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魔王驭夫》全集 作者:殷小年 【更多免费好书 登陆八零电子书 http://www.txt80.com 】 请支持正版,版权归作者所有! 片刻之后,岚月眸里闪出厌恶之色。“哼,无能的人族,竟敢妄想本王唤你父皇!”金龙盘柱的大殿,小小的身影与坐于龙椅之上的帝皇对视,洁净的月白衣袍被鲜血染渍的异样华丽。东方璟修俊美邪异的脸上毫无表情,眼底却透露几分笑意看着敢与他对视且说出这句话的小小人儿,他的七皇子么?真有趣。东方璟修冷漠的心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兴奋?喜悦?这个无趣的皇宫,看来终于给他寻得一丝好玩之物,但愿,他的七皇子不要让他失望。 第一章 魔王重生 (2318字) 古老的密室里,四面通黑,沉重而厚实的石门带着“喀啦、喀啦”的声音打开,黑暗的密室透进一丝亮光,很快随着石门的关闭再度陷入黑暗。 一阵淡淡的轻风拂过四处的壁面,被风拂过的壁面一点一点亮起火光,红色的焰火闪烁点点星芒,密室内共有十三根红烛被点燃。身着黑衣的男子把怀中的红衣男子放置密室中间,红衣男子躺下的地方画着奇形怪状的符咒,符咒外围呈四角形,各角顶端延去一根长线至密室四处角落。 “这次算是我害了你,我现在启用禁术让你重生,你醒了之后可别找我麻烦。”黑衣男子有些无奈的撇撇嘴,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红衣男子醒了之后不会找他麻烦。这句摆明只是让自己心里舒坦点,毫无肯定作用。 黑衣男子咬破食指,顺着四角形围绕而走,血顺着被咬开的小孔滴流在四角点上,黑衣男子停在红衣男子头顶处,嘴里呢喃古老的咒文。红方男子底下的符咒开始发出微微的红光,与他的红衣色泽浸染,四角顶点的血向延至密室角落的长线沿线流去,刹时,四根线同时变为血红,红衣男子底下的符咒也越来越红。 烛火摇曳,十三根红烛在以迅速燃烧的情况已快燃尽,符咒的红光包围起红衣男子。在红烛燃尽那刻,符咒像有生命般从红衣男子底下而出,急速旋转,最后融为一体窜进红衣男子的额间。 密室又恢复原有的黑暗。 …… “娘……娘娘,小皇子……是盲婴?!” 躺在塌上的虚弱女子眸光一凛,盲婴?“抱来给本宫看看。” “是,娘娘。”医女提着悬在喉咙的心小心翼翼地把怀里刚出生的小皇子抱到皇后的塌上。 凤西烟侧着头看躺在自己身边的皇子,不哭不闹,眼睛紧紧闭着,若非自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凤西烟差点要以为这是死婴。盲婴,怎会是盲婴?这是她和那个人的孩子,凤西烟眼露苦涩,心中自嘲,即便是那个人的孩子,那个人也不会在乎。 “你们都给本宫听着,今日之事若泄露半个字,本宫便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可明白?”凤西烟掩下眼底苦涩之意,她的皇子不管如何也是从她身上剜下的一块骨血,无论如何也要保全这个得来不易的孩子。 听到皇后的厉色之声,内室众人同时跪地。“是,奴婢明白。” “你们都下去吧,千雪千月留下。” “是。” 千雪千月是两位女司,在整个帝宫内,女司的位置只有四个,她们分别在皇上与皇后身边跟随,两位随侍皇上,两位则随侍皇后,各司其职。 “娘娘,这事要瞒着陛下么?” 凤西烟敛下眼,纤细白皙的手抚上皇子粉嫩的脸。“陛下就算不杀他,也会把他抛弃。他是本宫的皇儿,本宫不舍得。”凤西烟说完眼里的苦涩全部涌现,在千雪千月面前,她从不避讳自己的情绪。 时至亥时,御书房仍旧烛火通明,烛光一晃,原本在御书房里的黑影闪进暗处,仿佛刚才的烛光晃动只是被风吹拂而过留下的痕迹。 “盲婴?没有智慧的孩子么?诺安,你信么?”年轻俊朗的帝皇东方璟修停下手中沾着朱赤墨的狼笔,啜口诺安刚呈上的参茶。 诺安站在龙案左侧,中性的嗓音略微低哑。“奴才认为,陛下的皇子即便是盲婴也定不同寻常。” “嗯?这是诺安的看法?”诺安并未接话,嘴角勾着淡淡笑意。片刻之后,御书房内传出爽郎的笑声。“诺安啊诺安,这天底下,恐怕只有你知朕心了。” “那……陛下要如何处置?” “既然皇后想保全他就让她留着,凤家就只剩她这一根血脉,要是朕不放过他的儿子,怕是会闹得朕不得安宁。”提起凤西烟,东方璟修微微蹙眉。 “七皇子的名字……” “诺安,皇后都要藏着掖着,难道朕还要去拆穿她的谎言。” “是,奴才明白。” 这个女人,有完没完?!岚月现在怒火中烧,他不仅想要杀死抱着他的女子,更想要去找那个该死的冥月。他记得冥族有项禁术是令其重生,冥月在他死后一定会做这个禁术,但现下的情况却让岚月的内心除了怒火还是怒火。 他没有从自己的身体上重生,更没有留在他所待的天月大陆。几日下来,让他明白这里是人族,但却不是他天月大陆上的人族,那里的人族只是其它种族的奴隶,更不可能有皇后这样的称呼。人族里没有这里所谓的帝国。 “皇儿,为何还不睁开眼睛呢,母后想看看你。” “皇儿,你父皇虽不知道你的存在,但并不代表他不爱你,你快点睁开眼睛,母后才好向你父皇为你取名字。”凤西烟两只手紧紧的搂着怀里的人儿,脸上呈现病态的苍白。 千雪千月面露愁容,即使是盲婴,这都过了五日也该睁眼醒了。“娘娘,要不,奴婢去请太医院请太医过来看看。” 凤西烟摇遥头,“千雪,你以为本宫未禀报陛下,陛下就不知皇儿的存在?虽然本宫与陛下来往不密,但切勿低估了陛下。在这整个帝宫,有什么事能瞒得过陛下?” “娘娘……” 哼,蠢女人,在这里当什么怨妇?! 岚月没好气的瞪她,当然只能是在心里瞪。岚月也很疑惑自己为何不能睁开眼睛,连话也说不了,只能行动与耳听。而且他的体内有异样的东西存在,似乎一直在干扰他,阻止他出声和睁眼。要不是他现在的魔力微乎其微,他岂会被体内东西所控制。 岚月压制怒火,他现在必须调养生息,恢复魔力。恢复魔力第一件事就是把体内控制他的东西处理掉!他岚月何时受过此等控制!! 眨眼间便已三年,岚月整整待在人族三年。这三年他尽力恢复魔力,可不管他如何调息,魔力终归不到一处。体内的那个东西似乎也跟着时间的流逝越长越大,还会吸取他的血液。 岚月躺在摇床里,听着耳边唧唧咋咋不停的声音。 开始走入暴怒的边缘。 第二章 金龙殿 (2343字) “陛下,此次安凌与连煊将派太子前来为陛下贺寿,臣觉得,这其中定有不妥。”礼部尚书陈列明已站出官列,身子微躬。 “不妥?安凌与连煊还真是给朕面子,去年是世子,今年是太子。难道这天祁国很适合相夫教子?怎都把亲血脉往朕这送。” 右相付敏芝抬眼瞅瞅陛下的神色,正抬起眼就对上陛下望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心下一惊,连忙站出官列。“陛下,安凌、连煊素来与我国交好,这两年似乎有些不安稳。” “那依右相之言,安凌、连煊怎么做是何用意?难道与朕并立委屈了他们不成?”冷冽的声音带着一分慵懒,放在龙案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咚、咚、咚…… 有力的节奏在此时静谧的金龙殿内显得突兀且令人惶恐,付敏芝后背滴下冷汗,不管安凌和连煊有没有目的,这三国曾经结盟发动战争是实事,也因此结下友好之邦。要说安凌、连煊有吞并天祁国的心思,怎会等到天下局势都已稳的情况下再动? 圣意难揣,君心难测。他该如何回答是好? “让开,本宫要见陛下,除非你敢拿刀指着本宫,否则就别拦本宫的去路!”就在付敏芝左右为难之际,殿外响起的吵杂声让他舒了口气。 殿内的众大臣同时也在这刻不由自主把眼睛瞟向殿外,只见一位雍容华贵的绝色女子怀里抱着一孩童走进金龙殿,守在金龙殿外的侍卫长面露难为之色跟在皇后的身后。 “怎么回事?”东方璟修眸光凛冽的扫过侍卫长。 侍卫长单膝跪下,作揖。“回陛下,皇后娘娘执意要闯金龙殿,卑职无法阻拦。” “下去吧,去刑院领罚。” 侍卫长听到刑院二字,身子不由一阵颤抖。“……是,卑职告退。” 殿内大臣停止唏嘘,他们可再不敢若陛下气恼。虽不敢言语,众大臣心里也同时疑惑,皇后不是三年未出凤麟宫了吗?怎在今日擅闯金龙殿,后宫女人是不得涉足此等庄重的地方,这个罪可不轻啊! “皇后,你三年未出凤麟宫,胆子倒是越来越大,是不是在凤麟宫里待久了,把规矩都给忘了?”东方璟修盯着凤西烟的举动,只见她缓缓跪地,把怀里孩童放置地上。 “臣妾自知擅闯金龙殿不该,但臣妾即便知道不该,也要这么做!”凤西烟微微低头,她不敢目视东方璟修,垂着眼帘看眼前躺着已无呼吸的皇儿。凤西烟原本抓着罗裙的手紧紧握着,皇儿,母后这就为你讨回本该属于你的身份、地位。 “放肆!你以为朕不敢把你逐进冷宫么。”东方璟修一拍龙案,众大臣头便低得更低。 切勿参合,切勿参合。臣们此时的心境只围绕这四字而转。 凤西烟轻咬下唇,“臣妾只是向陛下要回七皇子的身份,之后,论陛下处置。” 七皇子? 众大臣讶异,纷纷略微抬头看向地上的孩童。应该粉嫩的脸颊尽显苍白,眼睛紧闭,小小眉头不满的蹙起,嘴角挂着一丝血渍,胸襟前的月白衣衫更是染上一大片血渍。 难道因为七皇子天生体弱,所以陛下从未公布?众大臣不解,而后细想也情由可原。皇后三年未踏出过凤麟宫,就算当年有不少人知晓皇后怀有身孕,但三年从未传出过消息,自然而然也会随着时间遗忘。 “他怎么了?” “皇儿今日吐血,已无呼吸,这都怪臣妾,若不是当初臣妾怕他不得陛下喜爱,也不会不敢去请太医才致使皇儿身体日日变差。皇儿生前臣妾没有做好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他今日逝去,臣妾必当为皇儿要回本属于他的身份,还望陛下成全。”凤西烟自责不已,当初为何要怕盲婴之事,若然,皇儿怎会有今日下场。 死了?“皇后,你当初诞子不报已是大罪,现下他既然死了,又何必在乎身份这一说。” 冷漠而无情的话击碎凤西烟坚起的韧心,愕然抬头,直视坐于龙椅上的帝皇。他不肯,他竟不肯认他与自己的孩子。泪水潸然而下,一滴一滴顺着脸庞滴落下巴,绝美的容颜在这一刻也变得暗淡无光。嘤嘤的抽泣声回旋在金龙殿内,东方璟修不悦的蹙眉,众大臣更是把头低了又低,甚至恨没能把耳朵堵上。 陛下这次,怕是要大怒了。 “荒唐,凤西烟,你的礼仪规矩都学哪去了,擅闯金龙殿也就罢了,现下还在众大臣面前哭泣,诺安,把皇后带回凤麟宫,别再让她踏出凤麟宫一步!” “吵死了!”东方璟修的话刚落,紧接的并不是诺安的应允,反而是稚嫩带着不满的童音。 岚月睁开双眼,墨黑的眼眸转动,打量四周后才发现自己是躺着的。小小身子侧往一边,双手撑地,站起。岚月继续打量自己所在之处,虽然他三年来从未睁眼,但气息不会闻错,这里不是他所待的凤麟宫,什么地方?! 在岚月打量四周的同时,所有人的视线也集中在他身上打量他以及那一片抽气声。 诈……诈尸?! “皇……皇儿,你……你?”听到熟悉的声音,岚月刚一转身就落入熟悉的怀抱。跟平常一样的力度在拍他的后背,“皇儿,皇儿。”凤西烟轻轻的拍着岚月的后背,方才身子的颤抖已经褪去,皇儿睁眼站起来的那刹那,她的确险些吓的七魂丢了六魄。可皇儿还是她的皇儿,皇儿没死便好,哪还有怕自己孩子的母亲。 这个女人?岚月疑惑,她的气息在刚才明明很害怕,现在反而不是了。 “皇后,不该给朕一个解释么?你这给朕的是演哪出戏!”听到东方璟修的话,众大臣急忙收回目光,此乃陛下的家事,切勿参合,切勿参合。 凤西烟放开岚月,半躬身,低下头。“陛下,是臣妾没有弄清,皇儿大概是睡着了,臣……臣妾探错了鼻息。”凤西烟记得皇儿的确已无呼吸,但现在就算解释也毫无用处,只能把错归咎于自己身上。 “胡闹!凤西烟,你真敢说啊,你当朕是瞎了,耳背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口出戏言,看来,朕不削去你的皇后之位,逐入冷宫,你是不懂得消停!” 第三章 蛊毒 (2281字) “陛……下?”凤西烟睁大眼眸,瘫软在地上,刚止住的泪水又从眼角流出。 岚月皱眉,又哭?真烦人!“他是谁?”岚月用力撕下衣袖,丢在凤西烟脸上。衣袖刚在脸上停留就掉入罗裙之上,凤西烟呆愣的看自己的皇儿。“擦干净,丑死了!”这可是他第一次对人族施以好心,这个女人还敢发呆? 凤西烟敛起泪花,嘴角的弧度渐渐扬起。“皇儿真乖,是母后失礼了。”凤西烟拿起落在罗裙上的衣袖抹去脸上的泪水,这是她皇儿的关心,再流泪岂不辜负了皇儿。 岚月转身,该死的高度,岚月不得不抬头看居于高处的东方璟修。“他是谁?”岚月再次问凤西烟,在这里,他只认识凤西烟。这个女人的气息,他还不讨厌。 “他是你父皇,皇儿,叫父皇。” 父皇?岚月打量眼前的人族,他的气息和其它人不一样,似乎有……龙息?岚月感应得不真切,他的魔力微弱到只能用气息辨别,若是魔力恢复,光用看就能看出。龙族么?岚月不敢确定,眼前的男人,明明是人族,怎会有龙息? 是感应错了? 东方璟修同时也在打量敢直视他的七皇子,那双墨黑的眼眸吸引着东方璟修的目光,他从未见过有如此纯净却又似深不见底的眸子,瘦弱苍白的脸颊满是疑惑。“朕是你的父皇,唤声父皇来听听。”不知怎的,他想再听一次七皇子的声音。 岚月没有回答,东方璟修也没有再说的意思。 片刻之后,岚月眸里闪出厌恶之色。“哼,无能的人族,竟敢妄想本王唤你父皇!”金龙盘柱的大殿,小小的身影与坐于龙椅之上的帝皇对视,洁净的月白衣袍被鲜血染渍的异样华丽。 东方璟修俊美邪异的脸上毫无表情,眼底却透露几分笑意看着敢与他对视且说出这句话的小小人儿,他的七皇子么?真有趣。东方璟修冷漠的心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兴奋?喜悦?这个无趣的皇宫,看来终于给他寻得一丝好玩之物,但愿,他的七皇子不要让他失望。 “本王?皇后,你对皇儿的教导是否出了差错,这个自称可不是他该叫的。”他的七皇子才三岁就想着以后做王爷?没有称帝的野心? 凤西烟微愣,这三年皇儿根本没开口说话,怎会自称本王? “走了,本王要进食。”不给凤西烟回话的机会,岚月转身就走,他感觉到体内的东西在四处乱窜。凤西烟急忙拉住岚月的小手,既然事情都已经说开了,他的身份还未要回,凤西烟哪里甘心离去。 岚月正要甩开凤西烟的手,却不知体内的东西窜到哪里,竟让他突然四肢无力,眼前一黑,陷入黑暗。 凤麟宫今天可谓是几年来最热闹的一天,太医院的太医背着药箱陆陆续续的进入凤麟宫。凤西烟坐在床头拿罗帕为岚月不断拭去额头冒出冷汗,东方璟修脸色阴沉的坐在不远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床上躺着的人儿。 在金龙殿见七皇子晕倒在地,他竟然有丝不舍,对东方璟修来说,世上没有他不舍的东西。 几位医龄居高的太医战战兢兢的撩起七皇子的衣袖,还不待太医的手搭上七皇上的脉搏,就被七皇子的手臂里有条鼓起来的东西在蠕动。“啊……”太医顿时吓的瘫软在地。凤西烟比太医看的更清楚,她一直盯着皇儿的动静,“陛下,皇儿……他……”凤西烟不敢在看皇儿手臂里蠕动的东西。 东方璟修上前一看,眉头紧皱。“都给朕滚开,诺安。” 听到东方璟修的命令,太医全部退离内室,诺安从外走进。“陛……”下字还未出口,诺安就眼尖的瞄到在七皇子手臂里蠕动的东西,诺安快速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在那样蠕动的东西到达脉搏之前,诺安迅速割开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流出,以及那个蠕动的东西。 诺安再次眼疾手快把落入塌上的蛊虫切分两段,再用布帛包起。“陛下,奴才这就去处理。”东方璟修点头,待诺安离开后,几位帮医连忙进入内室,打开药箱为七皇子包扎伤口。 凤西烟被诺安方才的举动吓的厉害,看到一条丑陋的虫子从皇儿体内出来更是吓的花容失色,险些晕过去。“陛……陛下,皇儿他……没事了吧?” “嗯。”东方璟修回答的心不在焉,七皇子体内怎有蛊虫?更令他在意的是,这个东西,为何出现在天祁国? 夜已深入,凤麟宫内无人敢入眠。原因无他,正是他们的帝皇东方璟修候在七皇子的塌边。东方璟修眸色深沉,方才听诺安的回报,这蛊毒在三年前就已下,而且还是嗜血蛊,他皇儿的血居然让条虫子吸了三年的血来存活。光想到这里,东方璟修的怒气就不由而来。若不是诺安对蛊毒略懂一二,他的皇儿真会在今日丧命。 但是,诺安的疑惑也令他好奇…… “陛下,夜深了,您该回殿歇息了,皇儿,臣妾会照顾好的。”凤西烟不敢留陛下在凤麟宫歇息,看陛下今日为皇儿着急的模样,只要陛下承认皇儿,她也就没什么再可奢望的。 东方璟修正要起身,却又想到什么坐了回去。“皇后,朕明日便会下诏书公布七皇子的身份,至于名字,唤东方墨轩,如何?” 凤西烟闻言愕然,随即心中欢喜。“陛下取的名甚好,是皇儿的福气。” “岚月。”岚月意识刚清醒,就听到那个男人要给他取名字。可笑,他的名字岂能由人族乱取。 “皇儿,你醒了,觉得怎么样?”凤西烟心急查看。 “喂,无能的人族,本王名唤岚月,别给本王乱取名字。”岚月说完,也不再理会那个男人和凤西烟,直接闭眼,睡觉。 “陛下……” “无碍,让他睡吧,朕也该歇了,你也早些歇息。” “是,臣妾恭送陛下。” 东方璟修刚踏出凤麟宫,眼底的阴沉早就一扫而光,嘴角勾起一丝极好看的弧度。 岚月,东方岚月。他的皇子。 第四章 叫父皇 (2474字) 溟元八年七月初九,璟帝下予诏书,皇后凤氏于三年前诞得皇子,因身体虚弱未曾对外公开。现,龙子已无大碍,特赐封七皇子,东方岚月。 瞅着右手腕上的疤痕,岚月再次压制要迸发的怒火。虫子,居然是条恶心又丑陋的虫子!他用三年耗尽体内仅有的魔力与其对抗的居然是条虫子! 当岚月得知这个真相的时候,他第一想到的是如何把那条该死的虫子先捏碎再踩碎,用水淹,用火焚,毁了再毁。而后却被告知,那条虫子已被处理干净。 不能报仇的岚月心情极差,从他醒来已经过了三日。这三日他天天都过怒火中烧的日子,虽不明那条恶心的虫子怎么会在他体内,但相比起失去那点微弱的魔力更让他在这三天阴沉着脸。 不行,他必须尽快寻回魔力,回到魔族。岚月睁开眼看正值火热的日阳,随即闭上,这里是人族,任何他觉得该有的东西都没有,除了日阳和皓月。岚月可以借取日华与月华来恢复魔力,但过程相对的缓慢,而且还必须要有株已过百年的树来做辅助物,超过百年的树具有灵性。有千年的自然更好,但这种地方会有千年的树么,百年已是他退而求其次了。 他在凤麟宫逛了不下三遍,全都是些没用的花花草草! “殿下,日头大着呢,回屋里歇歇?”千雪一直候在岚月身旁,她实在不明白七殿下为何要睡在院子里晒日阳,而且还是在块石墩上睡着,那得多热呀?她都快受不住了。 躺在石墩上的岚月微微睁开眼,“本殿要多晒会,你热就一边站着去。”对于“本殿”这个自称,岚月依旧觉得绕口,要不是那个女人又是哭又是垂丧着脸在他面前烦了他三日,他才不会用人族所谓皇子的自称。 “殿下,奴婢不碍事,陪着殿下。” 岚月懒懒的再闭上眼,刚闭上眼猛然想起千雪是女司,虽然他不解这群奴仆为何要分好多种称呼。“千雪,你可知晓宫里有存活上百年的树?” “有啊,陛下的龙霄殿里就有株百多岁的梅树。” “真的?!”岚月坐起身,一双黑不见底的墨眸点着希冀的光看向千雪。 岚月腾的坐起时吓了千雪一跳,但在见到那双墨眸时却又惊叹殿下的眼睛真美。“嗯,奴婢是听伺候陛下千风说的,她说那梅树可美了,长年都开着鲜艳的红梅。”说起那株梅树,千雪就不由的感叹它神奇之处,原本只傲雪凌然的梅树,居然长年花开。当然,只有龙霄殿里的那一株才一年四季都开着。 岚月跳下石墩,“千雪,给本殿领路。” “哎,殿下,不可……”话还没说完的千雪见七殿下远去的身影,只好跟上。 而被日阳晒的本应热透的石墩却透着丝丝凉意。 一路上,千雪好说歹说却最终把岚月领到龙霄殿。当千雪踏进龙霄殿的时她才觉得自己要晕了,七殿下可是私闯龙霄殿啊!她……竟然也跟着七殿下闯进来了?完了完了,诺总管待会一定会来,她得赶紧带七殿下离开。 而正在赏梅树的岚月才没有千雪那番心思,只是盯着梅树看。树干并不高,但粗壮的树干开分了许多精细不一的树枝,鲜艳似血的红梅一朵朵开在枝头。岚月的小手抚上梅树,慢慢的感受来自梅树里的灵气,常年享受天地日月精华的梅树的灵气,能调解体内因吸收日华而起的躁热之气。 “殿下,还是跟奴婢回去吧。” “千雪,本殿要住在这里。” 同一时间跟七殿下说出话的千雪错愕,她……她刚才听殿下说,要……要住这里? “殿……” “大胆女司千雪,竟敢私闯龙霄殿!”诺安本在御书房候着,听到侍卫来报便急急赶往龙霄殿。 “诺……诺总管?!”千雪看到来人,急忙跪下。“诺总管,奴婢……请诺总管放过奴婢一次,奴婢下次绝不再犯。”千雪虽是女司,却权然不能与总管相比。 “是本殿要来的,千雪站起来,身为本殿的人,没有必要向任何人下跪。”岚月不悦的蹙眉,心里有些别扭,他只是暂时把凤麟宫的人族当成自己的奴仆罢了,绝无他意。 “原来是七殿下,七殿下要见陛下,理当要通报一声,这才不会引起误会。”诺安这番话说得并不刻薄,他对所有皇子的态度都一样。 “通报?哼,无能的人族,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本殿要住这里,千雪回去。” “殿下……” “七殿下……” 岚月不理会二人,直接踏进屋内,正好屋内此时没有宫人在,岚月畅通无阻到内室,看到那张明黄的床塌,脱下鞋,小腿蹬了几下才爬上床塌,掀被睡觉。 东方璟修刚回龙霄殿就见龙塌上鼓起的薄被,东方璟修轻手轻脚的靠近还在熟睡的岚月。顿时失笑,诺安竟然被一个三岁小儿震慑住,平时不是挺能唬着人的么? 东方璟修刚靠近,岚月就已掀被而起,满脸敌意。因刚醒而迷蒙的眼睛在看清来人之后便放下敌意,这三年他都习惯凤麟宫的人族靠近,一有陌生气息他就不自觉得竖起敌意。若换作以前,岚月大可不必这样,偏偏现在不如从前。 “东方岚月,你可知在朕的龙塌上歇息乃是死罪。”东方璟修紧紧盯着那双墨眸,方才迷离般的神情竟让他觉得充满……诱惑? “这是你住的地方?” “是,朕听诺安说你想住在这里?” “嗯,本殿要住这,你去别地睡。”岚月丝毫没有“鸠占鹊巢”的认识,他要住在哪里能有谁能说不?! 东方璟修邪魅一笑,“这是朕的寝殿,你无权住在这里,不过,你若肯唤朕父皇,朕便让你住在这。”东方璟修起了戏谑之意,他没有忘记当日在金龙殿上东方岚月说那句话时的风采。这三日他并没有去凤麟宫看望东方岚月,却禁不住去想眼前这小小人儿。 岚月蹙眉,“你以为你能拦住本殿!” “那你又如何认为朕拦不住,别忘了,你才三岁。” 东方璟修刚说完,岚月美丽的墨眸就泛起火光。该死的,竟然嘲笑他!岚月满肚子怨气,可又不得不承认东方璟修说的是事实,他现在就是一个三岁的孩童。虽然魔力经过调息恢复一点,但根本毫无攻击能力。 岚月狠狠瞪了东方璟修一眼,跳下塌,连鞋也顾不得穿就离开。 哼!不住就不住,本王睡树上,迟早恢复魔力,第一个拿你这个人族开刀! 第五章 协约 (2363字) 夜色正浓,龙霄殿院内的梅树下,岚月伸着小胳膊小腿用力的往树上爬,树干与树枝交叉点上有个半大不小的洞,岚月的身子正好能躺进去。岚月还没爬到一半,身子就跟树干脱离。 “唉,唤朕一声父皇有那么难?”东方璟修无奈的拍掉落在岚月头上的梅花。 岚月不满的挣扎,“放开本殿,本殿睡树上就没碍你事了吧!”该死的人族,竟然连树也不让他睡,要不是这株树在这个人族这里,他才不会委屈自己睡树上! “是,父皇错了,现在父皇亲自接岚儿回塌上睡可好?”轻柔而又宠溺的语气让候在旁边的宫人不由的一震,他们从没听过陛下这样的语气,也没见过如此温和的神情。 “放开!放开!……”东方璟修没理会怀里人儿的吼叫,直接抱进屋内。 晨曦,灰暗的天空染上淡淡亮色。诺安领着两位女司及三名宫女走进内室,宫女把洗盆、漱盅摆好,两位女司千风千花上前拉开明黄帐纱。 “陛下,该起了。” 东方璟修缓缓睁开眼眸,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扑闪两下。待眸里完全清明时,东方璟修连忙侧过头,就对上满含不满的墨眸。“岚儿,吵醒你了?”说罢,东方璟修不自禁的凑过唇轻碰他喜爱异常的墨眸。 岚月垮下脸,“第二次了。” “嗯?” “哼,别以为昨晚本殿不知道你干了什么!”该死的人族,居然偷亲他! 东方璟修微微挑眉,被发现了?“岚儿真聪明,以后父皇不偷偷的,免的岚儿不高兴。现在还是卯时,再睡会。”东方璟修拉拉被岚月扯下的薄被,包裹住岚月脖子以下的地方。 “都被吵醒了怎么睡!”想他在魔族的奴仆,有哪个胆大的敢吵他睡眠。 “那起来陪父皇用早膳可好?”自昨日之后,东方璟修知道这个小家伙的警惕性过高,一点动静也会吵醒岚儿,他得想出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岚月墨眸转了转,随后狡黠一笑。“可以,东方璟修,伺候本殿更衣洗漱用早膳!”哼,这个男人不是人族里的皇么,他就要人族里的皇来伺候他,当他儿子本就不爽,再不奴役一下东方璟修,这个男人可就要爬他头上了。只不过,那个讨厌的协约真想毁了。 诺安等人一惊,全数为七殿下这番话而胆战。 七殿下岂可喊陛下的名讳,还……要陛下伺候!? 东方璟修坐起身,扶起岚月站立在塌上。“好,父皇为岚儿更衣,可是岚儿是不是忘记协约里有一项是什么?” 岚月刚得意的表情一听就瘪了,侧过头,别扭的说了句:“父……皇。”该死的,该死的,他的老子早就在几万前就死了,现在让他叫这个人族父皇,可恶可恶! “父皇没听清,把头转过来,再叫声。” 岚月磨牙,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父、皇!” “岚儿真乖。”东方璟修自动忽略岚月语气里的咬牙切齿,更是不顾岚月愤怒的表情在他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岚月再次怒火上升,撇撇嘴,不再理会东方璟修。东方璟修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在宫人们的目瞪口呆下为岚月更衣、洗漱。甚至在用早膳时,岚月就坐在东方璟修的怀里,吃着东方璟修送来的米粥、清菜。当然,岚月根本没发现,他和东方璟修用的是同一支粥匙,同一双玉箸。 东方璟修去早朝之后,岚月便兴冲冲的跑去院子里晒日阳,当然,他选择了一个非常舒适的地方,就是昨晚他发现梅树干上的那个洞。灼热的日阳透过层层树枝及梅花,化成一缕令人看不见的淡金光芒,缓缓进入岚月的身体。 岚月暗自调息,发现魔力增了不止一点点。心里窃喜,果然有棵灵气的树比光吸收日华与月华好太多了。岚月嘴角勾起喜悦之色,精致的脸蛋不是初时的苍白,红润的脸颊不知是应了红艳的梅花,还是着了日阳的暖息。 与岚月的惬意相比,金龙殿内却充满惶恐之意。金龙殿内可容纳两百官员,一百文官,一百武臣。文官均穿深蓝色官袍,居于金龙殿左侧,分二列。武臣均着深红色官袍,居于金龙殿右侧,分二列。右相付敏芝为文官,居位于文列之首,二列正中。左相马泽骁则为武臣,居位于武列之首,二列正中。 而令众大臣惶恐的原因正是因为前几日上报安凌、连煊派遣太子前来天祁贺寿之事,距璟帝寿辰尚有三月时间。要从安凌、连煊出发至天祁,快则一至二月,慢则正好三月。以马车速度来算,三个月正好抵达天祁帝都——龙都。然而方才接龙都城门来报,安凌、连煊前来贺寿的两位太子已于昨夜进入龙都。 两位太子现已在临时安排好的驿馆下塌,这两位来的匆匆,而且已提早三个月,着实不令众大臣惊讶。而更为其惶恐的是,安凌、连煊两位太子直到龙都才露面,那么在其它都城是避讳身份而入城是有意而为之么? 按天祁国的国制,哪怕有一可疑之人踏入国境都会被视察一番。更何况是与天祁国并立的安凌、连煊两国,两位太子出行怎么可能没有点风吹草动。别说是天祁国管辖之制不好,光是天祁国第一大将龙傲飞守在天祁国边关就不可能有这样的纰漏! “怎么,朕不吭声,一个个的都成哑巴了!”东方璟修脸色不佳,平日里淡漠的眉宇多加了几分不耐与烦燥。 “陛下,安凌、连煊这一举动的确怪异,两位太子既然是一路隐瞒身份来到的龙都,又在进入龙都时摆出身份,这其中自有蹊跷。臣认为,两位太子竟避的开龙将军,又避开诸多都城来到龙都。其中缘由虽不得不防,但臣觉得他们暂不会有何异动,现下只有静观其变。”马泽骁话一说完,就引来不少官臣议论。 马泽骁虽为左相,但他也不过刚满而立之年。与已五旬的右相相比,这位左相可以说是天祁国开国以来最为年轻的一位。马泽骁原是武将出身,但因年幼时曾为璟帝的侍读,所以众人都认为天祁国的左相马泽骁是位官运亨通的人。 孰不知,身为武将鲜少上阵杀敌是何等屈辱之事。马泽骁甘愿在朝为官,皆因一个秘密,一个不得不让他留都在朝为官的秘密, 第六章 其他皇子 (2441字) “二……二哥,这样不好吧?”距龙霄殿百步之外的大树下,一位娇小柔弱的五岁孩童拉着比他高出一个头的七岁孩童的衣摆。怯怯的声音没有令那位七岁孩童退却,反而更加一幅雀雀欲试的表情,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种种好奇。 五岁孩童劝不动他,只好放下七岁孩童的衣摆。撇撇嘴,早知道就不上二哥的骗了,如果让父皇知道他们敢来龙霄殿,一定会挨罚的。 “好了际宇,我们都出来了,难道你不想见见七弟么?”七岁孩童东方启明刚一转头就看见满脸委屈的东方际宇,只好软下语气继续诱骗他软弱胆小的六弟。 “可……可是父皇的寝殿我们哪敢进去?要是被父皇发现,那不是糟了?”东方际宇越说越委屈,一双闪闪的大眼竟红了眼圈。 东方启明抬手抚额,要不是他没人选陪他来龙霄殿,他绝对不选东方际宇这个胆小鬼!“好啦好啦,二哥答应你不会有事,我们就在这远远的看看。就是这个七弟太深居简出了吧,等得我脚都酸了也不见他出来。”东方启明很不满,他是算准了时间趁着父皇前脚离开龙霄殿就来这守着的,七弟啊七弟,你赶紧出来吧! “二哥,七弟才三岁,肯定不会出来的。” “谁说的,他不出来昨晚怎么入住龙霄殿的?”其实如若是晚上才入住龙霄殿,第二日根本不会有多少人知道,偏偏七皇子东方岚月要入住龙霄殿是从昨日下午就已经传出。而且要入住龙霄殿不是由璟帝而说,是七皇子自己开口要求。这才引来东方启明的好奇,好奇他们的七弟竟然这么胆大,更好奇父皇居然允许了七弟入住龙霄殿。 要知道,任何一个妃子,即便是皇后也没踏进过龙霄殿半步啊,别说是入住了! “二哥,我们还是走吧,父皇应该快下朝了。” 东方启明本想拒绝,但在看见眼圈更红的东方际宇只好硬是把拒绝的话咽进喉咙。“算了算了,我们下次再来看好了,际宇你可别哭不出来,敢哭就是胆小鬼,走吧。”东方启明牵起东方际宇的左手,离开大树。 东方际宇扬起笑容,“二哥,我不哭,不是胆小鬼!” 轻柔的细风吹拂而过,引得梅花颤颤凋落。梅树干上的人儿半个身子窝在洞里,闭着眼似乎在享受这得天独厚的宁静时光。 东方璟修刚踏进龙霄殿,映入眼帘的便是眼前这幅景致,方才在金龙殿上的阴云一轰而散。东方璟修做出噤声的动作,嘴角挂起浅笑靠近正在享受的人儿。在他还有三步之距便要抵达岚月面前时,岚月比他快一步的睁开眼睛。 “岚儿怎在这睡?” 对于东方璟修宠溺中带分责怪的语气,岚月迷惑了半天,才吐出两个字。“舒服。” “舒服?睡在树干上怎会舒服?”东方璟修伸手抱下岚月,不高的树干对于东方璟修没有半点阻碍。 岚月眼底闪过不悦,本王爱怎么睡关你什么事!“本殿说舒服就舒服,东方璟修,本殿以后都要睡在这里,你有意见?!”岚月不屑的撇嘴,就算他是本王这世的老子,他也管不着本王的事! “嗯?岚儿,你又叫错了,是不是该罚?” “本殿叫错什么了!”岚月细想,他自称本殿没叫错啊!岚月看向东方璟修戏谑的眼睛,慢慢地,脑海里浮出昨晚才定的某个……协约?! 岚月不悦的神色立即被懊恼代替,这个人族,最可恨!“父皇。” “可是岚月已经叫错了,这个惩罚可不能就这么逃了。” “那你……父皇想怎样!”岚月别过头,最讨厌这种被动的局势! “嗯?让父皇想想……”东方璟修略作沉思状,似是在考虑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般。岚月看他的表情,心里越来越没底,这个人族在想什么?一丝慌乱的神色浮现在岚月脸上。 东方璟修还是第一次见到岚月这个表情,他的岚儿可是一直都很嚣张的。“好了,父皇逗你的呢,父皇怎舍得惩罚岚儿,疼都还来不及。”东方璟修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捏捏岚月的鼻子,继而又在岚月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还敢亲! 岚月瞪大墨眸,满含愤怒的看着东方璟修,而这双满愤怒的墨眸落在东方璟修眼里却异常的美丽。似乎岚月越愤怒,他那双独一无二的墨眸会越来越美。在苍溟大陆上,所有人的眼睛都是褐色偏灰,从来没有一双这么黑如漆夜的眼睛。 绿树成荫,花香啼鸣。座落于御花园西面的绪语亭内。身穿墨蓝便衣龙袍的东方璟修,嘴角挂着宠溺的笑,眼眸半垂,似在享受御花园里的清新,又似在享受怀里抱着的满足。 无聊,很无聊!岚月半个身子趴在石桌上,半个身子在东方璟修怀里。斜眯一眼东方璟修,岚月第一次觉得自己太没用了,毫无反抗的跟东方璟修来所谓的御花园!不就一大堆花花草草,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在梅树上吸收日华来得舒服。 “父皇,本殿饿了。”岚月左想右想,只能想出个这样的借口离开御花园。 东方璟修睁开眼,捻起一块糕点。“这里有糕点,岚儿先吃着,待会就回去用午膳。” 岚月盯着送到嘴边的糕点,嘴角微微抽搐。张开口狠狠咬下一口,心里默念,这块糕点是东方璟修,是东方璟修…… “大哥,是父皇。”说话者是三皇子东方莲渊,同东方启明为双生子。 东方玄云闻言向绪语亭看过去,父皇怀里抱的应是七弟吧?“三弟,我们过去向父皇请安。”东方玄云虽才八岁之龄,但性子却相当稳重,这也是东方璟修会把他选为太子的关系。且不说是长子,若没有像东方玄云这般稳重内敛,东方璟修绝不考虑立太子之事。 “儿臣玄云(莲渊)参见父皇。”东方玄云与东方莲渊微屈身子,作揖行礼。 “嗯,你们两个过来。”东方璟修的语气不冷也不淡。 “是,谢父皇。” 岚月有点懵,这是他在人族所谓的……兄弟?怎么跟东方璟修的相处方式怪怪的? 东方璟修用巾拍轻轻的擦擦岚月沾上糕点屑的嘴角,“岚儿,这是你的大哥,也是太子东方玄云。那是你的三哥,三皇子东方莲渊。记住了?”东方璟修的动作、神色,柔和的语气令东方玄云、东方莲渊惊讶,惊讶过后又是心痛般的失落。 父皇他……何曾待他们如此? 第七章 颜妃 (2382字) “七弟好。”东方玄云、东方莲渊同时向岚月问好,这让岚月心里不禁打了个哆嗦。 岚月没有回话,抬起头。“父皇,该用午膳了。”赶紧走赶紧走,他才不想在这里跟这些人族磨磨蹭蹭,他现在能接受的人族只有凤西烟和千雪千月,当然还有这个随时随地想着法威胁他的人族之皇! 东方玄云、东方莲渊呆愣,这个七弟……? “岚儿,怎不向大哥、三哥问好?”东方璟修自是知晓岚月的性子,这声父皇可是威逼利诱来的,何时才能听到他的岚儿心甘情愿的唤声父皇,又要何时才能对他卸下心防。 岚月横眉一瞪,转过身趴到东方璟修身上。“父皇,你可别忘了,协约里只让本殿唤你父皇,可没有说本殿要唤其他人。”因为高度的关系,所以东方璟修是低下头附过耳听岚月说话,温热的气息带着方才糕点里的香甜,令东方璟修心里软软的。 这幅情景落在东方玄云、东方莲渊的眼里显得分外和谐美丽。 但落在离绪语亭不远处的女子眼里,却分外刺目可憎。 “臣妾见过陛下。”来人穿着一袭水粉织锦长裙,微屈着身子让人看不清其样貌,但听她如黄莺般清铃的嗓音就可知是个十分恬静温婉的女子,或许便是这分恬静在这帝宫之中显得特殊,才令她从进宫以来一直得到璟帝的专宠。 “是颜妃啊,快起身,怎有空来御花园?来,坐朕身旁。”东方璟修抬眼便看到是自己一直宠爱的颜妃,他会独宠颜妃也并非没有缘由的,且不论颜妃是安凌的长公主,就凭她那份恬静温婉,多少能让他身心舒悦。 “是,陛下。” “玄云(莲渊)见过颜妃娘娘。”待颜妃入座后,东方玄云、东方莲渊便作揖给颜妃行礼,除去深居简出的皇后之外,颜妃在后宫中最得人心,人人都道她是性情温和,温婉娴贤淑的娘娘,就连几位皇子对她也是以礼相待,没有丝毫不满她独享帝宠。 “太子和三殿下有礼了,天晓和若凛要是有你们一半懂事,本宫也不必为他们操心了。这是七殿下吧,长的真可爱,与陛下很相似。”颜妃为璟帝诞下二子,与三皇子东方莲渊同岁的东方天晓,以及小一岁的东方若凛。 “怎会?天晓和若凛很懂事,颜妃教的很好,深得朕心。”东方璟修摸摸岚月的脑袋,“岚儿,颜妃是父皇的妃子,可不许像刚才那般没礼数了。” 岚月别过头,躲开东方璟修的手掌,也没像东方玄云他们有礼数的行次礼。 颜妃挂满笑容的脸庞闪过尴尬之色,随即垂眸浅笑,“七殿下还小,兴是怕生,陛下切勿责怪。”颜妃嘴上说的兹识大体,却在垂眸的一瞬间,一双狠戾的眼睛正巧对上坐在璟帝怀里的岚月,因愤怒而丑陋的样子立即被岚月收入眼底。 岚月心里冷哼:有意思,居然敢用这种眼神看本王。 “父皇,岚儿今日想去母后那里用膳,父皇陪岚儿一道可好?”甜甜嬾嬾的嗓音直入东方璟修心田,这股撒娇的语气令东方璟修欣喜。 “好,岚儿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嗯,大哥和三哥一道吧,我们一家人一起用膳。”岚月故意把“一家人”三个字说得极重,这“一家人”里自然排除了颜妃。倒是这种只能用小孩子来报复的心理倒是让岚月自己恶寒了一把,不过,看在效果还不错的份上也就算了,至少现在颜妃的脸色很差劲。岚月可是魔族之王,性格恶劣那是天性。 “七弟,这……”东方玄云、东方莲渊再次呆愣,这个七弟,实在摸不着他的性子。 岚月的小胳膊攀上东方璟修的脖子,“父皇,快走啦,岚儿饿了。” “好,颜妃……自便吧。”东方璟修起身抱着岚月离开绪语亭,东方玄云和东方莲渊跟在身后,而抬眼正好看到他们的七弟那张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个七弟……好生古怪? 入夜,颜妃却还维持着回如颜宫的姿势,靠躺在躺塌上,闭目已有几个时辰,连午膳与晚膳都未曾用过。 岚月这次可把颜妃气的不轻,早在岚月还在凤西烟肚子待着的时候,颜妃就已视岚月为眼中钉。她自然不敢对凤西烟做什么,虽然她恨透了凤西烟并不受宠却独占皇后的位置,但也庆幸陛下从未宠幸过凤西烟,凤西烟没有龙嗣,可她有两个,她独享着陛下的恩宠,即便现在不是后宫之主,她想着总有一天,那个位置一定是她的! 可这一切,全都被东方岚月所破坏! “不甘心么?”本应是银铃美妙般的声音却夹杂着几分阴冷与低沉。 颜妃赫然从遐想中清醒,在看清来人之后,立即离开躺塌,半膝跪地。“如,见过尊使大人。”颜妃的嗓音已失方在御花园里的甜美温婉,多了分恐惧与颤抖。 被称作尊使的人穿着一袭黑色衣裙,红色的丝线缠绕在裙摆处成繁复图案,其余的地方均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泽,就连脸上也蒙着一块黑色丝巾。“如,你是在害怕本使么?” “如……不敢。” “不敢?本使看你胆子倒是大得很,谁准你用蛊的!?”阴冷的声音立即变得狠戾,颜妃顿时花容失色,吓的竟双膝跪地,身子再次屈了屈。 “求尊使大人饶命,如下次不敢……”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如,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你可不是真正的安云颜,可不要因为这锦衣玉食的生活而忘了自己是谁。这件事情已经惊动主上了,主上很是生气。所以,你该知道怎么做了?” “不!如再也不敢了,求尊使饶命!求尊使饶命!……”颜妃此时的脸色异常苍白,嘴里说着饶命,不停的往地上磕头,虽然地上铺着松软的毛毯,可颜妃却磕的极重。咚咚咚的一声声回响在颜妃寝宫内。 尊使冷冷看了磕头的颜妃一眼,冷哼一声。“想活命,那就把主上要的东西找出来。如,你的时间可不多了,璟帝虽宠你,却也不是念旧情之人。本使给你十日时间,再找不到,本使可不希望十日后还听到颜妃存在的消息!”言罢,便从窗口一跃,消失在冷清的黑夜之中。 十……十日?! (小年求收藏,求推荐啊~~~~~~~~~~~~~~~~) 第八章 装小孩 (2313字) 岚月发现一件非常好玩的事,那就是这帝宫里的人都不敢放肆。不过想来也是,没有谁是可以挑战一个皇的威严,只是,岚月的魔族可不这样,除了不打扰他睡觉之外,平时他对魔族中人很是放纵的。 所以,他决定要为他恢复魔力前不无聊的日子找些事情做。 例如…… 无法无天。 “七……七殿下,您……您饶了奴才吧,奴才这,不敢……” “闭嘴,再吵本殿把你舌头给割了!”岚月恶狠狠的说道,虽然那稚嫩的声音减少了这句话的威慑性,却也令跪在地上的小公公不敢再开口求饶。 “起来,带本殿去,你放心,本殿会保你的。” 小公公闻言,嘴角扯过丝苦涩,他只是御膳房里的一个小厨役,还未得掌勺,只能负责端膳。御膳房的等级分总御厨,御厨长,掌厨,司厨,领膳,厨役,夫役。夫役负责的是生火、挑水、拣菜等工作,直至今日之前,小公公是名夫役,今日是他第一次升为厨役负责端膳去凤麟宫,却怎料遇上七皇子。 “七……七殿下,奴才今日才升为厨役,万不能犯错,金龙殿岂是奴才能去的,便是为七殿下领路,怕也是……” “怕什么!你识得就行,乖乖听本殿的话,本殿绝亏不了你。”岚月厉声阻断小公公的话,人族就是人族,脆弱的不堪一击,只不过是领个路也怕成这样。 小公公面色一苦,缓缓的站起身来。“七殿下,奴才这就领路。”若是不领路,想必七殿下也不会放过他吧?陛下允许七殿下入住龙霄殿,想必是极为疼爱。兴许七殿下能为他免去皮肉之苦,要是降再降为夫役便也认了。 “哼,早答应不就好了,浪费时间!”岚月冷哼,晃悠悠的跟在小公公身侧。 金龙殿位于帝宫正中,集天地正浩之气,金边蓝底的匾额之上以金所筑的金龙殿三字,字体狂傲凛然,细看每个字竟都雕刻成龙身纹理。 东方璟修抬着意味不明的眼神看殿上两人,“前夜太过匆忙,委屈了二位,昨日才安排好外使驿馆让二位太子入住,朕昨日回绝二位觐见,实属二位舟车劳顿,需多休息,不知二位太子昨日休息的可好?”东方璟修不给那二人辩驳的机会,这一口气说完,那二人也无法再多说什么。 安琅荆与连绍倾用眼角匆匆对视一眼,“陛下客气了,是琅荆与绍倾来得太过唐突,怎会有委屈之念。琅荆与绍倾本就约好一起四处游玩,怎知中途接到父皇的信函,这才转道来天祁龙都,还望陛下勿怪罪琅荆和绍倾的失礼。” “哦?原是这样,这倒是朕的不是了,阻断了二位太子游玩的雅兴。” “怎会是陛下的不是,天祁国繁荣昌盛,景秀丽致。龙都更是别有一番风味,绍倾只是昨日在龙都游玩一处,便倒是想在这里落居,不舍离去了。”连绍倾这话说得别含深意,这龙都再好,又岂是他国太子所能落居之处。 众大臣不由的揣测这两位太子到底怀着什么心思,四处游玩?这个谎也太过拙劣了! 不想同于大臣们的紧张,东方璟修倒是先行大笑出声。“绍太子果是风趣之人,你乃一国太子,怎能在龙都落居,这若是让轩帝知道了,可是要怪责于朕啊!” 连绍倾闻言也未回话,回以淡淡笑容,便当刚才之说只是玩笑罢了。 “父皇!”身着月白锦衣的岚月灵巧的躲过侍卫长的眼睛,直奔金龙殿上位的东方璟修。 东方璟修面带笑意的脸庞闪过讶异,小东西怎来这?还不待东方璟修有何动作,侍卫长就冲进金龙殿劫下岚月的动作。岚月无奈停下脚步,嘴里冷哼。 “陛下,卑职失职,请陛下降罪。”侍卫长单膝跪地,这是他任职以来第二次失职。 东方璟修正欲开口,却被岚月抢了先。“父皇,岚儿是偷偷进来的,不怪别人。”说完也不理会众人目光,越过侍卫长,踏上白玉阶,撒娇似的窝进东方璟修的怀里。“父皇,今晨怎不和岚儿一同用膳?” 软软甜甜的嗓音沁入东方璟修心脾,眼底冷冽之意已收,满含宠溺之色。“岚儿可是气了?”昨晚是在凤麟宫过的夜,自然是与凤西烟同睡。晨间醒时也没去看过岚月,梳洗过后直接坐撵去金龙殿。 岚月粉唇一撇,“岚儿可不那般小气,只是父皇莫要忘记答应岚儿之事。”岚月所说的自然是那份协约。 二人旁若无人的聊的起劲,却害得殿内众人顿时瞪大眼睛,虽他们略有耳闻七皇子深受陛下宠爱,却不想陛下对七皇子的宠爱竟深到这种地步,七皇子擅闯金龙殿,陛下不罚,现还如此放肆的窝在陛下怀中。实在有过他们能承受的范围,这七皇子是有何独特之处,让陛下容得七皇子胡来。 “莫侍卫,下去吧,不必去刑院了。” 侍卫长微愣,“谢陛下。” 侍卫长离开后,右相付敏芝就已耐不住了。“陛下,七皇子实在过于放肆,还请陛下责罚。”付敏芝是太子东方玄云的外公,陛下向来公正,对待皇子也是一视同仁。更何况身为太子所学之事颇多,陛下对诸位皇子的淡漠,付敏芝自也不敢多说什么,可如今却这般放纵七皇子,身为太子的外公自然会有护短之念。 右相这话说的略带酸意,东方璟修也只是眉头微微一皱,便缓过神情大笑。“右相真是好大的酸味,七皇子朕自会责罚。家事不比国事,可别搬到这金龙殿里来说。” 东方璟修一句“家事不比国事”就堵了付敏芝所有的话,只好退回官列,不再言语。 岚月窝在东方璟修的怀里倒也没再说话,似笑非笑的墨眸扫过付敏芝,继而停留在站在殿中央的两位太子身子,细细打量。 东方璟修摸抚岚月的黑色发丝,柔软顺滑的触感令东方璟修更加欣喜,只是年龄还小,发丝并不长。“二位太子若不嫌弃,这三月都在龙都如何?绍太子既喜欢这里,不妨好好游玩一番,朕会派人随侍左右。” 安琅荆和连绍倾皆笑,作揖道:“谢陛下。” 第九章 出宫 (2267字) “玩够了,嗯?”东方璟修下朝便进御书房,同行自然少不了在东方璟修怀里的岚月。 岚月眨眨眼,一脸无辜的表情。“父皇,岚儿怎么玩了?”哼,若不是这里的人族太无聊,整日平平静静的,也不见何波澜。否则,岚月岂会用装小孩这招来玩? “岚儿当真不知?”东方璟修脸上挂着笑,笑里却透着几分无奈。他自是希望岚月能如现在这般像个孩子时常对他撒娇,可他也知道,这完全是岚月装出来的。 岚月努努嘴,没劲!“本殿只是想试试看当个孩子罢了,父皇何必拆穿?”这个人族,懂不懂得何为乐趣?心中知晓便足矣,何必言明。 东方璟修捏捏岚月的鼻梁,“若是真心,父皇自愿接受,若不是,父皇看着也难过。”认真算起来,东方璟修和岚月相处的时间非常短暂,东方璟修本不会对岚月有如此深厚之情,却偏偏不知这种情在见到岚月第一面时就已根深蒂固。 东方璟修向来是不违背自己心意之人,岚月于他而言是特别的,那么他就保持这份特别。 真心?岚月垂首似在沉思。随即,抬起头。“真心,本殿从不屑于那种东西,那种东西只会令其丧失理智,做出些愚蠢的事令自己丧命。”岚月方才想起神族中有一名神子与人族相恋,那名神子付出所谓的真心,却落的魂飞魄散的下场。 东方璟修英挺的眉蹙起,他的岚儿为何说出这番话。那话里带着嘲讽,讥笑…… 东方璟修一手扶起岚月的小脸,让他的眼睛与自己对视。“岚儿,你听着。身为皇族中人,真心确是不可必要的东西。但,父皇希望岚儿一生中会出现个令你真心的人,哪怕是件物也好。倘若人没有真心,那便如行尸走肉般,明白么?” “怎会?本殿这几万年……”岚月说到这里立马住嘴,说太快差点漏嘴了。 “嗯?几万年?” 岚月摇摇头,“没什么,父皇听错了。父皇,方才在金龙殿的便是你提起的两位太子吧,他们去哪里游玩?本殿也去,这宫中实在太无聊了。” 东方璟修眼里闪过狐疑,他又并非是五旬老人,怎会听不清岚儿刚才所说。几万年,这是何意?岚儿心中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岚儿是想出宫?” “嗯,听说宫外很好玩,本殿今日一定要去。”不是撒娇,不是耍性,而是命令。 听这语气,想必是非去不可。“那岚儿得需换身衣装,在宫外可不得曝露身份。” “真麻烦,知道了。”岚月不悦的皱皱眉,但想到麻烦过后总算能出去看看宫外是何样子,与天月的人族有何不同出就把不悦抛之脑后,笑脸盈人的回龙霄殿换衣了。 龙都乃是天祁国都,帝皇脚下自是繁荣昌盛,整座都城都是富庶一片,龙都最闻名的便是景,食,画,巧,色。 景,指的自是风景。天祁地势为正南,龙都则在中心之处,占据正南最好地势位置。四季变幻的气候更是龙都之美,春雨,夏雷,秋霜,冬雪。不论哪一季,龙都的景色都十分迷人。且最主要的是,四季的气候温度不会相差甚远。不像安凌和连煊,安凌地势处北,四季气候温度差异却十分大,夏日特别炎热,而冬日却异常寒冷。而连煊地势处西,四季气候虽与天祁相差不远,却常年风沙。 食,指的便是膳食。龙都不管是大街或是小巷,处处总有一座令人十指大动的食馆。画,指的则是画技。龙都画师技艺精湛,画出来的画惟妙惟肖,龙都开办了不少画馆以供外来诸国学子研学。巧,那便是精工巧匠了,光是看龙都一座座别出心裁的屋舍,便知龙都的巧匠各各好手。而最后一样色,可不是指的青楼倌店,而是龙都女子都是天生貌美之姿,哪怕是一个寻常百姓家的女子,也生的玲珑剔透,清秀可人。 岚月虽从宫中出来,一直坐在马车上,但透过车窗竟发现龙都如此繁华。天月的人族可没有这般,虽说天月的人族是奴隶,可与苍溟的人族差太多了。天月可是有神族几类种族的存在,怎么能比一个只存在人族的大陆差距甚远。 岚月这会有丝不悦了,果然,人族就不该在天月占有一席之地。 “岚儿,怎么了?”东方璟修一直在观注岚月的神情,从出宫里的雀悦,再到惊讶,直到现在的不悦,这不悦里似乎还夹杂着几分愤怒。 岚月放下窗帘,不再看外面景致。“无事。”岚月敛下眼,“父皇,本殿不坐马车了,坐在马车里只能看不能玩,那出宫有何意义?” 东方璟修摇头叹息,“知道了,父皇答应过要带岚儿好好游玩一番,怎么会失言?只是,下了马车,岚儿可不能换父皇为父皇了,要改成寻常百姓的唤法。岚儿要唤爹爹。” 岚月皱眉,这里的人族实在复杂。同样是父,唤法怎如此多,还要区分?在天月,只有一种,那便是天父。 生吾亦天,养吾则父。 马车轱辘声在一处食馆前停下,诺安摆好轿登双手扶过东方璟修下车,待东方璟修下车后,一把抱起在车门边等着的岚月。其实岚月更想直接跳下去,却被东方璟修给制止了。 “父……爹爹可是要用膳?” “岚儿怎知这是食馆,爹爹可没告诉过岚儿。” “膳食的香味都溢出来了,岚儿怎会不知,可是时辰尚早,爹爹……”岚月露出一双稍嫌埋怨的眼神。 东方璟修轻笑,“爹爹不会忘的,诺安,把马车安顿好再来寻我们。” “是,主子慢走。”诺安躬了躬身,东方璟修抱着岚月便离开。 喧闹的街上,俊美不凡的男子悠然自得的行走,引起周遭不少女子脸颊緋红的景象。那名男子怀中抱着一孩童,长的跟仙童般可爱至极,眉眼却是像极了那名男子。听到那孩童唤那名男子为爹爹时,不少女子的爱慕只化做一片艳羡。 “站住,你个小兔崽子,竟敢偷到老子头上来了!” 第十章 涌动 (2267字) 岚月已离开东方璟修的怀抱,自己步行。此时手里正把玩着拨浪鼓,左右摇摆,两头线条吊的小珠子便会拍打到鼓面上,发出“邦邦邦”又似“咚咚咚”的乐声。岚月并不知拨浪鼓正是属于孩童的玩物,只是在天月并没有这样的乐器,甚为好奇,多盯了两眼,就被东方璟修买下,当然,付钱的是在后头赶上来的诺安。 看岚月在玩拨浪鼓,这才让东方璟修和诺安找到一点岚月身为孩童的天性。想在宫中,岚月除了用装小孩这招来玩,其它时候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现下,倒是有些像一般孩童了,是否在宫中太过寂寞才会那般?东方璟修的脑海闪过一丝决定。 “啊……”两声不轻不重的尖叫引起周遭人注意。 岚月的拨浪鼓连同自己被撞倒在地上,自然,撞他的人也倒在他的身侧。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约莫十三四岁的男孩,头发凌乱,随意散落有身上,还沾有许些脏泥。 “岚儿!”东方璟修方才只顾着看岚月,并未注意到有人撞过来。 东方璟修扶起岚月的同时,那个男孩也站起。他看见东方璟修对岚月的柔语相问,眼里闪过淡淡忧伤。“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看那个孩子身上的衣饰定是富贵家境,希望他们是讲理之人,别跟他一般见识。 岚月穿的月白锦衣已蒙上一层灰,“爹爹,岚儿无事。”岚月本想发一通怒火,他活了几万年,除了与他族相斗之外,从来没有就这样直接被撞倒在地。可在见到东方璟修充满担忧之色的眼眸,那名无业火竟是给消去了,嘴里也不自学的说出这句话。 “不许再走,只准爹爹抱着。”东方璟修也不管岚月是否同意,直接将人抱起。在岚月回到东方璟修怀里时,东方璟修那抹担忧之色才消去。 “哎呀,抓住那偷儿,别让他给跑了。”不远处传来一阵喊声,还站在原地的那名男孩脸色一变,立马拨腿就跑,无奈却被诺安给抓住。 “放开我,放开我,我已经道歉了,快点放开我……” “哎哎哎,别放别放……”从那头跑过来的身材粗壮男子,喘着粗气。“多……多谢这位小兄弟了,这个偷儿偷走我的钱袋。那可是我最后的本钱了,少了它我还怎么去反本。”话说完便从诺安手里拽出那个脏男孩。 “我没偷你的,这钱是我捡到的,放开我,放开我。”男孩瞪着粗汉,一双明亮的眼睛与他身上着装形成对比,但说此话时眼里却有闪烁。 粗汉冷哼,伸手从脏男孩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钱袋。“还敢说没偷,这钱袋可是泠香姑娘送的,老子绝不离身,你是从何处捡的?小小年纪,尽是不学好,有爹生没娘教的胚子!”粗汉说完还不忘朝脏男孩吐口唾沫,这才放开抓着男孩的手。刚被放开,男孩反手就扯住粗汉的手大咬一口,那股狠劲,似要把粗流手上的一块肉给咬下。 “啊,这个该死的兔崽子,快松口……”血顺着男孩的嘴角流出,他紧紧的抓住粗汉的手臂,任凭粗汉怎么甩都甩不开。此时已有不少人在围观,各色目光都有,却没有一个是为其中任一人担心的。 岚月心里在冷哼,只有脆弱的人族,才会表现出这种表情。自私,才是保住他们性命的唯一方式。 “啊!”男孩终是被粗汉甩在地上,瞧那男孩痛苦的神情,便知那粗汉用了十成足的力气才甩开,“他奶奶的,你个小兔崽子还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找死!”言罢,一脚踹上男孩的腹部,男孩被力道冲开几步远,吐出口鲜血。 “哼,别再让老子见到你,见一次打一次!”粗汉转身就走,却不料男孩爬过粗汉脚下拽着粗汉的腿。“不……不许走,钱……钱还给我,咳咳……” “他奶奶的,还敢要钱,滚开。”粗汉甩着腿,那男孩却跟块年糕似的甩不开。粗汉便改用另一只脚来踢他,脚下的落点处皆是胸口,腹下。男孩的鲜血染红他那身褴褛的衣衫,也脏了粗汉的鞋子。等到男孩再无力气,闭上眼睛之后,粗汉抱怨了句:“真晦气。”吐了口唾沫才离开。 岚月绝对不是爱闲事之人,只是那男孩的狠劲倒是引起他的兴趣。这样的人要是生在魔族倒也不失为一名魔族大将,可惜啊可惜。 “这都是什么人啊,居然把一个小孩子打成这样。胸骨和肋骨都有断裂,所幸内腑伤及不重,否则即便是有回天之术也救不活了。”大夫边摇头边给男孩看诊,已至五旬的大夫眼中露出怜悯之情,却无半分担忧之色。 “既然他不会死那就不会死,爹爹,我们去用膳吧,岚儿饿了。” “好,这就去用膳。”东方璟修抱起岚月离开厢房,往雅间用膳。 而在宫外用膳的东方璟修并不知,此时的龙霄殿里有一人正鬼鬼崇崇的找寻一样东西。 此人穿着一身白衣,看身形应是女子,脸上蒙着白色丝巾,看不清其样貌。“到底在何处?按他的性子他定是会藏在寝殿之中,怎会找不到?”白衣女子的语气里泛着焦急,额间已有些许冷汗流出。 正在寻找东西的女子停下手中动作,身形快速的隐入暗处。不消片刻,就有清铃的女子声传进内室。 “皇后娘娘真是有心,又送些衣物过来给七殿下。” “是啊,有许些是娘娘亲手做的呢,七殿下现在甚得陛下宠爱,娘娘心里也十分欣喜。” “那也是,我在龙霄殿里当差这么久,也没见过陛下这么疼一个皇子,今日还带七殿下出宫游玩去了。”千风伸手接过千雪手里的衣物放进衣柜,便和千雪有说有笑的离开内室。 藏在暗处的女子走了出来,目光狰狞的异常可怕,那涂满紫色丹蔻的双手紧紧相握,似要渗出血来才甘心。白衣女子走到衣柜前打开,把方才拿进去的衣物全数拿出,再捣鼓了一番。随后,跃出窗外,离开龙霄殿。 那女子轻功甚好,守在龙霄殿外的侍卫竟无一人察觉。 第十一章 属下 (2325字) “岚儿,天色不早,该回去了。” 岚月端坐在床塌边的红漆木椅上,“本殿想等他醒来再回去。”岚月并非在意那男孩的死活,只是觉得这男孩很有趣,他倒想知道为何执意要那个钱袋。没了便没了,他可再偷过,何必拼上性命。 “岚儿可是中意这个男孩?”东方璟修望着躺在塌上的男孩,此时的男孩早已被小二打理干净,面色虽苍白,却也瞧得出男孩长的十分清秀。 岚月摇摇头,“有些事想问他罢了,再等会,若他不醒,便回去。”岚月这话刚落,塌上就传来嘤咛声。 男孩缓缓睁开眼睛,似乎一时间接受不了强烈的光线,连忙闭了闭眼再睁开。 “你醒了?” 男孩循着声音看去,是刚才撞倒之人。“你……水……”男孩刚开口,便觉得喉咙似火烧,连句话也讲不出来,沙哑的声音最终只嘤咛出一个水字。 “小主子,他起不了身,大夫说只能用竹管给他灌水。”诺安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拿根细小的竹管。诺安这边说清情况,动作却没停,把竹管放进男孩口中,茶杯再沿着管口缓缓流水进去。 一杯水过后,男孩干燥的嘴唇染上些许润泽。“你……是你救了我?” “不是,是大夫救了你。”岚月这句话弄得房中其它三人不明,东方璟修正想问,随即却又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赞许的笑意。 男孩有些自嘲的笑笑,“不是你救我,大夫又是何处来?我应该被打的半死吧,谁会那么好心救一个乞丐。”人情冷暖,他早就知道,所以他也从不奢望能遇到所谓的好人。 “那个钱袋是你偷的么?” 男孩明亮的眼睛微微闪过绝望的眸色,“是与不是,钱袋都已经没了。” “这样啊,那这个东西本殿就不还给你喽。”岚月把放在塌边的钱袋拿起,在男孩眼前晃了晃。 男孩抖然睁大眼睛,双手正想抬起拿过钱袋,却在那一刹那,疼痛袭卷全身。“嘶……” “一个破钱袋罢了,何必这么上心,本殿放在这里,不会丢了。”岚月把钱袋扔到男孩枕边,心里闪过嘲讽。一件死物罢了,用得着这么紧张么?该不会这就是东方璟修所谓的真心吧,他可记得东方璟修跟他说过自己需要真心,哪怕是对一件物也好。岚月别过头看东方璟修,墨眸里闪着他并不知的眸光。 东方璟修抱过岚月,让他坐于自己腿上。“岚儿是在想些什么?这般看父皇。” “没什么,父皇,本殿累了,回去吧。” “嗯?岚儿不是有事问他么?” “不必了,他不会说的。”岚月和东方璟修的谈话自然是再平常不过,但落在男孩耳里,却是惊恐万分。在他眼前的人,居然是帝皇和皇子!? “陛……陛下万岁!求陛下为草民全家上下二百三十六口人命做主!”男孩此时很是激动,他竟然不顾身上疼痛,半直起身,躬在床塌上,朝东方璟修磕头。 待东方璟修制止男孩继续磕头,男孩便讲起他的来历。男孩名唤林云清,祖籍居云城,是城中一处大户人家,全家上至老,下至小连带奴仆有二百三十七口。除却林云清当时被他爷爷藏匿于密室之中才躲过一劫,余下的二百三十六口全被诛杀,林府也被一场大火烧烬。 据林云清所说,林家向来乐善好施,林家中人更是无为恶之徒,怎知会遭此灭门。 “那你为何来龙都,又怎叫父皇为你做主。” “是爷爷告诉草民的,他只是让草民来龙都找陛下,交给陛下一样东西,陛下看了自会明白。”林云清想起当时灭门的场景,加之身上的疼痛,脸色更加苍白。 “哦?是何东西要交予朕?” 林云清已经躺下,手上再无力气。“是这个钱袋,草民也不知这钱袋里有什么东西。爷爷交给草民时除了里面有几张银票和几锭银子之外便再无其它。后来,这个钱袋在草民进入龙都之时被偷儿偷去,草民也不知这个钱袋怎么落入那个粗汉手里。草民见他进赌坊时正好掉在地上,便捡走了,却不想落得半死。” 诺安拿过钱袋递给东方璟修,任东方璟修怎么看,也只是个空钱袋罢了。“会不会是你爷爷拿错了或是你认错了。” “不会,在钱袋的左下角有林家专用的一朵浮云记号。爷爷给我时的表情甚为严肃,绝不会给错,我也绝不会认错。” 东方璟修依言看钱袋的左下角,的确如林云清所言有朵浮云。“发生这么大的灭门案居云城居然未曾上报,这个钱袋朕先收着,你安心养伤,朕会彻查此事。”东方璟修心里略有盘算,看来这日子是过得太安稳了,已经有不少人蠢蠢欲动了吧。 “谢陛下,谢陛下……”林云清再也起不了身,只能一颗头昂起,不停的点。 “诺安,准备马车,回宫。” “是,奴才这就去。” 待诺安离开厢房后,林云清眸光沉了沉。“陛下,可否让草民一同回宫,草民已无家可归,只想着有一天手刃仇人。待在陛下身边,比起在这里等消息要快得多,求陛下成全,哪怕是做……太监,草民也愿。” “你可想清了?林家就你一根独苗,何必把一切心思放在仇人身上。况且,你连这个仇人是谁还不知晓,你爷爷在天之灵,想必也不要你用这种方式活着。”也许因为林云清的家世,竟让东方璟修莫名的想起凤西烟,当年他那么做,凤西烟是否也拿他当仇人。 林云清敛下眼,“草民已无退路。” “废话真多,父皇,便让他跟着吧。但本殿不要他做父皇的太监,本殿要他做本殿的最忠实的属下。林云清,本殿会让你手刃仇人,你以后随侍在本殿左右。不过,先把你这个烂身体养好了再来找本殿。”岚月实在不明白林云清说做太监时候的神情,那是极为不愿的。难道太监是在宫中最低等的级位? “谢七殿下,云清日后自当尽责。”林云清已无他想,尽管七皇子才值三岁,但凭陛下对七皇子的宠爱,他绝对能找出仇人,为全家报仇。 第十二章 抓获 (2287字) 岚月舒服的在树干上吸收日华,树干上的洞已被铺上柔软的丝褥,竟让岚月有丝想入睡的倦意。岚月心里叹息,在人族的三年都是处于昏睡状态,醒来没多久,反倒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人族了。 他绝不允许人族近身,在这里偏偏被人抱了不知多少回。就连昨日那般闲事他也管了,虽然当时是好奇那个人族的执意,结果却收他做随侍。 不过…… 想起昨夜,岚月喜上心头,且在这等着好戏上场。 时至辰时,一袭白影如过无人之境,落入龙霄殿内。每至辰时,龙晓殿是最空的时候,那白衣女子把时间掐的很准,她熟门熟路的进入寝殿内。同昨日一般,只是换了处房间寻找她所要的东西,这次并没有让她失望,在房间一处暗格内找到那样东西。 在她拿到那样东西之后,离开前还去了趟内室,盯着那红檀木所制的衣柜,目光深沉,带着怨毒之气。片刻后,她打开衣柜,从前上的包袱里拿出昨日拿走的衣物。这些衣物她用一夜的时间让药物所浸,那药物无色无味却最致命。 白衣女子冷笑一声,迅速离开内室。她是从西墙所进,却是从南墙所出。从南墙所出定会经过一株梅树,她从不在意看过这株梅树,自然也未发现那株梅树上正有人等着她。 “这就是轻功啊,虽然相差甚远,但在人族也该不错了。” 白衣女子抖然停下,落于地面。“你……你怎么在这?”白衣女子的声音夹杂怨恨,却透露几分不安。 “本殿只是在这里睡觉而已,却被你吵醒了。”岚月半靠在树干上,似笑非笑的神情盯着白衣女子。“你来这里偷什么?” “与你何干,你莫要多话,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岚月没有答话,挂在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张扬。“凭你,无能的人族。”岚月冷哼,随即想起昨夜东方璟修的话,再次望向白衣女子的眼神却是嘲讽。“你真蠢,竟然只身一人来龙霄殿。本殿想想,你是着急了吧。越着急的人反而越会办坏事哦。” 白衣女子皱眉,“什么意思?” “既然能无声无息的进来龙霄殿,干嘛还要留下你来过的证据。本殿真不知该说你是有恃无恐还是太过愚蠢!”失去理智的人,永远会露出最大的破绽。 “哼,少在那边自作聪明,你只不过是三岁孩童罢了,我要杀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证据?她除了穿着一身白衣来,什么都未曾带,就连首饰之类的都被卸下。除了她从这里带走的衣物,莫非…… 岚月一直在看白衣女子的表情,虽被白纱蒙住,却能从眼睛看出不少东西。“想起来了么,你以为用相同颜色的衣物做掩盖,就不会被发现了。你昨天应该在偷听吧,那也就表示那些衣物是本殿母后所制,母后所制的衣物怎会和绣制坊的衣物一样呢?” 白衣女子顿时心惊,陛下肯定已知晓。白衣女子没再说话,眼眸微沉。“哼,那又如何?只不过是些衣物罢了,既然已经被发现,那么……我至少要你的命!”话刚落,白衣女子就已双脚凌风,右手摸向发间,再看白衣女子右手,竟多出三根细长银针。 “叮——”银针在射向岚月的同时,被横出的一把剑阻挡,针与剑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白衣女子刚落地,周围就已涌进大批侍卫。白衣女子惊愣,心思如涛海般翻滚,她瘫倒在地,恐惧的神情并非因为进来的侍卫,而是随在侍卫后面进来的俊美男子。 “颜妃,朕最宠爱的妃子,如今这是在做什么!”东方璟修的语气含着怒气,而这份怒意并不是因为白衣女子是颜妃,而是她居然想杀岚儿!? 颜妃看得出,虽然东方璟修是在跟她说话,可眼神却直盯着依旧半靠在树干上的人儿。颜妃自嘲的笑出声,随即揭去蒙在脸上的白纱,露出那张已不再温婉恬静的容颜。“陛下,臣妾今日定是逃不出这里了,臣妾想知道陛下如何知道是臣妾所为?”颜妃没有逃脱的心思,即便从这深深包围中逃脱,她也只有死路一条。 “从岚儿身上发现蛊虫开始便已知道。” 颜妃闻言浑身一震,抬起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她所爱的男子。“陛下既早已知道,为何……不抓拿臣妾?”颜妃只是不信东方璟修会念的夫妻之情,但心里却有那么一丝希翼。 “朕在等,等一个机会。安云颜,不,朕也不知该如何唤你,你并非安凌公主。”东方璟修走过梅树旁,想抱岚月下来,却被岚月拒绝。岚月不再半靠,而是躺下继续吸收日华。 “是,臣妾不是,臣妾是没有名字的。安云颜虽不是臣妾之名,却令臣妾做了一回人。一个有名字而不是只有代号的人。”颜妃的话看似在回答东方璟修,却含着自言自语的意味。她看见东方璟修对岚月的态度,心中不由苦涩。 陛下何时能如此对待他们的孩子?! “代号?朕派人调查过你的背景,除了你不是安云颜之外,什么都查不到。你所属的主子是谁?你所偷的东西,只是其中一个吧,派你来天祁的目的是什么?你的蛊毒从何而来?”颜妃从他房里拿走什么他自然知道,东方璟修早有一防,颜妃拿的只不过是个假物。 “陛下,你杀了臣妾吧。其它的,臣妾一个字也不会说。”颜妃垂首,不再言语,一幅任凭处置的模样。 东方璟修冷哼,“你不说,朕就没办法了么。天晓和若凛身为你的儿子,想必他们也应当知晓些事情,朕问他们也是一样。” 颜妃抬头,瞪大的眼睛里盛满恐惧还要来的绝望。“不!陛下,他们是您的皇子啊,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求陛下与臣妾多年的情分上,不要!不要对天晓和若凛,求陛下不要,求陛下对他们网开一面……”颜妃拼命的磕头,每磕一下额头的颜色便深一分,直至流出鲜血。 “朕再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朕不把你关进冷宫。来人,把颜妃带回如颜宫,严加看守!” “是!” 第十三章 疯狂 (2296字) 喧闹的龙霄殿因颜妃离开再次恢复平静,岚月闭目躺在梅树干上,而东方璟修站在梅树旁,眼睛微阖的看着岚月,嘴角带着温暖既宠溺的笑容。微风轻拂。带落些许梅花落在东方璟修和岚月身上,那副画面很美,似乎在预测许多年后还会有这样一副场景。 久久注视的东方璟修倏然睁开微阖的眼睛,深褐色的眸子里写着不可思议。“岚儿,岚儿……”东方璟修急忙唤醒岚月,那份不可思议变成焦急。 “怎么了?”一入眼,便是东方璟修焦急又担忧的神色,岚月不解,东方璟修在焦急什么? “岚儿,可有感不适?” “没啊。” 东方璟修蹙起英眉,“是么?父皇方才看见金……”东方璟修没再说下去,他不说下去的理由是因为他方才看见的金芒已全然消失,东方璟修绝没眼花,那些淡金色的光芒如一缕薄烟,缓缓进入岚月的身体,现在怎会没有了? “金什么?父皇看见什么了?”岚月心里打鼓,东方璟修是看见日华了么?人族的眼睛怎会看见? 东方璟修敛去担忧之色,恢复宠溺般笑容。“没什么,是一只金色的蝴蝶罢了,岚儿若是困了记得回塌上休息,不许在这梅树上睡着,父皇就去御书房了,午膳会回来陪岚儿用。”说完,抬首亲了亲岚月的额头。 “哦……”岚月再次闭目,待东方璟修离开龙霄殿,岚月睁开眼睛,墨眸微沉。 御书房内,东方璟修摸着左手拇指上的扳指,碧绿色的扳指竟透着丝丝寒意。 “夜,你功力退了么?朕是不是该让你回去?” “是属下失职,陛下要属下回去属下便回去,不敢多言。只是……”半跪在龙案下的是一名男子,刚毅的脸上闪烁冰冷。身着黑衣,衣袖内侧绣着一条极小的金色龙纹,不留意看绝不会发现。 “只是什么?” “回陛下,属下觉得七殿下并非昨夜才发现属下的存在。” 东方璟修放下拨弄扳指的手,挑眉。“哦?有何根据。” “一种直觉,身为暗卫应有的直觉。”夜是东方璟修所有暗卫里最为资深,且武艺最为高强的一个,机警灵敏更是不用说。 东方璟修眼里透出几丝赞许,“看来,朕的七皇子可不一般啊。夜,下去吧,三天后再回来。” 夜微愣,三天?陛下从未要求如此短的时间。疑惑归疑惑,夜还是作揖,“是,属下领命。”随后,消失在御书房内。 东方璟修阖起眼,喜爱的笑容溢在脸上。 夜凉如水,漆黑的夜空扬着宁静的气息。皓月如盘,却被墨黑云朵遮去大半。铺洒在周遭的星芒发出晦暗的光点,似在昭示着今夜注定无法平静的帝宫。 岚月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眨了几次之后,才适应从黑暗里走出来的亮光。岚月想动,却发现四肢均无力气,躺在地上的他,即便地上有软毯铺垫,也能感受从地上透来的寒凉。岚月转着墨眸,打量四周。软玉馨香,赫然是名女子的内室。 不远处,传来熟悉又模糊不清的声音。 “如,谢尊使大人!”颜妃跪在地上,一袭白衣未曾换下,苍白的脸在白衣的衬托下,显得有几分可怖。 尊使回过身,目光凛冽。“如,这个恩是意用命给你换来的,本使不管你要对七殿下做什么,但你绝不能活过今晚,该怎么做,你清楚的很。” 颜妃的神色再无波澜,“是,如明白。” “抓紧时间吧,璟帝正在往这来的路上。”尊使丢下最后一句话,跃出窗,离去。 尊使走后,颜妃紧握的双手才得以放开。她没有站起身,而是跪着爬到离自己只有几步远的一个宫女身旁。“意,你我姐妹怎么多年,到最后,却因我而死。你本可以再寻一人的,为何要舍弃自己的性命去求尊使,不值,太不值了。” 宫女的身体已然冰冷,她无法回应颜妃任何话。只有脸上那抹淡淡的笑容,得以告诉颜妃,死,那是她心甘情愿的结果。 “你放心,快了,姐姐也去陪你,还有那个不该存在的孩子!意,要在黄泉路上等着姐姐,一个人走,太寂寞也太可怜。要等着,姐姐这就去毁了一切。”苍白的脸上滑过泪痕,颜妃站起身,拿过烛火往岚月那间走去。 岚月在挣扎,这种被束缚无助的感觉他尝过一次就够了!该死的人族,竟敢再次这般对待他。岚月的怒意涌上心头,墨色的眸子因怒意而变得越来越深,仿佛要把人吸进那股黑色不见底的深渊中。 “别再枉费力气挣扎,这种特制的软筋散药效是寻常软筋散的百倍,无论你怎么挣扎,哪怕是用自残的方式来刺激,都没有用。不过,你放心,很快就解脱了,很快。” 岚月蹙眉,抬首,入眼的正是白日所见的颜妃。“好大的胆子,竟敢抓本殿。” 颜妃冷笑,“七皇子的口气未免太大,在本宫面前如此放肆。别忘了,陛下并未除去颜妃的名号,也未将本宫打入冷宫。只不过是得点陛下的宠爱,就无法无天了么。”颜妃阴狠的声音夹杂些许疯狂。 岚月冷哼,“区区人族罢了,在本殿的眼里,只是奴隶。” “七皇子,你是疯了么?怎么,痛苦到绝望了,什么区区人族,什么奴隶。你想当这天下的王么,想让所有人成为你的奴隶么,呵,别妄想!只要有主上在,只要有主上在,这天下,这天下……”颜妃不断的重复最后两句话,眼神近似一种膜拜。 “疯女人!赶紧放本殿离开,否则,本殿会让你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体内的魔力在流动,虽是很微弱,却也在一点一点侵蚀软筋散。 “生不如死,不必,本宫已尝到是何滋味。现在,就请七殿下陪着本宫一起下地狱吧。哈哈哈……”颜妃发疯似的大笑,身体不自觉得转着圈圈,而她所到之处,手上的烛火在便轻纱,竹排上燃起火焰。 瞬间,内室周遭已犹如炼狱,疯狂的火舌随着颜妃向外伸去毁灭之手。 第十四章 失火 (2414字) “失火了,失火了,如颜宫失火了……”铜锣的响声伴着中气十足的嚷吼响彻整座帝宫,夜空上的皓月此时被云层覆去整片皎洁,点点星芒顿时暗淡无光。 东方璟修在听到如颜宫失火时,整个心火为之悬起。他跳下龙撵,御驶轻功向如颜宫方向迅速掠去。东方璟修的心从未如此焦急,他盼望着岚月只是一时贪玩不见人影,而并非身处如颜宫。如果岚月真在如颜宫,他无法想像那个如果。他的岚儿,他的皇子绝不会出任何意外。 但当抵达如颜宫时,他所有安抚自己的心思全部崩塌,漫天的火焰展现在他眼前。宫人们早已乱作一团,灭火泼水,把他们平时谨以为训的规矩全数抛离。 “谁?谁还在里面,还有谁在里面,回答朕的问题!”东方璟修双手紧握,那满腔担忧近似不敢绝望的怒吼令宫人们在嘈杂声中停止动作。 “陛……陛下万岁!”宫人赶紧跪下行礼。 东方璟修敛下眼再睁开,已恢复平日大半冷静。“都起来,继续灭火,可有谁在如颜宫里。” 宫人们站起,连忙赶去继续灭火。其中一名公公回道:“回陛下,颜妃娘娘应该还在如颜宫,火势太大,怕是已经……”公公没再敢说下去,虽说颜妃今日被关在如颜宫严加看守,但圣意难测,谁知道陛下不会今日关,明日就给放出来,还是小心些说话。 “那些看守的侍卫呢?” “奴才不知,等我们发现起火时,都赶着灭火,也没谁在意,还有个宫女给吓傻了。”公公指了指跌坐在不远处的宫女,那名宫女此时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双目无神的看着远方,不知她在看什么,只余嘴巴一张一合,轻声呢喃也不知说什么。 但拥有内力,耳力极佳的东方璟修却听得清清楚楚。 岚儿在如颜宫! “赶快灭火,七皇子在里面!”随着东方璟修的吼声,宫人们先是一愣,随后立即加快脚步和手中动作,比先前更加迅速的不停往如颜宫里泼水。 “陛下,让奴才进去救七殿下出来。”诺安带着龙撵从后面赶上,正巧听到陛下说七殿下在如颜宫。诺安眼瞅这火势,是从里往外伸延。若七殿下在里屋,怕是…… 东方璟修罢罢手,“朕自己进去,为朕提一桶水来!” 诺安刹时瞪大眼睛,双膝跪地。“陛下,万万不可,请三思!” “朕意已决,诺安你想抗旨么!”东方璟修的眼里透着决意与冷冽,还有诺安未曾见过的……害怕?! “是,奴才知道了。”陛下都已透出这种神情,他还能阻止什么? 而如颜宫里,被软筋散所制的侍卫全在一处较为偏的杂间之中,二十名侍卫均四肢无力,明知火势已蔓延周遭,却无力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等待死亡。若非要存有希望,那便只能是祈求上苍在此下场倾盆暴雨,或许他们还能有救。 颜妃抱着那名叫意的宫女已被火焰吞噬,化为灰烬。火因是从内室蔓延,内室是最快毁去的一块地方。但除却颜妃和意已经死去,岚月此时却无半分损伤。 墨眸是无尽的黑暗,犹如黑耀石般闪耀。岚月小小的身体被一层淡蓝色的光所包围,那些从屋檐和周遭的火竟无半分靠近这片蓝光。岚月四肢还是受限,无法动用自如,他躺在地上,运行体内缓缓流动的魔力。 虽对于他几万年的魔力来说,这点微弱的魔力连一星半点都达不到,却也避免他被火侵蚀。“该死的。”岚月低咒一声,他从未如此狼狈过,那个女人还真够胆量。即便那女人被烧死,他也绝对要在出去之后毁去她的魂魄,让她永世受尽折磨。 “啪、咯……”东方璟修再次避过一块从掉落下来带着火的屋梁。他已经寻了多处地方都未曾见到岚月,心中揣着不安与猜测直往起火点走。依颜妃想置岚儿于死地的心思,一定会让岚儿在最危险的地方。 东方璟修避开火势,用劲风散去周边的火,紫色便服虽在进如颜宫前被水淋湿,在经过不少处火之后,已变得脏乱不堪,还有些许被火星灼出来的洞口。东方璟修一步一步缓慢却焦急的寻进内室,在看到那片蓝光之后,心中那份害怕已被喜悦占据。 “岚儿,岚儿……”东方璟修快步到岚月身边,想把岚月把起,却发现被那片蓝光阻碍。 处于冥纵的岚月刹时回神,他怎么听到东方璟修的声音。阖起的眼睛睁开,有些惊愕,他从未见过东方璟修如此狼狈的模样。“父……父皇,你怎在这?” “父皇来带岚儿出去啊,岚儿别怕,父皇这就带你出去,只是这蓝光……” “笨蛋,愚蠢的人族,凭什么来救本王,你是找死么?”岚月截断东方璟修的话语。怒狠狠的低吼,此刻他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闪过,不待细查就已怒火升天。这个人族当他不是人族么,火已经这么大,等它灭了就行,何必要冒险来寻他,真是疯子! 东方璟修并未在意岚月的怒吼,反而扬起宠溺的笑容。“岚儿又喊错自称了,忘记和父皇的协约了么?父皇一定要给岚儿惩罚。” “你……闪开!”岚月是躺着的,所以在他看见带着火焰掉落下来的屋梁时大惊失色。可根本来不及,那屋梁不偏不倚砸中东方璟修的背脊再断裂掉落在两旁。 “唔……”东方璟修闷哼一声,看见岚月无事而分神的他也没察觉,就这么生生的挨下。 “父皇!”岚月大吼,其间包含岚月真心所叫。 东方璟修咬牙扯出笑容,“岚……岚儿,这声父皇,父皇很……喜欢。”东方璟修虽还不至于晕倒,但背脊的灼热与疼痛却让他有些吃力。 “父皇,岚儿不会让你有事,绝不会。”岚月说完这句话,已恢复些许力气的双手伸向东方璟修,把东方璟修带入蓝光之中。 东方璟修微讶,“岚儿,这……”他在这蓝光之中竟然感觉不到外面火焰的灼热,仿佛他们身处的地方已与外面隔绝,任火势如何凶猛,都伤不了他与岚月半分。 “父皇,答应岚儿,等会不管发生什么,绝不要离开这里。”岚月已经准备逆行冲破魔力,他必须召唤水来灭去这场大火,他不敢保证水屏能保护他们两个直到火灭。 东方璟修把岚月从地上扶起,轻吻岚月的额头。“好,父皇相信岚儿。” 第十五章 诉说 (2395字) 夜至子时,随着大雨的降临,如颜宫大火已灭。曾经一处充满恬淡气息的宫殿现在成为一片废墟,倒塌的房屋,烧焦的味道弥漫在帝宫之中。然,宫人们紧张的心情并未因大火灭去而松懈,比起大火,现有更为紧张的事情令他们悬心。 龙霄殿内,烛火通明。太监宫女进进去去,十几位太医全数围在寝殿内室。 “诺总管,陛下与七殿下还分不开么?”医龄最为资深的徐太医皱眉,陛下伤及背脊,也不知是否有伤到内腑。若不尽快医治,怕是会留后患,只是陛下抱着七殿下的姿势实在令他们这些太医无从着手。 “是啊,诺总管,现在不要管礼不礼数了,分开陛下与皇儿,好让太医医治。”凤西烟早就听到消息,赶来龙霄殿时就看见东方璟修护着岚月的姿势,心里那根名为委屈的弦顿时继裂。陛下如此护皇儿,她又有何不甘,有何委屈? “是,娘娘。”诺安转身道:“千风,让几名侍卫进来。” 烛火明灭,宫女拿剪子挑去燃芯。时至寅时,凤西烟在诺安的劝说下已回凤麟宫,内室里只留诺安与千风千花两位女司及三名宫女候着。太医全在外间休息,以便东方璟修随时醒来再看伤势。 “岚儿,岚儿……”东方璟修似在做恶梦,嘴里一直呢喃岚儿。“岚儿,不要!”东方璟修倏然睁开眼睛,良久才回神,发现这里是他的寝殿。 “陛下,可有不适?”诺安轻声询问。 “诺安,岚儿呢?”东方璟修的语气里透着焦急与害怕,他有些混淆不清方才做的是梦还是现实。 “陛下放心,七殿下正在您旁边睡着呢,太医说七殿下无伤势,软筋散的毒已给七殿下服下解药。” 东方璟修因背后的伤而趴卧在龙塌上,他侧过头看睡在里边的岚月,一张粉嫩小巧的脸泛着浓郁的疲倦。“诺安,你们都下去吧,朕单独和岚儿待会。” “是,奴才就候在外间,太医也在,陛下不适就唤声。” 待诺安等从内间退去后,东方璟修伸手抚上岚月的脸颊,从额间滑过眉骨,细细柔柔,带着薄茧而修长的手描绘岚月的小脸轮廓。东方璟修看着岚月,仿佛眼前的场景又回到刚才的如颜宫。他心里有太多疑问,为何岚月会有蓝光护体?岚月念的咒语他听不懂,却觉得突然降临的大雨定是与岚月有关。 “父皇?”岚月是被东方璟修手上的薄茧给扎疼醒的。他一睁开眼就看见东方璟修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透过他在想些什么? 东方璟修回过神,宠溺的笑爬上俊美的脸上。“岚儿,父皇吵醒你了么?” “嗯?扎的疼。”岚月有丝推疑的回答,往常有点动静他就醒,怎现在却是被疼醒的? 东方璟修闻言立即抽回手,“父皇倒是忘了手上的茧子,岚儿可痛?” 岚月摇头,看东方璟修趴卧的姿势眉头紧皱。“父皇,你不问岚儿么?”岚月不明为何看到东方璟修的样子,心里有丝疼痛。是他太寂寞了么,几万年,从未有过任何人谁对他如此。只是人族,没有任何力量的人族,为何要救他?因为是父子么?岚月心里很是别扭,他无法确定东方璟修救他是存在居心而救还是甘愿而救。 “嗯?问什么?” “父皇,你不奇怪那些蓝光么?或者说你先前看到的金芒。”既已在东方璟修面前曝露,他还是与东方璟修说清楚,免得以后互相猜忌,反而更说不清。 