位大王汇报这几日相邻山头盘山老魔的消息。   这盘山老魔号称已经存活近万载,乃是上古时期妖族与神族大战之时,一名妖族大佬手中木属性法宝所化。   只是这灵宝虽然炫目一时,但毕竟主人已死,灵性已失,在这茫茫徽山外围吸收日精月华千载,才再次产生灵智,又修行了数千年,才达到这紫阳巅峰的境界。   盘山老魔手中握有四十于座山头,花妖兽兵无数,势力庞大,又因它那是上古灵木所化,山内根系错综复杂,一入它的山头,就等于到了它的面前,什么时候它会突然攻击,完全估摸不来。   是以,它虽然甚少外出欺侮旁族,但也未有妖王敢去捋虎须。   这位正在侃侃而谈的禽兵声音尖锐,鹤颈狭头,细长突出的尖嘴,说起自己一行八名弟兄刚入盘山老魔所在的盘山岭上空,就被突如其来的数百根藤蔓席卷掠去。   其后,它压低声音跪倒于地,将身前白羽所化的大氅接起,一只碗口粗细的伤口赫然出现在众妖面前。   金雕妖王闻听手下几乎全军覆没,顿时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来到那禽兵面前仔细观察半晌,这才面色巨变,回头冲上首狼王道:“大王,那盘山老魔手段果然毒辣。此兵周身血液尽失,全被那魔头吸干,它又往妖兵体内灌注少许树汁,让它自己回来。”   这名面容精明,看起来阴险邪恶的妖王怒睁双眼,愤懑难平,一撩大氅跪倒于地,言辞恳切道:“大王,这老魔是在向我们示威啊!”   一旁脾气暴躁的狮妖王哼哧哼哧喘着粗气,金眼圆睁,瓮声瓮气道:“大王,这老魔虽然可恶,但其实在是神通广大,又占地势之优,贸然讨伐,恐怕得不偿失,还望大王三思!”   那青面鬼王闻言哈哈一笑,眯着冒着幽幽鬼火的双瞳,道:“大王,那盘山老魔虽然实力不俗,但火能克木,在大王那滔天火海面前,纵使它再厉害,也得化为灰烬。”   “大王,我建议,先宰了这青面鬼王!”   一旁的猿妖裂石太岁怒吼一声,从狼王背后闪出,恶狠狠的盯着前方鬼王。   这位猿妖与青阳君乃是熊霸手下仆从,自熊霸倒台,狼王青灰上任之后,狼王寨蒸蒸日上,大放光彩,这二位也是见风使舵,立马归顺。   因二妖武力不济,但头脑灵活,遇事果断,所以便一直跟随青灰妖王,作为军师出现。   方才裂石太岁见青面鬼王唆使狼王进攻盘山老魔的地盘,顿时大怒,随后向狼王跪倒,声色俱厉道:“大王,盘山老魔在盘山岭经营数千年,将那四十余座山头经营的如同铜墙铁壁一般,若强袭,无论胜与不胜,我们定会损失惨重,这影响大王心中大业。”   “其二,盘山老魔乃是上古灵宝所化,实力术法完全不知。不是某出言不逊,到时大王若是失手,那这偌大基业岂不是要拱手让人?”   “其三,青面鬼王唆使大王进攻强敌,用心不良,定是向借盘山老魔之手为慕山仙报仇,其心可诛,还请大王斩之,以儆效尤。”   说罢,裂石太岁趴到于地,大声哭泣。   青灰对此大感头痛,这裂石太岁若是在人间界,定是忠心无二、谋略超群的国之栋梁,此刻它乃是肺腑之言,言辞恳切,为了大王,不惜怒叱境界在它之上的青面鬼王,忠心之举有此可见。   只是那青面鬼王看似狡诈,实力不凡,其实也是个欺软怕硬之辈,此刻,它挑唆自己进犯盘山岭,也是对自己有些盲目自信,说白了,就是自己的脑残粉,况且它又是外敌来投,若是杀了,手下这帮桀骜之辈恐怕会生异心,虽然自己不怕,但是大战前夕,先斩大将,听起来很不吉利。   但是若对裂石太岁的肺腑之言不闻不问,又怕这位忠心老妖心凉,它坐在大椅之上闭着眼睛沉默半晌,一语不发,这可吓坏了青面鬼王,生怕这位寨主听信了那老猴的言语,把自己给宰喽。   屁股下面的椅子总有些膈应,这位紫阳境的大能一屁股跳起来,匍匐到青灰脚前,连连磕头道:“大王,冤枉,大王,小的冤枉啊!”   看着声泪俱下,眼泪鼻涕一把抓的鬼王大人,狼王无奈的安慰道:“鬼王何必如此,某自知你忠心耿耿,快起来,回去坐着。”   安慰好鬼王受伤的心灵,他又对趴伏的裂石太岁道:“你也起来,别趴着碍眼了!依你之见,我们应该怎么做?”   那裂石太岁诋毁鬼王也就是随便说说,那知道鬼王的心灵如此脆弱,不好意思的看了大王一眼,连忙垂首回道:“大王,小的有一计,可如此如此。” 第252章 鬼王发狂   青灰大王闻言惊喜的看了毫无表情的老猿一眼,心中暗暗赞叹,这老家伙,莫不是真读过《大爷兵法》,这手段、这份计谋,当真厉害!   挥手让裂石太岁退下,青灰平复了心情,面色肃然朝座下大妖们道:“今天就到这吧,明天午时三刻再来。”   说罢,挥挥手,自己先起身来到一侧角门去了住处,而那些莫名其妙的大妖们只能无奈的拱手送王,待大王离开后,又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处嘀嘀咕咕,搞不懂大王的真正目的。   薛不语装扮的青灰大王来到山中的一处洞穴,外面站满了精锐的妖兵,其内点满灯火,亮如白昼。   在青阳君与裂石太岁和几名妖兵的簇拥下,这位龙干山的大人物这才一步一摇的进了洞府,坐于石床之上,那两名跟班自然而然的在下首左右两块石凳上坐定。   狼王挥手让周围的妖兵出去警戒,又用灵识在周围探查一番,这才用手臂一拄侧脸,冲裂石太岁道:“兄弟,你方才所说确实可行,只是这山中群雄,又有哪个可以信任,能够担此大任?”   老猿晃晃脑袋,一捋下颌白须,沉吟片刻,这才缓缓道来,“大王,我观大厅群雄,皆是桀骜,自视甚高,若不是有大王你压着,又有谁能够收服这些生性乖戾之徒!”   狼王点点头,若无其事的收下了这记不咸不淡的马屁,沉默不语,静等下文。   那老猿接着道,“大王,人间有句老话,说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画皮画虎难画骨。今天,它们因为您的力量而臣服与此,他日它们也会臣服于别人。既如此,若要动盘山老魔,啃下这块老骨头,我们只能胜,不能败。若是失败,我们将一无所有,甚至还有性命之忧。”   它对面的青阳君亦是点头,对此甚为赞许,接口道:“猿兄,你说的很有理,但是你和大王到底在打什么哑谜,能否告知一二。”   说罢,它桀桀一笑,“我现在都蒙圈了。”   狼王也是一笑,冲裂石太岁道:“军师,此事还是你来说比较合适。”   老猿点点头站起身,恭敬的向狼王一礼,离开座位,垂着两条及地的长臂来到青阳君身侧,一晃脑袋笑道:“青阳君,方才在大殿议事之时,我已经讲过,那盘山老魔实力不明,帮手不明,大王有志拿下盘山岭,硬打硬攻是绝不可行的。”   青阳君“嘶嘶”两声,望着身边老猿道:“正是,方才已经说过,某心里也很同意,只是,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   “嘿嘿!”老谋深算的裂石太岁咧嘴一笑,透着几分狡黠与奸猾,接口道:“所以,我们得派人打入敌军内部,让它们的战力、战术、数量、平时的术法搞清楚,这样咱们若是进攻盘山岭,将会事半功倍。”   “嗯!有理,某受教了!”   思维灵动的蛇妖轻轻一点,便想通了此中关节,只是应该派谁去,确另几人犯了难。   若是本寨之人,普通小妖过去即便被接纳,也只是个跑腿的,接触不到什么重要的事情,去了也是白去!   大妖么,让它们去和对方拼命,那都是一个顶三,一骑当千之辈,只是让它们用脑子和对方周旋,还要去的盘山老魔的信任,这似乎有些难度,搞不好送过去的人到了盘山老魔身边,为了自身安全,会毫不犹豫的出卖狼王寨,到那时可就欲哭无泪了。   几人正在这议论着,突然外面小妖来报,青面鬼王求见。   三人闻言相视一眼,都从对面的眼中看出了一丝不解,这家伙现在来不知有何事情。   狼王点头朝哪小妖道:“叫他进来。”   那小妖连忙躬身退后,来到洞府门口将鬼王迎进来。   “大王,某有事来见!”   还未见人,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鬼王那高亢幽冥的音调便传进洞中,紧接着,穿着鬼王铠,身体周围绿色鬼火悠悠荡荡的青面鬼王便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看到青阳君与裂石太岁,它先是一愣,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冲上首狼王一跪,口称大王后,这才缓缓起身朝两旁的蛇妖与老猿各施一礼,满脸笑意。   青阳君连忙起身让到一边,请鬼王入座。   “多谢!”青面鬼王又是客气的一抱拳,大刀金马的坐下去,抬头向狼王禀报道:“大王,太岁,青阳,某也不绕弯子,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请讲!”狼王见这鬼王面露得意之色,一副家事国事天下事尽在掌握的样子,有点好奇,示意它继续。   那身着铠甲的鬼王也不坐了,起身向上首走了两步,笑道:“大王,方才大殿之中,裂石太岁所言,让某颇有感悟。某切大胆问上一句,大王是不是准备拿下盘山岭?若是,那某还有下文,若不是,就当某来问个安,再无要事!”   “哦?”狼王那幽绿的瞳中显出异样的光彩,这青面鬼王方才极力唆使狼王攻击盘山岭,被裂石太岁一顿痛骂之后,竟然依然能够肯定自己要夺取盘山岭,就凭这份眼光,这也是个可塑之材,是以他心中一奇,点头称是,又继续盯着神采奕奕的鬼王。   “大王,裂石太岁说的没错,盘山老魔与周围其他妖王往来甚少,又极少出手,对于它的实力,大抵是个未知之谜。所以,得有一心腹之人离开狼王寨,以背叛者的身份加入盘山岭,并且取得老魔信任,套取情报之后,大王再大举进攻,到时候两方里应外合,老魔必破。”   鬼王眼中幽火泽泽而烧,比平时亮了数倍,可见想到打败老魔,拿下它的地盘,那狼王寨的实力又将上一个大台阶,这点对它来说,多么的有诱惑力,而且,它对自己的计谋很有信心,只凭此点,它就干肯定狼大王定会重用于他。   而鬼王的话落在狼王耳中,也是令他大为吃惊,方才三个人商议才得出了的决断,这鬼王出去溜了个弯,就想通的此中关节,当真厉害。   是以,这鬼王的评价在狼王心中瞬间就高了三分。   不过,话虽如此,但实行起来却是难上加难,狼王先是一阵兴奋,又被这个问题折磨的头痛,不知该派何人前去,完成这九死一生的重任。   青面鬼王见几妖都陷入沉思,一弯腰端起桌上的苦茶一饮而尽,长出一口气向白毛狼王拱手施礼道:“大王,某知大王心中所难,是以此来,毛遂自荐,愿为大王为马前卒,去闯一闯那龙潭虎穴。若是侥幸成功,还望大王提携!”   狼王微眯双眼,如绿光般的眼睛将前方周身飘摇幽火的鬼王上下打量半晌,又站起身缓步走下台阶,来到面前,拍拍鬼王肩头,伸出右手向旁边一伸,高声道:“酒来!”   早有小妖奉上酒樽,双手恭敬的递在狼王手中,又退出了洞府。   青灰大王任是定定的望着眼前满脸坚定的鬼王,将酒端在手中,向前一送,“鬼王,此事若成,我青灰绝不负你!请满饮此杯。”   “谢大王!”   鬼王伸手颤颤抖抖的接过酒樽,双目射出骇人的光芒,朝鬼王重重点头之后,一饮而尽,“啪”的将酒樽朝地上一摔,朝裂石太岁怒骂起来。   “老匹夫,你竟敢在大王面前诋毁于某,实在是可恶至极!给我死来!”   言罢,手中燃起一团幽冥鬼火,往旁边的石桌上狠狠一掼,那青石制成的厚重石桌在强大的妖力面前应声而碎,散落一地。   巨大的喊声与石桌的碎裂声惊动了门外正在站岗的狼族守卫。   那些守卫听到异响,面色一凝,握紧手中武器急忙蹿进洞府之中,见到鬼王大人咆哮怒吼,本就狰狞的面容此刻更是可憎,周身燃烧着幽幽冥火,不停攻击一旁左闪右躲,狼狈不堪的裂石太岁。   那向来油滑的青阳君早就躲在大王身后,一脸震惊的看着前方大失礼仪的青面鬼王。   亲卫队长见鬼王竟然于大王面前大功干戈,十分恼怒,冲那看似已经发狂的妖王怒喝一声:“大胆!青面鬼王,你竟敢在大王面前放肆,还不快收手?”   冥火中的鬼王阴涔涔一笑,扭头轻蔑的望了那狼队长一样,手中绿焰一甩,一簇冒着森冷寒气的火焰便朝着那队长激射而去。   “你~”苍狼队长手握钢刀,见其来势甚急,威力巨大,慌忙间朝一旁纵去,才躲过这要命的一击。   论修为,它只不过不屈境,与紫阳境的鬼王实力相差甚远,只是此刻那鬼王如同疯狗,见妖就咬,并且是当着自己心中信仰狼王之面,顿时怒不可彻,也顾不得自己性命,钢刃抡起,就朝哪疯子扑了过去。   青灰大王见此光景,心中着实感动,不忍下重手制服鬼王,眼见着自己亲卫一个个惨遭鬼王毒手,这才咬牙怒喝,“青面鬼王,你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吗?”   他登时抡起右掌,冲着那放肆狂妄的鬼王背后就是一掌,这掌何其凌厉,又迅如闪电,猝不及防之下,幽火防身的鬼王肩头便中了一掌。   只听的“喀吧”一声,那坚固无比的肩头竟然凹进去一块,打的嚣张的鬼王目暴睛凸,“嗷呦”一声,便向前倒去,飞出数丈。 第253章 以下欺上   还未等他爬起来,就有数个狼兵扑过去狠狠的拳打脚踢,将那鬼王打了个满脸桃花开,周身气息衰弱,再也爬不起来。   山寨中的紫阳境大妖听力何其敏锐,早就感受到鬼王的气息有些疯狂,闭目一观,发现竟然在狼王洞府。   不明所以的大妖们心中一阵纳闷,也顾不得许多,连忙赶到狼王洞。   门口一看,一个狼守卫都无,洞府内鬼王狂笑连连,并不断传出狼卫的惨叫声。   这些个大妖目瞪口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向来谨慎的青面鬼王怎敢在大王府邸大肆张狂,还敢袭击狼卫。   就在这时,一道红色身影伴随着阵阵香风从众妖身旁略过,待他们反应过来,那身影已经进去了。   见状,这些大妖也顾不得许多,匆忙间鱼贯而入。   偌大的洞府内烛火明亮,墙壁表面还燃烧着点点隐寒的冥火,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烧焦的尸首,正是那些铁血狼卫。   仅存的数十名狼卫面色阴狠,用那强而有力的爪子按在气若游丝的鬼王背上,而那往日里龙精虎猛的鬼王正趴在冰冷的石板上,眼中火焰已经有些暗淡,却依然死死的盯着上方的狼王青灰。   裂石太岁亦躺在地上,由几名小妖照顾,身上焦黑一片,看那伤口透出的阴冷之气,定是鬼王所伤。   青阳君满面肃然,那双本就阴邪的琥珀色双眼此刻满是仇恨,寒光迸显,望着那被狼卫踩在脚的鬼王咬牙切实,恨不得生啖其肉。   而那白毛狼王正端坐在大椅之上,将脸斜依在左拳上,右手平放在扶手之上,不停的用泛着冷咧寒光的爪尖在石质扶手上抓挠,一阵阵令人心底发狂的“咯吱”声在洞府的石壁上回荡。   那些个大妖小妖无意间看到后,顿时口干舌燥,心猿意马,倏忽间又想起山寨中流传的小道消息,狼王与狐王不得不说的秘密之类,这些个实力强大的大妖们,无不狠狠掐灭心中那点希翼的火焰,连忙低下头看着脚尖,默不作声。   洞府中虽然站满了妖类,但除了裂石太岁因为伤口治疗的闷哼声,就是墙壁上烛火的噼吧声,除此以外,毫无杂音。   过了好一阵子,那裂石太岁又是惨哼一声,在两名狼卫的帮扶下这才缓缓站起身来。   他先朝狼王施了一礼,躬身拜倒:“多谢大王相救!”   见大王摆摆手,他又努力挺直了身子,艰难的踱步道被压倒于地的鬼王面前,盯着那双黯淡的鬼火双眼,沉声问道:“鬼王,你焉敢在大王面前行凶,真是罪该万死!”   “呸!你这肮脏的老猴子,装什么大瓣蒜?今日若不是大王在,我非扒你的皮点天灯!”   鬼王的脸从地上抬起,斜斜的向上瞅着裂石太岁,脸上满是讥讽,“你一个小小的不屈境,竟敢在大殿之上当着那么多人面顶撞于我,竟敢诽谤我说我耽误大王,我看你这老王八是活的不耐烦了!”   “鬼王,你此言差异!”被唾沫星喷了一脸的老猿对于鬼王的辱骂毫不在意,只是悠悠叹道,“你修炼的时候是不是只顾着修炼妖力,没有修炼脑子,为何会这般愚蠢?”   “你~”   鬼王闻言大怒,在狼卫的铁蹄之下挣扎一番想要对老猿动武,努力半天发现使不上力,这才停止挣扎,怨恨的看着那平静的如同一汪潭水的猿妖,“老子说打盘山老魔有什么不对,咱们不对他动手,他也会迟早对咱们动手!先下手为强,你这老家伙不会不知道吧?”   “蠢不可及!”   老猿一捻白色的长眉,不屑的望了一眼趴伏于地的鬼王,“蠢物。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想先下手为强,你就不怕人家拿个口袋等你来钻?要只是你死了,那也就死了!但是你这么大意,连累的可是青灰大王,连累的可是这十几名大将,连累的可是这狼王寨数万妖兵。你以为,就凭你一句话,就值得这么多性命拿命去拼吗?”   这时,这些个大妖才明白过来,闹了半天,是因为今天大殿议事之时,鬼王提出大肆进攻盘山岭,而这裂石太岁要先斩鬼王,又向大王陈述三条不可进攻的原因,两妖因此才接下梁子。   只是不知,怎么会闹到大王这来?   一个是心腹,一个是大将,都是大王的手足,就不知道接下来大王会怎么处置了!   这些个大妖在鬼王与老猿斗嘴之时,一会偷眼观瞧狼王脸上表情,一会又垂头暗自嘀咕,将如何做好一名吃瓜群众演绎的淋漓尽致,时不时眼中还冒出八卦的光芒。   而此时,那一直缄默不语的狼王从石椅上站起,森然的望着下方鬼王,冷冷的问一旁的青阳君,“青阳君,袭杀同僚,王前失仪,心怀叵测,依山寨法令,该如何处置?”   青阳君冲狼王一躬,沉声道:“按律当斩!”   “丰月影,此事交予你执行,即刻处置。”   “啊哈?~”   狐妖一愣,偷瞧一眼身旁大王,脑子还有些转不过弯来,轻声轻语问道:“大王,您的意思是要斩杀青面鬼王?”   那俊逸的白狼并未回答,只是轻轻的转过半边头,那双深邃若幽冥的碧绿双瞳宛若无敌黑洞,散发着让人心悸的气息。   只是简单一撇,丰月影就觉得呼吸一滞,视野中的所有景物突然间消失不见,只有那无尽的黑暗与那双闪耀碧绿光泽的森冷双瞳,周身好似有无边的杀意袭来,她浑身一颤,眼前复现光明,耳边又传来烛火燃烧的声音。   深深吸了口气,发现自己背部一阵冰冷,衣衫不知何时已经湿了一大片,瀙的后背一阵黏糊。   “哎!”   长叹一口气,这位风华绝代的美丽狐妖终于受不了大王那令人心悸的眼神,来到狼兵控制的鬼王面前,哀怨的看着那满脸不服的青面,幽幽道:“你这又是何苦?”   鬼王冷冷一笑,并未回答,只是看着一旁一脸无辜的老猿道:“老家伙,我知道你看我顺眼已经很久了!只是没想到你用心如此歹毒,竟然借刀杀人!”   紧接着他冲着上首狼王一声惨嚎,“大王,你真是愚昧。这老猿心底奸诈,你怎能听他所言杀了某家。你这愚昧无知,听信奸馋的蠢货,我是瞎了眼,才会向你效忠。我有今日,只能怪我眼瞎!哈哈哈!”   他痛痛快快的骂着,毫不理会那狼王暴怒的表情,只顾发泄自己心中不满。   这情景落在周围大妖眼中,直觉得这厮是在是疯了,竟如此诋毁他们心中英敏神武的大王,恨不得过去踹他几脚才能解恨。   “住口,你这以下犯上的大胆奴才,竟敢口出狂言,诋毁于我!你不是说我愚昧吗,那好!丰月影!”   “在!”   “将他四肢打断,阻塞灵脉,让他无法修行,扔到山涧中去!”   “什么?大王,这?”   丰月影一阵心寒,阻塞灵脉,打断四肢,对于紫阳境的鬼王来说,无异于将他变成一截再也不能移动的骨头,以后只能任由野兽啃食,在无边无际的折磨中慢慢灵性将慢慢耗尽,这比杀了他还要惨!   围观众人无不胆战心惊,这往日看似温和的大王今天竟要出此毒手,心中默默为鬼王默哀三分钟,对狼王的忌惮又多了三分。   与鬼王交好的蝠妖冷风叟不忍好友遭此残刑,忍不住冲狼王躬身施礼,高喝一声,“大王,且慢动手!”   其后,他缓缓抬头,见上首大王无言,只是默默的注视着他,这才又施一礼,大步来到鬼王面前,心情有些复杂,盯着鬼王看了半天,这才沉重道:“兄弟,你今天是怎么了,你怎敢与大王角力?不但在大王面前动武伤人,更对大王出言不逊,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望着言辞恳切的冷风叟,从那双黑漆漆的瞳孔中鬼王感到一丝丝温暖,只是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心中歉然,对着蝠妖冷冷一笑,桀骜不驯道:“冷风叟,此事与你无关,闪开!”   他仰头冲着台上狼王恶狠狠道:“你这头杂毛狼,你以为打败慕山仙是你的功劳,我呸,你少在那里自鸣得意。   若不是鹿不顺、羊千彪还有熊霸那笨熊拿命耗尽慕山仙大王的灵力,就凭你个小妖崽子,你以为你是慕大王的对手?哈哈哈,你只不过是捡了个大便宜,在这里装什么大瓣蒜?”   “你说什么?”   身披亮银甲的狼王阴森森说了一句,他猛然从石椅上站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下首满腔怨念的青面鬼王,周身浓郁的杀气毫不掩饰,如同潮水般四溢而去。   洞府中温度急剧降低,即便这些身负异能的大妖们,也感觉自己如浸千年寒潭之中,刺骨冰冷的寒气沿着寒暑不浸的毛孔如同蚂蚁一般钻进身体,忍不住打个寒颤,浑身发冷。   那鬼王感同身受,却死鸭子嘴硬,不知悔改,即便怕的要死,也不肯说句软话,依然不屑的望着那杀意弥漫的白色狼妖,“我说,你根本就不是慕山仙大王的对手,你不过是捡了个便宜!嘿嘿嘿,哈哈哈~~”   绝望又得意的诡笑声在偌大的洞府之中回荡,不少的大妖咀嚼他的话语,回想当日大战,心中对狼王的实力也产生了些许怀疑。   他是不是根本没有那么强? 第254章 台上与台下   将众妖的眼神尽收眼底,薛不语化身的狼王心中一阵冷笑,看向鬼王的目光又多了几分玩味。   没想到给盘山老魔演的戏,竟引出了山寨中一些隐藏祸患,也罢,借此机会,可怜下鬼王,也彰显下武力。   “哼哼!你胆子不小,既如此,本王就给你一个证明自己实力的机会!”   “狼卫,将鬼王放了,带到外面练武场中,我倒要看看鬼王这本事是不是像他的嘴皮子一样厉害!”   说罢,也不看众人,径直出了洞府,来到巨大的练武场中。   说是练武场,其实只是一座光秃秃的小山。   因为狼王寨建立后,此处成了山寨妖兵排兵列阵之所,满山的树木花草早被这些小妖们祸害,如今只剩下一些参天大树的残躯与漫山遍野的白石,杂乱无章的躺在毫无绿意的山坡之上。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天际的最后一丝光芒即将被崔巍群山所遮挡,四面八方的狭长山影已经将山腰以下的位置全部笼罩,只有山巅一片不大的空地任然沐浴的斜晖之中,远远看去,如同一把巨大的黑色火炬,树直的插在这万山之中。   山中清寒,空气微湿,被清风一卷,便蒸腾起如同轻纱般的雾岚,沿着幽暗苍茫的群山冉冉而来,又飘然而去,在山坳溪涧中随风游荡。   那满山苍松翠柏、藤蔓梧桐,在弥漫的白色烟岚之中隐约可见,朦朦胧胧。   薛不语置身山巅,举目四望,群山缥缈,苍黛嫣然,脚下金色流霞浮动,翻卷滚荡,如坠云端,一时间升起飘飘似仙之感!   睹此美景,他心情激荡,只愿早日探明那邪教阴谋,与妖族恢复往日那互不打扰的和平生活,回到五福观,一心向道,再无杂念。   透过蔼蔼山岚,目光所至,一头豺狼所化的大妖为青面鬼王打通周身奇经八脉,又为他疗伤,帮助受伤鬼王解除了所受限制,实力又回巅峰。   鬼王感受着好无异状的身体,一扭脖子双肩,一阵连珠炮似的响声随即响起,晃晃脖子,这位身材瘦削的大能几个纵越,穿过山腰,来到那处被斜晖照耀之地。   狼王冲对方点点头,示意放马过来。   “大王,对不住了!”   鬼王腹语一声,周身绿色冥火大盛,火舌吞吐,带着凄厉惨嚎的重重鬼影随着那冰冷的冥火窜出,直扑对面那面露冷笑的白毛狼王。   “这就开始了?”   下方围观的大能们有的人心中一颤,有的人心中狂喜,想法各不相同,此时此刻,都被上方鬼王所散发出的森冷寒意所惊动,目光凝重的看着山巅激斗。   狼王大战慕山仙时,所展现出的无敌之姿,震慑了当时所有的妖类,时过境迁,如今已经过去数月,这些个大妖回忆当时的战斗,却有不少人认为狼王也许是捡了便宜。   慕山仙当时连斩三位强敌,自己其实也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若非如此,那狼王怎么可能一击便将强大的猴妖斩杀?   一念至此,这些个强大的妖王心里面也就活泛起来,虽然表面上依然对狼王毕恭毕敬,但心里面早已没有当初那般震惊。   如今这青面鬼王所作所为,正是合了大家心意。   自己不用出手,就有人替自己测量那狼王真正实力,无论胜败,自己都不会有丝毫损失,是以这些个妖王心里面甭提有多美了。   一个个虽然面容严肃,为自家大王呐喊助威,其实心里面也存着某种侥幸,希望鬼王能够多坚持一会,也能将狼王的实力看的更清楚些。   山巅的鬼王一出手,便是惊天动地,毫不留情。   那磅礴的妖力如同激浪拍岸,带着一往无前的强大力量与连绵不断的后劲瞬间便将那狼王覆盖。   “就这?完了?”   下方的群妖顿时懵逼,如此强劲的出手,那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狼王竟然毫无反击之力,直接就放弃出手了?   还未等他们脸上的惊讶退却,那铺天盖地的森然幽火内部突然爆发出炽热的能量,随即幽碧的绿火如同枯枝一般,被蒸腾而起的赤红火舌所吞没。   那滔天烈焰何等气焰,吞没了绿火之后,又以迅捷之势扑向那满面惊骇的青面鬼王。   还未等鬼王做出任何反应,就被通红的烈焰吞噬,那瘦削的人影在熊熊的火焰中爆发出凄厉的惨叫与哀求,如同普通野兽一般在地面上疯狂打滚,以期能够熄灭那毁人心魄的滚滚火舌。   只是那火焰何等霸道,任他用何种妖力反击,也无济于事,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那在众妖心中神秘又强大的青面鬼王便成了一堆焦黑的枯骨。   目露凶光的白毛狼王再次以无敌之姿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也有力的震慑了辖下群妖心中那一点不安分的心情。   战胜鬼王之后,他迎着呼啸山峰,面对着天边无尽流霞,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之声,声音苍凉孤傲,直透苍穹,沿着层峦叠嶂的群山滚滚而去。   山腰的群妖见到这股震慑人心的声威,心中再也生不起丝毫抵抗之意。   向来支持狼王者,满面通红,兴奋的浑身发抖,情不自禁的行跪拜大礼,口呼大王,而那些心中有点小九九的大妖,也死了那份不安分的心,心甘情愿的拜倒在这股强大的力量之前。   目光灵动的丰月影,微微抬头看向绝顶之处,沐浴在霞光中的孤傲身影,心波荡漾,美目涟涟,只是突然之间,她心念一动,发现了一处意外。   那狼王怒吼的方向,正是盘山老魔所在的盘山岭。   她不仅心中暗暗想到,大王这般如此,莫非是向那老魔宣战?   大王,果然要对那老魔动手了!   青面鬼王已然变成一堆焦黑枯骨,比起当日慕山仙的惨状,更胜十分,在悠悠风中,冒着些许袅袅娜娜的青烟。   “暴尸三日,任何人不得收敛!”   冷冰冰撂下这么一句话,山顶的狼王冲天而起,在万众瞩目的目光中,回到了龙干山天秀峰。   只留下那些面色各异的大妖仰望那已无人影的山顶,露出苦涩的笑容。   大王这招杀鸡儆猴,玩的妙啊!   一怒斩鬼王,瞬间定胜负。   至此,狼王寨只有狼王的赫赫威名,那强大的实力也将是众望所归,任何敢于露出反抗端倪的势力将会受到狼王支持者们无情的镇压。   只是他们想不到的是,几个时辰后,山顶那一堆焦黑的枯骨中,在深夜的血红月华之下,突然流出一丝气息波动,恰巧,被远处一颗嶙峋青岩之上的一只灰色夜枭捕捉到。   那夜枭双目圆睁,眼中闪烁着盈盈光芒,感受到枯骨中的奇异波动之后,尖锐的嘴角突然露出拟人的嘲笑,、。   随即一展带着花白眼斑的飘逸双翅,上下微微扇动,那身子已经轻飘飘的飞起来,毫无声息,如同夜空中的一条黑影,向着那堆焦黑枯骨滑翔而去。   临近枯骨上空,它身形一沉,伸出长着锋利指甲的双爪,在那枯骨中轻轻一拨,抓起那已经布满裂缝的头骨迎风而起,在阴暗的山峦之间几个起落,转瞬间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哼!果然让大王猜中了!”   远处的一堆碎石中,一道得意的声音轻飘飘的响起。   随即,那青色碎石的景象一阵扭曲,如同空气莫名的产生一阵涟漪,随即消失不见。   烛火辉煌的狼王洞府之内,那下午大展雄风,一击秒杀青面鬼王的白毛狼王正斜卧在侧门后方的卧榻之上,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一条淡黄色身影从面前的空气中凝聚而出。   那淡黄色身影身体细长,双睛暴凸,两只瞳孔奇异的看向不同的方向,周身布满密密麻麻的细鳞,头大身子细,四肢细长,长尾末端卷在一处,站在狼王面前,身子如同雕塑一般矗立不动。   这位便是青灰大王从妖兵中无意间发现的一只蜥蜴妖。   这厮打起仗来身形一闪就毫无踪迹,打胜仗后又突兀的出现在人群中欢呼雀跃,曾经跟随熊霸大小数十仗,竟未斩杀敌方的一兵一卒,可谓妖兵中的异类,杀手中的佛祖!   那些个妖兵从未对这个面傻手慢又痴呆的小妖假以颜色,直到有一天青灰大王心情好,观看妖兵操练,这位悄然间消失无踪的本领立刻引起了狼王的好奇之心。   一番追问之下,才知道这位隐身的本事是先天神通,即便是紫阳境的大能若不细查,也发现不了,更令狼更加高兴的是,这位现在还只是凡人境。   想通此种关键的狼王一想到这种神秘的能力,若是此妖晋升到紫阳境,那又会衍生出何种神通,对此,他更加好奇。   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便要了此妖做随从,平日里只是隐匿在洞府之外探查防卫,也未收到什么重用。   直到今天下午,狼王归来后传音于他,说是有一件机密事情要交给他,不知他是否有胆量接下这件任务。   女为知己着荣,士为知己者死。   这山中虽无那些上古圣人传播高深的文化,但骨子里就有这些特性的蜥妖想都没想,就应承下来,当时就立下誓言,就是死,也要完成大王交代的事情。 第255章 兄弟相聚   此时的黄色蜥妖匍匐于狼王座前,只探起上半截身子,高度已达狼王鼻前。   他那映射着烛光的细鳞发出淡淡光晕,一对如同肿起的暴凸眼睛努力的想要看向面前的大王,只是身体条件使然,即便他在努力,那一左一右不停在眼中一动一停的两颗瞳孔也无法将目光凝聚在一起。   在俊逸的大王面前,这位凡人境的小妖顿时有些羞愧,对自己天赋异禀的双眼产生了痛恨之心,若是让大王感到自己对他不敬重,那真是太冤枉了。   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因为看起来凌厉凶狠的大王眼中罕见的出现了一丝温和,嘴角也露出些许笑意,那泛着幽幽白光的獠牙此刻也变得那般具有亲和力,这向来不受待见的小妖心中一热,顿时就热泪盈眶,趴伏于地,冲着上首的妖狼直呼“大王。”   “起来吧!事情办得怎么样?”   提起这事,那小妖连忙挺起了身子,将嘴凑到狼王那毛茸茸的右耳边,一手遮挡在嘴旁轻声道:“大王,果然不出你所料,那青面鬼王灵魂寄宿的头骨被一只夜枭掳去,看方向正是那盘山老魔的地盘。”   说罢,他连忙缩回身子,手臂垂于身体两侧,低着头准备聆听大王教诲。   狼妖青灰心中轻轻的对青面鬼王说了句抱歉,手扶床榻,将两条白色毛腿从榻上伸出踩在小妖面前的青石地面上,站起身来走到墙边一处烛火之前。   深邃碧绿的双瞳盯着那簇火焰摇曳多时,这才“嗯”了一声,淡淡的冲身后的小妖挥挥手道,“知道了!去吧!”   那满心激动的蜥妖在狼王背后磕头行礼,随后又缓缓消失于洞府之中。   感受到身后那股微弱的气息消失,他又在侧门处设置了一处法力屏障,装了许久狼妖的薛不语这才变化为人身,躺回卧榻盯着洞府上方的石壁发呆。   