东方璟修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岚月。良久,叹息。“岚儿,父皇宠你,疼你。你若愿说,父皇便听。你若不愿说,父皇也不逼你,只要岚儿能平安在父皇身边,其它的,并不重要。”他确实对岚月有很多猜忌,但经过一场大火,这些猜忌比起岚月已无足轻重。 岚月眨眨眼,随即掀被起身,坐立。“父皇,岚儿与你说便是,至于你信与不信取决于你。岚儿希望父皇是特别的,绝不会对岚儿的能力有其它居心。”这世身为东方璟修的皇子,终是逃脱不了父子血脉相连的命运。只愿他别与其它人族一般,充满贪婪之念。 双目微敛,岚月的右手在东方璟修的注视下,一个蓝色水球浮在岚月手中。在东方璟修微愕的目光下,蓝色水球再次消失于岚月手中。岚月开始阐述他的来历以及他的能力,自然,该省的岚月都已省掉,天月的历史与苍溟并不存在可比性。 “那么岚儿,已有五万岁?” 岚月嘴角微抽,“父皇,这并不是重点。岚儿只想告诉你,倘若你有背叛与利用岚儿的一天,岚儿定会离你而去。在苍溟,没有谁能阻止本王,惹得本王不高兴,随时毁了苍溟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听着岚月如君王般的语气,那份不屑于天地的神情,是他,东方璟修的孩子。“是,父皇知道了。父皇怎会背弃岚儿?父皇永远都会护着岚儿,疼着岚儿。这样的回答,魔王可满意?”东方璟修语气里带着挑笑,却满含真意。 “父皇,岚儿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天月。所以在回去之前,只做父皇的岚儿可好?”岚月心中虽不明,但有衡量。这个人族之皇,绝不会害他。 “好,父皇也只是岚儿的父皇。但是岚儿必须答应父皇一件事。” “何事?” “不到逼不得已,绝不能用此力量。就如岚儿所说,在苍溟这个只有人族的大陆而言,这种力量是令人恐惧的,同时也令人疯狂。父皇不想岚儿再遭受那种事情,人心最是贪得无厌,若让人知晓,岚儿的性命会过于危险。”东方璟修越说心越不安,不管岚月的能力有多强,甚至可以灭去天地。他也不想再见岚月受半分伤,尤其在听到岚月为何会来这里之后。 “嗯,岚儿答应父皇。岚儿现在也未恢复全部魔力,不会轻举妄动。”他只恢复水素一种,而且还是处于弱势之端的水素。在其它未恢复前,他不愿再妄用。逆行冲破的副作用对于现在的身体来说,承受力太差。 “这便好,岚儿,把头低下来。” 岚月不解,但还是低下头。随即,一股温热气息扫过岚月额头。 那是…… 东方璟修的吻。 注:小年前面错了一个问题,其实是六部尚书,小年写成礼部尚书了。现已改回,请亲们原谅! 第十六章 所谓的太监 (2267字) 至如颜宫失火之事已过十日,这十日来,帝宫内可说风平浪静也可说波涛汹涌。风平浪静的自是没有再生何事端,波涛汹涌的便是那些个大臣们的紧张。加之安凌、连煊两位太子的事,大臣们更是不容得他们的陛下又何损伤。 颜妃死于大火之中,至于她身份的事情,东方璟修不予以任何说法。不管颜妃到底是谁,这帝宫之内所有人都知她是颜妃,既已死,也就没必要再追究。况且,安凌也许并不知道颜妃是假冒的,安琅荆那日可是一幅伤心悲痛的模样。 “岚儿,现在可是方便?”东方璟修刚从御书房过来,岚月闭眼在梅树上吸收日华。自从东方璟修知晓岚月的来历之外,他倒比岚月还更希望尽快恢复魔力。即便那力量不可估计,但有总比没有好,他也并不是能时时刻刻护在岚月身边。 最后一缕金芒涌进岚月体内,缓缓睁开眼。“父皇,何事?” 东方璟修见那金芒消失,上前把岚月抱入怀里。“父皇打扰了岚儿么?”说打扰也不是,这些时日让东方璟修知道若金芒从空中消失那便是岚月未吸收完日华,而涌进岚月体内则是岚月正好吸收完。只是,东方璟修与岚月都不解,东方璟修不解的是除了他,其它人都看不见此般金芒。岚月不解的是为何东方璟修能看见? “没有,刚好吸收完。”岚月趴在东方璟修的肩头,似乎有些困倦。十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也足够他被东方璟修宠得特别爱睡觉,东方璟修养伤期间,岚月几乎日日在睡。 “岚儿可是困了?” “无事,午后再歇。”岚月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满脸的倦怠之意。 东方璟修捏捏岚月的小脸,“知道了,父皇先带你去见一个人。之后用完膳,陪岚儿一同歇息可好?” “嗯,见什么人?” “你的属下。” …… 林云清的心情颇为复杂,第一次进帝宫的他心中紧张不言而喻。却在紧张中夹杂焦急与幸运,帝皇不是轻易可见,林云清实属有幸。虽此刻身处于御书房,但御书房内透露的那股严肃气息,令林云清不敢四下张望。 林云清微垂着头,等待他以后要为之效命的主子。 “哦,是你啊,怎么,伤好了?”岚月刚进御书房就看见站在那处低着头的林云清,一身蓝衣衫干干净净,瘦弱的身子看起来异常单薄。 林云清迅速抬起头,随即跪下。“草民叩见陛下,云清见过主子。” “起来吧,今后只要认得岚儿是你主子便是,这草民的称呼便也去了。至于其它的,不容于心,明白么?”东方璟修的语气稍显凛冽,目前的他信不过林云清的心意,即便林云清应允以后随侍在岚月左右。但,没有帮林云清帮去灭门之仇,怕是也不会忠心,东方璟修可不愿有人背叛于岚月。 “是,草……云清明白。” 东方璟修朝诺安点点头,诺安把两块布帛放到龙案上。“朕很是不解,这钱袋里什么都没有,之后找绣女拆开也未发现有何暗层。”东方璟修覆上放置在龙案上已变成两块布帛的钱袋,这布用的是上好的织云锦,布帛上的绣图纹理分外别致,绣工实属一流。 林云清一惊,“怎会?爷爷说这里有呈给陛下的东西绝对是有的,爷爷不会骗我。”林云清满脸焦急之色,里面带着淡淡的绝望。“不可能的,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了,我,是我不好,不该把钱袋弄丢,是我……”林云清变得有些语无伦次,他这种自责是莫名的,这钱袋既无暗层也无其它,即便不弄丢,这里面也还是没有任何东西。 “够了!林云清,一个钱袋能证明什么!你爷爷要你交给父皇,你也交了。做到了这件事情不就行了么,何必在那发疯。本殿可是说过会让你有一日手刃仇家之事?”岚月窝在东方璟修的怀里,说话的气魄却是不比东方璟修差。 “主子,说过。” “既然本殿说过,那你又何要置疑本殿,即使没有钱袋这一线索,本殿就找不出你的仇家了么。你可别忘了,这天祁是谁的天下,是谁坐在你面前,还怕找不着你的仇家么,就算那些人躲到地底里去了,本殿也能找出来,你信是不信?!”岚月蹙着眉头,该死的人族,竟敢置疑。岚月不是没注意到林云清方才失望的眼神,两块破布帛而已,能妨碍什么!? 听到岚月这些话,诺安心里直高兴,看来皇后娘娘所诞的皇子并非无一处啊!陛下该是满意了。诺安的用眼角余光去瞄东方璟修,只见东方璟修脸上泛着他从未见过的柔情。但那眼里的光芒诺安却是熟悉,就如见到一块还未经雕琢的美玉,期待着那块美玉成形的样子。 林云清刹时跪下,十三岁的林云清满脸挂着泪水。“云清信,云清信主子。”声音虽因为哭泣显得有呜咽,但其里包含坚定。 “父皇,我饿了。”岚月没再看跪在那里的林云清,在抬起头的瞬间已变脸色,对着东方璟修满是撒娇意味。 “好,父皇这就带岚儿去用膳,再歇息。”东方璟修站起身,岚月顺势趴在他的胸膛双目微阖。 “父皇,我们去居云城吧?”在经过林云清身侧的时候,岚月不轻不重的说了这句话。 林云清愕然抬头,东方璟修却是嘴角勾笑,轻声回了句:“嗯,那就去吧。” 用午膳的时候,东方璟修跟岚月提了件事情,那便是让岚月去太监房挑选两个自己适意的太监。要去居云城,身边总得有太监候着比较方便。这是东方璟修给的岚月的理由,实则这里担着私心。岚月倒也没说什么,仆人而已,是男是女他并不在意。 岚月慢悠悠的走在前头,后面跟着林云清及诺安的一个小徒弟——小言子。 自然,也是太监。 其实岚月到现在也未搞明白太监有何不同之处,除了嗓音尖细点外就没什么不一样的,他记得林云清可是恐惧的很,级位低有那么糟么? 第十七章 原来这就是太监 (2471字) “陛下,此事还需三思,琅太子和绍太子还在龙都,在未明确他们目的之前,陛下实在不宜离开龙都,况且龙将军那边……” “咳咳……”陈列明假意咳嗽从而打断付敏芝接下来的话,付敏芝不解的看他,见陈列明向他使的眼色尽往马泽骁那边瞧,付敏芝再看马泽骁那张万年不变的脸起了一点波澜便知陈列明为何要制止他了。 东方璟修可是把他们这些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怎么?尚书身体不适?” “回陛下,臣并无大碍,只是小风寒。” “那尚书可要好好顾好身体,朕这次私巡,朝堂之上可还少不了尚书。”东方璟修既已答应要去居云城,自是要把左右相和六部尚书都召来安排好他出宫后的事宜。 陈列明已有四旬之龄,只是成亲晚了些,没有像付敏芝一般已有个八岁的孙子,那孙子还是天祁太子。“谢陛下关心,臣自当竭力。” 东方璟修点点头,在场的陈列明和马法骁是没有异议,只留下付敏芝。“右相,即便朕不在龙都,那琅太子和绍太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若留他们在龙都让你无法安心,那便让他们同朕一起私巡,右相看如何?” 付敏芝身子微抖,心情颇为激动。“陛下,怎能让琅太子和绍太子与陛下同行,万一他们心怀不轨,那臣岂不是置陛下于危难之中。既然陛下认为他们在龙都不会有所作为,那便留下也未尝不可,只是陛下说要私巡,日后两位太子前来觐见,臣如何应对?”陛下可是他女儿的夫君,也是外孙的父亲,更是一国之皇,怎能让他身处险境。 “右相太过忧心了,左相你认为如何呢?” “回陛下,臣认为无不妥,陛下不在龙都难保两位太子不会有何动作。让他们跟在陛下身边也好,其一可以防止他们在龙都做些什么,其二也更容易探查出他们的目的。”这些时日,马泽骁一直派人暗中盯着那二人,却不见他们有何动作。马泽晓接着说道:“陛下此次私巡,即便再秘密,时日久了,想必他们也会察觉,若让他们知晓陛下已离龙都,该是会有动作,只是那样就正好中了他们的计谋。” “哦?怎么说。” “臣猜测,他们等的就是陛下离开龙都的时机。” 东方璟修对着马泽骁露出赞许的目光,“这私巡只是朕临时决定的,他们为何要等这个时机,难不成他们有林机子的妙算,能占卜星象测天机?” “他们自是没有林机子的妙算,然,心计却有的是。”马泽骁也只把话说到这,慧如陛下,他猜测的事情,陛下又怎会不知。 东方璟修看着马泽骁一会,随即御书房内充满东方璟修开怀大笑的声音。“左相果真聪慧,这次朕的心思倒是让你猜了个正着。此次私巡你便随朕伴驾,有你这个曾为将军的左相护在朕的左右,右相应大可放心朕的安危了?” 马泽骁微愣,陛下要带他一同私巡,他能离开龙都?心情顿时复杂的马泽骁,作揖道:“谢陛下,臣定当护陛下周全。” 付敏芝见事情已定,他也再无话可说,马泽骁的确是个可信赖之人。“有左相伴驾,臣自是心安。陛下出宫后,臣与尚书大人定尽心处理好朝堂事务。” “嗯,这便好。那这告知两位太子要随朕私巡的事就由右相去说,无什么事了都退下吧,左相留下,朕要跟他商量下私巡的细节。” “是,臣等告退。” 付敏芝和陈列明退下之后,马泽骁倒是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毕竟他能离开龙都这件事实在让他心情糟乱。 “泽骁,三年期已满,你是不是该……” “陛下,此事臣不想谈,还请陛下收回。”马泽骁阻断东方璟修要说下去的话,糟乱的心情慢慢恢复往常。他知道陛下要说什么,但,他还不想面对。 东方璟修目光微敛,叹息。“泽骁,那件事傲飞只是糊涂了,你还不愿面对么?” “臣……不知道,若陛下留下臣是谈此事,那臣告退。” 东方璟修无奈的点点头,他要说的便是这事,既然马泽骁不愿再谈,他也不强求。马泽骁立即退下,仿佛御书房内会给他致命的气息。东方璟修望着御书房的门口,再次无奈叹息。 他们三人,早已回不到从前。 太监房设在帝宫北处,是以回字形为周的宫房,帝宫里除却被分派在各处行宫的太监之外,其它新来或者还未分得其它地方的太监全居于此处。自然,净身间也设在太监房里。 所以当岚月一抵达太监房的时候,就听到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张公公,求你放了我吧,我不当太监了,我娘在宫门外等我回家。”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正扯着自己的衣裳,死活不让另一头扯着他衣裳的张公公得逞,把他拉进净身间。 张公公一个使劲,又把男孩扯回半寸地。“你个小孙子,这都把钱领走了才说不干了,你当帝宫是你的家,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啊!” 岚月歪着头打量在太监房走廊口拉扯的两个人,“小言子,他们在干什么?” “回殿下,该是新来的孩子不愿当太监了,被张公公拉着去净身间给那孩子净身呢。”小言子面色不悦,张公公是太监房的管事,想起以前刚进太监房那会就吃了不少这个张公公给的苦头。 “净身?沐浴么?”做太监还有这样的一个步骤?又不是去给人家做食物,为何净身? 林云清和小言子顿时哑然,他们的七殿下还是孩子,不明白净身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他们其实不想解释的,可是岚月那双充满求知欲的墨眸实在让他们不想解释也难。 “那倒不是,总之太监都得去了净身间才能真正成为太监。”小言子说到这里也不好再说下去,总不能直接的跟殿下说是要被除去那命根子。小言子灵机一动,立即扯开话题。“殿下,还是先去挑选适意的太监,这净身之事殿下日后自会明白。” “哼,你们不告诉本殿,本殿自己去看!”说完,随着张公公和那男孩走去。林云清和小言子跟上,心里却在打鼓,真要让殿下见着了,会不会有影响? 岚月刚踏进净身间那刻,方才一张充满好奇的脸顿时变成恍然大悟的模样。 “原来这就是太监。” 注:年子今天摔倒受伤了,膝盖破皮是小事,主要是脚裸扭到了~~~年子求收藏,推荐,枝枝~~~~求安慰~~~~~T^T~~~~~~~~~~~~ 第十八章 私巡 (2372字) 诺安此时很想离开偏殿,虽然一直伺候璟帝用膳从没有过这种想法,但今晚他实在不得不想破例离开一次,哪怕是被璟帝惩罚也好过七皇子此刻的眼神。 岚月从刚才用膳开始,就一直在盯候在旁边诺安的下半身。 东方璟修失笑,“岚儿,你这般盯着诺安做甚?” 岚月咽下由东方璟修喂过来的米粥,心底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只因他还处于三岁,所以用的膳食都不能与东方璟修相提并论。“父皇,你今日不是叫我去挑适意的太监么?” “父皇可是听说了,岚儿今儿个在太监房闹了不小的事情?” “那是他们活该,我要的东西他们也敢拦着!”岚月想起方才在太监房的事情,整个表情随之不悦起来,那个张公公,真是惹人厌!“父皇,为何太监要净身?诺安也没有么?那要怎么和女子媾和?还有,没有它要如何小解?唔……” 东方璟修立即捂上岚月的嘴,不理会岚月的小小挣扎和有点怒意的墨眸。“诺安,膳食都撤了,看来朕的七皇子需要朕教他的点礼数。”诺安从九岁就伴在东方璟修的身侧,对东方璟修来说,诺安是奴也是友。 诺安红着脸吩咐厨役撤下膳食,在一干宫人们轻声细笑下望着璟帝与七皇子离工偏殿的背影。心道:是哪个不要命的小宫人竟然告诉七殿下媾……媾和这种事? 皓月明皎,红梅依旧。 岚月用过晚膳便会在梅树上吸收月华,东方璟修则把许些奏折带到梅树下石桌上批阅。岚月悠哉的吸收月华,东方璟修却频频蹙眉。东方璟修现在满脑子都是岚月方才在偏殿时说的话,全然没有半丝看入奏折的意思,而他蹙眉也仅是因岚月所提的“媾和”。 这个小家伙…… 东方璟修有点头疼,差点忘了他的皇子东方岚月可不是一般人。 岚儿已有五万岁,那么曾经应该,一定,可能…… 不不不,那是岚儿的前世,何须在意。 但,不得不在意啊。 东方璟修轻笑的摇摇头,那笑是在讽刺自己想太多还是不该想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有一点可以证明,东方璟修的心情绝对很乱,因为岚月,所以乱。 东方璟修的脸上一直挂着微显凝重的表情,直到他给岚月亲手沐浴时,这张整晚不变的脸色终是变了起来,只是有增无减。 “岚儿,父皇想问你,你……” “嗯?什么?”岚月正眯眼享受东方璟修擦背式的按摩,心里感叹真舒服。 东方璟修擦背的手稍微停顿从而变得缓慢,岚月不舒服的挑挑眉,“父皇,有何事便直说,与岚儿之间,父皇还有什么不可和我说的么?” “父皇想知道,岚儿可有与她人媾和?”终还是问出来了,东方璟修有点羞恼,他不清楚他为何会这么在意这件事,即便岚儿与她人媾和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岚儿今后长大成人也是要娶妃生子的,若是有幸成为帝皇,后宫三千自是不可缺少。 所以,东方璟修,你到底在在意什么?东方璟修心里如此反问自己,却依旧控制不住大脑的思想,就连动作也出卖与他,本已缓慢的擦背动作,现在变得快速,却没有最初那种舒适。“岚儿,父皇知道那是你的前世,所以父皇本不应该问这种问题,但父皇想知道,岚儿可否告之父皇。” 岚月开眼睛,因浴池的气温使那双独一无二的墨眸增添几分迷离,沾了些许池水的睫毛如羽扇挡过雨水后,阳光倒映在上面的七彩光鳞,波澜不惊的摄入心魂。“父皇是在意我的过去么?不,应该说我是魔王的这个身份。”岚月能感觉到他人的情绪,然,东方璟修的每次都有阻碍,岚月只是依靠从他眼中得到东方璟修所属情绪的讯息。 东方璟修被岚月那睁眼一刹那的惊艳所迷惑,他所深爱的墨眸是如此的美丽。却在听到岚月的话时,心莫名的揪了起来,东方璟修双手环过岚月,把他拥入怀中。“岚儿怎会这般想,父皇怎会介意。算了,岚儿愿说便说,父皇只是问问,无需介怀。” 岚月趴在东方璟修的胸膛上,沉默许久。“父皇,你为人族之皇,难道不知做为一族之王的所需么?岚儿虽不及父皇的后宫众多,却也是不差的。”父皇在意的是这件事么?何需在意,那些只是用来解决必要的所需罢了。 “嗯?岚儿是嫌父皇妃子多了?还是怪父皇冷落了岚儿的母后?” 岚月挣开东方璟修的怀里,冷哼一声。“女人而已,父皇难道认为本殿会为别的女人而责怪于父皇么?” 东方璟修脸上溢满笑容,方才的阴云一扫而空。“是,父皇错怪岚儿了。”言罢,在岚月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习惯性的,却又带着点不同寻常的意味。 …… 翌日,东方璟修的马车从北处玄武门出发。此次私巡之人都在龙都外三十里聚集,东方璟修仅带了马泽骁和二十名乔装过后的侍卫与诺安及此次私巡主要目的的林云清,自然,少不了岚月。 马车很是宽敞,里面可容下一桌四方桌,四周的座位上都铺有松软的毛绒,因是七月的天,光坐毛绒想必会热,但不加毛绒却又坐得不适。所以诺安在毛绒上铺了层清凉如丝的竹排,坐上去既清凉又柔软。 一群人全是分工出城,等到东方璟修的马车抵达聚集地的时候,安琅荆、连绍倾已在那处候着,那模样,像是本就出现在那,一直未曾动过。 “陛下,我等有幸与陛下一同观赏游玩,多谢陛下诚邀。”安琅荆虽是连绍倾的朋友,但两国太子均有一方之土,又怎会像他们这般每次表达的都太过于默契,默契的让人产生错觉,直以为他们会是心灵相通的兄弟?! 诺安打开车门,东方璟修探出头,“琅太子和绍太子无需介怀,既然朕是私巡,还请二位太子要保密,可以么?” “这是当然,陛下大可放心,我们二人从这里出发后,便唤陛下为老爷。”安琅荆刚说完,连绍倾便接了话。“我等与左相探讨过后,都赞同以此队为商人游旅身份,直达居云城。” “嗯,两位太子辛苦了,左相也辛苦了,这便出发吧。” “是,出发。” 第十九章 遇上抢劫 (2277字) 官道上行着一支看似商队却又不似商队的队伍,马车共为三辆,前面那辆马车车身做工精细,淡淡的竹青色木质,其上缠绕几株翠竹,别致却又蕴含清新的雅致。第二辆马车比起前面那辆就稍显逊色了,却也是不差。余下最后一辆是最为普通的马车,既没有第一辆的淡雅也没有第二辆的富丽。 以马泽骁为领头,随后三名,左右两侧居于四名,尾后八名。 岚月躺在车里,东方璟修一手执书卷,一手为其轻摇玉扇。玉扇的骨架均为冷玉,在炎炎夏日里握着冷玉,凉意沁人心脾。再加之东方璟修在风劲上运了点内力,岚月这才在马车里睡得异常舒适。凉风,凉席,如此惬意。 转过官道弯路,周围的树林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哇,老大,咱们要发财了,看他们的样绝对很有钱,这样子的马车俺还从没见过哩。”一个身形削瘦却不突兀的男人低声对身边的粗汉说道。 粗汉半咪起眼睛,细细打量。“这车他妈的太书生气了,老子这辈子最恨书生。”粗汉泄出心中不忿,心中腹诽:要乔装也应该做假到底,这群人实在太笨,有哪个书生的马车需要二十几个高手护着的?“老二,等下你带锤子他们从那边包抄,我先跟兄弟们去打探下虚实,我要是发出这样的手势,你们就这样这样……明白么?” “明白,老大!”躲在粗汉后面的一群高矮胖瘦皆有的手下大声回道。 粗汉赶紧扒开遮掩的杂丛,见那商队没什么反应才松了一口气。“笨蛋,嗓门给老子小点,要像老子这样知道么?他们搞不好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万一被他们发现了,老子的作战计划还顶个屁用,去去去,老二,带他们去埋伏好。”粗汉话刚落又急忙说:“都给老子小点声,别嗓门亮得像是去抢劫。” 被唤老二的瘦男人正想说什么,却被粗汉用眼睛瞪了回去。老二只好顶着一张吃瘪的表情带着二十几个弟兄往另一边秘密埋伏过去,不过老二心里还是忍不住哀叹了句:老大,咱们不就是在这抢劫的么?! “父皇,看来有不少人想打这辆马车的主意。”岚月并未睁开眼睛,只是嘴角勾着戏谑的笑意,虽然他只恢复水素,却也能感应到方圆百里的气息了。 东方璟修放下手中书卷,扇风的动作却未停下。“可是吵醒岚儿了?” “无事,这一路走来太过无聊,此时有点乐子找上门来,玩玩也无妨。”岚月睁开眼睛,正想坐起身来,倏然被东方璟修一手挽进怀里。“父皇?” 东方璟修低头轻吻岚月的额头,“岚儿睡得真久,父皇想抱岚儿都不行。” 岚月笑容满溢,短小的五指捻起东方璟修落在胸前的一束发丝。“父皇怎还抱不够,都说我并非孩童了,父皇不必担心我会同寻常孩童般,需要父皇的安抚才睡的着。”从龙都出来后,一路见过不少民间杂事,岚月偶尔拿起这些事来消遣一下。 “父皇自是知道,只是父皇……” “吁……”车外一阵马吁声打断了东方璟修想要说的话。 马泽骁拉住缰绳,面对从四周树林突然出现的几十位盗匪紧皱眉头。“你们想干什么?” 马泽骁毕竟当了十年的左相,虽为武臣,做的却是文官之事。现在的他已经不像十年前那般浪荡不羁,且不管那粗汉是否真来抢劫,即使是真,他现在也不会立即动刀耍枪。 粗汉听了马泽骁的话之后,仰头对天大笑三声说道:“问老子们干什么,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聪明的就把钱和有价值的东西留下。不然,可就是踏着尸体走了。”言罢,从腰间抽出一把足有两尺的巨斧,随后,其它弟兄也各自抽出不同的武器,但大多都是蛮横粗野的武器,好些许个是还是称不上为武器的东西。 马泽骁冷哼,把隐藏在马背上的斩马刀抽出,乌黑的色泽在烈日下竟透出丝丝寒意。侍卫众人见马泽骁已抽出斩马刀,立即都把隐藏在马背上的剑抽出,片刻,一幅严阵以待的队伍映入粗汉眼里。 粗汉双腿微抖,果真都是个中好手。“这位兄弟,万事好商量,爷看你们怎么算再加起马车上的人最多出就三十几个人。你可要看清好局势,爷的手下可不止这几十个人,不怕告诉你,爷早在这四周设下埋伏,你们要是不乖乖交出钱财,丧命的,可是你们!” “真是有趣,是谁说话跟个傻瓜似的。”那辆淡雅的马车内传出近似嘲讽的语气与笑声,而这声音明显一个孩童的嗓音。 粗汉面色一沉,刚才他发现一种即便是拼了命也毫无回击之力的恐怖的气息袭卷他的四同。然而这气息只是稍纵即逝,是他过于紧张么?粗汉常年生活在深山野林里,对危险的气息犹如猎豹般灵敏。 “是谁,有本事给老子出来,别在那缩头缩尾。” “嗯?缩头缩尾,爹爹,人家这是在取笑我呢?”这次与刚才那次不同,稚嫩的声音刚落下就听到温和有力却分外冷冽的声音徘徊在粗汉他们的耳边。 “哼,取笑?如果他们敢取笑岚儿,爹爹一定会让他知道何为取笑?”东方璟修这边对着车门外冷笑,又立转过头,对岚月尽是宠溺的说道:“岚儿大可不必理会这些人,全部交予马护卫便好,可是还要再睡会?” “嗯,等解决完这些再睡。”岚月靠回东方璟修的怀里,看着车门外道:“马护卫,爹爹说把这事交予你处理便好,马护卫可不要让爹爹和岚儿失望哦。” 马泽骁骑马转过身,对车门作揖道:“请老爷与少爷放心,泽骁尽当处理妥当。”言罢,马泽骁向余后侍卫作了个手势,这二十名侍卫曾是马泽骁的旧部,虽被马泽骁举荐进入帝宫中作侍卫,但到现在,他们还是分外熟悉马泽骁任何一个手势。 这是身为军人的荣耀,那些在操练场上挥洒的汗水,曾在战场上掀起的黄沙。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彼此间都是了如指掌,深入骨髓的东西又怎会轻易而忘? 第二十章 真假 (2312字) 微风扬起,四周树叶透过细风吹作轻轻沙动声。官道上的双方对峙,弥漫着一触即发的气息。 粗汉正缓缓伸起手准备做手势,却被一阵熟悉的声音顿住在半空中。 “牛大哥,真的是你?”说话的是林云清,他和诺安及几位宫人坐在最后一辆马车里,因为马车离得有些远,所以刚开始林云清并没有听清粗汉的声音,听得越多,林云清心里便确定,这会就下了马车来确认,没想真是曾救过他一命的盗匪牛虎。 牛虎一见是林云清,作手势的手立即放下。“林子,你怎么在这?” “我是陪陛……恩人回家乡,找出灭我满门的仇人。”林云清上前走了几步,侍卫见马泽骁点头示意,便没拦住林云清。 “你见着璟帝了?”牛虎拍拍林云清的肩膀,“嗯,长点肉了,林子的模样现在俊多了,可不像当初见着时的猴子一样。”牛虎还记得当初林云清遇上另外一批盗匪,他正好从镇上回寨子,路过的时候便救了林云清,还让林云清在寨子里住了好些时日,若非林云清执意要上龙都见璟帝,为报灭门之仇,牛虎还真杨把林云清留在寨子里。自然,他是不会让林云清跟着他们这群大老粗做盗匪,只是想让他教教寨子里的小孩子念念书。 “嗯,见着了,若不是当初牛大哥救我一命,我怕是永远没有报血恨那一天。” 对于林云清只想报仇的念头,牛虎心里只有再次叹息,这么好的孩子就这么毁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灭去人家满门,“那现在跟你同行的人是……” “他们是奉陛下的命来给我申冤的,牛大哥最近难道发生什么事了?”林云清虽然只与牛虎他们相处几天,却也是知道他们除非逼不得已,否则是不会随意抢劫他人财物。林云清知道他们虽是盗匪,但同寻常盗匪不一样,他们一个个都是铁铮铮的汉子。 牛虎面露苦色,“还不是小豹子的事么,既然他们都是你的恩人,牛大哥哪能抢啊?只盼他们别是官府的人,若是,林子你可要为牛大哥求求情,干我们这道的,别的不怕,就怕被官府剿了。” “牛大哥,小豹子怎么了?”小豹子名唤牛豹,是牛虎的小儿子,但天生体质虚弱,三不五时的生病,能长到五岁,全靠那贵的要命的药材吊着口气。 “唉,林子,没事,你别担心。”牛虎安慰似的拍拍林云清的肩膀,还不待林云清再次追问清楚,就被刚才那个孩童的声音唤住。 林云清对牛虎扔了无事的眼神,转身往后走了几步停在第一辆马车前。“不知主子找云清有何事。”林云清恭敬的态度让牛虎皱眉,以及那个称呼顿时让牛虎觉得林云清矮人一截。 “云清,既然那个人跟你有些渊源,那此事便罢了。你不是急着回居云城么,还有闲功夫在这里耗着?少耽搁一点便是一点。”马车里的岚月靠在东方璟修的怀里,方才林云清和牛虎的对话他们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这都是认识的人,想必后面也不会好玩到哪去。还不如早早起程,低达居云城,他始终对林云清的仇人分外感兴趣。 “云清知道,云清这就去和牛大哥说清楚。”林云清说到这便停住,还有些话想说却又不敢说,只得站在马车门前踌躇。马车里也没有别的动静,林云清回头望了眼满是担忧之色的牛虎,微微敛目。“主子可否借云清一些银两,牛大哥的小儿子从小体虚,若不能靠着药物,怕是迟早活不下去。” “哼,想要救人还婆婆妈妈的。”岚月从马车里扔出一个青瓷药瓶,“这药可比那些寻常百姓的药材好的多了,你且拿去给那粗汉子,至于银两,你叫诺安给你便是。”岚月知道诺安在宫里的地位不低,连妃子也要敬诺安一声“诺总管”,可岚月就偏喜欢唤诺安名字。不管是按哪方面算,岚月的地位那才是比诺安大上好几个等级,何必在那作腔作势。 林云清接住药瓶之后,向岚月谢过恩便找诺安寻了些银两给牛虎。 牛虎感激不尽的向马车里的人道谢,然后把手下都撤走,与林云清再寒暄几句便离开了。 岚月满脸失望之色,“真是无趣,还以为能大战一场。” 东方璟修捏捏岚月的鼻梁,“淘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居云城里还有大鱼等着父皇与岚儿去钓不是么?” “嗯,父皇说的也是,岚儿可是很期待那条大鱼。” …… 皓月如钩,大半的月色被墨云所遮掩,只余下半月之形。 东方璟修化名的商队已行七日,再过五日便可抵达居云城,同时若是在今日落脚的方连城此地往北出发前去边关,比后面会路过的城镇更为近了十五时日。 “臣,见过陛下。”马泽骁今晚被东方璟修召见,心里不知何事,却也没心思猜想。他此时的心里只有纠结般的糟乱,从这里出发便能更早抵达边关,马泽骁从进入方连城开始就一直在琢磨去还是不去的问题。 “出门在外,左相还是无需多礼。”东方璟修啜口茗茶,放下茶杯。“泽骁,想去边关么?” 马泽骁愣住,随即跪地。“臣不敢有此想法,不知今晚陛下召见臣有何事吩咐。”马泽骁知道东方璟修私下不喜欢他这样,但他也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作为不让东方璟修继续那个话题的筹码。 “你太激动了,泽骁。”东方璟修单手撑着下巴,“易。” 东方璟修话刚落,从房内的暗处闪出一人影,而这个人的容貌竟和左相马泽骁毫无分差,除去容貌一样,身高身材也同马泽骁本人无一异样。 “陛下这……” “他是朕的暗卫之一,擅易容,模仿,不管是身高身材还是容貌声音,他只要看过你几天便能仿造出第二个马泽骁。”东方璟修扫了眼神色已乱的马泽骁,叹息。“泽骁,去边关吧。既然忧心,就莫要再让自己后悔,三年,是该面对的时候了。” 马泽骁心中刹时酸涊,阖起眼再睁开,那犹豫不绝的复杂情绪全然消失,留下的便是坚定。 “泽骁,谢陛下。” 第二十一章 男扮女装 (2347字) 居云城是以绣锦闻名,只要是居云城的人,绣工自是一流,这里并不对男人刺绣有何可耻的看法,居云城世世代代的风俗都是如此,男人越是有好绣工,居云城的百姓则会更加仰慕。例如曾经风光一时的林家,林家拥有的绣工堪称居云城一绝,尤其是林家技霸一方的独门绣工——锦云月色。 这一绝技令林家世代都在居云城受人爱戴,却不料,最终被一场大火毁去所有。 因为锦云月色的绝技,所以凡是林家绣庄出货的绣品均有皓月做为标记。而像林云清钱袋上那只浮云的形状,只有林家同宗之人才能用来做以标记。 “这么说来,居云城应有不少人识得你?”岚月当初救林云清时并没有听进太多关于林云清的故事,如今已经抵达居云城,才从东方璟修那里知晓林家在居云城的地位。 “是,所以云清不方便随时候在主子身边。”林云清心中难受,回到居云城后,那份强烈的报仇与丧失亲人的痛楚如波涛般袭来,对林云清来说,他实在不想见到居云城里百姓的目光,不管那是怜悯,同情,还是疼惜,他都不需要。 岚月微微摇头,林云清的情绪太过糟乱。“这里既是你的家乡,自然得由你带路本殿才能熟悉这居云城,也能更快找出你的仇人,你要是怕人识出,本殿倒有一个法子,让你绝对不被这里的人识得。”岚月扬起意味深明的笑容,那张粉嫩的小脸上写满了“阴谋诡计”。 东方璟修失笑,他的岚儿又要使坏心眼了。 居云城很是繁华,城内街道两旁均是绣锦店占的居多,人来客往非常热闹。 “爹爹,这可真是奇了,居然有绣锦店比食馆还来得多,难不成外来的人都要住进绣锦店去么?”岚月揉揉自己的肚子,感觉有点儿饿了。 东方璟修自是看到岚月这个小动作,“岚儿可是饿了?” “嗯,有点,都是被爹爹喂习惯了,在宫……家里的时候,爹爹可是一直让我吃。”岚月心里叹息,自己也是希望这个身体能快点长起来。所以东方璟修喂他什么他也便吃,也不管那时辰适不适宜吃东西。只是他犯了一个大错,那就是这个孩童的肚腹不能跟他是魔王时相比,吃得多了便会肚疼腹胀。 “爹爹只是看岚儿急着长身体,这才多让岚儿多食些食物。” 岚月别过头,看跟在诺安身后只离三步的一名妙龄少女,嘴角勾起恶意。“清丫头,你可知晓这居云城里有哪家食馆是最出名的?” 唤作清丫头的少女嘴角微抽,愣了片刻之后才回道:“云……清儿知晓,就在前面左拐的那家香云食馆,那家食馆是居云城内顶好的食馆,不少外来人尝过那里的膳食之后都会舍不得离开,便是急着赶路也要打包带走不少食物。”清丫头这话可没说错,香云馆本在居云城只是虚有其表的一家食馆,自三年前那食馆来了一名了不得的厨子之后,香云馆便成了居云城盛名远波的食馆。 “爹爹,那便去香云馆吧,清丫头待会可要点些好菜哦。”岚儿觉得让林云清男扮女装这个主意实在太过好玩,看林云清的脸色变幻多姿,岚月也心情舒畅。 东方璟修转过头看看林云清,见林云清原本悲痛的神色已被岚月的戏玩消散大半,回头再看岚月,眼里尽是宠溺,只是那眼底似乎还有丝埋怨。“岚儿,别人不知还当爹爹不知么,但这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怕岚儿这主意也是撑不了多久,何不就此任他,心结么,总归只有自己才能解开。” 东方璟修这番话看似在说给岚月听,却是稳当的入了林云清的耳里。 林云清抬头愕然的看向岚月,岚月一撇嘴。“爹爹可真是多事!” 东方璟修只笑不语,在岚月小闹别扭中到了林云清所说的香云馆。 香云馆楼为三层,进门便是大堂,此时正是用膳时辰,大堂内可说是人满为患。店小二一看进来的东方璟修气质非凡,且着装非富即贵,就连身后奴仆衣衫的布料也是不差的。店小二一抖手里的餐布,撩在肩上,扬起十分十足的笑容向东方璟修走过去。 “这位老爷是外来人吧,这大堂都坐满了,不知老爷是去二楼雅间还是三楼息间?” “小二,在三楼寻处幽静的息间。”诺安掏出一锭银子塞进店小二手里。 店小二的眼睛登时变亮,连忙招呼东方璟修一群人上了三楼息间。 息间与雅间唯一不同之处便是在于,雅间只供人用膳休憩之用,而息间则是分外间和内间,外间便是用膳之地,内间则是像宿店一样布置形成。其实息间这般设计,全然是为了方便那些在香云馆用过晚膳不肯离去的客人设立的,香云馆内并未设有宿店这一待遇。 东方璟修抱着岚月进了内间,随后的便是安琅荆和连绍倾以及扮成少女的林云清。 岚月靠在东方璟修身上,墨眸若有似无的的扫过安琅荆和连绍倾二人,最终停在林云清身上。“云清,把人叫来吧。” 林云清心惊,脸上却强装镇定。“主子要唤何人?” 岚月微阖起眼,听到林云清的回答失笑冷哼。“云清,你可要记住,永远不要在本殿面前耍小心机,你那些计量留着对付他人可行,在本殿面前,最好收起你那套。” “云清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不明白?你是要本殿告诉你么?”岚月倏然睁开墨眸,那眸底全是寒冰之意。“本殿下塌的驿馆可是离这香云馆远的很,那跟前明明就有不少食馆,你可知本殿为何不说?” “云清不知。” “好一个不知,若非你总是有意的把本殿往香云馆这条路上引,本殿才故意忽略那些食馆,倒是想看看你要把本殿引去哪里?本殿故意说饿了,也只是想看看你的目的达到了没有?怎么?现在把本殿和父皇还有两国太子都引到香云馆来了,云清难道不该把人请出来给本殿瞧瞧,好让本殿看看是谁竟让本殿的属下欺瞒他的主子!” 林云清的脸色刹时变白,立即双膝跪地。“主子,云清……” “林云清,站起来,才离开了几个月就变得这么懦弱了么?” 第二十二章 云月澜 (2312字) 跪在地上的林云清倏然抬头望向门外,东方璟修他们也同时看到一手端着托盘,穿着黑布衫的一名男子。只不过这名男子的脸色异常不好,斜飞入鬂的剑眉紧紧皱着,刚毅的脸上满是不悦以及那双如夜鹰锐利般的眼睛怒火见底。 “萧……萧大哥,你怎么……” 萧叶晴把托盘放到桌上,也不顾诺安的阻拦进了内间。诺安的阻拦也只是为作样子罢了,东方璟修的心思他怎会不懂,只是在场的还有两国的太子,敷衍一下总是要的。若东方璟修真想阻拦,萧叶晴即便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也将是一番苦战。 萧叶晴进了内间不跪也不行礼,他心中知道眼前这些人的身份。只是他份外厌恶皇家中人,哪怕那人是一国之帝,天祁史上最战功累累的帝皇东方璟修他也是厌恶的。萧叶晴本想看在璟帝能为林云清报仇的份上,摆摆样子,做做礼数也不是不可。却不料他在隔壁偷听又再见到林云清着身女装之后,对这位未谋过面的璟帝更加深了层厌恶。 “萧大哥,这是陛下,不可失了礼数。”林云清依旧跪着,扯了扯萧叶晴的衣摆。心中满是不解,他明明与萧叶晴约好用完午膳再以其引见之由见陛下,让萧叶晴暂且在隔壁注意此间的动向。但,萧叶晴却在此时出现,林云清敛下眼。 盼上天这次能够垂怜于他,莫失去这唯一的机会。 “云清,我叫你站起来,我不曾记得你向我说过你有一位主子!?”萧叶晴目光锐利的眼神横扫在岚月身上,还不待岚月回敬于他,就被东方璟修的寒意摄回。 “林云清,这是谁?”东方璟修对着萧叶晴很是不悦,此人竟敢如此看他的岚儿! “陛下,他……他,求陛下饶过他,他也只是心疼云清。”林云清在地上连磕三个头,那重击的声音在内间产生轻微的回响,落入萧叶晴心间。“云清自小便是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至宝,就连爷爷这个在居云城具有极高影响力的林家当家也对云清百般宠爱,萧大哥从未见过我对谁低声下气过,他只是对云清喊殿下为主子有些气恼,望陛下息怒。”林云清刚说完还要继续磕头,却被一股劲道拉入熟悉且温暖的怀里。 “傻云清,萧大哥不许你这样说话,你才十三岁,十三岁而已,你不该……”萧叶晴方才所有的怒意全然消散,林云清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他怎会不心疼林云清,林云清本该不会像现在如此。都怪他没有保护好林云清,若不是三年前发生那件事,他也不会离开林家,也就不会在林家发生灭门之时没有陪在林云清身边,让他独自一人承受一个个亲人在他面前死去的痛苦。 “萧大哥,我,我,哇……”林云清顿时大哭起来,双手紧紧的抓着萧叶晴的衣襟。那哭声,饱含了林云清失去亲人那日的痛苦,这几个月来的颠沛流离,以及那本该天真无邪的美梦全然破碎的悲鸣。 安琅荆和连绍倾对此事只是一知半解,二人也不好做何动作,见东方璟修没有什么动静,他们便只好略显尴尬的坐着,毕竟男儿在外人面前哭泣终归是有失礼仪。心中却也同时羡慕林云清,至少在他十三岁之前过的人生都很美满,而他们却是……奢望不得啊。 林云清的痛苦竟哭泣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停下,萧叶晴为他拭干泪水,对着东方璟修而跪。“方才是草民冲动,还望陛下宽恕。” “你胆子可真大,竟敢那般看本殿,怎么?云清唤我一声主子会失了他的身份么?”岚月方才倒很是气恼,现在也因为林云清的郁结打开一半也烟消云散了。只是,这种机会只有一次,下次若再有人族那般看他,他便让那人族尝尝炼狱的滋味! “不,萧大哥绝无此意,还请主子莫怪。” “本殿可没问你,你把本殿引来香云馆的事本殿还没听你解释,有闲情急着替别人求情,还不如多想想你的小命保不保得住!” 萧叶晴和林云清两人闻言,面露复杂之色,萧叶晴多的则是忧心。“一切皆是草民的错,是草民莽撞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看在云清叫你……主子的份上,饶过云清,所有罪责,由草民一人承担。” “萧大哥?不,主子,是云清的错,是云清不该把主子引来这里。主子要罚便罚云清,便是要云清的命,云清也绝不敢多言。” “云清,别胡说,是萧大哥的错,你……” “够了!”岚月打断他们的争执,他活了几万年,还从未见过争着抢着要死的。“罚不罚的事稍后再说,云清你先告诉本殿为何把本殿与父皇引来香云馆,这个人又是谁?把本殿引来这里,想必也是这个人出的主意。云清,本殿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若再要欺瞒与本殿,那这灭门之仇,本殿可不再插手。” 林云清身子微抖,他无法想像个如果没有璟帝,那他这个仇或许将永远报不了。“是,云清会把知道的全部告之主子。” “早说便好了,何必闹腾些事端,都坐着吧。”岚月往后一靠,落入东方璟修的胸膛。 东方璟修抚着岚月的黑发,“七殿下都叫你们起来了还不起来做甚?”东方璟修当然知道有他在这里,岚月说话的份量自是比不过他。见岚月抬头瞪了他一眼,东方璟修心中无奈,他的岚儿可是如“神”一般的存在,他的份量都该比不上岚儿,也莫怪岚儿要不满了。 林云清和萧叶晴入座之后,林云清开始讲起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叫萧叶晴,比云清大上十二岁,自我记事以来,萧大哥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当时我只以为爷爷是怕我一人太寂寞孤独,才把萧大哥找来与我玩耍的,因为林家世代都是一脉单传。我曾经听府里的老人说林家之所以会世代单传完全是因为祖咒,我的祖先便是三百年前能测天机,破天劫的妙算林机子。林机子虽三百年前已死,但他的盛名却一直流传至今,几乎成为世人口中所谓天神的存在。府里的老人说得很模糊,我那时还太小也记不太清了,后来是爷爷临死前才把所有事情告之于我,爷爷说这一切因果皆由林机子留下的云月澜而起。” 第二十三章 世代之谜 (2276字) 三百年前,苍溟大陆的局势非常混乱,尚有十五大国各据权势,无数小国纷纷不敌战乱从而投靠在十五国的庇护之下。唯有一处神秘的小国拒不倒戈,十五国常年对这个小国发起战火,却没有一国能敌这座小国,据悉,此国是受神明庇佑,拥有呼风唤雨之能。然,十五国并没有因此传言而退却,反而更加以肆虐侵犯。当时的他们皆时那小国是神明庇佑之地,都想一举进攻之后,得此宝地,永垂青史。 久而久之,掠夺神秘小国成了十五国之间的彼此吞噬的借口,他们彼此厮杀,誓要在解决他国之后攻下神秘小国。而当时十五国之中只有一个大国并未参与此次争夺,那是云国的澜王,他并非没有吞噬神秘小国的野心,而是他的野心为之更大。他想要一统苍溟,成为天下霸主。 妙算林机子是在一次机缘巧合下认识了澜王,而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却无人知晓。只知在林机子的妙算之下,澜王一举击溃了八个大国,剩下的六国为了守住国土,只好写下降书同云国联合一起歼灭神秘小国。 那场由云国联合另外六国与神秘小国的战争仅用了三日,那三日,他们日日夜夜都处在战火之中,在攻下神秘小国之后,林机子所见到是横尸遍野。云国能轻易在三日之内将神秘小国全部覆灭,全因林机子占星象测天机,神秘小国地势险要,若不是林机子运用其理,怕是再多十个云国也会败在那神秘小国的天然屏障之下。 战争结束后,其余六国均和云国签订合书,有生之年不再侵犯。 同时,妙算林机子的声名响彻整个苍溟大陆。 妙算林机子占星象测天机,破以神明庇佑的神秘小国,整个苍溟大陆对他既是敬仰也是恐惧。澜王将封林机子为云国国师,此等荣耀林机子却并没有接受。他离开云国两年之后,却不想遭到云国追杀。苍溟没有人知道为何澜王会和林机子反目成仇,只知林机子最后死于云国祭台之上,听闻那日风云变色,暴雨聚然,林机子还未被处以首刑,就先一步因天降巨雷而死。史上记载:云之妙算,窥测天机,妄意逆天,终,遭天之劫。 而那座被埋没在一片荒凉之地的神秘小国,据史记载,称为巫国。 但巫国的详细情形却一丝也找不到,就如同跟它消失一样,没有半点痕迹。 “这是爷爷向我说的所有关于林机子的事情,林家有本祖谱,那里是由林机子所记载下来的事情,但因为岁月变迁,那本祖谱已变成陈旧不堪,到了爷爷这一代,爷爷只尽可能揣摩出诅谱上所记载的事情。”林云清讲完之后,内间顿时陷入沉默。 “这跟云月澜有何关系?”岚月对三百年前的故事没兴趣知道,反而是对云月澜兴致满满,他倒想知道云月澜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其实居云城内众所周知的锦云月色是假的,那只是爷爷用来掩人耳目所做的假象而已。真正的锦云月色只有一个,那就是交予陛下的钱袋,在钱袋上面所绣之图才是锦云月色真正的绣工,那套绣工也是林机子所留,同云月澜一起。不管是多好的布帛,历经太多岁月终是会变成一块破布,所以这套真正的锦云月色绣工,必须由林家一代一代传承下来。而云月澜,我也未曾见过那是什么,爷爷说那是一块通透莹白的圆润玉石,形状就像十五的皓月,圆的没有一丝缺陷。可林家到爷爷这代还是没有破解林机子所留的锦云月色和云月澜之谜,只有继续继承祖先的遗志代代传承下去,直到能破解林机子所留之谜为止,林家都必须遵林机子遗愿,世代只得生一子。” 林云清讲完的时候面色已有些疲惫,他想起爷爷当时告诉他的场景,那时,爷爷的腹部流着血,林云清尽管用手捂住也无法阻止血液的流出。只能忍着剧大的痛苦,不能哭,不能说话,什么也做不了的他,只能听爷爷讲完林家世代的秘密。 “锦云月色你已交予朕,那云月澜呢?”东方璟修表面虽无任何波澜,其实内心早已动荡。从他发现那个秘密之后,他一直在暗中找寻林家的后人,为的只是补缺那人一生的遗憾。但林家后人隐藏的实在太深,况且在这苍溟,姓林的何其多,没想到现在竟在自己的眼前。 林云清闻言低下了头,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双手紧握,似要掐出血来才甘心。 萧叶晴拉过林云清的手为他抚平,不让林云清伤到自己。“陛下,此事还是由草民来说吧。林云清是林机子的后人,而我萧家则是世代保护林机子后人而生存的人。萧家世代祖训,为护林家后人,一生不得娶妻生子。可若不把血脉延承下去,是无法继续保护林家后人的。所以,等萧家后人生下血脉之后,必须弑妻抛子,待到时机成熟,再秘密培养萧家血脉成为下一代林家后人的护佑之人。”萧叶晴说到这里时,终是忍不住阖起双目,那眼底是有多少痛苦及多少隐忍。 林云清不可置信的捂着嘴,他,从来不知道萧叶晴是这样的存在。爷爷曾经只是跟他说过萧叶晴是会护他一生之人,让他不论今后会如何都必须在萧叶晴身边。 萧叶晴再睁开眼时,那痛苦之色已被他敛去,他给林云清回以一个安慰的笑容。那笑的真诚,刺痛了林云清的眼睛。“萧大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的身世竟会如此,萧家为何要护林家后人,为何要做出如此祖训,弑妻抛子,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太残忍了。” “云清,乖,不哭。萧大哥没事,现在最要紧的是为你报仇,报林家灭门之仇,等此仇了了,或许萧大哥这个逃脱不了的命运也会终止。”萧叶晴轻轻拭去林云清溢出眼角的泪水,那股熟悉的温柔,令林云清心痛无比。 岚月抬头看东方璟修,看见东方璟修的眼底极快的闪过一丝惋惜。 岚月不解,转身以趴在东方璟修的姿势附过东方璟修的耳旁。“父皇,你在难过么?” 东方璟修微微而笑,抚起岚月的脸颊,在他额间轻轻一吻,“父皇只是惋惜,并非难过。” 第二十四章 城主 (2377字) “三年前,父亲告诉我真实的身份以及身为萧家后人所继承的使命之后,当时的我无法接受萧家所谓的祖训,因不甘心于这种世代都要传承下去的命运,所以我离开了林家。父亲并没有阻止我,若他要阻止,我也不可能安然离开。只是没想到,我最终没有走出居云城,大概是我身上的萧家之血已负上了咒运,即便想摆脱它,它也会日日夜夜缠绕我,折磨我,告诉我。身为萧家后人,永护林家之后,得子之后,弑妻抛子。” “萧大哥,原来你三年前是因为这个而离开的,那你的父亲……”林云清从未听过萧叶晴提及过他的父亲,他自小就认为萧叶晴只是名孤儿。 萧叶晴看着林云清,神色似乎在挣扎。“他是……萧伯。” “什么?!”林云清倏然站起身,眼底尽是不信。“怎么会?不可能是萧伯,萧伯他……他是除爷爷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他不会这样,不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就算是萧家后人又怎样,萧伯不会的啊,唯独他不会,他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就在面前却不相认。萧大哥,你告诉我,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不会是萧伯,他那么好的人,不会做出……” “云清,坐下!”岚月盛含怒火的墨眸直射林云清,“本殿只想知道云月澜的事情,它现在又在何处?而不是听你们讲这些没用的废话,你们家的恩怨与本殿无关,要都一件件挑出来说,本殿是不是该听上个三天三夜!?”见林云清安静的坐下之后,岚月才收起半分怒意。岚月听不听这些事都无所谓,却偏偏萧叶晴讲的事让他觉得东方璟修起了不该有的情绪。虽然东方璟修说那只是惋惜并非难过,可那又如何?不管它是难过还是惋惜,岚月都不想见到他的父皇为别人影响情绪,尤其是在他的面前。 东方璟修抱着岚月的双臂缩了缩,他的岚儿这是在为他生气么? 萧叶晴握住林云清的手,望林云清别再激动。“殿下莫急,草民正说到重点。我从林家走后又不愿出居云城,便在这香云馆住了下来,后来成为这里的掌厨。三年来我一直在注意林家的动向,直到一年前我在香云馆结识了一个书生,与他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竟不想有次在我醉酒后说出了林家的秘密,等我想起来时就再也找不到那个书生。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三个月前,林家被一夜烈火烧烬的第二天,那时才知道他是居云城新上任的书吏,可林家的秘密他是知道的,我不得不怀疑他。我通过不少渠道才知道林家会被灭门,全是城主他们安排了一年多的阴谋,为的是夺云月澜。”萧叶晴说到这里时,情绪已然激动。“我不知道他们夺走云月澜是为了什么?林家世代都未参透云月澜之谜,所以我猜测他们定是知道了有关云月澜的秘密,才伺机毁了林家。” “所以云清才会上龙都来找父皇?”岚月对苍溟的人族有了些不同的看法,人族之间的斗争真有意思。是在玩捉迷藏么,想要得到东西,直接去夺来便是,何必花费一年的心思去精心谋划?果然还是脆弱的人族,还是一群不懂生存的愚笨人族。 林云清摇摇头,“找陛下确是爷爷跟我说的,他没有告诉我原因,只是让我去找陛下。爷爷说了一句我无法理解的话,爷爷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是带着笑走的。” “什么话?” “异象已生,轮回终止,因果循环,了断尘世。”林云清敛着眼,爷爷唯一留下的这句话,他到现在也无法参懂。 “陛下,左相求见。” 东方璟修微阖的眼睛睁开,“进来。” 马泽骁走进内间,在其它人眼里眼前的马泽骁是天祁国的左相,但在东方璟修和岚月的眼里,那只不过是伪装成马泽骁的暗卫易而已。 “臣参见陛下。”马泽骁作揖行礼。 “免,事情如何了?” 马泽骁得到东方璟修的免礼之命,作揖的双手放于两侧。“回陛下,居云城城主是郭心怀。曾为礼部侍郎,因当时陛下列新国策,整顿官员,不少朝堂上的臣子被罢职,贬官。当时郭心怀就是其中一位,他被贬为居云城城主之后倒没起什么事端了。” 东方璟修蹙眉,“郭心怀?就是贪污过贡品的那个么。” “是,只是并无确凿证据,最后被贬为城主。” 郭心怀,东方璟修可记得他是个老奸巨滑的角色。贪污贡品不少,却没有一人能查出他贪污的证据以及被贪污走的贡品。当时的事件是由右相付敏芝所负责,没想到竟被付敏芝贬来居云城,这算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另外,居云城的书吏和治吏存在很多不好的传闻。” “哦?是何传闻?”东方璟修接过岚月向他伸来的小手,放在手心里揉捏。东方璟修很喜欢岚月那双能握进他手心里的小手,只是每次这般,都要招来岚月的怒瞪。 “书吏嗜好男风,城中百姓传言他家中的娈童堪比……陛下的后宫。而治吏则喜好收罗奇珍异宝,据悉家中珍宝无数,堪比,陛下的国库。”马泽骁尽量把从百姓口中探听到的消息缩略了不少,但百姓会传出这种传言想必也不无根据。 东方璟修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左相,这百姓传言可不得尽信。但倘若是真的,那这个居云城……”东方璟修纤长的手指握着茶杯,眸光一沉,茶杯刹时四分五裂,残破不堪。“居云城离龙都并非遥运之地,发生这种事情竟无人上报于朕,看来郭心怀是老糊涂了。” 萧叶晴皱眉看着那碎裂的茶杯,紧张之色徘徊在眉间。只是,有句话他不吐不快。“陛下,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这书吏和治吏全都是由城主上报龙都举荐,难道不是由陛下亲批而来的么?”萧叶晴的不满之意非常明显,然而话里还带着许些轻蔑。 岚月寒光闪现,墨眸如黑夜的沼泽,欲把人拉入无间深渊之地。“萧叶晴,注意你的语气,本殿不会给林云清第三次面子。” 萧叶晴不再言语,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不能。 萧叶晴的深心产生极其强烈的恐惧,那双眼睛他到现在才真正看清,墨色的眼眸,苍溟大陆竟会出现如此墨色的眸子。那种美丽无法让他直视下去,仿佛那会窥探人心的一切,他在这人的面前只是一只蝼蚁。 第二十五章 夜袭 (2471字) “林云清?”四周黑暗的密室里,映在墙上的黑影被烛光拉长。 并未踏入烛光范围的另一人回道:“是,虽然他男扮女装,但属下绝没认错。” 墙上的黑影把玩手上的琉璃珠,两颗琉璃珠在手掌狭小的空间里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杀。”随后,琉璃珠应声碎裂,掌中所发劲风吹动桌上红烛,飘摇的烛光把映在墙上的黑影肆意扭曲。 深夜,居云城内十分安静,各门各户都已熄灭烛火,进入甘甜梦乡。 但在这样宁静的夜晚,总是会出现些让人不得安睡的……夜猫子。 萧叶晴和林云清一起随东方璟修回了驿馆,萧叶晴就安排在林云清隔壁厢房住下。入了夜,驿馆里已是暗黑一片,全都熄了烛火入睡。正值子时,林云清的房间里却出现了一只夜猫子,岚月一开始便要等的夜猫子。 没有烛火的照明,潜入林云清房间里的黑影只能靠着月光找到应在床塌上之人。黑影屏着呼吸,脚步极其轻缓的靠近床塌,寒光一闪,手中的刀已没入被褥之中。再抽出时,刀身遍布血液,顺着刀沿一滴一滴落在被褥上。 黑影正要掀被确认已死之人,却在他掀起被角那一刻时停止动作。 周身,烛火通明,原本暗黑的房间顿时亮了起来。 “若要杀人,便不要露出破绽。”从门外响起稚嫩嗓音,那语气里带的满是嘲笑。 从门外进来的是东方璟修和他怀里的岚月,而后便是马泽骁、诺安以及萧叶晴还有……林云清。 黑影一愣,看了林云清许久才把头移回握在手里的刀上,他似乎还有些怀疑,把刀放到鼻端处嗅一嗅。“猪血?”被耍了,黑影垂下手,刀却还被黑影握在手里。“你们怎么知道我会来杀林云清。” 岚月不屑的冷哼,“都跟了一天了,你不累本殿看着也累了。”从林云清男扮女装在街上没走多久开始就一直有人紧紧跟着他们,那人的跟踪功夫倒是不错,但在岚月面前,除非他是毫无半点气息之人,否则岚月不可能不知道有人就埋伏在他的附近。 “你?本殿?”这个自称? 黑影才沉默了一会,倏然瞪大眼睛。“你,你是皇子?那他……” “放肆!见到陛下还不跪下。” 诺安的一句话让黑影证实了他心中所有猜忌,林云清怎么会和璟帝在一块?莫非他想让璟帝为他林家夺回云月澜?该死的林云清,原以为他会在那场大火中丧命,没想到居然还活着,居然把璟帝请来了居云城,那城…… “诺安,把他的面巾摘下,朕倒要看看是哪位英雄好汉深夜造访驿馆。”东方璟修抱着岚月坐下,岚月望了望被染成血的被褥,那下面是一头被迷晕了的猪。 诺安正要把面巾扯下,却不想遭到黑影的阻拦。诺安目光一沉,掌下使起劲风,准备强行扯开黑影的面巾。黑影举刀阻拦,在不大不小的房间里,诺安和黑影交起手,一个决意要扯下面巾,一个执意要保护面巾不被扯下。 人一旦有了保护的东西,本身的力量就会变得强大。但那要看所保护的东西值不值得为其付出性命,但有些东西是没有必要保护,只有起了护佑之念,外在功力反而迅速减快。就如同现在的黑影,那面巾并非重要之物,只是他不想露出长相而已。 就因为这样的理由,所以黑影在与诺安交手中,一直处于下风。 只是,那黑影的每招每式都让林云清和萧叶晴无比熟悉。更何况那人使的是刀。 “王易!” “砰!”黑影的刀因为那一瞬间的迟疑,被诺安有机可趁,刀被踢离黑影手中。黑影也受诺安掌风所伤,身体撞向桌子,那桌子不堪受力,刹时四分五裂。 “噗!咳咳、咳咳……”黑影吐出一口血后,胸膛随之剧烈咳嗽起来。 诺安上前一把扯下面巾,面巾下的脸很普通,看起来约莫三十岁左右。 “王易,果然是你,你没死!?”萧叶晴把林云清拉往自己身后,王易居然没有葬身火海,现在竟然还来刺杀林云清。 王易已受内伤,诺安那一掌算是要了他半条命。王易没有力气站起身来,所幸就坐在地上,抬头看向萧叶晴和林云清二人。“我怎么会死?倒是小清儿没死让我奇怪的很。”王易两边的嘴角都溢着血,顺着下巴滴落在衣领里。 “什么意思?”萧叶晴知道林云清想过去看王易,但现在王易是要杀林云清的人,他不会让林云清涉险,负在背后的手一直拉着林云清,握的非常紧。 “叶晴,你离开林家三年,我该说你变笨了还是变天真了?”王易按着不停泛疼的胸口,输进内力制止再吐血。“你能离开林家,为何我不能背叛林家。” “你……先生你刚才……说什么?”今天对于林云清来说应该是个非常可怕的噩梦,他所不知道的事情究竟还有多少?林家的秘密为什么现在让他感觉变得不再像是秘密,而是更像公开在青天白日之下,众所周知的事情。 王易望了眼林云清,眼底极快的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小清儿,我不再是你的先生了。不,应该说从一开始就不是,我进林家是有目的的。至于那目的,想必你也不会想知道,反正林家已毁,我自有我的去处,今日杀不了你,日后一定还会再来。”王易环房里的人看了一圈,自嘲似的笑了起来。“小清儿,你自小开始,我就说你命大,命好。果然是有根据的,今日我看是走不掉了,日后要杀你的人想必也不会那么轻易得手。” “先……先生,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啊!难道林家,爷爷他们……他们……”林云清觉得自己快要频临崩溃之境,怎会是王易?那个同萧叶晴一起陪伴他长大的人,那个一直笑得如日阳般灿烂的人,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没错,是我的害的,是我在饭菜里下的迷药,也是我放的火。只是没想到,那老头子中了迷药还能醒来,不然,你怎么会没死!?咳咳……”王易因为激动又从嘴里吐出口鲜血,王易伸出手背擦了擦下巴。“小清儿,你被保护的太好,好到我想毁灭你,撕碎你的一切。” 林云清双手捂住耳朵,一直摇着头,嘴里只呢喃一个“不”字。 “云清,拾起那把刀,杀了他。” PS:昨天没更,因为年子家里电脑坏了,恨死了,刚买的电脑就出问题了。年子被老爸老妈骂死了,明明是电脑的问题,老爸就是归咎到年子的头上来。 第二十六章 疯狂暴走 (2316字) 犹如万籁俱静的厢房,透渗的是残酷与血腥来临之前的征兆。 厢房里的沉默寂静皆因岚月的那句话,明明是稚嫩的声音,听起来却更像是来自地狱里的无间修罗,令人不由自由的胆惧,恐慌。 “云清,本殿说的话听不明白么,拾起那把刀,杀了他。”岚月没有他们那样的心思,现在的他处在怒竭中,他痛恨背叛,王易的背叛让他想起不快的事情。现在的他并非是天祁国的七皇子东方岚月,而是魔族之王岚月。 林云清因刚才那句话怔住的身子动了动,望了眼不远处的那把刀再看向岚月。“我……我不能,先……王易,我不想杀他。我……”无法下手啊?林云清心里的话没有说出口,他不明白才值三岁之龄的岚月为何会下这种命令,但他只能拒绝,他无法接受,无法拾起那把属于王易的刀杀了王易,单是想到那个画面,林云清觉得自己一定会疯掉。 岚月那双墨色的眸子已变成异常墨黑,岚月冷哼。“云清,你可要想清楚,是他毁了你全家,是他做的一切,他已经承认,难道你还要犹豫。哼,原来你要的报仇只是口头上说说,还是你,根本不想报这个仇!” “不!我没有,我想报仇,我要报仇,我……”林云清被岚月讽刺的语气顿时失去理智,他要报仇,他要报仇,仅四个字一直徘徊在林云清脑海里。痛苦的双眸开始变得没有焦距,那眼底尽是因仇恨燃烧的怒火。 “云清,别冲动,冷静点。”萧叶晴连忙拉住要去拾地上那把刀的林云清。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他,杀了他……”林云清话还没说完,就被萧叶晴快速的点了昏穴,瞬间双眼一闭,晕了过去。萧叶晴把他扶到到临近的椅上坐好,那动作轻柔的似在呵护一件至宝。 王易看到萧叶晴的动作,忽然郎声大笑起来。“叶晴,你居然还没死心,你可想过若是让小清儿知晓你的心思,他会怎么看你,怎么对你。一向对他呵护备至的萧大哥居然对他怀着不轨的心思,真是有趣。” “你闭嘴,你没资格说我,别以为只有你知晓我的心思,你的心思我同样也知晓得一清二楚。”萧叶晴横眉冷瞪,对于王易他早就看不过眼,若不是当初林云清爱缠着王易,他铁定早除了这个会背叛林家的祸害。 王易不屑冷哼,“叶晴,你是个人才,为何要为了那萧家祖训一直守着林家。你不是一直在憎恨所谓的祖训么?林家现在毁了,守着也没用,不如你随我跟着那人……噗!”王易还没说完就被萧叶晴挥来的拳头再次吐了血。 “王易,你不配。”萧叶晴丢下一句令王易不明的话,直到萧叶晴拾起地上那把刀向他走来时他才开始明白。“王易,你真的不配,不配林云清来杀你,不配他为你双手沾上血腥。”言罢,萧叶晴举起刀向王易胸口刺过去。 王易闭上眼,掩住那满目疲累。叶晴,你果然还是最在乎他,即便不是因萧家祖训你也不会抛弃他,守在他身边生生世世,这就是你所要的么? “铛!”萧叶晴手里的刀被一股劲风扫过,插进墙里。 萧叶晴回过头看诺安,“你干什么!?” “他不能死,还有很多线索他可是一个字也没透漏。”王易的行为很正常却又很反常,这让诺安觉得王易本身就在回避什么,或者说在极力掩饰些东西,模糊他人的视线。 “陛下,此人还不能死,顺着他说不定能找到主谋。” 东方璟修蹙紧眉头,面色不悦。“先带下去,其它的明天再说。”东方璟修自是知道王易暂时不能杀,他现在不悦完全是因为王易似乎刺激了岚月的关系。他知晓岚月身为魔王的事情,背叛这种事常人暂且愤怒,更何况岚月是魔族之王。 东方璟修紧紧环住岚月矮小的身体,他知道岚月已经到了怒不可遏的地步,但他不想在这时出什么乱子,若是岚月不小心运用了那不该属于苍溟的力量,还不知今后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况且,东方璟修并不希望在岚月这么小的时候双手就染上血腥。 他的岚儿该是干净的,前世一切与他无关,今生岚儿是他的皇子,那么他便要护他一世。 岚月现在只觉得体内血液翻涌,嗜血的魔性在与东方璟修禁锢他的胸膛做斗争,岚月能清晰的听到来自东方璟修的心跳声,咚咚咚的,跳得非常快速。但岚月他是魔并非人,他无需做一个有人性的魔,他要杀便杀,不用怀疑,不用顾虑。 东方璟修紧紧抱着岚月回到自己所处的厢房,坐上床塌后,东方璟修才放开岚月。 “父皇,你不该阻止我。”岚月别过头,他的情绪还未全稳定,他不想伤东方璟修。 东方璟修捧过岚月的脸,在额间轻吻。“父皇希望岚儿的童年是干净无暇的。” “父皇,这次若非有你,我定会大开杀戒。我现在是以人的身躯在生存,若没有恢复完整的五素魔力,我是压制不住自己体内的魔性。父皇,我本是魔,何来干净?”岚月不喜欢这种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灵魄虽然能在这个人族的躯体里生存下去,只有恢复了完整的五素魔力,这个躯体才能与灵魄真正的合二为一。 “岚儿不许乱说,你的魔是在前世,即便现在的灵魄是魔又如何?你依旧是父皇的皇子,既是父皇的皇子,那父皇便要护你一世。”东方璟修搂过岚月,手掌缓缓抚过岚月的黑发。“岚儿没有恢复五素之前,会因为受刺激而控制不住魔性大开杀戒么?”东方璟修说出自己的猜想,岚月一直以来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唯独是在看到王易背叛后。 岚月趴在东方璟修的胸膛上,久久才闷声的回了句:“嗯,但若不受刺激是不会的。” “这次是因为王易的背叛?” 岚月没有回话,也不知在想什么?东方璟修也没打扰他,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抚摸那黑发。 “父皇,岚儿绝不会伤你。”岚月离开东方璟修的胸膛,抬起头对他说道。 东方璟修勾起笑颜,低头吻过岚月额间。“父皇知道。” 第二十七章 顺藤摸瓜 (2312字) 居云城中的百姓说也奇怪,对书吏和治吏二人避之唯恐不及,对城主郭心怀却是百般景仰。这种现象,总不会是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白脸造成的。 书吏和治吏的嚣张仅是最近几个月成形起来的景象,而城主郭心怀却早在之前攫获居云城百姓的心,他的秉公执法,勤政爱民可是得到居云城百姓的由衷许可。但同时也对书吏和治吏无可奈何,有不少百姓早前找城主上报书吏和治吏的恶行,却每每会遭书吏和治吏布置在城主府的眼线而破坏。 久而久之,他们便认定了二人敢如此嚣张跋扈,全是因为挟持了城主。 岚月嗤笑,咽下东方璟修送来的米粥。“爹爹,好人如何?坏人又如何?”他们坐在这香云馆用膳已有多时,从耳边听到的事情倒是可笑的很。那个书吏和治吏也该是个傻子,拿着当别人的幌子,死得迟早是他们自己。自然,他们是自愿与否就和岚月无关了。 东方璟修再送入口米粥进岚月嘴里,“那岚儿觉得什么该是好,什么该是坏?”东方璟修特意选在一楼厅堂用膳,倒的确听到不少消息。 “父皇,岚儿可是魔,从不分好坏。”岚月附到东方璟修耳边轻说。 东方璟修眉头微微蹙起,“父皇昨夜可是说过什么,岚儿这么快就记不得了?” 岚月自是记得,调整下身子,乖乖在东方璟修怀里坐好。“岚儿记得,不会忘记。”岚月才不屑成为人族,他是魔王。但东方璟修说的话却有股无形的感染力,让岚月不由自主的为其着迷,所以东方璟修说的,他要记得,也会记得。 “老爷,鱼,似乎上钩了?”马泽骁压低嗓音说道,目光朝的是香云馆门口。 从外面进香云馆的人一身青色锦衣,高瘦的身子和颇为几分俊雅的面容,手中执着骨扇,俨然一副儒生模样。若不是事先知晓此人的身份,还真要被他现下的外表所欺骗。那男子不是他人,正是百姓口中人人厌之不及的书吏。 岚月冷哼,眸光随着书吏的身影。“难怪会娈童无数,若是没有几分面貌,怕是人家宁可死也不得让他逞兽欲之行。” 在一旁候着的诺安听到岚月这话再次禁不住眼角抽搐,他实在不可小看七殿下,这是诺安在经历上次七殿下因“好奇”的询问何谓太监之后所得下的结论。 “岚儿,以后莫要说这些话,你还小。” “哦。”岚月的回答既没心甘也没情愿,“爹爹,我们去抓鱼?” …… 香云馆三楼息间,王易正坐在塌上运功疗伤,面容苍白又憔悴的他显然已被折腾一夜。若不是萧叶晴抓着他的把柄,那些人逼问的手段岂能让他屈服,大不了也是一死。偏偏萧叶晴出来横扛一脚,逼的他不得不说。 “没想到你会约我在这种地方,你该不会忘记这里有谁在吧?”方才从香云馆进来的儒生看了眼盘腿坐在床塌上的王易,“王易,没想到你竟会伤成这样?”他从认识王易以来,可从未见过王易今日这般,昨夜的刺杀不成功么? “傅雪嵘,我也只是人。”王易没有睁开眼睛,闭目的他眉宇间参杂痛苦之色。 傅雪嵘一拍骨扇打开,悠然自得的轻摇起风。“你也知道你是个人了么?那么,你又何必对他吩咐的事情件件做到,又何苦跟在他的身边,我宁可你还是林家的人,也不是现在背负背叛之名却捞不着一点好处的……狗。” 王易皱眉,双手收起运行之力,缓缓吐出一口气之后,睁眼。“那是我的事,无需你管。” “无需我管,你放心,本吏可没有闲功夫管你的事。说吧,找本吏来是为何事?”傅雪嵘眼底闪过一丝悲伤之意,却很快被他轻佻的语气而掩没。 “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失手了而已,我现在身受重伤,麻烦书吏大人向他汇报一下我的情况。如此,可以么?居云城的书吏大人。”王易走下床塌,为自己倒杯水喝。 “只是小事而已,你认为值得本吏来这一趟么?”傅雪嵘伸过杯子,示意王易也给他倒上一杯,其实傅雪嵘此时更想喝的是酒,上好陈酿的女儿红。 “不知书吏大人还有何事要吩咐小的。” 王易讥讽的语气惹起傅雪嵘的恼意,傅雪嵘最厌恶的便是王易这点。“易师兄,我们……真要如此么?你明知道我会当这个书吏,效他的命,完全是因为……”傅雪嵘说到这里嘎然止住,他真是因为王易的话而气恼过头了。平时也不见得自己会这般控制不住自己,还是因为看见王易的伤,外伤虽小,但他同王易是一道出师,怎会看不出他内伤有多重?! 王易低垂下眼帘望着手中的杯子,傅雪嵘则略显尴尬的看着窗外。 一时间,竟都陷入沉默。 最终还是傅雪嵘先妥协,“是我多嘴了,你要是不想回他那里,来我家也行,在外面养伤总是不好,他们可有发现你的身份?”他敢给自己打一百次的赌约,他永远做不到不去理睬王易,这个早就从他进师门开始就深深印在心里的人,怎会舍得? 王易低垂的眼眨动了下,“没有,我在这里挺好。” 傅雪嵘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王易已走到门前,王易虽低着头,但那副送客的架势却摆的十分足。傅雪嵘心中暗叹,起身离开。在经过王易身边的时候,用极小的声音与王易说了句话,王易抬头,那双愕然的眼里写满疑惑。 傅雪嵘离开后,东方璟修等人从另一间出来,那是与这间相连的息间。 “满意了?”王易这句话显然不是对东方璟修或是岚月而说。 听到王易嘲讽的语气,萧叶晴脸上浮现的一点尴尬之色立即收起。“王易,你不该问我,而是问陛下,这主意并非我所出。我只是从中推波助澜罢了,从你们对话看来,你和傅雪嵘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王易坐回床塌,盘腿。“这不关你的事,你们要的目的也已达到,休想再逼我多说什么!”言罢,王易便闭目,置起手继续疗伤。 岚月微微眯起墨眸,这次的戏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二十八章 治吏横行 (2293字) “让开让开,治吏大人巡街喽——” “咚——!”锣鼓拖着长长的尾音,响彻在街头巷尾。敲锣之人一边敲一边驱赶人群。 居云城的百姓早在听到这锣鼓响起时就已慌乱的四处逃窜,连各自家的小杂摊都来不及收走。那些没收走的小杂摊是小事,但今日治吏提前巡街对他们可是一点防备都没有。居云城的书吏和治吏二吏,每月十五便会巡街视察,自他们上任以来无一例外。 书吏和治吏自是分好了工,双月由书吏负责,单月则是由治吏。 现在正值七月,却还只是七月初十,并未到十五之日,百姓们着实不明治吏提前巡街意义何为?是巡街的日子改了?还是治吏发现了他们一到巡街日便把长相俊郎的男子和从他国寻来的宝物藏起来的事? 不管是哪样?他们今日都没有好日子受了。 居云城治吏名唤史冶,相较于傅雪嵘的儒雅来说,史冶则略显高头马大。粗壮的身子在华丽珍美锦衣的称托下流露颇为富贵的气质,再加之手上和那脖子上戴的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异宝,让人看去不得不感叹此人富埒天子。 史冶坐着专门用来巡街的轿椅,四人抬,椅子用的是上好红木所制,椅面上铺着层虎纹软垫。虽这是用于巡待的轿椅,傅雪嵘却没有史冶这般乖张。他每每在双月巡街前日见到从治吏府送过来的轿椅,都抽着嘴角让人打道送回治吏府。他巡街只需行走便是,坐在那上面还得怕自己的腰不小心折了。 “停下!”单手支着下巴的史冶,一路打着呵欠的他像是看到了什么,连忙唤抬轿的衙差停下。 “大人有何吩咐?”走在前头的衙差长听史冶说停下,急忙回答伺候这位祖宗。 “那边那个东西我要了。”史冶伸手指了指距自己不到二十步远的一个小玉摊。 衙差长顺着史冶的手看过去,竟发现那小小的玉摊上站着几位风姿卓越的人。怀里抱着孩童的男子浑身散发着不似凡人的气质,而那怀里的娃娃简直跟个小仙童似的。再说那后面几位,个个穿着都是非富即贵的模样。 “大人,您是要那几位男子?”这也怪不得衙差长会如此问,他们大人又不喜男色,就连女色也是极少近身。每次巡街看上的俊郎男子皆是被史冶送去给傅雪嵘消遣。不过,这几人可都是些极具姿色的男子,还真有点想知道书吏大人会选哪个? 史冶冷冷的横了衙差长一眼,“我要的是那娃娃手里的那块玉……”史冶话没有说完,他说不下去的原因全因抱着那孩童的男子的笑容,那笑真他娘的美。“连着那玉,那几个男子也要了,尤其是抱着娃娃那个,这次傅雪嵘该说不着我不会找人了。” “是,小的这就去。”衙差长嘿嘿一笑,大手一挥,带着六名衙差往那玉摊走去。 岚月把手里的玉扬的更高点,他知道那治吏派了人过来,不止岚月知晓,站在这里的一群人没一个是不知道那治吏看上了岚月手中的玉。那玉可不是这种乡间百姓的假玉摊里能拾得的,在整个苍溟大陆里,玉辰国向来以盛产美玉为名。岚月手里的玉便是由玉辰国进贡而来的贡品,恰巧被岚月看着挺喜欢的,便一直戴在身上,没想到这次倒具有不错的用处。 “哎,小娃娃,你手里的玉看得很眼熟啊!”衙差长走到东方璟修身边,眼中顿时泄露猥淫之色,他这辈子还真没见过像东方璟修如此的美人,虽然是个男子。但那模样,可连温云楼的十个绝色女子也抵不得东方璟修半分。 “眼熟?爹爹,你不说这玉是我们家的祖传之宝么?除非是方家人看过,否则无人知晓。难道他们曾是方家仆人?可岚儿记得方家没有几个像老鼠一样的仆人,这位叔叔可真奇怪?”岚月不动声色的把那块玉挽回脖子,这是之前故意串好的红蝇,岚月虽带着这玉,却是被他随手挂在腰间做坠饰。 衙差长毕竟做着这个位置,岚月的话他稍一转脑子便知道这小娃娃是在故意羞辱他,衙差长横眉一瞪。“小娃娃你可说错了,这玉定不是你家的祖传之宝,此玉乃是我城治吏大人丢失两年有余的传家玉,至于这玉怎么落入你的手中,这可得让我带各位回治吏府好好盘问盘问了。”衙差长说完便打了个手势,除去跟着衙差长过来的六个人,候在史冶身边的其余衙差也在看到衙差长手势之后迅速赶来,包围整个玉摊及岚月他们。 “哐,哐,哐!”围着岚月他们的衙差动作有序的抽出偑刀。 “大胆!还不把刀放下!”诺安首先怒叫起来,心中暗骂:这群不要命的兔……老鼠,竟敢拿刀对着陛下。本意要唤兔崽子的诺安,在中途换成岚月所说的老鼠,细看之下,这几位带头的衙差倒真像老鼠。这不来巡街么,正巧赶上过街老鼠。 衙差长嘴角一勾,冷哼。“大胆?你这话是对着谁说的,这里可是治吏大人的地盘,你这外来人竟敢在这放肆!声音男不男,女不女的,我说你该不会是太监吧!?” “你……!” “诺安,别急。这位鼠叔叔,我家管家是不是太监这你可管不着,但你敢拿刀指着我爹爹,你的确真够胆大的。”岚月掬了一缕东方璟修的发丝在手中把玩,这戏的主角该来了,再不来可要如何演下去?! “小娃娃,他可不是鼠叔叔,没见着他身上穿的差服么?他是官差,他手里的刀代表的是本吏的权力,你说,他有没有资格拿刀指着你爹爹!?”史冶一直都是跟奇珍异宝打交道,岚月脖上的玉是不是珍品,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块玉,他可是势在必得。自然,还有抱着这小娃娃的男子,刚才他没有看真切,现在离近了看,若不是那双清冷的眼配上那张邪魅的脸毁了身上散发出的谪仙气息,他还真要以为这男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天外谪仙。 岚月听后,扬起不屑的笑容,“资格?就算是你,敢如此做,结局只有死!”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已空无一人的街道中,除却他们。 第二十九章 打草惊蛇 (2341字) 治吏府,位于居云城城南,城北是书吏府,城东则是城主府。居云城衙门设在治吏府内,一般有何案子都是由治吏受理,若非遇到难题,才会同书吏一起审查案件。 “啪!”堂案上传来清脆的响声,治吏居位高坐,手执醒木。 “堂下何人?还不跪下!” 站在公堂上的正是东方璟修等人,安琅荆和连绍倾也在。他们二人有些好笑的看堂上坐着之人,这治吏何其眼拙,竟敢让帝皇向他下跪?! “下跪?你还没那个资格!”岚月在东方璟修的怀里,满是不屑。 史冶一愣,对着岚月的语气他竟产生一种俯首称臣的意识。“大……大胆!此乃公堂之上,你们非秀才也举人有何不跪之理?只不过是外来商人罢了,在本吏面前也想耍威作福!?”史冶回过神后就是一阵低吼,心中暗骂自己差点就被那小娃娃唬住了。 “那又为何一定要跪你。” “哼,小娃娃,你爹娘没教过你何谓官民么?官民官民,本吏是官,你们是民。怎可不跪,更何况,你们竟敢公然杀人,还是在本吏面前杀人,杀的还是朝廷命官。就算你们不跪,站着也要给本吏受罚!”史冶说完,再次拍下醒木。“你们可认不认这三人是你们所杀?”史冶放弃让他们跪的行为,与其浪费那个时间,不如尽早处理这件事情,好明正言顺的把岚月胸前那块玉和东方璟修这个美人弄到手。 堂上除东方璟修等人外,还有三具已用白布盖住的尸体。一名衙差上前掀开白布,面无血色的三人一字排开,为公堂倒是增添了几分阴悚之意。此三人他们自是认得,其中一位是刚才带头去玉摊的衙差长,另外两位则是跟随过来的衙差。 死的三人皆是一刀致命,出手的是马泽骁。 “是我家护卫所杀,大人亲眼所见,还须怀疑么?”东方璟修看那三人的致命伤,刀伤没有十分像也有八分,易的模仿做的很是不错,若不是手中执的并非马泽骁真正的斩马刀,这伤口怕是真假难辨。 “既然你们认了,那……”史冶再次拍响醒木,“来人啊,给他们画押,打入地牢。” 衙差得令,几个齐声回道:“是。”便从师爷手里拿过证词给东方璟修等人画押。 “大人何不再等等,难道没瞧见我家的管家不见了么?”地牢?东方璟修只有权力把别人关进任何牢狱,却没有任何人有权力把他关进牢狱!更何况,这里还有安凌、连煊两国太子,若让人知晓他们在天祁国犯过牢狱之灾,此事怕也要闹腾上一阵子。 史冶闻言皱眉,细看之下确是没有发现方才那个管家。“怎么回事?人不是一起带回来了么?”史冶语气低沉,带着几分只有常于史冶手下做事才听得出来的阴毒。 暂代衙差长一职的衙差背脊发凉,这是治吏发怒前的征兆。“回大人,小的押送他们时的确没有少那位管家,也不知他怎么就……” “你是想告诉本吏他凭空消失了不成?”这些人少一人多一人对史冶来说根本无足轻重,他要的只是那块玉和那位男子。其余的人,都得死,只是东方璟修刚才的话里明显有话,他让那管家去做什么了?还是说,他们原本就有预谋? 史冶几番思量,最后唤过师爷在他耳旁嘱咐几句,师爷便匆匆离开公堂。 史冶似乎有了后招,方才的阴郁之色全然消散,挥退还在胆惊的衙差。“这位方老爷,你不小心走失的管家本吏一定会帮你寻得,还是先请画押,本吏会让你们在牢里好吃好喝,舒服的让你等着管家。” “大……大人,城主大人来了!”史冶话刚说完,门外站岗的衙差便报来消息。 “什么!?”史冶拍案起身,城主这时候怎会来治吏府。 史冶刚离开堂案,城主郭心怀就已到达公堂之上,跟随其后的不是城主随从,而是诺安。 “下官见过城主大人,不知城主大驾,有失远迎。”史冶作揖行礼,本是稀疏平常的事,史冶现在的举动却惹的郭心怀不满。这头蠢驴,这可是在陛下的眼皮底下,他现在是在给他唱的哪出戏?! “行了,别在这里摆样子。本官问你,这些人可是你抓的。”郭心怀一进公堂就看见抱孩童的东方璟修,却无奈诺总管先前提醒与他,不得在此暴露陛下的身份。若然,郭心怀早就双膝跪地,岂敢同现在这般大不敬。 史冶不明今日的城主怎有些奇怪?却也不容得他多想,回道:“是下官,他们当众杀害衙差三名,下官不得不将他们带回绳之以法。” “糊涂!