这段时间安安稳稳的坐着徽山外围山大王,这位道长每天的脑海中都是想着壮大山寨,凭借强大的武力震慑群妖,为自己争得获取更高层次消息的机会。   只是来此地已快三个月,却连不老山都没有机会进去,更别提获取邪教的丁点信息。   据手下群妖所讲,外围的大妖们只不过是不老山中妖族大能的看门狗,让走就走,让来就来,至于上次黄泉村兽潮突兀撤退,这些妖怪们自然不可能知道。   “嘿嘿!看来这妖族圣地徽山中也不太平,外围妖群受到大能的不公正待遇,心中已起逆反之心,眼下只是碍于实力不济,才虚与委蛇。看起来任凭调遣,实际上则是早有二心。这点,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他在心里面暗暗盘算,却想起手下的群妖们,在这外围互相攻伐厮杀,究根结底,也不过是为了争的一线生机。   在这强敌环伺的蛮荒大山之中,你不伤人,别人就会伤你,万年来如此,绝无第二种可能。   为了能够在这山中待下去,那盘山老魔必须除掉,一则双方现在管辖地相连,狼王寨又在徽山最东边,若是要向西扩张,这盘山岭将是第一道难关;   盘山老魔法力高强,境界不明,能守住那么大一片地方,最少也是半步灵妙,更兼他乃是上古大妖灵杖所化,有什么可以扭转战局的术法神通也是很有可能的。   所以,他与青面鬼王、裂石太岁在众妖面前演了一出戏,目的就是给老魔一个错觉,青面鬼王是不满青灰狼王,出言顶撞之后二妖大战,被狼王杀死。   不过出手之时,他自然是手有余力,要是把这名忠心耿耿的大妖真正宰了,那可就是狼王寨的重大损失。   青面鬼王一身法力凝聚于头骨之上的一颗碧绿玛瑙之上,即便身子被拆的七零八落,凭借玛瑙中的灵气也可以很快复苏,所以,他便是苦肉计的最佳人选。   下午山巅之上,看似狂暴的火焰吞噬鬼王身躯,将他烧成一片焦骨,实际上那颗碧绿玛瑙丝毫未损,若是盘山老魔或者其他妖王将鬼王救走,不但可以让鬼王轻易复活,更重要的是给那些心有所想之辈造成一种错觉,这狼王实力不过如此,并且眼界太小,竟然不知道这青面鬼王的真正底蕴所在。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对方发现了狼王寨的阴谋,这位山寨大当家很无赖的想到,到那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替自己这忠心耿耿的手下默哀,然后发动全寨之力,不记伤亡的强势进攻对方。   至于结果如何,那就听天由命了!   就在这位大王心思已经飘到九霄云外之时,这宽敞的卧室内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哥!你可真会玩啊!”   “小猛?”   薛不语听到兄弟那熟悉的声音,顿时面色一喜,不过转念一想,觉得可能是自己这段时间太过劳累,产生了幻听。   兄弟远在幽州金华山,即便收到书信来到了黄泉村,又怎能看到自己书信后莽撞的来到这徽山之中。   一时间,他心头百转反侧,观中师兄弟的音容笑貌在眼前浮现。   “哥,叫你呢!”   肩头突然被人一拍,这位陷入愁丝的浪荡大王只觉毛骨悚然,周身毛发眨眼见便生了出来,变作白毛狼的样子,这才跳在一旁,回身看去,眼前那嬉皮笑脸、满面亲热的高大汉子不是薛猛,还能是谁?   几个月不见,薛猛此刻周身气息飘渺,人就站在面前,却又隐隐约约不在,看似空灵。   他一身灰色劲装打扮,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头,额头处带着一抹天蓝色镶玉护额,丝绦束腰,也是修长身材,面目与薛不语已有七分神似,只是个头比兄长高了一截。   两人往一块一凑,这灵妙境的气质果然远超紫阳境。   若说兄长薛不语此刻还是未经雕磨的璞玉,那弟弟薛猛就似已经打磨过的玉佩,光彩熠熠,十分出众。   对于已入灵妙境的弟弟,薛不语心中生不起半分嫉妒,只有满心的高兴与自豪。   他围着薛猛细细打量的几圈,口中啧啧称奇,不说修为实力,仅仅是那份宁静而致远的缥缈感就让人感到极有亲和力,远不是当初粗壮如蛮牛之时的那份蛮横与野性。   “好哇,好哇!这灵妙境果然神奇!猛子,你现在看起来当真像个飘然出尘的世外高人了。”   “嘿嘿!哥,你也别在给我带高帽子了!这灵妙境对你来说,也是迟早的事。”   这二位虽然品貌端庄,修为超凡,但却没有一丝世外高人的自觉,说起话来,如同当初在望龙村之时,那两个浑身泥巴的小破孩。   “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明明在门口设置了一道禁制,你进来我为何一点感觉都没有?”   想起这点,薛不语心中大奇,忍不住就问了起来,心中对灵妙境也就真正有了些许忌惮。   “那个啊?”薛猛一指卧室洞门那一抹光怪陆离的五彩光网,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微笑,“我就直接走进来了!”   “额~好吧!”   身心受到严重打击的狼王垂头丧气,一想到自己精心设置的禁制在灵妙境面前如同虚设,丝毫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心情便更加低落。   这倒是他有些太过小瞧自己了。   他与弟弟二人自幼得到青尘道长所传仙术,基础就比普通修士夯实数倍,是以他可以紫阳搏灵妙,而当他遇上同样天赋异禀的薛猛之时,那些所谓的优势就完全不在,仅剩正常的紫阳境与灵妙境的差异了。   此刻若是对上别的灵妙境,那他依然是那个实力超强的薛道长!   在这个问题上并未过多纠结,二人坐定,薛不语便将进入徽山后发生的事情细细讲了一遍,当他告知弟弟准备壮大山寨时,好动不好静的薛猛脸上露出兴奋的光芒。   “哥,攻打那个什么盘山老魔,算我一份!”   “这?也罢。灵妙境的大妖便可以化身人形,你这样子到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身上灵气过浓,怎么能让那些大妖认为你是妖呢?”   “嘿嘿,这个好办!”   灰袍大汉气息一滞,随即自体内便悠悠荡出一股苍凉的气息,随着那气息越来越浑厚,在他背后缓缓凝集出一头金黄色的龙首神龟。   那神龟龙须飘摇,双目深邃又充满着野性,额头上的鹿角表面覆盖着一层奇异的符号,背后的厚重甲壳色泽暗金,看起来坚不可摧,其上布满圆锥尖刺,在金色光芒的掩映下,这龙龟摇头摆尾,威风八面,全身都流光溢彩,宛如金铜浇筑一般,令人忍不住就心生赞叹。   “看到没?”   薛猛得意的一指背后龙龟,看着兄长目瞪口呆的表情,心中一阵好笑,急忙为他解释起来,“你还记得修缘会时,咱们俩各自突破,在那幻境之中,我得到了一滴远古时代巨型龙龟的精血。”   见兄长点头示意,他接着讲道:“哥,实不相瞒,自从得到这滴龙龟精血,我修炼起来是事半功倍,并且肉身似乎得到了精血淬炼,十分强大。”   自吹自擂的大能毫不脸红,吹了半天,感觉还不过瘾,又加上一句,“就是那些灵妙境修行肉身的大妖,见了我也得叫爷爷!”   “好!”薛不语满意的瞅了兄弟一眼,暗暗点头,有了这龙龟精血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做掩护,想必那些大妖们也会被隐瞒过去。   那个不长眼的,敢来捋灵妙境的虎须? 第256章 各有定计   二人商议已毕,决定一明一暗,明处就是等青面鬼王传回消息,得到盘山岭的关隘、人员情报,就大举进攻。   暗处,就由薛猛伺机干掉对方的大妖,减弱对方的高级战力。   如今只能静待消息,并且对外敌严加防范,以免狼王寨的机密泄露。   这段时间,狐妖丰月影带着几名妖兵,往来巡查,神出鬼没,严厉打击内部卧底,肃清反对势力,倒也是战果辉煌。   狼王寨上下团结一致,众志成城,每头妖心中都燃烧着一团熊熊烈火,心中都有一个愿望,扳倒盘山岭,成为外围最强大的妖族势力。   当然,这些少不了青阳君有事没事,就仗着自己后勤主管的身份向那些大将小妖们灌输伟大狼王的雄韬伟略,爱妖如子,再加上一些铁杆粉丝的推波助澜,轰轰烈烈的洗脑运动在狼王寨顺利展开。   在狼王寨秣兵历马的同时,盘山老魔辖下的四十座山头也进入备战状态,靠近狼王寨管辖的几座山头已设下重重关卡,重兵防守。   不是盘山岭胆子太小,而是狼王寨发展太过迅速,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就整合了四个妖王势力,如今无论在兵力、还是大将数量上,狼王寨都具备不小的优势。   唇亡齿寒,这些道理妖族如何不知。   就在盘山岭上下人心惶惶之际,紧挨的两个妖族势力便向盘山岭伸出了橄榄枝,派出大妖小妖帮助盘山岭构筑防守阵线,抵挡狼王寨接下来的进攻。   被那神秘夜枭带走的青面鬼王头颅,已在盘山岭苍云寨盘山老魔的大本营中悠然醒来。   虽然他头脑清楚,知道是盘山老魔出手,他才能这么快恢复人形,但表现的又不能太过明显。   只能缓缓睁开眼睛,迷茫的望向四周,装作毫不知情的从卧榻之上起身,又将洞内略略扫视一边,这才恍恍惚惚看向身旁服侍的小妖,“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   那两只绿色头发的小妖神情木讷,见鬼王醒来,脸上登时就弥漫上一层喜悦的色彩,用沙哑的声音道:“大人,这里是盘山岭苍云寨,是我们大王救活你的。”   “盘山岭?”   鬼王惊呼一声,从床上窜起身,一把拽住那小妖衣领,目露凶光,恶狠狠道:“你们大王可是盘山老魔?”   “是啊,大人,您别激动,行吗?”   那小妖被突然暴起的鬼王吓了一跳,差点就想抽身而走,只是碍于自家大王的命令,这才强打精神,不停安抚这刚醒的病人。   “哈哈哈!鬼王,你可醒了!”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洞外传来,须眉皓白,慈眉善目的老者拄着一根枯木拐杖慢悠悠的从转角处出现。   青面鬼王面色一沉,闻声望去,见那老者周身上下一身蓝袍,身高不足六尺,脸色红润,气息绵长,正笑吟吟的望着他。   看他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妖力和气势,定不像他的外貌那般,平易近人。   鬼王不敢大意,连忙拱手施礼,冲那老者问道:“敢问老丈,你是何人?”   “哈哈!”   一身蓝袍的老者闻言一笑,伸手轻捋颌下长须,来到鬼王面前,亦是抱拳施礼,“老夫便是这盘山岭的主人!”   “什么,你是盘山老魔?”   一语未毕,鬼王眼中幽火一闪,似有些不好意思,当着主人面称呼对方老魔,怎么听都有些不合礼仪。   老者对于这个称呼,却不以为意,笑着点头答应,“老夫正是。”   青面鬼王脸色肃然,皱着眉头问道:“那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不就是狼王座下大将青面鬼王吗?”   “狼王座下?”   鬼王口中反复咀嚼这几个字,脸上顿时苦涩起来,长叹一声,默默无言。   “鬼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我手下一名妖将外出时发现你独自在山巅,气息全无,不知何故?”   “哎!一言难尽啊!”   “哦?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盘山老魔双眼猛的一亮,充满着怜悯与关心,看的鬼王心中一阵冷笑。   我都变成一堆骸骨了,还能有什么难言之隐,装,您接着装!   沉默良久,鬼王这才缓缓道来,“我与那白毛狼势不两立。那厮捡的便宜,击杀慕山仙,吞没了慕大王的领地,后又仗着人多势众,吞并了周围几位妖王的山头。如今,那些个妖王都成了那白毛狼的手下。哎~”   “哦?”对此早已心知肚明的盘山老魔对此装作一无所知,面带凄然道:“这白毛狼自从横空出世以来,大肆扩张,实力大幅增长,不可小觑!只是那些高傲的妖王难道就愿意为他充作打手帮兵吗?”   “哼~老人家有所不知。那白狼行事十分狠毒,我不过与他争了几句,便被他打回原形,曝尸荒野。正因如此,那些曾经的妖王面子上对他毕恭毕敬,实际上人人自危,不知道哪天那句话说的不对,就要惨遭毒手!”   说到这,这位无情的鬼王突然情绪激动,向老魔跪倒,言辞恳切道:“大王,不是我为人不忠不义,只是那白毛狼太过恶毒。实话跟您说吧,那厮早就想吞并盘山岭了,这些天来,他与那青阳君和裂石太岁,每天凑到一起鬼鬼祟祟,商议这桩事情。”   虽然早有耳闻,自己也做好了准备,但从青面鬼王口中说出这件事后,这平淡如水的老魔不禁眉头一挑,冷笑一声,眼中射出骇人的光芒,“就凭他也想吞并我的盘山岭,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狂妄至极!”   见老魔来了脾气,这鬼王连忙凑上去道:“大王,某在狼王寨受尽欺辱,早就与他们不共戴天。如今,那厮竟敢打大王的主意,某愿为大王前锋,为大王扫灭狼王寨。”   “哦?”   老魔一愣,笑着推脱道:“鬼王能有这份心思,本王心中欢喜。只是狼王寨势大,我们目前还没有准备妥当。”   他伸手拍拍鬼王肩膀,严肃道:“你放心,到时杀敌定有你一份。眼下,你将养身体要紧。”   安慰好鬼王,这盘山岭的首领向两旁服侍的小妖递过一个眼色,然后在鬼王的千恩万谢中笑眯眯的离去。   出了疗伤洞府,他在几名小妖的簇拥下沿着笔直的甬道,穿过一片翠绿的竹林,来到大寨最高处的竹屋。   打开散发着淡淡青竹馨香的竹门,映入眼睑的是泛着清淡绿意的桌椅,竹床,充斥着一种原始自然的美感。夕阳西下,金黄的斜晖透过竹帘洒入绿意盎然的屋内,空气中弥漫的清香与暖暖的光辉相互交织,将这所青色竹屋构治成一处绝美的所在。   若是凡间的文人墨客见此处那飘然脱俗的美景,定会流连忘返,念念不忘,任谁也想不到在此处居住的主人竟然是个隐藏数千年的老魔头。   老魔喝退随从,孤零零一人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千山万水,满目苍翠,古藤老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惬意。   兴许灵杖由灵木所造,所以这灵杖所化的老妖怪对大自然中的树木藤蔓和花草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深切情愫。   他自己心情烦躁之时,望着满屏苍黛,青山绿水,青雾烟岚,暴虐的情绪就会得到安慰。   此刻,他心中也是有着些许烦躁。   那异军突起的狼王实力强大,在龙干山天秀峰虎视眈眈,蠢蠢欲动,用脚想都能知道,他在打着什么歪主意。   这位但求平心静气的老妖思绪万千,也找不到一条平和的解决之法,考虑多时,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实力与身后那两家前来联合的妖王,覆水大王鲶齿和穿山大王邢誉。   这二位也是徽山外围新崛起的妖王,覆水大王鲶齿干掉天唤湖曾经的蛟王成为湖中新妖王,实力强劲,雄霸水族。   而穿山大王邢誉铜头铁臂,浑身铠甲,刀枪不入,万法不侵,一手土灵力耍的神鬼莫测,更是防不胜防。   有此二位强大的盟友,盘山老妖的心头才微微安定了些,心里面开始琢磨青面鬼王的话语有几分真、几分假?   从狼王寨传回的消息是确定,青面鬼王与狼王关系降至冰点,鬼王又遭裂石太岁妒忌陷害,最终在狼王面前失仪,这才惹怒那气焰嚣张的狼妖,在众目睽睽之下,含怒出手,一招便将这强大的鬼王打回原形。   只是他们想到的是,这鬼王的功法独特,竟然没死,被自己的妖兵带回了盘山岭,现在想来,还真是笑话!   想罢,他朝门外喊道:“来人!” 两名绿装小妖进了屋子,冲他一礼,“大王,有何吩咐?”   “嗯~”老妖略一沉吟,道:“那新来的鬼王,派人给我跟紧喽!切记,隐秘行事。”   “是!”那两个小妖垂首施礼,齐声应道,随即一名小妖上前一步,冲面色冰冷的老妖笑道,“大王,咱们弟兄行事,你尽管放心,一定将那厮盯的紧紧的,绝不会让他察觉出半分异状!”   “好,去吧!”   对这二妖,盘山老魔心中对他们也是十分放心,冲二妖温和颔首,挥挥手,那二妖便躬身而退。   老妖回首依然从窗中俯瞰院中翠竹,在夕照彤红的光芒中,那晶润剔透的叶片表面蒙上的一层淡淡的红晕,在清冷的山风中,发出沙沙的竹涛声。   “狼王寨,青灰,青面鬼王,你们在耍什么花样,就让本王来见识见识吧!” 第257章 军心可用   狼王寨内狼王殿,薛不语高台就坐,下方十三大妖分列两旁,其后是以青阳君、裂石太岁为首的数十不屈境妖将,个个顶盔掼甲,器宇轩昂,精神抖擞,满脸渴望的望着上方银白色的修长身影。   大殿雄伟壮丽,狂放的建造风格带着一丝不羁,下首人才济济,争先恐后,想要再接下来对阵盘山岭的大战中大放光彩。   性情粗暴的金皮虎王双目湛然有神,膀阔腰圆,一声金辉灿灿的兽首盔更显的他魁伟雄壮,安耐不住心中对战斗的渴望,这位紫阳境的大妖迈出两步,走出人群,冲着上方狼王青灰躬身一礼,用浑厚有力的嗓门道:“大王,近日来,那盘山岭人员调动频繁,近万小妖陈列在向阳岭插天峰,向我们狼王寨示威。”   讲罢,那雄壮的金虎单膝跪地,冲着上方狼王道:“大王,某不才,愿领四千精兵,突破插天峰,拿下盘山岭,为大王庆贺!”   “哦?呵呵!虎王果然艺高人胆大,就是这股豪情,令本座佩服三分!先起来吧!”   “谢大王!”   紧接着,青灰眉头一皱,带着三分欣赏七分劝慰,和蔼的望着虎王道:“虎王,盘山老魔在盘山岭盘踞数千年之久,实力不可小觑,你切莫掉以轻心。”   那头上写着“王”字的妖兽果然豪情干云,满脑子都是暴力因子,冷笑一声,恭敬讲道:“大王,不是俺自己吹牛。要不是遇到您老人家,凭我这身本事,在这徽山外围还真没几个大妖能瞧的上眼!”   “那盘山老魔虽有数千年的修为,但是本体毕竟只是失去灵性的法杖,还有几分当年的威势谁也说不准!更何况,那是树妖藤蔓修行,本就比我们慢上十分,能比我们强的,哈哈!也就是出生的早而已!”   见虎王立功心切,青灰心中暗道,座下群妖对这盘山岭十分不屑,若是强压住不让出战,估计下面就会人心躁动,也罢,趁此机会,就试试盘山岭到底有几斤几两?   主意打定,青灰面色一肃,在台下众妖脸上扫视一边,见他们自信满满,摩拳擦掌,嘿然一笑,用铿锵有力的声音道:“既如此,虎王听令!”   “在!”   “今命你率领三千精兵,进攻向阳岭。切记,不可大意怠慢!”   那虎王激动的脸颊两侧的胡须都在微微颤抖,连忙垂首抱拳,兴奋道:“是!”   当下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大殿,迎着天空中斜射而下的灿烂日光,纵身而起,点了三千精兵,便向着向阳岭进发。   大殿内,群情激昂。   近日来大王以不明军情之由推掉了手下好几次的请战,今天是日头打西边出来,突然就应下了虎王的请战,令众妖欣喜不已。   生怕那凶猛的饿虎一人立下大功,这些迫切需要功劳提升自己在大王心中地位的大妖们顿时急了眼,不再估计同袍之泽,满脸恳切的请战,并时不时诋毁一番与自己抢着出征的大妖。   言下之意只有一个,他若出征,必输无疑,我若出征,盘山岭立马可破。   大王,相信我,不会错!   殿下群妖为了争当大将已经开始指着鼻子开始谩骂,这些个天生地养的法外之徒个性凶残,行事野蛮,在大功面前,早已将情义两个常年挂在嘴边的字,抛到了爪哇国。   争了个脸红脖子粗,好几个差点都打起来,要不是考虑到青面鬼王因为君前失仪被上首的大王打回原形,暴尸三日,恐怕早就将这大殿顶给拆了。   “够了!都给老子站好!”   眼看着下面这群家伙越来越没个样子,就跟街头斗殴的流氓差不了多少,忍无可忍的狼王咆哮一声,腾的从镶嵌珍珠玛瑙的宝座上站起,眼神冰冷的望着下方推搡扭打成一团的大将们。   全身精力都放在与同袍争先的大妖们突然间就觉得大殿气息一变,方才还热热闹闹打的不可开交的众人浑身一冷,周身汗毛耸立,一股磅礴杀气在大殿中往来穿梭,笼罩在群妖头顶,如同冰冷的雪水一般,冷的刺骨,冷的直透心肺。   一转头,上首那风姿俊逸的大王此刻已是眼目通红,如同黑石般的瞳孔在眼中凝聚一点,身边鼓荡的令人窒息的红色杀气,不停的向众人席卷而来。   “大王恕罪!大王息怒!”   这些个没皮没脸的汉子们齐唰唰跪倒在地,黑压压的两排,排列的异常整齐。   “哼!”   恼怒的狼王冷哼一声,听起来极为生气,其实,他也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   这些桀骜不驯的大妖们曾经都是叱咤一方的存在,现如今聚集在自己身边,实力相仿的也有不少,那股桀骜的本性早已被抹去了十之七八,如今只剩下死皮赖脸,好勇斗狠。   “你们听着,区区盘山岭才多大点地方,区区盘山老魔又是个什么东西!”   昂首站立的白毛狼王,眼光越过群妖头顶,越过大殿,越过狼王寨,直视那无尽的苍穹,慷慨激昂,他以身右臂,闪耀冰冷寒光的食指指向那缥缈的远方,那冷厉的目光穿越千山万水,看向虚无的黑暗大地。   “我们的目标应该更大,不要拘泥在小小的徽山外围。那徽山内的不老山,那其他国家的妖族圣地,那些人类修士的仙灵福地,为何我们不能据为己有?”   “小的们,跟着我,放心大胆的干!天塌下来,有本座担着!”   “开阔你们的心胸,放眼那广阔的苍穹寰宇,入目所见,皆是我们的地盘!”   长呼了几口气,心潮澎湃的狼王总算结束了自己的演讲,为了以后能够进入不老山,他也是颇费心机,不惜狂画大饼,说着一些自己做梦都不敢想的大事。   但是,说着说着,感觉自己好像被这张巨大的画饼吸引,心思也变得活泛起来,不由的想起上古勇士改天换日之时,说的一句豪言壮语:“将相王侯,宁有种乎?”   以前听到这句话,他心中还颇为不屑,总觉得这是一种自我暗示,没活路的人才会去干这种掉脑袋的事情。   可现在,他突然明悟,或许当时的上古大能确实是没有了活路,但是如今的自己,凭借手下这份强力的班底,为什么就不能搏一下?   那不老山中的妖族们,凭什么对外围的妖灵们颐气指使,凭什么外围的妖灵们就要比他们矮上一截?   想到这,这位被自己感动的大妖又喊出了改变妖族历史的一句话。   万物生灵,皆为平等!   “额~”   看着上首的大王手舞足蹈,眼神疯狂,又说出很多令妖迷糊的话语,虽然听着不是很懂,但那股冲天而起的不屈战意却深深刺激着群妖的心灵。   这些在徽山外围土生土长的大妖们此刻才萌生了一种不安分的想法,大王说的对啊,凭什么那不老山中的同族们就比我们高出一等,凭什么我们就要成为他们的开门狗?   特别是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更是激起了这群顽劣大妖的不羁之心,望着上方威风凛凛的瘦削身影,似乎又比以前高大许多。   “大王,我们就跟您干了!”   “大王,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吃饭我绝不喝水!”   “大王,下令吧!只要您老人家一声令下,我们立马就踏平盘山岭,活捉盘山老魔!”   “好!”   见军心可用,青灰大王高叫好字,声音宛转悠扬徐长,百折回转,脸上也荡起异样的光芒,“丰月影何在?”   “啊?”   大妖们满心期待,向着大展身手,哪知道大王却喊出了那小妖精的名字,顿时迷惑不解,心中暗暗琢磨,对啊!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那向来以大王马首是瞻的妖狐这会才回来,不知道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于是乎,大伙好奇满满,聚精会神的望着那从一旁侧门而入,扭动着滚圆的臀部,一步一晃的来到狼王身边的绝美妖精。   今天的丰月影美的惊心动魄,美的丧心病狂,高高堆砌的云鬟梳的一丝不苟,斜插着金玉宝钗,薄如水纹般的红色薄纱短衫下,那傲人的双峰隐约可见,腰间系着牡丹锦绣宝带,长裙只简单的盖住左侧修长的玉腿,而右腿便空荡荡的暴露于空气之中,脚踝处缠着一条细小的金铃铛,随着她的步伐,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人比牡丹艳,气息却如万年寒冰。   如今的丰月影不在是当初靠着奉承大妖而在徽山立足的妖艳贱货,而是凭着自己紫阳境的实力与手下掌握的暗卫,成为了狼王寨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这刚出现的娇嫩花朵俏脸生寒,煞气毕现,缓缓来到狼王面前躬身施礼后,才露出春光般灿烂的微笑,但也是短短一瞬,又恢复了冰美人的状态。   她先是冷漠的扫视了一眼台下群妖,又望向狼王。   见那隽永的大王冲自己点点头,这才心领神会,面朝下方高声道:“诸位,我已得到可靠消息,盘山老魔已经与天唤湖的覆水大王鲶齿,东石山大南峰的穿山大王邢誉联手,准备对我们狼王寨发动进攻。”   “什么?”   下首的群妖闻言一惊,心头暗道不妙,除了盘山老魔,这覆水大王鲶齿和穿山大王邢誉,也都是不好惹的主。   他们两个的山头与盘山老魔相邻,应该是看到狼王寨磨刀霍霍,准备吞下盘山岭,这才起了警惕之心,想要先下手为强。   雄伟高大的殿内人数不少,但此刻鸦雀无声,都静静的站立原地,望着上方那白色身影,等着他做出最后的决断。   “盘山老魔,鲶齿,邢誉?嘿嘿,敢惹我们狼王寨,真是好胆!”   阴冷笑意的狼王自言自语,终于冲着下方群妖一吼,“宰了他们!” 第258章 开战   盘山岭顶,灵秀小阁。   斜卧于床榻之上的蓝袍老者正静静的听着下首两名绿衣小妖的汇报。   “禀大王,那青面鬼王每日与大王议事后,就待在洞府之中,从不外出。”   “亦少与人来往。”   老者微微颔首,一捋长须,将目光从二人身上移向窗外青松,沉吟良久,自言自语道:“如此说来,那鬼王与狼王确实有隙,愤而决裂。”   “来山中不与其他人来往,看来他志不在此地!”   “倒是个忠心可靠之人!过去这么久,依然想着为主人报仇!”   老者眼前浮现鬼王那阴森可怖的面容,心底却对他产生了几分敬意与亲切。   在这蛮荒之地,尔虞我诈,向来都是利字当先,情义二字就是个笑话。   那鬼王能够心念慕山仙,假意臣服狼妖,现在又只是借着自己的势力替主子报仇,却不想着为自己谋取些实惠,到真的令人意外!   暗自琢磨一会,老妖又问起狼王寨动向。   两名小妖依然单膝跪地,面色肃然,回道:“禀大王,据下面人来报,狼王寨这些时日秣兵历马,意图对我们盘山岭不测。只是那狼王青灰,不知何故,一直大力弹压,不准出兵。”   “哼哼!那小杂种怎会真的放弃盘山岭?”   老者下了床榻,站直身子,打开双臂伸个懒腰,这才道:“不过是等奸细的回话而已。”   在屋中来回走了几步,暗暗思索,而那两只小妖依然面朝床榻跪倒,纹丝不动。   “你二人速速肃清岭上的贼人,我要让小狼变成瞎子。去吧!”   二妖应了一声,站起身小步后退,出了门口,带上竹门,这才弯着腰转身离去。   盘山老魔望着窗外苍绿景色,满是皱纹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狞笑,悠然自得。   盘山岭旁边的山名落魂山,其中落魂洞便是青面鬼王在此地的落脚点。   手持长枪短刀的小妖们,杂乱无章的往来穿梭,步履匆匆。   没有往日那插科打诨的嬉笑怒骂,反而面沉似水,一队一队的向盘山老魔辖属最东边的向阳岭集结。   他们心中明白,那狼王寨气焰嚣张,想要对盘山岭动手动脚,作为山中小妖,自然要为自家大王效死力。   一时间,烦碎的脚步声与刀枪的磕碰声,便成了这里的主旋律。   压抑的气氛笼罩在这座绿意盎然的山峰之上,到处都是一种悲壮慷慨的气息。   落魂洞门前并无守卫,府内只有四名小妖服侍这外来的鬼王。   此时,深邃的卧室之内,灯火摇曳,影影瞳瞳,充满着火焰燃烧的清油味道。   卧室门上,一面透明又荡着阵阵涟漪的法力流纹随着空气波动不停的扭动,而青面鬼王在屋内中央的一块石桌旁正襟危坐,盯着面前扭曲的空气自言自语。   “覆水大王和那穿山大王,明晚将会倾巢而出,率领手下妖兵从向阳岭两侧树林茂密之处,绕过重兵把守的晋山,直奔狼王寨。”   “你一定要告知大王,做好防范!其次,盘山老魔的妖兵有近万人,实力不可小觑,更有强悍的紫阳境大妖八名,目前全驻扎在向阳岭,插天峰。”   “到时,盘山岭的妖兵从正面进攻,吸引我方主力,而那两位妖王则趁机会袭杀后方狼王,打的倒是一手好算盘。你一定嘱托大王,身边多留大妖,以备不测。”   青面鬼王面带忧虑,自言自语的轻声讲完这些,冲着屋门一挥手,那道法力形成的禁制便消散于无形。   他面前的空气中突然闪过几点淡黄色光芒后,这位大妖才来到卧室之外,将几名服侍自己的小妖叫道一处,抬头看向门口,只见石板制成的洞门前方空气轻微的跳动,这才冲几名小妖一挥手道:“算了!某乏了,你们也散了吧!”   待小妖散去,鬼王回身卧回榻上,心绪起伏不定,为那潜行而来的蜥妖担心,但愿他能够安然无恙,将消息带回狼王寨。   向阳岭与晋山交界处,在满山悬崖与苍青的树林之中,旌旗飘扬,刀光剑影,呼啸连连,盘山岭与狼王寨的先锋大军再次集结,互相攻伐试探,拉开了群妖争霸徽山的序幕。   金毛虎王立于晋山狼牙岭山巅之上,面前是一处陡峭悬崖,身后跟着金雕妖王与豺魔王,金盔金甲,背披迎风飘舞的大红锦缎披风,威风凛凛,怒目含威。   他们三身后便是数十亲卫,腰悬宝刃,手持兵器,不停的向着四方观望,防止盘山岭的敌人偷袭。   “二位兄弟,你们且看!”   虎王一甩披风,伸手指向那耸于天际的插天峰,回头说道,“插天峰地势甚高,视野辽阔,我方动静全在他们的视野之内,于兵不利,不知二位有何高见?”   头戴纯金打造的冲天冠,鹰视狼顾的金雕妖王抬头望着那云雾缭绕的插天峰,冷冷一笑,道:“虎大哥所言甚是。只是不知那插天峰上是何人据守,依兄弟之见,不如我派出一队飞禽兵,上去巡查一番。”   满口黑色利牙的豺魔王闻言连忙阻拦,道:“飞禽兵虽然敏锐神速,但上次那鹤寨主带领亲卫去插天峰巡视时,被杀了个精光。如今敌方不明,还是不要去的好,面的白白损失兵力。”   话虽是好话,但从豺魔王口中讲出,总有些阴阳怪气,令雕王心头极为不痛快!   他冷哼一声,斜眼阴恻恻的看着身旁黑色铠甲罩身的豺魔王,“你这话什么意思?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难道就因为一次小小的失利,就将我军置于敌方视野之中?”   “兄弟,我不是这个意思!”   豺魔王见雕王变了脸色,心里面也来气,便也高声道:“雕王,你这厮怎滴不识好歹,老夫好言相劝,到你耳朵里,怎么就变味了?”   “嘿嘿!老豺,你少在这里装好人!”   雕王的心里有气,嗓门也大了起来,“两国交战,须占天时、地利、人和!天时、人和,狼王寨与盘山岭相差不多,但是这插天峰便如一颗眼珠子,时时盯着咱们这边,在地利这块,就是咱们狼王寨落了下风!虎王若是要建功立业,拿下这插天峰,那盘山岭四十余座山头,就在咱们的眼皮子低下,无论攻防,咱们就能胜他们一头。”   “我怎滴不知这些,用的着你来说!不过,需要从长计议。”   豺魔王回头望向插天峰,缓缓道:“若是现在去,你知道那上面有什么东西?若是贸然前去,把你折在这里,千年修为化为一旦,岂不可惜?”   这话说的就有点诛心,雕王登时气的头顶的金色羽毛就立起三根,怒目圆睁,气冲冲道:“狗子,你就待这里,等老子拿下插天峰,我看你还能不能在这说风凉话?”   当下,一抱拳冲虎王道:“虎先锋,某这边带领禽兵去会一会盘山岭的宵小之辈。”   说罢,扭头就走。   “站住!”   