你可知道……” “咳咳!”诺安及时打断郭心怀差点因激动而说出来的话。 郭心怀面色一僵,才发觉自己方才要说什么。“没什么,方老爷是本官的恩人,想必杀害衙差一事另有隐情,现在还不快给本官放人。” “可是……”史冶不解,城主今日却是很怪,以前可从未这样。那个管家跟城主一同过来,是和城主说了什么?他总感觉城主的语气里有丝恐慌。 “史冶,本官的话你是听不进去了!” 史冶因郭心怀怒喝,顿时胆惊,连忙挥手示意那群围着东方璟修等人的衙差撤去。史冶除了疑惑,同时在心里也感叹那块美玉不得于手,却不料东方璟修接下来的话,再次把已失望的史冶瞬间燃起希望。 “城主大人,人确是我们所杀,治吏大人会扣押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城主大人切不可因我曾经是你恩人而徇情枉法,这若要让城中百姓知道,怕是城主大人会落人口实。”东方璟修轻抚岚月后背,岚月此时已在东方璟修怀里熟睡。 “是是是,确是下……本官考虑不周。”郭心怀将近四旬之龄的脸上已泛有不少皱纹,眉头皱起的他,看着似又增添了几道皱纹。“方老爷,不如你等全在城主府住下,待事情查清之后,方老爷可再离开,这般如何?” “这倒是可以,只怕是要叨扰城主大人了。” “不……不叨扰,此乃下……本官的荣幸。” 东方璟修神色莫辩的看了眼低垂头的郭心怀,嘴角挑笑,等的便是住进你城主府。 第三十章 入住城主府 (2311字) “不是有棘手的案子么?史冶,你这是在摆哪出?”傅雪嵘本意去香云馆看王易,却半道被师爷拦下,急请到治吏府。 “哼,莫不是你迟了,人怎会让城主大人接走。” “这跟城主大人有何关系?”傅雪嵘眼里闪过一丝异光,莫非会是那些人? “城主大人说那是他的恩人,让我放人。”史冶心里分外疑惑,城主怎会因为恩人的关系而要求放人赦无罪,这其中定有文章。“傅雪嵘,我们今晚有必要去拜会城主大人,他好像知道不少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傅雪嵘看着史冶的情绪变化,眸目微敛,也不知在想什么。 …… 城主府盘桓在城东一处风水宝地,景致优美不说,单是这份宁静雅致就已不差。 城主府内更是别有洞天,一眼望去,还错以为误入仙境。这并不能怪他们会有如此所想,外面的景致就已数妙哉,府里更是楼台小榭,湖亭婉约,空中还似有一层薄雾袅袅环绕。 “让方老爷见笑了,家中拙荆身体不适,大夫说适居于清新淡雅的屋舍。但拙荆却又不舍离开城主府,这才无奈之下命人修葺成现如今的城主府,这些薄雾皆因清晨露水所致,此等美景是占了地势之便,待到丑时薄雾会将慢慢散去。”郭心怀微躬着背回道,其语气异常小心翼翼。生怕回错一个字,道错一句话,便要惹上祸端。 “缥雾似纱,缈然若景,美哉美哉。”连绍倾因眼前美景不由感慨而出,他游历过不少地方,如此屋舍,却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美景怕也只有天然而成。 安琅荆也被连绍倾引起兴致,顺口接道:“榭亭轩至,湖央涟漪,妙哉妙哉。” “应景应致,两位好文采。”东方璟修嗓音放得轻柔,若是吵醒怀里的人儿可不好。“城主大人,这两句词不如就留下如何?” “这……”郭心怀看向安琅荆和连绍倾,见他们二人只是对自己含笑礼待,猛然想起诺总管与他说过,此次陛下私巡,还有安凌与连煊两国太子同行,见这二人谈吐文雅,气度非凡,他们莫不是…… “当然当然,两位公子文采出众,能留下是老夫的福气。”郭心怀一时不知该如何在两位太子面前自称,只好道余老夫。若非诺总管一直朝他使眼色,他早在进城主府前就已向陛下跪地行礼,现在的身份不如当初,已无免跪之理。 “城主大人客气。”安琅荆、连绍倾颔首以示谢意。 待东方璟修等人进入前厅之后,郭心怀挥退所有仆人,双膝跪地。“下官郭心怀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郭心怀双手伏地,身子竟有略微颤抖。 东方璟修蹙眉落座,“免。”东方璟修声音淡然,心中不免嘀咕那郭心怀简直中气十足,与面相的老态颇有不符,这一声高呼万岁莫不要把岚儿吵醒。 “谢陛下。”郭心怀起身,依然垂首并未站直。“方才下官有失礼仪,未能向陛下施礼,还望陛下降罚于下官。”郭心怀作势又要跪下,却诺安疾手拦住。 “郭大人不必如此,诺安所说是朕的吩咐,若要降罚于你,岂不该是朕的错。” “是是是,下官糊涂了。”郭心怀一连道三个是,站直身子后转向安琅荆和连绍倾。“下官在此见过二位太子,方才那词多谢二位太子馈赠。”郭心怀作揖行礼。 “郭大人客气,你属天祁国命官,在我们面前自称下官,真是受之有愧。”安琅荆并未想过多,本按三国为齐的制约,郭心怀在他们面前自称下官也无不妥。只是,东方璟修在这里,怎可随意不顾及身份之仪。 “不不不,现如今三国并齐,下官如此自称,并无不妥。下官……” “吵死了,真是罗嗦!”岚月睁开眼,粉嫩的小脸尽是不悦。 东方璟修叹息,他好不容易让岚月习惯于在他怀中熟睡,却不曾还是这般轻易被打扰。“岚儿睡得可好?”东方璟修顿时收敛的冷然气息让郭心怀不由的一怔,他,应该是没听错。 郭心怀曾记得这个帝皇是如何的冷情,又是如何的傲性,现下,却对一个孩童温温而语。 岚月被东方璟修抱正身体,墨眸里还带着刚睡醒时的迷离。“父皇,若是换你来被打搅好梦,你当睡得如何?”岚月嗔怪,语气里并无半分敬意。 这让郭心怀在心里不由捏把冷汗,这就是诺总管口中所说最不能得罪的……七皇子!? “是父皇之误,搅了岚儿好梦,岚儿可否告之父皇做了何美梦?”东方璟修低笑出声,那笑里,语里,眼里的宠溺皆让郭心怀瞅个正着。他可不记得东方璟修会有这般神情,这七皇子此般深得陛下宠爱,也当不怪诺总管会提醒于他,莫要得罪七皇子。 岚月勾起嘴角,墨眸的迷离已消散,留下的是深遂不可见底。“杀人。” “嗯?”东方璟修不解。 岚月搂过东方璟修的脖颈,附在他耳旁道:“父皇,我梦见了杀人。” 东方璟修愣住,捧过岚月的小脑袋。“岚儿,答应过父皇什么?” “我没忘,父皇,只是个梦而已,无须担心。”岚月主动凑上额头,让东方璟修的唇吻在他的额间。他心里虽不解为何会梦见杀人,但东方璟修的大惊小怪却容不得岚月再多想。 东方璟修没想到岚月会主动凑上来,虽然岚月已真心认他为父皇,但主动亲近却是第一次。东方璟修的唇离开岚月额间,“岚儿记得便好,父皇很高兴岚儿如此做。”东方璟修指的自是岚月主动亲近的事情,只是岚月会梦见杀人一事,却不得不让他忧心。 除郭心怀外,其余人都见惯了东方璟修父子俩的相处模式,也不必做甚惊讶之举。 “陛下,厢房已备好,不知是否人都已齐?”这也怪郭心怀一路太过紧张,居然忘记询问人数已齐这样的错误,陛下虽是私巡,想必应还带着不少侍卫,自然也要一同接过来入住。 诺安正想说侍卫已在来城主府的路上,却不想被岚月打断。 “诺安,把王易也接来。” 第三十一章 各自秘密 (2265字) “你们这时候来找本官做甚?”密室里,坐着一人,站着两人。 傅雪嵘向史冶使眼色,示意城主的语气不是甚好,说话还是小心为妙。史冶也非山野莽夫,自是看懂傅雪嵘的意思。 “城主大人,下官来是想知道白日的那些人……”史冶说到此处停顿了下,抬眼见郭心怀脸上并无异色便继续说道:“不知是否下官妄断,那些人看起来并不像是大人您的恩人?” 郭心怀听到史冶的疑惑不禁笑出声,“果然是本官看上的人,眼睛够亮。没错,他们的确非本官恩人,再说,史冶,你觉得本官会徇私枉法么?不过,你也别打那男子的注意,他可是天祁国的神——东方璟修。” “什么!”史冶和傅雪嵘二人同时惊讶,只是二人的惊讶中带着不同的情绪。 郭心怀站起身,背对他们,手里拨弄着两颗琉璃珠。“不用很惊讶,连林云清都没死,璟帝会出现在这也没什么奇怪。林云清会去找璟帝来居云城,想必是林云默那个死老头做的好事。不过,让我奇怪的是……”郭心怀顿住,转过身对着傅雪嵘。“傅雪嵘,王易在哪?” 郭心怀的上半身被阴影遮去,傅雪嵘看不清他对着自己的表情。“昨日不是说过,他身受重伤,现在下官府中疗伤。”郭心怀是什么人,傅雪嵘还是看得清楚,若告诉他王易在香云馆,想必王易不死日后也不会好过。 “书吏府?傅雪嵘,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郭心怀从袖中掏出一只拨浪鼓,原本只是孩童们的玩耍之物,落在傅雪嵘和史冶眼里却成了惧畏之物。 傅雪嵘犹豫再三,最后阖起眼,面容显露痛苦之色。“在香云馆。” 郭心怀冷笑,“在香云馆?他现在可是被视做贵客,在本官府中享受的很。” “怎会?” “别露出那副样子,本官倒是比你更有兴趣知道他为何会认识璟帝?不要告诉本官,是那王家之血起了作用,让他不得不选择去投靠璟帝这样的笑话!”郭心怀摸着拨浪鼓鼓柄的纹理,这只拨浪鼓可非一般,它不具备哄娃娃眉开眼笑的能力,能做的只有把人往死里折磨。 “不,不可能,王易不会背叛于大人!”王易的性子他了解的很,怎会做出那种事。 “不会背叛,本官可记得他曾背叛林家,连林家都会背叛,又有何不敢背叛本官?”郭心怀语气已变,不再是方才的阴沉,而是狠毒。 傅雪嵘双手紧握,指甲深深陷进肉里他也竟毫无知觉般,并未放开。 史冶见情况不妙,连忙岔开话题。“大人,既如此,为何还要让璟帝等人住进城主府。” 郭心怀的视线从傅雪嵘身上移开,对着史冶就是一冷哼。“你还有脸问本官,若不是你对七皇子身上那块玉起了心思,还把他们带进公堂,本官用得着如此安排么?” “那个小娃娃是七皇子?” “你以为谁敢让璟帝抱着,你最好是没招惹他,他深受璟帝的宠爱。要是惹了他,麻烦事就会源源不断而来。”郭心怀这一日算是见到了七皇子的无法无天,任意妄为。但璟帝却分毫不怒于色,就情形而言,得罪谁也别得罪七皇子。 “是是是,下官明白。”史冶额间冷汗冒出,幸亏城主来得及时,他要真让璟帝等人遭牢狱之灾,怕是性命不保。“大人,那件事……璟帝会不会有所察觉?” “这次幸得夫人起兴致说要起雾看仙境,否则早在他们进城主府那时就该察觉。”城主府的薄雾仙境确是占了地势之便,却并非清晨珠露所致。居云城某次夜里下雨,城主府第二日便起了似幻似仙的薄雾,郭夫人看得欣喜,便时常想看这种仙境般的景象,却奈何雨并非能随着郭夫人心情而下,故此郭心怀想出一招,在郭夫人想看仙境时,便在前一夜里在城主府内不停洒水,待到翌日,便起了此番薄雾仙境。 “郭夫人真是妙慧兰心,下官佩服。”史冶这明显只是拍马屁,那郭夫人又并非林机子,能测出今日璟帝会出现在城主府。不过,他人不拆穿,这马屁便也是拍成了。 郭心怀阴沉的脸稍缓,坐回椅上。“这次的事便算了,本官自有办法令璟帝早日返回龙都,你们别再本官面前耍小聪明。至于王易……”郭心怀收起拨浪鼓,敛眼看手里的琉璃珠。“傅雪嵘,他交由你处理。你该清楚你和王易身上种的是什么蛊,本官是不会轻易要了王易的命,不用整天提防着本官。” “是,多谢大人!” …… 居云城城郊,一片仅有稀疏树木,杂草横生的荒芜之地,两个俊郎的身影立于夜色之中。 夜色静谧,连蝉鸣之叫也无一丝。突然,树木间抖发出簌簌声音,一袭黑影落在那两个俊郎身影之前。 “见过尊使。”他们并未下跪,只是作揖行礼。 “本使可担当不行二位的行礼,只不过,二位的警性是否该提高些了,夜里不爱睡觉的猫可多的很。”说话之人语里带着嘲讽,此人身着一袭黑色衣裙,裙摆处的繁复图案竟与那日出现在如颜宫的尊使毫无分差,脸上也同样蒙着黑巾。 两人一听,顿时回头。 “不用看了,那些不听话的猫现在睡得很香。本来杀了他们最不费事,偏偏主上吩咐过暂时不许给你们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以后你们多放点心眼注意便是。” “谢尊使。”两人回时回道。 尊使冷笑,他们曾经是何等身份,现今,只不过是一只任人宰割的蝼蚁。“你们上次说的那个有趣的故事本使已上告主上,主上对那块云月澜很感兴趣。不过,你们也不必要夺过来,云月澜既然是林机子所留,定不同寻常,留给林家后人破解比自己花费脑子去猜容易多了。在解开云月澜秘密之前,你们什么也别做。” “那事先的事……” “先搁着,什么时候该做,本使自会通知你们。”言罢,尊使像是融进夜色之中,消失。 第三十二章 浓雾之下 (2385字) 一连几日,东方璟修等人安安静静在城主府过着惬意的日子,每日欣赏如仙境般的城主府。而郭心怀却没有他们一样的平静心情,虽然表面波澜不惊,但心里却十分忐忑不安以及日益增多的焦急。 “陛下,治吏已把事情查清,七殿下的玉并非他的传家玉,只是物有相似。现下正在城主府外要向陛下负荆请罪。” 东方璟修正坐在城主府建造的湖中亭里与连绍倾对奕,郭心怀的话他似没听到般,执着枚黑棋正眉头深锁。就在郭心怀认为东方璟修是故意而为之正要退下去的时候,“啪”的一声,东方璟修落子。“那左相杀人之罪,治吏该如何处之?” “这个……”郭心怀这下倒是难住了,陛下问的是治吏,即便是代为回答,想必以他的身份亦是不妥。“陛下,不如就请治吏来此向陛下说明,也向七殿下道声歉意。” “道歉?哼,这就不必了。”坐在东方璟修怀里的岚月冷笑道。 “殿下,此事确是治吏的错,既不让他赎罪也不让他道歉,想他心里不会好过。” “啪!”东方璟修再落一子,“郭大人,让他进来吧。” 郭心怀一愣,却也不敢多作他想,回了声“是。”便离开湖中亭去接治吏来此。以郭心怀的身份大可不必亲自前去,他这一举不知是多余还是无意。不管是多余也好,无意也罢,东方璟修并未打算要把治吏怎么着,他现在最为在意的是…… 东方璟修侧过头看那片城主府后方的浓雾,周围所有的雾皆为薄雾,远远的也能看清一个人的身形。而那块地方的雾却是最浓,若不细看,几乎会当这浓雾只是远处空中的白云。倘若这要是天然而成的雾,东方璟修也不会想的过多,偏偏夜里非要有那么大的动静,不想让他注意都难。 东方璟修入住的第一日晚上就发现城主府大半夜的在四处浇水,若说第一次是用天干物燥的理由来搪塞他们倒也说得过去,但日日如此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天祁国地势位于南方,南方气候均匀,若说会时常潮湿东方璟修还信,而这天干,总不是连煊的风沙吹到这来了?况且居云城离龙都也不远,何来的日日天干? “父皇?”岚月从他们对奕开始就专注他们的棋盘,岚月并未下过这种棋。天月的棋只有两种,分别是神棋和魔棋,棋盘没有这里这么奇怪,一整个棋盘全是格子。看似简单,却似乎又很复杂,至少岚月看了这么久还没琢磨出它的好处。只是一人落子,再另一人落子。 东方璟修把视线从那片浓雾中收回,低头正好对上岚月看他的墨眸。“岚儿,怎么了?” “棋,不下了么?” “岚儿想下?”东方璟修失笑,他这是第一次听到岚月的语气里带着点不舍。 岚月看了眼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明明只是黑与白两种色泽,却让岚月觉得有些眼花缭乱。苍溟人族的棋可真奇怪?“不会,不下。”在东方璟修面前,岚月没必要戴上是一族之王所必需的面具,不会便不会,很真实。况且,他还只是个三岁孩童,不会有什么稀奇!? 东方璟修捏捏岚月的小肉掌,“等回宫后,父皇教你可好?” “嗯。”岚月愉快的站起身,凑到东方璟修脸颊上便是一吻,惹来的是东方璟修开怀爽朗的笑声。 安琅荆坐在连绍倾旁边,岚月与东方璟修的互动再次让他们二人羡慕,然而,那份羡慕中参杂了更多的是无奈与痛苦和那若有似无的挣扎。 直到郭心怀带着史冶出现,二人很快的敛去方才眼里出现的波澜。 “罪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史冶双膝跪地,头伏朝地,此时的史冶已褪去锦衣华服,身着破布衣衫,露出半个身子,小麦色的肌肤暴露于空中。而最夸张的便是,史冶真的背上荆条,大有一副誓死如归的气势。 东方璟修的视线瞥过史冶,又落回棋盘。“史大人这是做什么?朕还是犯人,何故跪着朕?”东方璟修的一句自称,吓软了史冶的双腿。 “下……罪臣自知有罪,还望陛下宽恕,陛下怎会是犯人,是罪臣眼拙,没有看清楚七殿下手上的玉并非罪臣传家宝,才闹出如此事端,望陛下和七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老鼠的头头,这次怎么不耍鼠威了?”岚月扯着坏笑看史冶。 史冶嘴角一抽,心中苦道:我的祖宗爷爷,您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殿下,那日是罪臣糊涂,现已查明,还望殿下莫再放心上。” “那本殿非要放在心上,你该如何?”岚月倒是对史冶背上的那些荆条很感兴趣。 “罪臣只有负荆请罪,特背上荆条,任凭处置。”史冶直起身,双手解开绑在腰间的布条,三根粗壮的荆条被史冶双手举过头顶。 岚月扬起似笑非笑的表情,并未说话,东方璟修也似在一心对奕,并无作何表示。 沉默的寂静被苤方璟修落下的最后一枚黑子结束,“倾太子,承让。” 连绍倾把手中执的白子放回棋罐,“是绍倾技艺不精,输的心服口服。”连绍倾的脸上并无不喜之色,他本是爱奕之人,掌握的棋艺在连煊国无人能及。现下,便体会了棋逢对手是何感觉,此番之行确也是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倾太子过谦,朕着实还想再与倾太子对奕一番,只是……”东方璟修故作苦恼之状。 “陛下似乎有苦恼之处?” “朕昨日出去游玩时定制了一件物品要赠与岚儿,店家说今日便会出货,朕现在苦恼在这对奕与取物两件事上了。”东方璟修凝眉,继续说道:“要说那店家的脾性可真古怪,非要认识的人去取,否则便不给,昨日只有朕和岚儿他见过,想请他人代取也不行。” “父皇,让郭大人和鼠头头去取不就好了,你不是说他们是居云城的大人物。城中大大小小的人总是见过他们一面的,有张熟脸,店家应不会为难与人了吧?” “岚儿,这样不好,郭大人和史大人事务繁忙,不能打扰于他们。” “不不不,下官这就和治吏一同前去,为陛下分忧乃是下官之福。”郭心怀作揖道。 东方璟修也不再作他说,只是淡淡说了句。“在城西,十五巷子的最角落那间。” 第三十三章 怪异 (2215字) 史冶把身上的破衣换下之后便和郭心怀一同离开城主府,临走前,郭心怀满怀忧色的望向那片浓雾。他不敢确定东方璟修支走他是有意还是无意,郭心怀目前不作下定论。只好和史冶尽快去十五巷把东西取回,况且要进那浓雾之后也并非轻易行之。 郭心怀料的也不错,东方璟修的确是想去浓雾那里一探究竟。 随东方璟修而来的自是少不了岚月,其后是马泽骁,萧叶晴,以及王易。 人带的不多,也只是察看而已,带着王易只是以防万一,有些事情,他倒是把牙关咬的很紧,半字也不肯透露。东方璟修走在前头,除却在东方璟修怀里的岚月,四人皆是有功底,一路避开城主府的仆人,直达浓雾之处。 “陛下,前方的路看不清了。”马泽骁上前一步,就目前情况而言,他必须护在东方璟修前面。这里无人不知前方有什么,若不小心,怕遭不测。 东方璟修早已停下脚步,在远处看这片雾时已经很浓,现在身处其中,更是看不清眼前之人。几人的方位他是靠气息所辨别,其实不只东方璟修,其他在雾中之人也皆看不清对方身形,哪怕是触手便能碰到身侧之人,也看不清人形及轮廓。 “王易,你知道什么?”站在王易身边的萧叶晴看不清王易的身形,但知他在旁边,便侧头询问。萧叶晴此时的样子颇有几分诡异,像是在与空气说话。 萧叶晴等了许久,王易才说道:“我也不知,他从没让我来过这里。” “是么?他不重视你。” “重不重视很重要么,总之他警告过我这里很危险,不要因为好奇心轻易踏足。”王易的回答依旧不冷不热,自从他被抓以后,整个人似乎变得很淡然。 萧叶晴也没再回话,王易这个人,他看不透的有太多。 岚月非常不满现状,可他恢复的只有水素,对雾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毫无作用,如果是风素就能吹散雾。“父皇,现在如何,要继续么?” 东方璟修微微蹙眉,“不,这片雾实在太浓,现在不宜乱走。若是朕没看错,这雾到了夜里该会散了大半,入夜了再来。”东方璟修说完便回身住方才来的方向走去,在浓雾中很容易迷失方向,他们也只是刚进入,才能顺利走出。 …… “陛下,这是你要的物品。”东方璟修前脚刚回湖中亭,郭心怀后脚已至。 “劳烦郭大人了。”诺安上前接过郭心怀手里的物品,那是一个人形玉偶,用的是上好冷玉所制,仅有岚月手掌大小。而所塑者正是岚月,店家的技艺非凡,把岚月雕的栩栩如生。 东方璟修接过诺安递的玉偶,“岚儿,可喜欢?” 岚月伸手拿过玉偶,“父皇送的,自是喜欢。”这个玉偶在岚月看来还不如天月里的一块晶石,用晶石所雕的人形更胜玉偶一筹。只是这只玉偶是东方璟修特意送的,那么意义也就跟着不一样了。岚月握在手心里,沁人心脾。 随后,东方璟修再和连绍倾对奕一局,这是事先和连绍倾,安琅荆二人商量好的。湖中亭离的本就远,更何况也无仆人敢靠近于此。东方璟修走后,便由安琅荆代替他的位子与连绍倾对弈,再由几名暗卫充做人影。这也要亏得薄雾的关系,才能让远处即便有监视之人也只能在重重薄雾之下看清人的身形,却看不清其貌。 在用过晚膳之后,郭心怀向仆人询问湖中亭可有人曾离开过时,他得到回答均是统一,并未见过有任何人离开过湖中亭。郭心怀兴许太过低估东方璟修等人的能力,只派了些仆人监视,东方璟修只是稍稍使了障眼法,那些仆人又怎会注意得到?! 但在城主府,能让东方璟修不起疑心的便只有仆人。若是派他人监视,怕早已发现。 夜至子时,东方璟修依旧带着马泽骁、萧叶晴和王易三人。岚月正在东方璟修怀里,他本意不想带岚月出来,毕竟夜里的雾虽会散去大半却也更增添了几分危险。可东方璟修拗不过岚月,只好把他一起带上。 四人及一名孩童快速穿梭在黑夜里,他们的时间只有半个时辰,过了半个辰,府中的仆人便要起身在城主府内洒水,以引起翌日薄雾。 他们抵达寅时到过的地点,此时的浓雾已散去大半,夜色虽暗,却有足够的月光照亮。凭借着月光他们这才看清,前面只有漆黑一片,而漆黑的尽头似乎是一座山峰。因为浓雾的关系,竟产生一种高耸入云的错觉。 马泽骁往漆黑处丢了块石子,久久未曾有回音传出。便再从地上拾起一些石子,分别往漆黑处不同方向乱掷,那些石子全部落入在漆黑之中,依旧没有任何回音。“陛下,前方绝无通行之物,对面的山峰无法过去。” “没有么,那郭心怀该如何通行?”东方璟修蹙眉,他有种预感,似乎只要到了对面那座山峰,一切的谜底将会解开。“左相,再无其他办法了么?” 马泽骁走到边沿处,借着月光尽量目测了下距离。微微皱眉从腰处掏出铁索,只听“唰”的一声,一条铁索横向在漆黑空中。不知铁索延伸到何处,似乎已经找到落脚点,马泽骁用力扯了扯,铁索那头已然牢固。 “陛下,前方太过漆黑,臣实不知铁索的落点在何处,如此过去,已是冒险。” “你的铁索虽是玄铁所制,但要过去确是牵强,看来今夜是查不到什么了。”东方璟修沉着脸色看对面的山峰,答案似乎就在对面,却无法触及,这种感觉令东方璟修有种莫名的挫败感,但现在的形势确实险要,完全不清楚山峰那头有什么,贸然过去怕也是送死。 “父皇想过去又有何难?”岚月睁眼,入目的便是东方璟修那凝重的神色。 东方璟修不解岚月所说,随后立即喝斥。“父皇不允,岚儿休要动歪脑筋。” 第三十四章 荒山 (2281字) 东方璟修低沉的喝斥,在场的除却马泽骁,萧叶晴和王易都不由的身子微颤。 这就是帝皇的气势!! 东方璟修一直在收敛他本身独有的那份帝皇之气,现在的他已然释放,并不单只是岚月所想令他如此,更是因为那种莫名的挫败感。 “父皇,你若担心,把他们杀了便是。”岚月直接忽略东方璟修的恼意,他知晓东方璟修是在为他而担心,这里并非只有他们,还有多余的三人。他们若是日后泄露出去,自然是对岚月不利,这也不是东方璟修所想看到的。 东方璟修蹙眉深锁,“岚儿,父皇不是说过不许你沾上血腥,怎又忘了?”东方璟修目光微沉的看向其余三人,放下马泽晓和萧叶晴不提,王易却是最令人无法放心的一个。 “父皇,岚儿记得。”岚月同样顺着东方璟修的目光看王易,“父皇,相信岚儿么?” “自是信。”东方璟修收回目光,不解岚月为何有如此疑问。 “那就顺便相信王易一次,他若敢泄露半字,想必无须本殿动手,自会有人取他性命!” 岚月的墨眸像深潭里的冰寒,那语气之凛让王易不由的想要发抖。“殿下,今夜王易并不知发生了何事。”王易虽不明白岚月要做什么,他早就不敢小瞧这个只有三岁之龄的娃娃。从那天他蛊惑林云肖拾刀去杀他的时候,王易就明白,此人,绝非等闲。 “装傻么?”岚月冷哼,用手拍拍东方璟修环着他的手臂。“父皇,放岚儿下来。” 东方璟修也不再多说什么,依言放下岚月。 岚月双脚着地后,不急不徐的走向离边沿三步地。岚月的墨眸开始越发深遂,黑不见底。只见他单手面向漆黑之处,嘴里念的咒语东方璟修明白,如颜宫失火那次他曾听过。只有萧叶晴他们三人听不懂。 “自然五素,水素与吾等之契,召,冰!”岚月刚念完这一句咒语,他所站立的边沿前竟开始结出冰,冰寒的气息从岚月身上散发,那冰迅速的向对面山峰延去。 该死的! 岚月心中咒骂,若不是魔力恢复不全,他岂会用念咒语这种低等唤术来召唤水素。现在的他竟还感到吃力,这副身子果然很碍事。当冰延伸到一半的时候,其速度立即缓下,岚月抬头看向夜空里的皓月,毫不犹豫把另一只手面向夜空。 其他人自是不知岚月为何把手伸向夜空,只有东方璟修明白也看得见。 那是岚月在吸收月华,银色的光芒通过岚月的手缓缓流入他的身体。 岚月收入月华之后,冰缓慢的趋势刹时改变,甚至比刚才形成之时还要快速。不消半刻,冰似乎已然到达另一头,岚月收回手,脚步不稳的稍退两步,就在他快要跌倒的时候落进一个温暖的怀里。 而那冰,赫然形成了一座可容二人同行的冰桥! 马泽晓、萧叶晴、王易不约而同的瞪大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这绝不是因内力所能形成的,他们有所怀疑。虽然他们曾听闻世上有种寒冰掌,所击掌风能化成冰。但,仅有三岁之龄的七皇子能有如此浓厚的内力么?即便是寒冰掌,若没有足够的强劲内力,怕也只是形同虚设而已。 “父皇,可以过去了,我需要歇会。”岚月知道抱着他的是东方璟修,墨眸阖起。 东方璟修看着岚月的脸色有些许苍白,不禁懊恼自己。“岚儿睡吧,父皇一直在。” “今夜你们看到了什么?”东方璟修抱着岚月站起身,目光凛冽的看着三人。 马泽晓最先收起讶异,他的心思只有效忠于东方璟修,其他的,莫要好奇。萧叶晴和王易也收回惊讶之色还有那来不及泛起的心思,他们现下才明白岚月方才所说要杀了他们是何意,想必这座冰桥是个秘密。能凭空造出一座冰桥的人,确是会遭他人凯视。 “有些事情放在心里便好,祸出口出这四个字,可是千古名言。”东方璟修扔下一句话便踏入冰桥,马泽晓紧随其后,萧叶晴意味不明的看了王易一眼也随着踏入冰桥。而被众人所怀疑的王易,竟也无丝毫顾虑般同样踏进冰桥。 晶莹剔透的冰桥处在漆黑之中,却也有别样风采。他们在冰桥上行走犹如履平地般,没有不适之处,冰桥上传来的寒冷对他们有武功底子的人起不到作用。然,东方璟修却怕岚月被寒冷所侵,把岚月抱着几乎要一丝都不露,他想输些内力给岚月驱寒,可岚月并未切断吸收月华,银色的光芒在东方璟修的注视下缓缓流入岚月的体内。他若是贸然为岚月输入内力,无事最好,但要是与月华起冲突那只会岚月的情况变得更糟。 待东方璟修他们走完冰桥,时间也耗去大半。 面对他们的是一座荒芜的山峰,这山峰四处都是枯萎的树木,在夜里,渗透了几分凄凉。 “荒山?!”萧叶晴惊呼,他万万没想到这座山峰会如此荒凉。 “是不是荒山进去就知道。”岚月睁开墨眸,眉头不由蹙起。这山有种恶心的感觉。 东方璟修低下头,“岚儿怎不多睡会?”东方璟修见岚月的脸依旧苍白,眼里泛着忧色。 “父皇,无须忧心,先进山里看看,这里面肯定有东西。”岚月刚说完便伸出手,对着冰桥一声“破”。冰桥顿时碎裂,直至消失。冰桥碎裂时并无发出半点破裂之声,就如晨中露水被日阳所蒸发般,无声无息。 萧叶晴和王易二人再次惊讶,“殿下,冰桥毁去,那我们等下如何回去?” 岚月扬起不屑的笑容,似笑非笑的墨眸看着问他的萧叶晴。“萧叶晴,你是想等着郭心怀发现有人进入这座山?” 萧叶晴愣住,随着面带尴尬之色不再言语。 “父皇,往左边方向走,那里有东西。”岚月感觉到那股恶心气息就源自左方位。 东方璟修点头,抬脚往左方位行去。 马泽晓等人开始提高戒备,尾随其后进入这片树草皆枯的荒山。 第三十五章 惊现巨蟒 (2366字) “与其说这是荒山,倒不如说是片毒林,这些树木很明显是因某种毒腐蚀而死,林子后面会藏着什么?”走在前头的萧叶晴拿着根从外围捡来的粗壮树枝,拨开地上被腐蚀的残物。 东方璟修一直沿着左方位走,仅走出三十步,出现在面前的是片林子。且树木都已经枯萎,泛青黑色。萧叶晴喜爱做美食,对味道异常的灵敏,在进林子之前就已闻到里面的气味很不寻常。便率先走进林子带路,毕竟他对毒多少还有点了解。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的确不知这片荒山是怎么回事?”王易走在萧叶晴身侧,见萧叶晴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他,只好出言解释。他并非心甘情愿做郭心怀的属下,郭心怀自然也会防着他,他虽然替郭心怀办了不少事情,但那又如何?郭心怀可从来没把他当成心腹。 萧叶晴收回目光,树枝拨弄着前面的道路。“王易,你背叛林家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王易顿了下脚步,既而继续行走。“与你无关。” 萧叶晴嘴角微抽,冷哼。“我真是疯了,竟然会问一个冷血之人背叛的原因?”萧叶晴对着王易的语气从来没好过,尽带嘲讽。 月光下,没有稀疏的树叶,只有枯败残缺的枝干,东方璟修一行人在林子中往深处寻去。 “唰唰唰……” “谁?”马泽骁抽出斩马刀,虽同是乌黑的色泽,却没有在遇上盗匪那次透出寒意。 萧叶晴停下脚步静听,眉头蹙起。“不像是人的声音,有点像……” “蛇!?”王易抽出大刀,俨然一副戒备模样。这种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曾几何时,他有多少次是从深林之处虎口脱生。一般小蛇不会发出这种声音,这种声音只有蛇身拖过地面与它其摩擦而产生的,而且那应该不是蛇,更像是…… “咝……”一条巨蟒窜入半空中,发出一种似乎准备享受大餐的愉悦之音。 王易额间冒汗,果真是蟒,巨蟒的体积显然比他以前看过的足足大了三倍以上!这蟒是一直盘踞在这荒山里还是郭心怀从哪里运来特意看守的!?如果是郭心怀找的,那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要从外面运进城,不可能没有一人没发现! “王易,这哪是蛇,分明是蟒!”萧叶晴退后两步,眼前的蟒嘴里唾液呈青紫色,那是剧毒的特征,这条巨蟒轻易靠近不得。 东方璟修被马泽骁护在身后,而他脸上的阴郁之色却是越来越浓。 郭心怀,他真是好大的胆子! “陛下,请你带着七殿下暂且退后,此蟒不易对付。”马泽骁皱眉,身为暗卫他什么没见过,唯独眼前的巨蟒他从未见过。 ”不必,朕就在此,朕倒要看看一条畜生如何阻挡朕的去路!”东方璟修尽显帝皇之气,此时的他已然愤怒,且不说郭心怀的野心,单是养条巨蟒在自己的后山里就已足够确信他心怀不轨。这蟒在山里待着也罢,若是下山,居云城的百姓会遭受怎样的噩运!? 郭心怀到底怀着什么目的,只是为了云月澜?还是真想翻天!? 就在东方璟修把郭心怀所做的事情进行整理的时候,萧叶晴、王易、马泽骁三人已展开架势。身长四百五十尺的巨蟒盘踞在三人面前,嘴里发出“咝咝咝”的声音,不停的吐着信子,深黄色的眼睛似乎带着藐视的挑衅。 “我应该没眼花,它那眼神是在挑衅我们。”萧叶晴勾起嘴角冷笑,从怀中掏出一双银质手套,在月光的注视下,银质手套泛出银光。 王易斜眯了一眼,“你居然还带着,按你的性子早该把它扔了。” “万事都有例外,况且一双手套而已。”萧叶晴话刚说完,三枚银针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上,对着巨蟒七寸射去。“打蛇打七寸,蟒也一样!” “叮叮叮!”三枚银针并未没入巨蟒的七寸,而是在碰到巨蟒之时就落地,还发出像是银针击在铁壁上的声音。巨蟒并未发出吼声,依然是“咝咝”的声音,显然这次在萧叶晴听来带着浓烈的讥讽。 然而这讥讽他们没过多时间去理会,而是都疑惑那巨蟒的皮是铁做的么?! “先别管它的皮是不是铁做的,小心那毒液最重要。”王易非常清楚,不管是蛇是蟒,它们的弱点都是七寸和三寸,那些弱点可以找准机会再攻击,但前提是要避开毒液,一旦沾上,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马泽骁提着斩马刀往前走了几步,横刀一挥,向着巨蟒的三寸砍去。 “呖……”巨蟒仰头发出凄厉的吼声。 巨蟒因为疼痛,盘踞在地上的蟒身开始乱扫一地,周围的枯树被它坚硬而长的蟒身扫落远处。地面上起了不少尘土,马泽骁三少往后退,并没有因巨蟒被击中三寸而掉以轻心。反而紧张感不由的越来越强烈,三人心中都有同一种预感。 在见到巨蟒终于停下乱扫,把头挺立起来的时候,三人知道他们的预感成真了。 巨蟒的三寸之地已流出血,而那血竟然是黑红的色泽,看起来分外诡异。然而更诡异并非只有巨蟒的血,那双原本深黄色的眼睛此时同那血一样变得黑红。尖锐的齿缝里流动着青紫色的唾液,一滴一滴往下滴落。 “什么怪物!”萧叶晴从没听说过蟒的眼睛可以变色,在他们面前的究竟是单纯的蟒还是异变的怪物!? “现在不是探究他是什么怪物的时候,它可是死死的盯着我们。”由易换成的马泽骁与他们倒是极少说话,这次完全是因为这条巨蟒引起他最嗜血的冲动。要知道,身为暗卫,什么没经历过,眼前巨蟒的挑衅令他暂时褪去真正马泽骁该有的稳重。 王易扬起兴味的笑意,从腰间拿出一个小酒袋子。“说的也是,这可是场不错的战争。”王易举起酒袋子就是一大口并未吞下,随后拿起刀,把酒喷洒在刀身上。管它是怪物还是蟒,最终也只是一条没人性且该死的畜生! “父皇,不出手么?”岚月睁开方才阖起的墨眸,美丽的色泽之下闪着异样的兴奋。 PS:由于小年不知道巨蟒的吼声该是啥样的,所以只好用“呖”代替了,请亲们勿怪!(年子现在才发现巨蟒的长度出错了,已改正,年子向亲们道歉!) 第三十六章 蛊巢 (2191字) 荒山,枯林,巨蟒。 黑红色的眼睛,以及黑红色的血液。 空气中弥漫一股诡异到令人窒息的气息。 东方璟修低下头,透过月华吻落在岚月额间。“岚儿说的是,父皇的时间并不多。”再抬头,东方璟修的眼神已不是满含爱意的宠溺,褐色的眸底尽显寒冽。“你们退下。” 马泽骁、萧叶晴、王易三人正准备起动攻击,却被东方璟修制止。三人转过身看东方璟修,顿时不由自主的退开。那是何等的气势,相比起对岚月产生的恐惧,东方璟修却是让他们从内心深处产生的一种震憾。 天下霸主! 四个字不约而同的蹦入三人的脑海,倘若真有苍溟归一的那天,东方璟修则当之无愧! 东方璟修伸出右手,掌心面向巨蟒,发出一股冷冽的劲风。巨蟒似乎感应到情形不对,嘶吼一声,蟒身倾前准备向东方璟修发出攻击,却在同一时间被那股劲风定制动作。 “寒冰掌!”萧叶晴、王易脱口而出。 这回可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寒冰掌,只见那寒冰迅速的从蟒头延伸至蟒尾,不消片刻,巨蟒俨然形成一座冰雕。 “父皇,我太小看你了。”岚月虽然这么说,心中疑惑却多。既然东方璟修会寒冰掌,为何如颜宫失火那次不用,而是任由火势伤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岚月在东方璟修施展寒冰掌的时候再次感应到了龙息。这次他离东方璟修很近,绝不会感应错,他能确定东方璟修身上确有龙息,只是不知这龙息为何会出现在东方璟修身上? 东方璟修收回掌,眸底寒意尽去。“父皇可不及岚儿,那座冰桥父皇可造不出来。” 岚月冷哼,别过头看立在半空中的巨蟒冰雕。“父皇,你欠我一个解释。” 东方璟修嘴角勾起笑意,“好,回宫之后便给岚儿一个解释。” …… 东方璟修等人绕过巨蟒直行百步之后,出现在他们眼前是个山洞。山洞的形状很奇怪,不像是天然形成的洞穴,更像是有人故意造就而成。马泽骁伸出手摸向入口洞壁上的岩石,虽然同自然形成的洞壁一般,却多了一份不该有的光滑。 马泽骁像是发现了什么,开始进入洞穴,双手不停的在洞壁上摸寻,敲打,侧耳俯听。 岚月在进洞穴之前就切断吸收月华,只是进洞穴之后,他的脸色就没好过。他们越走越近,岚月起先在外面闻到的恶心之味就越来越浓烈。 “岚儿,闻下这个。”东方璟修从腰间扯下香囊,放在岚月的鼻翼下令其吸闻。 岚月深吸,一股淡雅的香味从鼻尖侵入喉间,那种恶心之感也随之消散。“父皇,这不是你平时戴的,味道不一样。”岚月并非人族,对气息的灵敏度的也异于常人。方才在崖边,东方璟修他们是闻不到任何气味的,不过进入这里之后,想必已经闻的清晰。 “是诺安特别配制的香料,不过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东方璟修在进入泂穴时就已闻到那恶心之味,若不是他一直闭息而行,此刻的脸色也不该好到哪去。 “你们快服下这个。”还不待岚月言语,萧叶晴的声音就从前面传来,语中略带焦急。 “这是什么?”马泽骁接过萧叶晴递来的一粒黑色药丸,没有立即服下。 王易倒是什么也没说,接过药丸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就服下。“吃吧,难道你想一直闻这种恶心的味道?”王易侧头对马泽骁说了句,服下药丸之后的王易已闻不到那份恶心之味。 马泽骁听王易的解释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将药丸咽入口中。待那恶心之味消散之后,再次接过萧叶晴的两粒药丸,走到东方璟修面前。“陛下,此药丸甚是神奇,服下之后恶心之味皆会消散,臣已服过并无大碍,陛下与殿下可安心服用。” “哦?如此神奇。”东方璟修接过服下之后,那恶心之味果然消失。他看向萧叶晴,眸底多了一分兴味。连诺安都配置不出的药,他居然会有,萧叶晴这个人果然不容小觑。 萧叶晴却没注意到东方璟修的目光,因为马泽骁的举动,他对帝皇的厌恶再次增加一分! 身为帝皇,个个皆是如此,永远只会让别人做挡箭牌,替他先死。 岚月也服下药丸,眉头立即蹙起。这个味道不是…… 岚月看向萧叶晴,但无论他看多久,萧叶晴也只是个人族。 岚月心中疑惑,萧叶晴是个人族无疑,那他怎会有天月才有的东西?岚月绝不会记错,他服下那药丸的味道,在天月的夜族是一种用来解血沼泽毒性的果实。那座血沼泽并非夜族所有,在夜族出世之前,那片血沼泽就已存在,且周围长满一种暗红色的果实。而那果实的味道就同萧叶晴所给的药丸一模一样,萧叶晴怎会有?又从何得来? “岚儿,他在令你担忧什么?”东方璟修看出岚月的心思,毕竟岚月一直看着萧叶晴。 岚月收回目光,往东方璟修的胸膛靠近了些。“父皇,有太多事让我不解。” 东方璟修低笑,摸过岚月那墨黑的发丝。“父皇的岚儿可不是会为这种小事而发愁的人,既不解,又何须多想,终归有一天,所有的事情皆不是秘密。” “父皇不忧心么?” “自是忧心,但真相除了自己去挖掘,却是还有一种会自己出现在面前。” 东方璟修的话让岚月不由的嗤笑,“谁会自己跑过来送死?” 东方璟修没再回话,因马泽骁找到一扇石门,三人合力推开,映入他们眼帘是一片红。 石窒里有一个巨大的石坑,而里面全是血红,模样丑陋的虫子,它们不停的互相蠕动。 东方璟修顿时英眉紧蹙,竟是蛊巢?!! 第三十七章 铁笼 (2102字) 石坑中的蛊虫不知是何种类,均是血红之色,东方璟修虽辨别出坑中的是蛊虫,却从未见过血红色的蛊虫,若是诺安在此,想必能看出此蛊是何种类。倘若石室真是郭心怀所造,那这蛊巢岂不是郭心怀所筑,他何来的蛊种?又为何要饲养蛊虫? “王易,你真不知道郭心怀的目的?”萧叶晴有点想吐,他从没见过这么恶心的虫子。 王易没有回话,只是望着那蛊巢,紧握的双手似是在极力压抑心中的愤怒。 萧叶晴看出点端倪,倒也不再为难王易,转而对东方璟修道:“陛下,此地方绝是郭心怀的无疑。” “哦?从何看出。”东方璟修自己都不肯妄下定论,萧叶晴这么肯定是为了林家么? “从进山洞开始就闻到一股恶心之味,这股味道应当是由这些虫子散发出来的,恰巧前两日,草民因不小心与郭心怀发生碰撞,他神色匆匆也不知在赶什么,就在那次,草民从他身上闻到这股恶心之味,当时草民也无在意,如今想来,郭心怀那次应是从这里回到府上,却碰巧遇上什么急事,急的连换衣服的时间也没有。”萧叶晴条条有理的分析,似是认定郭心怀就是饲养蛊虫之人。 东方璟修垂下眼帘,半分思量之后。“如此,他既饲养蛊虫,又何故拿走云月澜?”他知晓蛊虫由何而来,却不知道这云澜和蛊虫之间有什么关联?即便云月澜是妙算林机子所留,但云月澜一直是林家的秘密,更何况,他并不觉得郭心怀知晓云月澜真正的秘密。 “这……”萧叶晴顿时被问住,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现在的情形就好像是所有有力的证据都逐一出现在他们面前,却始终无法参透郭心怀真正的目的。灭林家满门,为得应是云月澜。泼水致雾,为得只是掩饰这座荒山。明明每件事情都在情理之中,都可以条条是理的推算而出,为何总觉得少了什么? 犹如真相就在薄纱之后,正在要去掀开那帘薄纱的时候,却发现薄纱稳固如石。 “陛下,臣认为还是先行离去再作细查,时辰将到。”马泽骁一直计算着时辰,现在已无时间在此浪费,若是被郭心怀发现,此番密查只会是徒劳。 “太晚了。” 石室中突然传出不是他们几个的声音,还不待他们辨听声音的来源。石室上方就传来“轰隆”又“唰啦”的声音,东方璟修等人抬头往上看去,只见从上方石壁中蹿出一条粗壮的铁链,又随着“轰”的一声,方才打开的石门已关起。铁链下降的缓慢,东方璟修等人立即散开向四处落脚点躲去,岂料他们才散开,四周石壁竟蹿出整齐排列的铁柱。 四周的铁柱快速的准备合拢,东方璟修等人被逼再次汇聚在一起。“砰”的一声,由上方而来的铁链与四周而来的铁柱合成了一个牢笼,东方璟修等人被困与笼中。但铁笼似乎不止于此,伴随着“唰啦”的声音,地面也竟冲出铁柱,与铁笼合成之后,开始缓缓升起,最终停在半空中。 而铁笼的正下面,竟对着蛊巢!? “这铁笼是怎么回事?”萧叶晴第一个耐不住性子,伸手抓过王易的衣襟。“王易,你又做了什么!从一开始就不该带你来,你本来就是个习惯背叛的人,我居然……居然还想要再相信你一次!你个混蛋!”萧叶晴对着王易的脸就是一拳,所幸银质手套已被取下,否则,王易就不是嘴角流血那样简单。萧叶晴的举动皆因他心里害怕,他被铁笼困住刹那,最先想到的是林云清,若他们的行动已经被郭心怀知晓,那林云清在府中岂非很危险! 王易扶着铁柱站稳身,用手背擦掉嘴角溢出的血。“我从未要你相信于我,再说一遍,郭心怀到底打着什么目的我从不知道,别再挑战我的耐性!”王易已然愤怒,尽管他心里并不想与萧叶晴为敌,但他也不屑要这种会被情绪而左右的朋友。 他与萧叶晴也并非认识一天两天,萧叶晴此刻发怒的原因他怎会不知。 萧叶晴听了王易的话正要反驳,却被一阵清脆响亮的掌声而打断。 “精彩精彩,昔日好友如今反目成仇,王易,在死之前你倒是给本官演了场好戏。”随着掌声落下,便是一句充满嘲讽之意的话语。 他们低头往下看,站在那里的不正是居云城主郭心怀与治吏史冶以及书吏傅雪嵘么? “郭心怀,你好大的胆子,陛下在此,还不快放下铁笼!”马泽骁对着地面上的郭心怀就是一怒吼,郭心怀既会出现于此,那其它的也就不必多想什么。这铁笼定是郭心怀所设,只是不知他这是精心为谁设计的?! 郭心怀并未立即答话,而是绕过蛊巢走向台阶之上,也不知郭心怀在台阶处按了什么,那台阶之上原本空荡的地方竟从石壁中缓缓露出一把铺着兽皮的躺塌。郭心怀半躺的躺塌上,手中的两只琉璃珠不停的转来转去。“左相,何必动怒,气坏身子可不好。” “你!郭心怀,你妄顾陛下,可知是死罪!”马泽骁蹙眉,郭心怀此时给人的感觉大不一样。 “死罪?”郭心怀轻轻呢喃出这两个字,随后石室中回响出郭心怀讽刺的大笑声。 “你笑什么!” 郭心怀停止大笑,目光阴狠的直视马泽骁。“本官笑你傻,既然本官已拿铁笼锁住陛下,又何来妄顾陛下之说,左相,你莫不是跟付敏芝那老匹夫待久了,脑袋也跟他一样不好使了。” “郭心怀,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东方璟修看着郭心怀,眸底是慑人的寒意。 第三十八章 中毒 (2028字) “陛下,你知道你底下的蛊虫是何盅么?”郭心怀并未未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东方璟修。 东方璟修垂眼看底下的蛊虫,“郭大人可真有兴致,闲暇之余还做起饲养之人。”东方璟修观察蛊虫已有些时间,是何蛊虫,虽还不肯定,心中却已了然几分。 郭心怀收起笑意,“陛下不愧是陛下,看陛下的样子也该猜到此蛊是何种蛊了。”郭心怀话刚说完,便把目光投向萧叶晴。“萧叶晴,你们萧家誓要守护林家的忠诚倒也并非一心一意。王易是,你也是,真是有趣的很。” “我从没背叛过林家,别拿我和王易相提并论。”萧叶晴只是离开林家,而王易,那是亲手毁了林家满门之人,他与王易之间,并不存在相似之处。 王易听到萧叶晴的话仅是眉头皱了一下,便低下头看底下的血红之蛊。 萧叶晴的话再次让郭心怀大笑出声,“看来你什么都还不知道,王易也确会忍了。” “什么意思?”萧叶晴不明白郭心怀在打着什么哑谜,但他隐约觉得这谜底与王易有关。 “你没必要知道。”傅雪嵘抢先郭心怀一步回绝萧叶晴,他知晓王易的性子,王易有他的自尊,若郭心怀此时把有关王易的事抖落出来,怕是后面事情会变得更加糟乱。 萧叶晴正要转向傅雪嵘那边,却不料一阵晕眩之感袭击而来,身子不由的软下,所幸扶住了周边的铁柱才没让自己倒下。萧叶晴心中疑惑,为何他会觉得全力无力发软,晕眩之感一波一波的袭来,自己并无发现有中毒的征兆。 “看来是起作用了。”郭心怀坐正身子,手中的琉璃珠停止转动。“陛下,可否有晕眩之感,此铁笼可是下官精心所制,每根铁柱上均在特殊毒粉里浸足七七四十九天。下官还没试过这铁笼的威力,没想到第一个试的竟然是天祁国的神,下官真是受宠若惊。”郭心怀说得阴阳怪气,铁笼里的人听得危机四伏。 东方璟修站在铁笼正中,他的确头感晕眩,四肢已开始无力。但依旧保持他的帝皇之气,在铁笼正中站稳如山,马泽骁等人已无力气,明知铁柱上有毒,却不得不依靠铁柱而不令自己伏倒在铁笼之中。 “郭心怀,朕再问你一次,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东方璟修的双手开始有些松动,怀中的岚月对现在的东方璟修来说,着实太沉。 郭心怀没有回答,手中的琉璃珠恢复转动,摩擦间的“喀啦”声回响在石室中。 …… “父皇,放我下来。”岚月知晓东方璟修已没力气抱他,他不愿再浪费东方璟修的力气。 “岚儿胡说什么,好好在父皇怀里待着。”东方璟修使劲全力汇于双手,把岚月抱稳。 岚月伸出手抓紧东方璟修的衣服,“父皇,我不会让你受此摆布,把头低下。”岚月现在的姿势是横躺在东方璟修怀里,他伸手也够不到东方璟修的嘴,只能让东方璟修低下头。 东方璟修依言把头低下,岚月伸出的手指正好对上东方璟修的唇。“父皇,咬破,吸我的血。”岚月是魔,所有毒性对他皆无用,更何况是人族的毒。他的血本就有解毒之效,那次出生之时被蛊虫所控,是岚月大意。 “岚儿,父皇怎能……父皇不舍。”东方璟修明白岚月绝不做无意义之事,要他吸岚月的血想必能解现下身中之毒,但他着实不想伤岚月一分一毫,哪怕只是咬破手指。 “父皇,现在不是舍不舍的问题,父皇难道想要受毒性所控?若是如此,我也看错父皇了,身为一族之皇,竟如此毫无果断。”岚月抬眼看东方璟修,墨黑的眸子竟让东方璟修产生陌生之感。“东方璟修,你实在不配做一族之皇!” 东方璟修怔住,随即勾起邪魅一笑。“父皇错了,岚儿教训的是。”言罢,张嘴含入岚月伸来的小手指,牙齿轻轻碾咬而开,味蕾顿时弥漫血腥之味。仅是尝到血腥之味,东方璟修的晕眩之感已然全消,待四肢恢复力气,东方璟修细细舔抵岚月的伤口之后才放开。 “岚儿真是美味。”东方璟修低头吻过岚月额间,才发现自己说的话十分不妥当。 岚月横眉一瞥,“我又不是食物,父皇接下来要怎么做?” “不急,先把一些事情问清楚再决定。”东方璟修看向郭心怀,郭心怀那副不明所以的表情让他知晓他并未听到他与岚月的谈话,别说郭心怀,其实马泽骁等人也没听清东方璟修与岚月的谈话,只见其动作也当是岚月在耍孩童性子与东方璟修说悄悄话。 郭心怀离得远听不清这是自然,而马泽骁等人会听不清是因为岚月做了点小动作。只是,这点小动作也维持不了多久的时间,东方璟修的毒已解,阻碍听觉的魔力也该差不多失效了。 “陛下真是临危不乱,在这种时候也能与七殿下说起悄悄话,下官佩服。” “郭心怀,既然你不说出你的目的,朕也不勉强,朕现在想知道你为何要灭林满门。林云清他不辞辛劳远赴龙都,朕即便无法替他报灭门之仇,也该让他知晓其原因。”东方璟修承认目前的一切都在郭心怀掌控之中,所以,郭心怀难免会心高气傲。这是人的本性,倘若郭心怀沉稳冷静,东方璟修对他暂时也无可奈何。偏偏,当过高官的都有一个通病。 那便是,太过高估自己。 第三十九章 背后真相 (2079字) “陛下想知晓原因?”郭心怀倒是不担心东方璟修此时会耍什么心机,现在的东方璟修已是困笼之兽,何况那些人也来不了此地。“既然陛下想知晓,下官就如实禀告,只不过,陛下即便知晓了也无法转告,不如让他本人来听的真切。” 郭心怀刚说完,伸手在躺塌左处按下机关,随着“轰轰”的声音,一扇石门打开。 “云清!”萧叶晴一眼就看出从石门被挟持出来的人是林云清,只是林云清处于昏迷状态,他并不知自己在何处,更不知发生了何事。 萧叶晴顿时怒火升天,“郭心怀,你对他做了什么!?你若敢伤害他,我不会放过你!” “他只是暂时昏迷罢了,何必这么大火气。”郭心怀点头示意挟持林云清的人给林云清服下解药,那人拿出一个绿色瓷瓶放在林云清鼻下,不消片刻,林云清便悠悠转醒。 刚苏醒的林云清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红色,那石坑中蠕动的蛊虫让林云清不知觉后退两步。林云清的步子还有些麻软,只是迈开步子就令他跌坐在地。 “云清!”萧叶晴感觉自己说话越来越没有力气,四肢无力的他已快扶不住铁柱来支撑。 林云清闻言抬头,“萧……萧大哥,你怎么在……”林云清嗄然截止,不只是萧大哥,王易,陛下他们都在铁笼之中。为何会这样?林云清心中疑惑,他记得他与诺安在府中等萧叶晴他们回来,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云清站起身,左右观看,在看到高处台阶上的郭心怀时,眼睛刹时瞪大。再看被困于铁笼里的他们,林云清再笨也该知晓现下是何种情况。 他们……都被郭心怀抓住了。 “林云清,你该感谢陛下,陛下身处险境竟还为你忧心。你们都想知道本官为何要灭林家满门,现在人都到齐了,那本官也听从陛下的命令,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郭心怀后背倚塌,似乎要讲的事情非常漫长,所以给自己找了个舒适的方式来说。 在郭心怀的解说下,他们才明白,一切事情并非郭心怀知晓林家秘密所策划的。 云月澜和锦云月色乃妙算林机子所留,一直由林家秘密传承下去。郭心怀并不知晓此事,他会灭林家满门只为私心。此事从他买下这座荒山开始,这座荒山起初并非是如此景象,那时的山峰景秀丽致,可堪说是居云城一道风景。不少外来人慕名而来,一览此景。 自从郭心怀上任居云城城主之后,此山峰已不再是供众人观赏之地。郭心怀也是有心机之人,他并没有用城主身份强硬买下此山,而是利用人心这一点把山峰光明正大的据为己有,还深受居云城百姓的爱戴。其原因便是那条巨蟒所致,郭心怀是在入住城主府后便看中山峰的地势位置,他从一个贩子手中买走巨蟒放入山峰之中。 此后,不少百姓受巨蟒攻击,百姓开始忌惮巨蟒而不敢再上山观景。更加担心巨蟒哪天兽心大发,攻击城中百姓。所以不少百姓想组成一支队伍去猎捕巨蟒,无奈巨蟒着实难以对付。百姓们的希望便纷纷投入新任的城主郭心怀身上,郭心怀找了许些仁慈仁义的借口,担保买下山峰后,巨蟒绝不伤人,只是莫要再上山。 巨蟒受郭心怀所控,自是不再伤人。百姓们开始敬仰郭心怀,而山峰也就成郭心怀所有。 郭心怀据此山之后,秘密请入工匠凿山控洞,就形成了现在这个石洞,郭心怀做此石洞的目的也只为饲养蛊种——血蛊。 然,事情并非郭心怀想象的一切顺利,血蛊要不停的吸食血液才能成长起来。 血蛊与嗜血蛊不同,嗜血蛊只能在人体内吸食血液,且能阻碍人的部份感知。就如岚月当初被嗜血蛊所控,口不能言,目不能张。且色泽呈灰褐色,与血蛊全然不同,血蛊全体通红,无需在人体内吸食,而是附在人体之上吸食,也有另一种是直接在新鲜血液中吸食。 就在郭心怀不断大量寻找血液的同时,他的举动被林云默瞧出了端倪。 林云默生性乐善好施,在居云城口碑极好。在他发现郭心怀的异动之后,便暗中调查郭心怀的异常和目的。而林家灭门就在他见到那一幕所琅成的悲剧,林云默跟萧伯在山峰中找到郭心怀所饲养的蛊巢,他亲眼看见那些血红的蛊虫大量附在人体之上吸食血液,石室里回荡的是那些人凄厉的惨叫以及郭心怀极度扭曲的大笑声。 郭心怀在石室周围布置了不少眼睛,林云默和萧伯的举动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就在当晚,林家便注定要走上覆灭之路。 “想知道本官为何知晓云月澜的事么?那得多亏了本官的书吏大人,没想到他会从萧叶晴口里得知此事,然后又和王易里应外合。萧叶晴打听到的消息只是本官放出的假消息而已,什么策划了一年为夺云月澜那种事本官可没那个闲情,书吏大人可是重情重义的人,直到本官说要把林家全部拿来喂养血蛊的时候,他才用云月澜的事情来与本官做交换。” “什么交换?”听过整件事情,其它人都还未从惊骇中清醒,只有东方璟修很是清明。 “书吏的要求很简单,他不愿见到林家人被血蛊所噬,才提议用药迷晕林家人,让他们在睡梦中在大火中死去。若不是本官看云月澜这个秘密有所价值,本官绝不会就此轻易的放过林云默那一家子,谁让他竟妄想上龙都揭本官的底!”郭心怀眼神再次变得阴狠毒辣,手中的琉璃珠应声碎裂。 第四十章 揭底 (2053字) 傅雪嵘阻止不了郭心怀陈述事实,他知晓王易肯定不愿听这些,更不想让王易再次重想起那晚的悲痛与无奈。在林家与他之间,王易做的选择他不敢肯定是否会令王易后悔,自从林家覆灭之后,傅雪嵘便不再看到王易的笑容,哪怕王易原本就是不苟言笑的人。 但是,他的不确定也许是欺骗自己最好的方式,不要去明白真相或许对他和王易来说,是不会成为彼此伤害最有力的决择。傅雪嵘抬头看向王易,看他的敛目不语,看他曾经对自己露出腼腆笑意的面容,傅雪嵘在心里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既然都逃不掉,那就牺牲他一个又有何妨? “据朕所知,书吏和治吏都听命于你,书吏何故拿云月澜的秘密来做交换?”原本以为郭心怀说出事情真相,那么离谜底会越来越近。然而却是相反,郭心怀确实道出杀害林家满门的动机,却又牵扯出另一个谜,傅雪嵘为何要怎么做? “哼,他为何这么做,其原因……” “大人,你曾允诺过下官绝不说出此事,还请大人为下官保守秘密。”傅雪嵘适时的阻止郭心怀,他知道现在郭心怀正在得意之际,除了他自己的目的,别人的事情他绝对会抖出来。在他还没有做完决定的那件事之前,什么都别让他人知道。 郭心怀扔掉手中碎裂的琉璃珠,“陛下,下官确实允诺过书吏大人,既然书吏大人不让说,那下官又怎好强他人所难,言而无信?”郭心怀扫过傅雪嵘一眼,终归是要死的人,在那人面前还保持没有用的自尊么? 东方璟修着实难以理解傅雪嵘的举动,他和王易之间还隐瞒着什么?“郭心怀,既然你已把原因说明白,道清楚了。现在也该给朕一个解释,你用这铁笼困住朕,是想弑君么?”看林云清被迷晕的情况,也能猜到诺安他们全数被捕。 “陛下言重了,下官可不敢做此举动,只是劳烦陛下在这铁笼里好好的待上几日。什么都不要去想也不要去做,除了陛下要在铁笼中度过几日,一切都与往常无例。”郭心怀还没有蠢到想杀了东方璟修以斩草除根的地步,那种蠢事别说会赔上自己的命,连多年精心布置的计划也会全数打破。虽说东方璟修是私巡,可左相都跟着出巡了,没理由朝中没人知晓东方璟修在居云城的事,尤其是付敏芝那个老匹夫绝对知道的一清二楚。 东方璟修横眉冷哼,“好一句同往常无例,现下朕与左相他们均中毒,郭大人这要如何解释。你把铁笼居于血蛊正上方,不就是怕朕若有幸逃脱而步下的另一个陷阱么?!”若非如此,何必要在铁柱上施毒,且还毒性强烈,明明是四处透风的铁笼却还能把浸透在铁笼里的毒性散发出来。 “陛下实在想多了,下官绝无此意,下官也不怕告之陛下,这几日正是重要时期,下官可不想因为陛下而分心。毕竟下官还只是居云城的城主,官阶不高,还是曾经被贬的贪官污吏,陛下只要随口道明自己的身份,下官在居云城可就无地自容了。” “你以为过了这几日,朕还会放过你?”东方璟修紧蹙的眉一直未松懈,郭心怀还留着多少后步?看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就知他绝有逃生之计。 郭心怀站起身,按动机关,那张躺塌便回到石壁之中。“陛下,下官今日说的话着实太多,陛下怕是消化不了。至于下官的命,兴许陛下到时舍不得取走。”郭心怀刚下台阶,林云清挣脱挟持他的那人,跑到郭心怀身前。 “还我,还我云月澜,那是爷爷留下来的东西,混蛋,还给我!”林云清就跟发疯了一样,嘴里念叨的话语有些混乱,有些哭泣之意,他向郭心怀挥去的拳头只到半空中就被截住。 “大人,林云清该如何处置?” “杀。”郭心怀早已杀人如麻,如此的轻描淡写已属寻常。林云清原本就该死,若不是王易失手,他也不会站在这里像只疯狗一样在他面前乱吠! “住……住手,郭心怀,你别动云清,否则,我……”萧叶晴已无力,连说话也变得断断续续,全然不完整。 郭心怀眸色一沉,抬头看萧叶晴脸上透露的神色,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大笑起来。“可笑,真可笑。林家到这一代都要绝种了么?方才本官还未看出来,没想到……”郭心怀把目光放到林云清身上,走近林云清。“林云清,你可知萧叶晴对你是何种心思?” 林云清还沉浸在要郭心怀还他云月澜的情绪上,在听到郭心怀问他时猛然清醒。“什么意思?”郭心怀那是什么意思?为何问萧大哥对他的心思,萧叶晴是他从小的玩伴,是好友,是兄弟,对他的心思自然是对待弟弟般,难道萧叶晴并不是同他所想? “别……不,不要说,郭心怀,有本事……放,我……”萧叶晴思绪混乱,他不想让林云清知晓,不能让林云清知晓,一旦把事情捅破,他和林云清之间也许再无瓜葛。 林云清抬头,眼中充满疑惑。“萧大哥,到底是何事你不想让我知道?” “没……没什么,云清,快走,别……听郭心怀胡说。” 郭心怀听到萧叶晴这么费劲的声音,笑意越扩越大。“如此看来,你并不知道萧叶晴对你的心思。你没发觉萧叶晴很喜欢你么?虽然本官实在厌恶龙阳之癖,但,却非常喜欢折磨这种人。近在眼前,得不到,碰不得,那种滋味真是……让人痛不欲生!” 第四十一章 反击 (2111字) 萧叶晴垂头阖目,他不敢去看林云清此时的神情,他从没想让林云清知晓,除了林云清才十三岁之外,重要的是他知道林家的使命,林云清是不会做出绝后这种事情。而他,也要继续延承萧家祖训。 林云清脑海一片空白,他不知要如何去向萧叶晴证实。龙阳癖?林云清自然知晓这种癖好,苍溟大陆北边曾有一个诸国盛行男风,后由安凌收拢。至后,男风之行便从安凌传播而开,天祁虽不说盛行,却也有不少行以男风之事,小倌店比青楼还颇负盛名。 “如何?一直视如兄长的人居然对自己有这种心思,却还时时让他陪伴与左右,真是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郭心怀满意的看这场戏,兴致浓烈的想知道林云清会如何对待萧叶晴。 林云清没有回话,只是抬头看萧叶晴,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我早说过,小清儿迟早会知晓你的心思,现在才想退缩也太晚了。”王易的话只有离他最近的萧叶晴才听得真切,对王易说出的事实萧叶晴也不予以反驳,只是把头垂的更低。 王易暗自叹息,既然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当初又何必要埋下深情的种子。 悔不当初么?王易自嘲的笑笑,自己不也同萧叶晴一样么?可却从未后悔过。 “父皇,该走了。”岚月可没心思同郭心怀看戏,什么情爱,对他来说是不必要的东西。 “岚儿……”东方璟修的语气近似叹息,他明白岚月不愿听到关乎情爱之事。东方璟修想起曾时岚月告诉过他并不需要真心,而后知晓岚月的真实年龄,东方璟修没由来的一阵心痛,不屑真心的岚儿,在五万年间都是寂寞与之缠绕。 东方璟修微微摇头,收起心思。抬起手对向郭心怀,却不料有人比他快一步动作。 “傅雪嵘,你做什么!”郭心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真是太过大意,竟被傅雪嵘点穴。 傅雪嵘收回手,在场的除却林云清均被傅雪嵘点穴。“郭大人,下官并不想做什么,只想求你一件事情。”傅雪嵘边说边往石壁一处走去,在石壁上摸索一下,找到凸处按下。“唰啦”、“轰隆”的声音立即从石室内传开,困住东方璟修等人的铁笼迅速散开,铁柱如方才出现之势快速回到石壁中。 东方璟修一手抓过马泽骁跃步落地,王易和萧叶晴也被傅雪嵘成功救回地面。 傅雪嵘半扶起王易,往他嘴里塞进颗药丸。“是解药。” 见王易服下,傅雪嵘便扔了解药给萧叶晴和马泽骁。萧叶晴眼望着那颗解药落在自己的衣襟上,却没有力气把它拾起服下。双目有气无力的瞪了傅雪嵘一眼,重色的家伙!到如今,萧叶晴看傅雪嵘对王易的疼惜呵护,也已猜测出傅雪嵘和王易之间的关系。 “萧大哥,快服下。”正在萧叶晴出神之际,林云清已拾过解药送到萧叶晴嘴边。 “云清……”萧叶晴张嘴服下解药,眼睛却是直直的看着林云清。 郭心怀虽然被定住看不见背后举动,但听到动静也该知道是怎么回事。郭心怀眸底盛怒,目光狠戾。“傅雪嵘,你竟敢背叛本官,不想活了么?!” 傅雪嵘把王易扶靠在石壁上,走到郭心怀面前。“郭大人,下官只想求郭大人一件事。” 郭心怀冷笑,“你现在点本官的穴,让本官动弹不得,现在还敢说有求于本官。傅雪嵘,这就是你求本官的方式?”郭心怀此时正在拖延时间,暗自运功以冲破穴道。 “倘若下官不怎么做,郭大人不会听下官一言。”傅雪嵘走近郭心怀,从郭心怀的衣袖中掏出那只令他和王易足以恐惧的拨浪鼓。傅雪嵘拿得很是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摇动,弹出声音,他和王易便再也无活命的机会。 郭心怀见拨浪鼓被取走,脸色刹时阴沉。“傅雪嵘,你以为拿走它本官就取不了你和王易的命么?你还是别太天真的好,要知道你和王易所种的可是双重蛊,本官若死了你们一个也别想活,反之,你死了王易也得跟着死。” 东方璟修眸色一闪,询问傅雪嵘。“何为双重蛊?”他从未听过这种蛊虫。 傅雪嵘眸色顿时暗淡,“所谓的双重蛊,并非一种蛊的种类名称,而是指体内有两种蛊。我,王易,包括史冶体内均有子蛊,而母蛊就在郭心怀的体内。此蛊为锁命蛊,母蛊的宿者一死,我们便跟着一同死去。而我和王易却还有连心蛊在体内,若说锁命蛊是为了控制我们,那连心蛊为的便是牵制我和王易。” 郭心怀冷哼一声,“傅雪嵘,你莫要以为拿走了蛊乐,本官就拿你们没辙!?” “不,我要的不是蛊乐,郭心怀,你曾说过有解蛊的解药,给我。”傅雪嵘对蛊的认识也是一知半解,所知的,基本都是由郭心怀所述而来。 “原来你要的是这个,不可能了。傅雪嵘,你和王易这对苦命鸳鸯还是投胎再做吧!”郭心怀刚说完便大笑起来,石室中不断回荡他的得意与报复的快感。 傅雪嵘脸色骤变,抓过郭心情的衣襟。“你说什么,你说没有是什么意思!?”怎会没有?怎会没有?那他和王易要怎么办?他该如何救王易,该如何做? “本官实话告诉你,只要被植入蛊,除非死,便再无可能取出体中之蛊。更何况你和王易所种的是双重蛊,两种蛊并不相合,它们绝不会处在同一个地方,你要如何把双重蛊取出!?”郭心怀早在给自己体内种蛊之时就已下定决心,他要的是把那人推上天下霸主的位置,即便死又有何妨! 第四十二章 冰冻 (2141字) 郭心怀的讥讽言辞,瞬间让傅雪嵘从希冀之地跌入绝望的深渊。 傅雪嵘放开郭心怀的衣襟,神色已没有方才的焦怒,多的是份恍然和落寞。傅雪嵘迈着步子走向背靠石壁的王易,每走一步,他的心情沉一分却又松一分。傅雪嵘不理解自己现在怪异的心情,他只知他想靠在王易身边,紧紧握住王易的手。 死也不再放开! “易师兄,对不起。”傅雪嵘沿着石壁而坐,肩并着王易的肩。 王易微微低头,嘴角勾起一丝难以看出的弧度。“早该知晓如此,你无需道歉。” “易师兄……”傅雪嵘应当没看错,他看见王易脸上勾勒出的笑意。那笑,仿佛隔了一个沧桑之后,再次获得新生命而由来得满足与喜悦。 王易伸过手握紧傅雪嵘略微发颤的手,别头看向他。“黄泉有你相伴,此生足矣。” 傅雪嵘和王易双眸凝视,彼此相对的眼眸里,徒留深情。 那些曾经的,痴恋的,疯狂的,为了彼此甘愿牺牲的。 为他,为己。只因此刻,爱恋眷情。 …… “父皇,我决定救他们一命。”岚月想起东方璟修曾叫他找寻真心的人,即便没有人也该寻件物。再见傅雪嵘与王易,岚月忽然有点明白那位神子为何甘愿魂飞魄散以救人族。为了自己所爱,他人之怨也再所不惜么? 岚月想了许久,最终还是轻声冷哼。“无聊的真心。” 东方璟修欣喜的顺摸岚月的黑发,他的岚儿已为真心二字思考,终有一日,岚儿会明白。 “岚儿,你要如何救他们?”郭心怀说除非死,已无可能取出双重蛊。岚月要如何做? 岚月扫了眼郭心怀,摆正身子附到东方璟修耳边呢喃几句。 东方璟修虽疑惑却也没有多问,伸出左掌,掌心朝下。东方璟修运起内劲,把内气融于左掌,掌心发出丝丝寒意。郭心怀三人所站的地面局部竟开始浮出一层白霜,然,郭心怀只全心于冲破穴道,并未发现脚下怪异。 郭心怀皱眉,内劲一提,已冲破穴位。正在他得意抬脚舒缓站立过久的经脉时,猛然发现他的脚不能动弹,从脚部透出冰凉寒意。郭心怀低头一看,瞳孔缓缓放大。 地……地面上竟结了裹及他膝盖的寒冰?!! “父皇,你又骗我!”岚月气急,他本意只想让东方璟修冻住郭心怀三人的脚,以防郭心怀在救王易和傅雪嵘时生出事端,他魔力不足可没空分心。可现下,地面上的冰厚度足以造出一座冰桥,东方璟修当时竟还加以否认!? 东方璟修吻过岚月额间,以降消岚月之气。“岚儿,父皇说得均属实言。” 岚月羞恼的别过头,“何来实言,谎言还差不多!”人族果然是最为狡猾的种族! 还不待东方璟修宽慰岚月,从郭心怀那里传来响烈的捶击声。 “可恶,这些冰到底怎么回事,本官就不信弄不开它!”郭心怀站立在冰中,膝盖以下皆被寒冰所制。郭心怀不断发动内劲拍向寒冰,“砰砰砰”的撞裂碎击声,寒冰面上出现一个个窟窿,却不见底。 “郭心怀,朕劝你还是老实待着,你越发动内力,寒气侵入内体越快。到时血脉被凝,筋脉无法舒展,你将只剩一条死路。”东方璟修极少使用寒冰掌,除了它是失传已久的武学。更主要是因为寒冰掌的霸道之处,被冻之人若是不运功解脱,待冰溶去之后,自可舒缓筋脉,运展身体。可若是被冻之时加以抵抗,甚至运用内力,那却只能是死。 郭心怀闻言浑身一震,这冰,莫不是东方璟修造成的?! 世间何来这种武学,竟可凭空造就寒冰。郭心怀蹙眉细想,脑中闪过一丝亮光。 “寒冰掌!”郭心怀侧过头望向东方璟修,面容全是讶异之色。“你,你竟会……” “郭大人,此事朕认为你还是放在肚子里的好,莫要说出口。”东方璟修虽在朝堂,却也知武林中不少事端,寒冰掌便是目前最为江湖人士疯狂寻找的武学。他身为帝皇,所要护得不是他自己,而是天祁的百姓。武林中为夺宝物的手段他略知一二,东方璟修并不想把天祁的百姓牵连进江湖的腥风血雨中。 东方璟修不再理会郭心怀,抱着岚月走向傅雪嵘、王易二人。 “父皇,放我下去。” 东方璟修依言轻缓的把岚月放于地面,岚月冷眼斜眯傅雪嵘、王易二人。“人族皆是脆弱,下等之民。记住本殿的话,本殿只是一时兴起救的你们,用不着今后有报恩一说!”岚月说完,短小的双手分别抚上二人手背,闭眼感应在他们体内蠕动的蛊虫。 已过半刻,岚月从微微蹙眉变成深锁眉头。他融入一股魔力在傅雪嵘、王易二人体中,在感应到蛊虫位置之后便利用魔力将其逼近手腕之处。但因二人体内皆是双重蛊,这让岚月吃力不少。那两条蛊互不相容,东窜西走,岚月只能将贯入二人体内的魔力再一分为二。 东方璟修看着岚月已显吃力的神情以及眉宇间的痛苦之色,心里一阵发酸。他多想把岚月拥入在怀,为岚月抚平眉间苦色。只是,东方璟修明白,此时莫不要扰断岚月。若然,岚月又何必要他封住郭心怀等人的身体。 该死的蠢虫,竟敢惹恼本王!岚月心情里一阵怒吼,融入二人体内的魔力刹时增强。 双重蛊已感知到危险,奇迹般的不再相互抵触,而是被岚月的魔力一同逼入手腕之处。 “父皇,刀。” 东方璟修从藏青绿的长靴里抽出一把匕首,快速在他们二人手腕处割开。 第四十三章 巨蟒再现 (2193字) 傅雪嵘、王易二人手腕皆被匕首割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随着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的是两条丑陋的蛊虫,虫身虽被血液占据不少,却也看得出两条蛊均是灰黑色。 东方璟修挥掌,掌风一过,两条蠕动的蛊虫顿时被寒冰所冻,且被东方璟修挥进蛊巢。 岚月撤回手,有些虚弱的任由自己往后倒,他知道东方璟修一定会接住他,搂入怀里。 “岚儿睡吧,父皇在。”东方璟修接过岚月向后倒的身子,搂入怀里站起。看到蛊虫从傅雪嵘、王易二人手腕处出来,东方璟修便明白那次诺安的疑惑。蛊虫绝不会自己乱闯体内的其它领域,那次诺安分外疑惑蛊虫为何会进入岚月手腕的事,现在看来,一切都已清楚。 垂眸看已经闭目,面容苍白的岚月,心里不由犯疼,回宫之后定要让岚月好生滋养身体。 傅雪嵘粗略的给自己上药包扎了伤口之后,便小心细致的给王易包扎伤口。不用死的傅雪嵘心里自是高兴,来生那种事情太过虚幻,既然还能有今生就应好好把握。 只是…… 傅雪嵘微抬头看向横躺在东方璟修怀里的岚月,按王易的性子,绝会有恩必报。 “呼……”一阵悠扬而清铃的小短笛的声音响起。 傅雪嵘的手不自主的抖了下,这声音?“不好,这是郭心怀呼唤巨蟒的笛声!”傅雪嵘刹时起身,面向郭心怀。郭心怀在几次毁冰无果后,从衣袖里拿出小短笛,那是他专用来呼唤巨蟒的小短笛,笛身是用特殊材料所制,所以只能吹一种笛音,便是呼唤巨蟒。 见傅雪嵘焦急,王易正想说那条巨蟒被寒冰所冻,却不料东方璟修言道:“蛇都会在冷空气下冬眠,这是常理。但那条巨蟒已超过常理的存在,朕也无法肯定那寒冰能冻得了巨蟒几时。郭心怀此时呼唤,想必也差不多该来了。” 东方璟修说得确也不错,身长四百五十尺且血液与眼睛都会变成黑红色的巨蟒。不管如何看,都不在常理之中,也难免会做出常理之外的事。 傅雪嵘扶起王易准备带他们从另一处石门逃走,傅雪嵘正准备按机关,地面却突然剧烈的摇晃起来,傅雪嵘靠着王易稳住身形,在几次没对准机关之后终于按准。石门伴着“轰轰”的声音缓缓向上挪移,石门挪到一半的时候,萧叶晴发现一直站在他身边的林云清不见踪影。 萧叶晴最先想到的便是郭心怀,林云清最大的仇家是郭心怀,夺走云月澜的也是郭心怀。萧叶晴向郭心怀那边望去,果然,林云清就站在郭心怀面前,手里拿着方才东方璟修扔掉的匕首,涨红着脸也不知在跟郭心怀讲什么? “你,不许你胡说,快把云月澜还给我!”林云清面色通红,一半是恼的一半是羞的。 郭心怀的小短笛已经收起,刚才的震动说明巨蟒正朝石室过来。“不许本官胡说,你有什么资格说不许?!哼,本官就说林家将要断子绝孙又如何?难道你真要抱着那块烂石头延续林家使命,啧啧,真为萧叶晴不值。”自呼唤到巨蟒以后,郭心怀倒变得有恃无恐。 林云清愣住,他,他真的要伤害萧大哥么?林云清心里有些急乱,不知该如何反驳郭心怀。手中的匕首还滴淌着血,一滴滴落入寒冰面上。林云清开始有些瑟瑟发抖,他并没有武功底子,身子骨也非强健。站在寒冰上,从脚底钻来的寒意令他越来越想退缩。 “这事就不劳郭大人费心了!”萧叶晴一把扯过林云清退后几步,与郭心怀保持距离。 郭心怀冷笑,“萧掌厨的英雄救美可真及时啊,只可惜……”郭心怀扬起手,三枚袖箭飞速的直往林云清的位置。“他的命本官要定了!”林云清的命对郭心怀来说可有可无,但既然那人要林家断绝,他便要逐一屠尽。 袖箭速度太快,萧叶晴若是想阻挡已无可能,郭心怀应是费了不少内劲。萧叶晴拉着林云清左跨,退后,侧身躲开袖箭,正在萧叶晴定心之时,一声嘶吼打破他的安心。 巨蟒来的太快,萧叶晴刚才只顾着避开袖箭却没察觉到巨蟒已靠近他们。 巨蟒泛着黑红色的双眼,黑红色的眼底全是暴怒。在看见林云清手上滴血的匕首时,血腥的气味彻底引起巨蟒的狂性,巨蟒头部朝上一阵嘶吼,尾身朝石壁一扫,地面抖然震动起来,冰面也开始碎裂,石壁逐渐崩裂出现不少裂缝。 萧叶晴搂过林云清的腰身,正要运动跃起,却被一句话而止住脚步。 林云清转身,“你刚才说什么?” “本吏知道云月澜在哪?只要你们救本吏出去。”站在离他们十步远的治吏史冶面色泛白,隐约还显现青色,露在冰面以上的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你……说的是真的么?”林云清不敢确定,这个治吏以往的行为令他不敢去相信。可林云清又不想放过这唯一的机会,云月澜由林家世代守护,而且为了它,萧家还…… 林家,萧家为云月澜付出的太多,牺牲的太多。 但,纵使如此,他也不能舍弃妙算林机子所留的云月澜。 那是林家的荣耀,也是身为林家人的使命! “云清,别听他胡说,等我们离开这里自然能找到。”萧叶晴紧紧搂住林云清的腰。 “哼,想找到没那么容易,除了郭大人也就只有本吏知晓。”史冶直接忽略郭心怀朝他射来的愤怒眼神。“郭大人,不必那般看我,我只是为了保命。” PS:年子不知道笛音该用什么来形容,尤其是那种小短笛,就是专门来驯服各类野生动物之类的(这孩子看射雕英雄传看多了~~)。。另:年子前面出现了一个问题,要向各们亲们致歉,巨蟒是四百五十尺,年子前面写到四十五尺了,已改正,亲们勿怪! 第四十四章 断臂 (2111字) 郭心怀冷哼,他果然还是太过轻信了么?傅雪嵘,史冶,王易三人他最信的莫过于史冶,傅雪嵘和王易都非心甘情愿效忠于他,而史冶他曾经认为那会是绝对的效忠。“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本官倒是把这个道理忘得一干二净,史冶,你想活命,本官偏不允!”言罢,再次抬手挥出三枚袖箭。 在射出三枚袖箭之后,郭心怀的整条手臂不由的疼痛,郭心怀忍着痛把颤抖的手放下。 寒冰掌果然名不虚传啊! 萧叶晴不得不承认郭心怀的武艺却不是错,暗器的精准度比他的强了几分。三枚袖箭直直射向史冶,速度却比刚才减小大半。想必郭心怀的筋脉已被寒冰所伤,如果方才没有想破冰而出的念头,现在这袖箭早该插进史冶的胸膛了。 “叮叮叮!”直向史冶的袖箭被萧叶晴所发的银针全数击落。 “萧叶晴,你闲事未免管的太多!”郭心怀有些咬牙切齿,他明白自己不能再使用内力。 “若你肯告诉我们云月澜的下落,史冶这个人要死要活自是与我无关!”萧叶晴护着林云清走到史冶身边,“你最好是言而有信,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萧叶晴看史冶脚下的寒冰已被损坏破裂,掌中微微发力,“砰”的一声,寒冰应声全碎。 寒冰碎裂,史冶因冻太久一进半刻也无法走动,正当萧叶晴决定背史冶走的时候…… “云清,小心……啊!”萧叶晴痛苦的吼声响彻整间石室。 林云清神智一片空白,他呆呆的看着萧叶晴的左臂被巨蟒咬在嘴里的模样。 他想叫,想动,然而他却一动不动的站在被萧叶晴推开的位置上,嘴一张一合,却说不出半个字。 巨蟒因为萧叶晴突然的阻拦不满,硬生生扯下萧叶晴的左臂,甩头把左臂扔向空中。被甩出的左臂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它就那样从空中掉落在林云清面前。林云清看着萧叶晴的左臂慢慢地从他眼前落下,跌落在冰面上。 “啊啊啊!!”林云清像疯了一样嘶吼,双手抱头蹲下。 萧叶晴虽然在巨蟒咬住他左臂瞬间很快的点穴止血,但突然间失去左臂的他却是虚弱到不行。在听到林云清那声凄厉的嘶吼时,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现下已不能安慰林云清。自己是否会死还是个尚知之数,即便活了,失去一条臂膀的他要如何做林云清的依靠? 许些年,活得太累,倒不如就这般死去。而萧家的祖训也会在他这里了结了吧? “哭什么!不是还没死么?!”厌恶且又烦燥的声音惊醒哭泣中的林云清和已决定阖上眼准备放弃性命的萧叶晴。 岚月本就苍白的脸颊此时更是面色不佳,他当初怎么收下了林云清这个属下?林云清那时的骨气哪里去了?想要为林家满门报仇的气势又哪里去了?“哼,果然人族就是无能!”岚月冷哼一句,林云清今日所为令岚月足以动怒。 “真是条不知死活的畜生!”岚月墨黑的眸子越来越深,被盯的巨蟒产生极其强烈的恐惧之感,因对岚月生出的恐惧,巨蟒不再轻易动弹。 岚月短小的手掌对着巨蟒,“自然五素,水素与吾等之契,冰,破!”这句咒语刚念完,巨蟒从头首至尾身都结上一层白霜,慢慢的变成寒冰。良久,巨蟒再次成为先前的那座冰雕。然,事实并非成为冰雕如此简单,岚月的水素非寒冰掌所及。只见岚月手掌握拳,巨蟒冰雕开始碎裂,直至化成细小水珠在石室中消失殆尽。 石室中的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巨蟒消失,就如空气一般,连一丝一毫的都未曾留下。 “不是开玩笑吧?这可是连皮都没留下一星半点?!”傅雪嵘张着讶异且惊恐的眼神询问站在旁边的王易,王易并未答话,只是在看过这幅场景后,心中已决定一件事。 也许……七皇子会是林云默口中所说的异象? “父皇,冻住这条断臂。”岚月虚弱的把全身力气放入东方璟修的怀中,他现在非常需要吸收月华和歇息。 东方璟修在看到岚月的所为之后,仅仅只是蹙眉,他知晓岚月已然恼怒。“岚儿,父皇不再允你使用那种能力,这是唯一的例外。岚儿若不再谨记父皇之言,父皇定会惩戒岚儿。”东方璟修明白岚月的能力尚未恢复也处于未成熟之期,他实在不想见到岚月如此虚弱模样。 想起第一次在金龙殿见到岚月时,那股凌驾于苍生的气势,令东方璟修深深着迷。 岚月沉默半晌之后,淡淡的回应一句。“知道了。”便阖目睡去。 东方璟修叹息,他该拿岚月如何? “陛,陛下,请你救……救萧大哥!”林云清还在抽泣中,方才的情景让他停止哭泣。 东方璟修看了眼满是泪痕的林云清,发出寒冰掌冻住林云清身前的断臂。“岚儿既然要朕冻住这条断臂自是有办法,你身为岚儿的属下不该如此懦弱,带上萧叶晴快离开这里。”东方璟修抬头看了眼头上石壁,此间石室已有崩塌之兆。 林云清伸手抹去脸上泪水,抱起萧叶晴的断臂同扶着萧叶晴的史冶准备离开。 “你们想走,没那么容易!”郭心怀闪现在他们面前,他已经脱离寒冰,筋脉全身运行舒展之后,被冻伤的手臂也已恢复。 东方璟修蹙眉,“朕没时间再跟郭大人玩游戏,滚!”东方璟修一挥掌,强劲的掌风令郭心怀躲之不及,郭心怀再次被寒冰冻住,这次不是膝盖而是全身,同时也被挥入蛊巢。 PS:八月继续参赛,各种求啊…… 第四十五章 异乱情愫 (2047字) 东方璟修等人离开石室之后,一个身着黑色衣裙的黑影出现在石室内。 黑衣人望了眼在蛊巢里被血蛊包围的郭心怀,冷哼。“没用的东西,拿你来喂蛊着实便宜你了。”黑衣人有些可惜的看石坑里上千只的血蛊,培养这么久在这个时候竟然功亏一篑。正当黑衣人失望的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发现蛊巢里竟有只暗红色的血蛊。 黑衣人立即伸出手利用内劲把那只血蛊从蛊巢吸入掌中,“还算没白费,终是出了一条,只是还差点。”未成为血蛊王的血蛊只要一出此间石室便会快速死亡,正在黑衣人犹豫要不要舍弃这条从上千只血蛊里出来的血蛊时,在一处石块下传来细微的呼喊声。 还有活人?黑衣人走近石块,用掌风击碎,石块下的人已头部受创,血顺着脸而下。 “救……救命!”被石块所压的正是挟持住林云清的人。 黑衣人垂眸看掌中兴奋蠕动的血蛊,心里低笑,因血腥而兴奋了么?“你生于阴年还是阳年?”如果这人不是阳年的话,便是让这血蛊食了此人的血液也无用处。 “应是阳年。”他不知道眼前这个黑衣人为何问他此事,不过他只有黑衣人可救。 黑衣人嘴角勾起一笑,“记住,你今日得到了即将成为血蛊王的恩赐。” 还不待他明白黑衣人所说,他张着惊恐的眼睛看那黑衣人把掌中暗红色的血蛊放在他的脸上,血蛊因得到食物而显得异常兴奋,对着他的脸开始吸食血液。 他连尖叫的机会都没有,因蛊在他脸上蠕动的情景令他无法出声。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快速的流失,慢慢地,他就会同曾经那些被血蛊吸食的人一样,变成一具干枯的尸体。 黑衣人看着一直在吸食血液的血蛊,直至那暗红的颜色变成黑红,黑衣人嘴角的笑意越扩越大,最后在空旷的石室中狂笑起来。