见二妖吵吵嚷嚷,完全没了体统,这位脾气暴烈的虎王也来了脾气,一声怒喝,叫住雕王,回头阴森的看了豺魔王一眼,“兄弟,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大战还未开始,你这碎嘴就说折大将,你脑子是怎么想的?”   虎王发飙,气势汹汹,煞气遮天,这嘴尖牙利的豺魔王心中一颤,连忙解释,“虎王,某不是那个意思!”   “你少说两句。”   虎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才冲满脸不忿的雕王道:“金雕老弟,你何必动气。豺老弟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此刻的插天峰定然严防死守,你若是前去,他们自然是灰飞烟灭,但是狗急跳墙,那群小辈定然会殊死一搏,这样一来,你的飞禽兵就会遭受不少损失。”   说罢,定定的看着前方负气的雕王。   雕王或许觉得自己方才有些过火,听虎王所讲,便挪了回来,站在虎王身侧低头不语。   “二位,大王将先锋之职交付于我,又派二位前来相助。我希望我们三人能够同心协力,把劲拧成一股绳,干翻盘山岭那些蠢物,这样,咱们回去脸上也有光彩。”   虎王说的诚恳,那二位也不是不识好歹之辈,闻言点头称善,但心里面那个心结,却总也解不开。   无暇顾及身旁二人心里面的小九九,虎王冲着身后传令官道:“击鼓,进军。”   那传令官是一只雄壮的公鸡成精,大红的冠子鲜艳夺目,胸脯拔高,彩锻般的双翅打开足有一丈来宽,闻言用穿云裂石般的高亢声音朝远处妖兵喊喝:“进军。”   几只身强力壮,浑身浅黄的蛮牛妖抡起手中两节光滑白亮的巨象腿骨,在用同胞黄牛皮制作而成的战鼓上哼哧哼哧的敲了起来。   十四只大鼓同时响起,发出有节奏如同雷鸣般的鼓点声,声音厚重有力,直透云霄,慷慨激昂。   上千打头阵的小妖们听到这热血奋腾的鼓点声,浑身都激动起来,似有无穷力量从体内喷薄而出,带着声势浩大的怪叫声,在一头巨型蛮牛妖的带领下,跨过面前的岩石与丛林,杀奔向阳岭而去。   茂密繁盛的丛林中,顿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这上千小妖,漫山遍野,奔腾而去,持盾带枪,卷起千层尘土,腾起百丈黄龙,杀气煞气直冲天际。 第259章 懵逼的狼王   说是小妖,指的是他们境界相对较低,即便带领群妖的大将,也不过凡人境巅峰,与那些称王称霸的妖王们相差甚远。   其中看起来娇小调皮的小老鼠,头戴蘑菇,手持松针,横刀立马,站于路侧,向着那幽暗阴沉之处发起进攻。   鼠妖身后,各类妖魔奇形怪状,或长相狰狞,或品相俊逸,或雄壮强劲,怒吼咆哮,高举马刀的狼卫灵动迅捷,奔跑如飞,以优美的姿态越过横卧于山路之上的枯树,而势大力沉的牛妖抱着一柄分量十足的镔铁大锤,横冲直撞。   挡路的藤蔓小树全都倒了大霉,不是被一锤砸的粉碎,就是被长满肌肉的双腿扯断,惨不忍睹。   通体发白,浑身毛绒的雪豹身型不大却浑身肌肉凸起,裂开大嘴,用手从口中拔下两颗寒光闪耀的粗大犬齿当做匕首,双腿微屈,一个飞身便扑进葱茏的林间,随即,那里面就响起几声盘山小妖的惨叫声。   近千妖魔有小有大,有轻快潇洒,也有蛮横狂暴,一个个飞身进了向阳岭后,撒欢似的嚎叫拼命。   配合他们进攻的,还有数只飞禽兵,其中麻雀、山雀、黄莺、百灵等成群结队,黑压压一大片铺天盖地而去。   在发现敌兵之后,先是在空中盘旋鸣叫,呼朋唤友,随后汇集一起化作短小飞针泼喇喇的冲击林中的敌方阵地。   虽只能啄的那些妖兵哭爹喊娘,皮开肉裂,但却凿开了一条条步兵进攻的缺口,为地面部队的压进提供了机会。   小型飞禽冲锋陷阵的同时,那些个大型猛禽在高空盘旋翱翔,睁着如电般的双眸扫视下方战场,在地面部队遭遇对方猛烈反击之时,数十只雄鹰、金雕、鹞子等猛禽便从高空中俯冲而下,在电光火石之间冲入敌阵后又高高飞起,如同精钢打造的双爪之中定有一只鬼哭狼嚎,吓得屁滚尿流的妖兵。   待飞到高空之后,双爪轻轻一松,那在地面上勇猛无比的妖魔便在一阵长长的哀嚎声中坠于地面,生死不明。   战斗进行的异常惨烈,虽然狼王寨的先头部队陆空配合,又训练有素,但对面的主将也是谋略之辈,直接采用水漫金山之法,派出两倍于狼王寨的兵力进行堵截。   这个方法取得了良好的战果,狼王寨开始取得的优势,在数倍于己方的敌兵攻势面前,逐渐被蚕食殆尽,死伤惨重。   位于山巅之上的金毛虎王看着下方被群殴的小妖们,皱了皱眉头,冲后方传令兵吼道:“命第二阵全力压上。”   在急促的鼓点声中,狂放的第二妖阵跃出晋山,红着眼嘶吼着扑向前方战场。   这第二阵的妖兵实力无论从体型还是实力,明显比第一阵高处许多。   其中黄牛、野牛、蛮牛精占据了大多数,各个身高体壮,用的也都是重型兵器,大砍刀、狼牙棒、大铁锤之类,左侧护卫着如同黄色闪电一般的豹群,右侧护卫着生性凶悍残忍的熊兵。   上方的虎王眼瞅着这支劲旅带着浩荡杀气直扑敌阵后,瞬间对面山头的树林便东倒西歪,烟尘高高扬起,如同浓雾一般遮住了厮杀惨烈的向阳岭。   远远的只听见野兽的咆哮怒吼,临死前的幽然哀鸣,只听的到刀枪碰撞的金石之声,只听见千鸟飞翔的飒风之声,对里面的战况确是一概不知。   那烟尘越滚越浓,被飒飒扬扬的山风一吹,如同平地起黄龙,滚滚烟尘直冲浩瀚苍穹而去,遮天蔽日,无尽的徽山上空尽是黄色流尘,久聚不散。   向阳岭血流成河,陈尸遍地,英武坚韧的生命在这片绞肉场中数天后将会化作肥厚的肥料滋养这片天地。   而在此时,狼王寨的至高顶,狼王清灰正带领着左右军师,十名大妖,目色森然的望着那黄尘飞扬的高空,久久不语。   感受到大王身上凛冽的气息,众人心头也是沉重,为那在前线厮杀的虎王担心。   若是他损兵折将,灰溜溜的跑回来,不知这性格怪异的狼王会怎么处置他?   一想到青面鬼王临死前的惨状,这些个实力强劲的大妖闷莫不悄悄的擦拭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只觉的浑身发颤,心胆皆寒。   “报!”   一名青雀妖破空而来,落于狼王身前五丈余处。   因为飞的太快,见到狼王又有些紧张,落地之后便如像那叠水的飞石蹦了几蹦,这才跳到狼王脚下,勉强站好。   “大~大王!虎~虎王现已占领向阳岭,敌兵全部撤进插天峰。”   “哦?”   青灰一愣,盘石老魔手下妖兵如此不堪?   说好的铜墙铁壁呢,说好的盘踞数千年的底蕴呢?   这般容易就被五千妖兵攻破,这也有些太简单了吧!!   不过,眼下还不是怀疑的时候。   “好!裂石太岁,为金毛虎王记上第一大功,待战后犒赏。”   随后,他看向那颤抖的飞禽妖,笑道:“你莫怕,本座不吃小鸟!”   “额~”   “去告知虎王,让他做好防范,全力拿下插天峰!”   “诺!”   被狼王洁白獠牙映的头晕目眩的青雀小妖,见状连忙应了一声,连滚带爬从大殿边缘跳了下去,在空中又扑棱着翅膀腾空而去。   “这?”   一脸无语的狼王目瞪口呆的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丰月影,喃喃问道:“这扁毛畜生,什么意思?”   “噗嗤!”   憋笑的狐妖还未出口,有几个大妖却忍不住气,笑出声来。   望着自家大王一脸懵逼的样子,又强忍笑意,捂着肚子转过身,靠在一旁的大妖肩上,身体不停抽搐。   眼见的狼王的脸色越来越黑,快要滴出水来,这些个好不容易在大王面前放松心情的妖怪们这才收起脸,站好,垂首侍立。   翻过这一页,众人感觉心头轻松许多,似乎大家之间的距离也进了许多。   前些时日,暴力击杀青面鬼王的孤傲狼王,似乎也没那么可怖,变得更加亲和起来。   说起向阳岭的战斗,众妖即刻打起了精神,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一直沉默不语,隐在人群之后的蝠王冷风叟,长着干巴巴的蝙蝠脑袋,一对猩红眼闪闪发光,额头一簇红色发丝,双眉细长,直达脸颊,看起来极为衰老。   他咳嗽一声,瘦小的身影从人后挤到人前,冲青灰躬身道:“大王,插天峰易守难攻,乃战略之地。虎王手下仅仅五千妖兵,而盘山老魔在插天峰至少安排了不八千妖兵。”   “此时,他们占据地利优势,又是防御,我方强攻,难度可想而知。”   一旁的紫云豹王点头道:“蝠王所言甚是。此地对于虎王确实不利。”   他一转身看向狼王,欠身道:“大王,某请求带五千妖兵,去支援虎王,助他一臂之力。”   “嗯!也罢,准了!”   青灰点头答应,那紫云豹王躬身告退,拉起一支以豹妖精锐为尖刀的妖兵直奔向阳岭而去。   眼瞅着豹王带着骄兵悍将离去,青灰右眼皮开始不停的跳,心里面无辜发慌。   “大王,您怎么了?”   狐妖善于察言观色,善猜人心,见狼王面色沉重,似有不悦,连忙凑上去关切询问。   “嗯!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这~”   对于这种毫无根据的心理暗示,在这大战之时讲出来,便有些打击士气。   但这话是大王说出来的,心中即便有怨言,也只能埋在心底,哪敢当面讲出?   青阳君见大伙面色都有些不好看,干笑两声,来到狼王身边:“大王,你这感觉也不是没有道理!要不咱再派出一支队伍,蹑踪潜行,前往晋山前线。若是虎王与豹王顺利,拿下插天峰,这队伍就不必出现。”   深吸口气,偷眼看了一眼大王脸色,见他正认真听着,青阳君好似心里受到极大鼓励,接着道:“若是二位妖王进攻受挫,或者遭遇危险,那么,这第三支队伍,便可以作为接应。”   说罢,他希翼的望着面前孤傲狼妖,满脸都是恭敬陪笑,小心翼翼的样子。   “唔~”   狼王沉吟片刻,露出笑容,一脸欣慰的看着身旁的青阳君,“你不亏是本座智囊!好!就依你!”   大殿上方的众妖看着天际处坠落于山后的夕阳,丝丝黑暗已经缓缓吞噬这数千里茫茫徽山,只待余晖散尽,这片大地便又会重新陷入黑暗之中。   狼王将目光移向冷风叟,上前两步,道:“蝠王,论起悄无声息,来去自如,非你的蝠兵莫属!你可愿意去做这地三支隐藏于黑暗之中的尖兵?”   “老妖愿为大王效死力!”   重任临身,事关狼王寨千秋伟业,看起来垂垂老矣的蝠妖双目一亮,气息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就如一般久未出鞘宝剑,在这一刻锵然出鞘,散发出犀利剑气。   “去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传入蝠妖耳中。   冷风叟猛然起身,提拔身材,譬如松柏,冲狼王微微点头,转身来到大殿边缘,冲着广袤丛林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声,随即猩红双翼迎风展开,冲天而起。   随着蝠王清灵的音波,天秀峰周围的数十座山岭中突然窜出数千蝠妖。   借着昏暗的光线,在连绵起伏的黑色森林上空,只能看到漫天黑影灵动飞腾,盘旋回转,然后又化整为零,分散开来,悄无声息的飞向向阳岭方向。 第260章 血战插天峰   不停有哨探返回狼王寨,向大王汇报前线战况。   在灯火通明的大殿之中,仅剩青阳君、裂石太岁与狐妖丰月影,其余大妖均返回各自领地镇守,以免被盘山老魔钻了空子。   橘红的火焰“噼啪”作响,四方摇曳的光芒在几人身后拉出几条淡淡的长影,随着火焰摇摆而不停摆动,忽明忽暗。   围着方桌而坐的几头大妖脸上被红色的火光映的红扑扑的,看起来极为怪异!   只是青阳君与裂石太岁脸上都是愁眉不展,煞是费心。   “哈哈!两位军师,何必如此愁楚,虎王那边只是战事胶着而已,你两在这唉声叹气,岂不是大煞风景?”   狼王身材虽瘦,看的到挺开。   接到哨探的汇报,知道虎王满心怒气,恨不得身先士卒,在刀枪剑雨之中扑上插天峰时,这位大王隐晦一笑,冲哨探嘀咕几句,便命他离去。   谁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更不知道在这时候,为什么还要避着自己人?   总之,很诡异!   更诡异的是,过了一会,看起来百无聊赖的狼王突然间将所有的巡寨寨主叫进大殿,命他们将手下妖兵全部带出狼王寨,去附近东边的山头蹲守。   一旦看到狼王寨大火起,便与小妖们全力杀回,不得有误!   这些个巡寨寨主乍闻此信,皆有些茫然无措。   好端端的大寨竟然不守,反而去附近山头,这不是把铜墙铁壁一般的大寨舍弃不用,反而去据守铁疙瘩吗?   不过,狼王下令,那个敢不从命?   心中纵有万千疑问,也只能缄默不语,乖乖的将寨中妖兵全部带走,找个山头据守。   眼泪汪汪的远远望着众人费劲心血铸成的坚实堡垒!   “大哥,大王莫不是得了失心疯,连大寨都不要了?”   “啪”的一声脆响,“你小子少胡说八道!大王的智慧岂是你我能懂?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嘿嘿!那是那是!大王英明神武,实力深不可测!我那懂大王心意!只是看着那大寨孤零零的守在山头,没有了生机,感到有些难过!”   一旁小妖笑了两声,“呦呵!你这熊呆子,看不出你还挺多愁善感的?莫慌,大王不是说了吗,待寨中火起,就让咱们全力杀回!你急什么,到时候就知道了!”   离开的小妖已经躲在丛林山间树后的阴影之中,焦急的等待着亲爱的狼王寨起大火的那一刻。   而大殿之中,青阳君与裂石太岁瞪着小眼睛,痴痴傻傻的望着眼前从空气中突然出现的黄色蜥妖,满脸的震惊与不敢相信。   “大王,这位是?”   “这是我发掘的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   二妖依然一脸惊讶,扭头看了一眼抿嘴含笑的丰月影,见她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这位是谁?”   “他呀?”   丰月影圆润的下巴冲蜥妖一扬,用如玉的素手轻遮小嘴,笑道:“这位可是咱们的法宝!”   “法宝?”   这二位听的更加迷糊了。   “好了,别闹了!”狼王看着自己的三个心腹,温和一笑,冲那蜥妖道:“鬼王那边有什么发现?”   蜥妖依然恭敬,沉声道:“大王,鬼王已经探明,今夜三更,覆水大王鲶齿与穿山大王邢誉,会带领数千精兵从地下攻入狼王寨,意图对大王不轨!”   “鬼王还说,他已被盘山老魔严密监视,暂时不能出手,还望大王见谅!”   “想从地下攻入狼王寨,那今晚穿山大王可要累坏了!”   听了手下的汇报,青灰并未在意,只是点点头,冲那蜥妖道:“知道了!你今晚找个远远的地方躲起来,免得受了波及!”   “是!”   应了一声,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暗谍便从众人眼前消失。   对于这种隐身术,青阳君与裂石太岁大感兴趣,体内灵识散发开去,竟连那蜥妖的一丝气息都没捕捉到。   于是乎,两位军师对自家大王的慧眼识珠更加钦佩,至于那蜥妖的神秘隐身法,也是令二妖大开眼界,啧啧称奇。   这便是狼王诡异行动的原因。   为了全歼来犯之敌,他将所有的妖兵都洒了出去,准备先以天火款待这批前来问候的小辈,然后已土灵之力将他们全部困住,内外夹攻,杀个精光!   此时的向阳岭外的一处高峰之上,盘山老魔正与鲶齿、邢誉议事。   “二位,三更将至,一会我便派大军围攻金毛虎王,引出狼王寨的主力妖兵之后,再困住他们。至于袭杀狼王青灰,就交付给二位了!”   老魔冲二妖王一抱拳,神情十分凝重,交付完毕,他凝神看向插天峰方向沉吟。   鲶齿乃是条千年鲶鱼成精,生性凶猛,阴险恶毒,但在这盘踞数千年的老妖面前,他还张狂不起来,小心翼翼的收起自己狂傲的内心,以小弟自称。   邢誉修行多年,原形乃是穿山甲,浑身覆盖坚固铁甲,刀枪不入,万法不侵,穿山凿洞,如同玩耍一般。   三人商议定,老魔抬头瞅了瞅天上的星辰,估摸时间,其后向传令兵道,“再派两万妖兵,将那插天峰下的虎王与豹王团团围住,上下夹攻,我要让他们后悔来到这向阳岭。”   阴险邪恶的笑容在老魔的嘴角浮现,瞬间颠覆了往日慈祥和蔼的形象,两种表情的转换,让他似乎变成了另一个极度危险与邪恶的老妖魔。   远方山顶上有沉闷的号角响起,带着苍凉的古老气息在群山中回荡,紧接着地面便开始颤抖起来,数不清的妖兵从阴暗的角落突然窜出,如同潮水一般向着插天峰下狼王寨的妖兵围拢而去。   在军阵中央的金毛虎王乍闻这凄凉的号角声,心里面咯噔一下,暗道不妙,连忙向盘山岭方向看去。   在昏暗的苍穹之下,影影重重的山嵴中人头攒动,数不尽的大军正呼喝嘲笑着,红着眼睛朝着插天峰下的狼王寨大军围拢过来。   正在浴血猛攻的妖兵妖将也被这股大军的洪流所惊扰,停下攀登的步伐向那隆隆声的来源看去,当发现那充斥整个山野的都是敌方军队之时,这些悍勇无畏的妖兵们感觉心口都在剧烈收缩,一种莫名的担忧与恐惧在近万的大军中缓缓蔓延开来。   大战一天,军兵早已人困马乏,疲累不堪,而赶来支援的紫云豹王来的时候,正是虎王大军进攻插天峰最艰难的时刻。   他略微思索,便将整个大军投入战场,这个生力军的加入,将战线直接向上推进了近三千米。   只是插天峰顶的敌兵早已做好了准备,就在它们处于山腰之时,上方突然落下无数巨大的滚木、擂石。   山顶滚落的巨大木桩与大石,穿云破雾,带着隆隆声响从天而降,沿着陡斜的山坡呼啸而来,以碾压一切的气势瞬间滚入攻山的大军之中。   可怜数千小妖,修炼多年才开启灵智,在短短的半柱香的时间里,就毫无反抗之力的变成一滩肉饼与血泥。   看着手下妖兵惨死当场,虎王、豺王与豹王早已怒发冲冠,目龇俱裂,心头淌血。   终于在最紧要关头爆发出全身妖力堪堪挡住那无尽落木,但是参与进攻的大军也以牺牲一半。   如今满打满算,也就四千余人。   好在雕王部属以飞禽为主,在紧要关头齐齐上天,这才又多保存了两千兵力。   看着那蚁聚般熙熙攘攘的敌方妖兵,虎王估摸估摸时间,发了狠,冲几位妖王大喊一声,“全力攻下插天峰,方有一线生机,小的们,跟我冲!”   “嗷呜!”昂首嚎叫一声,在妖群之中,这位被激发出血性的妖王一把撕掉身上的金色铠甲,周身蒸腾起灿灿的金芒,身型一变,化作一只五丈来长的金毛巨虎。   摇头晃脑,昂首阔步,周身漂亮皮毛下的肌肉随着它迈开的步伐的变化显现出强大的力量,一条如同长鞭的尾巴来回摆动,也顾不上招呼其他妖王,纵身一跃,已经来到大军前方,身形伸展,已经窜进云雾遮绕的山嵴中。   虎王悍不畏死的豪迈气概如同一根强心针注射到这支训练有素的大军中去,四千余名血染战袍的妖兵们望着那带着赫赫声威横冲直闯的暴躁虎王,心中燃起无边的斗志。   将那胆怯怕死的心眼抛出体外,化身最原始、最血腥、最恐怖的妖兽军团,以血肉之躯去填满峰顶与山腰的距离。   被虎王疯狂举动刺激的紫云豹王心头也燃起熊熊火焰,眼神中尽是凛冽寒气,不过,他依然保存理智。   越是危难关头,越要冷静。   在被月光浸染的红色云层之下,这位大妖体内的紫色妖力汹涌澎湃,默念咒语,化作一道紫色烟雾奋然向前而去。   他左突右闪,身形如电,以之字形在狂暴的兽群中飞速向山顶靠近。   而金雕妖王早已化作散发着赫赫凶威的金翅雕,目光如电,身形飘逸,周身羽毛如同长枪剑戈,闪闪发光,一对钢爪斜斜垂于身形下方,高亢鸣叫一声,带着仅存的二千飞禽兵穿过云层,扶摇直上数千米,从插田峰顶的四面八方向着山顶堡垒发动最后的进攻。   在山顶防守的盘山妖兵见到对方这以命搏命的打法,也被激起心中血性。   即便紫阳境的大妖不断弹压,终是力不从心,只能看到手下的三千妖兵“嗷嗷”叫着,化作原形,从隐蔽的地方窜出来,朝着蜂拥而至的狼王寨妖兵猛冲而去。 第261章 好像没人那   两支发狂的妖兽群眨眼间便碰撞在一起,霎时间阴风飒飒的山顶,响起了剧烈的打斗声与血肉横飞后的嘶吼声。   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辗转腾挪,只有最原始的利爪与獠牙,毒角与蹄子,灵动的、蹒跚的、用牙咬的、用身子撞的,只要能伤害对方,自己承受再大的痛苦也愿意。   金羽与流云飘飞,钢牙与血肉交融,偌大的山顶刹那变成妖魔的炼狱,一阵鬼哭神嚎,咆哮怒吼之声。   狼王寨的三位大妖随手拍飞了面前挡路的小妖,直扑山顶运筹帷幄的敌方大妖。   在插天峰负责指挥的是盘山老魔座下荆棘精与夜枭王。   在面对疯狂的三位大妖之时,这二位苦涩一笑,随即发了狠,也化作原形,与虎王、雕王、豹王战在一处。   荆棘精看似清秀俊雅的一位年轻小伙,把嘴一裂,四肢化作无边长满尖刺的碧绿藤条,舞动起来,鞭影漫天飞舞,变幻莫测,只抽的虎王身上血迹斑斑,欲仙欲死,急切间竟不能近身。   见虎王受挫,紫云豹王迅如流光,在飞舞的藤条中往来穿梭,只听的“啪啪啪”藤条击地之声,竟无一根落在豹王身上。   正在遭受苦难的虎王鼻子都快被气歪了,咬牙切齿之间,愣是近不了那荆棘精的身,正苦巴巴间,余光看到豹王华丽的身影如同舞动的精灵,任那荆棘精诡异出击,却未伤到他一分一毫。   大受鼓舞的虎王忍不住高声赞道:“好!兄弟,快干掉这个傻乎乎的木头桩子,替哥哥我报仇!”   “你说谁是木头桩子?”   耳聪目明的荆棘老怪怪叫一声,登时就面沉似水,一边与豹王盘旋,一边腾出更多的藤条向虎王招呼,只听的一阵皮鞭入肉之声,那虎王身上又莫名多了几条伤痕。   “你才是木头桩子,迟钝的就根木头一样,还不是任老子随便抽?”   “你!”   被打的皮开肉裂的虎王正想怼上几句,突然脑门上又挨了一下,满腹怒气化作一声闷哼,再也不肯说话,只是妖力护住周身紧要位置向前摸去,拼着挨揍也要扑倒那荆棘精的身前挠他一把。   下面三位近身肉搏,而夜枭王“咕咕”叫着,展开双翅盘旋而起,与那耀武扬威的金雕妖王在空中展开厮杀。   夜枭王身材相对较小,却更加灵活,飞行轨道极其多变,任雕王扭头拍翅愣是追不上他。   黑色身影的夜枭王除了双眼是莹莹的白光,周身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黑色烟雾之中,飞行之时,黑烟弥漫,搅乱视野,让他有了更好的发挥空间。   面对夜枭王如同苍蝇般的纠缠,金雕王周身金灿灿的羽毛表面亦浮现出如同金色刀光的森冷气息,身形腾挪之际,那如同刀片般的长翎在长空之上划出道道冷光,也给予夜枭王最亲切的问候。   下方的小妖们声嘶力竭,不少庞然大物在重伤之后轰然倒地,带着不甘与落寞缓缓闭上双眼。   就在灰尘腾起的地面之上,一只小小的灵巧身影在巨大的身形下方来回穿梭,不断跳跃,每过一处,都会有盘山岭的妖兽发出凄厉惨叫。   一条灰毛狼卫与一只花斑豹妖紧紧纠缠在一起,那花豹纵横跳跃,趁狼卫来不及转身之际一口咬在背脊之处,钢牙狠狠的刺进肉身。   剧烈的疼痛使得狼卫发出一声惨叫,拼命的转头想要咬那身侧的花豹,那知花豹进退有度,将屁股对着狼卫的凶脸,就是差那么一点点,还就是咬不到!   狼卫背部受伤,体内的血液也缓缓流失,进入那豹妖的腹腔之中。   感受到身体力量的快速流失,无奈的狼卫缓缓倒地,斜斜躺在地面之上,双眸尽是凄凉。   突然间,一只巴掌大的小小黑影从远处拼杀的群妖脚下蹿出,直奔花豹而来。   狼卫看到救星,心中霎时腾起生存的希望,目光紧紧盯着那道身影,待至眼前三丈,看清来人,他才长叹一声,又颓然的将脑袋放在地上等死。   原来那黑影真是头戴蘑菇,手持松针的娇笑老鼠,此刻,他并未看见狼卫的失望眼神,只是纵越之间奔向那狼妖身后的花豹。   对于这条小小的身影,豹妖自然看在眼里,用眼神远远的瞟了一眼,便视若不见,继续啃咬狼卫。   就在这时,那小鼠单臂撑在狼卫湿漉漉的鼻孔之上,斜身而起,跃上狼头,一溜烟的绕在豹妖后方。   正准备对狼卫进行最后一击的花斑豹感受着口中苦涩的热流,突然屁股上方、尾巴以下的身体娇嫩部位传来一阵难以名状的奇异感觉,随后浑身一颤,咧开大嘴,“嗷呜”惨叫一声,松开狼卫背脊,朝身后咬去。   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只灰色的笑笑身影,钻进了远处拼杀的群妖脚下,再也寻觅不到一点踪影。   眼见追也追不到对方,狠狠盯了远方一眼的豹王忽然间浑身一冷,周身汗毛炸起,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脖颈处已被一只大口紧紧咬住。   随即肌肉撕裂的剧痛传来,狼卫那尖锐的獠牙已经刺进咽喉,两妖形势登时逆转。   “我要死了么?”   四肢刨蹬的动作缓缓放慢,眼睛开始泛白,往日凌厉的瞳孔已经变得涣散,这只骄横的豹妖终于在无尽的愤怒与对那鼠妖的怨恨中闭上双眼。   随着口中猎物的颓然倒地,那狼卫兀自不肯松口,要撕咬了半天,确定对方已经咽气,这才松开大口,在那豹妖体内找出妖丹,吞入腹中,便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恢复伤情。   这场惨烈的大战不久后将会结束,但一个小小的黑色身影将永远如同梦魇一般,烙印在某些妖魔的脑海之中,哪怕数千年后成为妖王,妖帝,每次想起这次惨烈的战斗,伴随着菊部地区的阵阵收缩,那小身影就会浮现在他们的脑海。   菊部杀手,一战成名!   插天峰两军生死大战之时,远在狼王寨的狼妖青灰又坐回大殿顶上,用手撑着脸望向那战场方向。   随着徐徐清风传来的淡淡血腥味,弥漫在大寨之中,他身边的三名侍从也被他赶出大寨,此刻正在远处山头的妖兵之中。   脸上柔顺的白毛在风中摇曳,如同波浪一般,微眯的双眼中在下方的篝火中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辉,不动的身形远远看去就如泥塑一般。   时隔良久,他抬头望天,被月光染成红色的流云缓缓飘动,淡淡的流光随着云雾飘摇而忽明忽暗。   “快三更了!小猛,那两路大军应该快到了!”   他身形不动,却自言自语。   “是啊!一会要不要我出手?”   旁边的空气中一道人影闪现,又随之不见。   狼王嘿嘿一笑,摇摇头。   “对付两个虾兵蟹将,还用的着你出手吗?一会待着凉快去。”   “额~也行,你自己小心点。”   随即,身边的气息消失无踪,狼王嘴角一扬,长长的尖耳倏忽一动,听见深深的地下传来齐齐索索的细微声音。   “终于来了!”   穿山大王邢誉此刻正带领着五百精兵沿着山脉从地底赶到天秀峰山下,累的是满头大汗。   望着宽敞高大的地底隧道,这位常年挖土碎石的大王也流露出得意的神色。   他转身朝一旁的覆水大王鲶齿笑道:“鲶兄弟,你看我这隧道挖的怎么样?够齐整不?”   “额~妙,真的妙~”   “这横行地下,钻坑打洞的本事还是要看兄弟你啊!”   “哪里哪里!哥哥抬爱了!”   邢誉似乎很满意鲶齿的回答,那满脸的青色鳞片在夸赞声中都微微颤抖起来。   他抬头看向洞顶,心里面暗暗盘算一番,这才回头冲小妖们喝道:“小的们,这上边就是狼王寨了!一会上去,无论男女老幼,全给我宰了!听到没?”   “是!”   小妖们嘻嘻哈哈,连忙应承,一想到上去抢钱抢粮抢妖丹,心里面就十分火热,恨不得现在就跳上去大发神威。   “好,小的们,随我冲!”   穿山大王邢誉一声令下,身后众妖紧紧跟随,沿着石壁又朝上挖去。   大寨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狼王青灰立于大殿之上,望着地面中缓缓钻出的数百亮腾腾的脑袋一脸惊叹。   “还以为是老鼠成精号称穿山,特么原来是穿山甲?这名起的,啧啧啧!忒有水平!”   就在他暗自腹议之时,一只浑身紧密链子甲的大妖破土而出,蹿出地面,先是朝四面八方一扫,看到森然的建筑布局,心里喜悦,喊道:“小的们,狼王寨到了!”   地下一阵喧闹之声,随即蹿出一大片妖兵来。   从上俯视,这些妖兵一半身着灰色链子甲,一半身着碧波锁子甲,手持短剑长刀,密密麻麻,将整个广场占去一半位置。   一个身材高大的绿衣统帅瞪着一对死鱼眼,嘴角处吊着两条长须,东瞅细看,望了半天,结果一个人影都没发现,顿时表情就有些懵。   “邢誉兄弟,看起来怎么没人啊?”   说话的正是覆水大王鲶齿。   “恩,就是!”   邢誉也是东瞅西看,废了半天劲一无所获,正思索间,不知想到了什么妙处,那张小小的脸突然变得喜庆起来,一扭头,对身旁的鲶齿道:“没人?没人才好!咱们随便拿,随便装,把这狼王寨的好东西,都给咱搬回家里去!”   鲶齿也是一喜,连忙点头附和,“大兄弟所言甚是!要不,咱动手?”   “那就动手?嘿嘿!”   一声吆喝,那群小妖们才明白过来,这狼王寨里面乃是空的,一个防守的妖兵都没有,顿时大喜,手舞足蹈,如同鼠群一般,便要向四方的房屋蹿去。 第262章 袭击还是抢劫?   四四方方的狼王寨广场之上,远道而来的一千名贵客如同土匪进村,毫无秩序可言。   那领头的穿山大王和覆水大王一声令下,新出土的新鲜妖兵们大呼小叫的四散开来,满脸喜悦。   “这也太不成体统了!不是来袭击的吗,怎么变成了抢劫?”   在大殿上方吹着冷风的狼王望着不成器的敌兵,连连摇头。   看他们的架势,拆房抗物,手里提着大件,还不停的往铠甲中塞着小件,要是再不出手,青灰相信,他们一定会把狼王寨拆成不毛之地。   清了清嗓子,活动一番脖颈两侧的肌肉,再深吸一口气,一道威严浑厚又带着几分无奈的声音便如霹雳一般在这群强盗头顶炸响。   “呔,哪里来的毛贼,敢在本座头上动土,我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   乍闻其声,毫无防备的群妖差点没被吓死,待回过神来,寻着声音望去,只见那青石堆砌而成的大殿之顶上,一道孤冷傲然的身影正从上方俯瞰广场众妖。   站在广场上朝上望去,恰巧看到那身影背后的天空之上红色的流云随风而动,带着些许微红光彩的月华透过重重烟岚,洒落于大殿周围,将半个大殿外侧染上了一层轻薄红晕,带着一丝诡异血腥的色彩。   而立于红晕笼罩的大殿上方的修长身影,被红霞在身体周围勾勒出一圈红色光线,隐隐约约看不清脸部位置,却有两道清冷凶恶的眼光透体而出,直射在大寨中肆意撒欢的群妖。   鲶齿与邢誉听见怒喝声,这才看见那道危险性十足的身影,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一丝忌惮。   到底是做了多年妖王的大妖,惊慌失措也是短短一瞬,随后就平静下来。   二人一点都没有做贼被抓的羞愧感,反而大大方方的冲着上方身影怒斥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还不快给本王下来见礼!”   狼王一愣,哎呦,还挺横?   着猫戏老鼠的心情,青灰从大殿之上轻轻一跃,纵向半空,又在万众瞩目的目光中,潇洒落在二妖王面前,望着面前两只长相稀奇古怪的妖精连连冷笑。   鲶齿两道微黄八字胡粘在一起,晃脑袋时,那两根胡须荡来荡去,很是喜庆。   他先是看了一眼旁边的邢誉,见对方只是盯着面前狼妖,毫无动静,这才回过头歪着脑袋斜眼瞅着面前清瘦的狼脸,伸出黏糊糊带着鱼鳍的爪子冲青灰胸前点指道:“呦,我当是谁这么大的谱,看这样子,你就是狼王寨的大王青灰喽?”   面对鲶齿的不屑,青灰视而不见,只是微笑着点头应了一声,“正是本座。你这黏糊糊的怪东西又是谁?”   “哎!哎~你说谁黏糊糊的?”   鲶齿咧着大片嘴,露出一口锋利细长的尖牙,冲狼王喝道,“这叫做水灵力,懂不?没见过世面的长毛畜生,真是瞎了你的眼,在这里满口喷粪。”   “哎,对!”   一旁的穿山大王邢誉对白毛狼王如此托大的行为带有几分谨慎和小心,偌大的狼王寨竟无一兵一卒,面对两位紫阳境和一千精兵,他又凭什么敢单刀赴会?   所以在二妖斗嘴之际,他一直都未说话,只是集中精神观察对方气势实力。   