黑衣人收回已成为血蛊王的血蛊,对着石室四处各挥去一掌,“轰轰”的声音昭示着石室即将崩塌。 …… “陛下,奴才已封锁城主府,只是尚未找到云月澜。”密室处正站着等候东方璟修从石室中归来的诺安,要说上那荒山,诺安他们还未有能力过去。若不是东方璟修早一步料到郭心怀定会在城主府内设密室通道,诺安定会候在东方璟修左右。 “此事明日再说,诺安,朕要在院中休憩,快去布置。”东方璟修神色焦虑的朝诺安吩咐,他方才把过岚月的脉搏,发现竟然极其微弱。他从未见过如此虚弱的岚月,哪怕是第一次被蛊虫所害,在火中逆行冲破魔力,岚月也没有此次的现象。 经东方璟修这一急躁言语,诺安才发现在东方璟修怀中的岚月面色苍白。“是,奴才这就去。”诺安快速的离开,前去院中布置好躺塌。虽不知道陛下为何要在院中休憩,不过想来,七殿下在龙霄殿也爱躺于梅树上休憩,陛下怕是应了七殿下的要求。 “左相,这些人看好了,明日之前不要让人打扰于朕!”东方璟修知晓林云清对萧叶晴的焦急,只不过他现下可没心思理会林云清,比起岚月的性命,萧叶晴是死是活与他何干! 林云清本想开口,被东方璟修冷眼扫过,他只好把话咽下。 时至丑末,再过一个时辰皓月将会隐去,出现的明媚的日阳。 东方璟修搂着岚月躺在躺塌上,“岚儿,此般可以么?” “嗯。”岚月并未睁开眼,只是心中默念咒语,在夜空里的皓月射出一束银色的月华倾入岚月体内,岚月此时才沉沉的睡去。 东方璟修半搂着岚月,深褐色的眼眸紧紧望着怀中人儿。“岚儿,你定要没事。若然,父皇绝会将……”东方璟修的自语嘎然截止,他怎会有如此想法?竟会想要整个居云城为岚月陪葬!他何时会有这般荒唐的想法,岚月只是他的皇子,一个比较特别的皇子而已。 “朕一定是糊涂了,糊涂了啊。”东方璟修的语气似乎来自遥远的叹息。 东方璟修并未细心探知那份不理智,如若细心去寻便会明白,东方璟修对岚月的感情已超越原是父与子的情。 皓月慢慢隐去,东方缓缓升起日阳。 晨间的日阳是如此绚彩美丽,没有薄雾的阻挡,日阳照遍城主府每个角落。 银色的月华已换成金色的日华,岚月并未苏醒,而东方璟修却是看着岚月一夜未曾合眼。 诺安迈着轻缓的步子走近东方璟修,“陛下,可否要将早膳端于此?”诺安说的很轻,也幸好他经常出现的原因,岚月已不再排斥诺安一靠近就醒的习性。所以岚月此刻正还沉睡着,只有身体自动吸收日华,并未被诺安吵醒。 “不必,那样会吵醒岚儿,一切事情待岚儿醒了再说。”东方璟修揉着倦怠的眉心。 诺安点头正要退下,又想起什么脚步倒回。“陛下,云月澜已寻回。” “知晓了,退下吧。” 待诺安离去之后,东方璟修再次细看岚月的脸色,昨夜苍白的色泽已然退去了大半。再把上岚月的脉搏也已恢复正常,东方璟修这颗提了一宿的心终是落下。“岚儿可真是调皮,竟让父皇昨夜如此担忧,回宫之后定要好好惩戒岚儿一番。”东方璟修轻笑,他知晓岚月定不会回他话,却还是不由的自语起来。 “哼,父皇莫不是忘了欠本殿一个解释,还妄想要惩戒本殿?” 第四十六章 接臂 (2037字) 促长的睫毛在初晨的日光下缓缓展开,睫尾覆上一层淡淡金芒。 “岚儿可感不适?”东方璟修俯过头轻吻岚月额间,这是他们已形成习惯的醒间之礼。 岚月对东方璟修故意避开话题的行为不予置否,“父皇别以为如此便能躲过,倘若回宫之后父皇还是避而不答,休怪本殿不再听由父皇之言。”自己的身子当是最了解,岚月昨夜的魔力确实几乎耗尽,有生以来,倒真是第一次让自己感到无比的虚弱,这令岚月非常不满。岚月看着那金芒缓入体内,心里愁叹:终是有梅树做辅最好。 “岚儿怎能不信父皇?父皇允过岚儿回宫之后定会解释,便决不食言。”东方璟修的语气没有半点责备,他如何舍得,想必除了岚月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他都不会对岚月生出半点真意怒气。“岚儿,父皇绝不会骗你。”不知怎的,东方璟修还未给岚月说话的时机,这句形如誓言的允诺便脱口而出。 岚月本想再嘲讽两句,听东方璟修如此说,他也再无耍戏之意。 “父皇,我饿了。”岚月从丑末开始吸收月华后转换为日华直至现在,时间虽短,却恰巧碰准了时机,皓月与日阳交替那时的光华为最强之际。在帝宫中因有梅树做辅,岚月并未等过这个时机,现在他未感有虚弱,倒是肚子饿的抗议。 东方璟修半搂半扶起岚月,“早膳诺安会备好,父皇为岚儿梳洗。” …… 待岚月用过早膳,时已至辰末,这才被东方璟修抱在怀里见在大厅等候多时的众人。 林云清一副憔悴不堪的模样,想必这几时辰并未休憩过。在见到东方璟修和岚月进来时,灰暗的眸色瞬间光亮,同时他也有些怯懦见到岚月。东方璟修说的话被他记在心里,他确是太懦弱,这样的他如何护在岚月身侧,又如何能侍奉好岚月这个主子?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罢。”东方璟修抱着岚月入座,神色漠然,语气也同样淡然。 众人起身后,微微垂着头,却能把岚月看得清清楚楚。岚月端坐在东方璟修的腿上,恢复红润的表情犹如小仙童一般,令在昨晚在石室待过的人都联想不到是他毁去了那条巨蟒。 “林云清,下次再敢在本殿面前掉一滴泪,本殿便把你扔去喂畜生!”岚月一抬眼便见到林云清,看见林云清现在这副样子更是怒意上升。“萧叶晴人呢?” “在,在房里。”不止是林云清,厅内的众人皆被岚月气势所震。而王易,却是越来越确定一件事情。 “哼,懦弱的人族。”岚月再次对林云清的举动发出不满,果然人族都是聚群种族,懦弱又无能,把自己的身心都依傍在别人身上。林云清家门灭尽,再无血缘亲情牵绊的他,本该享受孤独与隔世,却偏偏见到萧叶晴之后恢复以往性情。 岚月收回目光,不再看林云清,由东方璟修抱着他去萧叶晴房里。 萧叶晴断臂处的血虽止,伤口却是十分可怖,被巨蟒硬扯下的皮肉形成不规则的伤口,有皮无肉,有肉无皮。骨碎处也是参差不齐,如同被折断的枯木,各自缺口长短不一。 “都出去,父皇留下便可。”岚月本意是想连东方璟修也隔在门外,但看东方璟修的神情也知不可能。 “我想看着……”林云清的话被岚月冷眼扫过而禁止。 “别在这里扰本殿的心情,出去!”岚月冷声厉喝,林云清只好紧皱着眉抬脚离开。 “云清,不管你听到什么,没有本殿允许,绝不能进来明白么?”岚月恼归恼,该嘱咐的还是要嘱咐。 林云清闻言心猛然一震,随后什么话也没说便离开厢房。 “岚儿怎知父皇想留下?” “看父皇的神情便知了,只是父皇莫要……”害怕?岚月为何会想到这个词? “嗯?”东方璟修决计没看错,岚月应是在为他而忧心。 “没什么,开始了。”岚月示意东方璟修把他放到床塌上。 萧叶晴往床榻里面挪进,让岚月有足够空间在床塌外为萧叶晴接臂。岚月轻念咒语,萧叶晴断臂处立时附上一层蓝光,清澈幽净。东方璟修把断臂的寒冰融去,一条并未枯竭的断臂也立时附上蓝光,只是断臂染上了巨蟒的毒液。 两处伤口间不断流动着水的蓝光,彼此相吸,缓缓接近。东方璟修看此番情景。并非觉得有可怖之处,反而异常平静。那岚儿竟是为何会想出“害怕”二字?两处越接越近,只差三尺的距离时,蓝光中的伤口开始发生变化。 “啊!”沉睡中的萧叶晴被强烈的疼痛唤醒,发出近似如碎尸裂骨的尖吼。 厢房外的众人听到这声厉吼不由心惊,要接回断臂果然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情。林云清紧咬着下唇,把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强压回去。 王易走过林云清身边轻抚他的头,“小清儿,想哭就哭吧,叶晴会不愿见到你隐忍情绪。” 林云清摇摇头,哽咽道:“不,我不能哭,这是主子的命令,我绝不再哭。” “啊啊啊!!”萧叶晴那一声声痛苦的吼叫直砸林云清心底。 东方璟修面色也泛起惊色,难怪方才岚儿要他出去。 东方璟修上种种血腥残忍的手段,然,那一切却远不及眼前这幕来得令人胆战心惊。 第四十七章 另一个守护人 (2040字) “这就是云月澜?”岚月拿着云月澜端倪,满脸不屑外加几分失望。人族绝是落魄之族,能有何好东西存在,虽这通透晶莹的云月澜里面有些怪异的不可思议,但在岚月的眼里,却是比不上天月最廉价的一颗晶石。 距替萧叶晴接臂已过一天,东方璟修本准备今日吩咐下去,明日便起程回宫。却被林云清拿出云月澜之事耽误,以及王易所谓的“报恩追随”。 东方璟修失笑的从岚月手里拿过云月澜,“听岚儿的语气,怕是这物不值为之欣喜。” “有什么好看的,本殿见过的,岂是它能比得?”岚月对这件死物已然没兴趣,转而对王易言道:“王易,本殿可曾说过,事后无需报恩。”召他们来大厅是东方璟修的意见,他本意不想打招呼带上林云清返回龙都。林云清那个懦弱的性子已经激起想要去抹杀的愤念,回龙都第一件事就是把林云清丢进暗机阁,变得像个男人再允他回到身边。 王易微垂着头,原先拥有的肃然之气均已消失,现在看他倒同傅雪嵘一般的儒生气息。 “殿下救了草民一事,草民绝不能忘,请殿下允许草民跟随殿下。”王易刚说完便单膝跪地,一副大有你若拒绝便长跪不起的气势。 “殿下,草民亦要跟随。”萧叶晴跟着王易一起跪下,面色略微苍白的他昭示身体还未痊愈。想来也是,能承受住那般恐怖的接臂,现下可自由行动却是不错了。 还不待岚月厉声喝斥,这边沉默不语的傅雪嵘也同样单膝跪下。“殿下,也该算上下官。” 眼前跪着信誓旦旦的三人,如果此时敢再来一个,岚月定会直接把他们全数扔出去! “岚儿,你的魅力可真不容父皇小觑。”东方璟修低笑一声,转而对王易道:“你想要的并非报恩,其目的是什么。凡是对岚儿怀有心思的,朕绝不留情。”东方璟修深褐色的眼眸里凛冽乍现,王易从犹豫不决到坚定神情的多彩表情,东方璟修可是全看在眼里。 王易闻言,身子一颤。“草民……”半垂下眼眸,最终还是把心中秘密说出口。 …… “林家守护人?!”林云清与萧叶晴同时惊呼,王易的身份怎会是这个?!! 王易面露苦笑,“叶晴,你应当知晓身为林家守护人,身上会有什么东西吧?” “知道,这事情只有身为守护人才知道,难道你真的……” “随我去隔间,我给你看。”王易阻断萧叶晴的话,“陛下可否容草民二人先去隔间内证实一件事情。”东方璟修会意的点点头,王易得到东方璟修应允起身和萧叶晴进了隔间。 “傅雪嵘,你和王易关系非同寻常,定是知晓内情。”岚月把身子轻轻往后靠,他越来越喜欢倚靠在东方璟修怀里的感觉。 东方璟修宠溺的任由岚月所为,“岚儿如此黏父皇,日后怕是会养成不好的习惯。” “怎么?父皇不愿?”岚月嘴里如是说,身子却还是倚靠进东方璟修怀里。 “父皇欣喜还来不及,怎会不愿?”东方璟修把岚月的小手包在手心,指腹轻轻揉捏岚月的小手心。软软肉肉的触感,格外舒适。 傅雪嵘半抬头看这对父子的互动,心里有种古怪油然而生,却也只是一闪而过。“殿下不如等萧叶晴同王易出来,到时事情自然会清明。至于下官知不知晓,现下也不重要。”他用余光瞄了眼站在右位处的林云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倒是殿下,定会带上草民几个。” 岚月冷哼,“口气不小,本殿倒要看看会如何应你们的意!” 岚月的嘲讽声刚过,萧叶晴和王易就同隔间出来。而他们二人的表情,可谓是诡异。 萧叶晴整张脸色无处不存在着纠结和疑惑,反观王易这个当事人却是平静的出奇。 “陛下,王易确是林家守护人,只是我不明白为何王易也会是?”萧叶晴率先跪地表以不明。方才在隔间里见到那个属于林家守护人才有的标志时,他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由始至终,他父亲也从未告诉过他守护林家的还有第二人!? 林云清满是错愕,无法理解王易为何从背叛林家变成林家的守护人? “云清,你们林家真是错综复杂,看来又要听一个故事了。”岚月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他应是无意听这般事情,要不是傅雪嵘那句肯定的语气,岚月现下必定阖目休憩。 “都起罢,看来这个故事也会漫长,朕特允你们坐下再详说。” “谢陛下。” 待所有人都坐定后,王易开始讲起他们王家身为林家守护人的故事。 故事并不复杂,同萧叶晴所述一般不二,只是王易的却没有萧叶晴那般残忍,却比萧叶晴更加明白为何会成为林家守护人这件事情。三百年前,妙算林机子遭天劫逝世之后,并无人知晓他留有后人,唯一知内情的便是澜王以及镇国将军萧孟然。林机子与澜王关系纠葛凌乱,却又与当时身为镇国将军的萧孟然有着纷纷扰扰的关系。林机子逝世后,萧孟然辞去镇国将军一职,消失在世人之中。没有人知晓他去了哪里?便是澜王也不知晓,澜王也并未深究萧孟然的去向,暗自派最为信任的暗卫在暗处守护林家后人。 暗卫自是没有姓名的,只是他必须延承血脉,故以王为姓,如此才能一直护林家之后。 第四十八章 孤独 (2020字) “暗卫王氏一族只能在暗里护佑林家后人,所以林家并不知道除了萧家人还有王氏。”王易故事讲完,在场众人的情绪各有不同。 “如此说来,你也是等同于与林家有生死之契的人,为何要毁林家?”对王易的所作所为,东方璟修心里已有七八分明白,只是这事情总该要王易自己说清楚。如此他与林云清的恩怨才会烟消云散,东方璟修可不想日后他们追随在岚月身侧会发生内乱异动。 林云清闻言心绪从百般复杂变为一线清明,他所纠结的最终根源便是林家灭门这点。 “那件事情……”王易难以启齿,他实在不知该用何种方式去表明。 “此事由下官来说明,易师兄他决计不好开口。”傅雪嵘抬手示意王易不必多说,“下官与王易属无陨宫同门师兄弟,无陨宫实则是易师兄先祖所创,现下在江湖的地步已是武林泰斗。易师兄在无陨宫正确的身份应是少宫主,但在宫主死前,易师兄的身份只是个孤儿。无陨宫收留的门徒均是孤儿,所以师兄弟彼此之间关系都很恰合,直至宫主死去,易师兄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才了解到王氏一族世代都需守护林家。”傅雪嵘说到这时,把手伸过去握住王易的手接着言道:“易师兄的身世除了在无陨宫几位长老和首座大弟子知晓外,其它人并不知。易师兄拒绝接任宫主之位,按宫主所留寻得林家,易师兄在当时非常排斥做林家另一位守护人,这种心情,想必萧叶晴也当明白,若然,你也不会离开林家三年。” 萧叶晴微垂眸,突然闪现的一脸落寂似在追悔。“是啊,我当然能明白。” 傅雪嵘淡笑,心里哀叹,到底是林家亏欠了王氏和萧家,还是萧家和王氏亏欠了萧家。他们所背负的到底是何种孽债?澜王的特意安排,镇国将军的死忠愚知。好一个妙算林机子,你是早早了却了生命,却留得他们这些后人承受不该承受的苦果。 傅雪嵘收起心思,手心传来的温度令他充满暖意。“你们从郭心怀那里知晓了我是用云月澜这个秘密去换林家不被血蛊所食,云月澜这个秘密确实是我从萧叶晴这里知道的。当时我会出现在居云城全然是为了寻找易师兄,也不知是不是苍天作弄,我和易师兄无意间被郭心怀下蛊,只好被他所控。至于和郭心怀的事情我就不必言明了,反正他已死,那一切就都随着他的死而去。” “那为什么要放火?”一直没开口的林云清终于问出一句话,声音略显干哑。 傅雪嵘正要说,却被王易制止。王易看着林云清,一脸真诚坦荡。“小清儿,放火毁去林家之事是按你爷爷吩咐所做,先听我把话说完。”王易见林云清开始激动的神情立即阻断他想要说出口的质疑,“小清儿,我知道你也许不相信我现在所说,但我以王氏一族起誓,我今日所言,绝无半字虚假。” 萧叶晴拍拍林云清的手臂,示意他冷静。“云清,事情总要弄明白。” “好,你说。” 王易对萧叶晴淡笑,看来萧叶晴对林云清的情似乎并不是绝境。“小清儿,老爷在临走前留了句话给你,那句话也同样给了我。只不过那句话后面还有一句,两句话连起来是异象已生,轮回终止,因果循环,了断尘世;尘土归去,血誓散尽,天道轮破,万物归一。” “又是猜谜么?”岚月不屑的轻哼,何必把事情弄得如此复杂。 东方璟修失笑出声,“岚儿,林云墨毕竟是林机子的后人,说话妙乎也不为奇怪。” “哼,怪老头。”岚月不再与东方璟修低语,继续听林家繁复的故事。 “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林云清满脸悲伤,爷爷怎能让林家人尸骨无存?虽然正宗的林家后人只有他和爷爷,但那些住在林家,与爷爷称之为手足的祖祖辈辈,竟也要牵连进去么? “小清儿,待云月澜和这两句话的谜底揭开,那时林家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王易也不知说什么才好,“我答应过老爷,再秘密未揭开之前,定会护你。当时我身中双重蛊应承的很模糊,现在我既然能活,我就应履行对老爷的承诺。所以……”王易突然从椅上起身,双膝跪地。“草民恳求殿下同意草民追随于殿下,小清儿已认殿下为主子,殿下便是草民的主子,求殿下应允。”言罢,额头重重磕在地面上,发出响脆的声音。 “草民同等。” “下官同等。”萧叶晴和傅雪嵘也双双跪下,额头紧贴地面。 岚月刚消下去的怒意立即升腾,这群人是在威胁他么?竟都想利用云清来胁迫他?! “你们……” “岚儿,就如他们所愿又何妨?”东方璟修阻断岚月,他们这些人的故事太多,情意也过深。留在岚月身侧想必只有好处,他一直都想岚月明真心,懂爱意,这不正是个好契机么? “父皇,为何?”岚月不解,抬头看东方璟修。 东方璟修伸手抚过岚月黑色的发丝。“父皇不愿岚儿孤独。” “孤独?”岚月闻言蹙眉,这个词在他的认知里实属新鲜,他何来的孤独? “嗯,岚儿这里是空的。”东方璟修的手顺着发丝而下,手指岚月的心口之处。 不明真心,不知爱意,这便是孤独,心的孤独。 他的岚儿,可明白否? 第四十九章 回宫 (2011字) 岚月不知东方璟修心思所想,只是伸手握住指着他心口的手指。 “父皇,我讨厌这句话。”岚月忆起冥月也曾说过同样的言辞,那时的冥月满腹心伤,从降世以来第一次唤岚月为兄长。所以,岚月讨厌这句话,令他想起冥月那时的脆弱。 东方璟修微愣,随即反握岚月的小手。“岚儿不愿听,父皇便不再说。”他紧紧握住岚月的容在他手心里的小手,竟有一种放开便会失去岚月的错觉。不是生死离别,而是彼此心的距离会越来越远,他能感觉到岚月心中不忿的波澜,做的却只能是安抚。 “本殿应允你们往后追随于本殿,只不过别把本殿当成救人的活菩萨,你们若是惹的本殿不满,该死的本殿一个也不会留情!”岚月一路来居云城就接触过不少苍溟人族的向往,而他们最为虔诚信则的是神明,岚月为此神明一说,可是去过不同的庙宇看各类菩萨,勒佛。 “谢殿下,吾等愿追随殿下身侧,誓死效忠。”萧叶晴等人齐刷刷向岚月磕头。 岚月挑眉冷哼,“一个个都有自己的目的,别以为本殿不知。本殿不需要你们誓死效忠,只要此后发生的事情你们不给本殿添乱,本殿便不必后悔今日所举。”笑话,他岚月何时做过悔恨之事,莫不是在人族待久了,连不该有的性情也随之浮现么? “虽然岚儿无须你们誓死效忠,但朕可不比岚儿,那夜在石室你们可都看见什么?”东方璟修现下只担心这点,岚月才是孩童时期,那些阴谋实不该把他卷进去。他们既然要追随于岚月,东方璟修可以手下留情,不毁尸灭迹。但岚月身负异能之事,绝不能外泄。 萧叶晴等人相视一眼,同气连枝。“回陛下,吾等已追随殿下,自然做到目闭,耳清,口严。”岚月那异于常人的能力,他们不敢予以置啄,什么都不知道才为上上之策。 “都起身罢,明白就好。”东方璟修虽得到他们的肯定,心里却还存有不安。 东方璟修微阖眼眸打量大厅里的人,两位太子均在别院,马泽骁带领侍卫处理荒山之事,诺安在大厅门口候着,除却他们四人应都在厅内。不对,还少了一人。“史冶呢?”傅雪嵘所说应是连史冶也身中锁命蛊,为何郭心怀死了他却安然无恙的活着?! 经东方璟修一问,众人才想起史冶的事情,他把云月澜拿还林云清之后似乎消失了一样。 “诺安。”东方璟修朝门口喊道。 诺安听命走进厅内,同时后面跟着他们正想找的史冶。 只是史冶的神色看起来,可以用面如死灰四字来形容史冶目前的神色。 “诺安,史冶是怎么回事?”东方璟修眉头微蹙,史冶的神色怎如此怪异? 还不待诺安道明缘由,史冶“嗵”的一声音双膝跪地。“陛下,罪民特来领死。” 诺安正要上前训斥史冶,被东方璟修挥手示退。“领死?你够死上千百次了,此时找朕来领死。冶吏大人,你可真给朕面子!”史冶的身份一直不清不明,郭心怀能把云月澜的托付给史冶保管,这就十分令人怀疑。傅雪嵘、王易、史冶均中锁命蛊,为何单单史冶没事。 史冶身子微抖了下,面露苦笑。“陛下定是在怀疑我与书吏大人均中锁命蛊,为何郭心怀死了我却没死的事吧?” “史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王易的双重蛊被逼出体外才得以活命,你怎会活着?”傅雪嵘也不明这点,他们被服下蛊毒之时三人均在一起,都是彼此眼证为实的事实。难道蛊毒真有解药,若然,史冶怎会……虽然他现在看起来非常怪异,但他的确是活人无疑。 史冶并未回答傅雪嵘的质疑,而是思绪不经意的飘向远处,再回来时已恍然若世。“陛下可听过雪蹄莲?” “朕自是知晓,苍溟大陆分东、南、北三处各有火龙草,夏渚果,雪蹄莲。这三样均长在火林处,深海中,雪之巅。此三物为世间极有的圣药,传言具有起死回生之效。怎么?莫不是你服过雪蹄莲,才导致蛊毒失效,郭心怀死而你不死?”东方璟修眸底分明不信,他耗尽不少人力寻这三物,到此也未果。 史冶摇摇头,“罪民确实服过,但依现在情况而言,那只是假的雪蹄莲。” “假的?” 史冶并未回话,直起身双手往衣襟拉开,史冶的胸膛处赫然一片暗青色且在不断扩散。 “这是锁命蛊之毒,母蛊已死,子蛊自然会死。虽然罪民服用的是假雪蹄莲却也为罪民的身体争取不少时间,现在毒素已扩散到无法抑制的地步。罪民不想就此死于蛊毒之下,特求陛下赐死以赎身为治吏所作所为之罪过。”史冶在发现自己曾服用的雪蹄莲是假物之后,已然心如死灰。或许史冶现在所为,便是常人所说的一句:人在死前都会幡然醒悟。 东方璟修闻言敛目,“诺安,死后立即烧毁。” “是,陛下。”诺安走近史冶,史冶扬起笑容接受他的命运,诺安抬掌拍向他的天灵盖。 萧叶晴等人均叹出一道哀伤之气,唯有岚月对史冶死时露出的笑容不满。 “父皇,回宫。” “岚儿不在民间多玩玩?”东方璟睁眼,语里满是戏谑。 岚月别头冷哼,“一点都不好玩。” 第五十章 暗机阁 (2056字) 天祁龙都,由马泽骁领头的四辆马自玄武门进入帝宫。 东方璟修并未直接回到龙霄殿,那里可不允他人踏足,东方璟修让诺安带着萧叶晴等人到御书房。得到消息的右相付敏芝,六部尚书陈列明也火速赶往御书房。尤其是付敏芝,自得到东方璟修归来的消息,便是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右相何故如此焦急,陛下既已解决郭心怀的事情,应是不会再怪责于右相。”陈列明比付敏芝慢了个步子,他不急不躁倒是清爽舒凉。反观五旬之龄的付敏芝,急步凌乱,大热的天,内衫已被汗水浸湿大半。 付敏芝抬手用官袖擦擦额间汗水,“陈大人,你可别在挖苦本相了,郭心怀当时贪污的案子是由本相负责,无奈那时不论从何处入手都查不到郭心怀贪污的脏物,既没有脏物为证,本相只有把他贬为居云城城主,岂料现在弄出这么多名堂。陛下对这件事肯定怒在心头,陛下越是什么都不说,本相这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 陈列明罢罢手,“右相多虑了,御书房已到,右相先请。”陈列明摆出请姿。 陈列明礼貌周全的请姿倒是让付敏芝气得有些牙痒痒,这不摆明看他的笑话么?! “右相付敏芝,六部尚书陈列明觐见——” 随着门外公公的宣声,付敏芝和陈列明已进入御书房双双弯背作揖。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罢。” 付敏芝和陈列明直起身时就见到眼前这副和御书房极不协调的景象。 东方璟修头微低,手里捻着一块糕点,三不五时把糕点送入怀里人的口中。另一只手却执着块巾帛,有一下没一下给怀中人擦拭被糕点屑沾脏的嘴角。 那怀中是何人敢如此要陛下伺候?不用想,这世间怕只有被陛下宠溺得无法无天的七皇子,便再也找不出第二人敢在陛下面前如此放肆。 付敏芝再用余光瞄向周围,站了不少人,除却马泽骁外他均不识得。 “右相,怎如此形色匆匆,看你气色不匀,方才可是小跑过来的?”东方璟修喂岚月用完最后一块糕点,诺安立即心领神会把空盘撤下,端上清新淡雅的茶水。 正在出神之际的付敏芝心口一跳,立即收回思绪。“回陛下,臣只是走急了些,身体尚佳,并无不妥之处。” 东方璟修吹凉茶水,喂岚月喝下。“朕可没问右相身体如何?难不成右相这几日因事郁结,睡不安食不下?”东方璟修故意把语气逐渐变得凛冽,意有所指。 “臣,臣……”付敏芝这回真急得糊涂了,臣了半天也没臣出个所以然。 “父皇,你再耍他,他就该双眼一瞪,归西了。”岚月吃饱喝足,自是窝在东方璟修的怀里看戏,只是这戏他实在提不起半点兴趣。他倒是想让父皇快点解决完事情,好回龙霄殿的梅树上待着,他能感应到水素再过不久就应全然恢复。 付每芝一听岚月这话,用不着东方璟修的一声令下,他也要被此话给气得魂不附体。 东方璟修也收回想戏耍付敏芝之意,正肃神色。“右相,居云城的事可有办妥?” 付敏芝心里微瑟,陛下总算提了这事。“回陛下,新任城主,治吏及书吏已安排妥当,三日后将会上任。” “朕知晓了,右相先行回去,尚书留下。” 付敏芝错愕,就如此了?“陛下,您不追究……” “右相,事情过去的就让它烟消云散,何必再提,回去吧。”东方璟修对上付敏芝的错愕的表情,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是,臣告退。”付敏芝满腹疑惑离开御书房,却并未离开帝宫,转而去了明华宫。 “尚书,礼部侍郎的位子可还缺?” “回陛下,依旧空缺。”礼部侍郎的位子从一个月前空缺至今。 东方璟修发出轻笑,“是尚书太过严厉,若然怎会一直空缺,不如朕给尚书推荐人选如何?” “陛下可是有心仪人选?”陈列明有丝窃喜,礼部侍郎的位子空缺太久,他也着实难为。 “傅雪嵘,朕安排你入六部之列,着礼部,为侍郎。先听朕把话说完,莫要激动。”东方璟修制止正要上前拒绝的傅雪嵘,“你虽属岚儿,但在宫中并无官阶,难不成是想做太监留在岚儿身边?至于王易,朕并不作何安排,他可随你。你们在龙都也无定所,朕已安排一处不错的屋舍,离帝宫距离不远,岚儿随时可传召你们,如此,可满意?” 傅雪嵘闻言心下大喜,要他真做太监他可舍不得王易。“下……臣,谢陛下。” “尚书,你对傅雪嵘有何看法?” “脾性虽有些急躁,却也不失为一个人才,其它的么,臣还需再做进一步才可探出虚实。”陈列明细细观察傅雪嵘,他识人无数,傅雪嵘能入得他的眼那就证明确也不错。 随后,东方璟修安排萧叶晴留帝宫,入御膳房为掌厨。却只需为岚月一人做膳食,换而言之,萧叶晴的身份表上是掌厨,实则为专用御厨。萧叶晴自是欣然接受,厨艺本就是他喜爱之事,况且只做岚月的专用厨子,他倒是可以乐得清闲自在。 只是在东方璟修准备安排林云清的时候,被岚月截去了话。 “父皇,他们可是本殿的属下,那些让你安排便罢了,但是林云清,他必须得入暗机阁。” 第五十一章 寿宴 (2029字) 暗机阁为东方璟修暗中拥有的势力,暗机阁只是一个总称,其下却有二阁涉及江湖。东方璟修是暗机阁阁主,其下分为天、地、玄、黄四位阁主,分别掌管天阁、地阁、玄阁、黄阁。天阁掌情报,地阁掌暗卫,玄阁掌死士,黄阁掌财源。 而显露在江湖里的只有天阁和黄阁二处,地阁与玄阁除却东方璟修无人知晓。 马泽骁暗自庆幸岚月在尚书面前说得是暗机阁,不少大臣均以为暗机阁是专门培养暗卫的秘地。殊不知有天、地、玄、黄四阁的暗机阁,才称得上是真正的暗机阁,更不知东方璟修暗中的势力如此宠大。 “殿下为何要将云清安排在暗机阁?”萧叶晴虽不知暗机阁是什么,但听名字也知不是什么好地方,而且他也不想与林云清分开,有很多事情他和林云清尚未解决清楚。 “萧叶晴,本殿是林云清的主子,本殿要他去哪里他便去哪里,你敢有意见?”冷冽的语气令萧叶晴不敢再做何反对之举,他缓缓放下作揖的手,不再言语。 岚月抬头,整个神色已变。“父皇,回寝殿。”岚月的神色不再是刚才气势凛人的七皇子,而是与寻常孩童一般,会与自己的父亲撒娇泼气,但这个父亲却非寻常父亲啊。 东方璟修本想戏耍岚月几句,见岚月墨眸微阖,最终浅笑摇头。“众位一路也都累了,都回去休息吧。一切事宜诺安会为你们安排妥当,傅雪嵘明日即上任,尚书可要多费费心。”东方璟修抱着岚月起身,在众人高呼“恭送陛下”声中离开御书房。 …… 时光飞转流逝,距东方璟修寿辰仅余五日。 而从来不愁任何事情的岚月,此刻泛着无比忧愁的心思。 “殿下,奴婢觉得殿下无论送什么,陛下都会高兴。”千花看着几乎堆成座小山的奇珍异宝,再看坐在这一堆奇珍异宝旁的岚月,心里颇为无奈。从与岚月相处到现在,龙霄殿里的每位宫人都算看清了岚月的本性,只要不真正惹这位小主子生气,那他就简直同寻常孩童一般任性,骄纵,却又可爱到令人无法指责的地步。 岚月蹙着眉,双腿盘地,一手撑着下巴。“千花,你能不能不要每日说同一句话。”自打岚月从凤西烟那里知晓东方璟修寿宴那天,岚月会同凤西烟出席在寿宴上,且必要送寿礼之后。岚月几乎日日都在琢磨送东方璟修什么东西,却全然忘记眼前的奇珍异宝不都是东方璟修送予他的么?! “殿下,奴婢这是大实话,殿下既要问,奴婢也只好以此作答。” 岚月并未理会千花的辩解,而是更加忧愁。岚月干脆回想在天月是如何送各族寿礼的,思来想去,只有他收礼的多,至于送礼的事全由左右二侍打理。他确实没送过任何寿礼,别说是寿礼,就是其它的,几乎都不经由他的手。 “该送什么呢?”岚月微微摇头,既想不出还是先去梅树吸收月华。 最近似乎因为寿宴的事,东方璟修回龙霄殿的时间越发的越晚。这引起岚月非常的不满,他一人在龙塌上又睡不着,只得每晚在梅树上等东方璟修回龙霄殿。 当然,这种等待被岚月归为东方璟修的错。 若不是东方璟修让岚月习惯了与他同睡,岚月也不必一人在龙塌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岚月躺入梅树上的小洞,开始吸收月华,正当他抬眼望月时,突然间想出个绝佳的寿礼。 …… 五日已过,整座帝宫的夜晚在今日不盛平静,朝中大臣及附属小国代表候郡前来贺寿的礼人纷纷从南处朱雀门进入帝宫。 寿宴设在帝宫处南盘磬亭,亭为主座,次座均为露天。长桌排下,一桌容二人。 之所以把寿宴摆在盘磬亭,是因东方璟修听说附属雪国送来一件不得了的寿礼。若是把那件寿礼于空间狭窄处呈上,怕会殊及无辜。东方璟修就冲着殃及无辜四字把宴席设在盘磬亭,这盘磬亭除了一座亭子,四周皆是空旷之处,他倒要看看雪国的寿礼是何物?! 酉时刚至,随着诺安的宣声,东方璟修穿着明黄龙袍出现在众人眼中。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朝中大臣及各国礼人纷纷起身作揖,安琅荆和连绍倾也在其中。 东方璟修走进盘磬亭入座,“免礼起身。” “谢陛下。”几十人的声音在夜里洪如钟声,彻底吵醒在凤西烟怀里小憩的岚月。 “吵死了!”岚月不满的低吼,他好不容易能用点制造与外界隔绝的魔力。这与在铁笼里不同,在铁笼里只是他把和东方璟修的声音隔绝,令他人听不清甚至听不见。而这次是岚月把所有人的声音都隔绝在外,好令他休憩,没想到还没坚持一刻魔力就已消散。 喧哗的声音顿然全消,并不是因为这句低吼噤声,而是想知是谁如此大胆放肆。 坐在不远处的傅雪嵘已然听清低吼之人是谁,手托着下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环视众人,见他们的表情虽各有不一,却都是带着看戏的心思。傅雪嵘微微摇头,心里暗笑:得罪了这个小主,该有你们受的。 “皇儿,怎能如此失礼数?”凤西烟提着心胆战,这里坐的不止朝堂大臣,各国礼人,重要的是那些日日变着法想夺皇后之位的妃嫔,凤西烟着实不想岚月在今夜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成为众矢之的。 第五十二章 灵虎 (2022字) 就在众人都以为东方璟修会龙颜大怒时,他们却听到那爽郎愉悦的笑声。 “岚儿真不乖,不是应允父皇不在寿宴上耍性子么?”东方璟修言辞里全然责备,语气却充满溺爱。 岚月在凤西烟的怀里朝东方璟修伸出手,“父皇,我一直在睡。”东方璟修来了自是由东方璟修抱他,岚月虽对凤西烟没有排斥,但始终不喜于她的怀里。 “岚儿今日要给父皇什么寿礼?父皇一直都很期待。”东方璟修抱过岚月时,在岚月的耳边低声呢喃几句。岚月最近的小动作他怎会不知晓,看岚月为自己的寿礼而忧愁时,东方璟修心里既是欣喜又是担忧。这种喜忧参半的滋味,今日终是可以散去。 当东方璟修抱着岚月端坐面向众人,在场众人看清岚月模样时不由的倒抽口冷气。 一袭绯红锦衣的岚月,粉嫩脸颊,精致面容,尤是那双如墨石的眼眸,美哉妙哉。 东方璟修见到他们这些神情倒有些不满,他不得不承认岚月穿起红衣甚比白衣。白衣看似不染凡尘的仙童,而红衣则多增添了几分妖娆与邪魅。虽岚月还只是三岁的孩童,但样貌却在此时都不可小觑。东方璟修喟叹,真该把岚月藏起来。 “哇,七弟好漂亮,总算是见着七弟了。”东方启明用胳膊顶了顶坐在旁边的东方莲渊,“莲渊你实在太不够意思了,你明明见过七弟还不告诉我。”东方启明想起三个月前东方莲渊意外见过岚月之事一直耿耿于怀,且东方莲渊也没说岚月长得是何模样,现在东方启明见到“庐山真面目”了,不由得责怪起东方莲渊怎不早告诉他原来七弟生得这般……美丽? 东方莲渊并未回话,他确也被岚月所惊艳住,红衣与白衣在岚月身上竟会有如此差别。 “诺安,开始罢。”东方璟修冷冽的语气夹杂略微怒意,心里暗自决定以后绝不让岚月着红衣,不,只要是红色的,哪怕是一块巾帛,都应远离岚月。 诺安嘴角勾着笑意,陛下那张吃味的脸他倒看得真真切切。“寿宴起——” 随着诺安一语落定,美丽的舞姬迈轻盈的步子步入红毯之中。姣好的身形的在影影绰绰间舞动,黄纱紫绸萦乱于夜空下的盘磬亭,原是静默的盘磬亭在舞曲中渐渐热闹起来。互相认识的文武大臣开始对饮小酌一番,倒是安琅荆和连绍倾不动声色。 “两位太子何不动箸,是膳食不佳?”东方璟修坐在亭中主座,盘磬亭四周他一目了然。 安琅荆、连绍倾均抬手作揖。“陛下过谦,此膳食色香味俱全,怎会不佳?”两人虽同时作揖,回话的却只有安琅荆一个。 “哦?朕见二位面色欠佳,莫不是身体不适。” “谢陛下关心,绍倾与琅荆并非身体不适,而是在担忧一件事情。” 东方璟修举着玉箸喂岚月用食,听到连绍倾的回答眼底闪过不明意味。“是何事?” “绍倾听闻雪国送来的寿礼非同小可,据闻是雪山灵虎。” “雪山灵虎?”东方璟修拿着玉箸的手不由的停顿了下。 雪国名唤雪国却并非常年冰雪,之所以有雪国之称,全然是因为雪国偏北处有一座常年积雪的雪山,危耸入云,越往山之巅去,冷空气越发的寒冷。灵虎便是居住于那雪山之巅的虎族,据悉灵虎通人性,慧仙根,是苍溟难得一见的虎种。 东方璟修曾派人去过那座雪山,为得是寻雪蹄莲,却一无所获,反倒暗卫均被灵虎所伤。 “灵虎虽通人性却十分不近于人,且不说灵虎为何会被雪国候当成寿礼送予陛下,单是能驯服灵虎已然是件异于寻常之事,琅荆怕……”安琅荆没再往下把话说完,因舞姬已退,乐曲已撤,雪国礼人已上前作揖。 “雪国礼人吴绪参见陛下。”吴绪身形较为粗壮,看样子约莫三十岁,面容却意外的憨。 东方璟修放下玉箸,“免。朕听闻雪国今年奉上的寿礼非同一般,不知吴礼人送的这礼能否让在座的人大开眼界?” 吴绪憨憨一笑,“吾候转言,陛下定会满意。”吴绪转身朝不远处地方摆摆手,随后车辗的轱辘声缓缓从那处地方向红毯间滚来。 众大臣们都有所期待,唯独侍卫们与隐在暗处的暗卫提高警惕。 进入众人眼帘的是巨大的……该如何形容,不是马车更像囚笼,但却被一块大黑布遮着,任谁也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何文章,露在外面的只余四只轮子,着实令人难以猜测。 岚月突然敛起慷懒的神情,墨黑的眸子紧紧盯着那块黑布,准确的说是黑布里的东西。 “父皇,放我下去,我要到前面看看。”岚月有些不明为何东方璟修环着他的手在不知不觉中缩紧,似乎是预测到某种危险时作出的“护犊”反应。 东方璟修回过神,“父皇不允,岚儿在此好好待着。”不知是不是错觉,东方璟修觉得那黑布之后有双红透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令东方璟修刹时感到危险。 吴绪执住黑布一角,用力全然掀开—— “吼——”黑布刚被掀开,均用铁制的囚笼里发出一阵虎啸。 其吼声顿时吓的居于宴席的大臣们不禁胆战,尤其是以右相付敏芝牵头的文官。 侍卫们也纷纷拨剑而出,护在在场众位身前。 第五十三章 莫名敌意 (2236字) 盘磬亭的氛围凝滞紧张的气息,一阵虎啸过后,这才看清笼中之兽。 雪山灵虎不愧为有灵虎之称,通体雪白的毛发不说,尤其是虎纹竟是银灰的色泽。众所周知,虎纹均都是黑色形状,灵虎身上的银灰色泽却颠覆世间常理,连额间百兽之王的象征也是银灰色泽,却比虎纹的颜色稍深一些。凌冽而又饱含集天地灵气的绯红眼睛,乍看之下只让人感叹于美,绝非会有可怖之念。 岚月嘴角勾笑,果然…… 灵虎身上的灵气可比梅树多了不止一星半点。 “吴绪失礼,众位不必慌张,灵虎虽不近于人却不会主动发出攻击,刚才那声虎啸,想必是灵虎因兴奋而吼。”吴绪作揖弯腰不停向在场众位致歉说明原因,憨憨的神情再配上憨憨的笑脸,倒让方才离座的一些大臣尴尬的坐回席位。 东方璟修松开紧环岚月的手,朝诺安示意让侍卫们退下。“雪山灵虎此类特殊的虎种,朕早年就有所耳闻,只是这灵虎不近于人,不知雪国候是如何将灵虎驯服的?”东方璟修现在可没心思欣赏灵虎的美丽之处,只因灵虎带给他的危险感还未消失。 “灵虎确难驯服,吾候花上足足十日才得以驯得一只,吾候转言……” “吼——”笼中灵虎突然再次发出虎啸,阻断吴绪的言辞,而这次吼声比方才强劲不少。 众人经历过一次虎啸后,这下反倒在席座稳如泰山,还不待他们得意即便灵虎再嚷嚷也被铁笼所制时,“喀嚓、铛啷”的声音顿时让他们弃席而散。 灵虎竟破笼而出?!! 东方璟的手臂下意识的收紧,却是扑了个空。“岚儿!”发现自己怀中已无岚月时就已急的四下搜寻,在看到岚月所站的地方,心,自然而然的揪紧。 岚儿怎会去哪里?容不得东方璟修多想,即时站起身。“快,保护七皇子。”随着东方璟修焦急的低吼,才让众人从灵虎破笼的惊吓中回神,同时看到身着绯红锦衣的七皇子岚月正立于灵虎的身前,距离不足三尺。 “父皇别过来,它对你有敌意。”东方璟修刚踏下石阶就因岚月的话而停住脚步。 听着岚月的语气,东方璟修揪着的心放松不少。“岚儿,快回父皇身边。” 岚月转过头,嘴角勾着欣喜的笑意。“父皇,这只灵虎送予岚儿可好?” 东方璟修因岚月的笑容而愣神,只是寻常无二的笑容,竟让他看着如痴。步子不知觉迈出一步,这才一步便再次引来灵虎破天般的厉吼。 吴绪赶紧掏出别在腰间的短笛,吹响。悦耳如莺鸣般的笛声缓缓由短笛中流淌而开,盘磬亭原本处于不安紧张的气息因这笛声渐渐消失,站在已无笼柱笼中的灵虎停止虎啸,在笛声的起伏中慢慢安静下来,逐渐将刚才所散发出来的戾气收回。 见灵虎已恢复乖顺模样,吴绪放下短笛。“吴绪该死,竟让灵虎惊扰陛下。”言罢,即时双膝跪地。吴绪心中分外疑惑,从雪国一路到龙都灵虎的状态都很好,现下怎的乱发疯? “父皇,都说不准过来了,不许再踏前一步。”岚月对刚才东方璟修的举动不满。 东方璟修不着痕迹的收回正要向前迈出的脚,“那岚儿也该回父皇身边,那里着实危险。” “不,我要知道它为何会对父皇有敌意。”岚月不退反进,小小的身影靠近灵虎。 岚月的这个举动吓坏了众位大臣们,急坏了东方璟修和凤西烟,高兴坏了那些看戏的人。 “陛下,皇儿他……” “皇后不必担忧,岚儿不会有事。”嘴上说无需担忧,但心里却忧心的紧。 灵虎慵懒的抬着绯红眼睛与岚月对视,只消半刻,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感顿时向灵虎袭来。灵虎即时收起慵懒神色,全神戒备,虽然它知敌不过眼前的岚月。 岚月嗤笑一声,“别摆出一副准备送死的架势,本殿可不喜欢,当本殿的坐骑如何?” 此话一出,疑惑了众人的耳朵。七皇子这是在与谁说话?那只灵虎么!? 而更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那只灵虎居然发出“呜呜”的低鸣声,像是在回应岚月。 “算你识相,本殿问你,为何对本殿的父皇存有敌意。” 灵虎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看看岚月又看看站在那的东方璟修,良久才又发出“呜呜”声。 岚月听完灵虎的述说,眉头轻蹙,随后又展开笑颜。“放心,他不会伤你。” “呜呜”灵虎发出高兴的低鸣声,从笼车上跳下,这一跳再次让那些文官退后几丈。 岚月走近灵虎,矮小的身子只能让岚月摸到灵虎蹄上的毛发。“今后唤你瞳。” …… 寿宴因灵虎闹出的一场风波而提早结束。时至亥末,龙霄殿烛火通明。 “那只灵虎如此得岚儿喜爱,竟让岚儿不愿上塌安寝了?”东方璟修无奈的为擦干才洗过的黑发,他可是费了不了口舌才让岚月回殿沐浴。 岚月的眉梢还挂着笑意,“难得能在这里遇见灵力强大的物种,且还能与瞳说话,自是高兴。”要知道这里是只存在人族的苍溟,瞳该算一个异类。 东方璟修摇头不作言语,手里为岚月擦拭的动作并未停,而寝殿内却格外安静。 东方璟修享受着这份宁静,脑海却在不知不觉中浮现出岚月着绯红锦衣的各种神情。 岚月轻轻蹙起眉,“父皇,我才三岁。” “嗯?”东方璟修顿时回神,却不明岚月之意。 岚月转过身,盯着东方璟修的褐眸看了一会。“父皇,我虽感应不到你的情绪,但至少还能从你眼中看出。父皇,你对我起了欲念。只是,我才三岁,不能与你媾和。” 岚月说的毫无杂念,却让东方璟修顿时屏住了心神。 他对岚儿起了……欲念么? 第五十四章 闹脾气 (2046字) “依旧没有左相的消息么?”东方璟修放下手中的狼笔,眉头紧蹙不展。 一袭黑衣的夜微垂着头,满脸倦容只掩底下。“回陛下,天阁的情报遍布整个苍溟,绝不会寻不到左相与龙将军的消息,除非……”夜嘎然截止话语,他实不敢把内心质疑道出。 “朕知你想说什么,不过左相和龙将军的性情朕还了解,他们并非意气用事之人。”说到意气用事,东方璟修有些自嘲,他们当初若非意气用事,又怎得落下如今的结果。“告之易,再让他多做些时日的左相。命天阁再细密找寻,朕可不信他们就此从苍溟消失!” “是,属下明白。” 待夜离开后,东方璟修才露去疲惫神态,伸手揉揉眉心。“两年了。”他轻轻低喃,对着现下空无一人的御书房竟生出几分落寂。 两年前马泽骁前去边关,当时明明确定龙傲飞就在边关守着国境,却不知为何五个月后他们两人均失去消息,且不说边关没有将军的将士是否会混乱不堪,单是龙傲飞那股子脾气是不可能丢了边关的将士自己消声匿迹,还连带马泽骁也不见了。 马泽骁与龙傲飞两人至今都无半点消息,这是东方璟修现在最为头痛之事。 “陛下,殿下唤您回去寝殿呢。”诺安今夜在御书房门外守着,打远便见到匆匆而来的女司千风,这个时辰千风会来御书房为的也就是七殿下没陛下陪睡不着的事。 千风提着灯笼急步匆匆抵至御书房门前,清秀的脸上因冷气而泛红。见诺安在门前不由疑惑,却也不敢失礼数,连忙行礼。“千风见过诺总管。” “免了免了,这让殿下看见,挨骂的可是咱家。” 千风抿嘴腆笑,侧头看了看紧闭的御书房。“诺总管,陛下今日可有许多政务?怎的没让诺总管候在案前?”这可别好的不灵坏的灵,七殿下正在龙霄殿里闹脾气,只有陛下能制得了七殿下。千风在心里腹诽,同时又暗祈陛下已处理完政务。 “咱家也不甚清楚,陛下自进御书房后就未命人候在案前,想必应是有要紧的事。”诺安也很奇怪东方璟修今日所举,他在门前候了一天也没见有大臣前来奏报。 听完诺安所说,千风顿时垮了脸。“完了完了,殿下这会正闹脾气呢,陛下要是再不回去,真不知殿下会干些什么事出来。” “殿下闹脾气!?”诺安惊愕,经过两年的时间,整座帝宫的人皆知绝对绝对不能做的事情便是惹恼七皇子岚月,得罪了那个小主,宁可抱怨自己自作自受,也不得在事后生起报复之念。 就在千风苦着脸想同诺安苦怨几句,“吱呀”一声,御书房门打开。 “陛下万岁。”千风把肚子里刚冒出来的苦水全数咽回。 “嗯,回寝殿。”东方璟的语气淡漠,令千风和诺安心里琢磨不准,只好撇去心思紧随东方璟修身后。 东方璟修在听到诺安的话时就已站在御书房门口,只是把伸去开门的手又收回。自从他发现自己对岚月会生出欲念,对岚月的亲昵宠爱虽有增无减,却夹杂了几分异样的情愫。这异样的情愫让东方璟修有时想进一步去了解,有时却又退后好大一步去逃避。本打算不回寝殿的东方璟修在听到千风道明岚月在闹脾气时,身体的行动比理智还要快速,当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双手已然打开御书房门。 …… “殿下,陛下就快回来了,莫气莫气。”千花心中祈求陛下赶紧回殿,她已是说破了嘴皮,绞尽了脑汁也没哄成岚月不再闹脾气,反而更有越发严重的趋势。 岚月现在只着月白底衣,如今是十二月的天,虽今年的冬日还未下过雪。冷空气却比往年要寒上许多,千花现下就处在想破脑袋变着法子让岚月回龙塌上歇息,寝殿里固然暖气升腾,稍微动动也不觉得冷,但岚月毕竟是孩童,千花是打死都不愿岚月染上风寒。 岚月冷哼不理会千花,正准备把身上仅有的里衣扯掉时,一只温暖的手覆上他的小手。 “岚儿又不乖了,是在生何气,竟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东方璟修又是恼又是心疼的抱起岚月回龙塌,拉过被褥围着岚月而裹,令岚月只能乖乖坐在龙塌上。 岚月撇嘴,“父皇为何不抱我?”东方璟修的举动完全在岚月的意料之外,这种时候东方璟修不是应该抱着他,哄着他么?现下拿被褥裹住他是什么意思?! 岚月这句怨言带着几许撒娇的意味,顿时让才平复异乱心绪的东方璟修再次躁乱起来。 “父皇刚从御书房过来,身上冷。”言罢,东方璟修起身命千花褪去紫蟒便服。 只剩明黄里衣的东方璟修坐回龙塌,连着被褥把岚月搂进怀里。“现在岚儿该告诉父皇是在为何闹脾气。”东方璟修把被褥调整一下,整张被褥把二人裹在其中。 贴近东方璟修的岚月脸上溢出满足之感,他也不知为何两年来越来越黏腻东方璟修。“父皇,我不要去太学院,听千花说那是用来皇子念书的地方,我为何要去?”岚月一直在愁这个问题,虽经常在帝宫各处玩耍,却极少见到那些皇子们。况且他何须去太学院念书? “岚儿为何不愿,你已五岁,到了念书之龄。” 岚月立即蹙眉,抬头扬着倔犟却又强势的小脸。“本殿说不去便不去,父皇何时觉得本殿要向人族学习!?” 第五十五章 太学院 (2122字) 内室里明明暖如春色,却因岚月一句恼意的言辞而逐渐冷却。 诺安同千风、千花一干人等顺应形势立即退离内室,这种时候他们切勿在场。 东方璟修与岚月对峙,最后还是东方璟修先败下阵,心中喟叹。“岚儿,身为皇子都应进太学院念书,对你来说是百益而无一害。父皇知晓你想说你并非人族,可岚儿如此说,是觉得父皇这个人族也不配做你的父皇么?” 东方璟修的最后一句可谓是戳到了岚月的软肋,他放下倔犟又强势的神情。小嘴微微厥起,低头埋进东方璟修胸膛。“父皇,你明知我没那个意思,父皇是故意气我。”岚月的声音有些闷郁,心中又有几分不甘。 才两年的时间,他竟对这个人族生出许多贪恋!? “你呀,生来便是让父皇烦恼的。”东方璟修轻轻把岚月推离胸膛,在岚月额间轻吻。“父皇何时气过岚儿,倒是岚儿给父皇增添麻烦,要是等父皇老了,看谁还纵容你为所欲为。” “父皇……” “好了,父皇允你,你明天去太学院见见太傅,若真不愿念,回来便是。”东方璟修早知岚月不肯去太学院,依着岚月的性子,太学院那种沉静又约束的地方肯定会不适意。要不是凤西烟昨日吵着他,东方璟修比岚月都更不愿他去太学院。 “真的?”岚月墨色的眸子里带着疑惑,美丽的瞳色让东方璟修禁不住在岚月眼睑上缀上一吻。 “父皇何曾骗过岚儿?”东方璟修失笑的抚摸岚月长了不少的黑发。 岚月垂眸,生出一副正在沉思的模样。“有,那寒冰掌的事我虽不追究,但父皇给我的解释未免太过敷衍了。”说起东方璟修何曾有骗过岚月,岚月还真想不出什么事?正巧让他抓住两年前这个把柄。他可清楚的记得,东方璟修在居云城时就答应过他回宫便把寒冰掌的事解释清楚,结果却只是随随便便敷衍了事。若不是岚月与瞳玩上了瘾,他才不会就此轻易的放过东方璟修,现在倒是东方璟修要重提旧事,岚月这次非得弄清不可。 东方璟修没想到岚月会把此事提出,脸上尽显尴尬。“岚儿,此事父皇……” “别想再敷衍我,父皇。”相对起两年前,岚月已长高一点,他攀上东方璟修的双肩。 面对猛然与自己如此接近的东方璟修有瞬间错愕,错愕到以为岚月已成年,能同他…… 又乱想!东方璟璟修赶紧甩掉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画面。 东方璟修正要开口说话,舌苔竟传来柔嫩且涩意的触感,这种感觉是…… “岚儿!”东方璟修一把扯开与自己唇齿相依的岚月。 顿时被扯开的岚月不满东方璟修的举动,微蹙起眉。“父皇,为何推开我?不是父皇想要么?虽然我暂时不能与父皇媾和,但亲吻这事还是能做的。”岚月不明,他明明好几次从东方璟修的眼中看出他对他的欲念,东方璟修为何要忍?现下又为何扯开他? 听完岚月的疑问加听似理解的言辞,东方璟修有股想给自己一耳光的冲动。 这是他第几次在岚儿面前泄露那种情绪了,两年来,连东方璟修自己都要数不清。 “是父皇不对,岚儿以后莫要再有此种举动,这样会让父皇吓着。”东方璟修平复好情绪,他既想让岚月明白他们是父子,又不想让岚月明白此事父子并非不能做。东方璟修不是畏首畏尾,犹豫不决的人,只是他和岚月之间还需要更多的时机,还需要等待的时间。 岚月蹙着眉,盯着东方璟修变换来变换去的眼色,最后决定不再深究。 果然他与人族之间的理解能力还有很大的差距。 …… 太学院处南偏东,占地偏广的太学院里有五位太傅,分别是李言太傅、木理太傅、宋禀太傅、岑寂太傅和赵子瑜太傅。其中李言、木理、宋禀都已居五旬之龄,任官三十载,因东方璟修念在其三位在朝为官廉洁奉公这才特例提为太傅,教导皇子。而岑寂和赵子瑜且正满而立之年,他们二人倒是稀奇,东方璟修封的太学御史不做,非得做这苦差活。 太傅看似清闲自在,只负责教导皇子。孰不知,这伯乐也得遇上好马那才叫千里马。 就如现在,李言觉得自己一定会减十年寿命,若非如此,他怎得有精神同岚月贫嘴。 “你你你,身为皇子竟不知宫中礼仪,也不尊师重道,真是气煞老夫,岂有此理!”李言仰着脖子对坐在灵虎背上的岚月吹胡子瞪眼,他任太傅以来,除了二皇子东方启明是个专爱调皮捣蛋的主,其他皇子皆是深得他心,现如今没想到七皇子比二皇子还要技高一筹。 竟还把两年前雪国送予陛下的灵虎骑来太学院,这成何体统!? “哼,本殿劝你不要在瞳面前乱生怒意,否则死的还不知道是谁?”岚月冷哼,伸手拍拍灵虎的脖颈,灵虎立即乖顺的屈下腿,伏趴在地上的灵虎哪还有身为一只虎的威严,此时的模样便是用温顺的猫咪来形容也不为过。 千花上前扶着岚月从虎背上下地,落地后的岚月扬着好奇的墨眸四处张望。 “千花,本殿不喜欢这里,能不能回去?”岚月最厌恶这种约束的气息,这太学院处处都隐藏着一股束缚的氛围,没半点洒脱之意。 岚月这一问,愁苦了千花,陛下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让殿下见过其他皇子后才可遵他的意思。“殿下,这外面当然看不出什么,不如先进里面去看看再作决定。” 岚月瞥了千花一眼,随后迈着步子进那所谓的学堂。 第五十六章 六个哥 (2114字) 学堂摆有十二张椅案,太傅居于上位首座,当岚月踏进学堂,无论是正折卷而立的太傅,还是坐而执书的皇子们都均停下该有的动作。 “七弟!是七弟,他真的来了。”二皇子东方启明第一个反应过来,也是最先跳脚的一个,直接扔掉手里的书卷,跑到岚月面前。“七弟,你真来啦,我是你二哥东方启明。”东方启明想过不下十百来种方式跟岚月说话,只是没想到现在说上话了,自己却变得有些扭捏。 “东方启明,给我回座位去,还敢跳脚,等会看我不用戒尺抽你十鞭子。”赵子瑜是个火爆脾气,他当初肯定是头脑发热了才跑来教皇子,依他的性子要他老老实实待在学堂里教人念书,那可谓是奇迹。偏生他教的还是之乎者也,那更是奇迹中的神迹。 东方启明回头给赵子瑜扮了个鬼脸,“赵太傅,我七弟来了就不能高兴下?你说说,你这个当太傅,当先生做的是什么样子?有新学生来你就不会招呼招呼先,真不明白你为何会与岑太傅差那么多,明明你比他还大上那么两三岁,怎得就没岑太傅谦和?” 东方启明无意间的话狠狠的戳到了赵子瑜的痛处,他立马从书案上抄起戒尺。“你个小兔崽子竟如此在学堂里大声嚷嚷,毫无律纪。再加上藐视先生这罪,不抽你二十鞭子我就不姓赵了。”赵子瑜火气一上来那就只有岑寂治得了他,连李、木、宋三位太傅都要避而远之。 “哎呀,我好怕呀。”东方启明立即做抱头佝身状,惹得赵子瑜停下手中戒尺正要暗自得意一番时,东方启明立即站正身体。“就知道你会来这招,赵太傅这招呢你哄哄两年前的我也就罢了,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你就多省着点力气教你的之乎者也吧。”东方启明拉过岚月的手,语气瞬时变得温和轻柔。“七弟,二哥旁边正好有空位,你就坐二哥旁边吧?” 岚月也没回话,任由东方启明拉他去座位,看来此间太学院也并非如外表般约制。 待岚月入座之后环顾学堂四周,最后才注意起他所谓的六个哥哥!? 十二张椅案分三列,一列四座,椅案与椅案之间距离三尺,他们坐的却并非整齐。 “千花,你回去告之父皇,本殿在这待上两三天也不错,瞳就留在院子里。”岚月眸底闪过戏谑,他的六位哥哥现在都是用着什么眼神看他,这让岚月对此有了极大的兴趣。反正在宫中各种都该玩腻了,来来回回也就是戏弄小言子他们,平白无故多出许些可以供他娱兴的人,岚月倒是很乐意看看太学院里会演一出什么样的戏!? 千花一听岚月要在太学院里念书,心里头可乐开了花。“奴婢知道了,奴婢午时便来接殿下。”千花赶紧回应然后离开,至于瞳,即便岚月不吩咐,千花也没那个胆能拉着瞳回殿。 “七弟,你是骑着灵虎来的?” 岚月随手翻了两页案上的书卷,“它不会乱伤人,倒是你,同他是双生子么?”岚月的记性又不差,他早前就见过东方莲渊,只是没想到还有一个长得模样相同的东方启明。 “那是莲渊,与我是一胞所出,七弟难道不知?”东方启明有错愕也有失落,他这个七弟似乎不太喜欢他,准确来说应该是他们。若然,他们明明两年前都在寿宴上,虽岚月当时一直被父皇拥着,但也应是记得啊?。 岚月轻笑,“本殿为何要知?” “可我们在父皇的寿宴上见过的,虽然你只在两年前的寿宴上出现过。” “是么,不如本殿还是重新作番认识,以免今后被忘。”岚月暗自嗤笑,东方璟修对千花的叮嘱他怎会不知?既然是东方璟修所愿,那他也未尝不可遵从。只不过是认识自家兄弟,也无需做些扭捏之举。 东方启明闻言脸上立扫刚才显露出的点点阴霾,“嗯,我们先从大哥开始好了,都是父皇把你保护的太严实,我们这些当哥哥的想见你一面都难。”东方启明嘴里说着埋怨的言辞,脸上却是欣喜愉悦的神情。东方启明望向四皇子的位子,用眉眼挑了挑以示得意。 四皇子东方天晓自然懂东方启明眼中的意思,暗自磨牙决定此仇非得报! “七弟好,又见面了,我是大哥东方玄云还记得么?”东方玄云身为太子,身上自是有股子沉着稳重的气息,现下已十岁的他却又不失几分应有的凛冽。 岚月嘴角一挑,两年前还不觉得,现在看来东方玄云倒是越发的像足了东方璟修。 “七弟好,我是三哥东方莲渊,可不能把三哥和二哥弄错了哦。”九岁的东方莲渊从小就是个温柔的主,对人谦和,笑而淡雅,比起双生子的东方启明,简直就是极大的反差。 东方启明直接略过了四皇子东方天晓和五皇子东方若凛,把岚月带到六皇子东方际宇面前。“七弟,这是你六哥,他是个超级爱哭鬼,七弟可要多照顾着点。”六位皇子中,东方启明与东方际宇的感情最好,东方启明从小就护着宠着东方际宇的事宫内众人皆知,就连为一胞所出的东方莲渊也都没享受过东方启明的特殊待遇。 “二哥,我才不是爱哭鬼,我已经七岁了。还有二哥怎么能叫七弟多照顾着我,应该是我多照顾七弟才对。”东方际宇不满的鼓着的脸,他已经很久没哭了。“七弟你别听二哥的,他就爱瞎闹腾,以后我,我会好好照顾七弟的。”东方际宇脸颊泛红,第一次与七弟这么近,心里自是高兴,每每能见着七弟也是从老远处匆匆偷看上一眼。 岚月勾着笑,果然他的哥哥们都纯真的很。“那,他们呢?” 第五十七章 学武 (2163字) “他们?”东方启明转头见一前一后坐的东方天晓、东方若凛,心里突然别扭起来。 “嗯?你不打算让本殿认识他们么?” “七弟,二哥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东方启明真不知如何开口,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是颜妃的皇子,早在如颜宫失火之后,众人皆知颜妃那日在如颜宫蓄意纵火以伤害七皇子。东方启明也知那件事情不能牵连于颜妃的皇子,他就是怕岚月会有所芥蒂。 岚月有些不耐烦,“你不说便罢了,本殿不愿听你在这罗嗦!” “哎七弟,不是二哥不愿说,好啦二哥告诉你,前面的是东方天晓,后面的是东方若凛。他们是颜妃所出,所以二哥才不知该如何告诉你,你莫生二哥的气。”东方启明一把抓住岚月的小胳膊,最终还是说出来了。 “颜妃的?”岚月眨着墨眸打量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细看之下他们二人同颜妃倒有几分相像。忆起那个女人,岚月心情瞬间变糟,连原本只是打量的神色也变成厌恶。“哼,那个女人妄想害死本殿,真是不知好歹!”岚月甩开东方启明的同时听到一阵狂躁的虎啸。 “瞳!?” 岚月一听到瞳的吼声,立即跑出学堂。东方启明虽不明状况,却听到虎啸跟着岚月跑出学堂,随后东方玄云、东方莲渊、东方际宇也随即跟上。 岚月刚到院里,就见一人在与瞳对峙,那人浑身散发危险气息,而瞳也做出全副攻击状态。“你是什么人?!”岚月上前站在瞳的面前,他着实有些恼怒,瞳的脾性他了解的很。瞳绝不会主动伤人,除非是他人想伤害它。 身着青衣的男子敛回一半的气势,“原来是七殿下,此灵虎方才不知怎得伤了宋太傅,岑寂只是适意拦下。岑寂绝无要伤灵虎之念,且不说此灵虎是雪国送上的珍兽,单是世间如此具灵性的虎种,岑寂也不敢妄动杀念。”岑寂在两年前的寿宴上见过岚月,那晚身着绯红锦衣的岚月煞时迷人,在他收服灵虎后,更是成了别人口中神乎奇迹的存在。 “岑寂?”听着有点耳熟,岚月伸手抚着瞳的毛发,示意它冷静下来。 “岑太傅!”随后而来的东方启明惊呼,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岑寂惹的灵虎发出虎啸。 岑寂一见是东方启明他们,剩余的另一半气势全然收回,刹时间变成温温儒雅的先生。“二殿下,怎得不在学堂跑来院里?”岑寂说是谦和,对哪位皇子的态度都是一视同仁,却又在称呼上带着疏离。 东方启明最不满的便是这点,岑寂什么都好,唯独在称呼这点上不能跟赵子瑜相比。“岑太傅你怎么在这?方才那声虎啸是你引起的?”东方启明话刚说完,东方玄云、东方莲渊、东方际宇也相继随到,见岑寂在,便是作揖一礼。“岑太傅。” 岑寂依旧保持谦和的笑容,颔首。“太子殿下、三殿下、六殿下怎得都出来了?”疑问刚出口,岑寂见他们都往岚月身边走去便了然。“怕是虎啸把你们引出来的,太子殿下,此事只是误会,岑寂已于七殿下说清。” “岑太傅怎与灵虎发生冲突?”东方玄云直问重点,即便是误会也该有个缘由。 岑寂正要开口,在树荫下悠悠转醒的的宋禀正好把岑寂与太子们的对话听得清楚,他立时起身走到岑寂身边。“误会误会,太子殿下,都是老夫的错。老夫方才见灵虎趴在地上憩息,一时心生好奇便想去摸摸它的毛发。太子殿下也知晓老夫那点好奇的性子,结果灵虎突然一睁眼就把老夫给吓晕了。兴许是岑太傅正巧路过看见,误以为是灵虎伤的我这才会与灵虎之间发生冲突。” “原是这样,误会解开便好,七弟你……” “你会武功?”岚月根本没注意东方启明他们的动作,早在安抚瞳的时候就跟瞳聊起岑寂此人。岚月可不会忘方才岑寂身上散发的凛冽气势,东方璟修说过苍溟不会有人能有他这般的能力,只有深不可测的武学之力。 “七殿下想学?”岑寂倒没想到岚月会有此一问,继而反问。 岚月轻笑,“你只需回答本殿强或不强。” 岑寂倏然一收谦和之表,所有的凛冽顿时散开。“很强。” 岑寂的举动和回答甚得岚月心,岚月嘴角缓缓勾起笑意。“本殿记住你了,岑寂。”言罢,岚月示意瞳趴伏在地,自己熟练的爬上瞳的虎背离开太学院。 …… “岚儿,朕听闻你又在太学院胡闹了一番?”东方璟修话刚说完,一个矮小身影便向他袭来。东方璟修惯性的接住岚月,搂入怀里。“岚儿今日可是高兴了?” 岚月撇撇嘴,“父皇,你就不能不听那些闲言碎语么?我可什么都没做,而且我决定……” “决定什么?”东方璟修失笑,岚月竟把暗卫的回报当成是闲言碎语!? “父皇,我去学武,跟那个岑寂学武。” “岑寂?为何想跟他学武?”东方璟修没记错的话,他的岚儿最不屑的便是学人族。 岚月趴在东方璟修的身上,下巴枕着东方璟修的肩。“父皇,若不是你非得要我答应不轻易使用魔力,我也不会作此想法。我可不是能随意任人欺凌的,父皇又不让我用魔力,我这才想学武,会武总不是违反与父皇的约定了?” 岚月这番话说得句句有理,令东方璟修暂时陷入沉思。片刻之后,“岚儿,习武很苦。” “无碍,父皇难道认为我吃不得苦?” “既岚儿已决定,父皇自是无话可说,但若岚儿不愿学了便不要勉强自己。” “嗯,谢谢父皇。”岚月抓准时机,往东方璟修的唇上凑过一吻。嗯!味道果然不错。 第五十八章 你们,谁上谁下 (2468字) 十日来,岚月每日都骑着瞳准时去太学院,当然他念的不是书,而是学的武。 岑寂满意的看着在武场里已蹲两个半时辰马步的岚月,他虽然惊讶于岚月的悟性高和驾驭力强,但这马步岑寂却非得要岚月蹲上几个时辰,从刚开始的半个时辰到现在的三个时辰。论起马步,此事更是令岑寂满意的地方,岚月从不问他为何要一直蹲马步,也从不抱怨他对他的苛求。岑寂吩咐的,岚月便做,岑寂教的,岚月便学得青出于蓝。 “七位皇子里,唯有太子,三皇子,七皇子最令人期待。”岑寂喃喃自语,脸上露出连他都未察觉出的欣慰之意。 “岑寂,马步蹲完了。”岚月收回马步的姿势,毕竟才五岁,三个时辰的马步已让岚月的双腿感到酸痛不堪。 岑寂回神,目光投向岚月的双腿。“七殿下还能坚持?”岑寂倒没在乎岚月不唤他为太傅的事情,太傅之说也只是个虚衔,从东方璟修下令要他好好教岚月武学开始,他的身份于岚月而言是师,亦是属下。 岚月轻笑冷哼,“三个时辰的马步而已,别用质疑的眼神看本殿。”言罢,岚月走上前。“岑寂,你的能力不止这点,本殿既要你教,那最好用行动来证明本殿没看错人!”岚月嘴角勾着笑,穿着月白锦衣的岚月此时竟透露几分邪佞之意。如此狂傲,莫岚月所属。 岑寂不得不承认自己被个五岁的小鬼所震慑,收起自己虚伪的一面。“七殿下,既你已开口,岑寂就不会再手下留情,至于成果那得看看殿下的悟性有多高了!”话刚说完,沉寂在岑寂内心深处的凛冽之气荡然而开,霸道又强势的气息索绕在他周围。 “哼,本殿等的就是这个!” …… “找到了?在何处?”东方璟修放下手里的奏折,欣喜之意一扫他的疲惫。 “在龙都城西。”夜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此消息是从天阁而来的情报,找寻了两年的人,竟在龙都!?且不说马泽骁和龙傲飞怎会从边关回到龙都,单是他们回龙都后竟不进宫面见陛下这事就令夜难以费解。 东方璟修的目光陡然冷冽,“龙都城西?” “是,天阁是于今日午时查到的消息,据天阁得到的情报,左相和龙将军在龙都已盘桓三月有余。” “啪”东方璟修拍案而起,“他们好大的胆子,人已在龙都为何不回宫?竟敢在朕的眼皮底下藏匿。诺安,立即摆驾出辇,朕倒要看看他们能给朕什么解释!” “是,奴才这就去备驾。”诺安知晓东方璟修定是动气,急步离开御书房。 东方璟修坐下朝夜摆摆手,夜倏然消失于御书房内。 “泽骁,傲飞,你们是在作何打算?”东方璟修对着空荡的御书房自语。 “父皇,马泽骁怎么了?”岚月突如其来的声音着实让东方璟修愣吓了下。 东方璟修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神情转头,就看见满脸是灰的岚月。“岚儿,发生了何事?怎把脸弄得如此脏?”东方璟修伸手要抱起岚月,却被岚月拒绝。 “父皇,脏。”岚月虽是极度厌恶仰头这个姿势,但身上脏乱不堪的他并不想东方璟修抱,再说因学武而令内衫浸湿不少,黏乎的感觉惹得岚月十分不自在,若再让东方璟修抱着,那岂不是更加难耐。 岚月的简易解释令东方璟修哭笑不得,抱起岚月让他坐于自己膝上。“岚儿下次可不许说这话,父皇不爱听,父皇怎会嫌岚儿脏?”东方璟修轻捏岚月的鼻子,伸手从袖中掏出明黄巾帛为岚月擦拭脏兮兮的小脸蛋。“不是同岑寂习武么?怎得现在就回来了?” 听到岑寂这个名字,岚月的小脏脸上爬起不悦。“父皇,我要武器。” “武器?”东方璟修微微蹙眉,岑寂到底是如何教岚月的,他才五岁怎能用武器?! “嗯,没有武器伤不了岑寂。” “为何要伤他?”东方璟修越发的不解,他对岑寂倒是了解不深。 岚月撇撇嘴,似乎不愿说要伤岑寂的这个原因。“父皇,我不会输,本殿从来不认识输这个字!”岚月最终还是避开东方璟修的问题,只是坚定的告诉他,所属于岚月的骄傲。 东方璟修已习惯岚月所带给他不同的震撼,他的岚儿永远这么光彩夺目。只是,对岚月开始有自己的小秘密产生些不满。“武器这事父皇会安排好,现在父皇要出宫一趟,岚儿要回龙霄……”东方璟修真是败给岚月了,本想要岚月回龙霄殿沐浴休憩,却被岚月一副“我要去”的眼神而没有说出口。罢,谁叫他如此深爱岚月这双深渊般的墨眸。 时至未时,一辆华丽尊贵的马车缓缓驶进位于城西边角处的暗巷里。 “主子,奴才先去探探情况,这处地方太过阴暗,还是小心为上。”诺安提着灯笼实在无法想像暗巷外明明是白日的天,进暗巷之后怎得如夜晚已合暮色。 东方璟修从进暗巷开始眉头就已深锁,他没想到在龙都竟还有这等不见天日的地方。“无碍,天阁的情报不会出错,无需再探,敲门吧。”暗巷里的空气也似从外面偷借进来一般,空气稀薄的令人呼吸难稳,且还带着一股腐变的霉味。 诺安应了声便去敲门却久久不曾得到回应,“主子,会不会是舍内没人?” “不用敲了,直接进去。”东方璟修可不信才过了一个时辰就人去楼空了!? 诺安掌中用力推开已锁上的门,两扇年久失修的木门虽没被轰倒在地,却也是挣扎于壁上垂塌的模样。从外面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间屋舍里竟还有个小院子,一口井,一座晾衣的架竿,还有被关在笼里的鸡鸭。 东方璟修对这个农家小院不予置评,抱着岚月直径走向唯一有房门的房间。然而刚靠近房门,房内就传来一阵腻人的呻`吟声。东方璟修立马抱着岚月后退,方才房内那么大的声音想必岚月也已听到。东方璟修正要给岚月编纂谎言掩饰那呻`吟声,却见岚月露出一副“原来他们是这种关系”的表情。 “简直胡闹,诺安,唤他们出来!” 诺安也是脸上泛着红晕,这两个男人该叫什么事?“左相,龙将军,陛下已至,还不出来接驾!”诺安提着嗓音对房内喊道,却又不能喊得太大声,在暗巷里居住的人倒也不少。 半刻之后,马泽骁和龙傲飞双双急步从房内走出,正准备作揖行礼,却被一句童音而停滞了动作。 “你们,谁上谁下?” 第五十九章 又是蛊 (2169字) 屋舍小院内出现一副极其诡异的景象,两个正屈身作揖的人僵持动作,俊美邪异的男子抱着一脸好奇的五岁孩童以及嘴巴微微张开惊讶不已的太监。除去作揖那两人,其余三人身上的着装与这个暗淡的屋舍小院十分不符。加之冬日里的寒风透过墙壁缝隙的声音,吹动太监手里的那盏灯笼,不知怎得,太监竟打了一个抖擞。 “诺安你怎么了?”岚月不禁疑惑,他只不过是问了一个正常人都会问的问题。 诺安讪讪一笑,“没事没事,就是感觉有点冷。” “是么?本殿还以为是本殿的问题刺激到你了。”岚月意有所指,自从他知道太监与常人的区别之后,他就对太监有种敬而远之的意愿。就连东方璟修要他在太监房挑选两个适意的太监,他也闹了一番最后是千花千风照顾他,目前能近他身的太监只有诺安和小言子。 诺安抽抽嘴角,“殿下,你……这不是拐着弯说奴才么?” 岚月皱眉,正要回话时就被一阵爽郎又豪情的笑声截断。 “想必这位就是七殿下吧?傲飞常听泽骁提及七殿下,没想到今日一见,泽骁所说的气魄傲飞是没见着,倒是七殿下的这几句话合了傲飞的味口。七殿下想知晓傲飞和泽骁谁上谁下?不如请七殿下猜猜,好让傲飞看看七殿是否如泽骁口中般聪慧。”龙傲飞本是书香世家,却因马泽骁而从了军,在边关待久了,性子倒变得豪迈又随意。 “大胆龙傲飞,在陛下面前如此放肆,该当何罪!”诺安厉声一喝,曾经诺安识得的龙傲飞可不是这般,那个谦谦而雅,温温识礼的翩翩君子怎变得如此随意!?即便是参了军,龙傲飞在东方璟修面前也会保持自己的风度儒雅,现下却如此,莫不是因为三年都在边关而令他借此发泄心中的不满么? 龙傲飞一收痞气的笑容,恭敬的向东方璟修作揖行礼。“陛下,隔墙有耳,请恕臣的无礼之举。”龙傲飞的声音压得极低也说得极快,在外人看来龙傲飞只是行了个礼,而东方璟修却听得真真切切。 当然,还有窝在东方璟修怀里的岚月。“哼,你们谁上谁下这种问题还需本殿回答么?想要得到本殿给的答案,便把那三只蹲在墙角里的臭老鼠抓来用火烤了!”岚月话刚落,小院隔壁就传来几声哀呼,随即,三只老鼠被暗卫扔进小院内。 “你们是什么人?”东方璟修怒意燃升,地上躺着三个着黑衣的男子。 地上的三位男子蒙脸的黑巾已被暗卫去掉,黑巾下只是三张普通的脸,其中一位男子正要开口说话,却突然用手死死的掐住自己的脖颈,慢慢地瞳孔开始扩大。另外两人也是一样的情况,他们没有发出惨叫,更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就好像是在自己屠杀自己一样,而他们的神情却都是面带微笑,与那扩大的瞳孔对比显得十分扭曲。 龙傲飞对这个诡异的死亡面露忧色,“他们,怎会这样?” “鼓声。” “岚儿,你说鼓声?”东方璟修什么也没听到,他对那三个男子的死状已然满腹疑惑。 岚月看着地上缓缓死去的三人,“父皇,是拨浪鼓的鼓声,他们三人怕是中的蛊。” “又是蛊!?”东方璟修未曾舒展过的眉头再次深锁。 “父皇,鼓声停了,但蛊却还在。” “他们已死,体内的蛊必定死了,岚儿为何说蛊还在?”东方璟修虽是疑惑却没有半点质疑岚月的意思,而龙傲飞和马泽骁却是心下一惊,他们所露的微讶神色正中岚月的下怀。 岚月感应的很真切,方才鼓声响起的时候,除了已死的三条蛊,可是还有两条随着鼓声起舞。“龙傲飞,马泽骁,你们过来。” 龙傲飞与马泽骁依言上前,距岚月三步之远。岚月伸出手各自对着一人,掌心面向他们的肚腹正中。龙傲飞、马泽骁正在疑惑之际猛然感到体内一阵寒意,寒意还没消失就再次感到有东西似要破体而出,还不待他们细想要出来的是什么,两条被寒冰所冻的蛊虫浮现在半空中,两人还不敢做何惊讶之举,被冻的蛊虫同寒冰倏然破碎直至消失。 东方璟修面色微沉,“你们居然会中蛊,随朕回宫解释清楚!”东方璟修抱着岚月转身离开小院,他现在的心情比刚才还要糟乱。马泽骁和龙傲飞的武功他再清楚不过,放眼苍溟,能打过他们的人怕是没几个。他们二人中蛊,这只能说明躲在暗中的人十分棘手。 坐上马车的岚月自己摆正姿势,伸手去抚平东方璟修紧皱的眉间。“父皇这样一点都不好看,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气恼。” 岚月的小手非常柔嫩,却因为最近习武而变得有些粗糙。东方璟修恼怒的情绪顿时被心疼所替代,他伸手把抚平他眉间的小手握住,轻轻揉捏。“父皇不气,只是担忧。泽骁与傲飞同父皇是好友,父皇不知是什么人想害他们,又或者是想借他们的手来害父皇。”东方璟修深深凝视岚月的墨眸,心也越发的平静。 “哼,区区人族罢了,本殿还不放在眼里,谁若想害父皇,本殿便让他们承受炼狱之苦!” 听着岚月霸道又笃定的言辞,东方璟修心下不由的一暖。“岚儿,你何时才能长大?”言罢,东方璟修低下头吻上岚月的樱巧粉唇。 他着实难以等待,既有人想要害他,那他东方璟修便要守住眼前之人。 在那之前,他要给予他的岚儿所有的爱,直至他的岚儿也会懂爱的那天。 PS:五岁这年的故事开始了,撒花有木有,枝枝有木有~~~~各种求啊~~~~嗯哼,五岁之后就可以见到咱家魔王帅气霸道的英姿了~~~~另,喜欢马泽骁这对CP的动起来呀亲。。。。 第六十章 因由 (2196字) “父皇,你不是不愿么?”东方璟修只是在岚月的粉唇上轻啄一下便离开,仅是这一下就让岚月足够疑惑。他记得东方璟修从不对他这般,即便是自己送上的亲吻,东方璟修也不予接受,现下是为何? 东方璟修未语,只是把岚月抱的更紧,令岚月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父皇?”别说是刚才的举动,东方璟修现在的举动更令岚月不解。 “岚儿,讨厌父皇这么做吗?”东方璟修双手捧着岚月的小脸,动作带着小心翼翼的轻柔,他低头吻上岚月的额间。东方璟修见岚月摇头以示不讨厌,再度吻上岚月的粉唇。“这样呢?岚儿讨厌么?” 岚月眨着疑惑的墨眸,“父皇,我说过可以亲吻。”岚月眼里的疑惑消失,取而代之的不满及埋怨。东方璟修竟然质疑他的话,他早前就说过亲吻可以,若要媾和还需等他长大。 “那岚儿认为没有爱的亲吻好么?舒服么?”东方璟修心底有些笑自己太过心急,也许是马泽骁和龙傲飞的事给了他当头棒喝。他怎会忘了知己难求,相爱难守这话,马泽骁二人已是磕碰了几个春秋。难道他也要与岚月错过几许春秋么? 不,他不允,从他发现他爱岚月之后,他的内心一直在嘶吼。 他何惧天下人,又何畏天下人之色,他要的是能与岚月相爱相守。 岚月可不知道东方璟修心里在翻着何等波涛,他只不明东方璟修一味要他理解的爱。“父皇,为何需要爱?彼此都是各取所需,为了解决欲念,从而满足身心的愉悦而已。”不论岚月怎么琢磨都不会给出东方璟修所想要的答案,他的五万年,如东方璟修所说,是孤独的。 东方璟修闻言一震,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苦涩。“岚儿,万事都需要爱,莫忘了父皇曾与你说过什么?没有爱没有真心,人只是具躯空壳而已。”他该如何让岚月明白,爱,是不可缺少的一样东西。真心,亦是不可避免的感情。“岚儿,若换作他人像父皇一样对待岚儿,岚儿可愿?” “不要,恶心。”岚月就连想没想,直接告诉东方璟修他的厌恶。 东方璟修深褐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浮出的笑意渐渐取代苦涩。“岚月为何会觉得恶心,他们只是同父皇一样做了同一件事罢了。”看来他的岚儿并非不懂爱,他的岚儿已经开始懂了,而且他的岚儿会露出这般的反应。 “父皇,你可不可以不要问这些奇怪的问题,我是不懂爱但不代表是脑子不好使的孩童。只有我允许的人才能亲近于我,若然谁敢靠近我一步,我便杀了他!”岚月刚提及这个杀字才想起东方璟修不愿他说,只好立即住嘴。 “嗯?怎得不说下去?” 岚月撇撇嘴,头埋进东方璟修的胸膛。“父皇不是不愿听么?而且父皇今日说了很多令我不解也不悦的话。父皇是在犹豫什么?又是在害怕什么?我所认识的东方璟修,是人族之皇,是可以将天下玩弄于股掌间的人族,父皇想做什么便做,不应该是这样的么?你何需顾虑那么多,不管暗处有多少人打着父皇的心思,亦或者有多少人想要得到苍溟。岚儿都知,父皇会是最后真正的胜者。所以,父皇,你到底在担忧什么?!” 岚月闷郁的声音回荡在车厢里,也在东方璟修心里荡起层层波澜。 是啊,他是何时不再果断决绝,好像是在眼里,心里都容下东方岚月这个人开始。 是他错了,他总是把岚月想成一个需要受保护受疼惜的孩童,却不曾想,岚月的本身便是一个王,一个能够不把任何事物都放在眼里的王。“岚儿,父皇爱你。” 东方璟修的爱意扩散在只有他们二人的空间里,久久地才有一个“嗯”回应了他的爱。 …… 御书房内,除了随东方璟修回宫的马泽骁与龙傲飞,还有易容成马泽骁的易。 “易,马泽骁回府后把所有事务向他交待清楚,再回暗机阁。” “是,属下告退。”易恢复本尊面貌后也同时恢复了身份,悄然无声的离开了御书房。 “现在不说,是想等着朕来问么?!” “陛下,请恕臣回都不告之罪。”马泽骁、龙傲飞一同跪下,马泽骁的嗓音里带着激动和急切。 东方璟修俊美邪异的脸上此刻冷若冰霜,“要朕恕罪,朕该如何恕!?朕派去多少人力找寻你们的下落,整整两年无半点消息。你们可曾考虑过朕的感受,朕何时把你们当成臣子,一直以来朕都把你们当成是生死挚交的知己、手足。可现在,你们都在给朕做些什么!”东方璟修的情绪很凌乱也很容易流露,他实在不悦马泽骁二人的举动。 “陛下,臣这就向您解释清楚。”马泽骁微垂着头,令人看不清他脸上是何神色。但居于他身旁的龙傲飞却知,那是屈辱又愤怒的神情。 马泽骁陈述的很详细却又很简单,毕竟是胜任左相之位的人,他所说的均是重点。“陛下,这就是臣与龙将军两年来所遭遇的事情。臣回龙都并非不想觐见陛下,只奈于身上所中的情蛊,臣和龙将军只有在暗巷里苟活。”马泽骁双手紧握,忆起那非人的两年,双目阖起。 东方璟修听完马泽骁的所述的来龙去脉,对他们二人的恼意也随之烟消云散,只是马泽骁所说的黑衣女子似乎在哪里听过。 “哼,那黑衣女子该不会是一身黑裙,裙摆处绣着奇怪的图案?” “七殿下如何知晓,那女子的打扮正是如此。” 岚月脸色立即满覆不悦,“父皇,你可曾记得失火那次,失火前,那个黑衣女子就出现在如颜宫。当时我被药物所制,只在迷糊间看见那女子黑裙上的古怪图案。” “如颜宫?”东方璟修呢喃这三个字,逐渐陷入沉思。 第六十一章 微妙关系 (2055字) “陛下没命你回边关便罢了,你为何要赖在我左相府,自己的屋舍空着做甚?”马泽骁对已赖在左相府四个时辰的龙傲飞生起几丝恼意,同时也是忧心忡忡,他与龙傲飞之间有了那层关系,如此,所谓的知己之味也将越发的变质。 龙傲飞照旧满脸笑容,从偏桌上端起茶杯。“不是你请我来喝茶的么?” “莫要强词夺理,分明是你说要来左相府商讨那黑衣女子的事,可你到了左相府却闭口不提,只是坐在这里品茗,一坐还坐了四个时辰!”马泽骁每次说话之时都避开龙傲飞直视过来的眼睛,他与龙傲飞纠缠在一起两年,却始终无人先跨出那一步鸿沟之渠。 龙傲飞敛回那抹爱慕之色,手拨弄着杯盖,杯盖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碰着杯沿,发出瓷与瓷摩擦的轻铃。“泽骁,纠缠的两年加上守候的三年,这五年还不够么?你何必要把自己死死的锁在心里,你明明不想这么说,不想与我冷眼相对,更不愿我们形同陌路不是吗?”龙傲飞最后三个字说得很低弱,低到近似呢喃也似自语,还带着嘲笑。 “五年?”马泽骁眼底露出苦色,“若你能用五年换回木晴该有多好?” “不可能,泽骁,我不会用我对你五年的守候眷恋去换一个要与我抢你的女人!”听到木晴二字的龙傲飞已然失态,手中杯盖震碎了茶杯,而杯盖却完好无损。刚换上的热茶缓缓流过龙傲飞的手掌,紧捏的碎片割裂龙傲飞的掌心。茶混着血一点一滴落在地面上,却又同时刺痛了马泽骁的双眼,那血与黄褐色的茶水渗进的是他的心,碎片犹如是在割他心上的肉。 马泽骁敛目,掩尽满腹心伤。“傲飞,我们……只能如此,若然,我有愧于木晴。” “泽骁,那个女人已经……” “回去!”马泽骁知道龙傲飞想要说什么,只是他不愿再听到那件事情。 “泽骁,我……”龙傲飞激动起身,最终只余无奈。“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 待龙傲飞离开左相府后,马泽骁才收起全身的刺跌坐在椅上,阖起目神情徒伤。 …… “阮木晴?”岚月倚靠在梅树上,那个曾可以容他休憩的小洞现下只能半倚而坐了。 东方璟修翻过一本奏折,平铺在案,执起起狼笔沾上墨砚里的朱赤墨批阅。“她的哥哥曾是马泽骁的麾下五路军中先锋,名唤阮木阳,在最后一场战役中为救马泽骁而牺牲。阮木阳临终的嘱托便是希望马泽骁照顾好阮木晴,马泽骁自是重情重义,阮木阳又为他而死。所以他便一直照顾阮木晴,只是这照顾来照顾去,竟让阮木晴对马泽骁心生爱慕之意,马泽骁当时只想能给阮木晴幸福,殊不知阮木晴所要的幸福是能与相爱之人相守相惜。”东方璟修说到此无奈的叹息,之后的种种悲剧该算是因谁而起? 世人周周转转,终是逃不过一个爱,一份情。 岚月睁开微阖的墨眸,墨色的眸子看着一缕缕进入体内的银色月华。“父皇,马泽骁与龙傲飞是相爱的么?”话出口时,岚月才知他问的是何问题,他怎会有如此疑惑? 东方璟修执着狼笔的手一顿,绯红色的朱赤墨滴落在奏折上,一点一点晕染而开。 东方璟修放下狼笔,摆手挥退候在一旁的诺安。站起身,转过面对岚月。“岚儿,你可知你有此疑问,父皇有多欣喜。” “父皇为何欣喜?” 东方璟修非常想把岚月紧搂在怀,却知岚月在吸取月华不得不收起这份心思。“因为岚儿问了父皇相爱二字。”岚月兴许不知,可东方璟修知晓,岚月终有一天会明白,懂爱的岚月才是完整的岚月,他才能让岚月体会所谓彼此相爱之间的愉悦,而并非单纯的满欲。 “不知为何就问了,而且,他们二人看彼此的眼神就如父皇看我时的眼神。” “哦?那你知父皇是用哪种眼神看得你。”东方璟修放轻语气,以降低自己深心的激动。 东方璟修的这个问题令岚月不由蹙眉,他着实不知该如何形容。“父皇说爱我时用的便是那种眼神,他们二人看向彼此时也有那种眼神,只是不明显。”岚月思来想去也只有想起在马车里的那段情景,东方璟修说爱时的那个模样,那种眼神。 “岚儿果然心细如尘,父皇若不是早知晓,怕是也看不出他们之间的微妙关系。”东方璟修更近一步靠近梅树,斜靠在梅树干上拉近与岚月的距离。 “这么说,他们确实相爱?” “嗯,是傲飞先爱上泽骁,但也因阮木晴,他们变得相憎,相恨,相离。”东方璟修忆起那年,也是在冬日,那年的天祁大雪纷飞。龙都被白雪覆盖,一处屋舍却是张灯结彩,红绸喜笼为白茫茫的龙都增添别样的流光溢彩。 但也在同时,血,浸染了一切,玷污了那番白雪美景。 “父皇,父皇?” “嗯?” 岚月默念咒语,切断月华。“父皇方才在想什么,那样的神情似乎是在追悔。” 东方璟修敛去那抹令岚月不解的神情,见月华已被阻断,伸手将岚月搂入怀中。“岚儿,无论今后发生何事,都要相信于父皇,信任父皇绝不会做伤你之事。” 岚月看着东方璟修许久未有言语,久到东方璟修逐渐露出不安神情。 “父皇,我一直在信你。”言罢,凑近东方璟修的薄唇吻入。 第六十二章 试探 (2019字) 付敏芝略黑的面容涨红,他伸手指着与他驳话的龙傲飞。“你……气煞老夫,龙将军,咱们同是在朝为官,在陛下面前你不知收敛竟还反驳老夫,你该当何罪!” “右相,你这话说得可就严重了,傲飞不知哪里做得不合右相心意?”龙傲飞今天一上金龙殿就成了殿中为之议论的人物,镇守边关第一大将龙傲飞竟自行回都?这件事情惹来朝堂非议不断,直到右相把此事与龙傲飞发生口角之争。 付敏芝拂袖,不再理会龙傲飞。“陛下,龙将军私自回都之事绝不能轻饶。” 东方璟修从龙傲飞进金龙殿之后未发一语,半眯着眼睛似在悠闲的看这场闹剧。“右相可真是比朕还心急,朕连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看来右相对龙将军有诸多不满啊?”东方璟修倏然睁开微阖的双目,其寒冽神色不由得让付敏芝暗自心虚。 “陛下莫要误会,臣对龙将军并无不满之处,龙将军身为天祁大将,屦立战功,臣怎敢对龙将军有所不满。只是龙将军此次无故回都,实有不妥,边关乃属天祁最大的防线,没有龙将军镇守,臣怕……” “啪!”拍响在龙案上的声音唤回了付敏芝,阻断了不经意说出口的言辞, 东方璟修忽略龙案上溅出些许的的茶水,“右相,你方才那番说辞,朕就当你只是一时糊涂。龙将军回都是受朕的密旨而行,朕未开口言明,就是要看看你们在这种时候能做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 东方璟修话刚落,殿内人皆惊,莫不是陛下故意试探他们? “没话说?那就该朕说了。”东方璟修目光锐利的扫过右相直至六部尚书陈列明。“尚书,龙都构范属谁的管辖之内?户籍登册又是谁在造?”东方璟修这句明知故问令陈列明冷汗涔涔,这龙都在帝皇脚下,陛下岂能不知? 陈列明站出官列,作揖。“回陛下,乃属工部和户部。” 工部待郎和户部待郎互相对看一眼,完全不知他们是做了何事惹恼了陛下。 “城西十五巷边角有处暗巷,那里正是应了暗无天日这四个字,不知尚书和工部侍郎要给朕什么解释?!”东方璟修语气凛冽,面色黑沉。“还有户部侍郎,你又要给朕作何解释,暗巷里居住多少人,又是什么人,你知道么!”东方璟修一拍龙案,怒气已渲染整座金龙殿。 陈列明微低的头在此时只能更垂下去,而工部侍郎和户部侍郎均出列双膝跪地。 “陛下,龙都非城西一处有暗巷,城东,城南,城北皆有。”在众人紧张于东方璟修的盛怒之下时,一道清亮的嗓音打破这股氛围。 然而,他所说的言辞却更令众人提起心胆,大气也不敢喘出一个。 “傅雪嵘,你属礼部侍郎,暗巷之事你怎会知晓?”出乎众人意料,东方璟修并未即刻动怒。 傅雪嵘站出官列,深红色的官袍在他身上,倒是掩去不少儒雅之气,现下看着倒是英姿挺拔。“回陛下,臣担礼部侍郎之位已有两年,因臣对龙都并不熟悉,所以在两年前便查看了龙都的版图。臣循着版图所式,在这两年间找到了不少好地方,只是在这两年间就发现了龙都城四向均有暗巷,而版图上却没有此方标明。” “大胆礼部侍郎,既已发现为何不报!” 傅雪嵘并未下跪,依旧保持方才动作。“回陛下,臣属礼部,这事如若工部不愿上报,臣又岂能掺合一脚。想来陛下也知,版图上不存在的地方,若是被臣给挑出来,怕会引起某些人的不忿,来个……。”傅雪嵘突然直身,作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再恢复微躬作揖。 东方璟修还未来得及恼怒傅雪嵘的举动,付敏芝却是先了一步。“好个礼部侍郎,竟敢在陛下面前不安分,发现版图异样也不禀报,理由只是为了保得小命,如此贪生怕死怎能在朝为官,又怎能为陛下分忧效忠!?” “右相这火气怎得如此大?陛下还未发话,右相就先急了起来。就好似右相怕礼部侍郎说出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莫不是这事情牵连到右相,所以右相才妄顾仪态?”龙傲飞居于左相身后,他与马泽骁一直在观察付敏芝,这一观察,还真让他们发现些蛛丝马迹。 付敏芝微愣,也顾不得龙傲飞说的什么,立即回身向东方璟修作揖。“陛下,臣只是一时心急,龙都版图向来由工部保管,非得陛下应允均不能私自阅览。礼部侍郎却看过龙都版图,其心思可谓是司马昭之心。”付敏芝暗骂自己今日怎不定性。 “依右相之言,礼部侍郎偷看龙都版图是有居心?”东方璟修挑眉,付敏芝可真敢说。 “有没有居心臣不敢妄下断论,但别有他意臣就不得而知了。” 东方璟修沉默不语,朝堂众人也不知陛下心思,金龙殿内再次陷入凝滞的气息中。 “陛下,臣认为,当务之急是处理暗巷之事,至于礼部侍郎偷看版图之事不如延后再议?”马泽骁向前一步,微躬作揖。暗巷中的生活他马泽骁再知不过,虽仅是在那里落脚三月有余,却是生平并未涉足过的领域。 东方璟修敛眼再睁开,怒意已消大半。“尚书,暗巷之事由你处理,朕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若三个月后再让朕看见不存于版图上的地方存在,你知道该如何。” “是,臣遵旨。” 第六十三章 端倪 (2007字) 寒风呼啸萧条,残卷而过几缕树叶,凌厉掠过空旷上空。 与外面寒风冷冽不同,御书房内早已燃起暖炉,角落各处暖意升腾。 “陛下,不出您所料,右相确有嫌疑。”马汉骁,龙傲飞,傅雪嵘均在御书房。 东方璟修目光微沉,手轻轻抚着膝上人的黑发。“若是心中无愧便不会像今日这般,有失分寸。”东方璟修低头看坐在膝上的岚月,嘴角勾起骄傲笑意,若不是有见岚儿相助,付敏芝这个老狐狸怎会如此快露出马脚。 龙傲飞无意间看到东方璟修对着岚月的神情,心下猛然大惊,却又急快的压下自己刚涌上来的猜心。“陛下,右相早朝失态,却是可以用护国心切四字掩去。证据显然不足,况且,臣无法肯定黑衣女子与右相之间有所瓜葛。” “嗯?无法肯定?”东方璟修放下抚摸岚月黑发的手,眼神直对龙傲飞。“龙将军何时变得畏首畏尾了,朕记得当初朕想要对那人卸下心防的时候。龙将军与朕说过一句话,如今,龙将军可还记得那句话是什么?” 龙傲飞微愣,他没想到东方璟修会问此问题。侧头看向马泽骁,正巧对上马泽骁看他的眼色,那种陷入回忆,痛苦又欣喜的纠结神色。“是,臣记得。永远不要被外表所蒙蔽,在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之前,绝对要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说到这里东傲飞再次抬过眼望向马泽骁,却见马泽骁已敛回方才所露之色。“臣当初之所以有此一说,只是不想令陛下动摇已下好的决心,也所幸陛下肯听臣谏言,若然,臣实不敢想那次的后果。” 提及当年事,东方璟修露出些许欣慰之色。“是啊,朕也亏有你和左相二人才能渡过重重难关,这天祁的江山也有你们的一份功劳。可是这次,朕不喜欢龙将军的无法肯定,如若你现在也会动摇自己最初开始的猜想,那么朕把你当初谏言予朕的话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你。” “陛下……” “不必多言,付敏芝身上既然会有同黑衣女子身上一样的香味,那就足以证明他与黑衣女子有所接触,而且是在短时间内。”在东方璟修还只是太子之时,付敏芝所露的野心就不容小觑,他早在东方璟修身边安了一颗棋子。东方璟修本以为这颗棋子能随时可弃,却没想到付敏芝才是盘上之棋。“颜妃这种事朕不愿再见第二次,傅雪嵘,你和王易严密监视付敏芝的一举一动。一有异状,马上通知朕,不得擅自行动!” “是,臣遵旨。”傅雪嵘作揖领命。 “至于你们二人,朕需要你们再演一场戏。”东方璟修扬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傲意。 马泽骁同龙傲飞难得相视而看,均为不解。“戏?” …… “父皇,这颗陨星你都看了两年了,还不腻?”刚沐浴完回来的岚月一踏进内室便见满室的星斗,东方璟修坐在塌头手里把玩着一颗散发深蓝色泽的圆润琉珠。 东方璟修把琉珠放在塌边,伸手抱起岚月上塌。“岚儿似又重了几分?” 刚窝进东方璟修怀里的岚月横眉冷眼,“怎得?父皇嫌弃?” “父皇怎敢嫌弃?父皇能有岚儿,实乃父皇之幸。”东方璟修单手环过岚月的腰际,只值五岁的岚月腰上本应像三岁时肉软好捏,却因习武之后逐渐不再软捏。“岚儿习武可苦?” “不苦,这是为了父皇,所以不苦。”岚月转身趴在东方璟修胸膛上,目光投向塌边的琉珠。在昏暗无烛的内室里,这颗深蓝的琉珠在静谧的屋内灼耀它独有的璀璨。“父皇为何如此喜欢陨星,明明岚儿只送过你这一件寿礼。” 东方璟修顺势抚着岚月过肩的黑发,“岚儿既知是这是唯一一件,父皇又怎不好好珍惜?”说起陨星,东方璟修就止不住内心的欣喜以及脸上无限愿意去溺爱岚月的神情。 陨星正是两年前岚月送东方璟修的特别寿礼,琉珠是岚月由水素所化而成,再集日月二华之力收取夜空星缀之光进入琉珠,这般才能造成屋内熄去烛火,却是满屋星斗的景象。只是岚月当时腻上灵虎,五日之后才想起他特意做的寿礼还未送出,岚月第一次怀着满是歉意的小脸把寿礼给了东方璟修。却异常记得东方璟修收到寿礼时的那种神情,想必岚月永世不会忘记。相同的,东方璟修也不会忘记这颗他生平最爱的寿礼。 “父皇,我不明白。” “不明白?” 岚月转回身,背靠东方璟修胸膛。“马泽骁和龙傲飞是相爱的,但他们却不像相爱之人。” “哦?为何不像?”东方璟修眉眼微挑,他当然知晓马泽骁与龙傲飞未有开果之势。 “我也不知,我确实感应到他们各自对彼此的情意很深,然表面却形同陌路。”岚月着实不明马泽骁二人之间的扭捏,在他所认知的领域里,爱就是负累。这非他一人如此作想,其它种族的统领者均是同一种想法,欲和情对他们而言,只是一种各取所需的存在。 东方璟修转过岚月的身子,低头。深褪色的眼眸凝视岚月的墨眸,“岚儿,隐忍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如此,他们才能不互相伤害。”言罢,吻上岚月美丽的墨眸。 待东方璟修的唇离开岚月的墨眸后,岚月不屑的抬头。“父皇,他们只是胆小!” 第六十四章 狗急跳墙 (2066字) “傅雪嵘,你再乱动,我们便分头行动。”身着黑色夜行衣的王易虽然用黑巾蒙脸,眼里恼意,却是让傅雪嵘笑得更欢,他敢打赌王易黑巾下的脸色定是羞红了。 傅雪嵘并未把王易的警告放在耳里,反而变本加厉的凑近王易耳廓。“易,长夜漫漫,不如找点有趣的事情来做?”傅雪嵘轻咬王易耳垂,语气尽足暧昧。 王易侧开别头,“傅雪嵘,你再胡闹以后我便自己行动!”抱怨更多于责骂的语气,令王易不禁耳根泛红。自他与傅雪嵘同住之后,他才发现傅雪嵘根本没个正经。 “别别别,不与你闹腾了。”傅雪嵘可不管王易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在这时也决计不敢再惹王易。“易,你莫要担心,陛下若真想派人暗中监视,还用着我们两个么?”傅雪嵘半眯着眼扫视身处的四周,“右相府四周应是布置了不少暗线,我们两个的作用么?兴许就是来闹闹场子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傅雪嵘话还没说话,突然把还处于疑惑状态下的王易按下,同自己压低身子,头被瓦砾遮掩。傅雪嵘一手按住王易的头,自己偷偷抬头看院中景象。 右相府院中,一位身着黑裙,面遮黑巾的女子走在前头,而后面跟着的是…… 衣服和束发皆凌乱的马泽骁与龙傲飞。 他们现在虽被黑布蒙住眼睛,却也能把他们的面色看得一清二楚。龙傲飞此时就正是一脸不悦,摆着张臭脸也不知给谁看?相反,马泽骁倒是满脸通红,似在极力隐忍什么。 “有好戏看了。”傅雪嵘伸手摸摸下巴,眼底里的雀悦之意可见一斑。 王易蹙眉,“那个人不是左相么?另外一个是莫不是你提起的龙傲飞龙将军?!” “嗯,易,走,我们下去听听。”傅雪嵘抓着王易运用内功轻巧的躲开四处巡逻的家仆、护院,随着马泽骁二人循着路迹到一处空旷别院。傅雪嵘四周仔细看了番,发现这里着实是座空院,但眼前的一座屋舍烛光影绰,证明有人在此院,而且还不止一人。 傅雪嵘指指屋顶,以示去上面偷听。王易点头和傅雪嵘轻声蹑脚飞身跃上屋顶,找准屋内他们所在的位置,揭掉两三块瓦砾。而映入他们眼帘的景象没差点让他们出声弃瓦,转身就走。王易看着屋内的情景,脸色红至耳根。反观傅雪嵘倒是悠然的欣赏起来。 “早就知他他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没想到竟还是这一层。”傅雪嵘轻声低喃,语气低到本该只有自己和王易听见,却不料黑衣女子突然抬首,还不待傅雪嵘侧开身,暗器已至。王易伸刀挡过暗器,拉着傅雪嵘急速的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 “怎么了?”一位五旬老人刚从密室走出,就看见抬头望屋顶的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回首, 八_零_电_子_书_w_ w_w_._t_x_t_8_0_8_0_. c_o_m 冷过五旬老人一眼。“付敏芝,你太不小心了!” 五旬老人还未回黑衣女子的话,便听到细碎呻`吟的声音。“尊使大人怎得把他们带过来?这里可是右相府,万一让他们知道,老夫与尊使大人的事岂不……” “你闭嘴就好,说得越多错得越多,看来你真是老糊涂了!”黑衣女子不理会在帷帐后颠鸾倒凤的二人,而是对着付敏芝意有所指,她指的什么?想必付敏芝自己心里清楚的很! 付敏芝顿时背脊冒汗,不论是东方璟修还是尊使都能让他感到深恐的惧意。东方璟修贵为天子,在天祁是如神祗般的存在。付敏芝会惧东方璟修那是当之所然,再正常不过的事。偏偏他竟会惧眼前的尊使,尊使的真实身份可是他的…… 付敏芝想到这赶紧打住心思,不该想的万万不可去想。“早朝之事是老夫的过失,还望尊使大人网开一面。”说起早朝时的事情,付敏芝回府之后琢磨了一天也没想出半点头绪,还请了几位大夫为他把脉诊治。按着他以往定性,他绝不会像今日这般乱失方寸,难道真如大夫所说,只因心绪不宁而引起的心浮气躁?以致口不择言,性情不敛? “这不是能不能网开一面的问题,就因你今日的举动,现在本使的计划不得不提前施行。”黑衣女子怒视付敏芝,眉心间形如莲花的美人痣随着怒意变得有些扭曲。 “提前施行?”付敏芝错愕,“先前不是算好了时辰么?若是提前了会不会有所影响?” 黑衣女子横眉冷看付敏芝一眼,“主上料事如神,早知这其中会有所差错,他算的分别是两种时辰,当然用前面那个时辰效果会更好。偏偏这差错没出在别人身上,倒是应验在你身上了。计划提前在五日后亥时,在这期间你若再敢出差错,知道该如何做!” “是是是,老夫明白。”付敏芝赶紧点头哈腰,“尊使大人,这两人要如何处理?” 黑衣女子看向帷帐后的两人,帐帘轻纱,形影约约。“哼,本使给他们催动了情蛊,他们暂时不会对你有所威胁。先让他们留在你府中,人给本使好好看牢了。在时辰到之前绝不能再让他们接触到璟帝,哪怕见一面也不行!” 付敏芝冷汗涔涔,尊使这话让他听着似乎有些指桑骂槐的意味。“老夫明白。” 黑衣女子冷哼一声,从窗口跃身而出,隐没在漆黑暮色里。 而在床塌上上演攻守战的二人也把大致事情猜到个七七八八,不由的感叹东方璟修才是真正的料事如神。 暗中的人,果然是狗急跳墙了啊!? 第六十五章 绑架 (2521字) “时辰?”东方璟修微敛着眼沉思。 岚月坐在东方璟修的怀里,小手执着黑棋,正在琢磨下一步该如何走。 马泽骁、龙傲飞、傅雪嵘、王易四人均在一旁,不予再多言语。他们都是有武功底子的人,在这四面处风的绪语亭里自是不冷,他们并不惊讶于向来宠爱七皇子的陛下竟会带七皇子来此受寒风,七皇子东方岚月的本事,他们虽不清也不解,却有着份信任与恐惧。 “父皇,该你下了。”岚月的黑子刚落定,便唤回处于沉思状态的东方璟修。 东方璟修从“时辰”二字回神,执起白子看向棋盘时眼底蕴过万分宠溺。 “啪”,东方璟修的白子刚落,一直瞅着棋盘的另外四人内心同时哀呼陛下放水。 岚月皱眉,“父皇,你是不是下错了?”他明明记得这局棋,在棋谱上的下一手白子应不是东方璟修所下的位置。东方璟修的棋艺如何,岚月从早前就已知晓。这种低等的错误东方璟修决计是不会犯,那么原因只有一个。“父皇,你在质疑我?” “嗯?岚儿为何有如此一说?” 岚月把刚执入手中的黑子丢回棋罐。“父皇若是信我,又怎会故意下错!?” 东方璟修伸手捏捏赌气小人儿的鼻子,“父皇可未下错,若是岚儿下一手黑子是落在这里……看,局势是否不一样了?”东方璟修从棋罐里执出黑子落下,方才东方璟修特意谦让出来的轻松局面立即变得紧势可逼。 岚月睁大墨眸,脸色却是更显恼意。“哼,父皇既如此厉害,何必绕着弯子要我开心,莫不是父皇想戏耍于岚儿?”东方璟修打得是什么主意,他岚月要是猜不到个七八分也就枉费这两年来的日夜相处,说来道去,尽是驳他的面子。 东方璟修哭笑不得的转过岚月身子,在额间轻吻。“岚儿,父皇疼你都嫌少,怎还会舍得戏耍于你?岚儿莫要冤枉父皇,父皇可落得好生委屈。”见岚月并未因一吻而消气,伸手握过岚月的小手细细揉捏。“好了,父皇承认方才是父皇的错,如此,岚儿还气?” 岚月别头撇撇嘴,不悦的墨眸正巧瞅见往绪语亭走来的一位女子。 “父皇,她是谁?”岚月从那女子身上感到一股熟悉同时也悉到一种危险。 不止东方璟修,马泽骁四人也同时往亭外看去,这一看令马泽骁和龙傲飞顿时倒抽冷气。 “左相和龙将军似乎有所发现?”东方璟修深知此二人的性情,若是没发现也不会如此惊讶。东方璟修看着向绪语亭走来的明妃,付敏芝独女,太子的母妃。 身着淡紫罗裙,肩披雪绒小坎,雍容不失温雅的妆容令眉间的莲形胎记宛出淤泥。 “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岁。”还不待马泽骁二人说出心里疑惑,明妃已至绪语亭,温文婉约的脾性本是后宫最为受凌之色,奈何明妃所出是当朝太子,母凭子贵这句话放到哪里都异常受用。 “免,明妃怎来绪语亭了?这天虽未下雪,却是寒冷异常,明妃该为身体着想,少出来走动才是。”东方璟修伸手罢免,明妃身体时常抱恙在帝宫中也属人尽皆知。从立太子之后,东方璟修就极少去明华宫,更别提是见上明妃几面。 明妃站直身,欲往东方璟修身边坐去。 “离远点。”岚月厉声低喝,仅这三个字令他魄力闪现。 明妃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再望岚月时,被那美丽不可方物的墨眸竟从心底生起惧意。 “这是七殿下吧?生得如此乖巧可爱,也难得陛下会对他宠爱有加。”明妃敛起刚才差点所露的异样神色,同时也稳住被岚月魄力而惧的心神。 岚月斜眼冷哼,神情厌恶。“本殿再说一遍,离远点。” 明妃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怒意,脸上仍旧是如沐春风之色的温情。“七殿下,本宫鲜少踏出明华宫,不知是哪里得罪过七殿下,令七殿下见到本宫会有这般不满?”明妃虽是帝宫人尽皆知的病秧子,但那份乱中生稳的睿智向来深得东方璟修赞赏。 “明妃误会岚儿了,岚儿这会怕是在生朕的气。”东方璟修制止岚月再度开口,暗中紧握岚月的小手示意莫恼。“不知明妃来绪语亭寻朕是有何要事。” 东方璟修如此为岚月辩解,明妃倒也不好再多言,撇去不悦之意与东方璟修说起自己昨晚在梦里遇见的一件怪事。 “你们听完这个故事可有何想法?朕恕你们无罪,尽可说。”东方璟修端着茶杯啜饮一口热茶,眼睛透过杯沿看明妃已渐行远去的背影,联起明妃所说的怪事,若有所思。 马泽骁对这件怪事听得不置详细,因他注意的全是另一件事。 “陛下,臣觉得明妃说的这件事情……” “她就是那黑衣女子!”马泽骁突然开口出声,阻断傅雪嵘的言辞。 东方璟修的神情未出现一丝波澜,连惊讶之色都没有。“左相可确定?” “十分确定,虽然明妃的声音温婉细柔,但细听之后却是能分辩出明妃的嗓音是用内力巧妙改变所致。再加上明妃眉心的莲形胎记绝不会错,臣细细观察过明妃眉心的胎记,乍看之下和黑衣女子似有不同,但实质上确有异曲同工之妙。” “左相可真是朕的好眼睛啊。”东方璟修别样的赞许,令四人均为不解。 …… “什么!他们的情蛊已除,不可能,蛊毒并非轻易可解。哪怕侥幸被解……既然他们情蛊已除,为何昨晚会……糟了,该死的马泽骁、龙傲飞竟敢戏耍本使!?”明华宫明妃所居的内室发出一阵躁怒呵斥,那宛如出于淤泥而不染的莲形胎记此刻丑陋无比。 跪在地上的瑟瑟发抖的宫女,咬着下唇。“尊使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明妃横眉怒瞪宫女一眼,极力让自己稳下心绪。“没想到东方璟修给本使来了一招戏中戏,既然他早已料到本使这步便也能轻易猜到本使下面的举动,又或者在下次举动之前用其它名义嫁祸于本使,本使得好好想个办法来个两全其美。” “尊使大人,陛下那么疼爱七皇子,不如把七皇子……”宫女的话被明妃一个冷眼扫视而噤声,心中立即担心明妃会勃然大怒,却没想到耳里传来的是明妃的郎笑声。 “环,你这次真是用脑子了,本使会在主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唤作环的宫女心下大喜,神情悦然。“谢尊使大人美言。” 明妃命环起身,正要给她下命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绑架七皇子之事时,一个人影闪进内室。 “母妃,你们要把七弟如何?!” 第六十六章 地利 (2096字) 付敏芝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见,站在他面前的是身着黑裙却未戴黑巾蒙脸的明妃,而明妃身后正被环押制的是当朝太子东方玄云。 “付明泠,他是你儿子,你怎能这般对他?!”付敏芝对东方玄云是实心实意的祖孙感情,情绪失控之下才无意识的唤出黑衣女子真实姓名。 付明泠冷眼扫过付敏芝,摆手示意环解开东方玄云的穴道。 被解开穴道的东方玄云恢复身体控制,他惊讶于付明泠异常的着装。“母妃,你,到底是什么人?!”东方玄云从被选为太子那刻,他就没有了拥有童心的权力。他的稳重内敛向来令东方璟修欣慰,却也同时让他要过早的承受不该承受的事实。 “什么人?太子,难道你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认识了么?”付明泠端起热茶,啜饮一口。“本使是你的母亲,生你养你,你也该到知恩图报的时候了!” 付明泠的冷眼冷语令东方玄云唯恐避之不及,再细细打量付明泠、付敏芝和唤作环的宫女后,顿时心生警意,他们……有所图谋! “外公,告诉我,你们在图谋什么?”东方玄云冷静的很快,快到他没时间去思考自己的外公和母亲背后的身份是什么?他们所图谋的事情究竟策划了多久?这些东方玄云没有时间去想,也不愿去问,母妃既想要绑架七弟来做筹码,那也意味着他们所针对的是……父皇?!东方玄云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若他们的目的便是东方璟修,那他在他们手上,岂不是成了东方璟修的累赘!? 付明泠眼底闪过几丝兴味,“看太子的神情,想来把事情的大概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吧?” “外公,母妃,你们为何这么做?!”东方玄云此刻多希望自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那么他现在什么都不会知道,也不用去面对,更不用承受。付明泠和付敏芝皆是他至亲之人,他们做出叛逆之事,最终的下场…… 东方玄云微敛半目,掩去眸底悲痛之色。“父皇绝不会来,母妃,放弃吧。” 付敏芝错愕,他不明东方玄云这句话的意思。“明泠,你做了什么?”不知为何,付敏芝感到付明泠做了一件很不理智的事,而付明泠做的这件事犹如飞蛾扑火,等待的只有燃烧殆尽的命运,没有飞蛾会逃过火的焚逝。 “没什么,只是把东方璟修引到这里来而已。” “胡闹!这是在右相府,你怎能把陛下引来这里!?” 付明泠因付敏芝的语气不悦,“付敏芝,注意你的语气,本使可不会愚念旧情!” 付敏芝立即压下过份冲动的心绪,“是老夫逾矩,只是那计划现下该如何?时辰未到。”付敏芝又不似付明泠一般冷血无情,毕竟是活过大半辈子的人,对于付明泠对他态度心底自是有几分苦涊。这也怪他当初一念之仁才导致他如今的地位会屈就于下,若然,他堂堂右相何须这般卑躬屈膝。 “没有天时也有地利,主上曾吩咐你把右相府迁至城南以西的方位,为的是使目的更加圆满收场,只是没想到现在身份败露,本使不得不舍弃天时。所幸你的右相府早在三年前便搬来此处了,否则今日的事,你我就算交代性命都不够弥补主上的损失!”付明泠每说一句脸色便糟一分,直到环从外面回来点头示意,付明泠的神情才逐渐转好,最后变成大笑。“太子啊太子,你的父皇终究是来了,看来并不只是东方岚月才能引起东方璟修的注意。本使方才还头痛东方璟修若是不来,你这个替代的筹码是不是该弃!?” 东方玄云一直微敛的眼睛倏然睁开,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的父皇……竟会来?! …… 东方璟修的马车抵至右相府,怀中没有那个可人儿的身影使东方璟修双手不自然的负于背后。脑海不由自主浮出方才哄骗岚月的场景,也不知待岚月察觉到不对时是否会到处寻他,又或者把帝宫闹得翻天覆地,好引东方璟修出现收拾残局。 东方璟修的思绪千百遍转,最后摇头踏进右相府。 付明泠要求的是东方璟修一人前往右相府,东方璟修也诚然是一人所来。只是有许多不安份的人在后面悄悄跟着,马泽骁与龙傲飞一直与马车距离不远,而在他们其后的是傅雪嵘和王易二人,傅雪嵘拿着东方璟修给的禁军令牌,正和王易悄声无息的分别包围右相府。 东方璟修刚踏进右相府就有仆人把他带进付明泠已在等候的大厅,付明泠高坐在大厅主位,依次是付敏芝。而东方玄云则是被点穴坐在次位上不得动弹,由环押制。东方玄云从看到东方璟修进厅之后就一直想要与东方璟修说话,无奈哑穴被点,他只能老实的坐着,灰褐色的眸子里分外急切。 “明妃,玄云可是你的儿子。”对于东方玄云的神色,东方璟修只是回以笑容以示勿躁。 付明泠愉悦而笑,“只要能把陛下引来,他是谁又有关系?只是臣妾倒十分讶异,陛下所疼爱的该只有七皇子一个,没想到太子也能深受陛下的宠爱啊!?”付明泠最后一句话说的腔调异常,似在讽刺又似在自嘲。 “玄云是当朝太子,朕的长子,朕自然宠爱于他。而你……”东方璟修摆手一挥,内劲使出。环不受如此强劲的内力不由的退后十步,捂住胸腔也控制不住自己口吐鲜血的结局。而东方玄云在强劲的内力下却安然无事,东方璟修摧出内劲的主要目的只是替东方玄云解开穴道。“付明泠,你不配做东方玄云的母妃!” 第六十七章 寒毒 (2251字) “殿下,你这头灵虎在这,奴才的马不敢动啊。”诺安欲哭无泪,身下的马本是上好良驹,偏生岚月骑了灵虎出宫,虎乃百兽之王。更何况灵虎还是头具有灵性的王,再好的良驹也得怕上三分。诺安这会骑得马不安份的在原地来回转圈,不愿回退也不肯前进。 岚月狠狠瞥了诺安一眼,“若不是你与父皇哄骗本殿,本殿此时怎会不在父皇身边,若是父皇……”岚月心口猛然一紧,令他无法说出那个为是担忧的结果。“畜生,你再乱发疯,本殿把你挫骨扬灰!” 良驹停下转圈的举动,眨着马眼看岚月,最后抬起马头,仰天嘶啸一声便往前方奔跑。 诺安心下大喜,赶紧拉住缰绳,把良驹毫无章法的跑法归顺于他们所要去的方向。 …… “父皇!”东方玄云穴道被解,眼里心里满腹激动之情。 付明泠冷下笑脸,“东方璟修,你说这话也不觉得可笑!本使如何了,本使替你生他养他,哪点不如你?!自从东方岚月出现后,你的心里眼里还有其它皇子皇女的存在么?本使不配?你又有何资格!”付明泠并不是在借此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满,于她而言,她只是在陈述一件与她无关的事,她会如此激动,全然别有目的。 东方璟修闻言蹙眉,“付明泠,你是在质疑朕,还是想拖延时间?” “本使为何要拖延时间?” “所谓的时辰,究竟是什么!”东方璟修心里对那个“时辰”只有一种猜测,若付明泠的目的正是如他所想那般,事情只会越来越乱。东方璟修细细打量付明泠身上着的黑裙,裙摆处的繁复花纹是他从未见过的图案,付明泠所尊的是谁?这个图案代表的又是什么? 付明泠并未注意到东方璟修在打量她裙摆上的图案,藏于袖中的手轻轻捏碎一粒药丸。 “东方璟修,天祁的神,你如果想知道本使指的时辰是什么,不如赢了本使再说。”话音刚落,付明泠抽出腰间黑鞭,黑鞭在付明泠的手中似有生命般,中粗细的黑鞭以雷不迅耳之速伸向东方璟修。 东方璟修带着东方玄云侧身躲开,退出大厅进入院子。“玄云,自己保护好自己。”东方璟修刚安妥好东方玄云,付明泠的黑鞭就已袭来。黑鞭袭来的速度不给东方玄云任何说话的机会,他站在假山后面,看着在空地处相互厮打的东方璟修和付明泠。 付明泠挥动黑鞭,步步紧逼,全然不给东方璟修有丝毫反击的机会。 “陛下,接剑!”人未现,剑已落。 东方璟修手中握剑,拨剑出鞘,凛冽的剑气令黑鞭的攻势弱却一步。 “找死!”付明泠暗自咬牙,对着刚从屋顶上落下来的龙傲飞、马泽骁伸手一扬。淡绿色的粉末在空中晕染而开,龙傲飞二人见势立即屏息,待落到地面上后即刻运功调息方才因风而被迫吸入的淡绿粉末。然而,他们二人却是丹田虚空,竟提不出半点内力。 “你洒的是什么?!”东方璟修自然也看到那些淡绿色的粉末,比龙傲飞二人更早屏息。方才抽出神看龙傲飞两人,见他们均有不对。腕劲一使,利用剑锋将黑鞭缠绕而起。 付明泠皱眉用力一扯,愣是扯不开被剑缠绕住的黑鞭。若不是她这黑鞭乃上等材质所制,现下怕是已被剑截去好几段。“哼,是他们自己活该,只不过是一些让他们暂时失去内力的药物而已。”付明泠冷眼扫过坐在地上妄图运功调息的二人,手上还在继续扯回自己的黑鞭, “解药。”东方璟修身劲一松,让付明泠的黑鞭轻松回到她身边。 付明泠扯回黑鞭的同时,才发现东方璟修所站的方位正是她要的。“解药?!”付明泠勾着嘴角带足冷朝之意。“东方璟修,你先看看你自己能不能自救,再来找本使要解药!”付明泠眉眼均闪得意,左手缓缓抚过黑鞭,往东方璟修面前一挥。 “噗——”东方璟修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父皇!” “陛下!”东方玄云和龙傲飞、马泽骁看到东方璟修口吐鲜血瞬时慌了神。 尤其是龙傲飞、马泽骁,东方璟修的武学修为远远在他们之上,那黑鞭明明没击中东方璟修,为何会吐血?方才付明泠在黑鞭上动了什么手脚! 东方璟修伸手制止东方玄云他们的脚步,把剑立于地上稳住自己的身子。“付明泠,你怎会知晓朕的寒毒!?”东方璟修体内现在处于万丈冰渊之中,寒冷之气不断侵蚀东方璟修的奇经八脉。最痛苦的并不是受寒气所侵,而是由心口所传来犹如万箭锥心之痛的疼苦。 付明泠逐笑颜开,左手轻轻抚着黑鞭。“寒冰秘笈分上下两册,若是没有两册习全,单习一册将会在四阳四阴之时承受寒毒之苦。只是这四阳四阴的时辰着实难算,本使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撇去四阳四阴的天时,借以地利再予以药物,这才引起你的寒毒发作。”原本和付敏芝所商讨的时辰全然是为了掩人耳目,付明泠是除了她所尊侍的主上,是一个人都不信的,哪怕那个人是她的生身父亲! “付明泠,你想要的是寒冰秘笈下册!?” “没错!主上就手里已有上册,若不是因有寒毒,主上早就……”付明泠立即制止下面要说的话,抬着冷冽的眼神看东方璟修。“你没必要知道那么多。把下册给本使,本使就饶过他们的命!”付明泠侧头看已被属下所制的东方玄云他们,眼底笑意更深。 东方璟修运功抵制寒毒,若不是因他身为帝皇的尊严,他此刻已被寒毒折磨,无力站直。 “不可能!付明泠,朕劝你莫要再错下去,否则……” “闭嘴!”付明泠似是猜到东方璟修会说什么,挥手扬鞭,黑鞭上还残留刺激寒毒的药物,“啪”的一声脆响,狠狠落在东方璟修身上。付明泠用的力度够劲,够狠。暗紫色的便服被黑鞭的力度所撕裂,明黄里衣渗出点点血色。 第六十八章 金龙闪现 (2155字) 东方玄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生身母妃变得是如何残忍,如何挥舞着手中黑鞭鞭打自己的父皇。他是理智的,却改变不了他还是一个十岁孩童的事实。向来对自己宠爱有加的母妃现在是在发疯,发狂。这种感觉,东方玄云只能用“痛心”二字来形容。“母妃,你不能这样对父皇,不能!”东方玄云的嗓音带着哽咽。 “不许哭,身为东方璟修的儿子,就不允许掉泪。”东方璟修的喝斥声明明很微弱,却有着十足的威严,依旧震慑了东方玄云。只是说出这句话后换来的是付明泠更为狠戾的黑鞭。 “可恶,陛下何时受过此等屈辱,早知这付明泠不是什么好人,刚才就不该大意。”龙傲飞咬牙捶手,一副懊恼的神情。 马泽骁对东方璟修的担忧不亚于龙傲飞,只是比龙傲飞冷静多了,他左右观察四周,发现在暗处隐藏了不少高手。虽然傅雪嵘在外面接应,但贸然行动还有些许风险。而且,从刚才进来之后就没有看到这间府宅的主人。“龙将军,右相这个老狐狸溜的还真快。” “哼,怕把事情牵连于他吧,他要是没出现在府上,说不定又会扯出几个不着边的开脱之词。”龙傲飞轻嘲,现在他倒没什么心思管付敏芝了。“泽骁,陛下当初执意要练寒冰掌时,你我多番劝阻无果。现在果不其然,只要是江湖上失传,又人人抢得头破血流的东西就没什么白拿的好处。我看陛下的样子异常痛苦。” 马泽骁紧蹙眉头,也撇开寻找付敏芝的心思,暗忖着要不要发信号让傅雪嵘他们进来。 而候在门外的傅雪嵘与王易已察觉不对劲,正琢磨着要不要冲进去时,傅雪嵘就看见老远而来的人。“还是先候着吧,他来了,可有好戏看喽。”傅雪嵘心里打着算盘,东方璟修先前就下了铁规,非得里面发出信号,否则不能擅作主张冲进右相府。本来傅雪嵘想着危急时刻冲进去就不算擅自了吧?却不料东方璟修单单叮嘱于他,若是他擅自进了右相府,就要把王易调入暗机阁,这个不算威胁的威胁对傅雪嵘来说偏生是最大的威胁。 院内,东方璟修的暗紫便服已被黑鞭毁的破烂不堪,而东方璟修仍直直站立于地。 付明泠看得手上的黑鞭不断的滴着血水,而被鞭打的人却迟迟不肯交出寒冰秘笈下册。 “好,东方璟修,看来本使打你实在太浪费力气,不然从别人下手可好?”付明泠扔掉手中被血水浸染的黑鞭,微弯下身,伸手抽出别在靴子上的匕首。一张阴狠的脸缓缓走近东方玄云,额间那朵莲形胎记赫然变成索命的葬花。 “住手!你想做什么?” 付明泠闻言停下脚步。转回身。“本使不想做什么,只要你把寒冰秘笈下册交给本使,本使保证他们会毫发无伤。“ 东方璟修冷笑,“一个连枕边人都敢骗的人,还谈什么保证!” “你!”付明泠再次被东方璟修激怒,她拨出匕首,锋光乍现。 “付明泠,你个疯女人,你想对陛下做什么?!”龙傲飞眼见付明泠拿着匕首抵在东方璟修胸前,一点一点的把匕首往心口推进。 “母妃住手啊,父皇,父皇……” “嗷——”突如其来的咆哮令东方玄云噤声,他睁大眼睛看从东方璟修体内窜出的…… 一条通体金色的龙从东方璟修体内窜出,盘旋于东方璟修的头顶。 金龙周身散发出耀眼的金光,付明泠被眼前所见的景象吓的后退几步,最后跌坐在地上。 府外候着的傅雪嵘等人自然也看到府内上空飘浮的金色光芒,均不解这光芒从何而来。 “果然是龙族。”方才那声龙吟,岚月绝不会听错。再看位于右相府上空的金色光芒,岚月确认无疑。只不过他现在没有心思去追究为何三万年前就已消失的龙族会出现在苍溟,又为何会附身在东方璟修身上!?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到东方璟修身边。 金龙的出现震慑了在场所有人,他们所见的龙只出现在画里,书里,现在却是实实在在的看见金龙出现在自己眼前。这才是真正的真龙天子么?若然,只在传说里出现的金龙为何会从东方璟修的体内窜出。 这个疑问令不少在暗中伺机待动的杀手都蠢蠢欲动,金龙附体,他们真能成功么? 东方璟修抬头微愣,不知为何他对头顶上盘旋的这条金龙有股熟悉感,似乎相识已久。 还不待东方璟修再次详细端看,金龙再次从他的头顶回到他体内。而寒毒所带来的痛苦似乎减少了大半,至少现在的东方璟修还有力气与付明泠再对打一番。立于地上的剑被东方璟修执起,“付明泠,你和付敏芝一个都跑不掉!”东方璟修伸手从衣袖里掏出信号折,举向上空,“砰砰砰”的几声,上空中出现红黄绿三种颜色交错的火星。 “父皇!” 东方璟修刚放下信号折的手一顿,他是在压抑寒毒时太过想念岚月,所以出现的幻听? “父皇!”岚月在看见东方璟修血渍斑斑的身体时,墨眸的色泽越来越暗。 “岚……岚儿?!”东方璟修又是讶异又是惊喜又是无奈的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岚月。 东方璟修很想伸手去抱岚月,把岚月搂进怀里享受那抹最为贴心的感觉。却奈何他浑身皆是鞭伤,再加上寒毒未消,他实在无力抱起岚月。况且,他的岚儿现在看来很是生气。“岚儿,父皇无事,你莫要生气。”看着那双美丽独一无二的墨眸越来越暗,东方璟修便知,要岚月莫要生气已是再无可能。 “父皇,岚儿说过,谁若敢伤你,本殿会让他尝到炼狱的滋味!” 第六十九章 炼狱 (3168字) 付明泠站起身,她看着出现的东方岚月杀意更浓,伸手一挥,暗藏在右相府各处角落的杀手均涌跃而出,不消片刻,同样都是穿着黑衣的杀手将右相府内重重包围,里面有不少杀手平时均是以仆人模样现身,想来这右相府早已是卧虎藏龙之地。 “看来明妃娘娘是做足了准备,可惜你有张良计,臣有过墙梯!”傅雪嵘是随着岚月进右相府的,东方璟修所发的信号只需他一人进来即可,其它人依旧在外面守着。 “过墙梯?哼,本使让你成为爬墙蹄!”付明泠甩出黑鞭,直飞傅雪嵘。傅雪嵘单脚支力,避开。一步跃到马泽骁、龙傲飞身边,银质手套早已戴起,手中的银针准确无误的击中挟持马泽骁他们的人。“这是解药,赶紧吃了。” 龙傲飞接过药瓶,他也没时间追问傅雪嵘为何有解药一事,连忙吞下一粒,再运功调息。丹田开始回暖,内力逐渐汇聚而回。“泽骁,此药甚是良药。”龙傲飞没事之后才把解药给马泽骁,马汉骁眼里流动着几分波澜,却什么也没说,从龙傲飞手里接过,吞下解药。 “废物!”付明泠飞身跃上假山,挥着手中黑鞭把那几个挟持被傅雪嵘所伤的人卷起,再朝另一处假山用力重挥,“砰”几人与假山的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 “真够狠心的。”傅雪嵘带着东方玄云回到东方璟修身边,恢复功力的龙傲飞、马泽骁自然护在东方璟修身前。在他们的周围,有重重杀手。而杀手们却不敢轻易靠近,只因在东方璟修的身侧立着一只蓄势待发的灵虎。已似疯子般的付明泠站立在假山上,眉间的莲形胎记不能再用美丽二字形容,那狰狞的神色只让人觉得可怖。 龙傲飞与马泽骁对视一眼,随即默契的点了点头。“傅雪嵘,先带陛下出去,这里交给我和泽骁。”龙傲飞压低声音向背后的傅雪嵘说道,傅雪嵘转头询问东方璟修的意思,却见他同岚月还保持着方才大眼瞪小眼的姿势。 傅雪嵘嘴角微抽,他的姑奶奶,现下情况紧势逼人?这两人还有空眉目传情!? “陛下,殿下,你们有什么事不如出去后再详谈?” 听到傅雪嵘的声音,东方璟修这才回过神。他抬眼看了站立在假山上的付明泠,再四下环顾周身。“傅雪嵘,朕命你带太子和七殿下出去,然后……”东方璟修朝傅雪嵘摆摆手,傅雪嵘立即凑耳上前。也不知东方璟修在傅雪嵘面前耳语了什么,傅雪嵘的表情变化万千,却又相当纠结,其间还透露胆怯的神色。 “陛下,这……您认为殿下会听臣的么?”傅雪嵘用余光瞄了眼站在那里满脸怒意的岚月,再想想东方璟修嘱咐他的事情,顿时觉得自己应该装晕过去。 东方璟修连思虑都不曾有,只回了傅雪嵘两个字。“不会。” 傅雪嵘再次抽了抽嘴角,“陛下,您别忘了,臣虽名为礼部侍郎,但实际是七殿下的属下。他是臣的主子,若殿下给臣下命令,臣也不得反抗啊陛下。”岚月是什么人,傅雪嵘还会不知么?东方璟修让他那么做,不是让他朝着死迈前一大步!? “瞳,把父皇带出去!”东方璟修正要向傅雪嵘使底牌,令傅雪嵘再无理由不得接受他所嘱咐的事,却没想到自己突然被一股温和的气体腾空托起,落于灵虎背上。 傅雪嵘显然被吓一跳,付明泠却是眼烁精光。“交出下册!”黑鞭随着冷喝声向东方璟修袭去,付明泠这一鞭是昭示着这场夜晚不平静的开端,周围原本按兵不动的杀手各自亮出武器。马泽骁、龙傲飞、傅雪荣神经崩紧,护在灵虎周身,严阵以待。 就在三人还没来得及阻挡黑鞭时,黑鞭上竟冒出丝丝绯红火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条特殊材质的黑鞭被火焰吞噬殆尽。 付明泠眼睁睁看着自己所惯用的黑鞭消失,全然不知那火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况且黑鞭的这种特殊材质,普通的火烧上几个时辰也还会留有残骸,而眼前这火,只是片刻,眨眼间便把黑鞭倾付一空了。 “你们使了什么暗招?!”付明泠扔掉手上还余留的鞭柄,怒瞪地上几人。 “喂喂喂,说话可要讲证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使暗招了,明明是你自己的鞭子莫名其妙着火,我还想问你在耍什么阴谋诡计!?”说起磨嘴皮子,傅雪嵘还是有点本事,现在情势逼迫,他也不得不使这招来拖时间,希望王易能懂他进来前给的暗示。 付明泠咬牙,跃下假山。“本使不跟你耍嘴皮子,就你们这几人加上一只畜生,以为能逃得过本使设下的天罗地网么!东方璟修,本使劝你最好交出秘笈下册,否则……”付明泠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以冷哼代替。 付明泠这会的语气彻底激怒了岚月,东方璟修的名字她没资格唤,更没权力威胁。“父皇,你若不愿走,那么,就不要踏出蓝光一步!”岚月对着东方璟修等人扬手一挥,一道柔和的蓝光将他们包裹其中,没有见过此种异象的人皆惊。唯有东方璟修眼露复杂之色,他知道岚月要做什么,若是自己再阻止,怕是又要被岚月嘲笑了。 “父皇就在此看着,等岚儿父皇身边。”东方璟修说这句话时,已敛起满腹的凌乱。他知道,他的岚儿是人上之“人”,人族于他而言,只是弱小到如同一粒沙尘。 “陛下,这蓝光是怎么回事?您让殿下在外面……” “傲飞。”马泽骁适时阻断龙傲飞的种种疑惑,有些事该知道的总会知道,不该知道的莫要刨根问底。 瞳发出响亮的虎啸,那虎啸里包含着兴奋,愉悦,种种开心,却没有丝毫忧意。 “哼,女人,你竟敢伤本殿的父皇,本殿现在就让你知道何为炼狱!”岚月伸出右掌,掌心朝上,一抹绯红色泽萦绕在他右掌周围。那抹绯红色逐渐成形,从色泽缓缓变成鲜明的绯红火焰,直至变为掌心一颗火球。 付明泠惊恐的退后,“你,你,这是什么!你会妖术,这是妖术!啊!——”岚月并未给付明泠多余的说话时间,方才成形的火球已穿透付明泠的胸腔。火球穿过身体那一刻,付明泠只能尖叫,所谓的灼心之痛想必便是如此。 然而,火球的攻击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自然五素,火素与吾等之契,炼狱,焚!”岚月深遂的墨眸毫无半点怜惜之意,他看着他所制造出来的炼狱面色平淡,就如眼前惨烈的景象与他无关。 除却蓝光之内,整座右相府均陷入火海之中。这些火与普通的火自然不一样,普通的火只是毁化,而岚月的火却是焚尽。而深陷火海中的人,他们不能逃,无法逃。就连被火烧着的身子他们也均无痛感,他们只能看着那些火一点点的吞噬他们的身体,他们却毫无知觉,痛觉,甚至会产生自己只是处于梦境的幻觉。 “这到底是什么!是什么!东方岚月,你是妖!你是妖!魔鬼!魔鬼!……”付明泠方才的灼心之痛不知为何会消失,她看着自己胸前一个漆黑的窟窿。却不知道痛,全身上下被沐浴在火中的她也感觉不到痛。这种明知自己被火所焚,然而又不相信自己身处火海的混乱思绪刺激着付明泠每一根神经。 “妖?魔?”岚月冷哼,该是天真无邪的脸上扬起邪佞。“本殿的身份还不容你置啄!” “啪”,岚月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条火鞭,那鞭狠狠的抽打在浴火中的付明泠身上。 “啊啊啊!——”付明泠这次终于感觉到了疼痛,被火鞭抽过的地方迅速变为灰烬。 “父,父皇,七弟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任东方玄云紧咬着下唇,双手握紧都阻止不了从他脸上滑落下来的眼泪。太可怕,太残忍,也太恐怖了。站在火里受着鞭刑的是他的母妃,生他养他的母妃,那段血肉之情并非轻易所能割舍。 东方璟修没有注意东方玄云,他的眼,他的心一直注视的都是蓝光外的小小身影。 “岚儿!”东方璟修愤力跃下虎背,冲出蓝光。 “陛下!”马泽骁作势要追,却被龙傲飞拦住。 对于马泽骁向自己投来的怒视,龙傲飞满脸无奈。“你没看到那火么,那些火根本不伤陛下,但如果换作你去,指不定你就被烧成灰了。你要烧成灰了,我上哪去找一个马泽骁。” 马泽骁的怒视与不悦被龙傲飞的嬉皮的话瞬间转为微涩恼红。 第七十章 小惩大诫 (1508字) 绯红色的火鞭一下又一下狠狠折磨着付明泠,付明泠想死,她从没有过对死的渴望。而此时,她不得不渴望,对于现在形势来说,死,是她最大的奢望,更是奢求。 她凄厉的叫着,吼着,痛苦着,却无法摆脱。 浩瀚无际的墨眸里,扬着疯狂的嗜杀。岚月操纵火鞭的模样,美,又邪骇。 “岚儿,够了,够了。”东方璟修蹲下身,心底传来的疼痛一阵接着一阵,岚月此时的模样是他最不愿也最不想见的。 执着火鞭的手刹时顿住,“父皇,她伤了你。”自他看到东方璟修满身是伤的时候,不知为何,有种……似乎名为痛的感觉爬遍他的心,融入他的全身。他不明白这是什么,他只知道想杀了那个女人,伤了东方璟修的女人。 “岚,岚儿……”东方璟修转过岚月面向自己,就看见那双美丽的墨眸里流出晶莹泪水。 “父皇,只有我能伤你,天下,只能我有这个资格。”岚月并不知他掉下泪水,他从未流过泪,也从未有痛的感觉。 东方璟修伸手为岚月拭去泪水,却忘记他沾满血液的手会脏了岚月的脸。“岚儿,你哭了,为父皇哭了,父皇真高兴。”他把岚月搂入怀中,尽管胸前受到压迫而再次流血,东方璟修脸上依旧暖着幸福的笑容。 这是他的岚儿,会为他而流泪的岚儿。 “父皇,岚儿要亲吻。”岚月此时只忠于内心的想法,他要与东方璟修亲近,欢好。 东方璟修闻言一颤,眼底里的笑意更浓。“如岚儿所愿。” 唇与唇触碰的那一刻,彼此得到了最大的安心。 岚月早已微张着唇,似在随时迎接东方璟修的热情。 舌尖温柔的游移每一处温暖的地方,留恋着也眷恋着。 舌与舌的共舞,纠缠,已分不清是谁在沁取谁的芬芳。 岚月的嘴角流下一条暧昧的银丝,滑过下颌,淌入脖颈之间。 蓝光里的几人惊愕的看着在火海里唇舌相交的二人,由那二人周身所散发出的羁绊与爱恋,竟没有让他们觉得父与子如此,是件多么违德的事情。 而在火的映照下,他们的吻,是如此的炽热又美妙。 龙傲飞和马泽骁心有所慑,眼前的一切足以证明他们对于感情是多么的懦弱。 付明泠最后剩余的理智,便是看到东方璟修和岚月的相拥相吻。她想宣泄,她要大声吼出他们这是在逆伦!然而,残破不堪的身子再也经不起强烈的火势,她只有眼睁睁的徒留那一丝怨念被火焚成灰烬。 …… 翌日,东方璟修处置付敏芝。昨日付敏芝在东方璟修抵达右相府时就已从密道逃走,所幸王易听懂了傅雪嵘给的暗示,带着一半的禁军搜索布置在右相府的密道。王易也庆幸当初跟随了郭心怀一段时日,令他熟知密道布局,这才抓到了要逃走的付敏芝。 付敏芝在认罪之后被赐于毒酒,当场死亡。 而右相这个位置由六部尚书陈列明提勉担任,傅雪嵘也有功在身提为六部尚书一职。 至于马泽骁和龙傲飞,却被岚月所拟的圣旨,被颂为天祁开国第一对男婚男嫁。 入夜,帝宫皆静,只有龙霄殿内传出满不服气的惨叫。 “啊,父皇,我不敢了。停手……” “岚儿曾是答应过父皇什么,嗯?”东方璟修刚说完,响亮的声音再次在内室里回荡。 岚月终是奈不住,翻过身。“父皇,本殿容你打三下就足矣,别再用对付人族小孩那套对我!“鼓起脸的岚月份外可爱,他实在不满东方璟修为何一定要打他的屁股。 东方璟修轻叹,搂过岚月。“父皇也是心疼岚儿。”言罢,在额间落下一吻。 岚月撇撇嘴,“我知道,下次不会了。”岚月抬头,凑近东方璟修的唇。 烛光轻曳,劫后余生的甜蜜永远如此腻人。 ——卷一·完—— 第七十一章 血契 (3219字) “出来!”满是馨香萦绕的内室里,飘出一句喝斥。 穿着月白里衣的少年站在龙塌前面,墨黑的眸子紧紧盯着龙塌上所躺之人。 “本殿再说一遍,出来。”及腰的黑发乖顺的伏趴在少年的背上,却因少年的怒意开始有些不安份的舞动起来。 躺在龙塌上的人已然陷入深度熟睡,他听不见少年的声音,也醒不来。 少年眉头微蹙,伸出右手正靠近龙塌上的人之际。一束金色的光芒窜体而出,在空中盘桓。细看,这束金色的光芒赫然是十年前出现在右相府的金龙。只是相比起十年前,这条金龙的体积似乎经过十年的时间又大了一点,也只是一点。 少年冷哼,“本殿已不是十年前的孩童,况且魔力全复的本殿,你以为能躲得了本殿多久?龙神的后裔。”少年转身,一张美的不可方物的容颜尽显邪魅。“你是想被多少人发现?还不化成人体。” 金龙发出委屈般的龙吟,但无奈于少年的压迫,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化为人体。 耀眼灼目的金色光芒渐渐淡去,化为人体的金龙不禁让少年失笑。 “龙族在三万年前消失在天月大陆,本殿虽不知你是如何来到苍溟的,但看你也应有三万岁了,何故化成人体只有十岁孩童模样。要知道,在天月除却人族,其它种族均在三万岁成年且容颜均保持不变,你这个样子要本殿如何认可你已三万岁?”少年觉得好笑,龙神若还在世,见以他的后裔这般模样,不知还会不会再死一次!? 金龙粉雕玉琢的脸上浮起怒色的红晕,“你,别欺负人……龙!” 少年赤着脚在躺塌上半倚而坐,身上的里衣也不知是否没穿好,露出少年白皙的胸膛,呈现一副慵懒的姿态。“欺负?!”少手低笑,惹得金龙不解。“若是本殿要欺负你,你还能站在这里与本殿说话么?龙神都已经死了,只是一个不成气候的后裔,本殿何须放在眼里!”少年美丽的墨眸冷冽扫过金龙,金龙怒意的脸顿时变得委屈。 “亏你还是魔王,竟然这么凶我。”金龙不满的埋怨,突然瞪大那双独有的金眸。“你刚才说什么?龙神死了?怎会?天父怎么会死?”金龙满眼的不可置信,天父明明在那日说过,龙,是最厉害的种族,是受万物所眷顾的神,不败也不会死。 岚月斜睨金龙一眼,“败了,自然会死。”说这句话时的岚月,神情没有半点怜惜或同情。 “败了?不会的,不会的,天父说……” “够了,别以为自己化成孩童的人体,就真把自己当孩童了?说,为何居身于本殿父皇体内!?”岚月阻断金龙快要像孩子般哭闹的言辞,虽然他设下结界,东方璟修根本毫无知觉。纵然如此,岚月也不想有人吵着东方璟修睡眠。 被阻断话语的金龙脸上满着不悦,“你先告诉我天父为何会死?” “嗯?你想跟本殿谈条件?” “我,我……”对于岚月朝自己射过来的凛冽视线,令金龙很没底气再反驳。“我告诉你,但你先答应我,必须告诉我天父为何会死。”金龙的语气多了份小心翼翼,虽然眼前的岚月的确是人,但实质上是能与龙神齐架并屈的魔族之王。 岚月调整下姿势,朝金龙点点头。“说吧,本殿言有而信。” 金龙得到岚月的肯定之后,开始讲述起自己为何会出现的在苍溟的种种。 天月大陆于五万年以前只存在三大种族,分别是神族,龙族,魔族。 三族间的战争在万年来一直不断,却突然在五万年前协约平息。虽有协约,三族间却不相往来,各自在自己的地盘,从不逾越。直至三万年前,神族与魔族不断遭到不明袭击,死伤无数。最终是魔族发现龙族之王——龙神,一直所掩藏的惊天秘密,魔族立即与神族达成协约,联盟攻打龙族,若是让龙神的阴谋得逞,天月将会遭受最为破坏性的失衡。 因此,神,魔,龙三族大战拉开帷幕。 而金龙正是在大战前夕出生,正巧听到龙神对族人所说的:龙,是最厉害的种族,是受万物所眷顾的神,不败也不会死这句话。刚出生的他一直铭记着天父这唯一的声音和意志,直到大战开启,三族间的碰撞不知使天月发生了什么?金龙只记得那日天色聚变,山摇地动。本还在龙巢里安睡的他突然掉入一条狭小的裂缝,裂缝里只有漆黑一片。金龙只能感觉到他一直在往下掉,等他再度睁开眼睛时,便在只有人族气息的苍溟了。 “裂缝?”岚月半阖着墨眸,轻轻呢喃这二字。 “嗯,我也不知那裂缝为何会把我带入苍溟?”想起刚到苍溟,在没遇见东方璟修之前,四周只有陌生气息的那种感觉有多令他害怕。 岚月见金龙脸上泛过一抹后怕之色,想来也是,天月的人族是在一万年前才有的种族,金龙那会就掉入了苍溟,不知那种气息是人族也不知那气息是敌是友自然是会心慌。“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想,继续说。” 金龙抬起惊愕的金眸,他这是在关心他么? “在想什么?继续说。”岚月不悦的蹙眉,望着窗外的天色,也快卯时了吧? 岚月不悦的语气令金龙一收方才产生的好感,微撇着嘴述说他与东方璟修的渊源。 金龙遇见东方璟修那会是在东方璟修三岁的时候,亦是在金龙掉入苍溟的十五日后。金龙所掉之处是在一处山脚下,它在陌生的气息里极力寻找同族的气息。也所幸龙巢均是在洞中,金龙才会在山脚下一处小洞里盘踞,若然按它当时未完成龙形的奇状定会被人族所嗜杀。 金龙在山脚下感应了五日未果,最后趁着夜晚飞上山顶,高耸入云的山顶令他找回一丝安全之感。在山顶盘踞十日的金龙再次开始不耐烦,正想离开时就遇见东方璟修,出现在金龙面前的东方璟修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粉嫩的脸上,手上均有不少刮伤。东方璟修身边还跟着一个刚满十岁的孩童,受伤的程度不比东方璟修少。 不知为何,金龙在东方璟修身上感应到温和之感。就为着这股温和,金龙一直跟着东方璟修。他设法让东方璟修吞下他的龙珠,如此才可屈于东方璟修体内。直到溟元二年,苍溟发生了史上最为庞大的战争,因种种原因,金龙不得不与东方璟修缔结血契,如此才…… “血契!你竟与父皇缔结了血契!”岚月大声怒斥,墨眸直怒金龙。 血契缔结,生死相依。汝死吾亡,魂不相离。 金龙故事还没说完,就被岚月这声怒斥阻断。“当时情况逼不得已,若然,东方璟修只有死路一条。”金龙虽不满岚月的怒斥,但在东方璟修体内也知岚月与东方璟修之间的关系。他在东方璟修体内这么多年,自然也知外在之事,男风在安凌已是公可之事。更何况,他清楚的记得,一直彼此闹着别扭的龙傲飞和马泽骁在十年前也终于成为眷属。 “父皇当时怎么了,需要与你缔结血契才能活?”紧蹙的眉头浮上忧虑。 “当时的他不仅身受寒毒,在那场大战中出遭受到了种种暗算。我若不与他缔结血契,把我一半灵力和他一半的痛苦互相转移,他那时就该死了。”金龙摇着头,东方璟修所受的伤虽已复合,但寒毒却一直未除。他又不敢随便离开东方璟修的体内,所幸殿内有那颗梅树,若然,他自己也将会有性命之忧。“我把事情都告诉你了,你该告诉我天父为何会死了?” 墨色的眸子里饱含岚月都未察觉出的深情,他望着躺在龙塌上的东方璟修,微微敛目。 “神族与魔族联盟,你觉得单是龙族可有胜算?他之所以会死,完全是他咎由自取。”岚月倏然睁眼,眸光一闪,伸手对向东方璟修。不消片刻,一颗溢着金色光芒的珠子窜出东方璟修体内,岚月手心一转,把龙珠还回金龙体内。 “你做甚?这样我就不能进他的体内了!”金龙还来不及理解龙神的咎由自取是什么意思?就被岚月的举动瞬时恼怒。 “今后你唤苍穹,不用再屈于父皇体内,就以人体留在父皇身边足矣。至于那血契,本殿会找到办法解了父皇身上的寒毒,那时你与父皇的血契将会解除!”岚月身边已有那些人不安份又吵闹的人,再多苍穹这一个也不足为过。 苍穹瞪大着金眸,粉嫩的脸上溢满笑容。“那我以后不用偷偷的吃食物了?岚月,你真好。” 岚月眉眼一挑,开始思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决定!? 第七十二章 苍穹 (1455字) 东方璟修缓缓睁开眼睛,习惯性的侧头看躺在自己身边的岚月,却发现床塌里边空无一人。疑惑一下后掀被而起,刚转过身,就看见一位十岁孩童半趴身子在龙塌上。“你是谁?”东方璟修惊讶于这孩童的金色眸子,总有股熟悉之感。 “苍穹。”苍穹笑眯着眼睛回道。 “苍穹?”金色的眸子太过耀眼,已经有岚月这个特别的存在,东方璟修对于苍穹的出现就不得不另作他想了。“你为何会在朕的寝殿,又为何在朕的龙塌前?” “我一直都在这里的呀,月月让我在这里守着你的。” “月月?”东方璟修思沉了下,思来想去,整座帝宫只有东方岚月名字里有月字。 “那岚儿呢?” 苍穹离开龙塌站直身,“月月问了诺安事情,然后就去藏……什么阁了?” “藏书阁?”东方璟修蹙眉,心里腹诽:岚儿去哪里做甚? “嗯嗯,是那里,东方璟修你真聪明。” “苍穹,你又忘记了,叫他主人而不是名字。”岚月刚踏进内室就听到苍穹在笑嘻嘻的赞赏东方璟修聪明,赞赏是没错,但帝皇的名字岂是随便能唤!? 东方璟修起身,看见岚月穿着绯红色的锦衣略显无奈。“岚儿,是不是你又偷偷施以魔力令父皇沉睡了?害得父皇今日早朝都未上。”语里虽是责备,却尽带宠溺。 身着红衣的岚月尽显妖娆,嘴角一勾都是倾尽风华的美。“一日不上,并无大碍。倒是父皇你,由始至终都瞒着我,即便是我问,你也是敷衍了事。”岚月朝苍穹招招手,“父皇,他是苍穹,今后便会一直在你身边。” “今后?岚儿何意?”东方璟修眉头微蹙,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岚月惩罚性的捏捏苍穹的脸,“我要出宫找火龙草,夏渚果,雪蹄莲。” 听到再熟悉不过的字眼时,令东方璟修心里微颤。“岚儿都知晓了?” “父皇,我已十五,按你们人族所说已及弱冠。父皇觉得我还需活在你的羽翼之下?还是觉得我不够资格知晓父皇所有的事情!”岚月怒意横生,忆起方才从诺安口中听来的事情,他恨不得把那些伤害过东方璟修的人从土里刨出来鞭尸再焚尽,让他们灵魄得不到轮回! 东方璟修把怒气中的岚月赶紧搂入在怀,十五岁的岚月已及他肩。“岚儿,父皇只是不想你忧心,寒毒这件事,父皇早已派出四阁极力寻找,岚儿又何必自己前去呢?”东方璟修低头吻下岚月额间,完全忽略了内室有苍穹这个“小孩”的存在。 岚月退离一步,冷哼。“若是有用,十年前又何来的寒毒发作,若不是苍穹,父皇是准备不再见到我了?还有四阳四阴的时辰,虽然极少出现又难以算准,但保不准它什么时候就出现了,我容不得父皇再出任何一点意外。” “好,那便随岚儿。”东方璟修对于岚月刚才的淡漠可是恐之不及。 对于东方璟修此时答应的态度,岚月若有所思。“父皇,我不准你去,若你真不放心,我可以带上王易他们。苍穹会好好在宫中陪着你,休想离开帝宫一步!” “岚儿,父皇不愿你涉险。” “父皇,你认为,能有谁伤得了我?”岚月挑眉,伸手右手,五个指尖瞬间冒出五种不同的颜色。 东方璟修见此情景也不好再说什么,无奈喟叹。“好,就依岚儿,但是苍穹到底是谁?”东方璟修虽猜到苍穹的身份已属不是普通,但,他不解岚月说的那句话。 “苍穹,化元形。” 岚月话音刚落,金色的光芒在内室里闪耀而开。 东方璟修惊憚的看着盘桓在空中的金龙,再看苍穹消失的地面,已然明白。 “父皇,苍穹的事我会再与你解释,明日我便离宫。” 第七十三章 离宫前 (1498字) “月月,你为什么要让我换眼睛呀?”人体只有十岁的苍穹趴在岚月脚边,仰头问道。 岚月放下手中书卷,低头看那抹已成为褐色的金眸。“你暂时要以人体自居,金色显眼。” 苍穹在舒软的毛毯上打了一个滚,然后滚过来又滚过去。 “苍穹,本殿不会答应你,别再滚了。” 苍穹立即停止打滚,双手抱上岚月的小腿。“月月,我想吃外面的糖葫芦。”苍穹虽跟着东方璟修出宫不少,但每次他都对糖葫芦只可远观而不能吃焉。 “诺安会买。” “月月,我想吃外面的馄饨。” “诺安买。” “月月,我想吃外面的烤薯。” “诺安……”岚月冷眼扫过不安份的苍穹,“苍穹,本殿说过莫在本殿面前装小孩,那是本殿曾经用过的招数,现在你还来用,真是丢人!”岚月用脚踢开抱着他小腿的苍穹,起身离开龙霄殿。 苍穹满脸委屈,厥着嘴站起身跟着岚月的步子走向外面。 …… 帝宫里出现一个如画似梦的场景,绯红锦衣的岚月妖娆邪魅,美的又似天边的谪仙。而岚月身后跟着的十岁孩童,粉雕玉琢,白里透红的脸上还挂满委屈之色,令人看着无比心疼。不少宫人皆伫足望此番风景,尤其是宫女们的母爱泛滥,想抱过那瓷娃娃一亲芳泽,却均是没有想过这个瓷娃娃是从哪里来的? 岚月脑海里思绪着那三种特殊的圣药,火龙草形似龙,长九尺。夏渚果形似梨,小三寸。雪蹄莲形似莲,无五增。 “殿下,这孩子是……?”龙傲飞昨日刚从边关回来,今早就同马泽骁进宫面圣。也不知龙傲飞是哪里得罪陛下了?把马泽骁一人赶出御书房,马泽骁正在闲晃之际就碰见七皇子以及七皇子身的那个瓷娃娃。 “嗯?”岚月刹时回神,见马泽骁看他身后便回过身。 “月月……”苍穹抽着红红的鼻子,眼角还硬是给岚月甩出了几滴泪水。 岚月眼角微抽,他绝对不要承认苍穹是龙神后裔。“又怎了?” “月月抱抱。”苍穹趁着岚月语气和善时急忙撒娇,朝岚月伸手。 岚月此时很想把苍穹踹得远远的,却发现周围那股疼惜的视线,最终无奈单手抱起苍穹。 “月月你真好。”被抱起的苍穹作势要亲岚月脸颊,立即被岚月暗使的魔力阻挡。 “苍穹,别忘记本殿说过的话,莫要太放肆!”岚月低吼,冷冽的墨眸扫过那群看好戏的宫人,宫人们见势立即一哄而散。 马泽骁轻笑出声,“没想殿下也会有今日,真是令臣稀奇这娃娃有何特别之处?” 岚月横眉冷哼,“马泽骁,倒是本殿该问你不陪着你的媳妇,在宫里晃悠什么?” 马泽骁听到媳妇二字不由的笑意更深。“陛下留着傲飞在御书房,也不知在商量何事。” “定是父皇变着法想同本殿离宫,马泽骁,你和龙傲飞若是敢放父皇离宫,本殿绝不轻饶。”话刚说完,岚月瞅着马泽骁红润的脸色而沉思了会。“马泽骁,你是如何引诱龙傲飞的?” 马泽骁正想问岚月为何离宫,就被他下一句话顿时吓的噎住。 “咳咳……殿下,此事,你怎能问臣?”马泽骁红着脖子别扭侧头。 岚月不悦蹙眉,“本殿从示引诱与人,偏生父皇不愿主动,本殿只好自己动手。”说及此事,岚月便满腹不满,明明十年前与东方璟修的感情有了进一步的基奠,然而十年来东方璟修除了亲吻,都不曾与他再多加亲近。 马泽骁听完后更显尴尬,虽然他知东方璟修与岚月的关系并非父子一般。 但,如此露骨的言辞,七皇子怎随口就说?! “臣,臣这实难回答。” 岚月瞥了眼处于耳根都红的马泽骁,“你若不说,本殿可就下旨拆了你和龙傲飞!” 第七十四章 不告而别(已修) (3159字) 龙傲飞在御书房待到亥初才离开,刚踏出御书房的他便见到满脸忧心的马泽骁。心里骤暖的同时,拉着马泽骁急忙离宫。出了帝宫门后,龙傲飞才长长吁出一口气,忆起方才可谓是精皮力竭,马泽骁见龙傲飞如此,脸上更显忧愁。 “陛下是找你何事?做甚这么急着离宫。” 龙傲飞牵着马泽骁的手进马车,“附耳过来。” 马泽骁依言把耳附过,只见本是忧愁之色的容颜逐渐浮现可疑的红晕。 “其实,七殿下也问过我不少,只是不知于陛下可否有用?”马泽骁微垂着头说道。 龙傲飞失笑的抚上马泽骁的背脊,“七殿下聪明至极,娘子说的,自是有用。” “谁是你娘子,你才是嫁过我马家的。”马泽骁蹙眉,不悦低怒,扬起拳头作势欲打。 龙傲飞稳稳的接住马泽骁并无恶意的拳头,笑得有些痞。“在下面的就是娘子。” “你……” …… “苍穹,今晚不许现身在此,可明白?”岚月慢慢褪去身上的衣衫,绯红色的颜色一层接着一层剥落。温热的浴池里氤氲缕缕暖热,特殊的馨香飘散在整间浴落宫内。浴落宫位于龙霄殿左侧,与龙霄殿连接,是为东方璟修沐浴专用。自从岚月入住龙霄殿之后,浴落宫自然也不将是属于东方璟修一人所用之地。 苍穹撇着嘴,看着光裸身体的岚月步入浴池。“月月,你真的要引诱主人么?” “本殿自有定夺。”岚月并非真想引诱于东方璟修,他可从未做过这种事情。 “月月,其实主人很想的,主人与月月亲吻时,我都感觉到主人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欲念。不过,我不是很明白,主人为何要压抑?主人不是喜欢月月的么?”巷穹不解的疑惑,身子滚动的动作也没停下,被褐色所掩饰的金眸睁着童真的眼睛望向岚月。 岚月微敛着目,若有所思。“苍穹。” “嗯?” “出去。”岚月抬手一挥,苍穹便被魔力风素弹出浴落宫,关在门外。 苍穹怒瞪紧闭的门,赌气似的蹲在浴落宫门前。 东方璟修刚进龙霄殿便听诺安说岚月在浴落宫等他,没想正巧看到苍穹怒视的画面。 “苍穹,你怎在这?”东方璟修上前牵起蹲在地上的苍穹,他对苍穹倒有几分怜爱。 苍穹爱亲昵的只有岚月,东方璟修算是他第二个爱亲近的人。“主人,月月在等你。”苍穹摇摇头,决定还是不打扰岚月的好事,抽回被牵着的手跑去找梅树做伴。 东方璟修想改正苍穹唤他主人的称谓,偏生苍穹只听岚月的话,无奈叹气,推门进入浴落宫。浴落宫里已被热气包围,水汽的蒸熏使浴落宫内产生飘渺似仙境的薄雾。东方璟修熟轻驾路的走向浴池,似乎异常肯定岚月就在池中沐浴。 也不知东方璟修脑海里是浮出了什么画面,他竟起了迫不及待之意。 “岚儿。”东方璟修轻唤一声,却没得到回应。 “岚儿?”静谧的浴落宫里只回荡东方璟一人的声音。 “岚……” “父皇,我在这。”岚月的声音若近若离,东方璟修在模糊间见到薄雾中身披红衫的岚月。“父皇,你不过岚儿这里来么?”岚月见东方璟修伫足在原地,只好再次轻柔呼唤。少年的嗓音还未蜕变成熟,却有一份特有的涩情,略夹青稚。 东方璟修仿佛受蛊惑般,脚不经思虑的缓缓前进,朝着那抹绯红色泽而去。 “岚儿,你怎……?”东方璟修刚靠近岚月,岚月就已拥上东方璟修,彼此容颜的距离只余几分。“岚儿,还不行,父皇不想伤你。”岚月只着一件轻缕薄纱的红衫已让东方璟修明白岚月是要做什么,那红衫下可是空空如也。 “父皇,你不要我?”岚月不悦蹙眉,他非得弄清东方璟修迟迟不肯出手的原因。 东方璟修怔住,伸手推开岚月紧贴自己的身子。“岚儿,父皇怎会不要你,父皇日夜都在想。明明想要得到你想得快发疯,却在每次见到你坦然的脸时,父皇又会退却。你说过感应不到父皇的情绪,却能从眼里看出,那岚儿,你现在告诉父皇,在父皇的眼里看到什么?” 方才还不悦的岚月顿时愣住,听着东方璟修小心翼翼的言辞,直视东方璟修深褐的眼睛。 “爱……和欲。” 东方璟修听到答案之后欣慰而笑,“岚月看得如此明白,又怎会不知父皇对你的爱是在欲的前面?爱和欲自然是密不可分,但父皇若不想伤你,只得把他们区分而开。”东方璟修双手抚上岚月绝美的脸颊,“岚儿,父皇是要你的,很想。” 言罢,低头吻上曾经那只能望而止步的唇。 …… 墨色的眸子刚睁开,映入眼帘的便是苍穹那张粉瓷的脸。“苍穹,你又胡来了。”岚月侧头看向熟睡中的东方璟修,伸出食指在东方璟修额间轻点。原本熟睡的面容已呈沉睡模样,眉宇间倦怠的疲累也随之烟消云散。 苍穹爬下龙塌站好,微低着头一副做错事情的样子。“月月,明明是你说在寅初唤你的。” 岚月小心翼翼的掀被起身,“本殿可没让你爬上龙塌。”对于苍穹尽显委屈之色的语气,岚月可是毫不怜惜。岚月从衣柜里拿出命林云清准备好的红衫换上,此次离宫,他倒不想像上次去居云城那般。即便不招摇,但那马车与华服也够引人注意。 “苍穹,好好守着父皇,若他受了半点伤,哪怕是掉了一根头发,本殿绝不轻饶于你。” 苍穹一听,小嘴一嘟,分外不乐意。“头发会自然掉的,这也要算我的么?” “怎得不能算你的?”岚月整整衣领,墨眸再次凝望龙塌上的东方璟修。 若不是怕彼此都不舍,他怎会选择如此不告而别的方式。 忆起在浴落宫的一切,下股的疼痛让岚月心底闪现独特的意味。还不待岚月细探心底这意味之时,便听见内室外响起诺安的声音。岚月赶紧手一挥,宽大的红衫衣袖在空中带出淡淡风意,随着风意的白色亮光给诺安制造了一片安详的幻境。 “苍穹,本殿这便要离开,不许离父皇一步知道么?”岚月见苍穹还处于别扭状态,只好软下语气。 苍穹抬起头,被掩的金眸此时竟也感觉闪闪发亮。“嗯,苍穹等月月回来。” “需要什么记得找诺安买,不许扰着父皇。” “嗯。”苍穹猛的点头,粉瓷的脸上溢满笑容。 岚月走近龙塌,半俯下身,在东方璟修唇上落下一吻。“父皇,岚儿走了,很快便回来。”话音刚落,岚月就已消失在内室里。苍穹走近龙塌,乖乖的站在龙塌前守着东方璟修。忽然想起东方璟修被岚月施魔力而陷入沉睡,可是东方璟修应该上早朝的。 那么,卯时的时候他该不该唤醒主人呢? 苍穹歪着头,在龙塌前开始思考这个他觉得是非常复杂的问题。 夜凉如水,玄武门外候着一辆彰显贵气的马车,以及马车周边的四匹良驹。 坐在马上的四人分别是王易,萧叶晴,林云清以及王易,萧叶晴并不熟知的南宫源。 南宫源从在玄武门外等候的时候就开始兴奋不已,他在暗机阁待了十二年,足足有十二年未见过七皇子岚月,心里自是焦急又愉悦。当初若不是七皇子把他从张公公手里救下,他可真成了不孝之儿,现下生母虽然已去世。然,这份恩情却始终铭记于南宫源之心。 “殿下,是殿下。”林云清第一个看见那抹在暮色中向他们逐渐走来的绯红身影。 岚月斜睨众人一眼,侧身闪过朝自己飞奔而来的南宫源。“南宫源,十二年不见,对本殿倒是越发的放肆。” 南宫源的飞身扑了空,在空中横转落地。“殿下,你对属下的恩情属下绝不敢忘。属下对殿下的感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 “闭嘴!”岚月朝南宫源扔去一记眼刀,“暗机阁怎得就不把你训练成哑巴!” 南宫源讪讪而笑,手习惯性的摸摸左眼角下的泪痣。“属下这性子可不能成哑巴。” 岚月没再理会南宫源,踩过轿登上马车。“起程。” PS:和谐期间,亲们懂得,年子不多说。 第七十五章 忆落梦境(已修) (3126字) 离开龙都已有五日,岚月等人一路向东而行。 “主子,再行十里便是源喜镇。依天色看,似要下雨,不如在那稍做歇息?”王易骑在马背上缓行,对马车内的岚月言道。离开龙都前,傅雪嵘给了他一份天祁国地形图,以免他们走错路。根据图上所绘,王易估计着已近下一个镇口——源喜镇。 马车里半倚着的岚月正执着书卷而看,听到王易的声音,执着书卷掀帘望向窗外的天色。 阴郁而暗沉的天空是岚月最不喜的,虽在魔族时,这种天色犹如家常便饭。但他仍旧不喜欢,经常跑去神族小住时日,为得便是看到艳日光彩的晴空。所以他才会越发的厌恶人族,在人族的领地里,阴郁的天空只是下雨的征兆,而魔族却是最正常不过的天色。 只是…… 来了苍溟,一切似乎都在改变。 “王易,便去源喜镇。”岚月掀下帘子,已再无心思看手中书卷。 “是。”王易得到命令,加快了马的速度,行去头前带路。 马车内的岚月正在思念东方璟修,从离开那刻起,东方璟修的影子就如驻扎般停留在他脑海里。他对东方璟修的爱是何种深爱?又或者说是到了哪种地步的深爱?岚月不明也不清,他只知道东方璟修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孤独了五万年的心,终是被一个敢威胁于他的人族逐渐暖热起来。 …… 强烈的光线刺激的岚月不得睁开眼睛,透过日阳的睫毛如铺上一层金色的光线。仿佛一把镶满金丝线绒的蒲扇,在静谧空中缓缓扇动。 “这是……”岚月侧身而起,发现自己置身在一片花草丛中。 岚月站起身,绯红的衣衫上沾上些许草屑。岚月拍拍身上的草屑,疑惑的看自己四周。 方才分明是在前往源喜镇的马车上,怎得出现在这里? 而且,此地看起来分外眼熟。 “父皇,父皇,等等我。”稚嫩的嗓音带了几许撒娇的意味,岚月转身而看,不由愣住。 在他面前的是身高矮小,约莫有七岁的孩童,他正奋力的用短小的双腿追着前面的男子。 七岁孩童和那男子的身影在岚月看来异常模糊,无论他怎么集中注意力看,结果都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只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对岚月而言,那声音非常熟悉。 “岚儿,喜不喜欢这个地方?” 岚月不由得浑身一颤,这不是…… “父皇,你在哪?”岚月循着声源而行,但是无论他怎么找都找不到东方璟修的身影。 而更加奇怪的是,他每前进一步,前面那两个人的身影便会离他远一步。 “父皇,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去哪里?这些花花草草有什么好稀奇的,我还不如在太学院里多和岑寂学武艺。”七岁孩童不满的撇嘴,他可是特意扔下学武艺的时间,没想到地方却让他失望极了。 岚月的墨眸倏然睁大,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再看向四周,这个地方,他也再熟悉不过。 那么,眼前的人…… 是东方璟修和岚月? 不对,应该是东方璟和只有七岁的岚月。 他在梦里么? 岚月现在只能有这一种解释,既然是梦他也释怀,想离开梦醒来时却又失笑的不想离开。 也罢,不如在梦里多待一会。 在岚月决定留在梦里回忆自己的曾经时,眼前两人的身影逐渐明朗。 东方璟修穿着墨绿便服,他伸手抱起撇着嘴的小岚月。“父皇自然知晓这里的花草并不稀奇,只是父皇要带你去的地方是个秘密。所以这片花草只是掩盖秘密的假象,父皇这就带你去,岚儿可别再撇嘴。”东方璟修宠溺的捏捏小岚月的鼻子,抱着他往西的方向走去。 岚月跟在他们身后,其实不用跟,岚月也知东方璟修要带小岚月去哪里。 岚月脸上浮出温暖的笑意,那个地方,是他与东方璟修做为相守的证明。 七岁的小岚月在衣着上还是很听东方璟修的话,直至十三岁前一直穿着素雅锦衣,月白色居多。至于跟红色沾了边的衣服都离岚月远远地。“父皇,要去哪啊?越走越深了。”小岚月皱着眉看周围的花草变成茂密的松柏,然而东方璟修却没有要停的意思。 东方璟修安抚似的在小岚月背上轻拍,“岚儿莫急,快到了。” 岚月跟在后面,眸底掩不去的温柔笑意,无论何时,东方璟修待他未曾改变。 东方璟修着七岁的小岚月将近行了半个时辰,“到了。” “嗯?什么地方?”小岚月疑惑的看向眼前从上而下急湍的瀑布,满脸不解。 东方璟修捏捏小岚月满腹不解的小脸蛋,弯腰将小岚月放在地上。“在这等等父皇。” 一直跟在后面的岚月自然知晓东方璟修要做什么,所以动作比东方璟修快一步。 岚月像在地上走一盘棋局一样,左三进四,右二退六…… 而慢了一步的东方璟修只能跟着岚月的脚步而行,待到错综复杂的脚步走满整盘棋局时。方才还宏丽壮观的瀑布如同分裂般由中间而开,随着“轰隆隆”的声音。东方璟修抱起小岚月,提起轻功飞身跃进被打开的瀑布。岚月自然早已在瀑布里等候,然后等他们走前,继续跟在他们后面。 “父皇,你方才是动了什么机关?”小岚月的墨眸里似乎在闪闪发光,他把东方璟修方才走的步法一一记下,全部融入脑海。 东方璟修轻笑,“果真是什么都瞒不了岚儿,想必岚儿方才也记住父皇的步法了吧?” 小岚月被说中心思,别头冷哼。“自然,本殿若要记,只须过目即可。” 岚月不由的嗤笑,现在的他竟会觉得儿时的小岚月怎如此幼齿? “记住父皇方才的步法,那是开启这里的唯一机关,错一步都不行。”东方璟修郑重其事般的告诉小岚月,小岚月此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便不再言语,乖乖的趴在东方璟修的怀里,下颌枕着东方璟修宽厚的肩膀。 岚月带着笑容,加快脚步越过他们,按着记忆领着东方璟修往那个地方走去。 瀑布里面是条漫长的通道,洞壁只有在前端有些潮湿,后面的却是越发的干燥。 东方璟修走过慢长的通道,再转过几道隐秘的路口,最终抵达在一座石门前。 然而这次开启机关的并非步法,只见岚月伸出手在石门上左点,右划。东方璟修顺着岚月的手同样左点右划,片刻在石门上绘成了一副潜藏在石门间的古画。石门自右向左而移开,东方璟修弯下腰走进石门之后,刚踏进,石门便自动关闭。 “书?”小岚月的声音有点恹,有点失望。 东方璟修没有理会小岚月的失望,而是抱着他越过层层摆入古籍的书架,由门而进。 那座门后面的景象相比起外面满屋的书要顺眼许多,只是这间屋内却很是诡异。 “父皇,这里……”小岚月皱着眉看满屋的人形泥俑,在泥俑的上方摆着块牌位。 东方璟修放下小岚月,伸手掀开衣摆而跪。“宗后东方璟修叩见始祖。” “父皇?”小岚月完全不解东方璟修的举动,在他的印象里,东方璟修未曾下跪过。 岚月好笑的看着小岚月的满脸疑惑,目光深沉的望向被泥俑所护的牌位。 牌位上所写的名字为东方澜,而牌位右下角的铭文则是——天祁开国始祖。 “岚儿,父皇不要求你跪,你是东方后人,却又非东方后人。父皇带你来是想让你知晓天祁国最大的秘密,同时也要让始祖见证父皇与岚儿的情谊。”东方璟修牵起小岚月的手,向始祖磕了三个响头后,静谧的屋内只回响着东方璟修誓言的承诺。 “宗后东方璟修,愿与吾生第七子共修情缘,相守至死,永生不弃。” …… “主子,源喜镇到了。”王易已是第五次在马车外呼唤岚月,眼见大雨即将倾临,岚月却迟迟未有回应。 阴沉的天空随后一声闷雷,挂着笑容的岚月缓缓睁开墨眸。 “王易,今晚便入宿源喜镇。” 第七十六章 江湖多纷扰 (1443字) 时至申时,一辆马车同四匹良驹抵达地位以东的降云城。进城之时这辆贵气的马车已引的众人唏嘘,若说降云城是繁华之地,此等马车亦是普通。偏生这降云城多的是江湖人士,况且当今武林盟主谢陌居于此城,来往的武林人士也更加的频繁。 “主子,龙擎客栈到了。”林云清恭敬的在马车外等候。 林云清的这声主子令周遭的人越发的好奇想看马车里的人是谁? 江湖中何时出现这等嚣张之人,难道不知在武林盟主的地界里有再大的架势也得放放? 阖着的墨眸微微睁开,慷懒的的神情增添几分蛊惑。“南宫源,把那些看热闹的人都驱开,惹得本……少心烦。”岚月自称“本少”时多少有别扭,这也是拜南宫源所赐。身份不能曝露是事实,但岚月还是不喜欢“本少”这个称谓,带了些许浮夸之意。 南宫源笑眯了眼睛,“是,主子。”南宫源走近人群几步,作揖对还处于看热闹状态的人赔着笑脸。“各位大叔大伯,哥哥姐姐,我家主子生性腼腆,你们若是这么看着,他是不愿下车的,念在我家公子舟车劳顿,需要休息的份上……” “萧叶晴,给本少缝了南宫源的嘴!”岚月恼怒的低吼从马车内传出。 “是,主子。”萧叶晴从袖里抽出银针,皮笑肉不笑的靠近南宫源。“南宫兄弟,这可是主子的命令,我下手很快的,你绝对不会感到一丝一毫的疼痛。” 南宫源立马跳开,讪讪的摸着左眼角下的泪痣。“萧大哥,我发现你的兴致真是越发的古怪了。”这边刚说完,转身对着马车里的人道:“主子,你是叫我请他们离开的,怎得又叫萧大哥来缝我的嘴,这一路上你都用多少次缝嘴之事来威胁我了?” 半躺着身子的岚月眼角微抽,最终无奈推门而出。“南宫源,本少可以考虑毒哑你。” 岚月踩着轿登下了马车,周遭一片抽气声自然没逃过他的耳朵。 “好俊美的小公子啊,这不是娘们扮的吧?”人群中也不知是谁道出心中所想,这句话正好引起了一场哗然。看热闹的人们开始交头接耳的对岚月品评论足,不少未出阁的姑娘家亦是羞红了脸颊。 降云城里多的是莽夫壮汉,此等俊美到比女子还妖娆的男子自是从未见过。 “主子,是你非得体验一番江湖之气,所谓的江湖别的没有,就数人最多,尤其是看热闹的。”南宫源讨好般靠近岚月,脸上却无半点讨好之意,尽是嬉皮之色。 岚月冷眼扫过南宫源,“云清,本少饿了。” “是,主子。”林云清对岚月的惧敬之意是令他无法做到像南宫源那般肆无忌惮,可以任意的同岚月中吵起嘴角。 林云清刚在头前带路进龙擎客栈,随着一声“哎哟”,佝偻的身影朝他们飞来。 林云清眼急手快接住,发现是位头发灰白的老人,立即稳放地上。“老人家,你没事吧?” 老人一手拿着盘白嫩的馒头,另一手拿着吃了半边的馒头。“没事没事,要不是你接着老头子,老头子这把骨头肯定得散架,到时候老头子上哪去找个坟头埋自己啊?”老人笑嘻嘻的边啃馒头边向林云清道谢,只是老人的疯言疯语听不出半点谢意。 似乎是把林云清的举动当成了理所当然。 “小子,谁让你多管闲事的,这老头大爷我踢得正起劲,你掺合个什么劲!”从客栈里出现三个凶神恶煞的粗汉,为首的粗汉还留着邋遢的胡须。 林云清见那老人一直在啃馒头,便下意识的琢磨这老人定是许久没用食才逼不得已来客栈偷取他人之食,本想给被偷的人一些银子就当是老人买去的馒头,没想却听到这样恶劣的言辞。“他是老人家,你怎能踢他?!” 第七十七章 玉龙先生 (2057字) 江湖好事多,看热闹的也不计其数,这才准备散开的一群人又因这老人之事回聚而起。且还有人越来越多的趋势,但老人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站在一旁乐呵呵的啃自己偷来的白嫩馒头。 “啊呸,偷大爷馒头,管他是老头还是小孩,都该讨打。这种小贼那叫一个手贱,习惯上瘾了都改不掉臭贼手,大爷这是在教他做人的道理。”为首的粗汉嚣张的叫嚷,趁老人不注意之际,一脚踢掉老人手上的馒头。“吃什么吃!大爷还没吃,你倒吃的起劲了!”粗汉凶眉瞪目,惹得老人赶紧缩着身子退后几步。 “你太过份了!”林云清横眉怒瞪,心里有股无名火在燃起。 “怎么着?想为这贼子出头,小子,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三兄弟在降云城的地位。就是现任武林盟主也得卖我们三兄弟几分薄面,真不知是从哪里出来的小子,真没见识!”另外一位粗汉啐了一口唾沫,不偏不倚正好吐在林云清脚下。 “你……”萧叶晴正要上前,却被岚月冷眼拦住。 萧叶晴只好停止举动,“主子,那些人太过份了,他们分明是在挑衅。” “本少自有打算,你们都不得插手。”岚月饶有兴致的看蹲在一旁捡馒头的老人,墨黑的眸子里意味不明。 “喂喂,一脸邋遢身形走样缺乏父母疼爱没教养没人品没道德没个性的三位大叔,小爷还真没听过你们三兄弟的名号,不妨告诉小爷你家祖宗姓甚名谁?”南宫源可是个耐不住的性子,早在岚月吩咐不得插手之前就已站在林云清身旁。 岚月收回望向老人的目光,对南宫源的言辞再次眼角微抽,随即狠狠瞪了王易一眼。 王易露出些许无奈,南宫源活脱的跟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谁拦的住他? 待理解过来南宫源那一串话时,三兄弟才脸色惧变。“小兔崽子,你是从哪蹦出来的,别在大爷面前耍嘴皮子。哼,要是知道我们三兄弟的名号,保准你尿裤子。” 南宫源嬉皮一笑,“不敢不敢,小爷的娘亲可从没让小爷尿过裤子,倒是三位大叔,这有娘生没娘教,有爹养没爹管的孩子才会提着裤子,勒紧裤腰带吧?”南宫源一手搭上林云清的肩,一手摸着左眼角下的泪痣。 “兔崽子真有本事啊,指桑骂槐的话当大爷听不懂?有本事手底下见真章!”为首的粗汉扬着黑脸,从腰间抽出一把断刀,拖着粗壮的身子向南宫源袭去。 南宫源轻松一跃,避开攻势。“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家主子下令不让我惹事生非,你可不能让我破了戒啊?我要真被主子毒哑了,我找谁赔去。”南宫源嬉笑的跳回岚月身后。 “兔崽……”为首的粗汉这一招没成,却正巧看见在南宫源面前的岚月。 不止是他,另外两个粗汉也看见了。居于左侧的粗汉上前对为首的低语言道:“大哥,你看那个穿红衣的,这小公子美滴哟,连枫晚阁的头牌花魁都比不上,要不咱们……”粗汉挑挑眉,为首的粗汉立即明白是什么意思。 “云清,给本少废了他们!”岚月怒色言道。墨眸里蕴着不屑与恼意,无能的人族,竟敢对他起贪念。 林云清几人耳力极佳,怎会没听见那粗汉说的话。四人皆腾升怒意,却唯有南宫源和林云清最为恼怒。林云清与南宫源对岚月皆有感恩之情,这份恩情于他们而言如同再生父母,况且,岚月在他们眼里犹如神祗般存在,岂容他人有半点不敬之意。 林云清面含怒色,南宫源也收起寻常时的嬉皮。 “你们想怎样?!”不知为何,三兄弟竟然同时升出一种恐惧之意。 “不怎样,你们死就足够了!”南宫源与林云清冷肃之气自周身散开,看热闹的众人竟感觉强烈的压迫感。南宫源和林云清同时抽剑而出,青锋尺剑的光芒逼得三兄弟后退几步。这两把剑皆是岚月所赠,那时岚月只说了一句:剑选主人。 这句话到此刻印证的一点也没错,剑随心动,冷冽的剑气已占据强大的优势。 原本看热闹的百姓立即哄散而开,唯有飘游于江湖中人才未离开,均是等着看这出戏。 “本少不想见血。”空中凝滞的紧张气氛全被岚月的话而打破。 南宫源回头扬起平常笑脸,“主子放心,我和云清会处理的非常干净。”再转头,嬉皮的笑意转为凛冽的嗜杀。“云清,你一个我两个。” “随你。”林云清举剑朝三兄弟而去,南宫源也急速跟上。 看戏的江湖人士瞪大双眼,他们明明只看到剑光一闪。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三兄弟皆死。 …… “老人家,你想吃什么这里都有,尽量吃吧。”林云清扶着老人坐下,他们此时正在龙擎客栈的雅间,一桌上好的膳食竟全是请老人所享。 老人挠挠头,皱纹横布的脸上堆着笑脸。“小兄弟太客气了,这让老头怎么好意思?”老人话虽是如此说,动作却与言辞背道而行,早到见到这一桌膳食时就已迫不及待的跳上椅子,半蹲在椅上尽情大吃。 “玉龙先生,凭借一身缩骨功随意调换身形,可扮老人,小孩,女人。一手易容功夫虽不到家,却也能把他人蒙得晕头转向。时常以这种手段窃取江湖情报,大到武林盟主独创绝学秘笈,小到江湖小辈陈谷俗事。”岚月放下茶杯,意味深明的看着僵持动作的老人。 第七十八章 红枫似火 (2041字) 前一刻还僵持动作的老人立即变回笑嘻嘻的模样,“小公子模样长得真好看,只是这话说得老头我不甚明白。玉龙先生老头没听说过,倒是东街王老家的玉龙蟹饺老头可是嘴馋到现在。那个滋味呀,啧啧,保准小公子你吃了,这魂一辈子都跟着它走。” “在本殿面前,也要装疯卖傻么?!”岚月冷笑,朝王易眨眼示意。 王易心领神会,从衣中掏出一块镂空的金牌,金牌呈菱形,菱形周边盘踞七条小金龙,镂空的金牌中间刻着一个岚字。这块金牌代表皇家象征,七位皇子与两位皇女均有同一形状的金牌,皇子刻龙,皇女雕凤。从太子东方玄云一条小金龙依次排下,岚月位居七皇子之位,所持的金牌正是七条小金龙。 “你……你……”老人立即跳下椅子,恭敬作揖。“天阁所属暗青分支黄玉龙参见七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老人这一出声惹得林云清等人皆疑,这分明是位年轻男子的嗓音,配在这老人身上,怎听怎古怪。 岚月也不习惯这种异常的差别,“你先变回正常人,这样子,本殿看得头疼。” “……是”黄玉龙话刚回,只听“咯咯咯”骨头作响的声音从黄玉龙身体里传出。 不消片刻,原本佝偻的老人变得身形刚俊,单从背影而看,是个俊朗不凡的男子,只是别对上被易容过的头发和脸,那种天与地的差别会比现的非常显眼。众人的目光黄玉龙自然尽收眼底,伸手从脖子处轻揉几下,在泛起的皮上或轻或重的一撕,连着头发的脸皮被扯下。 “哇,顺眼多了,我刚才差点要去欣赏古画了。”南宫源第一个品评。 站在他旁边的林云清不解,“欣赏古画做甚?” 南宫源没好气的看了林云清一眼,“增添美感,弥补他——”南宫源伸手指向黄玉龙,还围着自己的脸转了个圈。“刚才的缺陷。” 林云清被南宫源的动作不禁生起笑意,极力隐忍自己才没失礼笑出声。 “萧叶晴,南宫源要是再多嘴,直接毒哑他!”岚月语气不善,他实在不知南宫源在暗机阁那种没血没情的地方待了十二年,还能保持这种活脱。不知是南宫源自身的问题,还是暗机阁需要重整?! 萧叶晴一张笑容可掬的脸面对南宫源。“南宫兄弟,要记得……”萧叶晴做了个“嘘”的动作。 南宫源对这个明明膳食做得顶级,却特爱调配什么毒药、毒粉之类的萧叶晴可谓是又爱又恨。见他两指间捏着一包小药包,南宫源不用脑袋想都能知道,准是萧叶晴准备什么毒粉。“……”南宫源刚想张口,立马用手捂住,朝萧叶晴点头示意明白了他的意思。 “属下眼拙,竟没能认出殿下,还望七殿下恕罪!” “恕罪?”岚月冷哼,“本殿若是不恕,你又能如何?” 黄玉龙眼里闪过几许错愕之色,随即再次低头作揖言道:“属下任凭殿下处置。” “你无罪,又何来的有恕罪!?”岚月背往椅背而靠,单手托腮。“你怎会眼拙呢?身为天阁情报一员,虽为暗青分支实力却也不容小觑,玉龙先生怎会不知本殿来到降云城。你并非眼拙,而是有意试探于本殿而已,所以这罪,本殿还该降么?” 黄玉龙闻言浑身一震,眸底闪过几许不同复杂之色。“属下确实早已得知殿下会来降云城,也知殿下拒绝居住在黄阁所属明源分支安排的别院。属下之所以扮成老人,却并非是为试探殿下,且属下实不知殿下模样,只敢心有猜忌,不敢言明确认。”天阁的情报在苍溟占据龙头之势,七皇子离宫这么大的事情即便东方璟修不吩咐。这个专从各处角落暗道打听的玉龙先生岂会不知,他的情报来源可比明青那些人高出许多。 “黄玉龙,你最好记住,莫要在本殿面前耍任何一个花样。” 凛冽的语气,冷冽的嗓音,以及那墨黑无底的眸子,令黄玉龙不由心颤。 这就是…… 睥睨天下的气势。 “多谢殿下,属下明白。”理未动,心先动,待黄玉龙反应过来他已由衷生成敬意。 岚月敛下眼目,扫视地上的易容假皮。“你的易容功夫比易真是差得许多!” “易?”黄玉龙一时间愣住,随即嘴咧出笑意。“他是属下的同宗师兄,只是师兄在易容方面有极大的天赋,师傅对他则是更加尽心尽力。至于属下,那会生性顽劣,也就把易容之术学了个半吊子,让殿下见笑了。”黄玉龙倒是坦白的非常诚然,不带任何一点羡慕与嫉妒之意,整张充满笑意的脸下只有对易百分敬意和万分的尊崇。 岚月对于黄玉龙的神情倒是生起几分好意,他身边的几个都均沦为名唤情爱的奴隶! “黄玉龙,你应知本殿来降云城的目的,火龙草,火林处。这所谓的火林处有什么特别的典故么?本殿翻阅不少卷书,书上所描写的火林只是一片红枫树林罢了。”岚月自然是想过红枫似火,如若有一处红枫树林,远远观去,倒也不失为“火林”二字堪比之景。 “回殿下,火林确实为红枫树林,只因红枫树林的红枫树,常年都是红枫茂盛,从未有过一次凋落之际。这片树林的神奇之处已被不少人一一传诵,也就变了许多个谣传,尤其江湖中的说法堪数最多,火龙草的由来也是因这红枫不凋而来。” 第七十九章 武林盟主 (2114字) “陛下,该用膳了。”诺安眼看东方璟修又在梅树下坐了一整天,心底无奈叹息。 七皇子要离宫之事,陛下早已知晓,又何必不告而别? 东方璟修的思绪从纷落的梅花里回到奏折上,“诺安,先带苍穹去用膳,朕稍后再用。”东方璟修轻拍俯趴在石桌上的苍穹,“苍穹,跟诺安去用膳。”东方璟修不必担心会唤不醒苍穹,苍穹只要听到膳食二字,哪怕是睡得再沉也会醒来。 “唔……”苍穹揉揉眼睛,坐直身。“主人不去么?” 东方璟修对苍穹“主人”的称呼再次无奈摇头,“苍穹,朕已下诏书收你为义子,封为八皇子,不可再唤朕为主人。”东方璟修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给苍穹一个在宫中立足之地。苍穹的真实身份自是不能说,单是用其它身份留在帝宫中就已会惹上非议,更何况苍穹非得寸步不离的待在东方璟修身边。虽美名其曰守护,但终究在别人眼里只是个十岁孩童。 苍穹撇嘴摇头,“不行不行,月月只让我叫你主人,不能不听月月的话。” 果然又是这样的答案,东方璟修心里腹诽。“苍穹,朕没有让你不听岚儿的话。”见苍穹一张粉瓷的脸陷入纠结,眉头紧紧蹙起,东方璟修便再退一步。“苍穹,不妨这样如何?在人前苍穹唤朕父皇,无人时再唤主人,这样你便不算没听岚儿的话了。”如若让有心人听去苍穹唤东方璟修一直为“主人”,还不知后面又会生出什么事端,现在东方璟修的一颗心都牵挂着岚月,哪还有心思去管后宫中那些女人的争斗。 苍穹歪头想了又想,纠结了又纠结,最后眉眼笑弯,朝东方璟修点头。“苍穹知道了。” 东方璟修摸摸苍穹的头,“跟诺安去用膳吧。” “嗯!”苍穹跳下石登,跟着诺安进殿用膳。 东方璟修轻笑,抬首望着夜空那轮皎洁的皓月,微柔的风吹散枝梢上的梅花,片片飘落,夹杂了唤为情有独钟的思念。 …… 降云城以东方位有处红枫林,常年红枫不凋,红灿如火,火龙踞山。 其红枫林形状为龙形,在高处望去,红枫林犹如一条火龙,在此处安静的憩息。 “黄玉龙,现在你该告诉本殿,为何昨日不让本殿前来红枫林一探究竟的原因?”岚月墨眸深沉的望着红枫林里中,他确实感应到这片红枫林中有不同寻常之物,却偏生这物的位置就如南宫源般,老爱上窜下跳,惹得岚月心烦。 “回殿下,因红枫林最近时常出现凶杀案,死者均是江湖中人。昨日正巧在红枫林又发现一名死者,死者为崇林教道长全一真。虽然治吏府有所涉足,但却被江湖人士举议拒绝,其理由是江湖事江湖了。昨日武林盟主谢陌正在红枫林为全一真道长做法事,属下这才不让殿下前来红枫林。”黄玉龙恭敬回道,脸上却浮现苦色。 岚月斜眯黄玉龙一眼,冷哼。“只因这般理由,你竟敢阻止本殿。” 黄玉龙讪讪垂首,“若是昨日说了这理由,哪还能拦着住殿下?” “自是拦不住!”岚月的语气里略带恼怒,在这里多耽搁一日,他回去见东方璟修的时日便会长一日。已离开半月有余,思念只增不减。“都跟本殿进去,这红枫林里有古怪,保护你们自己便好,别给本殿惹麻烦!”若不是为了安他们的心,岚月早就一人独进红枫林,说不定,火龙草现已在他手上。 “是。” 岚月等人开始靠近红枫林,那火红的色泽同岚月身上的绯红衣衫形成相得益彰的景象。 正准备踏进红枫林里,众人都听到由红枫林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黄玉龙等人立即提起防心,手习惯性的抚上自己的武器,以随时准备在蓄发状态。 他们处于紧张气氛,而岚月则是疑惑开始感应到不寻常之物的气息竟突然消失。 悉悉索索的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红枫林里慢慢出现一个黑色身影,直到那身影完全走出红枫林外,才发现此人穿着墨青衣衫,年纪看上去约莫三十左右。衣衫虽整齐无常,但头发却稍显几许凌乱,只是那头发上夹杂着些许红枫,而这红枫看着好生古怪。 这里的红枫应是火红色泽,为何在他头上的的红枫呈现的是血红之色? “主子,他就是武林盟主谢陌。”黄玉龙上前一步对岚月低语。 岚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张美得过份的脸在大片红枫的映照更是美轮美奂。 刚抬起头的谢陌为这般美景顿时失了神,他可从未见过如此美的……男子。 “喂,看什么呢,我家主子是你能看就看的么?真没礼貌!”南宫源迈步站在岚月身前,对着谢陌失神的眼睛便是一拳。 “唔哼……”谢陌一时没有防备,自然中招。 谢陌无缘无故被打,却是没有一人有同情之意,在他们眼里,谢陌这叫活该! 谁让他盯着他们家主子看了?! 谢陌揉揉被揍的眼睛,手刚放开,眼睛周围布满了青紫痕迹。“你……怎么乱打人?” “你说什么?我乱打人!”南宫源顿时跳脚,手指着谢陌。“真没脸皮,你说,你是不是盯着我家主子一个劲的猛瞧?!” 这回谢陌倒是哑口无言,他确实是盯着那位红衫公子看得失神了。 “是吧是吧,你就不用解释了,你的神情已经把你出卖。” “我……”谢陌不再好意思开口,便禅禅身上些许薄尘,作揖道:“在下名唤谢陌,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公子海涵。” 第八十章 林中古怪 (3168字) “原来是武林盟主啊。”南宫源语气古怪,语底似包含着几分轻蔑。 谢陌已三十有三,毕竟是当武林盟主的人,自也不会去计较南宫源的那几分轻蔑。“见笑了,都是众多江湖朋友抬举于我,谢某这盟主之位只刚接手半年有余,这武林盟主之称,谢某还不敢太以自居。”谢陌依然作揖,所谓的体面礼数可是均都做齐了。 南宫源站近一步,细瞧谢陌头上的红枫。“谢盟主受江湖人爱戴,怎能说不以武林盟主之位自居呢?”南宫源连招呼也没打,直接从谢陌头上拿走那片颜色怪异的红枫。 谢陌喑怒南宫源怎如此不敬,却见一片红枫在他手里,心下大惊。“这红枫……” “怎的?帮谢盟主拿掉,难道还脏了谢盟主的头不成?”南宫源佯怒,挥手把红枫扔掉。 “谢某绝无此意,望公子不要误会。”谢陌见那片红枫已随着风不知飘向何处,便也安下心来。至于会唤南宫源为“公子”,那却是因岚月这一行,看似并不像江湖中人。况且那位红衫少年明显是富家子弟的模样,若是江湖出现这等人物,他身为武林盟主,岂会不知? “南宫源,你废话太多。”岚月稍嫌不耐烦,林里的不明之物从刚才的消失又到后来的突然出现,此刻气息又再次全无,这种捉摸不定的感觉令岚月横生恼意。 南宫源本想再调侃谢陌几句,但岚月的语气让他停止。“谢盟主不知进红枫林意欲何为?我倒是打听到不少关于谢盟主的事情,据说谢盟主昨日在这红枫林为死去的全一直道长做法事?不知这全道长和谢盟主有何关系?放着凶手不去查,只是做场法事草草了结么?”南宫源伸手摸摸左眼角下的泪痣,要进红枫林前也得先知道谢陌是打着什么心思!? “这与公子无关,切勿知晓太多。”谢陌猛然话锋一转,下意识里把这些人升华为可疑人群。若只是出来游玩的公子哥自是与他无关,但他们若想知晓有关于江湖上的事情,其目的不可不防。保不准他们是哪里新崛起的势力,现下的江湖,各中纷扰。 不过,江湖便是江湖,江湖如无纷扰,那还要江湖做甚? “进林!”岚月丢下一句话快速的进入红枫林,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进去的。只有那回荡在空中的声音提醒他们,岚月已进林。 岚月使用的是风素,他们自然看不见他是何时进入的红枫林。进入红枫林后的岚月循着那股气息寻找在林中不安份的不明之物,专心找寻的岚月,已不知他走近林中深处。周围似火的红枫在日阳的照耀下,显得越发的红火,岚月几乎是在一片火红的色泽里悠走。 血?! 岚月停下脚步的同时,还没来得及疑惑那不明之物的再次消失,就闻到浓烈的血腥之味。 而且这股血腥味并不是新鲜血液,里面散发着一股恶臭。 岚月感应不到不明之物,只好放弃,循着血的味道迈步往红枫林深处寻去。 …… 刚进入红枫林中段的南宫源等人面对眼前的三条岔路而头疼。 “只是林子而已,还分什么岔路!?”南宫源又是头一个抱怨,从进林开始就要暗责自己怎得不好生跟紧岚月,现在岔路当前,实难知晓岚月是选择了哪条路? 萧叶晴对着中间那条路眉头紧锁,林云清见状,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抚平萧叶晴紧皱的眉。 “云清?!”萧叶晴大喜,方才还在思虑的事情已抛诸脑后。 林云清略显尴尬的放下手,“萧大哥,你别误会。”林云清在暗机阁街了十二年,同样对萧叶晴的感情也整理了十二年。从萧叶晴断臂那次,林云清就明白此生只余萧叶晴眷恋。只是,总过不了心底里那道坎。既还未过也何须贪情,自己犹豫之际或许会在不经意间给萧叶晴造成伤害,还不如就暂且都不面对。 林云清的话让萧叶晴脸上只留苦笑,见他们这般的王易也只是无奈拍拍萧叶晴的肩。 萧叶晴和林云清的事情,南宫源多少知道点。暗机阁那种没血没情的鬼地方,像林云清曾经那时的感情丰富,自然会对南宫源有所倚仗。也就把萧叶晴和林家的故事都告诉过南宫源一半一半的,只不过,他对林云清在感情上的评价只有两个字:蠢货。 而黄玉龙,刚是最不在情况之中的人,所以他选择缄默不语。 “你们仨,现在没时间伤悲春秋的,赶紧先找到主子要紧。”南宫源再次望了眼三条分岔路,继续头疼。 “不如,我们分头行动?”红枫林中总给王易一种很是古怪的感觉,但眼下只有兵分三路这个方法才可最快的找到岚月。若不是这里有三条岔路,王易会坚持五人同走,绝不分散。越是安静过份的林子,危险的存在性就越大。 南宫源顿时瘪嘴,随后神情又变得异常严肃。“王大哥,我们最好不要分头行动。” 习惯了南宫源的嬉皮,突然间的严肃让王易他们的情绪也开始沉凝。 “南宫,你也发现了?”萧叶晴恢复方才所想,再次望向中间岔路。 南宫源也同萧叶晴一样看着同一条岔路,“刚才发现的,这红枫林确实古怪的很。” 王易虽不知他们口中的发现所指的是何发现,但南宫源的话他非常认同。红枫林太过古怪,现在又经南宫源和萧叶晴的有所发现。他推翻要分头行动这个方法。“叶晴,你们发现了什么?我从进林之后就觉得很古怪,但又说不上是哪里古怪?” 萧叶晴垂眸看脚下,用脚扫开了一些红枫落叶,蹲下身。“你们过来看。”他们随着萧叶晴也蹲下,待他们蹲下之后。只见萧叶晴从身旁拾起一根树枝,在扫去落叶的空地上画起图形,一条龙的形状。“红枫林形状似龙,这个我们在山头的时候就已经看得分外清楚。而问题就出现在这……”萧叶晴示意黄玉龙把红枫林的地形图拿出来,平铺打开,然后用树枝指着地形图上他们所处的中段。“暂时把红枫林比做龙,我们是从龙头开始走进,到这里是中段,然而这里却分了三条岔路,像这个样子。”萧叶晴把地形图放在画的图形边上对照正确位置,之后用树枝在中段的地方画上三条岔路,这三条岔路的延伸方向分别是左、右、下,众人一看地上画的图形立即醒悟。 “这样看来,我们唯一能去的路只有中间这条。”黄玉龙终于不保持安静,手指着地上画的中间那条岔路。 萧叶晴点头随即又摇头,“我们虽不知主子会选哪条路,但依他的性子一定会去林中深处。按常理来说,走中间这条路是没错的,但是……”萧叶晴说到这里停下,紧盯着地上的图形不再言语。 “但是什么?”黄玉龙、王易、林云清同时发出疑问。 “但是位置反了。”南宫源也拾过身旁的树枝,在萧叶晴所画的中间岔路上写下右字。 黄玉龙等人更加错愕,“南宫,你这右字代表的是什么?” “代表的是这个位置。”南宫源把树枝指向横向右边的岔路,在黄玉龙还没来得及问时,南宫源已经把他们所疑惑的事情全数说出。“只要把龙形的位置换一下就行,意思就是左右两边的岔路才是真正的龙头和龙尾,而中间的岔路指向的则是右侧。” 黄玉龙三人面露惊讶,尤其是黄玉龙,他现在没法接受南宫源所说的事实。 “天阁曾收集过红枫林的情报,那时绘的红枫林地形图绝不会错。而且我们的确是从龙头走进,怎么……”身为天阁的人,他怎么都不会信鬼神之说,只是眼前的情景…… 南宫源扔掉树枝,拾起图形旁边的地形图站起身。“所以才说这里古怪的很。” 林云清等人也均站起身,同样眼观三条岔路,思绪越发的凝重。 “萧大哥,小源,你们是如何发现中间那条岔路不是龙尾?”任林云清怎么看中间的岔路也看不出什么问题,便开口询问。 萧叶晴指指自己的鼻子,“闻出来的,在山头看红枫林的时候正好看见红枫林右侧有很多野花,其它部位都没有。而左右这两条岔路的明显会是通向外面最短的距离,然而花香却是从中间岔路飘来,自然就起了疑惑。至于南宫,我就不知他是怎么发现的?” 面对林云清投过来的疑惑神情,南宫源不语,半垂着眸意味不明的看向左岔路。 第八十一章 是敌是友 (1520字) 岚月不知他御风而行走了多久,他只知血的味道越来越浓,恶臭也逐渐掩盖血的腥味。 突然,岚月停下脚步。“出来!” “沙沙沙——”风吹过红枫林的声音在静谧的林中回响,其中还夹杂岚月的厉喝。 岚月侧过身面对自己的左上方,墨眸凌厉的扫过站在那个位置的人。感应到那人猛然间生出的恐惧,岚月嘴角勾笑。“既然有胆在这等着本少,此时不出来又是何意?谢陌。” 岚月话音刚落。风,骤然俱停。 对着岚月左上方的位置里出现一个人影,缓慢地向岚月走近。 “谢某见过公子。”谢陌作揖,方才突然间出现的恐惧已然全消。 岚月伸手接过由枫树上凋落而下的红枫,两指捏着根部转动把玩。“特意等本少是不想让本少再往前么?” 谢陌脸上略显难言之色,最终抬起头与岚月直视。“公子确不可再往前,公子请回。” “你有何资格阻止本少?凭你武林盟主之位?”岚月半眯着眼睛嘲笑般的看谢陌,手里的红枫从头部逐渐变成粉末,直至连同根部消失。“让开,本少今日不想见血。”静止的风把带着恶臭的血腥味凝滞在空中。 红枫的消失正好是给谢陌一个警告,然,谢陌并未退缩。“既然公子不肯,那谢某只好多有得罪了!”谢陌抽出随身佩带的剑,在红枫的影绰下,锃亮而锋利的剑既像染上鲜红的血液,又像被埋入火炉中重新铸造而出的锐剑。 岚月见状冷哼,“你以为你是本少的对手?” “方才见公子毁红枫的内劲而言,谢某的功力实不如公子。但为了不让公子继续往前,谢某只好拼死一博,况且,内力比不上并不见得在招式上会输!?”谢陌已做好全副准备,剑横在身侧倾后,他在等着岚月拿出武器。 “不自量力!”岚月冷笑,伸手,掌心朝地。地上的红枫落叶随着由掌心而发的劲风开始不安浮动,良久,原本并无他用的红枫落叶竟成了一把剑的模样?! “好功夫!”谢陌不由的赞叹,能把内力操纵到如此的人,实乃武学奇才。 红枫剑柄入手,执着红枫剑的岚月如梦如幻,火红和绯红之色的交错令谢陌目不暇接。 “本少许久没动手了,虽不想见血,不过拿你练练也不错!”言罢,岚月执着红枫剑横向一挥。风,再次涌动。激烈而不失温柔的风吹过岚月几缕黑发,绯红的衣袂翩翩而起。 这副景象落在谢陌眼里,徒留的只余惊艳二字。 只是由红枫而化的剑气不比真剑相差,甚至比真剑还凌厉上几分。岚月的来势汹猛,已让谢陌不敢再有其它心思,那抹惊艳就如同惊鸿一瞥般弥留在谢陌心底。 谢陌举剑而挡,强势的剑气逼得他后退三步,举剑的手腕一转,剑锋同转避开红枫剑的再次压迫。还不待自己稍作喘息,谢陌便主动向岚月发起攻击,他所学的洛天绝剑并非浪得虚名。洛天绝剑属乃洛天宫的绝学,非是谪传弟子不传。 岚月倒是对谢陌的剑法起了兴趣,而后的剑势也削落下来,与谢陌小心纠缠。 对于岚月突然间削落剑势,谢陌只有更提起心防,小心应对,同时心里有一种猜测。 而这种猜测直到他们对打第三十五招所使出的洛天绝剑第七式时,谢陌才恍然大悟。 “你有意削落剑势,是在试探洛天绝剑的所有剑式!?”谢陌趁虚跳开一丈。 岚月的神情倒是越发的慵懒,再配上手里的红枫剑,倒是生出一番别有韵味。“洛天绝剑,不错的名字。” 谢陌紧咬下唇,神情似在懊悔又似在挣扎。“公子,谢某与你并非敌人。”谢陌最后收剑回鞘。 “不打了?没意思。”岚月略显不满,手中放开红枫剑,一柄由红枫落叶而制成的剑回归地面,还原它本身的面目。 谢陌摇摇头,上前几步。“公子,你若执意要去前面,谢某亦不再阻拦。” 第八十二章 血池养林 (3212字) “你们,有没有闻到血腥味?”一致决定走左岔路的萧叶晴等人才走了不到几里路,萧叶晴灵通的鼻子便在空中闻到一股极淡的血腥味。 林云清他们停住向前的脚步。“血腥味?”王易在空中细闻,许久之后也闻到极淡的血腥味。“这里怎会有血腥味?”王易刚说完,其它人也均是闻清,随风而送来的血腥味可是一丝不差的飘过他们的鼻间。 “其它的都别乱猜测,再往前看看就知道了。”南宫源从选择左岔路寻找岚月开始,脸上的肃然表情是给南宫源戴上了暗机阁的的身份。他没有嬉皮,亦没有戏言解忿。他现在的念头只有两个:一个是找到岚月,另一个便是祈盼老天别让他选错了路。 南宫源会有祈盼,完全是因为红枫林的古怪,他可不敢肯定前面不会再出什么妖蛾子。 黄玉龙附议点头,“手上的地形图已无用,靠的只能是我们自身的直觉。” 众人不再言语,提着防心与江满脸戒备继续向前行走。 所幸的是,这一路走来均无出现其它怪异事情,这让他们不禁怀疑布在中段的分岔路只是一个幌子。为的只是迷惑进林之人,若是他们选择正中间的岔路,那么他们的终点是在红枫林外,不管再从哪个捷径进入他们还是会走到中段遇到三条分岔路。 唯一不能走捷径的,只有龙尾。 相对的,他们如若选错岔路,不仅会费去不少时辰,而且还会有迷失在红枫林的可能。 “有打斗声,定是主子,快过去看看。”南宫源话刚落,脚下已生风循着打斗声而去。 萧叶晴等人同样隐约听见打斗声,立即跟上南宫源的脚步。 …… “不再阻拦?”岚月不禁因谢陌的言辞而失笑,“谢陌,你根本拦不住,何来阻拦一说?” 对于岚月的傲气,谢陌竟生不出恶意。若换作以前,如此傲慢自大的人,一定会受他谢陌谢盟主的暗嘲热讽。然而,眼前的男子,不,应还只是十几岁的少年。谢陌在心里、脑海里残留的只有一个美字。傲慢、自大、狂妄…… 似乎只要在岚月身上体现,那些词便足以成为称托岚月的绝美姿态。 谢陌眼里闪过赞许,同样在赞许里包含了几分爱慕,还未成家的谢陌,脸上泛过不明显的几缕红晕。“公子,谢某……” “主子!”南宫源欣喜的朝着那抹绯红身影奔去,却在见到谢陌时,眼神骤变。立即站在岚月面前,摆好随时应战的架势。“早就知道你这个武林盟主怪异的很,没想到竟布下陷阱支开我们。其实一开始你就打算好了要单独见主子,否则怎会在主子进林后,你却要急着离开?!”岚月比他们先进林之后,南宫源曾请谢陌在红枫林带路,而谢陌却说家有急事,急需回府邸。那时南宫源就已对谢陌生起疑心,若真有急事,谢陌怎会从龙头出来?最快的捷径应是中段部的左右龙身处,最重要的一点,谢陌出现的时机就未免太巧! 就在南宫源说完之际,萧叶晴等人也已到,均是围着岚月而立。 谢陌顿时哑口失笑,“谢某何时设过陷阱?” “中段三岔路不是你设的?”南宫源凝眉疑惑。 “若谢某有如此本事,就不会有人失踪在红枫林里了。”谢陌的语气刹时带着许些哀伤,紧皱的眉以示他陷入痛苦的回忆。 “失踪?黄玉龙,你不是说死了人么?”南宫源转头看黄玉龙。 黄玉龙神色略显闪躲,却又在见到岚月扫来的凌厉视线,无奈叹息。“暗青里有三名部下已失踪在红枫林,当初在红枫林发生凶案时,暗青就派出五名部下潜入红枫林寻找情报,其中只有两名回来,据他们所说,他们五人是一起行动,只是不知走在后面那三人是如何消失的。而且他们进红枫林时根据的就是我手上这份地形图,而那时红枫林里并无三条岔路。”黄玉龙眼神不禁暗淡,暗青里的人,均是有情有义的兄弟,黄玉龙自是感伤。 “那时没有!?”南宫源不识气氛的惊呼。 谢陌的惊讶也不亚于南宫源,“暗青,你们是天阁的人?!”谢陌跟天阁有过多次交易,谢陌对天阁的内部情况并不清楚,只是因为某些事情才知晓天阁有明青与暗青分支。天阁阁主也是给他卖尽了颜面,他才得以从一支是明地里的明青,一支是暗地里的暗青两处收集到自己所需要的情报。 王易等人立即心生戒意,倒是黄玉龙满不在乎的承认自己的身份。“谢盟主,你与天阁的交易不下数次,应当知道天阁的规矩。交易一完,各不相欠。就连天阁的事情也不得透露半分,若不是看在你是武林盟主的份上,阁主岂会让你知晓天阁有明青暗青的存在。”黄玉龙说最后那句话时有几分心虚,他并不知道阁主的意思。一切皆是自己揣测阁主是因谢陌为武林盟主的身份,才让他接触天阁的某些事情。 “谢某自是明白,只是这位红衣公子并不像是天阁的人。”天阁里不仅是下属,哪怕是一阁之主也不容得有半分不规矩。而眼前这位红衣公子,只会给人一种人上人的感觉,怎会屈于天阁!? 黄玉龙斜眼冷哼,“此事不劳谢盟主费心,还望谢盟主严保今日所闻。” “谢某定当方才之事不曾听过,但若公子要去前方,不如由谢某带路。”谢陌观察那处地方已有许久,这些时日也未发现有何特别之处,只知那些是…… 黄玉龙侧头看向岚月,岚月慵懒的神情立时被笑容代替。“黄玉龙,你若能保证他做不出小动作,本少便同意。但……”说到此处,岚月浮出一抹邪佞之意。“即使他想做小动作,也要看有没有那个命去做!”岚月甩手挥袖,绯红的衣袂随风扬起。 如仙境,如痴惑。 …… 岚月紧蹙着眉,眼前的东西毫无半点美感,比起夜族的血沼泽实属有过之而无不及。 “哇呀,谁能干出这种事啊?”南宫源见了一眼便转身,忍住作呕的念想。 除了南宫源,萧叶晴也同时转身,一个是做得了天下美食,一个是吃惯了天下美食。 突然间的极度反差,自然身心皆受不住,更何况这并不恐怖,而是恶心。 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棵已有百年的红枫树,只是不知能不能用红枫来表示这棵树是红枫树。因为红枫树上的红枫均是血红之色,与其它的火红之色决不相同。而且树的周围是用石砖砌成形成的圆形石坑,似乎是在从地底下凿砌而成。 池里面水波粼粼的并非水,而是血,已呈黑红色泽的人血。 一池的血,到底是吸干了多少人的血才能盛到如此深,如此满。 “这些血有很久之前的,也有刚放入不久的。”岚月伸手在空中一挥,一股清香之味把那股恶臭的血腥味掩盖。他仔细打量着血池里的血,即便是再多的血,时间久了便会变得粘稠,甚至凝结。然而,这血池里的血却如同水一般,流动自然。 快忍不住恶臭之味的南宫源和萧叶晴在闻到清香之味时恢复胃的平静。 南宫源笑嘻嘻的走到岚月身边,“主子,说实话,其实你是神仙吧?” 刚陷入沉思的岚月被南宫源不着边际的话而眼角微抽,“南宫源,你若是闲得发慌,本少不介意把你丢进血池,以解本少的疑惑!”岚月作势摆手就挥。 南宫源立即跳开几步,躲在林云清身后。“主子,莫动怒,莫动怒。” 岚月冷哼,不再理会南宫源。“谢陌,将你所知晓的告之本少,一字不漏。” “……是。”谢陌不由而主的诚心应允,仿佛这刻他是他的属下,并非武林盟主。 谢陌知晓的也不并多,他是从红枫林里开始失踪不少江湖好友时决定进林查探。刚开始自然并非他一人来红枫林,还有其它几位热心的江湖人士,而他们在遇到中段的三分岔路时,决定了兵分三路,选择中间岔路的自是从那里出了红枫林,而选择左岔路的谢陌便是来到龙尾处,看到了这座血池。而选择右岔路的人理当是从龙头出红枫林,可是谢陌却等了几日也未见到那几人的踪影。 至于这血池里的红枫树,似乎是靠血池而活,因它连枝干都是血红的颜色。 南宫源甚至有更大的猜想,认为这片红枫林全是靠血池所支撑,若然,为何常年不凋。 要说,他可不信是凭一株火龙草而保持红枫不凋,因这火龙草在他听来只存于传说。 第八十三章 飞越千里 (2124字) 用过晚膳回厢房休息的岚月无法入睡,他支开窗望外面逐渐暗下的暮色。思念如泉水般潮涌,他想他的父皇,想念东方璟修,更加想念东方璟修同他失情的模样。 窗外拂进的微风吹动着岚月墨黑色的发丝,亦吹凉与他的额间。 如果此时用…… 思及便做,岚月不带分毫犹豫。“云清。” “主子,何事?”林云清从外间走进内室。萧叶晴、王易、南宫源几人皆分工,每夜都由两人为岚月守夜,一位留在外间,以备岚月不时之需。一位留守在门外,以便岚月不受其它打扰和保护岚月安全。 今日正巧轮到的是萧叶晴和林云清,两人的配合总是默契,不像南宫源吵闹的不成样。 “本殿要回宫一趟,在明日辰时之前切勿让人吵扰。” “回宫?!”林云清错愕,从龙都到降云城用马车已用去了十五日,此时说要回宫?让他做何理解。“主子,降云城离龙都相距甚远,主子……” 岚月掌心中闪耀的火球令林云清无言,他怎会忘记主子并非等闲!? “本殿若不是应允父皇不轻易使用魔力,怎会像个人族一般坐马车浪费时日。况且父皇在本殿身边安排了不少收集情报的暗士,本殿怎敢明目张胆的做言而无信的事情。”岚月放下手,火球自然随之消失。“明日辰时定会回来,在此之前,给本殿好好守着。” “是,主子。”林云清亦再无言语,看着岚月周身泛出白色的光点,直至消失。 …… “主人,你为什么不跟月月一起离宫呢?这样,我也能跟在月月身边了。”俯趴在石桌上的苍穹满脸不解。 东方璟修浅笑的拾去落在苍穹发间的梅花,月光倾泻下,静谧的夜色缠卷了久久不曾停歇的思念。“寻圣药之路渺茫,或许能得,或许不能得。这些都是无法预料的,岚儿的心思朕明白。苍穹,你知道若是天祁失了神,会如何么?”忆起天阁今早送来的情报,安静久了的沉淀开始松动,东方璟修又多增了一件忧心之事。 苍穹坦诚的摇摇头,“我只知龙族没了龙神,已经覆灭了。” “苍穹,龙族还有你。”东方璟修知晓苍穹的身份,自也知晓龙族覆灭此事。 “嗯,月月也这么跟我说的。”苍穹提到岚月便非常开心,眉眼笑开,如弯月牙儿。 几许风带落枝头梅花,一袭黑影从夜幕深中闪现在石桌前。“陛下,降云城暗青分支呈来情报。”夜半跪在地,垂首作揖。 东方璟修听到降云城三字又是惊又是喜,“呈上来。”天阁每日都会向他呈上岚月的情报,譬如岚月已行到哪里?又或是岚月用的膳食如何?潜藏在岚月周围的天阁暗士都会一一如实向东方璟修呈报,唯有这次慢了两日。 夜把黄色信函呈上,退回原位待命。 东方璟修稍有心急的把信函拆开,半是细看半是急看的把信看完后,脸上便是一副凝重之色。“夜,下去吧。” “是。”夜一个闪身,消失在暮色中。 “主人,怎么了?”苍穹知道暗卫每次来得黄色信函是有关于岚月的,只是东方璟修每次看完之后脸上浮现的都是笑颜,为何这次不同? “无事。”东方璟修在石桌上铺开一张宣纸,执起狼笔想了想在白净的宣纸上挥洒行云流水般的字体。“诺安。”东方璟修放下狼笔,宣纸上的墨迹很快干透。 “奴才在。” 东方璟修把宣纸折好,放入信函。“千里加急,交给太子。” 诺安眼露疑惑的的接过信函,虽有疑问也只好压制在心里,拿着信函匆匆离去。 苍穹与诺安同样不解,“主人,为何不把信函交予暗卫,暗卫他们更快才对。” “朕自有打算。”东方璟修抬首,眼中浮现出一个俊郎身影,那是他所欣慰的太子。 已至弱冠的太子东方玄云从十八时就开始在朝堂参与政事,因付敏芝和付明泠的关系,东方玄云在朝堂上可谓是受尽明枪暗箭。所幸东方玄云没有令东方璟修失望,东方璟修不阻止大臣们的各自小动作,便是为了考验东方玄云。现在二十岁的东方玄云已深得大臣们由衷的敬佩与尊重,这在将来东方玄云接管帝位之前做了很好的奠基。 由于鹜镇一带出现破坏性极强的旱灾,东方璟修格外重视,且不单说媲美桃花源的鹜镇会出现旱灾,光凭天祁国的地理优势,这般的天灾往往鲜少出现。若真要出现,那还真是百年难得有一次。 得知此消息时,东方玄云则提出要亲自前往鹜镇以稳民心,随同的还有三皇子东方莲渊。 东方璟修命诺安加急的信函便是送往鹜镇,之所以不选择让暗卫去送,东方璟修心里自有其它打算。鹜镇属崇林城所辖,崇林城与降云城路途往返只需六日。降云城鱼龙混杂,哪怕是城主出面也未必做得了主,岚月应是不会在降云城摆明身份。 那么,东方玄云出现的时机就正好在他掐算之内。 “父皇。” 东方璟修深褐色眸子里满是讶异,讶异之后皆是满满欣喜。“父皇这不是在做梦吧?”东方璟修伸手抚上出现在眼前的岚月,掌心里是温热的触感,暖意的鼻息。“岚儿,真是你!?”东方璟修起身揽过岚月,拥入在怀。 “父皇,岚儿想你。”岚月埋首在东方璟修胸膛,贪婪的吸取属于东方璟修的气息。 东方璟修阖起目,享受这半月余来的思念疯狂。 他们耳鬓私语,呢喃、诉说相隔了千里间的流长细语。 第八十四章 情到浓时(已修) (2039字) 月光倾泻,晚风柔拂,瓣瓣梅花片落,枝桠上弹奏动听的铃音。 “父皇,岚儿只是夜不成寐才特意来散散心,父皇莫要误会了。”岚月与东方璟修半倚在梅树干上,曾经那个容得下岚月憩息的小洞已不见踪影。从岚月恢复全部魔力之后,梅树干上的那个洞就被岚月用木素令其再生还原。 现在的梅树干上已稳如平地,东方璟修靠在那里并无不适之意。方才还执着狼笔的手现下正轻抚着岚月墨黑的发丝,长至及腰的黑发并未束起,只用一根红色绸带随意而扎。慵懒的神情并无半点倦怠,东主璟修捻起一束黑发,吻落发间。 “岚儿这心可散得真远。”东方璟修也不捅破岚月的谎言,岚月在这点上总能别扭的可爱,却又嚣张的妩媚。 岚月拈起落在绯红衣衫上红梅放于掌中,本是安静着躺掌心的红梅被淡蓝光芒所围,渐渐地,那朵不经意间落在岚月身上的红梅融于蓝光之中,水球之间。“父皇是在嫌弃岚儿这心散到此处?还是在介怀岚儿的不告而别?”东方璟修的语气他怎会听不出? “岚儿也知自己不该不告而别?”既然岚月主动挑明,东方璟修的语气自然全满责怪。 岚月向上空轻轻一抛,包裹着红梅的水球缓缓上升,在漫天纷落的红梅中,别树一格。 “父皇,那晚不也是满足了么?”岚月转身趴俯在东方璟修身上,字句里带着不甘。 东方璟修见岚月忽转的神情,不由失笑。“岚儿,那晚若不是你引`诱与父皇,父皇怎得会把持不住?”东方璟修单手环住岚月的腰身,待岚月还来不及反驳之前,另一手早已握上岚月方才造出奇迹的手。“岚儿的手似乎又长了些?”东方璟修的手掌已不能再像岚月儿时般,把岚月的手全部容纳在掌中。岚月的手纤细白皙,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指腹,像时光倒流似的揉`捏岚月的掌心。 “这是自然,我已非当初孩童。”岚月心底有多不满自己的身体,只有岚月知晓,东方璟修上次便也是占着身高的优势才让他承欢于下。五万年来,还从未敢有任何灵对他有这种妄念,东方璟修这个血肉之躯的人族真是敢挑战他身为魔王的尊严! 东方璟修忽然低头靠近岚月,温热的鼻息拂过岚月狭长的睫毛。“那,这次不如由父皇来做上次的补偿。”东方璟修每说一个字便贴近一分,直到彼此亲密无间。 吻,如轻羽般柔情,如离开水的鱼儿需要呼吸,如风拂轻纱帐撩拨的魅惑。 “岚儿,告诉父皇,爱父皇。”东方璟修的柔韧有力的手指扯开岚月腰间束带,绯红衣衫如丝绸一般缓缓滑落。月白里衣似乎是在反抗东方璟修的言辞,半遮半掩的不离岚月身上,胸前的若隐若现令东方璟修扬起邪魅笑意。 衣衫半褪的岚月毫不在意自己身处何境,自己也不甘示弱的褪下东方璟修的玄黑便服。 “父皇所说的补偿还作不作数了?”岚月挑眉而问,手却顺着明黄里衣半开的衣襟而进。 东方璟修稍撇眼神,月光下的岚月更为诱`惑。“自是作数。” “既如此,父皇……”岚月俯过头,微热的唇贴近东方璟修的胸膛。 胸膛处传来暖热濡湿的麻痒感觉,东方璟修喉咙里不禁逸出直挠心间的难耐低吟。 朵朵红梅盘绕在繁茂的枝桠上,柔和的月光洒在梅树枝头,银色的光芒晕染着枝桠上的红梅,红泽饱满的梅花周围泛着闪烁银光,月光透过层层枝蕾,落在两人衣衫半尽的身上。 “父皇,你真可恶……”少年青涩的声音如同咬牙切齿,岚月不满的瞪着把方才局势扭转乾坤的人,属于他的弱点被东方璟修毫不留情的占据。 东方璟修嗤笑一声,却没有放开他所攻占的领地。“岚儿,还记得父皇给你讲的兵家之法么?”倒映在东方璟修深褐色眸子里的岚月,令他心动,令他痴狂。 岚月眉头即时蹙起,不由冷哼。“父皇问兵法做甚?难道不知现下情况实在不宜讲这些么?”话音刚落,东方璟修惩罚性的动作令岚月不由发出渴求的嘤鸣。被东方璟修如此戏弄的岚月恼怒的别过头,脸上那抹绯色却未逃过东方璟修的眼睛。 东方璟修的额间已蒙上一层细细薄汗,粗哑的喘息给他的只有挥情驰骋。“父皇自然知晓此时情况不允,只是……”东方璟修恶意的作了一个细微的举动,令别过头的岚月立时回头,墨眸狠瞪。东方璟修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温热的唇拂上岚月的墨眸。“兵不厌诈,岚儿可别忘了这点。” “父、皇,本殿下次绝不让你轻易得逞——”剩余没说完的言语,已被掩没在皓月星空下的风送花香中。 …… 时已至辰时,候在外间的林云清一宿未眠,倦怠的面容上满是担忧。 “小清儿,主子起了么?”萧叶晴一直守在门外,直到王易在卯时换过萧叶晴,让萧叶晴有足够的时间去厨房为岚月布置膳食才离开。 林云清打开房门,露出一条缝,见是王易,略显讶异。“王大哥,主子今日可能会晚起。”想起萧叶晴应是去与岚月做早膳,便也不作他想。 “谁说本少会晚起了,云清。”岚月不悦的嗓音由内室传来,林云清一扫脸上的倦容,满是欣喜关门进内室。面对只开了一条缝又立即关上门的王易,轻叹摇头。 第八十五章 旱情灾民 (2116字) 鹜镇,以桃花闻名,故有桃源乡之称。 百年以来,鹜镇水源丰富,四季气候皆宜。每年三至四月,桃花盛开,是鹜镇景色最为美丽的两月。花季过后,便是桃果逐渐成熟的日子,最成熟之期为八至九月。那时鹜镇上的桃果又成为鹜镇另一道极美的风景。 桃花酿桃酒,桃果制蜜饯,桃仁成良药。 桃花的美好便也体现了鹜镇的风土人情,鹜镇虽为崇林城所辖,却是周边镇中最占地最为肥沃的优势。鹜镇里的百姓热情好客,桃花酒四处闻名,每年均会上贡十坛特制的桃花酒进帝宫,好酒难得,特制的桃花酒不比普通的桃花酒,单是选取桃花就得费上许些功夫。 东方玄云望着窗外日阳伏天的一片旱地,摇头叹息。“想当初这里土地肥沃,百姓们也均融洽欢喜,没想到……”东方玄云不再言语,他已不知用何言辞或方式去慰藉鹜镇受旱灾所苦的灾民,亦是更无任何措辞去说服自己心里认为还有奇迹的心情。 “大哥,莫再忧心。旱灾如此严重,并非一日两日能有所改善。”东方莲渊放下手中帐本,多日来。东方玄云主外,他主内,单是旱情的开支帐目就已令东方莲渊头痛,更何况还有许许多多额外花费,例如水源便是他们现下最难解决的问题。 东方玄云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转身看着坐于书案前满脸倦容的东方莲渊。“三弟,这次是大哥连累你了,都怪大哥经验未足。若然,又怎得让你同大哥来吃这趟苦。”东方玄云提壶倒茶,倒的时候很小心,生怕浪费了一点一滴水。 东方莲渊揉揉眉心,温和的笑颜足以证明他温柔的性子。“大哥说哪里话?父皇即便不派我与你来鹜镇,想必也会派启明,只是依着启明的性子,怕是不给大哥添麻烦就已是他大发慈悲了,更何况际宇也离不开启明。到时大哥拖着两个只顾玩闹的人,可就不会再说连累于三弟这句话了。”东方莲渊接过东方玄云递的茶,啜饮。 “三弟说的是,只是不知这天,何时才能降雨?”才放松了片刻的东方玄云再次眉头深锁,旱情还未全部控制,灾民虽然安顿了大半,民心却是最难以安抚。 东方莲渊此时选择缄默不语,放下手中的茶杯,继续查看细算帐目。 …… “城主不愿见本少?”岚月半是好笑的看着眼前的仆人,再望了眼挂在大门前的城主府门匾。微阖的墨眸逐渐冷冽,他何时被人拒之于门外过? 若不是东方璟修让他有些事情需找城主解决,以免日后麻烦。 岚月何必来吃这趟闭门羹! 身穿粗布蓝衫的仆人生起几分惧意,心里腹诽:这公子长得美是美,但怎得让人害怕? “这城主还真大的架子啊,连主子都不见。主子,不如我们直接杀进去……” “咚!”萧叶晴直拍南宫源脑后。 南宫源怒气转脸,“萧叶晴,你做什么拍我?!” 萧叶晴继续皮笑肉不笑的亮出毒粉,“我这只是给你的提醒,主子吩咐过的,南宫兄弟,我猜你不想……嗯?” 南宫源立即退后,再次躲到林云清身后。“了解了解,萧大哥,萧大侠,赶紧把你那毒粉收了吧?这要万一手不小心的抖擞下,然后这风一吹,这不害人了么?”南宫源说完,直接把整个人都缩在林云清背后。 王易和黄玉龙不着痕迹的远离南宫源,那眼神似在说:他们决计不认识此人。 而萧叶晴则是牙痒痒、眼睁睁的怒瞪每次用林云清做盾牌的南宫源。 “既然他不见本少,那你告诉他,要再见本少时,就必须三跪九叩首,从城主府到龙擎客栈见本少!”岚月今日心情好,没精力去理会南宫源那活脱的猴子。 仆人身形微震,不由的回道:“是。” 待他缓过神来,岚月等人已走远。 仆人暗自拍拍胸脯,“什么人这是,口气这么大。”仆人一改之前的态度,张狂的脸色与方才会有惧意的似乎不是同一人,啐了一口唾沫便进城主府。 只是仆人这些在人背后的小动作尽收南宫源眼底,“主子,为何不摆明身份?若是摆明了身份,我猜那个城主一定是会滚着出来的。”南宫源眼底露出小小杀意,他不允许任何人对岚月不敬,那个仆人真是该死! “南宫源,在本少面前,其它的心思敛进心底,若然,本少会杀了你。”岚月感应不到情绪的只有东方璟修,唯此特别的人族而已。其它的,休想逃过岚月的眼睛。他自然知晓南宫源的护主心思,只是岚月厌恶在他身边的人泛起杀意。 真正的杀意,面对的是敌人。 而在自己的主子面前,所有的心思只有一个。 那便是服从! 南宫源也知是自己的错,那抹弱小到微不足道的杀意敛起。“是,属下知错。” 岚月瞥了南宫源一眼,转向黄玉龙。“带路,去盟主府。” “是。”黄玉龙除了是也不知还能说什么?岚月的傲气确是能睥睨天下之人。 南宫源一听是找谢陌,方才严肃起来的性子又变回嬉皮。“黄玉龙,你不是说谢陌已经三十有三了,为什么他还没有家室?难道他好男风,有龙阳之癖?” 黄玉龙本不想回答这个的问题,见南宫源一脸祈盼,只好言道:“据天阁情报,谢陌自小就定有亲事,只是对方全家死于非命。谢陌为那已死去的女子清守到二十五岁时,终于被家人劝动决定成亲,却在成亲前晚,那女子毁婚,其缘由是爱上梦中男子。然后……” 第八十六章 狐狸尾巴 (2035字) 盟主府,位于降云城城北,南宫源在抵达盟主府的时候,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黄玉龙告诉他关于谢陌的成亲坎坷道路。 谢陌,自小定有亲事,却在他二十岁准备迎娶定亲之人时,那户人家突然死于非命。谢陌清守至二十五岁,在父母百般劝诫下迎娶由媒婆介绍的朱家小姐,然而在成亲前夜,朱家小姐以死毁婚,称爱上梦中男子。在谢陌二十八岁时,一场英雄救美促造一对良缘,但是坐于花轿的人并非美娇娘,而是一只大公鸡。终于在谢陌三十岁时,成功的迎娶了一位落难失忆女子,在洞房花烛夜之际,女子却拨剑相向,其缘由是要为师门报仇。 红烛绸帐,一帘梦醒。 至此往后,谢陌便不再谈婚论嫁,更不愿对任何女子动心。 谢陌出门迎接岚月,就见一旁的南宫源满目同情的望着他。“南宫兄弟,谢某可是有不妥之处?”谢陌被盯的有些莫名其妙,他并不知自己身上何处有不合礼数周到,竟惹得南宫源用以同情目光瞧他? “所谓命运多舛,谢盟主定要放宽心,江湖之大,无奇不有,兴许来生之缘就在谢盟主身边,只是谢盟主还未发现而已。”南宫源模仿江湖术士说了一番令谢陌完全不解的言辞,倒是黄玉龙他们深知几分,谢陌的确是情路坎坷。 “不知南宫兄弟这番话的意思……?” 南宫源摆摆手,“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天机不可泄漏,谢盟主需自行揣摩。” 谢陌顿时哑口无言,只好避开此话。“方公子,还是先请里面坐。” 依着谢陌请的姿势,岚月迈步进盟主府,南宫源等人随后。 “谢陌,你与此城成主的关系如何?”岚月没有理会仆人端上茶水时的神情,坐在上堂的他毫不避讳他并非这家的主人。 坐在下堂的谢陌端着茶杯的手倏然一抖,“方公子怎会问起此事?”谢陌与城主的关系并非寻常,谢陌自己亦是想保守这个秘密。只能说在谢陌还未成为武林盟主之前,城主此人的真实身份对他来说,是…… 黄玉龙对这点也非常好奇,没有什么情报是天阁查不到的,就比如谢陌和城主的关系。明明不少人知晓谢陌与城主的关系匪浅。然而,彼此双方都未承认过彼此间有何关系,越是如此说,越是惹人怀疑。若是什么关系都没有,那又何必遮遮掩掩。 “城主是你的亲生父亲。”岚月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为惊讶。 谢陌更是打翻了手中茶杯,“你,你是如何知晓的?他不可能告诉你,即便你是天阁的人,他也绝不可能背弃与我的承诺。”谢陌口中指的“他”自然不是城主,黄玉龙也已猜到几分。王易等人都不会往城主这个身份去想,因他们才吃过城主的闭门羹! “这样的情报,天阁不可能没有,原来是他为你保守秘密。”见谢陌的脸色惧变,黄玉龙越发的肯定心中所想,再见谢陌的眼里,多了些许意味不明。 谢陌神色紧张的垂首,被黄玉龙这么一说,开始担心“他”会不会有所处罚? 这位方公子的来头应是不小,连身为暗青分支的队长黄玉龙都唤他为主子。 岚月直接忽视谢陌与黄玉龙的情绪所变,“本少没兴趣知晓你与城主为何是父子的事情,本少此次来,只是让你做件事情而已。这件事目前本少还不能太过肯定,所以你得去找城主,让他派出官兵包围红枫林。”岚月在观察血池之后,只差一件需确认的事情。待此事确认后,狐狸的尾巴总会露出来。岚月可没时间去慢慢等,主动去揪狐狸尾巴是最好的方式。 “这……”谢陌面露为难,“既然方公子已知晓谢某与家父的关系,谢某也不再隐瞒。只是谢某与家父的关系甚为难堪,谢某无法保证能为方公子借来官兵。”说及此,谢陌心中不由的苦闷,自他上任武林盟主之位后,城主与他的关系便日益见糟。 “他会答应你。”没有犹豫,没有寡断,岚月的话便是如此笃定。 谢陌深受影响,又突然一阵恍然大悟,起身作揖。“谢某多谢方公子提点。” …… 深夜迷途,墨色的夜空里,将会醉于谁人家? 一抹黑影闪进盟主府,如过无人之境般熟练进入烛火未灭的房间。 “是你?”谢陌把拨出一半的剑收回,放回桌上。 黑衣人扯下吊挂在腰带上的酒壶,拨塞啜饮。“最近发生了许多事,看来你也受到影响了?若然,怎会察觉不出来的人是敌是友。”黑衣人仰头时,衣领内侧闪现一条极小金龙纹。 谢陌从未发现过衣领内侧的龙纹,应该说他从来不敢注视黑衣人胸膛以上的位置。 “凶手不明,红枫诡异,这些如何让我能心平气和?我又并非你,你……”黑衣人毫无预兆的靠近,令谢陌顿时噤言。“你,你靠这么近做甚?”谢陌脸颊泛红,明明黑衣人比他小上八岁,谢陌却对他无半点招架之力。 “陌,你怎得不关心我替你保守秘密,会得到何种处罚的事呢?”黑衣人知晓谢陌定会退开,离他三尺。所以在谢陌做出举动之前,黑衣人立时抓住谢陌的弱点。 谢陌其它心思顿时皆无,满腹忧心之色。“你会受何处罚?” 黑衣人见谢陌的神色,不禁失笑。“若是罚我死,你当如何?”凑过唇轻吻谢陌嘴角。 第八十七章 王老家 (2034字) “主子,你怎知谢陌与城主的关系的?”南宫源忍了两日,最终还是在第三日问出了口。虽然城主他是没见过,不过特别好奇谢陌这个武林盟主居然会是城主的儿子?南宫源的好奇心一向很重,更何况还事关谢陌,加之谢陌的情路坎坷,这还真是命运多舛。 岚月咬下玉龙蟹饺,辛香的酱汁刺激着味觉,浓郁而不腻的蟹馅在嘴里的口感分外美妙,再配上独特的粉皮,使其肉质增添了一份饱和感。“猜的。”岚月举箸从只盛了十个的玉龙蟹饺笼里再夹起一个蟹饺沾上酱汁,只是这次已不是方才吃下蟹饺时的试探,而是转为欣赏。 “猜,猜的?!”南宫源坐在另一边无奈讶异,无奈的是明知道自己的主子很美,但心里总会禁不住想怨言一句:用不用连进食时都这么美!自然,这话南宫源可不敢说,他再如何放肆也有自己底线,更何况岚月对他的放纵已够多。 黄玉龙夹起笼里的蟹饺沾上酱汁,堵进南宫源嘴里。“主子说猜的便是猜的,何必问那么多?” “唔……咳咳……”一时被蟹饺堵住嘴的南宫源还来不及品尝蟹饺的美味,整个蟹饺就已入了南宫源五脏庙中。辛香的酱汁闻着虽香,辣劲却十足。南宫源刚吐下蟹饺就咳个不停,一边单手捶胸,一边接过林云清递的清茶,急忙饮下。“黄玉龙,你谋杀啊!我知道这饺子好吃……哦,难怪你一直对这里的蟹饺赞不绝口了,啧啧,原来有这层关系啊!?”南宫源意味深远的看着黄玉龙,一副“我懂了”的神情。 “黄大哥和这蟹饺有什么关系?”林云清脸上泛着幸福之感再咬下一口蟹饺。 南宫源手拿起箸,指着笼中蟹饺。“云清,这是什么?” “蟹饺啊。”林云清疑惑看南宫源,只见南宫源摇头。 “是什么蟹饺?” “玉龙蟹饺啊。”林云清继续疑惑,南宫源却眉开眼笑。 手里放下箸,朝林云清竖起大指。“就是玉龙蟹饺,咱们的黄玉龙黄大哥……”南宫源伸手揽过坐于同一排黄玉龙的肩。“号称玉龙先生,玉龙玉龙,不正和玉龙蟹饺搭一块了么?这就能足以证明黄玉龙是与王老家的蟹饺有着密切的关系?!” 南宫源此话一出,林云清等人静默之后,便是均露出无言神情。 黄玉龙把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提开,“南宫源,你不觉得你说的这个笑话很冷?” 南宫源抽抽嘴角,面露委屈望向岚月,岚月直接一记眼刀飞去。 “萧叶晴,此蟹饺味道不错,记住此做法,回去做予父……爹爹享用。”岚月放下箸,接过林云清递的巾帕擦拭嘴角。“黄玉龙,你今日让本少来王老家并非享用蟹饺如此简单吧?”岚月端过清茶,润滋以喉。 黄玉龙等人并不与岚月同桌,只是距离稍近而已。“主子聪敏过人,属下何事都瞒不过主子。”黄玉龙弃桌上前,单膝跪地。“属下求殿下一件事情,若殿下能为属下解决此事,属下愿肝脑涂地,死而后已。”黄玉龙神情肃然,语气锵锵有力。 岚月起身,立于雅间窗前,手轻搭窗台。“莫说本殿不帮你,即便是帮,你死了,又如何后已?”王老家足有三层,雅间便设在第三层。岚月望着窗外的杨柳依依,青石桥下的水波粼粼,东方璟修那张俊美又邪魅的容颜逐渐浮现在岚月脑海。 黄玉龙单跪不起,对着空无一人的桌席依旧作揖。“殿下,若你不允属下死,属下便是苟活也会留着口气残喘,只求殿下能解救王老家于危难之际。” “原来你跟玉龙蟹饺真有关系啊!那……”南宫源未说完的话被萧叶晴阻断,南宫源正想反驳却见萧叶晴等人的脸色有些异常,便只好把话咽回肚里,不再言语。 岚月微阖墨眸,享受透过杨柳拂来徐徐微凉的风。“且不论此事是何事,你身为暗青分支队长,怎会没有权力会解决此事,何需本殿出手。”他们的情绪岚月感应的得很清楚,所以黄玉龙的心思在他面前只是一张白纸。 “暗机阁有规,不得因私事而动用自己权力且其它人不得相帮,若违背,只杀不留。”黄玉龙并非没想过此事,天阁阁主虽说替他隐瞒予以相帮。但黄玉龙不敢去冒这个险,死他一个在所不惜,但若赔上天阁其它弟兄的性命,黄玉龙宁可一人抵死以保王老家。 “王老家与你是何关系,得罪的又是什么人?” 黄玉龙暗忖岚月会有如此疑问可是愿意了?“王老家与属下有不解的渊源,亦有救命之恩。若王老家得罪的是官府,属下自当有能力解决。只是此次得罪的是……血魔宫。”黄玉龙在念出“血魔宫”三字时,南宫源竟听出那语里的几分恐惧之意。 “血魔宫?”微阖的墨眸睁开,眸底猛然多了几分戏色。 “血魔宫是三年前在江湖兴起的帮派,其行风做事狠辣恶毒,却偏生无人能奈血魔宫主。天阁也无法收集到血魔宫确切情报,若说血魔宫隐蔽,它却实实在在陵天山之巅。任谁也能找到其正确位置,自从发生血魔宫屠人事件后,再无人敢上陵天山寻血魔宫。”黄玉龙曾见过血魔宫主一面,只那一面便是黄玉龙恶梦的开始。 岚月嘴角勾起邪佞之意,转身。“血魔宫,本殿有兴趣。只是当前必须解决红枫林之事,也或许红枫林里的血池与血魔宫有着极大的关系。” 第八十八章 蛛丝马迹 (3101字) 谢陌手里握着的可是能调动降云城所有官兵的令符,明明只是一块小巧精致的铁牌,在谢陌手里却格外沉重。他亦没有想到城主竟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便直接把令符给了他。让他从城主府调动官兵,布置在红枫林四周。 城主的心思,谢陌猜不懂。即便是亲生父子关系,他对城主也是一无所知。 “方公子,谢某已按你的要求在红枫林四周布下官兵,只是谢某有一事不解。”谢陌一直在红枫林龙头等着岚月一行人,在等的同时也在琢磨岚月要官兵围守红枫林意欲何为?红枫林因是龙形,林度较长,官兵亦是隔了三人之远才够把红枫林完全包围。自然,要除了龙尾,龙尾的后方紧贴绝崖峭壁,再绝世的内力都不可能从崖顶或林中来回。 岚月眉头微蹙,脸色略显不解。“何事?”岚月此时的心思放在林中不明之物的身上,此次感应到的不明之物似乎很躁动,他可是记得这个不明之物上次玩得很是愉快,今日怎变得如此不安? 谢陌见到岚月的神情有些哑然,不禁认为是自己疑问令岚月有所不满?“谢某这个疑问,方公不必在意,见方公子的神情似乎发现什么,不如先进林中?”谢陌决定不再追究那个疑问,眼前红衣公子的身份虽很神秘,然谢陌却觉得能够足以信任。 兴许自己的疑问,便会在岚月查探事情的不经意间解开。 岚月丢给谢陌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便从龙头进红枫林,只是这次不是他一人,而是有萧叶晴他们跟着。进林之后,岚月有不同于上次进林时的感觉。上次是不明之物牵引着他,而这次是他自己循着路去血池。 而且进林之后,不明之物的气息骤然全无。 走在后面的南宫源伸手摸摸泪痣,疑惑的左右张望。“奇怪,奇怪,真奇怪……” “你在嘟囔什么呢?”随时都要给南宫源封口的萧叶晴离南宫源最近,也就听到了南宫源不停的呢喃。脑里在考虑要不要为南宫源专门研制一种新的毒粉,专毒南宫源这个活脱的猴性,让南宫源早目回归正途,落地成人。 南宫源右眼皮跳了两下,再看萧叶晴的神情。“喂喂,你别给我想些有的没的,我这活得好好的,才不要被你那些没有经验保证的毒粉害死。”南宫源抖抖身子,萧叶晴这个神情他看得多了,便是想出新食料和新毒粉时才会有的神情。 再看萧叶晴的手,若是他右手食指轻点两下,证明他在想新食料。要是左手食指轻点两下,完全不用想,肯定是在想着什么整人的毒粉。 “谁说没有?一大堆呢,你没看见?”萧叶晴横眉怒瞪。 南宫源露出疑惑的神情后又再露出嫌恶之色。“你不要说是那一堆见不得光的老鼠。” “我……”萧叶晴正欲开口,却猛然嘎止。 不止是萧叶晴,走在前头的岚月早已停下,凝眉看眼前的三岔路。 “萧叶晴,按距离、时辰来算,这个三岔路是否出现过早了?”岚月最厌恶这种小把戏,破绽百出,竟还敢拿于人前显摆。依此看来三岔路之分并非红枫林本身的怪异,是有人故意而为之。不过也确当如此,连天阁收集到的红枫林地形图都未有三岔路的出现,这三岔路是有人从中捣鬼也不足为奇了。 萧叶晴走上前,脸色多了分不安。“这个位置不对,无论选择哪一条,都不知那深处是龙身的哪个正确方向。”萧叶晴的视线在三岔路上来回游移,突然想起南宫源的呢喃。“小源,你是不是早就察觉出了奇怪的地方,你所说的奇怪指的是什么?”萧叶晴转身,目光深沉的看着南宫源,南宫源似乎有着与生俱来强烈的直觉,若然,这里这么多人,为何就只有南宫源一人感到奇怪,如此的直觉令萧叶晴不得不佩服。 只是…… 萧叶晴用余光瞄向岚月,并非凡人的他又怎会毫无察觉?还是已经察觉而出,故意试探?那他所要试探的人是谁?暗中的敌人?这群誓忠于他的属下? “萧叶晴,你若对本少再敢有怀疑的心思,你该知本少会如何。”岚月在众人静默中道出这么一句话,而此句话除了黄玉龙和谢陌,还有一直待在暗机阁不明原由的南宫源外,王易、林云清皆明白此句话真正的含义。 萧叶晴带着淡漠在眸底的怀疑立即掩去,单膝跪下,作揖。“属下知错,不敢再犯。” 南宫源趁着萧叶晴跪下的空隙,人已到岚月身旁。“主子,我进林之后就觉得很奇怪,跟上次来的时候感觉不太一样。”南宫源虽不知岚月对萧叶晴所说的处罚会是什么?但看王易、林云清的神情就知没啥好下场。 岚月的目光从萧叶晴身上移开,转而看向南宫源。“哦?是何奇怪?”萧叶晴的疑问确也不错,岚月早在进林不久后就知这林中古怪了,比起上次为了追踪不明之物的感觉差了很多。而他所要试探的并非王易等人,而是暗中的敌人。 所以萧叶晴的那种怀疑令他颇为恼怒,自从在东方璟修的各种人族观念的熏陶下,他对人族产生的厌恶虽然不比从前,却也未曾改变过。只是相对忠于自己的属下来说,岚月对他们已很是宽容,这份宽容是建予在岚月信任他们的基奠上,而萧叶晴的怀疑便是不信任于他。 “风的流向不一样,红枫也不一样,味道更不一样,总之处处都很怪。”南宫源给了一番笼统却又很实质的言辞。 经南宫源这么一说,所有人开始注意围绕在自己周围的红枫树,细看之后,发现确实不一样。红枫本是火红之色,再不然便是血池里那棵百年红枫树上血红色泽的红枫。而现在在他们面前的红枫乍看之下同火红色无疑,然而细看是介于火红和血红之间的红色色泽,越看越是怪异。只是南宫源说的风的流向不一样,他们是无法感受得出,且上次也应没人在意这种事情,不过味道萧叶晴倒是能分辨的出。 “确实,味道有点不一样。”萧叶晴依旧跪在地上,松软的泥土混和着新鲜的草香。 等等,松软,新鲜…… 萧叶晴似乎想到什么关键,伸手在地上拾起一些泥土细细摩揉。“主子,这里的泥土与上次来时的泥土不一样,而且……”萧叶晴拨下几根埋在泥土里的野草,野草在松软的泥土里并不牢固,轻而易举的便被萧叶晴拨出,萧叶晴拿过野草放于鼻间细闻。“这野草很嫩,且气味分明很新鲜。” 岚月见萧叶晴跪在地上回话,摆手让萧叶晴起身。“那你说,是何故?” 萧叶晴起身,拍拍身上尘土。“主子,这绝非上次的红枫林。又或者说主子所处的这片红枫林是假的红枫林,红枫林百年的泥土可不该如此松软,即使下雨天后会松软如新,但这几日降云城并未下过一滴甘露,这片红枫林只是个障碍法。”萧叶晴虽待在御膳房,但对事情的陈列分明并未生疏。 岚月眸底闪过几分赞许,“红枫林还是原来的红枫林,只不过……”岚月墨眸闪过冷冽,伸手朝右侧北西位发出一道劲风,在谁也看不清不明白的情况下,隐藏在红枫林里的一株红枫倒下。奇特的是四周的景象开始转换,如走马观灯般飞速旋转于他们周身。“哼,雕虫小技。”岚月冷哼,妖邪的脸上闪过不屑与狂傲。 待周身流水似的树木停下,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眼前并无三分岔路,只有一条笔直通往龙尾的路,枫树上的红枫也不再是介于火红和血红之间的枫叶,而是实实在在的火红之枫。 “阵法么?”黄玉龙从袖中掏出地形图打开,对着周围的景象一一而看。 南宫源可没其他人的冷静心思,在四周恢复原样时,他已气得跳脚。“哇呀,不带这么整人的吧?敢情我们上次走的三岔路是假的,难不成那血池也是假的?”南宫源不得不重新怀疑那血池造假的可能性,毕竟血池本身就疑点重重。 “血池是不是假的,等会自会见分晓。令本少好奇的应是谢陌,从进林后他可一句话也没说,直到本少破阵,他也连半点波澜也没有。不知谢盟主是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还是早知事情会如此,所以不闻不惊?”岚月凛冽的墨眸扫视着谢陌。 第八十九章 诡异阵法 (3132字) 一阵轻风残卷而过,沙沙作响的枫叶似乎预示着不平静的涌动。 岚月的话刚说完,黄玉龙收起地形图,萧叶晴等人也相继停下脑中思绪,皆看向缄默不语的谢陌。 谢陌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他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就如同木偶般伫立在地。 “喂,谢盟主,你倒是说句话呀,什么都不解释杵在那当木头啊?”南宫源站上前,伸出一根手指戳戳谢陌的肩膀。而被轻戳的谢陌不给南宫源缓神的机会便直径倒下,“娘喂!”南宫源一蹦三尺远,躲进林云清身后。“我保证,我什么也没做。” 萧叶晴瞥了搭在林云清肩上那双手的主人,转头走近倒在地上的谢陌。手伸向谢陌的鼻下,探拭鼻息。其结果令萧叶晴脸上浮出错愕的神情,萧叶晴唯恐自己诊错,连忙抽回探鼻息的手,伸向脖颈,回答萧叶晴的只余没有二字。萧叶晴似乎非常不信方才发现的事实,拉过谢陌的手为其把脉,结果依旧是为没有。 无鼻息,无脉搏,已与死人无异。 “如何?” “主子,谢陌死了。”萧叶晴以为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会激动也会凌乱,却不曾想是这般平淡和冷静。 岚月望着倒地不起的谢陌片刻,冷笑。“要真死了,还省了本少一番功夫。”岚月伸手一挥,绯红色的衣袖扬头淡雅的清香,几片红枫叶随着岚月的风势直直向倒在地上谢陌攻去,那几片红枫叶里带足了岚月的内劲,直直插进松软的泥土中。 而黄玉龙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避开了岚月攻击,遂站起身的……谢陌! “诈……诈尸呀?!”南宫源整个人几乎全部都躲缩在林云清身后。 萧叶晴、黄玉龙、王易三人却已做好抽出武器的准备,因他们看见谢陌的眼睛。瞳孔的颜色并非褐色,而是红中有黑,黑中有红的色泽。黄玉龙可能不知,但萧叶晴等人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谢陌眼睛的黑红色泽同居云城荒山上出现的巨蟒无一例外。 “这眼睛算什么回事?巨蟒的死而复生?”萧叶晴的语气里带着极其强烈的讽刺,既在嘲讽那个曾咬断他左臂的巨蟒,又在嘲讽谢陌拥有跟巨蟒一样的黑红眼睛。只不过现在他面对的身份不一样,以前是条不懂命的畜生,现在是个不要命的盟主。 王易抽出大刀,将林云清扩在身后。“小清儿莫要恼,我知道你已经不再是曾经的你。只是萧叶晴的意思并不想你出手,你看他面对这双眼睛时还能保持冷静。若是让你去了,你能保证不会想要杀掉谢陌以此泄愤么?即便谢陌是个人,不是蟒。”王易快速的给林云清分析当前形势,即使不用萧叶晴提醒,王易也会这么做的。 林云清对萧叶晴救他断臂一事至今还耿耿于怀,虽然断臂已由岚月接上,连半点伤痕都未留。但每每在林云清见到萧叶晴活络的左臂时,深深的愧疚感便会浮现在脑海。而王易的解说,也逐渐让林云清的情绪恢复往常,取而代之的是那份沉于无形色中的愧疚痛感。 “王大哥,我知道怎么做的,你无需护我。” 林云清话刚说完,躲在林云清身后的南宫源探出头言道:“我也是,没必要保护。” 王易嘴角微抽,正想着把南宫源怕鬼这事抖出来,最终却没开口。 不同于王易这边还算轻松的形势,萧叶晴和黄玉龙现在是冷汗岑岑。本以为再次重鬼门关醒过来的谢陌会有所不同,但没想到会有所不同到如此地步。谢陌除了眼眸变成黑红的色泽外,功力也比之前增长了十成,只是谢陌却像个变了一个人。 “黄玉龙,有没有觉得这个谢陌很奇怪?”萧叶晴的银质手套早已戴上,几枚银针在手中银质手套的称托下发出丝丝寒光。萧叶晴虽然没跟谢陌过过招,但按他人的禀性,谢陌应是不会使出这种心狠手辣的武功出来,怎得现下满腹狠戾!? 黄玉龙冷哼,“早就发觉出了,正常人能有他那样的么?” 萧叶晴再看向王易,王易回以点头,示意明白,离开护在林云清的位置。 “那我们先把他制服了再作以打算。”萧叶晴抬手射出五枚银针,却被谢陌用极其巧妙的方式躲开,且谢陌的轻功已能用出神入化来形容,快过萧叶晴的银针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能猜到萧叶晴的银针会射向哪个方向。 谢陌会如此,莫不是有人在操纵?就好比中了蛊。 萧叶晴望向岚月,却见岚月对着四周枫树而看。心下认为岚月定是发生了什么?便也把方才涌出的疑问压下。“黄玉龙,你左边,王易,你后边。”萧叶晴虽知这个谢陌十分奇怪但也不能否定谢陌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 而在接下来的对战中,萧叶晴发现,谢陌别说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就连别人同他讲什么,谢陌也只有不闻不问,徒留的只有那一身蛮力。萧叶晴猜测,谢陌的样子确实像被人所控,而且控制他的那人,让谢陌的脑海里只有杀,杀,杀…… 谢陌的功力虽在眼睛变成黑红之后增加了不少,却最终一拳难敌四手,便何况这里有三个人在与他对打。谢陌被绑在地上的时候,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受伤的部位即使在流血他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这便是傀儡,无欲无痛,无欢无爱。 “主子,谢盟主的情况……?”萧叶晴压制着还想动的谢陌。 岚月敛回目光,斜睨一眼。“中毒了而已,他从进红枫林时就已中毒,又或者是更早之前就中了毒,只是发作的时间迟缓了。”岚月走近谢陌,伸手掌心向下,手掌与坐在地上谢陌的头离着几分距离,掌心中发出圆形球状光团。柔和的蓝光铺散在谢陌的头部,随后有缕缕黑雾自谢陌的头顶飘出,那些黑雾慢慢地进入蓝光之中。直到黑雾散尽,蓝光也被黑雾占尽位置,变成一颗黑球。岚月甩手一挥,黑球停留在空中,自行破灭,消失。 从未见过此等景象的黄玉龙、南宫源满脸惊愕,眼底闪过许多疑惑。 谢陌缓缓睁开眼睛,黑红的眼睛已褪变成原有的色泽。见所有人都看着他,谢陌正想开口时却发现自己浑身疼痛,就如与人比试过一番武艺。“怎……怎么回事?我……好像忘记了什么?”谢陌揉揉头,四周的景象看起来已到林中,但是他明明才进林啊? “你中毒了而已,本少问你,可熟悉此路?”岚月侧头朝龙尾那条笔直的路望去。 谢陌在王易的搀扶下起身,再次打量四周和岚月要他所看的路径。“方公子,这条路径自然熟悉,是通向龙尾。我一直都是走的这条路,然后在中段遇到三岔路择左岔路而进。这些萧公子上次不是也遇到过么?”谢陌低头看自己的衣衫不整,手臂还有一处割伤。应不是被剑所伤,以伤口的形式来看,应该是被针横向划过的吧? 萧叶晴面色尴尬的把金创药递给谢陌,幸好本意不是伤谢陌没有用淬了毒的银针。 岚月冷哼,“出去吧,这片红枫林设了可不止一个阵法,方才那个之所以会漏洞百出,想必是因为时间不够才会如此。”岚月转身往回走,前面有多少个阵法他虽不在意,可实在厌烦会出现像谢陌这样的事情! “方公子,血池的事,不查了?”谢陌连忙跟上,急切询问。 “本少自有其它打算,你让官兵好好守着便是。”岚月没有停下脚步。 南宫源等人赶紧跟上,王易扶着谢陌也不想多作解释,任由谢陌疑问重重他也不作回答。 待岚月等人离开红枫林后,在他们原来站的地方多出两个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只值十岁,另一个只值八岁的孩童。 “殇哥哥,那个红衣哥哥好厉害,把你的阵法给破了。”八岁的孩童生得玲珑剔透,甜甜软软嗓音如蜜糖腻进人的心里去。 唤作殇的十岁孩童,明明还只是孩子,童稚的脸上却是满腹寒霜。“哼,只是恰巧而已,这个阵法是最简单的,而且时间来不及,我没有做好。”殇低头看一脸崇拜之色的八岁孩童。“玲,宫主说外面的人都是坏人,所以你不能去喜欢那个红衣男子,明白么?” “哦。”玲像是做错事般垂下头,皱着不满的脸,嘟嘴小声道:“可是红衣哥哥长得很漂亮啊,比爹爹还漂亮。” 第九十章 奇迹来临 (2003字) 烈日顶天,灼热的温息滚过鹜镇每寸干枯龟裂的土地。 “太子殿下,三殿下,请你们进屋歇歇吧,这些事情下官会竭力做好。”崇林城城主潘礼的脸上,身上已是汗水淋漓。一片荒芜的鹜镇并未带来凄凉之感,反倒是增添了几分焦躁气息。潘礼从崇林城送水入鹜镇便一直在镇口分发水源,每位灾民提着桶,盆纷纷来盛水。 东方玄云用衣袖抹去脸上快要滴下的汗水,生怕这好不容易来的水,会被他无意间滴落的汗水弄脏。“无碍,这些事,孤自当有所责任。”东方玄云身上并未穿着锦衣华服,而是寻常百姓家中粗布衣衫,他同东方莲渊从水源到鹜镇时便跟着潘礼向灾民们分发水源。 潘礼也不再作言辞,天祁有太子如此,实乃国之幸,民之福。 “报——”不远处,一匹黑棕色的马扬着飞砾的尘土狂奔而来。 “吁——”马背上的人长吁一声,马前仰发出嘶吼,踱步在原地停下。“报!龙都千里加急。”下马之人单膝而跪,双手呈上从龙都而来的加急信函。 离得最近的潘礼伸手接过,一看信函上的字连忙呈给东方玄云。“太子殿下,是陛下来的加急信函。” “父皇?”东方玄云眼底露出些许紧张,接过信函,拆函而看。东方玄云看得异常仔细,不愿错过东方璟修任何一个字语。从接过信函那刻,东方玄云便神经紧崩,眉头深锁。待看完之后,竟露出难得的笑颜。“三弟,鹜镇有救了。”东方玄云把手中的信函递给东方莲渊,语气是连他都未察觉到的轻愉。 东方莲渊阅览信函之后露出几丝温柔笑意,“原来七弟去了降云城。”在太学院的那些时日,足以算是七兄弟间唯一相处最美好的回忆。虽然四皇子东方天晓,五皇子东方若凛与他们的关系总有不和摩擦,却也为在太学院增了几许生动的景象。 “七弟在,就正好。”东方玄云从右相府那件事情之后,他对七皇子东方岚月怪异的能力感到不解和恐惧。而后在东方璟修的安抚下,他把岚月的能力当作秘密放进心底。“潘大人,请马上备好马车,孤和三弟要去降云城一趟。”东方玄云有种预感,岚月定能解救这场旱灾。他所期待的奇迹未曾消失,此时,他的父皇东方璟修已把这份奇迹带来与他。 “……是。”潘礼虽有不解,却也不敢多言,急忙去安排马车所需。 …… 红烛燃烬大半,长长的灯芯自行断裂,透过人而显在墙上的影子重重叠叠。 桌上,书案上,地上,已有不少画满墨迹的宣纸。 “主子,这个能行么?”林云清把自己所画的图形给岚月过目,岚月正执笔画着,仅用余光看了眼便摇头。“左东,右南,往西以北,往北以南。云清,方位错了。”林云清这副图,是岚月一夜下来看得第三十八副图。 自红枫林回来后,岚月便吩咐黄玉龙把红枫林的地形图拓印了不下百份。两日来,他们便在房中按照岚月的命令在拓印好的地形图上用朱赤墨标明路线,从而找出不被阵法所控的一处漏隙,那也是整片红枫林所有阵法中的最大死穴。 若不是不能一把火焚毁红枫林,岚月也没必要像现在这般盲目的寻找阵法死穴。 在那一次未来得及完善好的阵法中,岚月就已明白,设阵之人懂得不仅仅是太极两仪,四象八卦。岚月不得不再次承认人族的狡猾之处,苍溟人族的阵法自然与天月的不同。天月用的是灵力,其阵法不是人族所能触及。而红枫林设阵之人的阵法却是灵活借用了自然地气,龙尾处的血池到底是真是假,岚月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在红枫林中不明之物,那兴许就是他所要找的火龙草,如此,岚月便不能轻易焚去红枫林。 南宫源拍拍脸颊,皱着脸在地形图上横图肆画。“主子,我们这样找,能找到么?” 南宫源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笔都同时顿住,随后又恢复往常。 两日间可没有人敢问岚月这个问题,虽是如茫中取针,起先也无一人有何异意。 岚月放下手中狼笔,冷冽的墨眸扫过南宫源背脊。“此番局面并非本少所想,只是设阵之人的高明在于你不知他会在红枫林中设多少个阵法,又有多少个阵中之阵。贸然进入,可并非有上次那么好运,本少知晓如此作法,虽是盲目,却也是万全之策。”岚月自是没向他们说明他所猜测的事情,在猜测未成现实前,一切猜测皆是空话。 “到底会是谁在红枫林里设下阵法?”黄玉龙神情犹疑,不禁疑惑出口。 南宫源抽抽嘴角,“黄玉龙,如果我们知道,早就去抓这个人了,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黄玉龙怒瞪南宫源一眼,“我只是在猜测会不会是血魔宫的人所为。” “此话怎讲?”萧叶晴端着自己特制的醒神茶从门外而进,正巧听到黄玉龙这句话。 黄玉龙敛去犹疑之色,摇头。“没什么,大概是我想多了。”黄玉龙会有所疑惑,也源于天阁情报。天阁曾派暗士去过陵天山,之所以无法收集到确切情报。全然是因陵天山不止机关重重,连阵法也颇负繁多。 萧叶晴倒好醒神茶,给每人端去一杯。而对于黄玉龙掩饰的事情,萧叶晴心下生防。 第九十一章 太子来访 (2025字) “大哥,为何如此着急见七弟?”崇林城与降云城相隔两三日的路程,快则两日,慢则三日。东方玄云和东方莲渊从鹜镇出发,路程必定耽误了些,现下已是第三日的清晨,远方的天空已露白。 东方玄云放下窗帘,思绪亦从窗外迁回。“我自有主意,三弟此后会明白。”东方玄云本就不打算瞒着东方莲渊,只是岚月那种特异的能力,要他如何解释才能令东方莲渊相信?又或者说他该如何去道明岚月为何会有特异的能力? 东方莲渊听东方玄云话里有藏意,见他的神情也并非故意隐瞒,便也不再追究。“既然大哥如此说,三弟也只好略作闲人,待日后明白。”在东方莲渊的眼里,他的七弟东方岚月一直是个谜,若说七弟最小,偏生有时候看得比他们这些年长的还通透。 好比在太学院时,某次课堂上太傅问的治国之道,而岚月所答虽令太勃然大怒。但细想之后,却会觉得岚月那番霸道又嚣张的治国之道颇负道理。东方莲渊稍把岚月的一番言辞作改,得下这样一句话:若民有不服亦可反,若不愿见民反便做到让民可服。 “三弟是想到何事?笑得如此欢?” 东方莲渊回神,朝东方玄云摇摇头。“想起在太学院的那段日子,那时的七弟和启明可是被李太傅称呼为混世魔王,时常把李太傅他们几个气得吹胡子瞪眼。”说起东方启明,明明他才是东方莲渊的兄长,却耐不得性子,只会护着际宇到处玩耍。 “是啊,他们那时候……” “太子殿下,三殿下,降云城到了。”还不待东方玄云把话讲完,车门外便响起随侍的叫唤。皇子满十五正式束发之后,身边会挑选五名优良的随侍,各各均是高手。护于皇子左右,驾车的是东方玄云的随侍,还有四位在马车周边和后面。 东方玄云打开车门,刚升起的日阳暖光透射进车厢内。比起鹜镇缺乏水源的日阳,这里的日阳竟是格外暖意逼人。“青一,问问路,直接去龙擎客栈。” “是。”唤作青一的男子跃下良驹,寻人问路。 …… “终于找出来了!”龙擎客栈天字上房内传来一阵兴奋的嚎叫,吓抖了小二的茶壶。 萧叶晴的一掌拍向南宫源的后脑,“闭嘴!大清早的你嚷嚷什么?!” “萧叶晴,你个混蛋,别以为云清把你当宝,我就不敢把你当草了!”南宫源几步跃开,作出一副准备开打的架势。“我兴奋的叫唤叫唤也惹着你了?你这个人怎么……什么呀?”南宫源话刚说到一半就见萧叶晴向他眨眼睛,不止是萧叶晴,连林云清几人也是。 南宫源皱着眉,他们是让他看后面?南宫源伸手指指后面,见他们点头便转身。 “哇呀呀……黄玉龙,一大清早的你想吓死人,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南宫源赶紧跳开,完全忽视了黄玉龙那张青筋暴突的额头和面色深沉的脸。 黄玉龙两手伸出压手指,被压的手指传来“咯咯”作响声。“吓人?那你刚才是不是踩着我的脚很舒服?而且每说一个字还非得踩重一分。你说,我是不是该剁了你的脚!”黄玉龙皮笑肉不笑说完整句话时,南宫源早已躲到岚月身后,嘴里还叨念着“阿弥陀佛”。 “南宫源。” “在。”南宫源立即停止叨念,虽然黄玉龙是不敢过来了,但他怎么就躲岚月身后了? 岚月垂眸看了看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放开你的猴爪子,否则本少把它剁了做红烧。” 南宫源立马放开自己的手,向身后藏起。“主子,我这爪子你红烧了也不能吃呀?” “南宫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自己身上的东西当然自己吃!”岚月狠狠瞪了南宫源一眼,拿起那张找到死穴的地形图,不再理会几乎要躲进角落里的南宫源。“都去洗漱,半个时辰后出发去红枫林。” 半个时辰后,岚月等人踏出龙擎客栈,正巧这时东方玄云的马车也已到。 “七弟!”东方玄云刚下马车便看到岚月,那抹绯红身影任谁也无法取代。 岚月微微蹙眉,看了眼东方玄云和后面下马车的东方莲渊。“东……大哥和三哥?”岚月本想直呼其名,却因自己都化名为方岚,便只好唤他们作兄长之称。 东方莲渊已不再敢用惊艳二字去形容岚月,他只能说岚月的美超乎天地间任何事物。 “七弟这是要出去?”东方玄云看向站在岚月身后的人,萧叶晴和王易他认识。王易的身份有些尴尬,因他还未同六部尚书傅雪嵘成亲,实不知如何称呼他。而萧叶晴则是岚月的专用御厨,东方玄云尝过萧叶晴的厨艺,堪比天下第一厨。至于其它的,他均不识得。 “有些事,大哥和三哥怎会在此?”岚月瞧他们略显倦怠的样子,必然是寻他而来。 东方玄云和东方莲渊站在门外稍显踌躇,岚月并没有让他们进去的意思。“我是从崇林城那边赶过来的,有些事情需私下与七弟谈谈,不知七弟能否给大哥一些时间?”东方玄云向来稳重内敛,语气态度自然是温谦有礼,更何况他对岚月又有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萧叶晴等人面露不解,众人心里同时腹诽:太子找主子做甚? 岚月沈默片刻,转身进龙擎客栈。“萧叶晴,去备早膳。” 第九十二章 三跪九叩首 (2008字) 早膳用过之后,雅间里只剩岚月、东方玄云和东方莲渊三人。 “东方玄云,父皇信上所说,是要你帮予本殿,并非要本殿去助你。”岚月摸摸信上字迹,随后把信函搁在一旁桌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面露尴尬之色的东方玄云。 东方玄云端茶啜饮,掩去尴尬神色。“七弟,现在鹜镇土地龟裂,寸草不生。鹜镇向来以桃树为生计,如今遭遇此等灾难,大哥理应为其解救于水火之中,只是鹜镇到现在仍迟迟不肯降雨。大哥这才……” “东方玄云,你是否误会了什么?这天降不降雨,与你来找本殿有何关系?”岚月已从东方玄云的言辞里猜测到东方玄云此番前来所欲何事,但他现下可没那个闲功夫去帮东方玄云做什么。岚月现在所要做的是尽快解决红枫林的事,再从红枫林中得到火龙草。 东方莲渊坐在一旁,虽毫无插话的余地,却是同意岚月所说。 天愿不愿降雨,确实与岚月无关,东方莲渊实难懂东方玄云的作举。 “七弟,天降不降雨自是与你无关,但大哥知晓,你定有那本事使天降雨。”东方玄云眼神里带着诚恳与执着,仿佛岚月不答应他便一直有求于下去之势。东方玄云虽有非常坚定的意志,然心底却在逐渐失去底气。东主璟修并未告诉他关于岚月任何事情,只是安抚与他忘记右相府所见所闻。岚月若是执意言明并无办法使天降雨,东方玄云也不知该作何打算。 东方莲渊听得有些发懵,“大哥,你在胡说些什么?七弟怎能让天降雨?”话虽如此说,但东方莲渊熟知东方玄云的脾性,东方玄云不可能说出这种异想天开的事情,除非事情已有根据,难道…… “东方莲渊,收起你的怀疑,东方玄云说得自然没错,本殿的确有能力令天降雨,只是……”岚月挑眉一笑,“本殿为何要助你去解救灾民,那些人是死是活与我有何干系?更何况,本殿自有要事在身,并没有那个闲功夫去做你所谓的造福百姓之事!”岚月妖娆的面容在此时多了几分邪气,犹如地狱里沾满杀戮的魔鬼。 岚月的一番话,令东方莲渊错愕又惊讶,东方玄云却是不自觉得握紧双手。 “七弟,父皇信上所说要我尽我所能帮你,不知是何事比受苦受难的灾民还来得重要?”东方玄云眼里极快的闪过一丝不甘心,他不知道东方璟修是交予岚月何事,竟比百姓还来得重要?也不知东方璟修明明知晓岚月的能力,为何不书信一封让岚月解救那些灾民。鹜镇水源缺失,民不聊生,还有何事是比此事重要的?! 墨黑的眸子泛起寒光,凛冽的扫视东方玄云。“东方玄云,于本殿而言,这天下人,及不上父皇一根发丝。本殿要做什么无需向你汇报,但如果你敢拿其它人与父皇相比,本殿会毫无留情的杀了你!”岚月自然是感应到了东方玄云的心思,虽然东方玄云不知道他是在做什么事情,但那种无关紧要的人族也敢拿来与东方璟修相比!? “什么?父皇怎么了?”东方玄云听得云里雾里,隐约感觉岚月所要做的事,事关东方璟修的性命。若然,岚月怎会说出这番言辞? 岚月敛起寒意,见东方玄云紧张的神情,心绪也不再如方才般躁乱。“东方玄云,本殿问你,天下人与父皇的性命相比,孰轻孰重?”岚月忆起东方璟修向他提过东方玄云是最有资格成为帝皇的人,东方璟修鲜少对自己的皇子有所赞许,东方玄云是唯一一个得到最多的。 东方玄云和东方莲渊立时露出惊愕神情,“七弟,你如此问,是什么意思?” “本殿现在只要你给的答案,至于其它的,本殿愿说便说。” 东方玄云心绪已乱,满脸子都在想岚月提及东方璟修的性命一说。“我……”东方玄云一时间不知作何回答,他对东方璟修有爱,有敬,有惧也有服。即便自己的母妃死于岚月之手,自己的外公死于东方璟修令下,却不影响他对东方璟修浓厚的父子之情。 岚月微阖半目,不经意言道:“忠于己心,何必顾虑。” 岚月这句话如醍醐灌顶,令东方玄云顿时豁然开朗。“七弟,我对父皇的敬爱远超天下人,但若要拿天下人的性命与父皇相比,自然是天下人的重要。”东方玄云的心并非博爱,如若可以,他也会想他的心自私的只容下一人。然而,他依旧会为百姓受苦而痛心,并不是因为他拥有太子这个身份,而是人之本性,性之初始。 “哦?为何?” “要说为何?其实我也答不出个所以然,若说为天下人着想是职责所在,但却会想自己不再拥有太子身份时,是否会把百姓的生死拒之门外。若说是仁义所在,却又会想天下人何其多,自己何来的能力去解救与他们?七弟,大哥只能告诉你,此事换作父皇,他亦会把天下人的生死置于自己性命之前,这是一份与生俱来的宽容!”东方玄云的一番义正言辞,说得动人心魄,他带着那份高仰在告诉岚月,便是东方璟修也会为了天下人而舍自己性命。 岚月睁开微阖的墨眸,嘴角勾起几许赞同的意味。“父皇说得没错,你确有帝皇之能。本殿便给你一个机会,让降云城的城主来见本殿,自然本殿的身份不能言明。但你却要让他从城主府三跪九叩首来这龙擎客栈。” 第九十三章 负荆请罪 (2019字) 岚月悠闲自在的在雅间里喝茶,这次除东方玄云和东方莲渊外,南宫源他们几人也均在雅间。只是他们几人在雅间满腹无奈,坐如针毡。试问谁敢在天祁国太子面前端坐稳神,毫无避讳的闲聊喝茶。他们虽是在岚月面前胡闹惯了,但这身份之殊可是时刻放在他们心上。 “南宫源,平日你话最多,怎得今日这么安静?萧叶晴给你下药了?”岚月自是知晓南宫源几人的不安,偏生的他就想戏耍南宫源这活脱的猴大王。 南宫源眼角微抽,苦着脸色望向岚月。“殿下,太子殿下和三殿下都在这呢,殿下可别掀属下的底,属下总得给太子殿下和三殿下一番好印象不是?”话刚出口,南宫源便第一次有了想咬断自己舌头的念想,他这是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岚月眉眼挑笑,正欲说话,门外便响起青一的声音。 “殿下,降云城城主已至龙擎客栈,只是他并非三跪九叩首,而是……” “而是什么?”东方玄云疑惑,青一向来干脆利落,这次怎吐吐吞吞? 青一其实没有任何顾虑,只是降云城城主的举动已惹来不少百姓观看。“降云城城主万铮现正在龙擎客栈门前赤身而跪,背有三根粗壮荆条,欲为负荆请罪之意。”万铮这番举动青一不敢断定是否故意如此?三跪九叩首是七皇子的意思,虽是由太子名义去城主府告之。但万铮却并未三跪九叩首,而是负荆请罪,如此行径岂非背道而驰。 东方玄云不解万铮举动,岚月却是兴趣满满。“封了龙擎客栈,让他来见本殿。” “……是。”青一稍显迟疑,自从跟随东方玄云开始,还未被其它人命令过。 青一给掌柜的一锭金元宝,包下龙擎客栈,只是龙擎客栈算是江湖客栈,在客栈里闲坐用膳的人大半是江湖中人,青一要驱散他们这些人费了不少功夫。他把万铮带进雅间,众人便见着了跪在地上半鬓白发,已是六旬之龄的降云城城主万铮,亦是谢陌的生身父亲。 “万大人,你这是何意?”岚月未开口,东方玄云明白岚月不愿开口的意思。 万铮虽是花甲之年,眼神却是相当锐利,同谢陌倒有几分相似。 “下官万铮叩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万铮因背上背有三根粗壮荆条,弯腰而叩必有阻拦。 东方玄云见万铮的举动,连忙伸手罢礼。“万大人免礼,你已跪着,无需诸多礼数。” 万铮直起身,细看坐于东方玄云身边的男子,男子相貌温和儒雅,气质谦礼脱俗,七位皇子中唯有三皇子生得如此。“下官叩见三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万铮作势行礼,又被东方莲渊罢礼而免。 “本少记得太子是让你三跪九叩首而来,为何只做负荆请罪之样?”岚月可不打算曝露自己的身份,只是万铮的举动多少让他有点好奇。这个不愿接见他的降云城城主,此时倒是敛了那一身戾气,虽是花甲,气势也不差。 万铮侧头见坐于主位的岚月,眼里惊愕此人是何身份?竟能坐于主位?! 东方玄云和东方莲渊皆看见万铮那再明显不过的讶异,“岚弟乃是孤在江湖上结交的知己,与孤和三皇子结下兄弟情义。岚弟也是方才才知晓孤的真实身份,万大人可称呼他为方公子,孤听岚弟说过,他曾去城主府拜访过万大人?”东方玄云言下之意,意义皆明。 万铮还有几分怀疑,却也不再做何疑问。“太子殿下,方公子前些时日确实到城主府拜访。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下官从不与武林中人来往,方公子表明自己是江湖中人,下官自是不愿待见。若有得罪之处,望方公子见谅。”万铮这番话说得巧妙,既是用国法与家规洗脱他不愿见岚月之事,又借不与武林中人来往之由以堵岚月想要反驳之言。 岚月轻笑出声,“好一副冠冕堂皇之词,只是不知万大人与谢陌谢盟主又是何关系?” “你……”万铮并非三岁小儿,心下一转便知谢陌前两日寻他借兵之事的原因。 “想来本少也不用再多说什么,云清,给万大人去掉背上荆条。”岚月用了东方玄云的身份,谢陌的秘密向万铮施压,万铮此时自然无词辩对。 林云清给万铮去了背上荆条,背上一下轻松许多的万铮依然背脊挺立。“方公子既然与太子殿下有结义之情,怕是此次只是借由太子殿下的身份故意而为之。方公子若有事想寻得老夫帮忙,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万铮虽是明白了岚月和谢陌有些瓜葛,却不知岚月的目的是什么?他要官兵,谢陌现在已借给他。包围红枫林之事,身为一城之主他怎会不知晓,红枫林屡出凶案,万铮也实属无奈,毕竟是江湖那边不愿官府插手。 岚月冷哼,“要见万大人一面,可真是不易,本少还是借了太子的面子。若然,你岂会出现在本少面前?还是说……”岚月嘴角勾起一抹邪魅之意,手指在万铮看得见的范围内轻轻划了几笔,在万铮露出惊恐的神情时收手,墨眸似笑非笑的看着万铮。 万铮稳了稳心神,“老夫此时便在此,方公子有何事吩咐,老夫定当量力而为。”万铮心绪不宁,实在不明眼前才及十五的小公子,为何会知晓那件事情? “万铮,本少给你三天时间,破了红枫林里设得阵法。” 第九十四章 半开亲情 (2083字) 正午的日阳正是烈焰之际,马车的轱辘声带了几许烦躁的意味。 “七弟这次……” “东方玄云,本殿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什么都别说,闭嘴就好。”岚月半阖着墨眸,他把南宫源、萧叶晴和黄玉龙留在降云城。王易和林云清跟着他去鹜镇,旱情灾民实在与岚月无关,岚月如此做,为得是东方璟修。 东方玄云顿时无言,一时间显得尴尬异常,坐在东方玄云旁边的东方莲渊依旧满腹不解。 东主莲渊虽从东方玄云那里得知岚月并非凡人,所俱有的能力在这苍溟绝无人能及,东方玄云说得模模糊糊,东方莲渊便听得不清不楚。他不知岚月所谓的能力是什么?也不知岚月有何办法能使天降祥雨,还是岚月天赋异禀,能招雨赈灾?! 岚月半阖的墨眸全部合起,俨然一副入睡的模样。 降云城与崇林城往返需六日,依岚月的能力,来回只需半日也是绰绰有余。他给万铮三日的时间,自然有他的打算,若然,他岂非会选择同东方玄云和东方莲渊二人一样,坐缓行最慢的马车,只希望三日后万铮给他结果,别让他失望。 就在岚月入神思索事情时,凉意的风拂过他的脸颊,吹起缕缕发丝。 “东方玄云,这是做甚?”且不说岚月本身的魔力,单是有人族所谓的内力,他自不怕热也不惧冷。东方玄云的举动着实令他不解,如若东方玄云对他有那种心思,此举岚月尚可理解,但东方玄云心里坦荡荡的很。 东方玄云温厚一笑,执着折扇的手并未停下。“天气炎热,大哥只想七弟睡得安稳些。”东方玄云的此番举动连他自己都未有所料,只是见岚月闭目微蹙的眉头,便猜想是因天气的关系。不由拿出随身折扇为其扇风,如此希望能为岚月消去许些热气,睡着稳妥些。 “你莫要忘了,本殿亦是习武之人,怎会畏惧寒暑?!”岚月坐起身,虽东方玄云的举动并无恶意,但岚月并不喜。若为他扇风的是东方璟修,岚月自会甘之如饴。同样景象,然而换个人,所俱的意义皆会不同。 岚月如此表明,东方玄云只好收起折扇。“七弟莫恼,是大哥糊涂了。” “七弟,大哥只是一番好意,莫要……” “东方莲渊。”岚月阻断东方莲渊会同东方玄云一样意思的话语。“你们莫要弄错了,本殿何须为这点小事而恼怒。既然知晓你们是本殿的兄长,只要不触碰本殿所能给你们的底线,本殿自然会视你们如长辈,不要再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看着烦人。”岚月方才静下心来才发觉东方玄云,不止是东方玄云,其他几个皇子,除了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那两个蠢货。其他皇子对他的语气都十分小心翼翼,如若是畏惧是恐惧,岚月都能接受。偏生他们的小心细致却并非如此,东方璟修曾经告诉岚月,他希望所有皇子们都会是相敬如宾,兄友弟恭。 岚月不由回想起来,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一时间竟不知如何理顺,那番话亦是脱口而出。 东方玄云、东方莲渊相视而笑,一同回道:“是,七弟。” 两日后,马车抵达崇林城,本预料好会在三日后才抵达,东方玄云却在中途接到潘礼的飞鸽传书,这才吩咐加快行程。 刚到崇林城还未作休息,东方玄云等人便直接驾上良驹赶往鹜镇。 “怎……怎么会这样?潘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东方玄云刚扔下缰绳,望着眼前景象,一副难以置信的眼神询问跪在地上的潘礼。 潘礼双膝跪地,把头垂得更低。“回太子殿下,下官……难辞其咎!” “孤不是要你问罪,孤要知晓的是怎么一回事?!”素来温和的东方玄云此时已薄怒。 “下官也不知为何会如此,昨日下官同往常一样从崇林城押运水源派来分发,今日却……”潘礼一脸懊悔,满脸痛心与自责。“下官饮过那水源,并无有何异样,实在不知为何鹜镇百姓饮下水源后会变成这样。” 东方玄云抬手抚额,不由的后退两步,焦急的心本已令他寝食难安,此次更是雪上加霜。 “大哥,身体要紧,此事应还有解救之法,莫急。”东方莲渊揽住东方玄云的腰身,以防东方玄云真会因体力不支外加心力交瘁而倒地。 东方玄云站直身体,摇摇头。“于我而言,现在鹜镇百姓的性命才是头等大事。” 东方玄云心痛的望向排列在地上的鹜镇百姓,他们的亲人在旁边呼喊,哀求…… “只是中了毒而已,没必要哭得死去活来。”岚月环顾四周,本是肥沃的土地龟裂不堪,生气盎然的桃树也不再见昔日风景。 “七弟,你说他们中了毒?可还有解救之法?” 岚月撇了眼心思急切的东方玄云,“毒自然能解,但只能治标不治本。况且他们会中毒并非水源的问题,而是这地下。”岚月垂首墨眸半眯,龟裂的土地直至以下六十尺皆为干枯,连半点水份都不见。 “地下?!”东方玄云蹲下身仔细瞅地面,除了看出龟裂的模样并无其它。 “东方玄云,晚上再来。”岚月说完转身上马,正欲离去却被东方莲渊扯住缰绳。 岚月皱眉,对东方莲渊不解也不悦。“东方莲渊,放手。” “七弟,此事事关百姓性命,望七弟莫要轻心对待。” 岚月回头见东方玄云仍蹲在地上,别头冷哼。“晚上自有分晓,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 第九十五章 毒性异变 (3105字) 时至戌时,夜幕里的鹜镇本是安静祥和,却因旱灾,透了几许凄凉。 鹜镇以桃源为生,整座镇子几乎都被桃树占满,别说单是种植桃树的林子,便是每户人家前都有一片半大不小的桃林。鹜镇不分镇上乡下,户数人家有近邻也有远居,但大多都因这桃树生源齐聚团心,共同栽培着鹜镇最美的景色。 “主子,已按你的吩咐把中毒百姓全数聚齐,其它百姓也均服过迷药。”王易从下午开始就在忙活此事,只是鹜镇很多百姓都不愿把中毒百姓放在这荒凉土地上。有些百姓认为已无生还之机,准备收殓入棺。而有些百姓则抱着一线生机,四处寻找草药为其医治。 若不是林云清挨家挨户细心劝说,怕是这些中毒的百姓还在亲人的折腾下奔波。 “七弟,为何要把百姓们都迷晕?”东方玄云虽知晓岚月想做什么,但用迷药这事…… 岚月冷眼撇过东方玄云,“本殿只是允了父皇一件事情,你该不会忘了父皇所说?” 东方玄云猛然想起,东方璟修曾要他忘记那日之事,便也是保守这个秘密。“是大哥想得不周到了。”东方玄云一脸歉意,的确是自己操之过急。竟然没想到岚月的能力对普通凡人来说,会带来多大的冲击。 不管是好是坏,都将会对岚月各怀鬼胎,如此,便是把岚月推入荆刺林中,再无平静。 “这个自不必说,倒是他,为何来?”岚月对于东方玄云的歉意生不出半点好感,东方玄云确实有做帝皇的睿智与胸襟,唯一缺少的便是那股狠劲,真正睥睨天下的帝皇气势。 “这是崇林城城主潘礼,非得来求见于七弟。” “见本殿做甚?”岚月看向站在东方玄云身后半佝身子的潘礼。 凛冽的眼神似乎穿透了潘礼的身体,令潘礼不由自主跪下。“下官潘礼叩见七殿下,七殿下千岁。”潘礼并无他想,只是没想到受陛下最宠爱的七皇子竟会来崇林城,他身为崇林城城主自然是要求见上一面,见见这传说中仙化般的七皇子。 “云清,敲晕他,让闲着的人扔他回去。”岚月别过眼,望向那空地上所中毒的百姓。 “是。” 潘礼错愕抬头,还来不及看清岚月的身影,脖颈一痛,便晕了过去。 “七弟,为何?”东方玄云不解岚月的举动,任由林云清与青一他们商量谁送潘礼回去。 默不作声的东方莲渊一直都盯着不远处的中毒百姓,不由的露出惊愕神情。“大哥,百姓……”东方莲渊扯了下还处在疑惑状态的东方玄云,东方玄云回头,正想问东方莲渊何事却被所见景象露出同东方莲渊一样的惊愕。 放在一起的中毒百姓一个个站起身来,身体就如正常人一样并无异常。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举止僵硬,最重要的是眼睛,竟是绿色的?! 见此情景,林云清,王易,青一等人立即上前抽出武器,护在岚月三人面前。 东方玄云和东方莲渊的心情很快平复下来,东方玄云稍作思索。便猜想岚月要林云清击晕潘礼,兴许是担忧那件事,又或者是不想让潘礼见到此番情景。潘礼的为人固然不错,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当官的,官字头上两个口。遇着些蛮不讲理的官,受苦的便是百姓,所幸潘礼已由青三送回,若然,可真保不准以后会出什么幺蛾子。 “太子殿下,三殿下,七殿下,请你们前去后方避避。中毒百姓数量过多,按此情形很难立即遏制。”青一转身作揖言道。 站起来的百姓越来越多,从一个的数量变成两个,三个…… 东方玄云凝眉不语,他不知道这种情况是不是在岚月意料之中? “东方玄云,你的随侍可信么?”岚月突然在这紧要关头问出了无关紧要的问题。 东方玄云和青一等人同时皆愣,东方玄云眸光一闪便知岚月要做什么。“七弟大可放心,青一他们誓死效忠于大哥,若他们敢把今夜所见所闻透露只字片语,不用七弟动手,大哥也会将他们置于死地。”东方玄云的胸襟确实大度,然却对背叛有所偏执。大概是因前右相付敏芝的教训,东方玄云在对背叛这件事上做得比其它事还要来得决绝。 “属下绝不敢对殿下存有异心,誓死效忠!”青一等人连忙跪下,仰首作揖。 “信就行了。”岚月颇显无奈,越是冠冕堂皇的言辞越令他有所怀疑。只不过东方玄云方才那番话却是对准了岚月的胃口,想来东方玄云也不是位只懂的仁厚见义的儒夫。但只有因偏执而催动的果断仍还不够,东方玄云要经历的还远远不够。 从地面上站起的百姓已开始有所行动,在见到岚月向个活生生的人在面前时。他们开始向岚月等人靠近,微张的嘴逐渐流出绿色的液体,那绿色的浓稠液体滴在他们身上并没什么,然而一触碰到地面,本已是枯燥的土地却被烧焦般黑了一片,还发出“滋滋”的声音。 这些百姓的举动在岚月他们看来,恶心早已盖过恐怖。 青一等人和林云清、王易护着东方玄云、东方莲渊及岚月慢慢后退。 “七弟,他们所中的到底是何毒?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东方玄云皱着眉,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相比起岚月曾经上演的一场炼狱,与眼前的景象差距好多。岚月曾时的炼狱可以说是来自地狱的惩罚,而眼前的怪异,要他如何判定?! 死而复生?因毒异变? 无论是哪种,均都不可观。 岚月并未作答,他又非萧叶晴,精通医理。“本殿只能告诉你,本殿要引地下的东西出来,你们自己顾好自己就行,别来扯本殿后腿。”岚月本不想说明什么,更不想如此说。他这么说完全是因为东方玄云那些人,除了东方玄云知晓且见过他的能力,东方莲渊和青一那几人皆无,岚月可不想到关键时刻被他们绊住手脚。 王易和林云清默契的离开岚月几步远,岚月所拥有的能力他们二人再熟悉不过。 如若执意要护着岚月,到最后的结果指不定是岚月护他们。 身为岚月份属下,最重要的一条便是服从,哪怕是在生死间,他们也只能服从。 “大哥知道了,七弟多加小心。”东方玄云说这句话时毫无顾忌,他知晓也懂,这世间除非岚月自己不愿反抗,否则是不会有人能轻易碰他一丝一毫。“青一,你们等会做好自己的职责便行,其它的均不要乱动。”他们已退后两丈,而百姓们却是步步紧逼,东方玄云依旧怀着不肯伤他们的心思。 东方莲渊完全不解东方玄云为何会作如此草率的决定,岚月不止是他们的七弟,亦是他们的父皇东方璟修最疼爱的皇子,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 东方莲渊摇摇头,甩去脑海中不该有的心思。 东方玄云既信岚月,他又何尝在要这里甘做小人?此时,应该一同相信才是。 百姓像是扯线木偶一样,僵硬前身体向岚月等人前进,他们路过的土地均被所滴的绿色液体而烧焦。那些百姓中有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然而此时却与他们是老是少,是男是女全数无关,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捉到活人,从而满足他们内心的渴望。 岚月一直毫无表情的脸颊勾起邪佞的妄笑,“原来躲在这里,竟敢给本殿浪费时间。” 就在东方莲渊和青一几人完全不解岚月的狂傲时,眼里错愕的望着岚月手里不知何时多出的火鞭,火鞭上燃着绯红色烈火,与岚月身上的绯红衣衫相得益彰。那火鞭顺着地面延去,巧妙的避开了还在盲目寻走中的百姓。 火鞭游移到走在最后的一个百姓身前,在东方玄云还来不及大叫“不要”之前。 火鞭已窜进那个百姓的身体里面,百姓绿色的眼睛溢出绿色的浓稠液体。面部开始扭曲,嘴里出如猛兽般的嘶吼。与此同时,其它百姓皆相继发出凄厉的惨叫。 意识到东方玄云想要冲出来的举动,岚月右手一挥,在东方玄云等人的前面布上蓝光。 “七弟,不要,不要伤了他们,他们是无辜的!”东方玄云只能敲打蓝光,却无法出去。 第九十六章 鹜镇奇雨 (2095字) 空旷的荒地上出现一副奇景,蓝色与红色在夜空下映照的分外美丽。 岚月横眉冷哼,“真烦人。”摆手朝那群像是发了疯的百姓们投去柔和的蓝光。 蓝光将他们包裹在里面,惨叫声中的百姓们渐渐平复下来,绿色的眼睛逐渐褪回正常的褐色或褐灰色。嘴里也不再向外溢出绿色浓稠的液体,神情也开始变得祥和,一个接着一个倒在蓝光球体内,如同深夜入睡般安静。 东方玄云停止举动,“谢谢七弟,那他……”东方玄云虽然很想一个百姓也别出意外,但是正被岚月的火鞭所折磨的那位男子,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向岚月开口留其性命。若说要留,东方玄云也骗不过自己的眼睛,那位男子现在的模样根本再无成为人的可能性。 “东方玄云,本殿并非神。”岚月手腕使劲,火鞭狠狠的穿过那位男子的身体。 “嘭嘭嘭……”男子的身体在火鞭穿透的同时爆裂,发出阵阵闷响。 男子的身体在裂开的那瞬间,男子的肉体被火鞭上的烈火烧毁直到变成灰烬。 “大哥,我终于明白你为何会去请求七弟来鹜镇,七弟的能力确实非凡人所及。只是这种能力绝不能让其他人知晓,若然,七弟的处境将会变得危险重重。”东方莲渊以最快的速度判断了事关岚月的利与弊,他相信已有不少人知晓岚月这种特异能力的事情,想必那些人对岚月都是死心忠守之人。他和东方玄云决计不可能背叛自己的七弟,林云清和王易虽不知他们的由来,却也从他们的神情看来,岚月的事他们早已知晓。 那么,剩下的…… 东方莲渊用余光瞄了眼青一几人,见他们神色无常,起先原有的错愕神情都已镇定。 “三弟放心,我绝不会让人对七弟有所图谋,哪怕是有那个心思,孤也会在它心思长成之前掐断!”东方玄云说这番话时,语气完全蜕变。一个真正帝皇之势的气息蕴含在他最后一句言语里面,其凛冽气势震慑了东方莲渊及青一几人。 东方莲渊正欲开口,却被林云清一声惊呼而制止。 “王大哥,那是什么?!”林云清有些难受的咽咽喉,极力压抑从胃里翻腾出来的恶心之感。此番情景如果让南宫源和萧叶晴见到,那还不知他俩要折腾成什么样子。 岚月凝眉深锁,他也未料到是个这么恶心的东西。 火鞭缠卷着一颗形似桃果的东西,体积却比普通桃果大上十倍。通体绿色,表层并非如桃果般粉润光泽,而是粘腻不开的绿色液体,大块大块的浓稠液体往下滴落,刺鼻的烧焦味在凉风习习中晕染而开。 +文+绿色桃果想要挣扎岚月的火鞭,不安份的左右扭动,但却如何都逃不过火鞭钳制。 +人+岚月并未催动火鞭上的烈火,否则这颗变异的桃果早已变成灰烬。 +书+岚月透过缠绕在绿色桃果的火鞭,开始感应那只在桃里按捺不住,到处乱窜的小东西。 +屋+片刻之后,火鞭抖然转势,附在鞭的烈火竟冒出白气,丝丝寒意不断增加。白气环绕着绿色桃果而升,旋转而包围。 岚月收回火鞭,掌心朝向被白气围绕不得动弹的绿色桃果。 “嘭!”桃果裂开,一条段节分明,暗绿色的虫子被白气固绕在空中,不耐的蠕动着。 “竟是蛊虫?!”林云清对蛊虫可谓是深恶痛绝,同样亦是畏惧一条虫子能左右于人。 王易同样对蛊虫毫无半点好感,只是没想到蛊毒对一颗果子也有效?他曾经和傅雪嵘寻找过关于蛊毒的记载,然而蛊毒就像个神秘的存在,又或者是突然冒出来的一种致敌武器。无论他和傅雪嵘怎么找都找不到蛊毒的有关记载,所以当时的他们只能任由郭心怀摆布。 王易甩去脑海不该再有的回忆,他和傅雪嵘现在过得很好就已足矣。 只是…… 王易撇了眼林云清,心叹萧叶晴何时才能抱小清儿归? “林云清,你知道虫子是什么?”东方玄云可不曾见过此种虫子,若是有毒尚且说得过去,若说能控制一颗桃果死物,他实在不愿去相信这么荒唐的事情。 林云清顿时哑口无言,蛊毒之事说来话长,他该如何长话短说,又毫无保留的告诉东方玄云?“回太子殿下,此事说来话长,现下情况实在不允多说。待到事情结束,云清再为太子殿下详细说明。”林云清只好先暂时如此说,事后再征询岚月的意见再决定该不该说。 东方玄云点点头,便不再作声,其实他心下已了然。 林云清不愧是岚月所挑的随侍,其忠心可见一斑。 再看被白气所笼的蛊虫已无挣扎,白气骤然凝固,把蛊虫冻结,随后,冰碎消散。 岚月挥摆衣袖,风中尽余清香,所有因绿色液体带来的刺鼻之味全然已无。 “东方玄云,如此,可满意了?”岚月撤去包围东方玄云等人的水屏。 东方玄云等人周围的蓝光水屏撤去时,均以为会闻到令人三天毫无食欲的的怪味。却没想到风中凝荡的只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那些百姓……”东方玄云看了眼还在蓝光中的百姓。 岚月伸出手掌,掌心朝上。“死不了,在那里面可清了他们的毒。” 掌心凝出一颗水球,待到有碗口那么大时,岚月把它抛向空中。 水球缓缓上升,越飞越高,而在他们的眼里却越来越小,直到埋没在夜空里。 良久,如甘露般的雨降临鹜镇。 第九十七章 擅作主张 (3049字) “胡闹!”东方璟修一拍龙案,惊醒了在一旁软塌上憩息的苍穹。 苍穹揉揉惺忪的眼睛,“父皇,怎么了?”苍穹在御书房守着东方璟修,只是在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东方璟修这一拍案,自然把他吵醒,御书房不比龙霄殿,苍穹现已习惯于在人前唤东方璟修为父皇,私下仍呼主人。 “夜,退下。”东方璟修把信折回黄色信函里,眸底不悦。 待夜离开之后,苍穹已从软塌走近东方璟修。“是不是月月发生了什么事情?”现下能左右东方璟修情绪的人只有岚月,这是苍穹长久以来得来的明白。只是苍穹待在这宫中着实无趣,偶尔在御花园逛逛,也会被一群宫人们围而观看。不如趁此机会出宫,虽岚月不允,但若是东方璟执意要离宫,想必到时岚月也无话可说。 东方璟修伸手揉揉眉心,“嗯,岚儿去了鹜镇。”这件事在东方璟修预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他深知东方玄云的那份脾性宽厚,也了解岚月的不屑狂傲。却不曾想岚月果真应了东方玄云的请求,前去鹜镇为鹜镇百姓降临福泽。 鹜镇起初旱灾时,东方璟修不是没考虑过岚月的能力,只是他想借此机会看看东方玄云的与实之能,东方玄云确实不错,但若只会纸上谈兵,一切都将毫无意义。还有东方莲渊,东方莲渊随性温和,性情温柔,看似儒雅柔弱,与世无争,但性子与头脑却比谁都来的精明。东方玄云他日若能登上大位,东方莲渊则是位有能力制衡于东方玄云的辅佐大臣。 “鹜镇?是发生旱灾的那个地方么?”苍穹半趴在龙案上,歪头问道。 “嗯,玄云把岚儿请去鹜镇,以岚儿的能力,想必是……” “月月使用水素就能降雨,东方玄云真聪明。”苍穹抢断东方璟修的言语,眉眼泛上一层喜悦。“主人,不如我们去鹜镇找月月吧?”苍穹实在想念岚月,虽然岚月会凶他,可他就是喜欢黏着岚月,而且岚月能教他很多他不知道自己潜藏的灵力。 东方璟修半阖起目思量,而后透出几许赞同之色。“诺安,宣左相马泽骁、右相陈列明。” …… 倾盆大雨浇灌在鹜镇每一寸角落,“淅沥淅沥”的雨声在夜色里交织着神迹般的情景。 岚月的掌心上滚动着黄与绿的光芒,光芒随着岚月的意愿流进土地,缓进枯木。 奇迹的景象就在此时散发它的耀眼夺目,龟裂,被绿液烧焦的土地,均被黄色的光芒慢慢覆盖,直到整片土地均在一层淡淡的黄色光芒下孕育新的生命。枯裂已再无任何水份的土地开始变得松软起来,雨解了它的渴,黄色的光芒给了它新生。 而同时,枯竭而无力生还的桃树开始恢复原有的容貌,长出新枝,生出嫩芽。 东方玄云等人几乎看呆,这样的情景简直如同神话,传说才能有的存在。 “大哥,七弟如此做,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东方莲渊在感叹之余也胡思乱想了些许东西,岚月的能力再强再高,必然有所弊端。就算是天下最高武学,它也有它的弱点存在。岚月的能力确实令凡人望而叹止,可任何能力,事情总会有一个限度。 东方玄云敛起愉悦之色,担忧浮上心头。“这……我也不清楚。”东方玄云一时间被东方莲渊的话搅了心思,东方璟修曾要岚月允诺不轻易使用这种能力,除了为得是不让人知晓而令岚月陷入困境,是否还有其它的原因?就如同东方莲渊所疑惑的,这些能力用过之后,岚月会不会出现什么异状?或者会危及生命?! “东方玄云,东方莲渊,不要想些不该想的,这点小事情,你们认为会对本殿造成什么大碍?”岚月撤去围住百姓们的水球,他们的毒已解,便也没必要再待在里面。“东方玄云,派些人把他们送回去,这雨会持续十日之久。”岚月瞥眼东方玄云和东方莲渊二人,他的弱点么?别说是在这苍溟,即便是在天月,他也不会有弱点。 东方璟修,算不算呢? 岚月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疑问。 岚月失笑摇摇头,他又开始想念他的父皇。不,不是开始,是无时无刻,从未停歇。 东方玄云和东方莲渊两人面面相觑,岚月定是能看出他们的心思。“七弟,其它事宜大哥需要一些时日做安排。降云城那边,大哥现下怕是抽不过身。”东方玄云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他请求岚月来鹜镇,同时也是自己答应会全力帮助于岚月解决红枫林之事。 “早知会如此,让东方莲渊跟着本殿就行了。”岚月侧头而笑,侧着脸的岚月任由雨水滑进脖颈,睫毛上洒着雨滴,形成一副遥远而又真实的美丽画卷。 东方玄云和东方莲渊一时失神,久久才回道:“……是。” 比起鹜镇岚月所带来的美景,龙都御书房内却蕴含着丝丝怨气。 “龙将军,朕记得可没宣你。”东方璟修好笑的看着站在那一脸不悦的龙傲飞。 龙傲飞有些咬牙切齿,极力压抑心中燃起的双重火。“陛下,你该直接讲正事,而不是探讨臣为何会不宣而来?”龙傲飞的语气里的隐忍恼意,惹来马泽骁一个横眉冷瞪。龙傲飞满腹不悦的神情立即透露几许委屈之色。 这任谁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被阻断,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龙将军,朕是不是太过放纵于你。朕以为,时常把你从边关召回,为得就是与你夫君团聚,以免饱受相思之苦。依现在看来,朕还是做错了事?龙将军不宣而来可视作私闯帝宫,朕不知说不说正事又与龙将军有何干系了?”东方璟修佯装恼怒,他怎会不理解龙傲飞的苦处,但也不能怪他,谁知龙傲飞在这深更半夜里还兴致勃勃。 马泽骁知晓东方璟修只是佯装,并非真怒,立即作揖。“陛下,是臣对内人疏于管教,望陛下责罚。”马泽骁自己也是浑身不适,东方璟修深夜传唤可算是给他解了急。龙傲飞每每从边关回来,受苦受累的都是他。尤其是今晚,龙傲飞似乎真怕突然出个什么事,一整晚都在折腾与他,马泽骁再精壮的身子也快受不住了。 龙傲飞苦着脸看马泽骁嘴角的笑意,再看东方璟修佯装怒意下的戏意,就连站在一旁缄默不语的陈列明也忍不住扯起嘴角一副“喝茶看戏”的模样。“是臣的错,臣知罪。望陛下不与臣计较,饶过臣这次的无礼之罪。”龙傲飞彻底败下阵,自己的预感果然是对的。早知就应该从白天…… 马泽骁朝龙傲飞狠狠飞过一记眼刀,龙傲飞有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马泽骁要是看不出,那岂非白作了十年夫妻?! “父皇,快点处理完,我要去找月月。”苍穹一直窝在龙案下面,埋首在东方璟修膝上。 东方璟修摸摸苍穹的小脑袋,脑海瞬间浮起岚月儿时的身影。“朕今夜会秘密离宫,何时归朕也无法确定。”忆起岚月,东方璟修的心早已比身子更快飞出帝宫,向着岚月所在的地方而寻去。“朕会安排易扮成朕的样子,这件事情只有你们三个知晓,绝不能透露半点风声。易在朕的身边待的时间最长,对朕的一切习惯喜好了然于心,你们只管把他当成真的朕尽力在朝堂上辅佐,切勿让一些不安份的老家伙起疑心。” “陛下,这个决定太突然,你为何……” “泽骁,相思之苦,想必你比谁都懂。”东方璟的这句话令马泽骁无言以对。 确实,论起相思之苦,马泽骁比谁都要来的了解。“臣明白,臣定当做好本份职责。” “臣等亦然。”龙傲飞和陈列明同时作揖言道。 陈列明明面上虽然不如龙傲飞、马泽骁知道的多,但暗地里自己也猜测到七七八八。虽陈列明还不敢去肯定心中猜想,但已有马泽骁和龙傲飞这个例子。心中所想证不证实已不重要,陈列明只管做好自己的职责便是,其余的,可不是他这个已近六旬之龄的老人该管。 东方璟修满意的看着陈列明的神色坦荡,朝堂之上只有他们三人及傅雪嵘是他的心腹。 第九十八章 江山美人 (2098字) 翌日晨间,鹜镇百姓是从“淅沥”的雨声中醒来。 他们支起窗的支起窗,打开门的打开门,看着雨从天而降,看着土地焕然一新,看着桃树重生嫩枝。百姓们纷纷离开屋舍,在雨中欢呼,在土地上乐舞。尽管雨水浸湿了他们的衣衫,模糊了他们的眼睛,他们仍是享受这从天而降的甘露。 东方玄云欣慰的扬起笑容,看着青一由门外而进。“青一,真是太好了。” “是。”青一端着姜汤放在桌上。“殿下,请喝碗姜汤祛祛寒。” 东方玄云离开窗边,从桌边入座。“七弟他们,走了有两个时辰了吧?” “是,青四和青五已去护送。”青一不敢忘记昨晚见到的一切,也不敢相信这雨是那位只被帝皇所宠的皇子招来的。“殿下……”青一欲言又止,他着实不知该如何向东方玄云说明心中所疑,所惑。东方玄云所说的不容背叛已烙印在他脑海里,何况他从未想过背叛一事。 “嗯?”东方玄云把姜汤喝完放下。“你是想问关于七弟的事?” 青一立马单膝下跪,作揖。“殿下,青一绝无其它心思,只是……” “只是你并不明白七弟为何有那种能力?不明白为何七弟拥有这种能力不早来造福百姓?还是不明白七弟只是一个被父皇所宠的皇子,能有这样的能力委实让其它皇子吃亏,包括孤?”东方玄云字字珠玑,每一句都说到青一心坎尖上。 青一轻咬下唇,抬首。“属下确实不明白这些,殿下说的正是属下心中所想。” “青一,孤给你一次生的机会,这件事,你须和其它几位随侍保守秘密,永远不得由你们的口让他人知晓七弟的能力。至于为何七弟有这种能力,连孤都不清楚,又要如何回答你。只不过有一点你想错了,父皇确实很宠爱七弟。但七弟并非只要父皇当靠山的闲漫皇子,他有他的骄傲与尊严,孤不希望下次还能从你们五人口中听到半点闲言碎语!”东方玄云气势凛冽,不由得让青一浑身为之一颤。 “是,属下明白。”青一相信自己没有跟随错主子,东方玄云必定是有帝皇之相。 …… 行在路上的马车已不是来时那般人多热闹,马车外只有四个人,车内便两个。 “七弟,三哥也不知能帮上你什么忙,不如把红枫林的事告诉三哥?”在沉默了两个时辰的情况下,东方莲渊终是出了声。他们连夜赶路,竟没有一人困有睡意。岚月一直把手肘搭在窗上看外面风景,东方莲渊只好沉默不语。 岚月敛起思念东方璟修的心情,回头看一直静坐不语终是闷不住出声的东方莲渊。“到了降云城,云清自会与你解释清楚。”红枫林的事情,岚月没半点兴趣。他只想确定红枫林里面的到底是不是火龙草,亦或是被人所设的阵法而产生的迷惑。 “七弟,三哥想……” “呼呼呼——”骤然而起的狂风阻断东方莲渊鼓起勇气想要说的问题。 “保护殿下!”青四、青五拨剑而出,比起他们,林云清和王易倒是多了几分镇定。 这是…… 坐在马车里的岚月眼神倏然凌厉,推开车门跃出。 掌心逸出白色的光芒,本应在白日里看不出的白色。王易他们却看得清晰,只见那白色的光芒四面散开,成一只渔网状的形态。把狂风全数笼进网中,在网中的狂风慢慢停止发作的呼吸,不再肆意狂虐。而狂风停止之后,出现在网中的是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咳咳咳咳……”小小的身影因漫天的沙坐而引起咳嗽,大的身影正给他拍背。 “苍穹,你竟敢使用你未成形的风素!”岚月未见人先出声,待到风尘狂沙尽散。一大一小的身影也为之清晰。“父皇!”岚月的怒意更盛,他就猜到苍穹会来这里,必定会带着东方璟修而来。只是没想到东方璟修竟会不顾自己的性命,竟和风素未成形的苍穹驭风而来。 “岚儿。”东方璟修满是喜悦,他多想把岚月拥入在怀,却不得不克制。 眼下,面对的是来自岚月的恼怒。 以及那些不知晓他和岚月关系的人,他和岚月身为父子,顾忌的东西还有太多。 东方璟修想早些抛弃这些世俗礼仪,偏生他身为帝皇的职责又太过在意。 江山与美人,孰轻孰重? 这一直是任何坐拥江山的帝皇会为之所愁的问题。 所幸,他东方璟修是幸运的。 岚月并不在意那些目光,但却会为了东方璟修而去在乎,而去收敛本该有的气势。 东方莲渊急忙下车,上前几步。“儿臣莲渊参见父皇。” “属下等叩见陛下。”王易等人也均下马而跪。 “免。”东方璟修牵着苍穹的手走近岚月,“岚儿,许久不见。” “月月,我好想你。”苍穹已甩开东方璟修的手,搂住岚月的腿乱蹭一气。 岚月眼里,心里都在看着满脸倦容的东方璟修。“父皇,为何要来?”苍穹虽有三万年的寿命,但它一出生便是在苍溟所居。其灵力不稳自不必说,连起码的自然五素也不能为之自由驾驭。见东方璟修的面色如此,便也能知晓苍穹使用风素带着东方璟修时折腾了不少。 “父皇担心你。”话音刚落,胸膛处传来炽热且不属于他的心跳温度。 熟悉的清香萦绕鼻间,此时东方璟修也不顾是否他人能看见,岚月的热情已让他的理智决堤。他环住岚月的背脊,紧紧拥着。 第九十九章 阵眼所在 (2010字) “月月,你还在生气么?”苍穹委屈的坐在车厢最角落,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几分恳求。 岚月坐在东方璟修旁边,两人的手不着痕迹的紧紧握着。“生气?苍穹,本殿没有惩罚你已是看在父皇的面子上,你还敢指望本殿在这一时三刻会原谅于你?”宽大的衣袖成了岚月和东方璟修最好的遮挡物,坐在对面的东方莲渊自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东方莲渊此时更多的心思是在苍穹的身上,这个长相讨喜的八皇弟甚得他欢喜。 “七弟,八弟他……也有那种特异的能力么?”东方莲渊方才分明听到岚月责骂苍穹时而泄露出,苍穹也拥有并非凡人所能驾驭的能力。更何况,突然冒出一个十岁的八皇子,任谁也会奇怪。东方璟修虽召告天下东方苍穹其为义子,可东方莲渊怎会不知,东方璟修岂非随便的性子。收义子之事,可大可小。“三哥方才听见你责骂八弟时……故才有此一问。” 东方莲渊此话一问,车厢内尽数沉默了片刻。 “他是龙。”岚月并无其它顾忌,知道与不知道,于他而言,只是想说与不想说。 东方莲渊神色错愕,“龙?”龙是什么意思? 东方莲渊的再作疑问,岚月却不愿再回答。东方璟修颇显无奈的看岚月话说一半,惹得东方莲渊再负疑惑。“莲渊,苍穹与朕颇有渊源,朕便告诉于你。”而后,东方璟修向东方莲渊诉起关于苍穹的故事,东方莲渊听得有滋有味,却是无聊了岚月和苍穹。 …… 东方璟修的身份也不作公开,所以他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只是岚月的父亲。 “下官叩见三殿下。”雅间里坐着东方璟修,岚月,苍穹以及东方莲渊四人。 南宫源等人均站着,自然少不了作揖行礼的万铮。 东方莲渊这礼受得颇负不适,“万大不必多礼。”东方璟修在此,万铮没有向他作揖行礼已令东方莲渊有种十分古怪的感觉。万铮未见过东方璟修的面目,现下在万铮眼里,三皇子东方莲渊才是正主。即便岚月掌握了他的弱点,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失。 “谢殿下。”万铮收揖直身。 东方莲渊朝岚月点点头,示意明白了岚月的意思。“万大人,红枫林的阵法可解?” “下官惭愧,此阵法如今还未解开。”万铮从衣袖中掏出一张宣纸,放到桌上铺开。“请殿下和方公子过来详看。”东方莲渊和岚月均离开座位,站于万铮身旁,看桌上铺着被朱赤墨圈圈画画不成样的地形图。“殿下,下官已按照方公子所给的地形图找到红枫林阵法中的阵眼,然此阵眼难以攻破。”万铮指着用朱赤墨圈起来的红圈,那正是阵眼所在。 岚月仅看了一眼便回到座位,端茶啜饮。“南宫源,你说。” “我啊?”南宫源一直失神的瞅着苍穹的粉瓷脸,心里忍着想去捏两把的冲动。 “想什么呢你,这是还有第二个南宫源么?”萧叶晴毫不客气的拍南宫源后脑。 南宫源捂着后脑磨牙,“萧叶晴,如果有一天我变笨了,绝对是你造成的。”这几日,岚月和林云清皆不在降云城,南宫源可是吃了不少萧叶晴和黄玉龙的亏。他们斗嘴斗不过他的时候,南宫源怎么都没想到萧叶晴和黄玉龙竟合成一气,几日来,可没少让南宫源吃些苦头。 “闹够了没?!”岚月用力的把茶杯放在桌上,因力而不稳的茶杯溅出些许茶水。 苍穹见岚月在生他人的气,立即跳下椅登,一副很狗腿的样子走到岚月身边。“月月不气不气,苍穹替你教训他们。”苍穹软白的小手握成一个拳头,眸里闪烁傲人星光。 “苍穹,你别添乱就好,乖乖去坐着。”岚月表面佯怒,其实心底因苍穹的举动而失笑。 苍穹嘴巴一撇,换成一副委屈的模样。“月月抱。”苍穹再次不怕死的伸出两短小的胳膊。 见岚月不为所动,东方璟修一时间心软。“苍穹,来爹爹这里,爹爹抱。” 苍穹听了,一脸退而求其次的神情走向东方璟修,谁知腰身一紧,被岚月拥入在怀。“爹爹一路辛苦,照顾弟弟这种事应由岚儿承担。”岚月给苍穹摆正身子,让苍穹正坐在他腿上。 “岚儿有如此仁义孝心,爹爹实在欣慰。”东方璟修好笑的看岚月,他的岚儿为他吃味的模样真是美丽极了。 岚月稍敛神色,心中自然明白东方璟修话里的愿意。“爹爹,这是岚儿应当做的。”岚月早手捏捏苍穹的耳朵,以示惩罚。“南宫源,把本少离开这段日子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得明白。还有此阵眼如何难破?本少可不认为以万铮的实力,区区一个阵法会难倒他?”岚月曾秘密见过天阁阁主,万铮的事,明面人不知道,暗地里不知道的,他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南宫源也收起玩闹的心思,再胡闹下去,任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南宫源说得很简便,均是重点也无废话,这倒与平常话多的他不相符。 听完南宫源这几日的诉说,岚月立即吩咐前往红枫林破阵法。 东方璟修已离宫,岚月便是更及不可待的想要早日寻得火龙草。 寒冰毒需这三味圣药才能全然解除,但还必须按照顺序来服用,否则错一步满盘皆输。 第一百章 殇与玲 (2028字) “爹爹,岚儿不是让你在客栈等着么?为何执意要跟来。”岚月牵着苍穹的手,伫立在红枫林外,确切的说是红枫林往西以北,往南以东的方位。即在龙身左边后脚第四根指节,阵眼所在的地方便是从第四根指节进去,然后往右以南,往左以北便可找到阵眼所在。 东方璟修细细打量眼前的红枫林,“确实红枫似火,岚儿确定火龙草在此处么?”东方璟修见过的奇物虽没有上千至少也有几百,这红枫林,枫叶似火,形似火龙。在苍溟也算是难得一见的景象,也难怪会有火龙草在此一说了。 “爹爹,莫要扯开话题。”岚月对东方璟修的左顾言而右其它已然不原再上当。 东方璟修趁着其他人已先进红枫林,握住岚月另一只手。“岚儿莫恼,爹爹也是担心你。” “比起担心我,爹爹何不多想想自己的安危。林中阵法未解,敌人未明。爹爹贸然进去,殊不知危险潜藏在暗处?”岚月自然有那个能力保护东方璟修,但是偏生东方璟修在这,绝对不会让他动用魔力。如此这般,东方璟修的危险度提高了不少,他可不想冒这个险。 东方璟修揉着岚月的手心,暖暖地。“岚儿,不要小看爹爹,爹爹岂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东方璟修的语气一直很平淡,却始终透露着属于他的威慑之势。 “我不是小看……” “嘘。”东方璟修伸出食指压着岚月的唇,令岚月无法再说下去。 “岚儿,我们进林吧,别让他们等急了。”东方璟修放开岚月的唇,故意把食指放在自己唇上,轻舔。“岚儿的味道,爹爹永远都无法腻。”东方璟修此番动作做得自然,脸上扬起的邪魅笑意,惹来岚月脸上难得浮现的红晕。 岚月侧过身,拉着苍穹进林。“苍穹,你方才看见了什么?” 苍穹皱着一张脸,神情纠结。“什么都没看见。”苍穹有些不愉快,他撒谎了。 “很好,苍穹,本少今天允许你跟我睡。”岚月的声音不大不小,跟在后面的东方璟修听得正好,不远不近,清清楚楚。而刚才还处在得意笑容的东方璟修立时变得阴云密布,他好不容易能和岚月相见,怎能让苍穹占走一席之地。 苍穹却没发党到什么不对劲,眉眼笑弯。“好,月月真好,最喜欢月月。” “苍穹,今晚必须一个人睡。”东方璟修加快脚步,走到苍穹身边。 苍穹仰头,被掩的金眸满是不解与不愿。“苍穹要跟月月一起,月月很久没陪苍穹了。” 岚月停下脚步把苍穹抱在怀里,“苍穹莫要理爹爹,你只要知晓今晚跟本少睡就行了。” “岚儿!” …… “这就是阵眼?”岚月满脸不解的看万铮及南宫源和萧叶晴等人,竟连谢陌也来了。 南宫源笑嘻嘻的靠近岚月,其猴爪子是向苍穹伸出的。“主子没想到吧,我们一直寻找未解的血池之谜竟然就在这,他居然是红枫林所有阵法最大的一个阵眼。”南宫源等人在进林之前都已服下萧叶晴特制的药丸,才能忍受血池的这股腥臭。 “既然血池是阵眼,那么为何血池会是这般模样,而且血池不是应该在龙尾么?”谢陌一连问出两个疑惑,血池与他们上次所见并无异样。而且血池里的血给人一种只增不减的感觉,还有不断新鲜的血液在池子里面翻涌着。 岚月围着血池而走了一圈,然后抬首。“阵眼并非这个血池,而是这株百年红枫树。” “红枫树?!”众人惊呼,相比起血池,这株百年红枫树未免不起眼了些。 “水中月,镜中花,一切皆由幻象而生。”岚月放下苍穹,掌心朝地把地上的落叶红枫聚住成一把剑,直直的朝着红枫树的树心而去。红枫剑穿透树心而散落,被一剑刺穿的红枫树也出现一个洞口。然而这个洞口却并非只有剑口般大小,它变得越来越大,风穿过树心空洞的洞口时,发出一阵阵诡异的轻笑声。 随着洞口越来越大,周围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扭曲,绞痛着众人的神经。 待一切恢复平静后,他们的眼前已无血池,更无那股腥臭之味。 “殇哥哥,还是我说对了吧?红衣哥哥一定能破了这个阵法的。”四周皆为红枫的林子里传来如银玲般的童声,言语的尾音还拖曳着长长的笑意。 “哼,只是他碰巧罢了,玲,我们该回去了。”另一名孩童的声稍嫌成熟,若不仔细听,单由声音完全猜测不出此孩童的真实年龄。 岚月掌心汇聚地上落叶,“想走?惹得本少如此不悦,不该要有所补偿么?”地上的红枫随着岚月的劲风越聚越多,最后汇成两条长长的红枫鞭。此红鞭形似岚月所执的火鞭,东方莲渊再次被岚月所惊艳。 东方玄云说得没错,岚月并非因自己有特异能力而妄不用功的皇子。 红枫鞭随着岚月的指意朝正南方向飞去—— “呀,什么啊?” “玲!该死的,什么东西?!” “……” “……” 正南方向的林中传来几句不悦声和咒骂声。 随着红枫鞭的收回,红枫鞭的前端处正拖着藏在暗处的两个小鬼。 两条红枫鞭各自缠着他们二人的脚踝,他们在空中急急而来,缓缓下降。 魔王驭夫 第一百零一章 血魔宫主 岚月收回红枫鞭,在岚月面前落地是两个孩童,一个约莫十岁,一个约莫八岁。 “玲,没事吧?”十岁的孩童刚从地上坐起就急切的询问旁边正坐起的八岁孩童。 玲摇摇头,起身拍掉沾在身上的红枫落叶。“殇哥哥,玲没事。” 确定玲无碍之后,殇面向岚月的脸颊异常冰冷。“你破了我的阵法,我无话可说。为何要把我与玲捉来,还以如此粗暴的方式。”玲对殇而言,是弟弟亦是未来的主子。他可容不得玲受半点伤害,也不知方才红枫缠着玲的脚踝有没有淤痕。 “这个小娃娃说话怎么一板一眼的,真不像个小孩,不讨喜。”南宫源嬉皮的靠近岚月。 南宫源的这个小动作却没有逃过殇的眼睛,“我不会伤害你们任何人,在此设阵法本就为了保护林中之物,我从不杀生。”殇说的煞有其事,振振有词。 南宫源略显尴尬,这个小娃娃倒是精明的很。“你个小娃娃估计才十岁吧?在小爷面前装什么大爷?”南宫源被戳中心思,难免要在口头上赢回几分。 “殇哥哥,我说了红衣哥哥,他居然能那么远把我们捉来。”玲显然是没有在乎自己的处境,一脸兴奋的向殇得意起他的喜悦。 殇颇为无奈,玲已是不下十次提起眼前的红衣男子,殇现下看岚月的神情又多了份厌恶。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本少,你想与本少为敌,还太弱。”殇的眼神表情,岚月再熟悉不过。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般神情,厌恶着周围的一切,可笑着无能的人族。只是,人族永远是脆弱的这点,在岚月的认知里,是永世都无法改变的。 殇敛色冷哼,“我从未想要与任何人为敌,既然阵法已破,我和玲是去是留与公子自是无关,不知公子强行把我们留下意欲何为?”殇牵起玲的小手,手指快速的在玲的手心里写下几个字。“如果公子是为了火龙草而来,我便劝公子放弃此念,火龙草乃是血魔宫之物,并非你们想得到便能得到。”殇牵着玲的手转身欲走,却被王易和黄玉龙拦住。 “公子这是何意?”本应是十岁天真无邪的脸颊覆上一层寒霜,殇挑眉冷问。 岚月扬起兴味的笑意,“从未有人敢于本少用此种口气说话,你倒是第一个。” “那只是因为他们是蝼蚁之辈罢了!”殇紧紧握着玲的手,俨然一副严阵以待的仗势。 “蝼蚁之辈?”岚月轻笑,冷哼。“口气太大,小心会祸从口出。” 殇自知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此时也只好尽量拖延时间。“公子为何要找火龙草?”在殇的掩护下,玲已按照殇的吩咐在他们不经意间从口袋里放出一只昆虫。获得自由的昆虫还来不及呼吸新鲜空气,就已飞上半空中,往红枫林以西的方位飞去。 “本少没必要告诉你,你说火龙草是血魔宫的东西,可火龙草分明还在这林中。”阵法刚破的时候,岚月就已感应到那股不明之物的气息。只是这股气息越来越呈现微弱的态势,而且这次居然没有擅自逃走,只是安静的呆在那个地方不曾动过。 或者,他从未动过,只是阵法的变换让它的位置有所改动。 “胡说,火龙草早已被移回 血魔宫,怎会出现在红枫林?” “哦?那你为何要在红枫林设下阵法,这不是与你所说的自相矛盾么?!”岚月好笑的看着殇,毕竟是孩童,无论把自己伪装的在成熟,也包不住他是孩童的这个事实。 “嘻嘻,殇哥哥,你说漏嘴了。脑袋没有红衣哥哥转得快,笨笨。”玲一只手被殇紧紧牵走,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正好让他做了个鬼脸。自然是朝着殇而做,在血魔宫里,玲一直认为除了他的爹爹,就只有殇是最聪明的,虽然殇只比他大两岁。 殇有些羞恼,冷冰冰的脸颊上泛上一抹红晕。“玲!”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玲吐吐舌头,仰头看向岚月。“红衣哥哥,你好厉害,上次我都看到你破了殇一个小阵法。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殇是血魔宫最厉害的一个了。不对不对,是最会设阵法的一个,只要他设的阵法,基本上没有人能破。”玲想自言自语般朝岚月骄傲的介绍殇,他在以这样的方式告诉岚月,殇很厉害。 岚月微低下头,美轮美奂的笑容令玲不由的脸红,急忙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你唤玲?”从殇和玲两人的互动中,岚月似乎看到点什么,墨黑的眸子意味不明。 玲依旧垂首点头,“爹爹说我不需要姓,因为爹爹也是没有姓的……” 殇听到这里,连忙伸手捂住玲的嘴。“玲,宫主的话你又忘了么?” “唔……”被捂住嘴的玲本想表达自己被捂的不满,却被殇这句话而不敢再有动作。 “岚儿,若是你儿时有这般乖巧,爹爹可就少了不少苦恼。”东方修突然冒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言语,惹来的却是岚月的横眉怒瞪。岚月会如此,是因知晓东方修话里的意思。他的儿时东方修又未曾经历过,而东方岚月的儿时更是不用提了。 岚月稍敛神色,“玲,告诉本少,血魔宫为何要把火龙草据为己有?” 玲看着刚放开他嘴的殇,又在看看岚月。“我……”玲沉思了半天,也没找出个所以然。 “不说?”岚月此时的语气近似压迫,惹得玲不由身子一缩。 “既有疑问何不前来问本尊,欺负吾儿可真是丢尽武林中人的面子。”红枫林上空传来狂傲不羁的嗓音。 “爹爹!” “宫主!”殇与玲同时唤道,其喜悦之色满腹容颜。 玲的腰身倏然一紧,被来人揽入怀中。“玲儿可真不乖,爹爹不是嘱少出血魔宫么?”此时的嗓音太过柔情似水,像是对待一件事件珍宝由此疼惜。 抱着玲的人正是血魔宫宫主血月弦,他身着银白衣衫,倒与血魔宫主这个身份十分不符。 血魔宫,一听便知是满是杀戮之地。宫主穿着银白衣衫,岂非形成强烈的鲜明对比。 “爹爹,宫中实在不好玩了么,玲这才和殇哥哥出来玩玩而已。”玲嘟着嘴,腮帮鼓起时甚是可爱。 血月弦宠溺的捏捏玲的腮帮,“只是而已?那眼前这些人该如何算?!”血魔宫里有种特别驯养的昆虫,此种昆仲要以桑叶及枫叶喂养。是专门用于血魔宫发生重大事件或者性命危急时所用。血月弦正巧下山前往红枫林的路上,就接到由玲驯养的昆虫,这才加快脚程赶来。 “血月弦!”黄玉龙紧咬牙根,再也耐不住性子拔剑而出,愤怒已冲破他的理智。本在血月弦出现在此处时,黄玉龙就已开始愤怒,若不是顾忌东方修、岚月及东方莲渊在此。他早已抽剑而出,与血月弦拼个你死我活。 红枫林阵法是由殇所设 ,而火龙草又被血魔宫占为己有。那么在红枫林消失的那些兄弟定也是被血魔宫的人掳走,又或者,或者……他们已死在血月弦手里。 加之王老家那笔帐,他和血月弦之间可谓是结下了深仇大恨! “龙儿?”血月弦扬起既是错愕又是欣喜地神情。 黄玉龙把剑指向血月弦,“住口!我有名有姓,享不起血魔宫主的亲昵!” 血月弦微微蹙眉,放下玲交给殇保护。“龙儿,你竟拿剑指着我,为何?”血月弦的口吻已变,他在黄玉龙面前绝不自称“本尊”。这是他很早之前就给黄玉龙仅有的特权,也只有黄玉龙能在此时拿剑指他,却还活着的人。 “喂喂,这什么情况?”南宫源捅捅萧叶晴的胳膊,一副玩味之色。 萧叶晴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莫非黄玉龙和血月弦曾经是那种关系不成? 如果说他们曾经是那种关系?为何血魔宫会对王老家出手?难道……因爱生恨!? 萧叶晴和南宫源二人同时望向他们的主子岚月,而岚月竟也和他们一样。 摆明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血月弦,你还有脸问我为何?我承认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但没想到……”黄玉龙嘎然而止,咬着下唇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在萧叶晴等人均好奇血月弦对黄玉龙做了什么事?令黄玉龙如此羞愤,却再看见红了耳根的黄玉龙后一切皆明。 原来……真是那种关系啊! 血月弦心里有如被上百只蚂蚁挠痒痒般,他最受不住黄玉龙别扭的模样。“龙儿,我那次并非有意。而是你中了情毒,若是不为你解去,你恐有性命之忧。”说起血月弦与黄玉龙的相遇,那对于血月弦来说,是冥冥中自有的定数。 黄玉龙腾地一下脸红,半是恼半是羞的他放下手中的剑。“我并不是只这件事,而是王老家的事。”说起王老家,黄玉龙心中的恼火又再次升起。“血月弦,王老家的事情你若是不解释清楚,我与你势不两立!”黄玉龙的性子在此时可让南宫源看了个明白,又别扭又古怪。上一刻明明还犹如琵琶半遮羞,此时倒又强悍起来。 魔王驭夫 第一百零二章 全然误会 血魔宫宫主血月弦这是第一次发懵,他实在不知黄玉龙所说的王老家指的是什么? 人?还是物? 是座邻家居舍?还是门庭若市的食店。 “爹爹,笨笨,你忘记了王老家最出名的蟹黄饺了么?”玲扯扯血月弦衣摆,用手指着黄玉龙道:“爹爹,他就是玲另一个爹爹么?”玲曾经在血月弦挂在内室里看到过这个人的画像,方才注意力全部在岚月身上,倒是没发现黄玉龙这个人。玲曾经问过血月弦,画像上的人是谁?血月弦那时非常笃定的告诉他,画像上的人是他另一个爹爹。 血月弦抱起玲,“龙儿,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连王老家是人是物都不知晓,如何给你想要的交待。”抱着玲的血月弦朝黄玉龙走近几步,惹得黄玉龙不得不后退几步以保持原先的距离。“龙儿,你怎忍心看玲儿失去另一个爹爹?”血月弦的气势全数敛起,在黄玉龙面前,要多柔情便有多似水。 “你……”黄玉龙恍惚了下神智,随即摇头以示清醒。 “血月弦,我不管你能给什么交待,总之,王老家的事情你必须给我解释。还有……”黄玉龙看向居于血月弦左侧的殇。“你让他在林中设阵法,我那几个兄弟的消失,怕是跟你们脱不了关系,一定是你们用阵法困住了他们,还是说已经被你们……杀了?!” 血月弦细想一下便知其中缘由,“龙儿,你果真误会了。” “误不误会,你先把我那几个兄弟的命赔完再说。”黄玉龙举剑作势要刺。 岚月连忙发出劲风,扫向剑锋,黄玉龙所执的剑脱离了手掌,稳稳插入红枫树中。 “主子?!” “黄玉龙,既然是误会,就没必要舞刀弄枪。”岚月对血月弦的胆色倒是起了几分欣赏,方才黄玉龙那一剑可是真心实意要往他胸膛里刺。血月弦却半步也不动摇,还把玲抱偏了些。血月弦和黄玉龙的事情他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只是现下主要的并非解决私人恩怨,而是岚月此次来降云城的目的——火龙草。 血月弦半眯着眼打量岚月,这就是玲儿所指的红衣哥哥? 狂傲,冷俊,邪佞,妩媚,妖娆…… 天下间绝无第二张这样的脸,不,不单是样貌,由内心而散发的气势绝无人能作第一。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血月弦颔首示礼。 岚月越过黄玉龙,走近血月弦。“如何称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火龙草。”既然殇和玲都确定火龙草在这红枫林中,那么,岚月势必要得到。“这个孩童唤作殇吧?听他说,火龙草在血魔宫内,但你们却又在林中设法保护火龙草。血月弦,你不觉得此话相互矛盾?”岚月可不相信火龙草会在血魔宫中,火龙草的气息虽弱,但却实实在在存于红枫林中。 “阁下也是为了火龙草而来?”血月弦打量岚月的神色不由增添了几分危险之感。 岚月侧身转向以西方位,“往右以南,往北以东,以左往西。” “你怎会……”血月弦自然听得懂岚月所指的意思,没想到阵法一除,火龙草所在的位置这么轻易被人寻到。他明明把火龙草安置在一处狭小的地方,除非有人亲眼所见,若然火龙草在红枫林是永远是个传说。 岚月轻笑出声,“本少为何会知道是么?”自然五素与自然惺惺相惜,有什么是岚月不能知道的。在这片苍溟大陆上,除去东方璟修,所有人族在他眼前只不过是一张白纸而已。无论人族有多想在这张白纸上增添什么,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血月弦本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反驳不了。“玲,你说得对,你的这个红衣哥哥厉害的不得了。”血月弦已无防心,对岚月全然是敬佩之色。 “爹爹,我早就说过红衣哥哥很厉害的,你喝殇哥哥都不信。”玲嘟囔着嘴,分外讨喜。 岚月把插入树中的剑抽回,还给黄玉龙。“黄玉龙,私人恩怨便私下解决,要死要活都与本少无关。现在本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你莫要添乱。”他非常肯定黄玉龙等人不会在他面前造次,尤其是东方璟修和东方莲渊都在。 “……是,主子。”黄玉龙稍显迟疑了下双手接过剑。 “血月弦,你是自己带路还是我们自己走?”岚月问了一个根本不是问题的问题。 “自然……”血月弦话还没说完,被黄玉龙一个冷瞪改变了原先的心意。“本尊自然带你们前去,火龙草与血魔宫有不解的渊源。若是我在,可以减锐他胡乱发狂的脾气。”说道脾气,血月弦突然忆起第一次见到火龙草时的情景。 “既如此,不妨由血宫主头前带路。“东方璟修适时的横进一句话,他知晓岚月的脾性。岚月应是感应到了什么才会下如此大的断论,而他也知道岚月绝不喜欢他人走在他头前,为他遮住了前方的光。唯独他自己,东方璟修是个例外。 东方璟修为这个例外欣喜,亦满足。 血月弦抱着玲转身,“由本尊领便由本尊领。”血月弦走在头前,时不时和走在自己较远的黄玉龙调侃几句。惹得黄玉龙一退再退,却又不能退到岚月身后。岚月和东方璟修的事情他虽不知,却也从刚才看出,岚月与东方璟修是有密话要谈。 他应是加快脚步才对,怎得退后了? 前有虎,后有龙,着实进退两难。 “爹爹,你觉得血月弦这人如何?”岚月和东方璟修并排走在一起,宽大的袖摆遮挡了两人紧紧相握的双手。 东方璟修轻揉着岚月的手心,带着薄茧的指腹给岚月带来几分痒意。“岚儿心里不是已下定论了么?现在又为何要来问爹爹。” “岚儿可猜不中爹爹的心思,爹爹做何想法,岚儿岂能知晓?”岚月对不能窥见东方璟修心事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以前若说看不到,是因为苍穹的龙珠干扰。然而现在,龙珠已离东方璟修体内,实不知东方伯情绪,岚月还是感应不到是出自何原因? 东方璟修笑得邪魅,“岚儿可是为了此事吃味?” “爹爹多想了。”岚月另一手牵着苍穹,与东方璟修形成副温馨惬意的画面。 东方莲渊回过头便看到这幅场景,苍穹牵着岚月的手,岚月与东方璟修并肩走着。 三个虽都是男子之身,却令东方莲渊未觉得有一丝不妥,反而觉得这画面美丽极了。 …… 火龙草,形似龙,长究尺。 书上所形容的火龙草竟与他们此刻所见的绝无异样,唯一不同的便是这株火龙草似在面临枯竭的势头。长达九尺的火龙草全体火红,既无茎也无根,只是一株草。头至尾,整根全身确实形似龙,尤其透过阳光折射下,映在地面上的背影更是一条栩栩如生的火龙。 只是,现在的火龙草萎靡不振,草叶呈败,一身火红也暗淡无光。 “啊喂喂,这真的是火龙草么?怎么看都像是快死的老头一样!” 萧叶晴怒瞪南宫源一眼,“南宫兄弟,我今天绝不会留情。”对于南宫源这只时常活脱惯了的猴子,萧叶晴可是只能用一套用了不知多久还没付诸行动的方法以令南宫源闭嘴。毕竟今日不同往日,东方璟修在这里,南宫源这个缺根筋的猴头,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礼数廉宜。 南宫源见到萧叶晴拿出的毒粉,立即捂嘴示意不再开口说话。 “的确是火龙草。”岚月走近火龙草,火龙草扭动了几下藤蔓便安静下来。 岚月阖目感应火龙草的一切,火龙草所见的一切如走马灯般滑过岚月脑海。 “原来是这样。”岚月睁开墨眸,平淡如常的神色,任谁都看不出岚月脸上的喜怒波澜。 东方璟修上前一步,别人看不出岚月透露的神色,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岚儿,可是有何发现?”那神情决计错不了,是在惋惜。东方璟修虽高兴岚月越来越像个“人”,同时又在害怕岚月多了几分人情,依他的性子绝会常常不顾自己的性命。 虽然,天下间无一人能伤他。 不,应该还有一个人能伤岚月,那边是东方璟修自己。 岚月已懂情懂爱,那么,他便是能唯一伤岚月的人。 只不过,他东方璟修宁可遭受天谴,也绝不伤岚月一根毛发。 “你们都离这里五丈远,爹爹和苍穹还有三哥留下便足矣。”岚月可以使用木素令火龙草再生,只是这里有太多不可依赖的人。他不能随便动用魔力,东方璟修也决不会赞成。黄玉龙他们大可放心,但谢陌,万铮,血月弦还有殇和玲两个孩童都不得不妨。 本以为会有人站出来问岚月为何,却没想到那几人均保持沉默,各自主动退离五丈。 岚月朝黄玉龙等人使了个眼色,他们几人便心领神会的朝万铮三人分别监视而去。 魔王驭夫 第一百零三章 再生火龙草 “龙儿,你何时有了主子?”在离火龙草五丈之地的血月弦很是欣喜,虽然有些不满于岚月竟派人监视于他的举动,但这个人居然是黄玉龙。血月弦到不得不对岚月增添几分好感,毕竟黄玉龙在他眼前,如此便有更多时机同黄玉龙解释清楚一切事情。 黄玉龙转身背对血月弦,“我本就是下属,有主子有何奇怪。”话说出口,黄玉龙才知后悔。明明方才暗下决心不与血月弦多说半句话。都是胡乱起哄的萧叶晴和南宫源,非得把他编策到血月弦身边,说着是以监视之名,谁不知定是南宫源、萧叶晴二人想看出好戏!? 血月弦放下玲,让玲与殇随处玩耍。“龙儿,我说过,一切皆是误会。”血月弦走近黄玉龙,作势要把黄玉龙揽入怀。谁想黄玉龙一个转身,抽出半截剑横于自己身前。“龙儿,你当真要与我刀剑相向么?”血月弦的眼睛闪过一丝凛冽,出手迫使黄玉龙的剑回入鞘中。 “你!”黄玉龙正欲发作,却被血月弦强势的拥入怀中。“做什么,放开!” 血月弦修而有力的手臂紧紧环住黄玉龙的腰身,任黄玉龙百般扭捏。“龙儿,若你不再好好听我说话,那我只能用这个方式来告知与你。”血月弦如同威胁性的在黄玉龙耳边说这番话,他对黄玉龙的弱点可是知晓的一清二楚。 “你威胁我?!”黄玉龙停止挣扎,语气冷然。 “不是威胁,而是商量。” 血月弦的话着实刺激了黄玉龙,黄玉龙的语气带着嘲讽。“商量,这样子有半分商量的余地么?”黄玉龙感觉到血月弦的手劲不知为何放松了,立即挣脱血月弦环着他的手臂。“血月弦,我和你不同。你可以狂傲不羁,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但是我不能,我是下属亦是随候别人左右之人,没有你所能拥有的自由。换句话而言,你是歪门邪道,我虽也不是武林正派,但我们之间绝无可能。”黄玉龙只是声由心说,虽不知为何会说出如此一番话,但却也是黄玉龙一直郁结的事情,他和血月弦曾经的那段荒唐事也该在今日做个了结。 哪怕,王老家和暗青几个兄弟的事都与血月弦无关。 若说血月弦不撼动是假的,他压抑着内心各种情绪。暴怒,不安,冷血…… 然而最后却化成喜上眉梢之色,热得黄玉龙甚是不解。一时间对着血月弦的俊颜失了神,血月弦见黄玉龙失神的摸样,更是笑出了声,而黄玉龙则在血月弦爽朗的笑声中才回过神。 “你,笑什么?”黄玉龙难掩自己的窘态,只好再次转过身不理会眼前人。 血月弦停止笑声,对着黄玉龙的背眸光深远。“是啊,我在笑什么?” “莫名其妙!”黄玉龙心底给了自己一巴掌,为什么会在血月弦笑的时候失神,又为什么会期待血月弦回答他笑的原因。是因他那番话可笑,还是因为…… 黄玉龙微微摇头,无论是哪种,他都不应该在意,不应该。 …… “父皇,岚儿能感应自然之物,这是你知道的。”岚月立于火龙草跟前,火龙草失去火红的色泽,原本乖张嚣焰的气势已经削落不少。火龙草在岚月面前更是听话异常,若是换做东方璟修或东方莲渊上前,即便它性命将要枯竭,也会愤然起身,只身反抗。 东方璟修不明岚月为何提出此事,却也没有多问。“是,父皇知晓。” “东方莲渊,你可知本殿为何留你在这里。”岚月对东方璟修的回答仅是点头,便转向东方莲渊。“在鹜镇时,你应已知晓本殿的能力。本殿知道你有很多疑惑要问,但本殿并没有那个闲功夫去回答你的问题。现在本殿要告诉你一件事,虽然本殿觉得你并没有必要知晓,而且你即便知晓了又作不上有何意义的事情,但你身为父皇的皇子,就理应知晓。” 东方莲渊向来温柔的表情难得肃然起来,“何事?”东方莲渊看向东方璟修,再联想起岚月开始说过的一些话,满脸错愕。“七弟,你要说的事情与父皇有关?且事关着父皇的性命,你那天在客栈里说得并非虚话对么?”东方莲渊感觉自己的心纠在了一起,理智在告诉他不要慌,不要乱想,但脑海就是不受控制胡思乱想起来。 “岚儿,此事可不说。”东方璟修虽没有瞒至亲的意思,但却也没想让人知晓。 “父皇,让七弟说,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东方莲渊的语气一改往日温柔。 岚月伸手轻抚火龙草的草须,手中洒着淡淡绿色光芒。“你可知晓寒冰掌?” “寒冰掌?!”东方莲渊虽常年居于宫中,但此次陪同东方玄云前往鹜镇救济灾民的一路上听到了不少关于武林江湖的事情,其中话题最惹非议的便是武林失传已久的绝学寒冰掌。此掌法分上下两册,单是一册的功夫就听说已经出神入化。实在很难想象练过两册之后的寒冰掌会是哪一番风景。“七弟,你的意思是……” “正如你想得那样。” 东方莲渊急切的看向东方璟修,“那父皇所练的是两册齐全,还是单一册?”寒冰掌虽是武林绝学,却也有它的弊端。寒冰掌需两册全习,若单习一册便会中寒冰毒,此毒进入习寒冰掌之人的骨髓,融于血肉之中。每到四阳四阴时需承受寒冰之苦,而那苦痛,江湖上各有说辞,纷纷不同。唯一能确定的便是寒冰掌决不能单习一册,否则后果堪忧。 “寒冰秘笈下册。”岚月手心发出来的绿光已全部覆盖火龙草,呈现灰败的火龙草在绿色光芒的包围下逐渐复苏,火红的色泽也越发的褶褶生辉。 “那父皇岂不是,岂不是……”东方莲渊忽然觉得自己这个皇子很失败,虽儿时曾埋怨过东方璟修为何不给他或者启明更多关爱,多谢疼惜。哪怕把对岚月的一星半点分出来给他们也好。或许是儿时的劣行使然,东方莲渊根本没有多在乎东方璟修的事情。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觉自己大错特错。 一切的伪装,为得是保平安。 然而,终是骗不了自己。 那颗,敬爱、尊崇东方璟修的心。 火龙草在绿色的光芒下恢复的很快,它扭摆着草枝,似乎很愉快的在享受。 “所以本殿才急切寻找火龙草。”岚月满意看着火龙草的恢复状态,火龙草现已到手。差得只有夏渚果和雪蹄莲了。“火龙草,夏渚果,雪蹄莲。这三样圣药可解寒冰毒,缺一不可。且还必须根据顺序来服用,其间过程非常复杂也不得出任何纰漏。”夏渚果以南,雪蹄莲往北。火龙草算是应了火林处这三字,那么深海中和雪之巅也是相近的意思么? “儿臣恳请父皇,允许儿臣为父皇寻得剩余二味圣药。”东方莲渊突然严肃作揖,猛然如势的态度倒是让东方璟修颇显意外。 东方璟修望着即将全然恢复生机的火龙草,趁着东方莲渊垂首的动作,东方璟修极快的轻吻岚月的唇间,在岚月来不及羞恼时,就见东方璟修意味深长的摸着自己的唇。“莲渊,寻药之路异常艰辛,而且会发生什么事情也说不定。就如同岚儿只是为了寻得火龙草,就已与江湖扯上了撇不清的关系。莲渊,你作为将来要辅佐玄云的人,不能在那之前丢了性命。”东方璟修如此说是有他自己的打算,东方玄云身边决计不能少了东方莲渊做辅佐。除去苍穹不算,七个皇子中,只有东方玄云和东方莲渊是最为出色的皇子。 “父皇,儿臣只是想为父皇尽份心意,绝不会让自己陷于危难之中。“东方莲渊心切抬首,只见东方璟修脸上并无恼意,反而带着丝丝倦笑。”父皇,儿臣自知若有一天,大哥登基为帝,身为弟有违臣的儿臣必定尽力辅佐大哥,为大哥也为父皇更为天祁而作出更加造福百姓的举动。只是在那之前,儿臣恳请父皇允许儿臣任性一回,为父皇寻得那二味圣药。“东方莲渊不知东方璟修为何而笑,更不知东方璟修为何不恼,他只知机会只此一次,若不再三把握,便就失去了作为东方璟修皇子的尊严。 东方璟修微微阖目打量敢说这番言辞的东方莲渊,“看来,朕不允也不行了。” “儿臣叩谢父皇!”东方莲渊一撩衣摆,跪地而叩。 “快起来,莫要让人看去,还指不定得说朕一个长辈在欺负后辈。” 东方莲渊心底惊愕:父……父皇,竟然与他玩笑?! “月月,月月,火龙草活了。”一直未开口的苍穹此时兴奋的叫唤,他之所以缄默不语完全是有股在赌气的劲。谁叫岚月他们都注意着那个叫玲的小男孩,苍穹长期以来受惯了在帝宫中被人当成小仙童一样看待,突然就被冷落,心里自然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岚月挥手撤去绿色光芒,不被绿色光芒所束缚的火龙草腾空跃起,宣扬它的愉悦。 魔王驭夫 第一百零四章 天蚕丝 “这……阁下如何办到的?”血月弦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已恢复生气的火龙草。 离五丈远的他们自然看不见岚月的任何动作,但却并不代表这么大动静影响不了他们。血月弦、万铮、谢陌如同约定好般同时回到火龙草之处,只见方才还呈灰败之色的火龙草已满然生息,欢腾在空中摇曳、扭动。 “火龙草适合在自然力生存,你把它搬来搬去迟早会因天干气候的不支而枯萎。且火龙草地下明显有松土的痕迹,若不是他人动过那便是火龙草自己曾经挣扎过。”岚月头也不抬的给血月弦说明缘由,“若想火龙草过得快活,不如就让它留在红枫林,它挺喜欢这个林子的。唤作殇的孩童阵法不是最厉害的么,若他多加心意的设以阵法。坚护火龙草。”殇的阵法可说不错,却不够完美。只要稍有心思的人,都能解破殇方才设的阵法。 血月弦凝视着生龙活虎的火龙草,自然也把岚月说的话一字一句听进。“它在这里会过得比较快活么?”血月弦如同自语般呢喃,他安静的沉思了片刻,朝不远处的殇抬抬手。“殇,带玲过来。”血月弦已想通一些事,或许有些东西就不该勉强。 殇牵着还在把玩自己编成的一个红枫环的玲走向血月弦。“宫主。”殇规矩的颔首行礼。 “爹爹,玲做的,给爹爹。”摆弄着红枫环的玲兴奋的把手中红枫环给血月弦。 血月弦弯腰把玲抱起,玲顺势把红枫环放在血月弦的头上。“嗯嗯,爹爹好看。” 血月弦宠溺的捏捏玲的小脸,“玲儿调皮,爹爹是男子,怎能戴这个?”血月弦话虽如是说,却并无要摘下红枫环的意思。 玲有些不高兴的撇撇嘴,伸手摘下血月弦头上的红枫环。“那玲给龙儿爹爹戴好了。” “龙儿爹爹?”血月弦有一时的微楞,随即同玲非常有默契的望向黄玉龙。 血月弦与玲的对话,黄玉龙自然是听得清楚。眼角微抽的黄玉龙,不动声色的退离几步。 对于黄玉龙不做举动的意思,血月弦也只有无奈叹气。看来,他想与黄玉龙修好关系,还需要时日,起码近些时日黄玉龙是不可能会理他。更何况,他身上还被黄玉龙莫名其妙的扣上王老家与他那几兄弟的冤罪。想要和黄玉龙回到从前那样神仙眷侣般的日子,恐有些难以实现。“殇,待我们离开红枫林后,你需在这设过阵法。本尊允你启用五重阵,可明白?”火龙草既已选择红枫林,那便让它安心在此住下。一切渊源散也好,不散也好,理应遵从。 “是,殇明白。”殇没有过多疑问,毫无表情的脸上似任风吹雨打皆不动的波澜。 “阁下,本尊有一事不明。” 岚月的手正抚摸着火龙草,长九尺的火龙草在岚月手中更为兴奋。“何事?” 见岚月的举动,血月弦不由心悸。不知为何他会觉得火龙草在岚月靠近时很是兴奋,半点厌恶的样子都没有。“阁下既然想要得到火龙草,火龙草现在就在你面前,何不夺去?”血月弦暗中测量岚月的实力,奈何岚月藏得够深,他瞧了半天也瞧不出一个所以然。“阁下应是深藏不露吧?既然是深藏不露,想必本尊几个也并非阁下的对手,尤其本尊不知阁下是用了何种方法令火龙草死而复生。阁下又建议本尊在此继续设阵法以护火龙草,阁下这话不也是矛盾么?!”深藏不露比知根知底更要来的可怕,血月弦实在不解岚月这么做的其目的。 “是谁说本少不要火龙草了?”岚月撩开红衫衣摆,从红靴中抽出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此匕首削铁如泥,是东方璟修在岚月八岁生辰送予他的寿礼。“云清,把那个盒子拿过来。”为了以不变应万变,岚月早就吩咐林云清身上随时带着一支长两尺,宽一尺的盒子。 林云清依言把盒子递上去,精致的盒子在红枫林中如同异物的存在。 盒子通透莹白,透明如净。 岚月抚上火龙草头,在一尺处用匕首割下。“本少只需一尺,并非要连根拔起。”岚月把火龙草放于盒中。盒子自然是岚月用水素而化成,自然是通透无遮。只不过为了不引人注意,岚月边让林云清一直携带着这个盒子,再者他用匕首也全然是为了掩人耳目。 “原是如此,那本尊便可放心。”血月弦看向正在环顾四周方位的殇道:“殇这个孩子,天资极佳。对奇门遁甲,五行八卦甚有天赋,五重阵便是殇为了护玲而研制出来的,殇对玲可谓是尽忠尽义尽仁。五重阵不易随意启用,一旦启用,除非施阵者,无人能解。”血月弦对殇有谢亦有愧,殇对玲付出的太多,然而他这个做爹爹的,却从未给予殇任何东西。 东方璟修同样作为人父,从血月弦的语气里可以猜出,殇的身份并非只是玲的随侍那般简单。只是,东方璟修也没必要去探讨别人的私事。现在火龙草已得,想必岚月定会赶赴下一个地方寻找夏渚果。东方璟修这次可是敲定主意,无论任岚月如何阻拦,他定要跟去。 就算用强势态度,用软弱言辞,东方璟修必然跟定了! “血宫主,那死在红枫林的那些人以及消失的人你做何解释,阵法即由你门徒所设,那么血宫主总要给谢某一个交代!谢某身为武林盟主,江湖上发生此事,不得不管。”谢陌突然横出一番话,他从进林后一直在做观察。直到阵法破解,他却不信那座血池是假的。况且如果消失的那些人是因阵法而消失,除非那阵会致人死地,若然,消失的人必会出现。 方才他自己独自一人四处寻找过种种痕迹,可是全然无获,哪怕是一具尸骸也未寻得。 “谢盟主,此事在方才本尊已向龙儿道明,何故再有此一问?!”血月弦颇有不耐烦,正如黄玉龙所说,他是歪门邪道,自然与谢陌这个武林正派合不起什么友好关系。 谢陌怎会听不出血月弦话里的意思,语气突变冷冽。“血月弦,你本就是血魔宫宫主,血魔宫残害过多少武林人士,若说血宫主是不沾血腥的清白之身,谢某可当第一个不信。”谢陌义正言辞,俨然一副刚正之气。 谢陌的态度令血月弦不屑的狂傲轻笑,“谢盟主,本尊尊你是武林盟主才与你这般和气说话,若谢盟主执意不信本尊而言,那本尊也不便多说。”血月弦将玲放下,殇机敏的把玲护于身后。“本尊沾染一身血腥又如何?身为武林中人,哪一个双手不沾血腥,又有哪一个是真正做到了一派正义。谢盟主这话说得可真好笑,还是故意如此,想与本尊较量一番?”血月弦从发间抽出一根极细的银丝,阳光透过红枫的折射下竟泛着血红凛意。 “天蚕丝?!”谢陌顿时怒火冲天,把剑而出。“血月弦,你还敢说前几日在红枫林外死去的武林中人与你无关么?!我查看过全一直道长的伤口,起初以为是一剑封喉致死,但伤口却又极细,如同一根丝线所割。现在天蚕丝在你手中,你当做何狡辩!” 血月弦听完不语,仰天狂笑。“可笑!原来被尊为武林盟主的谢陌也不过如此。” “真无聊。”仅这三个字,岚月就已把谢陌和血月弦之间凝聚的愤然气息全然消散。 岚月走近血月弦几步,凝视他手中的天蚕丝。“天蚕丝,其锋如刃、其柔似水,其利穿甲、其舞如蝶,天下诸物,已无可断。”岚月所说均是由书卷上而看来的,他当时十分好奇人族竟有如此奇特一物,现在看来,同书上所说的确实恰有其事。 血月弦轻笑一声,“那依阁下而看,本尊会用天蚕丝杀全一真道长么?!” “你并不会用它杀人,你平时用的武器应是剑。” “哦?阁下如何看出。”血月弦把天蚕丝收入发中,眼底露出几分赞许。 岚月收回目光,意味不明看了眼黄玉龙。“指腹有茧,是长期用剑而成。