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从那自然散发出来的威势与气韵,顶天也就是与自己一样的紫阳境巅峰。   确定了这点,这位大王便放下心中警惕,瞅着狼王的表情也变得玩味起来。   心中暗道,你一个紫阳境,在两名紫阳境大妖和一千精兵面前,装什么装?   在高声附和覆水大王鲶齿后,这位紫阳境巅峰的大妖从背后抽出一柄黑色晶石打造而成的狼牙棒,握在手中舞的呼呼刮风,冲狼王一扬下巴,漫不经心道:“小贼,你胆挺肥啊!”   他一指鲶齿,冲狼王冷笑道:“你可知道这位是谁,他便是徽山中最大湖泊天唤湖的主人覆水大王鲶齿,一身水灵力用的是出神入化,威力无穷。”   讲到这,顿了一顿,两个大妖互相一拱手,笑盈盈道:“客气客气,大兄弟你过誉了。”   “哎!大哥神通本就超凡脱俗,小弟一向佩服的紧啊!”   “哈哈!哈哈!”   这两货一番操作,看的狼王大开眼界,心里面尖声疾呼,“厉害啊!还能这么玩?不亏是号称妖王的存在,简直太能了!”   二妖恬不知耻的互吹完毕,邢誉将反射着火光的狼牙棒抗在肩头,一晃脑袋,高声叫道:“青灰大王,我两此来,别无他意,只是受人之托,取你狗命。你可别怨我们两啊!”   “噗嗤!”   青灰闻听这话,忍不住笑了一声,看了看邢誉,又瞅了瞅一脸得意的鲶齿,满脸讥讽笑意,“我半天不说话,看把你两能的。这么能你们咋不上天呢?还想要我的命,来啊!我就站这,来啊!”   “好胆!”   鲶齿怒喝一声,拦住就要上前抡棒的邢誉,急道:“兄弟莫急,某先来会会他。”   邢誉闻言收起手中狼牙棒,站到远处,同小妖们一起为鲶齿加油呐喊。   “大哥,干掉那个小子!”   “大王,让他知道水灵的厉害!”   “这小狼崽子竟敢挑衅大王,活腻歪了不是?”   就在群妖高声呼喝呐喊之时,只听得“嘭”的一声,鲶齿站立的地方忽然间火光一闪,整个狼王寨刹那间光芒万丈,不可见物,紧接着亮光消失,一切又恢复如常,那夺目璀璨的光芒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群妖再看鲶齿,他浑身上下穿着的盔甲已经化作铁水,顺着焦黑的身躯流淌,而一缕青烟婀婀袅袅的升起在半空中,随后被风轻轻一吹,便烟消云散。   一切发生的太快,又太突然,还在为鲶齿摇旗呐喊助威的群妖还没反应过来,忽然眼前一亮,不可见物,随后陷入黑暗,待他们用手背揉搓的眼睛不停的往外淌泪,视力又恢复之后,覆水大王已经毫无生机,变成了焦炭。   穿山大王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紧闭双眼,用手再使劲揉揉,伸着脖子再看过去时,那嘴角冲着自己坏笑的白毛狼王好像示威一般,用手在身前焦炭雕塑上轻轻一推,那鲶齿的残躯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随即,在泛着红光的青石板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这种结局何其悲惨,不但灵魂,甚至妖丹都完全被焚烧殆尽,直接就是把鲶齿从世间存在的痕迹完全抹去。   即便去地府问询,结果都是查无此人(妖)。   “大兄弟,鲶大哥!”   穿山大王见此惨烈的结果,如同发狂一般从妖群前扑到鲶齿碎裂的身体之前,跪倒在地,两只大爪子颤颤抖抖,想要摸一摸那地上散落的黑色焦炭,又因为太过伤心和绝望,碰都不敢碰一下。   一双手只在半空中不停抖动,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心碎欲裂的邢誉终于狠下心将面前的残躯拍粉末,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一时便有些慌神,又用手在黑色炭粉中摸索好久,依然是一无所获,失望的表情便凝固在了脸上。   “妖丹,妖丹呢?”   不信邪的大妖口中喃喃自语,迷惘的目光落在随风而动的碎小焦炭之中,眯着眼睛思索良久,这才好似想通一般点点头,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冲着身旁的青灰怒吼道:“妖丹,我大哥的妖丹那?”   “啊?什么妖丹?”   邢誉已经有些疯狂,泛着红光的眼睛从小小的眼中迸射,整个面目都有些狰狞可怖,“你还装?定是你杀了我大哥后,又偷走了他的妖丹!”   “啊?”青灰大王一愣,这时候你不为你大哥报仇,却找我要妖丹,是不是顺序搞错了,而且,你说的妖丹我也没动啊!   “定然是你!”   方才还呆蠢的穿山大王扭曲的脸上尽是诡异的表情,一口咬定是青灰偷走了鲶齿的妖丹,他一边逼问妖丹下落,一边好似自语,“这水灵妖丹这般罕见,好不容易与他混成兄弟,想着把他养肥以后再动手,可这小子竟然抢先一步,夺走了属于我的水灵妖丹。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霎时间,他透体而出的红色光芒如同火舌一般,萦绕身体周围,双目之中瞳孔依然消失,里面尽是猩红的色彩,而那浑厚纯净的妖力逐渐被火舌般的红色光芒侵蚀之后,沸腾如水,与红色火舌一起悬浮于周身,看起来诡异之极。   感受到面前的妖王突然之间变得邪恶起来,青灰连忙向回身撤步,退出近三十余丈,远远的看着穿山大王身体发生的异变。   “呼呼呼!”   如同风箱般的声音从那红色身躯传出,而后令人震惊的是,那具本就高大丈六的身躯好似法宝一般,迎风而长,眨眼的功夫便已有十二丈左右,足足大了七倍多。   并且他的神情完全不像一个紫阳境的妖王所有,反而更像是嗜血的凶残猛兽,饥饿的多日无食的恶鬼。   淡红色云光之下的猩红色庞大身躯,在这看似宽敞的广场之中显得格格不入,好像巨人进了小人国一般。   而那些与他一起来的小妖们,此刻也是聚做一团,瑟瑟发抖,不知道该不该为自己大王呐喊助威,更不知道应不应该上前帮助大王拿下那狡猾的狼王。   此刻,更像一个个受害者,无助又带着些许希翼,躲在广场外的石屋一旁,进退两难。 第263章 异变再现   “嘿嘿嘿!”   好似恶鬼索魂一般的声音从邢誉那庞大的身体传出,紧接着,他便抡起黑色晶石打造而成的狼牙棒,朝着青灰站立的位置扔了过来。   只听得呼呼的刮风声,那在空中翻转盘旋的重型兵器便如同一柄巨大的暗器激射而来,远远的,便能感到那深沉的杀意与强劲的力量。   见这招势大力沉,速度又是极快,电光火石之间,青灰心中已经做出抉择,他飞身躲开,随即心念一动,双掌之前便有爆裂的炽热火光闪现。   火光越来越亮,随着他的心念瞬间化作一条浑身烈焰腾腾的彤红色火蟒,直奔那巨大的身影而去。   火蟒看似凶恶无比,在空中急速飞行之时还不断的扭动身体,真如那在地上蜿蜒爬行的真蛇一般,带着滚滚火焰直扑体型变大的穿山大王。   那似乎失去自我意识的巨大灵怪一身邪恶的红色气息,在看到飞扑而来的火蟒之时,好像嘲笑讥讽的笑意便在嘴角浮现,随意的抡起巴掌,朝身前一拍,恰巧就将那凶猛的火蟒拍了个七零八落,化作点点火星消失在山风之中。   “我~”   做梦也没想到这般犀利的火焰术法竟然会被对方轻易灭掉,那青灰大吃一惊,身形连动,又朝后方急退二十丈。   待离那巨怪更远之时,得到一些安全感的狼王这才喘了两口粗气,将目光移向那只灭掉火蟒的大爪之上,细细观瞧。   沉下心仔细观察,那爪子之上与邢誉身体别的部位毫无差别,覆盖着狭小细密的鳞片表面红气氤氲,指端的四根尖爪如同镰刀一般弯曲,锋利无比。   就在他专心观察尖爪的时候,邢誉那身披重甲的身形突然动了起来。   好似一架笨重的马车,轰隆隆的向着青灰奔腾而来,不说那利爪,仅仅凭着那庞大的身形和巨大的重量,在撞上的一瞬间,便能重伤狼王。   在战斗本能的驱使之下,距离邢誉五十丈开外的狼妖单膝跪地,伸手在地面一按,一连串尖刺便络绎不绝的从他面前的地面上激射而出,向着邢誉看似脆弱的腹部刺去。   他算盘打的挺好,在这无坚不摧的岩刺面前,即便是善于打洞的穿山甲,也得退避三分,为自己使用更强大的火法争取时间。   但结果很是打脸,那由地底刺出的岩刺还未碰到穿山大王邢誉的身体之上,他周身的红光下方便又腾起一股淡淡的黄色光芒。   而那些岩刺也在这光芒之前好似遇到君主一般,十分惧怕,于是在他奔跑的身体之前,又缩回了地底。   “土灵力?我真的是~哎~”   自己用来争取时间的岩刺消失不见,而那魁伟的身材越发近了,那高高举起的巨爪眼看就要朝自己的小身板抡了下来,避无可避之下,这位薛不语化妆改扮的白毛狼王再也来不及隐藏实力,将自己逃命的身法使了出来。   虽然还是狼形身体,但踩罡步斗,势若游龙,还是那般潇洒自然。   八部游龙功好久不用,却一点也没有变得生疏,反而随着境界提升变得更加得心应手。   身形急转之间,如同狂龙入水,翻腾江湖,白色身影化作无边的白色虚影漫天飞舞,变幻莫测。   整个广场之上好似盘旋着无数白狼,好似数道洁白的激流,绕着那红色巨兽来回奔腾。   直到这时,对方已经捉摸不透自己的身形,薛不语才有时间确定方才邢誉身上泛起的黄色光芒定定是土灵力无疑。   这般稀少的五行灵力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在这徽山外围的群妖之中就让他碰上,也不知是喜还是忧。   如果邢誉方才的话是真的,那么鲶齿便是水灵力拥有者,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碰到两只妖王是拥有五行灵力,那更深处的蛮荒大山之中又有多少拥有者,会不会也有和自己一样的五行灵种拥有者?   当真让人头疼!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搞定这头发狂的野兽!   再将注意力放在邢誉身上之时,那大妖好似厌倦了这猫抓老鼠的游戏,朝着云层后的红月嚎叫一声,身体之上的红色光芒又亮了三分,随后那如跗骨之俎的微微黄光便将整个狼王寨笼罩起来。   从地表渗透而出的淡黄光芒清澈透亮,紧接着那巨大的身形一闪,便从青灰的视野中消失。   “好快!”   狼王心头一惊,不敢大意,晃动身形,八部游龙步再次全力施展,又化作道道残影在狼王寨的各个地点不停出现。   两人你抓不住我的踪迹,我也摸不透你的出招,一会两人相距百丈,瞬间又仅离尺许,四目相对之下,都略有尴尬。   一场紧张的龙争虎斗在二妖演义下,竟变成了迅捷身法的表演现场,毫无紧张刺激的生死搏杀,只有两个不停摆着不同造型的大妖卖弄风骚。   这场比赛持续了紧紧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就有些吃不力,显化出了身形,哼哧哼哧喘气。   青灰出现在那群黄袍小妖身旁的石屋之前,一手扶着门,一手叉着腰,弯着身子不停的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穿山大王邢誉也不好受,双臂撑着膝盖,一对小眼睛也有些迷离,满头大汗,正流着口水瞪着远处的白毛狼王。   “我说兄弟,你怎么这么快?”   喘息半天,感觉身体恢复了不少,狼王这才回过神,冲邢誉问道。   “嘿嘿,你也不慢!”   身形巨大的穿山大王好像也恢复了些许灵智,不再像方才那般满脑子都是暴力想法,当他低头看到自己满身红色灵光之时,那张脸好似看到的恐怖的事情一般,变得惊恐无比。   “我,我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见他不似作伪,狼王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这邢誉异变竟然不受自己控制,难道也是偶尔发作?   他脑海里轰然一声,一片空白,待反应过来,在那村落中遇到的异变家畜之事便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那双目赤红、一反常态的大黄,还有那家养的白猪,都像邢誉方才那般,毫无理性,只是拼命厮杀,凶悍无比。   一个大胆的结论突兀的浮上心头,难道那邪教的丹药竟敢给这些大妖吃吗?   吃了这种会让身体产生异变的丹药之后,以那些大妖的实力,又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那就不得而知。   可以肯定的是,这徽山将会变成无数妖魔的埋骨之地!   数不清的妖魔将会在这里自相残杀,直至毁灭。   就在青灰屏息凝气,脑海中浮想联翩之时,那邢誉的双眼又再次陷入疯狂之中,不停的大声咆哮,随后双腿一蹬,又冲着狼王猛扑而来。   巨无霸般的身材横冲直闯,在灵动逃逸的狼王身后,无数房屋建筑都被那失去理智的邢誉破坏。   而失去理智的好处,便是他的肉身力量成倍增加,防御力也大幅度提升。   任由数条火蟒缠身焚烧,那邢誉都视若罔闻,不管不顾,如影随形一般跟在狼王身后,不停的挥舞着利爪朝他的后背抓去。   狼王青灰一边躲避他的攻击,一边利用对地形熟悉的优势上蹿下跳,往来如飞。   气的身后庞大身影咆哮如雷,却无可奈何。   “不能在拖下去了!在玩一会,狼王寨可就玩完了!”   一瞅四面八方倒塌的房屋走廊,石墙台阶,这位狼王寨的领导者心头就在滴血,这可是小妖们经过辛勤的劳动,一砖一瓦历经千辛万苦,才建造完成的,不能任由他再这般破坏了。   心疼小妖劳动成果的大王把牙一咬,身上便“噼噼啪啪”的响了起来,淡紫色的电弧随即在身上跳跃,准备以最强大的神雷给这失去自我的大妖一记痛击。   他猛的停止身形回身面朝狂奔而来的邢誉,憋足劲怒喝一声,“呔!今日非灭了你这畜生!”   伴随着声色俱厉的怒喝声,如同游龙一般的巨大紫色电流便从他的身上如同触手一般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雷音滚滚,电流在空气中咆哮延伸。   而那紫色电光将他身侧大范围的几处残桓断壁映的闪烁不定,其后,青灰掐诀念咒,冲着前方驻足,小心防备的邢誉一伸手掌,那漫天飞舞的紫色雷电好似受到召唤一般又蹿回他的身体,在他手中凝聚成一股深紫色的凝实电流,朝哪邢誉狂舞而去。   这股紫电的力量如此强大,以至于那失去理性的穿山大王看到后,瞳孔也是一阵收缩,感受到紫电给他带来的莫名危机。   这雷电速度太快,已然来不及躲避,只能怒吼着将全身红色妖力凝聚于身前,化作一层厚实的红色屏障,想要抵挡那紫电的攻势。   好似天雷一般巨大威力的紫电刹那间便与那红色妖力碰撞,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紫电狂啸,雷声震天,妖力凝聚而成的屏障在恐怖雷电的攻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最终化为碎片。   随后,那一往无前的紫雷终于轰在红色气息蔓延的邢誉身上,巨大的力量直接将他击倒在地,与此同时,他身上抵抗了火蟒的细密鳞片在这天雷面前逐渐产生密集的裂痕,伴随着生生脆响,那细密的鳞片也在电光之中消失于无形。   但他的肉身实在是太过强大,即便浑身已经残破不堪,体内却依然存在这淡淡的生机。   见此,青灰命看到火光赶回的大妖们将邢誉严加看管,并好生对待,不能亏待与他,养好了身体,方便以后的问话。   至此,前来偷袭的两只大妖在狼王面前,一死一重伤。接下来,便是要对付那幕后主事盘山老魔了。 第264章 战后处理   在天秀峰临近的数十座山峰之上,几万妖兵分散其间,坐等狼王口中所讲的寨中火起信号。   一轮浅红半月斜挂中天,蛮荒大山夜间的气温稍低,清冷的山风带着呼哨声从崇山峻岭之间山坳之间掠过,带着苍林古树如同怒涛,山中尽是风声与树海的呼啸声。   担心狼王安慰的几名紫阳境大妖在各自山头心神不定,坐卧不安,不停的将目光越过前方高山,看向狼王寨上空。   “哎!大王一人守在寨中,太过危险!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红衣短裙的丰月影将左臂搭在一旁的古树之上,望向狼王寨的方向,脑海中不仅浮现出那道孤单身影。   左等右等也不见大王信号,她心中焦急,只觉再也按捺不住自己那颗躁动的心。   左手在裂缝般的树身上狠狠一拍,向前两步,朝身旁的青阳君打个招呼,便沿着蜿蜒的山路朝下走去。   “哎!大妹子,你先别急啊!”   蹲在一旁摇头晃脑的裂石太岁见她不管不顾的就要下山,连忙站起身上前绕到身前,挡住她的去路。   “大王说过了,要等他的信号!你现在过去,若是让敌兵察觉,坏了大王的大事,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你什么意思?”   丰月影闻言有些不喜,脸上逐渐凝结寒霜,看向老猿的眼神也逐渐冷了下来,“难道我们就在这里傻傻等待吗?大王一人守御大寨,面对两位紫阳境大妖,一招不慎,若是受伤,那该怎么办?”   也许是自觉失言,狐妖声色俱厉,老猿却拱拱手赔笑道:“丰大人,咱大王的本事不是我吹,在这紫阳境内堪称无敌手。您想想,当日慕山仙何等风姿,还不是一招便败在大王手中,身死道消。”   顿了一顿,见狐妖面色稍缓,心中暗暗一乐,接着道:“大王深谋远虑,若是没有把握,定然不会做出这种危险的决定。你把心就放到肚子里,待到这里,静静等大王的信号吧!”   “也罢!就听你一回。你记住,大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你是问!”   丰月影回到原处,斜身依靠在树身之上,默然无语,只是那隐匿于昏暗光线之中的双眸时不时闪烁一二。   老猿摇摇头,苦涩自嘲,“我也不过是执行大王的命令,怎么就招惹上了这位姑奶奶?”   天空中阴云逐渐密集,光线渐渐暗淡,山林中虫鸣啾啾之声顿起,妖兵散落的山岭逐渐被焦虑的气息笼罩。   就在这时,狼王寨的方向突然有椭圆形的光圈亮起,随后那光圈越来越大,转瞬间就将四面八方的山岭笼罩。   处于林中的妖兵妖将望着那晕光圈,只觉眼目刺痛,无法直视,痛苦的闭上双眼,慌不迭地的连忙用手臂遮挡。   待缓了半天,眼中痛苦稍减,这才放下手臂朝狼王寨望去,苍茫的山林依旧,没有一丝异样,心中不免狐疑起来。   “火光?”   丰月影脑中灵光一现,那道耀眼的光芒难道是大王开始与人争斗时发出的信号?   想到此处,她心中大急,也顾不得多想,昂头向天发出一声清啸,红色的身影便如同一道林中红色流云一般转瞬间湮没在前方山间。   这声清啸如同一记响雷在群妖心头炸响,附近山头的几名大妖心头霎时清明,呼啸一声,便带领手下妖兵妖将赶奔狼王寨,欲助大王一臂之力。   牵挂狼王青灰的丰月影一人在密林中飞速急行,道路两旁的树影在余光中快速后退,心里面不停埋怨大王,明明知道对方图谋不轨,偏偏还要遣散军队,独自一人去面对他们的阴谋。   “你可千万别出事啊,大王!”   天秀峰下向上眺望,威严雄伟的狼王寨上空不断有火光闪现,脚下的地面不停震动,并传来隆隆声响,看来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在其后,几位紫阳境的大妖也远远的甩开队伍,匆匆赶到了丰月影身后,“众位,速速上去,帮大王击杀来敌!”   红、黄、蓝等几位大妖身形一晃,化作流光跃上高空,直奔狼王寨那黑铁打造的大门而去。   大门越来越近,就连门楼上悬挂大匾上的“狼王寨”三个字也隐约可见,空气中传来松木燃烧的奇特清香,斑驳的橘红色火光与滚滚浓烟在上空聚散,但打斗声戛然而止。   几名大妖心情复杂,只恐自己去的迟了,来不及帮忙,脚下大步甩开,如同风一般蹿进了大寨,直奔火光冲天之处而去。   闲暇时议事的大殿石壁在火光的掩映下忽明忽暗,依山而建的房屋庐舍有许多已经变成残破的废墟,大殿前方,围绕广场而建的诸多楼舍在熊熊烈火中已经残缺不全,烧的通红的木质结构不停的坍塌,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广场西边千余名身着别处战袍的妖兵早已将手中武器扔到一边,呼啦啦跪倒一片,冲着广场中央那道单薄的身影跪到,不住的磕头求饶。   闻讯而来的几名大妖这才看到前方澎湃汹涌的火光中,有一道昂然站立的身影,面朝着那冲天而起的大火,负手而立,背对众人。   那火光在他身后拉出一条长长的巨大阴影,在闪烁不定的青石广场表面不停晃动。   而那远道而来的穿山大王邢誉如同一滩烂泥般趴在狼王脚下,身体表面的皮肤已经残缺不全,浑身发青,身上有淡淡的青烟飘飘然随风而散。   惊魂普定的几位大妖面对这看似矮小,却气势极其高大的背影缓缓跪倒,口中兴奋的呼喊道:“大王!末将来迟,请赎罪!”   前方冷若冰霜的身形沉默半晌,就在几人心中诚惶诚恐之际才悠然转身,向几人招招手,道:“起来吧!也没什么大事!”   听闻大王并无怪罪之意,这几位狼王寨的大人物这才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趋步来到狼王身前,斜眼偷窥了那凄惨无比的邢誉伤体一眼,心中又是一个哆嗦。   明眸秀眉的狐妖仗着自己是贴己人,大着胆子说道:“大王,下次您可不能咱这般冒险了!您若是有个闪失,这狼王寨可怎么办,让妾身可怎么活呀?”   “哦?”   一道迷茫的眼光放在了丰月影哭的梨花带雨般的面容之上,那独自一人举手间灭掉偷袭大队的狼王在看到狐妖哭的那般凄惨之后,顿时有些头大。   自己即便是人,但这些时日与这些大妖朝夕相处,也产生了些许感情。   原因无他,只因他们厮杀搏斗,只是为了争夺更有利、更多的修炼资源,而不是为了出去祸祸人间百姓。   说白了,他们也只是为了追求那无上大道,这一点上,与修道之人一般无二,并非什么十恶不赦之徒。   至于外面那些做出伤天害理之事的妖孽,也不过是一些心思歹毒的极少数妖怪,而非代表妖族的态度。   五福观本就是因为有五位大妖镇守,所以姜问天祖师才将道观命名为五福观,观中之人对妖怪其实并无鄙视痛恨之意,他们除的,也不过是那些为非作歹之辈,而不是见妖便杀的清流修士。   此刻,见狐妖真情流露,这位人族修士心中也有些莫名,微微有些感动,冲那狐妖微微一笑,“ 不过是对付两个酒囊饭袋,你何必操这份心。”   其他几个大妖垂首站立,对大王突如其来的温和态度有些吃惊,这位行事狠辣的妖王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有人情味了。   骗局,一定是骗局!   我一定要提高警惕,兢兢业业,免得被他抓住把柄!   就在大妖暗自腹议之时,兴许是情绪激动,有些失控,那向来在狼王面前温婉可人的红衣女子依然不依不饶。   “大王,您身份尊贵,更是狼王寨底蕴所在,望您以后能够自律,请勿私自涉险,免得别人说起来,狼王寨都是一群饭桶,大敌当前,那些妖兵妖将全都躲了起来,只留那狼王孤单单一个人抵御来敌。”   丰月影说到此处,声音微微一滞,露齿一笑,恰似春光烂漫,遍野花开,赏心悦目,“这样穿出去,还让我们以后怎么做妖?”   “好吧!好吧!”   看起来心情颇佳的狼王对她喋喋不休的言语并未气恼,反而认了输,只不过转瞬间,他面色一凝,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沉声对面前的暗卫头子说道:“丰月影,将这头穿山甲严加看管,问问他是不是吃过什么药丹?再问问他今晚为何会失去灵智,变得如同野兽一般?”   “什么?竟有这种事?”   堂堂紫阳境大妖失去灵智,这般讽刺之事竟然发生在穿山大王这个老妖魔身上,令周围几人都感到吃惊。   妖兽脱离野兽的起点,便是产生灵智。   自灵智产生起,就如同人类开始动脑子记事情,将会伴随他漫长的一声,怎么会无缘无故便失去灵智?   若真如此,又与野兽何异?   丰月影立即封锁了邢誉的周身大脉,即便他身体康复,也无法动用妖力,只能任人宰割。   然后招呼几位暗卫抬着,将他投进狼王寨大牢,将养身体,等待问询。   随之赶来的青阳君看到大寨内四处火起,连忙招呼部分妖兵忙忙救火。   还未来的及向大王请示,这位后勤管理人才看到那漫山的屋舍被毁坏无数,登时就差点气的背过去。   身旁几个小妖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形,用手掌在他胸口不停的揉搓,这才勉强支持住,颤颤巍巍的来到狼王面前。   “大王!这到底是拆房的还是偷袭打仗的?”   欲哭无泪的老人家指着烟雾缭绕中大量坍塌的客舍建筑,心都要碎了,这修起来,又得耗费多少精力,多少财力? 第265章 一切的终结   “青阳君,维修之事就交给你了!”   丝毫不担责任的狼王冲面前苦涩的老臣一笑,指向一旁趴伏于地的大片敌兵,毫不心慌的说道:“这些都是它们干的!至于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   “嗯~那些个小子?”   青阳君闻言冷冷一笑,将两道恶毒目光望向那些匍匐于地的妖兵,背负双手,慢吞吞的扭步过去,在人群中扫视一眼,发现很多都是穿山甲变化而成,心头略喜,方才的憋屈心情顿时消失了一大半。   “你们的主子已经死了!今后,你们就是我狼王寨的人了!若是识趣,狼王寨欢迎你!若是还想着逃跑,那就有机会给我们大王尝尝鲜了!”   阴阳顿挫又鬼气森森的声音在那些妖兵耳畔响起,虽然音色实在不怎么样,听进去却无异于天籁之音   “多谢大人饶命之恩,多谢大人饶命之恩!”   “莫谢我,是我们大王慈悲,要不然,依我的个性,把你们全都做成菜!”   略去青阳君对这些狼王寨新兵恐吓威胁不提,留下四千妖兵和两名紫阳境大妖镇守山寨,其余山头妖兵妖将总共有三万左右,迅速集结,依次向插天峰进军。   号令一出,莫敢不从,狼王先带着两名大妖飞身而起,直奔晋山,要远观盘山岭大军的阵型,准备来一次大决战。   黎明,插天峰顶,虎王望着山下密密麻麻的敌兵,心里面一阵膈应。   那些妖兵围而不攻,森然排列,只朝着晋山方向留了一道出口,如同一只口袋。   紫云豹王看这阵势,道:“盘山老魔这是等着我们大军来救,然后一起歼灭啊!”   “哼!” 金雕王眼神锐利,一扫漫山遍野的敌兵,不屑道:“就凭这区区不到两万兵力,就想玩围点打援,想的特美!”   “呜~”   凄凉的号角声翻山越岭而来,那最靠近的山头上出现了一排猎猎作响的旌旗,随后,白毛狼王背对着旭日缓缓出现,身后是一排气势不凡、凶神恶煞的大妖,后面跟着三千人组成的方阵。   盘山老魔此刻已在插天峰下,耳中那号角声依然绕耳,就看到狼王寨的大军出现。   “什么,狼王竟然没死?”   远远望着意气风发的白狼,老魔直吸了一口凉气,嘴里面骂着,“这两个蠢货,竟然没拿下一个紫阳境,真是废物!”   “不过也好,对他,老夫早有耳闻,今日倒要会会!”   狼王背后的妖兵已经翻过一半大山,看着那数千名妖兵,这位修行近万年的老妖咧着嘴暗道,就这么点兵力,也敢来侵犯我盘山岭,真是不知道怎么死的!   心中正暗暗嘲讽,突然间举目所见的山后,无数旌旗出现,好似东方的大海卷起大浪,淹没了半个徽山,十来个妖兵方阵缓缓出现。   庞大军队带来的震撼差点吓晕盘山岭的妖兵,那毁天灭地、乘风破浪般豪迈英勇的无畏气概,直冲九霄。   老魔的脸上再也笑不出来,他阴沉的望着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狼王寨大军,心里面有些惊怒。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多?   此时,白毛狼王青灰从高山之上,也看到了包围插天峰的重兵。   “围三留一?呵呵,盘山老魔打的一手好算盘啊!可惜,你遇上了我。”   待离对方有三里左右之时,青灰向前一跃,望着那盘山岭的妖兵道:“本座乃是狼王寨的大寨主,去,叫盘山老魔出来,某有几句话要问他!”   有个身穿绿甲的小头领出列,冲狼王一躬,“狼王切稍等,小的这就去上报大王!”   言毕,一溜烟的朝山上跑去。   过了挺长时间,一顶红绿相间的软轿在四名小妖的簇拥下,来在了阵前。   旁边的小妖上前届揭起帘子,盘山老魔颤颤巍巍的从轿中出来,来到阵前。   眯着眼在几位大将脸上一扫,目光落在了身形彪悍青灰身上。   “这位便是如雷贯耳的狼王吧!”   “正是!你你是盘山老魔吧!”   “嘿嘿,正是老朽!狼王,不知老夫哪里得罪了你们,惹得狼王寨大兵来犯,于情于理,说不过去吧?”   老魔头皮笑肉不笑,睁着一对三角眼,紧紧盯着青灰的面颊。   狼王也是阴沉一笑,晃晃头,“这就要问昨晚到我寨中做客的覆水大王和穿山大王了。他们两个要是没有您老人家撑腰,给他们几个胆子,想来也是不敢到我们狼王寨闹事的。”   “果然~”老魔脸一沉,暗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不过,脸上却是风平浪静,丝毫不为所动,“狼王,那两个到狼王寨撒野,与老夫何干,你可不能冤枉好人那!”   “好人?老匹夫,你也敢妄称好人?”   “你?”老魔眉头一皱,手指狼王,“也罢!咱们手上见真章吧!告辞!”   转身上了小轿,几名妖兵抬起,又晃晃悠悠的上了山。   青灰身旁的大妖凑上前问道,“大王,某愿领兵,前去破阵!”   “不用!传令下去,全军压上,给我横推过去!”   “是!”   那大妖闻言大喜,暗道,大王这是要玩大的!   浑厚的号角吹响,得到号令的三万妖兵滚滚向前,顿时漫山呼啸声顿起,喊杀声震天,地面震动,群山惊恐,好似天崩地裂一般。   数万大军奔腾嚎叫,混战一处,震天的战鼓擂擂作响,只杀了个天崩地裂,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插天峰上的虎王见下方混战,抖擞精神,一声令下,带领着数千二郎如飞腾的瀑布般从天而降,横冲而去。   狼王青灰冲身边的影子道,“小猛,随我来!”   一阵风沙刮过,薛猛手持彩霞枪,耀武扬威,灵妙境的气息轰然而起,追随兄长而去。   盘山老魔看到二人气势汹汹而来,也不再伪装,化成一座参天巨树,云遮雾绕,藤蔓枝条好似有自主意识一般漫天飞舞,凌厉至极。   “杀!”薛不语周身四灵环绕,雷、火、土、水化作四条巨龙,张牙舞爪,摇头晃脑,从四面八方直奔巨树。   愁云惨淡,血染疆场,神哭鬼号。   参天巨树灵光闪闪,周围的天地好似自成一方世界,上方的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阵阵雷光带着灭世之威从天而降,横劈竖砍,火龙咆哮怒吼,将天边映的通红,时不时扑向巨树。   那苍绿的大树一会功夫便枝条断落,状态极惨。   水龙与土龙一左一右,汹涌澎湃,在地面上蜿蜒而动,所到之处,地面凹陷,破山裂崖,将那大树连根拔起。   薛猛手中长枪凝聚出一尊上古妖神圣像,金光灿灿,霞光万道,屹立于天地之间,一掌向那巨树拍了下去。   只见地动山摇,狂风卷尘,所有的妖兵都停下手中动作,呆呆的望着那方的变化。   待尘埃落定,巨树、神龙、圣像都消失不见,方才盘山老魔所在几座高山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一片平地。   这时,徽山之中突兀的升起一股远古的威严气息,那藏匿山中数万年的青龙后裔感受到妖神、五行灵力的气息,从圣地扶摇而上青天。   身形一扭,化作人形,又来到薛不语与薛猛身前。   “好久不见!”   兄弟俩此刻黄袍加身,万年前的意识苏醒,相视一笑,冲着那青袍道:“好久不见!”   从此后,五福观便少了两个弟子,而人间多了两名神祗。   他们不为证果,只望平尽世间的不平事,还万姓一个正道太平。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