方才你抽出天蚕丝时虽然泛有敌意,却未起杀意。而天蚕丝更无半点血腥之象,你会把它收入发间,想必这天蚕丝于你而言有极重的意义,缠绕发丝意有结发之嫌,莫不是这天蚕丝时血宫主夫人所留?”黄玉龙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神情倏然暗淡。这令岚月满意的挑挑眉。 东方璟修在一旁无奈泛笑,岚月又在作弄于人。 “哇,红衣哥哥你好厉害哦,这都能被你猜到,天蚕丝的确是娘亲生前留给爹爹的遗物。”玲夸张的眼里泛光,一脸崇拜之情。 而血月弦却是苦笑的侧头看明明神情落然却硬要假装无事的黄玉龙,“阁下可真会开本尊的玩笑,天蚕丝确实由玲的娘亲所留,但本尊放于发间并无任何意义,只图方便罢了。”血月弦突然对黄玉龙生起怜悯之意,身边有这样爱作弄人的主子,既是有趣亦是无奈。 魔王驭夫 卷二 绝倾天下 第一百零五章 血池真假 被岚月这一搅动,谢陌的怒意已消大半,待心平复后才静想事情的整件因果。 “血宫主,方公子既说你并无用天蚕丝杀人,那谢某看在方公子的面子上姑且信你一次。”谢陌收剑回鞘,拱手作揖。“方才是谢某太过冲动,望血宫主莫放在心上。”谢陌的身份毕竟是武林盟主,仁义礼谦自然要做足,何况刚才确实是他不对,该做的歉意便该做。 血月弦倒是大方的摆摆手,“谢盟主客气。”血月弦说得就如同方才未与谢陌发生争执般的口气,他也的确没有心思再理会谢陌,这会的心思估计全给了黄玉龙。“龙儿,天蚕丝于我而言并非有特别的意义,望你莫误会。”血月弦迈着步子靠近黄玉龙。 黄玉龙淡淡一瞥,越过血月弦走近岚月。“主子,既然王老家与那几兄弟的事与血宫主无关,属下这便离开回天阁。”黄玉龙身为暗青队长,离开天阁已有不少时日,且他还有事情要询问天阁阁主。这一趟回天阁是必然的,只是对于王老家和那几个兄弟着实心有不甘。 “就如此回去,不会留遗憾么?”岚月抱持着看好戏的心态,戏中少了角色该如何演? “自会有遗憾,但属下留下也查不出什么。” 岚月挑挑眉,“黄玉龙,事情并非没有收获。”岚月意有所指,黄玉龙则是装傻充愣到底。 “属下自然明白,只是他人不愿多作解释清楚,属下也是无奈。”黄玉龙精明的跳开岚月本来问题里的含义,他当然知晓岚月想说什么。与岚月等人相处的时间虽不长却也足够他了解,岚月是个爱作弄人的性子,所以他才一直谨慎的没敢往刀口撞。 今日,还真是让岚月逮到了一个可以作弄他的机会。 岚月顿时索然无味,他也只是一时好奇心起罢了,既然黄玉龙态度如此强硬,他也不愿再做“月老”。“本少知晓了,你又并非本少的属下,回不回天阁是你的事情。若你想跟随本少,那也要看本少乐不乐意了!”岚月说的话带着八分笃定,似乎知道黄玉龙有天会跟在岚月身边,只是这天不知是在何时。 黄玉龙没有回话,因他不知说什么才是最好的回答。 “方公子,谢某认为那血池是存在的,并非是因阵法而起的幻境。”谢陌不知为何竟在空中嗅到一股腥臭之味,同曾经去过几次血池所散发出来的味道一模一样。他们所在的地方可以说是中段偏后往左,但离龙尾还有些许距离,更何况方才并未有这股气味出现。谢陌完全不解自己此时怎会闻到?且方才四处探查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异样。 岚月还在等黄玉龙回答,不曾想谢陌说出这番疑惑。“谢陌,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气味,空中有股腥臭味。”谢陌的鼻子比不上萧叶晴,经萧叶晴一闻,腥臭的气味比谢陌闻到的浓烈了十倍。风中把这股味道飘散的零零落落,令人辨别不出气味是从哪个方向而来,又或者是如谢陌所猜测那般,血池是必然的存在。 “好臭臭。”玲捏住鼻子做不满状,伸手要血月弦抱着。 一直处在不悦状态的苍穹见状立即扯了扯东方璟修衣袖。“爹爹,苍穹累了。” 东方璟修摸摸苍穹的头,“爹爹抱你睡可好?”见苍穹点头,东方璟修弯身把苍穹抱起。苍穹虽为十岁孩童,但身材娇小,且重量轻盈。东方璟修或是岚月抱时一点都不费力,“苍穹可得多吃点,总是这么轻。”东方璟修略有小小心疼,他与苍穹的渊源也算够深。更何况苍穹屡屡救过他的性命,对待苍穹又怎能不亲昵? “苍穹,不许赖着爹爹。”岚月立即怒道,看苍穹的眼神分明写满了放肆。 苍穹这次倒是壮大着胆子朝岚月做个鬼脸,自然这鬼脸是学方才玲所做的。 苍穹的动作惹得玲嗤笑一声,“爹爹,这个小哥哥好奇怪喏,不过长得很漂亮。” 玲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给苍穹听到,苍穹怒瞪一眼,转头趴上东方璟修的肩头。 “血池的确存在,阵法的幻境皆因实物影射而成。”血月弦刚说完这句话,殇便紧接血月弦未说全的话。“血池在龙尾末,你们在阵法中看到的血池幻境便是真实的血池影射过来的,我并不知道那座血池是有何用处,只是拿它可以令阵法更真实些。”殇说得均是实话,他的确不知道那座血池的作用。 岚月微阖墨眸,“爹爹,你如何看?” 东方璟修轻拍苍穹的后背,沉思片刻之后。“岚儿,依你自己所想。”他懂岚月为何问他,因岚月没必要去管红枫林血池之事,也更没有理由去理会武林江湖的纷争事端。此次离宫,岚月本就是为他去寻三味圣药,其余的能少惹上点关系便少惹上。 江湖是个事非之地,其人心险恶、狡诈可不比帝宫里的勾心斗角差多少。 “好,那岚儿便不理会此事。”岚月走近东方璟修,把他怀里的苍穹扒下抱进自己怀里。“苍穹,莫要忘记本少说过的话,切勿再挑触本少的耐心。”岚月威胁冷冽的语气令只有苍穹一人听到,不由的令苍穹发了个微抖,瑟瑟的缩在岚月怀里不敢妄动。 “方公子的意思是不再管此事?” “谢陌,你莫要弄错了,本少非官也非江湖人,武林的任何事情都与本少毫无瓜葛。况且,即便本少是江湖中人你又能奈本少如何,本少是哪点让谢盟主看得起,要本少去替死去的人讨回一个公道!?”岚月的步步质疑,令谢陌节节败退。 谢陌顿时哑口无言,几经挣扎之后才不得不拱手作揖。“是谢某考虑不周,还望方公子海涵,不知方公子何时离开降云城?谢某亲自替方公子送行。”谢陌的操之过急真是让他自己糊涂了,岚月的身份不明也不清,若终归要论起,岚月的身份比黄玉龙高,且还和当朝太子、三皇子结下兄弟之盟,其身份背景更是不容小觑。 “明日便离开。” “明日?”谢陌不由讶异出声,“方公子怎不在降云城多居几日,降云城的风光想必方公子还未来得及欣赏,何不……” “谢陌,本少知晓你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但本少的行程却不容你置喙!”岚月抱着苍穹迈步离开,东方璟修和东方莲渊等人随后跟着。 南宫源走在最后面,偷偷跟谢陌说了句。“我们要去涟漪城。” …… 夜,静语无声。晚湖中点点波澜,却荡不起再大的涟漪。 “总算能与岚儿一人独处。”东方璟修用干净巾帛擦拭岚月未干的黑发。 岚月颇为无奈的坐在铜镜前,看东方璟修为他擦拭黑发。“父皇,明明只要用内力就能使头发干透,为何不让我用?”岚月不知东方璟修今日为何如此做,不过心底十分欣喜东方璟修效仿儿时的举动。东方璟修与他的亲昵,无论何时,岚月都异常喜欢。 “父皇喜欢如此做,岚儿不喜欢?”东方璟修细致的擦拭岚月的黑发。要说,东方璟修只是突然想起儿时经常给岚月擦拭黑发的事情,便心血来潮的想要为岚月擦拭黑发。现下的场景仿佛又回到儿时,又似在将来的每一日。 将来,他东方璟修要日日为岚月擦拭黑发,梳理黑发也会甘之如饴。 “怎会不喜?只是不想累着父皇罢了。” 东方璟修勾起温暖的笑意,“岚儿是在心疼父皇么?”东方璟修手里的动作未停,巾帛在东方璟修的搓动下令包裹其中的黑发慢慢干透。 “便是心疼了,父皇又当如何?”岚月意味不明的朝铜镜中的东方璟修暧昧一笑。 东方璟修顿时愣神,手里的巾帛不知在何时识趣的滑落在地。 情,如此炽热。亦,毫无预兆。 “父皇,你是不是过于心急了?”岚月挑挑眉,眼梢的媚意令东方璟修几乎失控。 东方璟修惩罚性的轻咬岚月的耳垂,手靠近岚月最难以忍耐的弱点。“岚儿,你可知你的表情像是在跟父皇诉说一件事情。”东方璟修的或轻或重,使得岚月脸泛红晕。 紧咬牙关的岚月不悦轻哼,“父皇难道能猜到岚儿心中所想?”岚儿心里可谓十分不服,明明东方璟修胜不过他,自己却又甘愿为东方璟修而沦陷。这难道就是东方璟修所要他追求的爱,亦或是同那位神子一样的心情,为了爱牺牲自己也无妨。 “自然能。”在铜镜的倒影里,东方璟修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滑过岚月的脸庞。“岚儿的这张脸,比你母后还要妖娆上几分。不,哪怕世间的女子都不及岚儿的半分模样。”东方璟修突然按住岚月的头,迫使岚月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衣衫尽褪,面泛桃红又痴迷的神情在铜镜中一览无遗。 “看,岚儿的模样在告诉父皇……”东方璟修低头凑近岚月的耳廓,轻声呢喃。 铜镜里映着岚月越发羞恼的神情,以及东方璟修那张满是邪魅之意的容颜。 魔王驭夫 卷二 绝倾天下 第一百零六章 抵至涟漪城 “南宫源,你最好给本少解释清楚?”翌日用过早膳,岚月等人便要驱车离开降云城?然而刚踏出降云城门,谢陌、黄玉龙、血月弦以及殇、玲两个孩童早已在降云城门外等候。据谢陌的解释,是从南宫源那里得知岚月要去涟漪城的消息? 而谢陌几人却有不同的说法。谢陌的理由便是下个月初三在涟漪城会举行一场武林大会,黄玉龙也是跟谢陌同样的理由。因为武林大会,所以遵天阁阁主之命前去涟漪城收集情报。谢陌和黄玉龙的理由算是正当,岚月均能接受,唯有血月弦着实古怪。 南宫源笑嘻嘻的退后几步,“那个,主子不关我的事,我那只是随便说说,谁知道谢盟主当真了。”南宫源心底不知咒骂多少遍谢陌了,他把行踪告诉谢陌为得只是让谢陌图个安心,意思便是如果血池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可以派人送信到涟漪城以求帮肋? “南宫源,这一路上你都不许讲半个字,否则……”岚月看了眼站在南宫源身后的萧叶晴?“萧叶晴,你知本少的意思,给本少好好看住南宫源。他敢再说一句,不必再客气。”长久以来,岚月只是用以萧叶晴的毒粉威胁南宫源而已,然南宫源此次真是惹恼他了。 “好……”南宫源在见到萧叶晴快速掏出的毒粉时,立即捂嘴噤声。 开什么玩笑!这回主子可是认真的,南宫源,你不能再说半个字,记住! 岚月没理会南宫源心里所想,转身见血月弦那副小媳妇般的模样不得不让他再次嘴角抽搐?“血月弦,你真打算以你是黄玉龙夫人的这个身份随本少去涟漪城?”岚月把夫人二字说得极重,令黄玉龙轻声失笑,血月弦却是脸笑心苦笑。 “本尊又不参加武林大会,除此之外,本尊着实想不出其它理由能同龙儿一道走。”血月弦也是前思后想了不下数十遍,涟漪城下月要举行武林大会的事只要是江湖人都知道。所以血月弦昨晚一夜都在琢磨黄玉龙会不会被派去收集武林大会的情报。 所以血月弦翌日一早便在城门外等候,骑在马背上左右走动,无法安心。然不曾想城门大开之时,黄玉龙便是第一个骑着良驹出来。 那时,太阳刚缓缓上升,温热的暖意照耀着大地,也暖热了血月弦的心。 “罢了,别妨碍本少就行。”岚月踩上轿登再上马车。 为使东方璟修偶尔闲时的舒坦,岚月已命林云清连夜找好宽敞且耐用的马车。现下车里只坐四人,中间摆放着一张矮桌,上面放着棋盘。东方璟修和东方莲渊二人正在对弈。 马车再次行驶,只是与以住不同,此次是由王易坐驾。 林云清、南宫源等人均乘良驹。 “血宫主怎得不雇辆马车好让两个孩子随时休憩?”谢陌不由自主的开口询问,烈日炎炎,两个孩童再怎么厉害也是孩子,得需要足够的休憩才对他们的成长有百利而无一害。谢陌等人各各均有武艺家底,内力最是不可缺少的。再怎样的天气,于他们而言,只是老天无事耍耍性子罢了的事情,而对殇和玲来说,等同一种酷刑。 血月弦身前坐着玲,而殇则是单骑一匹良驹。“劳谢盟主忧心,殇和玲儿驾马足矣。”谢陌所想到的问题,为人父亲的血月弦怎会没想到?只是殇和玲执意不坐马车他也无可奈何,殇不愿是因他一直把自己当成玲的仆人,主仆关系不能逾越。玲不愿而是因为…… 黄玉龙行在马车左边,血月弦未曾停过注视他的一举一劫。 身后那道炙热的视线如此火热,黄玉龙自是察觉得到,只不过不予理会罢了。 “黄玉龙,把殇和玲接进车里。”黄玉龙本在失神,岚月一句话顿时让他清醒。 “是,主子。” 黄玉龙把马掉头,向后行了过去。“血月弦,主子命我接殇和玲去马车里休憩。”黄玉龙把整句话说完也没看过血月弦一眼,黄玉龙也不知自己在逃避什么,又或者是不敢面对。他回天阁的时候查清了血月弦最近的动向,才知昨日是血月弦第二次去红枫林。 第一次是许久以前,在红枫林未设阵法之前,想必那时血月弦只是把火龙草移植过去。 “龙儿爹爹,玲不做马车,玲跟龙儿爹爹同骑一匹可好?”玲的声音委委屈屈,近似祈求。玲所打的主意便是用苦肉计寻回这位爹爹,谁让血月弦这个爹爹毫不主动,也不动脑筋想点办法让黄玉龙回来,只好他亲自出马,把龙儿爹爹接回血月弦身边。 黄玉龙倒是没多想,他对孩童的抵抗力最为软弱。“玲,日头很毒,你不是喜欢主子么?” “嗯?玲当然喜欢红衣哥哥。”毕竟是孩童,只一句便把玲起先的主意跳开思绪。 “那便随我去马车里。”黄玉龙伸手准备接过玲,却不想手被血月弦捉住。“做甚?”黄玉龙的语气陡然变厉,目光却只是盯着血月弦的手,并未抬首正眼瞧血月弦。 血月弦不满的便是这点,他抬起黄玉龙微垂的头。“龙儿,看着我。” “血月弦,不要耽误主子的行程。”血月弦的举动激怒了黄玉龙,黄玉龙抬首与血月弦双目相对。而这一对,却让黄玉龙才怒起的心情全然消散。一时间他也不知如何应对,只是慌慌张张的缩回手。“你若不想玲去马车里休憩,那我回复主子你不愿便是,何必……”黄玉龙没再说下去,因他认为这个理由借口着实很鳖处。 “龙儿,你知我的心思。”血月弦心底抹上一层欣喜,只是一个深情的目光就让黄玉龙方寸大失。如此看来,黄玉龙并非对他无情。“殇,带着玲去马车里稍作休憩。”血月弦把玲抱过去放在殇良驹的马背上,殇也不多言,驱马行向马车。 黄玉龙见殇和玲已过去,正欲驱马向前却发现缰绳被血月弦扯住。且血月弦不知何时已坐到他身后。“血月弦,你做什么?!”黄玉龙不安份的在血月弦怀里挣扎,他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早就知晓血月弦是个像极了狐狸的人,方才怎得会被血月弦的狡猾所迷惑。 “龙儿,你可别再动,否则我难以保证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血月弦双手环着黄玉龙,拉住缰绳。胸膛紧贴黄玉龙后背,他已是控制,偏生黄玉龙总不安份的扭捏。 “你敢!”黄玉龙转头怒瞪。 “自是不敢,驾!”血月弦一声喝气,马儿同样发出兴奋的叫嚷,向前快速奔去。 “血月弦,你――”剩余的话语,只留单字的余音。 …… 涟漪城,地势以南。沿海之城,与贝云岛邻海相连。 “不愧名为涟漪城,果真是美妙至极,风雅不凡。”林云清已事先抵达涟漪城寻好驿馆,安排一切事宜,此时他们正在食馆里用膳。而谢陌则是从驿馆一路走来第一个感叹涟漪城的美好之处,他虽是武林盟主却没有游历过山川百纳,涟漪城只听过其名未见过其貌。不少同道中人从涟漪城游历过再去拜访他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两句的赞许,离不开涟漪城三字。 “确实美。”血月弦难得会有同谢陌意思一致的时候,他现在可是春光满面。附庸一下谢陌也未尝不可,再者涟漪城确实美,他也并非盲目从众的人。 “爹爹,他们的衣服好奇怪哦。”玲咬下血月弦递给他名为富贵芙蓉的精肉丸子。 东方璟修见此情景竟生起一丝艳羡,曾几何时,他也能这样毫无顾忌的向岚月喂食。东方璟修举箸夹菜进岚月碗里,“岚儿多吃些,爹爹见你似又瘦了。”东方璟修只是以这样的方式寻找一点慰藉,却不曾想惹来岚月的星点怒意。 与其说瘦了,不如说这一路尽被东方璟修占去便宜,自己却没捞到一点好处。“爹爹才应多吃,免得体虚内亏抱不动苍穹。”岚月话里的意思只有东方璟修和他才能明白,说是苍穹,在东方璟修听来则是岚月自己。 对于东方璟修父子的互动,血月弦眸光闪烁,暗沉思量,竟一时忘记回答玲的疑问。 “小公子是第一次来吧,涟漪城百姓的服饰皆是如此,还有分三六九等的。”上菜的小二哥却心细的听到玲的疑问,便不由的热心起来。兴许这般,还能向他们讨点小钱。这一桌的食客,不是锦衣华服便是上好绸锻面料的衣衫,尤其几位小公子生得跟个小仙童似的。 也自然少不了岚月带给小二哥的惊艳,只是岚月方才的一个怒视,令他不敢再看岚月。 “如何分的三六九等?”东方莲渊被这个服饰分“三六九等”的词提起兴趣。 小二哥见东方莲渊问起,料想是东方莲渊已提起好奇的兴趣。小二哥成天在食馆里跑堂,各式各样的人见得多去了,如何抓住食客的好奇胃口,他可算是这食馆里一顶一的好手。再见东方莲渊谈吐不凡,衣着华丽,小钱能变大钱的心燃起他的熊熊烈火。立时决定便在这桌停留,述起涟漪城的种种,其间包括关于涟漪城由来的传说。 魔王驭夫 卷二 绝倾天下 第一百零七章 三六九等 涟漪城,城如其名。整座城是以圆圈的形式所筑,从外层到内层,再从内层到外层。就如同在湖中央泛起的一层层涟漪,一圈衔接着一圈,荡漾而开。涟漪城最早筑于先皇溟青年间,那时的涟漪城还不叫涟漪城,虽所属天祁,但因地势关系却成为几国互持的中节点。直至东方璟修与安凌国,连煊国一统苍溟,划分地势版图,涟漪城才真正属于天祁。 涟漪城的风土人情早前与天祁算是格格不入,最为突显的便是服饰。 小二哥所说的“三六九等”便是因这服饰而令城主无奈之下定的规矩。 “我有注意到,男子与女子的服饰有极大的反差,男子多为朴素之色,而女子多为艳丽的色泽。且少年,中年,老年服饰分别不同,除去男子的服饰,女子的服饰似乎颇有讲究。”林云清正好坐在窗台边上,他时不时便被楼下过往人群的服饰吸引。也不外乎玲会问他们的衣服如此奇怪,林云清曾在书卷上看过关于涟漪城一些简单的风土人情,只是书上所述,不如真实可看。何况书卷上对涟漪城的记载特别少,似乎是有意抹去关于涟漪城的事情。 小二哥嘿嘿一笑,“这位兄弟观察的可真仔细,但这并不意味着三六九等之分。”小二哥算是老本家,一套精明的眼观鼻,鼻观心在身。哪怕林云清同样俊雅不凡,也看得出他在气势上比方才那几位差了些许。况且他与几位小公子并不同桌,不用脑袋想也知窗边坐的几位均是下属。小二哥在称呼上自然也就亲热了些,他们这些打下手的,毕竟都是给别人干活拿钱,别的地方不能照顾,在称呼上总得多关照关照,以增情谊。 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便是如此。 林云清笑而不语,这小二哥倒是机敏的很,莫要被他套进圈里去。 “唔唔唔……”南宫源闭着嘴巴想表达自己的意见,天知道这两个月来快憋死他了。 小二哥对林云清不回话的态度也不恼,正欲继续开口说话却被南宫源的呜咽声吓得急忙跑过去。“小兄弟,怎么了?噎着了不成?”小二哥马上给他拍背顺气,热心的端茶倒水。这里可是他忙活的地方,千万别在最近闹腾出什么人命,他一个工钱微薄的跑堂小二,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就因此丢了工,更不能栽在这兄弟手上啊。 思及此,小二哥加把劲力拍南宫源的后背。 南宫源有苦难言,眼巴巴的望向岚月,直到岚月对他点点头,他才终于咳出了声。 “小二哥,我这是跟你有仇呢!怎么尽往死里拍我!?”咳嗽几声后的南宫源说了两个月以来第一句话,长久没有言语的他嗓音沙哑还带着股强烈的怨气。这让小二哥全身抖了个激灵,大叫一声“鬼啊”便跳开退后躲进梁柱后面。 南宫源眼角抽了抽,伸手指向小二哥再指向自己。“你说我是鬼?” “不、不、不像么?人的声音怎么成你那样,还是你被鬼附身了?几位公子赶紧给他找个法师驱邪,指不定这位小兄弟是鬼上身了。”小二哥抱紧离岚月等人最近的梁柱,浑身瑟瑟发抖,唯恐南宫源会突然张牙撩爪的过去捉他。 小二哥话刚说完,雅间内就传出哄堂大笑的爽朗声,久久未曾停歇。 …… “对不住啊小兄弟,我以为你是被鬼附身了。没想到你家主子会罚你两个月不准开口,这要是换成我,别说两个月,半天都该抗不住了,你真厉害。”小二哥说完还不忘竖起大拇指,在南宫源再次饮完一杯茶时,小二哥连忙手脚利索的给南宫源添上茶水。 南宫源扔了一记眼刀给小二哥,“小二哥,我的样子像是被鬼附身么?再说大白天的,你见过哪只鬼敢出来附人身上的,照着太阳就该魂飞魄散了!南宫源活跃的噪音恢复大半,这让小二哥听来心中舒坦了许多。 “你们从外地来的不知道,最近城里啊……” “咳咳!”雅间门外传来厉色的咳嗽声令小二哥的言语嘎然而止。 小二哥顿时心惊,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提起食馆里忌讳说的事情。 雅间的门由外推开,进来的是位四旬发福男子,与小二哥的汉衣服饰不同。他穿着的是地地道道的涟漪服饰,中年男子着衣皆为淡雅朴实,男子头上包裹着八角头巾。只是这身衣服配在这位油光满面的掌柜的身上,着实有些糟蹋。 “小喜,怎得在这叨扰客人用膳,还不去厅堂里招呼客人。”男子的声音倒有些令人意外,与他的样貌绝不相符。寻常发福之人定是财大气粗,声音会多带份倦怠和粗里粗气。然而掌柜的嗓音却十分浑厚有力,但却并无武学的底子。 小二哥拍了拍挂在肩头上的抹巾,走向掌柜的。“掌柜的莫气,小的这就去。” “谁允许你走了?”岚月并非好闹事之人,只是感觉东方璟修很是在意小二哥所说的“三六九等”。况且方才小二哥似乎想说什么,只是被掌柜的阻止。岚月微阖着墨眸打量着掌柜的,明明并无武学底子,却还适时的打断小二哥的言辞,是碰巧还有故意而为之。“掌柜的,本少需要这位小二哥在此向本少详说涟漪城的风土人情,厅堂里少了位小二哥应是不会损失什么,若掌柜的觉得必然会有所损失,那……”岚月收回目光,夹了个芋泥团子给苍穹。“本少便买下小二哥一个时辰,云清。”苍穹喜滋滋的咬下岚月喂的芋泥团子,扮个鬼脸给玲瞧。 “是,主子。”林云清从袖里掏出一锭金子,交到掌柜的手中。 掌柜的眼露窃喜,手里掂量掂量着金子,却并未说话。 林云清再次从袖中掏出一锭金子,这次可是欢喜了掌柜的。“那就依公子所言,老夫便留小喜在这里向众位说说这涟漪的风土人情,若是想要去游阅风光也可找老夫做向导。”掌柜的恭恭敬敬朝岚月说道,临走前在小喜耳边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真是势利眼,主子,真是白给他两锭金子。要我说还不如给他几拳,看他还敢说个不字!”南宫源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惹得小喜心底一阵感动。但也只有小喜这个不熟知南宫源脾性的老实人才会被南宫源的假象所蒙蔽,南宫源在岚月面前永远只会动嘴刀子。 小喜走近南宫源,大气的拍拍南宫源的背。“小兄弟,你真是好人。但是在这涟漪城,掌柜的是第五个不能得罪的人。否则……”小喜手掌横向脖间,随着“咔”的声音做了一个砍脖子的动作。 “第五个不能得罪的人?那另外四个呢?”东方莲渊现下食欲全无,小喜一直没讲到他所在意的“三六九等”之事。虽然小二哥说的是服饰上的“三六九等”,但事实绝不会这么简单。这让东方莲渊内心惶惶,总觉得分外不安,左思右想的便没了食欲。而且,不只是他在意这“三六九等”,东方璟修相比起他应是更在意。 早在东方璟修登基为帝那刻开始,曾经的奴隶制早已废除,天祁向来实行与民大同。 东方璟修绝没想到,这个偏远的涟漪城却还保持着曾经的奴隶制,竟分起“三六九等”!? 小喜正想说,却在不经意间瞅见墙面上的细微小洞,立即把冲上喉咙的言语咽了回去。“此事不可说,你们若是决定在涟漪城住上些时日便会明白,但若只是停留片刻,此事还是不知晓的好,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小喜不着痕迹的移动脚步,在墙上小洞看不见的情况下朝南宫源做了个小动作。南宫源这回倒没犯傻,早就觉得掌柜的出现蹊跷,原来问题出在这儿。 “主子,你说要不要……”南宫源同样给岚月做了个小动作,却见岚月摇摇头。 “麻烦想要找上来,无论怎么躲还是会来,既然会来,又何必弄得自己紧张兮兮,防来防去。”岚月放下箸,饮口清茶润喉。“小二哥何不继续方才的三六九等,其它的事,既然不能说那便不必说,本少这些人只不过是普通的商旅,路过此处稍作憩息罢了。”何谓睁眼说瞎话,岚月这番不动声色的借口可谓是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东方璟修内心感叹岚月确实成熟了,曾经的他可不会自己去编撰谎言。 小喜一听也放下心来,拉过一张矮凳站上,形如说书人般讲起涟漪的“三六九等”。 涟漪城的服饰皆有讲究,如同林云清开始所讲。男子多为简雅朴实,女子却是艳丽多姿。 而这“三六九等”服饰的起因则是由涟漪城城北一家胡姓人闹腾出的事端,胡家是涟漪城的大户,家中财富大可轻易买下涟漪城。但没有人知晓胡家的财富是从何得来的,因这一家在涟漪城均无生意买卖。曾经有不少人猜测胡家的钱财来得不干净,所以直到现在都鲜少人与胡家有半分关系,或者友人之间的来往。 凡事事出必有因,涟漪城主之所以被逼的把服饰分成“三六九等”,全因胡家施压。 PS:文中的涟漪服饰是按照白族的所仿,不详或不规之处请亲们谅解。 魔王驭夫 卷二 绝倾天下 第一百零八章 涟漪传说 胡家财大也就势大,胡家在涟漪城的作为令百姓们有苦难言,有口难辩。 事因由雪倚阁中的伍姑娘而起,雪倚阁是涟漪城规模最为庞大的青楼倌馆。里面的女子皆是数一数二的娇颜,而阁中的公子自也不比女子差。雪倚阁分梅琴院和竹萧院两大院子,梅琴院便是青楼,竹萧院亦是倌馆。两边互不干扰,客人也是各取所需。 而梅琴院当中的伍姑娘则是当家花魁,不少富家子弟为得美人一笑都愿一掷千金。 伍姑娘并非涟漪城人,她出生在瑶芊城,离居云城可属近邻。因家道中落,伍姑娘才流落至涟漪城。伍姑娘长得是出凡脱俗,亦为许多男子梦中的仙子。不少男子曾愿为伍姑娘赎身,却不想都被遭拒。其缘由是因雪倚阁阁主对伍姑娘有恩,伍姑娘自认已沦为风尘,即便赎了身也不再是他人眼中的清白女子,倒不如就留在雪倚阁以报阁主曾时的知遇之恩。 便是伍姑娘与阁主颇有几分渊源,伍姑娘才得以在雪倚阁只卖艺不卖身。 “小喜,你知晓阁主是个怎样的人么?”东方莲渊有些不明勾栏老板竟也不能得罪?! 小喜方才还站着,现在却是已坐下。“这个嘛,我不清楚,大概全涟漪城的人都不知道雪倚阁阁主是个怎样的人,不过据人猜测是位男子。你们想想啊,雪倚阁又是梅琴院又是竹萧院的,哪个女子有这么大本事管理这产业啊。”小喜在刚才的述说中,说到胡家时伸出三根手指,说到雪倚阁阁主时伸出四根手指。东方璟修等人不得不赞叹小喜的聪敏机灵,想必掌柜的并不允小喜说这件事情,但小喜的确没说,只是做了个样子。懂不懂就要看东方璟修等人理不理解了,小喜的意思他们自然都懂。 小喜说胡家时伸三根手指代表胡家是在涟漪城第三个不能得罪的人,而雪倚阁阁主则是第四个不能得罪的人。如此,胡家,雪倚阁阁主,掌柜的三人皆不能得罪。 不过,依照小喜的述说,他们也就猜测出胡家为何闹腾“三六九等”之分的起因了。 胡家有三位公子,老大胡廉,老二胡德,老三胡礼。 这三位公子哥各有千秋,老大胡廉是个粗汉,却不莽撞,是个十分沉稳的人。胡家虽无产业,胡老大却经常游走于四方,明着说要创立家业,暗地里谁知道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老二胡德是个俊俏公子,如若胡老二能不扮得像株色彩斑斓的花蝴蝶,这份俊俏会吸引不少女子,加上他猴精猴精的头脑,定能如愿抱得美人归。只不过胡老二也是最惹非议之人,因这胡老二长得与老大老三及胡老爷没有半分相似之处,涟漪城内大多数人都以为胡老二是胡老爷在外的私生子。老三胡礼却是平庸泛泛了,且因他八岁时被吓过一次,之后一直有神经错乱的现象,分不清自己是谁,或者分不清别人是谁,偶尔还会疯言疯语,自己在那一人分饰三角唱戏。可胡老爷却极度疼爱胡老三,只要胡老三要求的,胡老爷都能为胡老三做到。 胡家三兄弟本应除兄弟情,在其它事情上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偏生伍姑娘这个青楼花魁,把他们仨的关系扯到了一起,也就发生了“三六九等”。 胡家三兄弟皆争夺伍姑娘为妻,胡老爷打小便疼爱胡老三,自然是偏向胡老三那边。伍姑娘的决定还未言明,胡家三兄弟就已为谁替伍姑娘赎身吵翻了天。胡老爷想在不破坏和气的前提下成全胡老三,然而胡老大和胡老二皆不肯放手。说什么也要把伍姑娘抢到手,娶回家中。这件“夺妻之战”上演一月有余,最终胡老爷被他们闹腾的忍无可忍。 胡老爷亲自带着些有武功家底的仆人进雪倚阁,但他去并非做生意也非砸场子。 毕竟胡老爷还是会卖雪倚阁阁主的几分薄面,他之所以去闹腾,只是想让伍姑娘弄清自己的地位和他手中拥有的财势,别说一个伍姑娘,哪怕是拆了雪倚阁,他胡老爷也有那个本事不蹲大牢,照样吃香、喝辣的。那天,胡老爷便是在雪倚阁定了“三六九等”之分。 所谓服饰上“三六九等”,象征着平民,显贵,财力,势力,权力。 曾经涟漪城无论是平民还是达官显贵,除了衣服面料好坏的分别就无其它不同。 而现在的却必须各不相同,平民穿的服饰不能戴有银饰,连耳洞上的银饰也不准有。一经发现,定会被胡家人收去。而显贵指稍有钱的富人,他们可能配戴银饰,却不能超过三样银饰。而像胡老爷这样身份的人,身上的银饰皆可超过五样以上。这就区分了哪些是平民,哪些是显贵,哪些是有财有势,哪些是有权有力。 伍姑娘身为青楼女子,自然就被胡老爷定义为最下等的平民。 在雪倚阁里,胡老爷自是管不着伍姑娘穿什么,只要不配戴银饰,绫罗绸缎皆可穿。但只要伍姑娘一踏出雪倚阁,她身上的衣物就必须连平民都不如,穿着要为最下等的衣物。例如粗布麻衣,颜色也不能过于艳丽,必须是深墨暗沉的衣物。 “荒磨,竟用衣物区分人等的价值!”东方璟修不由低怒,胡家的作为令他深感痛心。 同时也为自己的疏忽感到自责,当初收复涟漪城时竟没顾虑到涟漪城的情况。其实涟漪城之所以会发展成今天这样也不能全然怪于东方璟修,当时涟漪城名唤琦洋城,东方璟修那会刚登基为帝,天下大赫的同时政务也随之增多。而琦洋城的事当初也是交由付敏芝全权负责,而后改成涟漪城的琦洋城,东方璟修自然并未注意到。这是东方璟修的一个失误,可见身为帝皇,有许许多多的事情非能亲自揽顾周到。 “方老爷,你为何如此愤慨?”谢陌不解,东方莲渊这位三皇子都未表达意见,怎么听方老爷的语气里比东方莲渊还要来得躁急!? 东方璟修假咳一声,端茶饮水以掩方才的失态。“胡家的作法着实令人气愤,方某方才失态,令谢盟主见笑了。”东方璟修微微敛目,再睁开已恢复寻常神态,毫无波澜。 “谢盟主?你是武林盟主谢陌!?”小喜一下子起身窜到谢陌身边,两眼放光。 谢陌不由的微愣,随即和气笑道:“谢某正是谢陌,不知小喜……” “谢盟主,我很崇拜你!”小喜伸手握住谢陌的手,一脸崇拜之相。“八月初三取消武林大会那会我还以为你不会出现了?没想到现在真人就在我眼前,我太激动了。”原武林大会定在八月初三,倘若谢陌七月那会加快行程定能赶上。然却在出发前夜收到推迟武林大会的消息,谢陌这才决定与岚月等人同行。此番武林大会并非选举新任武林盟主,而是由武林上负有名望的天山任天老人所举行的讨伐血魔宫的武林大会。但不知出了何事,任天老人突然推迟武林大会,而推迟的武林大会将在十月廿五举行,即是离今日尚有十日。 但是,谢陌看向血月弦。 血魔宫的正主正同他一桌用膳,要他如何去应对讨伐血魔宫的武林大会?! 血月弦倒是不为所动,他早就知晓涟漪城武林大会的内容,只是他并不在意。 想铲除血魔宫,也得看这些个武林正派有没有那个本事! “小喜,你一个跑堂的,知道还蛮多的么?”南宫源突然冒出一句调侃话语。 小喜现在一心在谢陌身上,却也没少听别人话里之意的心眼。“小兄弟,你该不会是怀疑我吧?我就是一跑堂的小二,这些事啊,也得多亏我是跑堂的,才能从他们谈话里琢磨出个七七八八。”小喜回到方才的位置上,入座,饮口茶水。“你们还想知道些什么,只要我知道的,都能给你们掏出来,毕竟那两锭金子不能让掌柜的白赚了。”说到那两锭金子,小喜有些痛心,本来那两锭金子现在应是在他怀里揣着的,却被掌柜的占了便宜。 “你可知夏渚果。” “咳咳、咳咳……”小喜刚又饮口的茶水因岚月的疑问不由喷出。 小喜用衣袖擦擦嘴边的水渍,神情惶恐。“你们,是来找夏渚果的?”见岚月点头,小喜的神情可不能再用惶恐形容,而是又紧张又害怕。他走到门口打开,探探头再关上,又不着痕迹的把墙上那个小洞堵上,再次回到刚才的位置。“你们不是商旅么,怎得来寻夏渚果?”小喜把声音放得极低,手指指墙又指指耳,意喻隔墙有耳,小声说话。 “见你这神情,你知晓。”岚月早已暗中设下结界,隔壁听到只是些闲言碎语。 小喜环顾岚月等人一圈,再次喝口茶水定定神。“这夏渚果的由来可不得了,事关涟漪城的传说。不是小二哥我怕,我是为了你们着想,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听到涟漪城有夏渚果这件事的,但绝对不要在涟漪城向别人问起夏渚果,更不要说你们是因寻找夏渚果而来。” “为何?”小喜这副模样,倒是引起岚月对涟漪城传说的兴致。 小喜见他们为所动,唯有轻叹一口气。“这事要从涟漪城的传说说起。” 魔王驭夫 第一百零九章 画舵 “父皇是在想小喜说的那些事情?”岚月伸手握住为他擦拭黑发的手。 略微走神的东方璟修立刻回神,反握。“父皇只是有些感慨与惋惜。” “为何?”对于小喜所说的涟漪传说,岚月不予置否。无论那个传说是否会阻碍他得到夏渚果,但传说毕竟是传说,都是曾经遗留下来的念想而已。如若真按小所说,得到了夏渚果就触怒了传说中的神灵,那他倒要看看这个所谓的神灵会给他怎样的惩罚!? 东方璟修把巾帛搁在一边,双手搭在岚月肩头搂紧,半干的黑发安静的倚着东方璟修的胸膛。“岚儿,如若此次寻不到夏渚果,你当如何?”东方璟修并未正面回答岚月的疑惑,而是牵出另一个会令岚月烦恼的问题。又或者岚月并不烦恼,以岚月的脾性,怕是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夏渚果。思及此,东方璟修的心在微微颤抖,把岚月搂得更紧。 他的岚儿,永远令他如此骄傲。 “小喜的话反而验证夏渚果就在涟漪城,父皇,你应知道我不会就此罢休。” “是,父皇明白。”东方璟修弯下腰,把下颌搁在岚月的头上,铜镜里映着他们的模样。 …… 涟漪城是沿海之城,几乎半壁的城都临近海域。 但也因涟漪城是沿海之城,所以从外围开始,涟漪城内皆无如湖泊的水源。存在最多的便是井,如果遇上三伏天的气候,井则容易干枯。百姓们便要离开外围去海域里运水源,还要经过一道涮水的程序方可饮用。不过涟漪城倒是很难得才会遇上个三伏天,所以城内的水源并不缺失。直到涟漪城归属天祁之后,龙都派去的城主聪慧过人,他上任第一件事就是估算着以后遇着三伏天,单是从海域运水源会浪费多少百姓的精力,又会有多少百姓因水源无法及时供应令生命面临枯竭。这一估测来估测去总共花去城主三月时间,最后决定在涟漪城内开掘几条渠道,把海水由浅滩边引进,再以外围阻挡,这便成如今涟漪处处泛湖光的景象。 “这些湖水倒很是清澈,换作海水可没有这么见底了。”黄玉龙不由感叹涟漪城确实处处皆美景,尤其是这里的湖,清澈无比。幽蓝的湖水下面能清晰地看见鱼儿的游动,以及飘动在湖底浮游的水草。自是不止黄玉龙有些感慨,其他人皆是如此。 “几位公子是外地人吧?这里的风光可不止湖,瞧见那远处的画舵没,那才是涟漪城一处极美的美景。”说话者是停留于湖上的船家,此时正值没生意之期。他的衣着是地道涟漪服饰,白包头,包头两边绣美丽的花样图案,边上还吊有玻璃圆珠缨穗,船家腰上系的是装烟草的麂。他坐在船头,手里拿着烟杆,烟斗上垂着一个烟袋子。 南宫源见他这懒散的形象,嘴皮子又开始闹腾起来。“我说老人家,你老没有八十也有五十了,心里怎还惦念着画舵里的姑娘家家。”南宫源蹲下身,他虽不知画舵上的是什么人,但瞧那画舵的装饰,想必是不是些花花姑娘家,就是富家千金。 船家没好气地瞪了南宫源一眼,“没见识的小鬼,哪凉快待哪边去!” 船家的话里多少有些怨气,南宫源可就立马闭嘴了。昨日个听小喜说涟漪城的百姓相当友好团结,他要是此时惹得这老人家不高兴,还指不定他会不会遭涟漪百姓的围攻。要是凶神恶煞、欺民霸市的恶棍,他南宫源见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就偏生对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毫无招架,他这才刚恢复不久的开口机会,可别再给让岚月逮着再以噤声。 “船家莫气,他是这个脾气,总得跟人磨磨嘴皮子,逗呵逗呵人。”林云清急忙解释这尴尬的氛围,岚月要他询问关于画舵的事情。这船家一开口便是指往画舵,想必对画舵的事情即便不是百分百熟知,也该略知一二。 船家抖抖烟杆,再吸上一口,吐烟。“逗呵人也不是这么逗呵的,我都是近五旬的老头儿了,不知道刚才那位小兄弟何故拿着老头来开玩笑。” “是是,对不住了。”林云清点头又哈腰,惹得南宫源在一旁心里滋味分外不爽。 他知晓林云清对待老人家都会特别一点,但依他而看,这老头古怪的很。 五旬老人出来讨生计这没什么,但已近五旬却带着昂贵的烟杆出来讨生计就难免奇怪。 南宫源细细打量船家手里的烟杆,那分明是纯金所制,只是在外层刷了层铜漆。以便这烟杆看来是用铝铜所制,可能是船家没有察觉到,烟斗的下方因斗里的热度而掉了不少铜漆,铜漆下面正好是金黄层面。转念一想,胡家不是定了“三六九等”么?!按船家这身份应是属于平民,平民均不能配戴银饰,可船家手里的拿着的烟杆,那等值比银饰昂贵了不少。不知这船家是有意为之,还是故意让他们产生怀疑。 南宫源望向岚月,却见岚月早就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南宫源顿时恍然大悟。 再环视他们几人,南宫源不得不暗自咒骂自己太蠢,原来他们早就发现这个船家有问题。 “小兄弟,看起来你是有事问我吧?”船家深吸一口烟,吹出。“看在你态度比那位小兄弟要好得多的份上,你问什么,老头知道的就尽量告诉你。”船家换了换坐姿,斜靠在置在船头上的摇椅,抽着烟杆,别说真有几分大老爷们的意思,一点都不像平民。 林云清一见有门,热情的往前走近两步。“船家,这画舵可是雪倚阁所属?” 船家一听林云清这么问,嘴巴裂开,露出一口黄牙。“老头就想着你们不是一般来游湖,要是真想游,老头这船早就载着你们从头游到西喽。”船家把烟斗放在摇椅扶手上敲敲,抖出一些烟草的灰。“那画舵确实是雪倚阁的,也就只有雪倚阁的画舵能有那么大。你们仔细瞧瞧船头和船尾。”船家用烟杆分别指了指船头和船尾。 众人均往画舵的两头望去,方才乍看之下倒没发现什么,现在细看起来,各不一样。 船头上站着的均是女子,自然少不了一些慕名而去的客人。 而船尾则全是男子,其中自然有雪倚阁的小倌,客人也在其中。 “明白了吧?你们想去船头还是船尾都按你们的兴致,那口上有小船载你们过去。像你们几个公子哥都是有钱人家的种,花得起那些个钱,老头我啊还是踏踏实实的撑撑船,赚点小钱好养活自己一个孤家寡人。”摇椅与船板的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噪音。 “船家,你可知伍姑娘会在画舵上吗?”东方莲渊不由得有此一问,因小喜的述说,伍姑娘只要一踏出雪倚阁便只能穿粗布麻衣,但这画舵所属雪倚阁,不知这伍姑娘是否会出现在画舵上。若要人一直待在雪倚阁,想必是人都会闷不住。 船家登时摇椅一停,瞬间愣神之后立即恢复。“原来是冲着伍姑娘去的,想必你们是要落空了。不论你们知不知晓三六九等这事,想在外面见上伍姑娘,那比登天还难。”船家灭了烟斗的火,不再惬意的抽着烟。而是坐在摇椅上,轻轻摇着,淡淡失神。 林云清正欲再作询问,却被岚月制止。“主子?” “能不能见着伍姑娘,去了画舵便知,可别妨碍这船家做生意。”从船家的言谈举止里,岚月越发觉得画舵里有古怪,至于这古怪是古怪在哪里?他现在也丝毫没有头绪。船家给的谜,只有到了画舵里,所有的谜底自然而然会呈现于岚月等人眼前。 “是。”林云清应了一声,再次弯腰向船家道谢便回到岚月身后。 船家坐在摇椅上已是半阖起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待岚月等人离去后,摇椅缓缓停下,椅上即将陷入沉睡的船家睁开眼睛,眼底透着几分精明的算计。 他们包括三个孩童一共十三人,分两批各自前往船头和船尾。 东方璟修、岚月、东方莲渊、苍穹、南宫源、林云清坐着小船驶向船头。 血月弦、殇、玲、谢陌、萧叶晴、黄玉龙、王易坐着小船驶向船尾。 他们这两批人倒是引起了船上众人的目光,皆因两座小船上的他们个个俊美不凡。 “龙儿,可是还在气?”血月弦借着小船狭隙靠近黄玉龙。 黄玉龙不发一言一语,现在有任务在身,他又不好发作,否则早已向靠近的血月弦举剑。 被血月弦抱在怀里的玲见黄玉龙不为所动,暗自骂了声“爹爹笨”便张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朝黄玉龙伸手。“龙儿爹爹,抱抱玲,爹爹的衣服扎人。” 黄玉龙眼角抽了两下,血月弦的衣服分明是上好的缎子,怎会扎人?“我不会抱人。”面对睁眼说瞎话的玲,黄玉龙只有如此直言不讳的拒绝。 玲一撇嘴,水汪汪的眼睛顿时变成泪花泛滥。“龙儿爹爹不喜欢玲,龙儿爹爹……” “别哭。”玲的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被黄玉龙抱入怀中,那声“别哭”带着几许柔情。 魔王驭夫 第一百一十章 伍姑娘 “月月,她们没你好看。”苍穹鼓着张脸不满状,这两月来他可跟玲学了不少孩童应有的姿态。他也十分谨记玲向他所说过的话,要懂得物尽其用。 岚月低头看苍穹,再次为曾经的龙神感到惋惜。“苍穹,本少说过不准拿本少与女子相比。”苍穹这位龙神后裔,真不知是因从出生就掉落于苍溟的原因,还是他本身自己那股孩子劲。因此才没有体现出一点龙神的威武霸气,他日若回去天月,苍穹该如何生存? 苍穹看着小船临近船头,而那群俯趴在船栏上朝他们招手的女子,令苍穹更为不悦。 每位女子都是曼妙身姿,体态雍容。苍穹想起玲说这叫花枝招展,不讨喜。 画舵的设计非常特别,小船抵达船头边上竟有木阶,岚月等人顺着木阶而上。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阵混乱的脂粉香,以及稍显富态的一位中年女子。她是在雪倚阁管理姑娘们的鸨娘秦香姨,雪倚阁的姑娘都称呼她为“秦娘”。 秦娘第一眼见到岚月的时候简直觉着天上掉下了馅饼,这上等的货色要在雪倚阁,那简直赛过当家花魁,赢过头牌公子。“公……公子?”秦娘有些揣揣不安的招呼出声,虽见岚月是男人的打扮,但现在女扮男装混进雪倚阁为学习闺房之乐的人多了去了。 岚月知晓秦娘心中所想,毫不客气的冷眼扫过。“不要对本少打那些肮脏的念头。” “……是、是。”秦娘被这记冷眼吓得魂不附体,人是美得要命,同样令人恐惧得要命。 苍穹一见这秦娘就格外不喜欢,她还惹恼了岚月,苍穹就更加厌恶。“坏人,不许靠近月月!”苍穹甩掉牵着他手的岚月,两只短小的胳膊用力的推秦娘。单是孩童的力气能有多大?秦娘却偏偏硬生生的跌坐在地。 “哎呦。”秦娘这一吆喝,一群姑娘和几个凶神面煞的打手同时上前。 姑娘们一口一声:“秦娘没事吧?” 而几个打手则是把岚月等人团团围住,一副就等秦娘开口,就把岚月等人扔下湖的架势。 秦娘站起身,用香帕拍拍身上沾得些许尘灰。“做什么!一个个都不用干活了?!”秦娘厉声呵斥,把搀扶她起来的姑娘们全部骂轰走。“几位公子对不住,都是群不懂事的姑娘家,让公子们见笑了。”秦娘向打手们使了个眼色,刚才还围着岚月等人的打手立即散去。 “看来秦娘在雪倚阁的地位还挺受人尊崇的?”南宫源悄悄给苍穹伸了个大拇指。 “公子怎知我唤秦娘,莫不是公子早已打听,目的是……”秦娘变得娇声娇气,话还没说完,用香帕半遮面的朝南宫源投去一个暧昧的眼神。 南宫源只感觉被那个眼神令浑身抖了一遭,“这不刚那群姑娘们唤着,我也就这么叫了。” 秦娘横眉一怒,放下香帕,还不忘娇嗔的跺了下脚。“公子可真是直言不讳。” “不敢当,我只是习惯于有什么话说什么话,从不溜须拍马,逢场作戏。” 秦娘这会半点子好脾气也给南宫源磨灭了,指桑骂槐这事谁不会做。“公子既然不是逢场作戏,那来画舵做甚?难道还要在秦娘这娶走一个风尘女子不成?”秦娘阅人无数,岚月这群人刚上船头那会,秦娘心里就已有几分底。 他们决计不是来寻花问柳如此简单,还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秦娘刚才就留了一手。 林云清扯住欲要还嘴的南宫源,上前几步向秦娘温文有礼作揖。“秦娘莫恼,我们既上了画舵,自然是来会得佳人一笑。这点小意思,是向秦娘赔罪的。”林云清从袖子掏出一锭金子,秦娘顿时眉开眼笑伸手接过金子。微微转身用牙齿咬了咬以验金子是真是假,发现是真的时候,秦娘再回身已是笑容满面。 岚月颇为无奈 的看林云清,林云清做事确实越来越周到,却又让他感觉林云清失了本性。 “哎呦,是秦娘有眼不识泰山,把几位公子当……”秦娘嘎然而止,自拍嘴角。见林云清疑惑,香帕一扬,娇羞媚笑。“不愉快的事不提也罢,几位公子快请里面坐。”秦娘手里摸着金锭子,美滋滋的领着岚月等人进入画舵。 画舵里的布置更为奇怪,船舱里本应和船头船尾直通,然这画舵的船舱里在中间却隔着一副大面积的山水屏画。屏画的厚度令人瞧不见那边的情景,屏上的山水画倒是不错。峦嶂叠山,松柏交错,江河恬静,芦苇丛丛。偶时几只黄莺掠过,低鸣船家吟吟曲调。 “美哉美哉。”东方莲渊不得不发出叹服,这副山水画虽不是名家手笔,但笔峰娴熟,一笔画尽沧桑。山峰飘摇惹隐,松柏翠绿拔姿。一幅画下来,犹如置身仙境。 秦娘招来小厮端茶递水,见东方莲渊也如此感叹,脸上笑容更溢。“公子着实好眼力,这画虽不是什么名家之作,却是出自雪倚阁阁主之手,也算是画舵上一道雅致的风景。”小厮上好茶水便退下,秦娘热心的给苍穹端了小盘的瓜子。方才被苍穹推到的时候,秦娘心里没有埋怨那是假的,然一见苍穹的模样,秦娘的母爱顿时泛滥。 这世间,怎得有娃娃出落得跟个小仙童似的。 “不知阁主是否在画舵上?”东方璟修是爱才之人,有如此画作,自然见上本人一面。 秦娘扬着香帕,遮面轻笑。“许多好学的公子见到这副画均想见见阁主,只是阁主从不见外人,也不与外人多说一句只字片语。”秦娘十岁入阁,今已三十。若不是当初她苦苦哀求阁主留在雪倚阁混口饭吃,秦娘这会兴许在街上做乞儿,也或许已嫁作人妇过安宁日子。 “原是这样,那着实可惜了。”东方璟修一副惋惜模样,再次欣赏那副屏画。 苍穹坐在一旁磕着瓜子,虽然秦娘对他百般示好,他却不予理会。“月月,不是来找伍姑娘么?我不喜欢这里,见着伍姑娘我们就走好不好?”苍穹磕了有一会的瓜子,伸手要喝茶,却被东方莲渊端走,小心翼翼的喂苍穹喝下。 “谢谢莲莲。”苍穹和东方莲渊还算混熟的不错,至少苍穹不再连名带姓的唤东方莲渊。 只是这“莲莲”二字,却令东方莲渊每每听到,除了无奈便是宠溺般的失笑。 “伍姑娘?”秦娘可不奇怪身为人父带着自己孩子来逛青楼的,只要能给她钱,她才没那个闲工夫管谁是老子谁是儿子。“你们要见伍姑娘可是找错地了,伍姑娘不出雪倚阁,且只晚上在雪倚阁献曲,你们若是冲着伍姑娘来的,那可得晚上去雪倚阁听她唱曲了。”秦娘顿时兴致缺缺,一般冲着伍姑娘而来的客人,对其他姑娘也就没了半分兴趣。 “云清。”岚月啜口清茶。 “是,主子。”林云清站起身,从袖里掏出两张万两银票给秦娘。 秦娘打开一看是两万两银票,这双腿可都要软得站不稳了。“这位公子虽精明得很,但伍姑娘……”秦娘话还未说完,手里又多了三张2万两的银票。“好好好,你们跟秦娘来。”秦娘笑逐颜开的收起手里的五万两银票,领着岚月等人向左边走去。 经过一条不长不短的通道,秦娘领着他们进了一个较暗的房内。 还不待南宫源细问进这暗房做甚,却见秦娘移开置于角落的大瓮,打开地上木板。 正好容一个人的缺口下透出几许亮光,岚月等人随着秦娘顺着亮光而下。 经过十几阶的木阶,抵达地下的一个小舱,有四位打手分别守在一扇门前。 秦娘左右瞧了瞧,开口询问打手。“伍姑娘可有折腾?” “没有。”守在门口的打手很是肃然,犹如一座威严的石狮。 秦娘满意的点点头,朝岚月等人招招手,便命打手打开那扇木门。 “伍姑娘,有人出五万两银票来看你了,可要好生招呼啊。”人未到声先到,秦娘刚踏进门内,就朝屋里一阵通喊。 “秦娘,伍儿正在歇息。”躺在软榻上小憩的伍姑娘微微睁开阖起的眼眸。 秦娘做个手势让岚月等人止步,掀开珠帘而进。“伍姑娘,这会有客人招呼,快醒来。” 被隔在珠帘外的几人,细细打量这间屋子。满屋馨香,诗情画意,确是女子所居。再看离在不远处的琴座,琴座旁的栽着几株桃花,令弹琴之人犹坐桃林。 几人还未打量完这间屋子,秦娘就已牵着伍姑娘从珠帘内出来。 只见伍姑娘珠罗玉钗,面若桃李,身姿妙曼。透露出的几分柔弱好似跌落凡尘的仙子。 “伍儿,有礼。”伍姑娘施以常礼屈膝,低头。 莫怪不少富家子弟会为伍姑娘一掷千金,伍姑娘确实婀娜多姿,谦谦有礼。 且嗓音如自然里最为美妙的黄莺,轻柔拂纱,回音点溪,余音绕梁。 魔王驭夫 第一百一十一章 醉翁之意不在曲 “几位公子既来了画舵,却不点小倌,着实说不过去。”头牌公子枫羽坐在血月弦身旁,枫羽即是头牌,容颜姣好自不必说,就依着他那身段,怕是女子也有过之而无不及。血月弦上船尾后便指定要头牌公子枫羽作伴,还为枫羽一掷千金,虽然他如此做是有他自己的原因,但是黄玉龙不为所动的神情,令血月弦多少有些失望。 反而是玲满脸恼意的坐在殇身边,恨恨瞪着枫羽。 玲的目光,枫羽没少吃过,他们这些当小倌的,总得照顾着客人三不五时跟唱戏的一样变的脸色,玲的目光自然习之已常。“小公子生得玲珑剔透,乖巧可爱,想必日后定是有福之人。”三教九流的客人,枫羽没少见,不过还真是第一次见着来这寻欢作乐带着儿子的。 玲不愿受这赞许,横眉冷哼。“离我爹爹远点。” “玲,不许如此。”向来对玲温柔的血月弦此时声音冷淡。 从未受过血月弦如此对待的玲撇嘴,眼泪汪汪的继续怒瞪枫羽。“爹爹坏。” 血月弦表面虽没有理会哭泣的玲,但心里却是十分难受。他疼玲,宠玲,这在血魔宫已是对众不需争辩的事实。血魔宫的人哪个不知惹谁都成,但千万不能惹玲这件事。更何况玲生得如此可爱,血魔宫那些成天只懂得要打打杀杀的人硬是给玲折腾成温情男子,曾经打杀时的豪情在玲面前,最终只能成为无限宠溺柔情。 黄玉龙却是瞥了血月弦一眼,起身将玲抱到自己的怀里。“血月弦,这就是你疼玲的方式?”黄玉龙坐下,因身上无巾帕,只好用衣袖给玲擦眼泪。“玲,不哭。”黄玉龙没哄过孩子,能说得只有最简单的字句。 “龙儿爹爹,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玲这一句话刹时令黄玉龙为难。 他看血月弦,血月弦却比他想象中还要兴奋,见他的神色,肯定是在期盼黄玉龙的回答。 “我……老三!”黄玉龙倏然站起身,目光紧紧的盯着方才有个声音一闪而过的地方。 “龙儿,怎么了?”黄玉龙的神情带着惊讶,欣喜又错愕。血月弦还从来没见过黄玉龙露出过这样的神情,老三指的是谁?莫不是黄玉龙那些失踪的兄弟,血月弦很快推翻这个设想。天阁的规矩他虽不知道,但也略有耳闻。黄玉龙失踪的几个兄弟,若是还活着,哪怕是苟喘着最后一口气也会回天阁复命,绝不会流落在外。 更何况这涟漪城离降云城堪比遥远。 黄玉龙不再看那地方转而坐下,脸上方才的惊讶之色全然变成疑惑。“没什么。” 黄玉龙这副表情说没什么,谁会信?至少他血月弦不会信。“羽,他们都不是好客之人,当有我一个不也够了么?”血月弦结果枫羽递来的酒,那酒中含义,血月弦明白的很,这才顺着枫羽的意思转移话题。 血月弦一口饮完,枫羽及时添满。“羽自当尽心尽力伺候好公子,只是令小公子似乎不太愿羽跟公子在一起把酒言欢。”枫羽暧昧的把手搭上血月弦的肩,另一只手抚弄着血月弦垂落于胸前的黑发。“公子可否同羽去厢内详谈,或者好好睡上一觉?”枫羽话中的意思,已是再明显不过,血月弦自然听的懂,但想要与他共枕,还得看此人有没有那个活命的本事。 “不必了,我们过会就离开。” 枫羽手微微僵住,随即松开拨弄的黑发。“几位并不是来此寻欢作乐的吧?”枫羽陡然转变态度令黄玉龙几人立即心下生防。枫羽起身,“几位不如随羽来,你们想知道的事情,羽可以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们,尤其是这位龙儿。”枫羽靠近黄玉龙,在黄玉龙耳边轻吹口气。 黄玉龙皱眉隐忍,反观血月弦却比黄玉龙还要来得焦怒。 在血月弦发作之际,枫羽已识趣地离开黄玉龙身侧。“不妨随羽走一遭如何?” …… 伍姑娘施完礼起身,入眼的便是岚月那张绝美的容颜。 “公子生得如此美,连伍儿都要无地自容了。”伍姑娘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岚月又确确实实在她面前。自古以来,女子皆为红妆醉,对镜贴花作俏美。女子如水,柔情,娇弱。然岚月的美不止胜过女子,还带着男子羽生俱来的刚阳之气。 岚月并未对伍姑娘的话生起不悦之意,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娘,这惹得秦娘浑身不自在,心底抖了三抖。“几位公子,伍姑娘便在这了。只是这伍姑娘只卖艺不卖身,几位若是想听伍姑娘唱曲,秦娘自是会招呼的妥妥贴贴,但若是……” “只是听曲罢了,秦娘莫要想太多。”东方莲渊适时阻止秦娘另外所想,伍姑娘生得再美亦是风尘女子。东方莲渊虽没有歧视之意,但东方璟修、岚月和他的身份摆在眼前,又怎会做出不理他人意愿之事。 卖艺卖身,皆非他人本意也。 秦娘扬扬香帕,暧昧一笑。“公子这话说笑了,来这雪倚阁的人,哪有只听曲的心作。” “秦娘,伍儿看得出他们并非是强取之人,秦娘大可放心离去招呼其他客人,这里就留有伍儿负责,伍儿定会让几位尊客满意而归。”伍姑娘生得一颗七窍玲珑心,岚月等人的来意她心里也有几分琢磨。毕竟她可不曾见过来烟花之地,几人只为寻她听曲而已。 雪倚阁里有的是绝色姑娘,她伍姑娘只是恰巧占了个当家花魁的名号罢了。 东方璟修眼底不由露出几许赞许之色,伍姑娘此人的精明不知会不会与他们想知道的事情背道而驰。“伍姑娘说得极是,在下本就是前来听上伍姑娘一曲。”东方璟修不得不开始重新打量起伍姑娘,谁道风尘烟花之地,尽是佝偻残喘之人。 伪装,便是沦为风尘女子最好的保命武器。 “好吧好吧,既然伍姑娘你都这么说了,秦娘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待会我让小琴端些茶水过来,几位公子就好生在此听伍姑娘唱上一曲,秦娘我这就不陪着了。”秦娘半是娇嗔半是厉色的哆嗦上几句话,招呼岚月等人入座之后便离开了。有武学底子的他们自然听见秦娘小声在门外吩咐那四个打手要注意他们的事情,同时却觉得伍姑娘并非如“当家花魁”这个表面封号有多好待遇,反而因为“当家花魁”四个字处处受限。 伍姑娘在琴座落坐,两边的桃花映衬出一道极美的风景。 伍姑娘轻撩琴弦,“筝筝”音色也不知是在为谁倾诉。“诸位并非前来听伍儿唱曲这么简单吧?”伍姑娘手下动作未停,然而嘴里吟出的不是曲而是质疑。 “伍姑娘的琴美,音美,人更美。更重要的是伍姑娘在这烟花之地已然生得蕙质兰心,在下也不愿推三阻四说些堂面话,尔等此次前来是想向伍姑娘打听胡家三公子的事情。”东方璟修坐在椅上,怀里坐着苍穹。伍姑娘所弹得琴色,不得不令在座几人叹服,此曲确实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伍姑娘弹琴的手不由微顿,美妙的琴音在此时乱了章法。“公子会有此一问,想必是已是知晓三六九等之事?”方才因话而失去的几个单调琴音,现已被伍姑娘弥补。琴声依旧是好琴声,音色仍然是妙音色,弹琴人儿却失去了方才几分柔情,多了几分沧桑也忧心。 “只是些民言碎语,知晓的并不甚详细。”东方璟修可是一直在打量伍姑娘,伍姑娘有何神情变色他比伍姑娘自己还要来得清楚。“三六九等之事是因伍姑娘而起,但民间的传言始终不可坚信。至少在下并不认为是因伍姑娘惹起那胡家三公子争相夺妻的问题,胡老爷会非得闹腾的城主分出三六九等,理由绝不这么简单。”东方璟修如果先去城主府,知晓的应当更多。只是东方璟修不敢肯定涟漪城的城主是不是与胡家同气连理,怕是到时候什么都没有问出,反而让自己的身份暴露,这会在涟漪城中引起不少恐慌,尤其是武林大会即将来临。 伍姑娘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琴音里竟流露出悲情。“此事早已过去,百姓们如何把这件事以讹传讹,添油加醋令其生动百变都与伍儿毫无关系。伍儿虽不能再在青天白日与姐妹们出去游乐,却也好过……”伍姑娘说到此的话语嘎然截止,低低吟唱出的曲调以示不再解释。 “曲不成曲,调不成调,何须再吟。”岚月冷冽的嗓音令伍姑娘不由心惊。 “铮”的一声,琴弦断裂,曲散泪落。 伍姑娘也不再顾得门外是否有人,更不顾及岚月等外人在此。 暖热微咸的泪水自眼角缓缓溢出,起初嘤嘤悲泣的哭声逐渐变大。 撕心裂肺般的难忍苦痛在这一刻全然爆发,温情馨香的房里回荡着伍姑娘最终的苦衷。 魔王驭夫 第一百一十二章 活死人 “属下见过玉龙队长。”枫羽一改寻常媚态,面向黄玉龙作揖行礼。 黄玉龙,血月弦等人皆愣。 这是唱哪出戏? “你是谁?”黄玉龙对枫羽突然陡转的态度不由生疑,天阁只有阁主知晓他来涟漪城。 作揖的手放下,枫羽嘴角勾笑。“我就知道我这副模样老大绝对认不出。”言罢,枫羽伸手沿着脖处揉搓几下,待指腹下的皮泛起,枫羽便捻着那一点泛起皮慢慢撕开,皮顺着脖子往上,先是下颌再是鼻子,直至整张皮都已被枫羽撕下。 皮下面的脸是张较为清秀,如同十五岁少年般的娃娃脸。 “小枫儿?!”黄玉龙一眼就认出撕下皮后的小枫儿,脸上满是重逢的喜悦。 小枫儿把面皮搁在桌上,笑嘻嘻的对黄玉龙道:“老大,看来你偷懒了,小枫儿以前的易容术可比你的还差,至于这缩骨术嘛,我倒是融会贯通。”小枫儿刚说完,只听“咯咯咯”骨头作响,原本欣长的枫羽已变得只到黄玉龙肩处的身高。 黄玉龙拍拍小枫儿的肩头,手下是结实有力的触感。“练得不错,一点功夫也没落下。我这不承认你长大了也不行,终于不再是以前那个爱哭鼻子的小鬼头。”黄玉龙很是高兴,他将近十年没见着小枫儿了,别看小枫儿长着十五岁模样,他也就比黄玉龙小两岁。 曾经他们刚加入天阁,黄玉龙对小枫儿可谓是百般照顾。若然,小枫儿早已不在天阁。 “早就不哭啦,倒是老大你……”小枫儿朝着血月弦的方向给黄玉龙投去个暧昧眼色。 黄玉龙横眉怒瞪,“别没大没小,你还没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被分到飨景城了么?怎得会出现在涟漪城?”黄玉龙可记得当时小枫儿没有和他分到同一组,小枫儿可是哭得死去活来,离别的前晚他足足哄了小枫儿一夜。 “此事说来话长,还不如先说说老大怎么会和血魔宫宫主……那个的事情?!” “什么那个这个?”黄玉龙愣时还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之后耳根直泛微红。 小枫儿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结果却遭了黄玉龙一记眼刀。 当血月弦知晓小枫儿的身份时,算是松了口气,与他同样松口气的还有玲。 还好还好,龙儿(龙儿爹爹)没有被狐狸精枫羽勾走。 方才小枫儿故意在黄玉龙耳边低呢,血月弦和玲这对父子就莫名生起紧张之意。他们虽然知晓黄玉龙绝不会沾染风尘,可却见黄玉龙那时只在隐忍并未恼怒,一切不该有的想法都涌进他们父子俩脑海。现在事情清楚了,他们俩自然也就轻松了许多。 “老大,难道你不知道你和血宫主的事情已经传遍天阁了?大家伙都在等着喝你的喜酒。”小枫儿一手揽上黄玉龙的肩,身高的不足让小枫儿揽得有些吃力。“我说老大,干脆你们赶紧把这事结了,你看你都已经跟人家同床共枕,不眠不休几天几夜了,总得落下个结果。况且你也老大不小了,咱们大伙都希望你早点嫁出去,这样我们也好安心啊,你说是吧?”小枫儿自顾自的说话,一番话下来不知黄玉龙换了多少个神情。 而血月弦和玲却在一旁眼泛星光,萧叶晴等人却是快要笑得抓狂。 好会闹腾的人,跟南宫源绝对有的一拼。 这是众人心里一致的想法。 …… “啊欠!”南宫源抽抽鼻子,四处环顾,难道是房里太香? 林云清颇为无奈的看向南宫源,南宫源这一声“啊欠”全然把方才燃起的悲情气氛打破。 伍姑娘刚止住泪水,却被南宫源这一“啊欠”禁不住嗤笑。 “我有这么……”南宫源一时不知如何形容去证明自己的行为所带来的令种氛围,只好用手乱比划,结果这一笔划惹来伍姑娘不断的吟笑声。南宫源顿时把手放下,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伍姑娘竟然破涕为笑,那我这声啊欠算是打对了。”南宫源嘴上是这么说,心底却在琢磨是谁在背后在议着他,否则天温暖热的,怎么会打“啊欠”? 伍姑娘轻笑着擦去眼角的泪珠,半是垂头娇羞。“伍儿方才令诸位见笑了,失礼。” “莫要在意,喜怒哀乐,人之本性,何来见笑?”东方璟修轻摸苍穹的小脑袋。 “好一句喜怒哀乐,人之本性,公子博学。”伍姑娘对东方璟修颇生好感,但仅是敬慕之意。东方璟修身上有股浓烈的吸引力,却同样有着令人无法直视的气势。“伍儿流落至雪倚阁,当初若不是阁主怜惜,将伍儿收留于此,伍儿怕是早已不在尘世。”脑海里浮现往日种种,伍姑娘柔美的容颜上尽显满足之情。 “不知可否能在此见上阁主一面?”东方璟修着实想见画下那副山水画的人。 伍姑娘立即懂得东方璟修因何要见阁主的原因,微微摇头。“阁主两月前便离开了涟漪城,至于去了哪里?这不是伍儿该问的,即便是秦娘也不知晓。只是阁主离去是雪倚阁的秘密,盼诸位公子能对此事保密,毕竟若让胡家知晓阁主不在,又不知该生出什么事端?”不知为何,伍姑娘在岚月他们面前大哭一场过后,竟生出一种命可依托的感觉。 “原是如此,看来是错过了。”两月前,他们正好从降云城出发。 “不少学生都仰慕过阁主的画而慕名来求见阁主,但阁主有他的规矩。想必秦娘对公子说过,阁主从不见外人。即便是伍儿,也很难得才能见上一次。”若不是执着点当初的救命情分,想必阁主对她亦会对其他姑娘一样,不闻不问。 东方璟修面露惋惜,可惜那画又不能买下。“即是阁主的规矩,在下也不好强求。” “爹爹,以后会有机会。”岚月微阖着墨眸假寐,谁也猜不出他的心思。 东方璟修知晓岚月不是会安慰的人,岚月所说的话永远只有笃定二字。“爹爹知晓。” 伍姑娘是何等玲珑巧慧之人,东方璟修与岚月之间流动的种种情愫她看得分外清楚。惊讶之余只剩下充满善意的祝福。“这位公子说的不错,有缘自会再遇。公子如此欣赏阁主的画作,想必他日阁主与公子会在令人羡煞的地方吟诗做对,比画巧技。” “伍姑娘他日也是有福之人。”岚月这话顺口而出,至少他对伍姑娘的聪慧有了赞许。 伍姑娘轻笑,莺吟般的笑声很是动听。“伍儿谢过公子吉言,若真有那日,伍儿必答谢公子今日所言。”哪怕是一个念想,伍姑娘现下已知足。“闲话便不再多说,伍儿知晓你们的来意,你们既想知道伍儿与胡家的恩怨,伍儿这便告知你们。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伍儿劝诸位,切莫与胡家发生冲突。伍儿看得出各位身份皆是不俗,但在涟漪城,除去两个不能得罪的人,胡家比起阁主及莫忘楼食馆的掌柜的更要来的可怕。”伍姑娘在说起胡家的时候,身子始终改不掉微微颤抖。那个噩梦般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出。 …… “活死人?”黄玉龙震惊,这世上竟有这种事情。 小枫儿现在已一改方才的嬉皮,一张俏皮的娃娃脸满腹凝重。“是,据闻活死人是在人半死之际以毒药练成,至于是什么毒药我现在也未查出。上头给我的命令便是让我假扮这里的头牌公子枫羽,雪倚阁的阁主也不知和阁主是什么关系,竟然会全力相助。”小枫儿起初扮作枫羽时还生怕露馅,结果折腾了半天,雪倚阁阁主早就知其真实身份。 “现在并不是去研究雪倚阁阁主和阁主的关系,而是……”黄玉龙神情悲伤卷着愧疚,“小枫儿,你说,老三他们成了活死人是真的吗?”黄玉龙不管活死人是怎么来的,也不管为什么涟漪城会出现活死人,他只想知道那几个兄弟为什么会成为活死人?! 降云城的红枫林,涟漪城的活死人,相隔这么远的地方到底存在着什么秘密! “老大,你别激动,这事我到现在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小枫儿说到这有点挫败,他混进雪倚阁已有两月,却只查到老三他们成为活死人的这点消息,而且这点消息还是靠得雪倚阁阁主帮的忙。 黄玉龙稳下心绪,敛去悲伤之色。“那他们怎会出现在雪倚阁?” “雪倚阁阁主说他们是在专做奴隶买卖那里而来,当时老三他们是胡家买来送给雪倚阁阁主做礼,当时雪倚阁阁主还不肯收,胡家也是死皮赖脸,雪倚阁阁主才收下老三他们。刚开始那会他们还未成为真正的活死人,直到后面才被雪倚阁阁主发现。雪倚阁阁主离开涟漪城,大概就是去降云城的红枫林寻找问题所在。”小枫儿刚说完,就引来萧叶晴等人的讶异。 黄玉龙顿时感到无力,无奈的看向血月弦。“小枫儿,你赶紧飞鸽传书让雪倚阁阁主别进红枫林,那里被殇设了阵法,一旦进去,必死无疑。” 魔王驭夫 第一百一十三章 白日见鬼 下了画舵,上了小船,再回到岸上。 岚月他们与血月弦他们同时抵岸边,两边都有不一样的收获。 此时的他们正在离画舵不远的茶馆里用茶。“如此说来,在红枫林消失的人很有可能都会出现在涟漪城?”东方璟修眉头深锁,三六九等之分已让他格外在意,现下涟漪城内却真真实实存在奴隶市场,那个地方做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买卖。 “照小枫儿那般说,确会。”黄玉龙本想带小枫儿下画舵,无奈管着公子们的方叔不肯。 谢陌激动的心情再也压抑不住,“谢某坚信在红枫林消失的人一定会在涟漪城。”这对谢陌来说是一个机会,也是一次转机,更是一次忏悔。若能寻回那些消失在红枫林的武林好友,他心中的愧疚也会得到许多宽慰。只不过活死人这件事情同样对谢陌是个非常大的打击,活死人既半死之人,那也就是说如若没有那些毒药吊着命,结果同等是死。 “谢盟主莫激动,我们当前要明白活死人能作何用处?”血月弦一语中的,虽从小枫儿口中知晓活死人的事情,但据小枫儿所说,老三他们变成活死人之后,除了神情呆滞,思想冷硬外,并无其他异常,行动上也与常人无异。 只是不明他们为何偏要留在雪倚阁? 岚月啜口温茶,捻着糕点喂苍穹。“可有打听夏渚果的事情。”苍穹乐滋滋的咬下来自岚月的喂食,心里赞叹玲出的主意果然不错。只要苍穹黏着东方璟修,岚月必定会取而代之。就如同现在,苍穹方才黏着东方璟修喂食,岚月不喜,自然把苍穹抱过以喂食。 黄玉龙、萧叶晴等人面面相觑,方才只顾着听小枫儿讲活死人的事,却忘记问这遭了。 “为何?”岚月不用问,看他们的神情就知他们已然忘记询问夏渚果之事。 萧叶晴推推王易的胳膊,王易轻咳两声。“忘记了。” 黄玉龙、萧叶晴两人齐刷刷看向王易,王易眼角抽抽,别过头。 “王大哥,你果然……耿直。”南宫源笑嘻嘻的朝王易竖起大拇指,以示赞许,只是这赞许是褒是贬就不得而知了。 岚月没有言语,继续给苍穹喂食。 而萧叶晴等人见岚月并未露出丝毫恼意,也就放下了心。 “其实我们也没有询问道夏渚果的事情,不过也知道了那个胡老爷……唔唔……”南宫源一把被林云清捂住嘴,不满的南宫源在见到林云清作噤声的动作时顿时泄了气。南宫源指指自己被捂的嘴摆了摆手,林云清这才松开。“云清,摆脱下次直接提个醒,别突然偷袭我。” “鬼,鬼,鬼啊……” “是诈尸,诈尸啦……” 林云清还来不及回南宫源几句,茶楼外面就传来百姓们的惊呼。 “是老三他们!”黄玉龙正好坐在二楼靠边,从窗口望去,街道上的情景一览无遗。 只见街道上除了惊慌的百姓在四处乱窜,几十个穿着黑衣的活死人正在街道中行走。 “什么?!”谢陌起身同样望去,只见活死人中不止有黄玉龙所说的老三,还有消失在红枫林的几位武林好友。“他们,是他们。”谢陌运起内劲跃下二楼,黄玉龙也尾随在后。谢陌和黄玉龙刚落在地上,四周慌乱的百姓乱冲他们的视线。黄玉龙和谢陌挤在东窜西跳的百姓中寻找各自兄弟好友,殊不知是不是巧合,黄玉龙刚伸手抓住一个活死人正好是老三。 “老三!” “沈兄!”谢陌同样抓到一个活死人,被抓住的人是几位武林好友中其中一位。 被黄玉龙和谢陌说抓住的活死人毫无动静,唤作老三和姓沈的他们早已无知觉,比起最早变成活死人的神情呆滞,此刻他们更要来得可怖。只见活死人们的眼睛已变成绿色,意识茫然的他们还在无目的行走,这般的举动似乎只是为了引起百姓们的恐慌。 “不是说很听话的么,怎得现下在街上乱窜?”萧叶晴完全不理解,小枫儿所说的活死人可并不像眼前的这样。眼睛泛着绿光,在晴天白日下毫无顾忌的行走。“主子,可否要把他们全数抓获,以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不必,看看再说。”岚月站在茶楼门口,半眯着眼打量活死人。眼变绿色,又是蛊毒么?岚月可没忘记在鹜镇地下的蛊,那只绿油油的蛊虫很是恶心。 黄玉龙紧紧抓着老三不放手,“老三,你清醒点,是我,黄老大啊。” 老三不为所动,也没有再挣扎开黄玉龙,幽绿的目光只是一直朝着远方。 “沈兄,沈兄,是谢贤弟啊,你看清楚。”谢陌同黄玉龙是一样的情景。 然而所有活死人都是一样的动作,他们只是在毫无目的的行走,目光同样望向一个地方。 这样的场面持续了许久,百姓们的恐慌已使得街道上再无人群,呈现一股凄凉。 “咯咯咯……”不约而同的,活死人嘴里发出阴森古怪的笑声。 明明是白日,而这阵怪笑却不得不令人生起寒栗之意。起初还想看热闹的百姓纷纷关上门窗,不敢再看下去。活死人的目光从远方收回,夹着股阴笑的绿色眼珠转了转。在黄玉龙还未适应眼前的突变时,被钳制住的老三奋力挣开,伸出双手做攻击型,而他们的指甲非常长,且全部泛黑。当古怪的笑声停止,活死人们终于向黄玉龙和谢陌发起了攻击。 “萧叶晴,制止他们就好,别弄死了。”在萧叶晴等人万分焦急时,岚月终于下了命令。 活死人的攻击和他们为成为活死人之前的招数完全不一样,他们只靠双手的黑指甲为武器。而他们的黑指甲却是坚硬无比,【迫使黄玉龙和谢陌不得不拔剑以作抵抗。 “老三,清醒过来!”剑与黑指甲发出“锵锵锵”的声音,如同两把利器锋利的对决。黄玉龙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拔剑相对,虽不是生死之战,却也令人不由得痛心。“老三,你不该沦为受他人控制的活死人。你在我们之中属最为傲气的人,今日怎得就甘愿做阶下囚了!”黄玉龙节节败退,要他做到对老三狠心那是决计不可能的事情。多少年的患难与共,多少年的兄弟情谊…… 黄玉龙这一时的闪神,使他的剑被老三的黑指甲逼得横向一转,插中货车上的麻袋。眼见黑指甲伸向自己,黄玉龙心急起剑,剑身上从麻袋里带出星点白体晶莹末粒。 那些末粒正好落在老三身上和嘴里,老三的动作立时迟缓,意识有那么一瞬清醒。 “老……老大,杀,杀了我……快,杀了我……”老三的绿色眼睛变得忽闪,在褐色与绿色之间来回转换。他艰难的开口,却止不住自己伸向黄玉龙的黑指甲啊。 黄玉龙顿时愣住,细看剑身上的末粒。 是盐? 只是黄玉龙这一分神的功夫,老三的黑指甲已钳制住黄玉龙。黄玉龙刹时回神,奋力逃开,脸上不期然的被尖利的指甲划破,留下三道血痕。 “龙儿?!”血月弦从发间抽出天蚕丝,缠住老三的黑指甲。“喀拉”一声,指甲断裂。 因黑指甲的断裂,老三发出痛苦的凄吼。 “老三?!”黄玉龙正要上前,却被血月弦抱腰拦住。“血月弦,你发什么疯?!” 血月弦不理会黄玉龙的挣扎,手抚上黄玉龙被刮的脸颊。“龙儿,我已怒,若他不是你兄弟,他断的不单单只是指甲,你可明白?”血月弦手上沾满从黄玉龙脸上流下的血,那抹红色刺伤了血月弦的眼,刺痛了血月弦的心。 黄玉龙顿时哑口无言,血月弦动怒时的模样他不是没见过,却没想到…… “只是小伤,不碍事。”黄玉龙尴尬的别过头,他真不知要去如何回应血月弦。 血月弦趁机把黄玉龙搂得更紧,致使黄玉龙能清楚的听到血月弦的心跳。“他在为你而跳,我见不得你受半点伤。” 黄玉龙听到血月弦这句霸道又笃定的言辞,耳根开始泛红,全然忘记自己身处何处。 “喂喂那边两位,要恩恩爱爱等会行么?我都快忙不过来了。”南宫源按照萧叶晴给的药粉刚放倒一个活死人,却见老三准备从血月弦身后袭击。他飞身一挡,顺口提醒正在恩爱头上的两口子。现下情况实在不宜谈情,试想谁会在一堆活死人里说爱? 黄玉龙立时回神,推开血月弦。看着血月弦欣喜的神情,黄玉龙最后只有咒骂一声“该死的!”,便执着剑去帮南宫源。血月弦也不作阻止,看着离去的黄玉龙,血月弦现在知晓黄玉龙对他已不再那般冷情这便足矣。 半个时辰后,涌现在街道上的活死人已被萧叶晴用特制的药粉全数迷晕。 南宫源拍拍双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主子,他们要怎么处理?” “带回去。”岚月丢下这句话,便牵着苍穹和东方璟修向驿馆的方向离去。 留下南宫源等人望着那堆捆绑在一起的活死人皱眉。 带回去? 如何带? 怎么带? 这里没有五十个活死人,少说也有三十个。 卷二 绝倾天下 第一百一十四章 是死是活 “岚儿,你把他们都带回驿馆可是想好对策?”没有人群的街道上显得寂寥,东方璟修走在岚月身侧,岚月现在的身高只及东方璟修的肩。只要东方璟修稍微屈下膝,岚月就能把头枕在东方璟修肩上。东方璟修很期待这样的画面,只是他不会再人前屈膝,在人前,他还须等岚月再长大些,直到能与他并肩齐屈的时候。 岚月微微抬首看东方璟修刚毅的侧脸,“爹爹是不是在想什么好事?”那脸上淡淡的甜蜜喜悦岚月不会看错,因那只是东方璟修对岚月一个才会露出的神色。 苍穹被岚月牵在另一边,他也同样抬起头,看得是岚月。“爹爹肯定在想月月。” “嗯?”东方璟修失笑低头看苍穹,“苍穹如何知晓?” “只有在想月月的时候,爹爹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苍穹说到这里,甩开岚月的手挤进东方璟修和岚月两人之间,一手牵岚月,一手牵东方璟修。“玲说,站在中间会比较受重视,是两人的宝,虽然苍穹很喜欢月月,但这是小孩子的权利,所以月月不能跟我抢中间的位置。”苍穹本就单纯,现在加上玲给他乱支招,越发变得鬼灵精该。 岚月除了无奈还能对苍穹做出什么举动?现在苍穹可是有着东方璟修撑腰。“随你高兴,别给本少添乱就成。”岚月颇有点理怨东方璟修太过纵容苍穹,偏生苍穹对东方璟修屡次的救命之恩令东方璟修很是疼爱苍穹。何况苍穹与岚月是来自同一个“故乡”,东方璟修就越来越放纵于苍穹,就如纵着岚月儿时般,任意妄为。 苍穹鼓鼓脸,又摇头又点头。“月月,我才不会,我最听你的话了。” 东方璟修轻笑出声,另一只手摸摸苍穹的小脑袋。“苍穹确实只听岚儿一人的,连为父都及不上岚儿的半分。”东方璟修意有所指,他很喜欢这股氛围带来的温馨。国家大事,江湖纷扰,在此刻都离东方璟修、岚月二人远远地。这片的宁静与祥和,若能长久该多好? “爹爹,莫要想一些不该想的,岚儿永远在你身边。”东方璟修刹时的眼神烁变,怎会逃得过岚月的眼睛。苍溟的一切,独有东方璟修唯一。“你所期待的事情终有一天会来,岚儿一直都信你,相信着你会改变天下大势。”东方璟修身上具备天下霸主的气势,岚月虽没有见过安凌、连煊的帝皇,但岚月却十分肯定,在这片苍溟大陆上,已无人可及东方璟修。 东方璟修笑了,他笑得张狂,笑得傲气,笑得如同视天下无一物的霸主。 …… “我说萧大侠,你这药粉的药效有多久,这都三个时辰了,也没见他们醒过来。”南宫源守着用铁链围住活死人的后院已有一个时辰,这三个时辰来南宫源他们轮流换过几次。却都没有见着活死人有苏醒的迹象,这要再不醒来就不说活死人,而是真正的死人了。 萧叶晴没好气的飞给南宫源一记眼刀,然后继续捣鼓手里的药材。“如果你想试一下那个药粉的滋味,我不介意给你一用。”萧叶晴自己也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再强效的迷药也不可能让人陷入三个时辰的昏迷状态,况且他们都是有武学底子的人,三个时辰确实太长。 “别,我尊崇自然睡自然醒。”南宫源摆摆手,转身背靠着石桌而坐。 萧叶晴也没再理会南宫源,继续研制刚想出的新药。 良久,南宫源坐着即将瞌睡时,感觉背后有人在挠他。“萧叶晴,你别挠我行不行?” “谁挠……”萧叶晴抬头,就见不知何时醒来的活死人正用他那细长的黑指甲磨蹭着南宫源的背脊。“南宫源,小心,活死人醒了!”萧叶晴扔下手里的药材,快速套上银质手套,三枚淬毒的银针自衣袖落出,射向活死人。 然而活死人似乎早有准备,细长的黑指甲竟然准确无误的挡掉了萧叶晴的银针。 南宫源向前迈出几步回身,只见铁链里的活死人几乎全部苏醒,奈于身上被缠着铁链无法离开整个铁链圈。“萧大哥,他们什么时候醒的?”南宫源懊恼的拍了一下脑袋,面对这么多活死人,方才居然放松了警惕。这最不能犯的错误却犯了,果然最近太过松懈了?! 萧叶晴手里再落入三枚淬毒银针,“刚才只顾得捣药材了,你都没发觉我怎么会知道?!”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黄玉龙无意间把盐洒到老三那了,老三好像清醒了会的事?”从把活死人运回驿馆之后,黄玉龙整人就不见人影了。连带得血月弦也不见,血月弦不见倒是其次,反正他是江湖中人。但是黄玉龙不是,他们俩该不会是去…… 南宫源摇摇头,甩掉脑海里浮现不该有的画面。“萧大哥,你身上有盐没?”话问出口,南宫源才知自己分明是白问,萧叶晴此时在捣鼓的是药材,又不是大米豆腐,他问萧叶晴身上有没有盐绝对是多此一举。 “这回让你问对了,我身上带着盐。”萧叶晴从一堆药材里找出一包五两份重的盐。 南宫源摸摸眼角泪痣,嘴角抽了抽。“你带盐做什么?” “新研制的药粉里正好需要盐。”萧叶晴打开包袋,把盐装入一指粗细的木管里。 南宫源这回嘴角抽的更厉害,“萧大哥,你研制药粉,毒粉需要食材什么的都成。但以后做膳食,绝对不要把你的药材或是什么膳食里不该有的东西放进去,你要是放进去了,那我可得跟你没完。”南宫源这还惦念着萧叶晴做的美食,可别以后连吃都要搭上性命。 “接着,先解决这些活死人再说!”萧叶晴把装满盐的木管扔给南宫源。 南宫源伸手一接,摸摸泪痣。“这会看小爷怎么整治你们!”南宫源拨开木管塞,对着几个涌上来的活死人就是一吹,口管顺着管内的隙洞吹出晶白盐粒。盐粒顺着南宫源吹的气而飞向活死人,本还处于张牙舞爪的活死人一沾上盐,动作立即变得缓慢又僵硬。 萧叶晴那边的情况也同南宫源这边一样,活死人一沾到盐动作便会滞带。 “再给他们喂盐,他们就真成活死人了。”岚月进入后院,入眼便是萧叶晴和南宫源二人对着活死人猛吹盐粒。 南宫源和萧叶晴停下吹盐的动作,走向岚月。“主子。” “黄玉龙呢?”掌心浮出一颗蓝色水球,水球脱离岚月的掌心,飞向一堆活死人的上空。 南宫源笑嘻嘻的站到岚月的身后,“大概和血月弦两个人……恩爱去了?” “萧叶晴,你没有告诉他戌时来这后院么?”水球盘旋在上空,越变越大。 萧叶晴抱着自己的药材,也退离在岚月身后。“已说过,想必这会快来了。” “既然他没来,本少也不愿多等。你和南宫源在院外守着,没有命令谁也不许进来。”岚月并不想浪费太多精力,他让黄玉龙来这后院,无非是想让黄玉龙自己做决定要不要救这些人。他不会轻易使用魔力,尤其是东方璟修在身边,让黄玉龙自己做选择,只是给东方璟修找个借口罢了。他知晓东方璟修为在乎他可抛弃天下人,但他不愿东方璟修受人轻视。 天下之主所要的是敬仰,叹服,尊崇。 萧叶晴和南宫源均退出后院,在院门外守着。 南宫源也不好奇由岚月掌心而出的水球,早在林云清进入暗机阁时他就从林云清那里知晓不少。所以岚月的特异能力他并不好奇,只是亲眼见到时,内心那种澎湃还是无法压抑。这种能力是奇迹亦是神迹,苍溟,无人能及。 东方璟修上前搂过岚月的腰身,岚月的背贴着自己的胸膛。“岚儿,你为父皇如此着想,父皇不知该如何?”东方璟修握住岚月那双总会带来神迹的手,细细摩挲着掌心。“岚儿,父皇知你厉害,但有时候要为父皇留些尊严,父皇并不需要活在岚儿的保护下。父皇是父皇,岚儿是岚儿。我是父,你是子,岚儿可明白?” 岚月微微蹙眉,东方璟修的话他不完全明白,却仍然回答。“明白。” “岚儿是在敷衍父皇。”东方璟修失笑,岚月并非真正明白,只是附和他心意罢了。 岚月转身抬首与东方璟修对视,“岚儿明白。”认真的神情不得不令东方璟修相信。 “好,岚儿可要记住今日所答应父皇的,以后,莫再让父皇活在你的保护下。”东方璟修把岚月拥入在怀,享受着怀里给他带来的安心温度。 岚月在东方璟修的怀里未作声,只有手指微动,盘旋在活死人上空的水球急急下降,把三十个活死人都融入在水球之中。顿时,活死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他们神情痛苦,有的跪倒在地,有些已忍不住痛苦在地上翻滚。 而他们的嘶吼,只有他们自己能听到,水球外只有云淡风轻。 卷二 绝倾天下 第一百一十五章 胡老爷 “打听到了?”软榻上半躺着近四旬的中年男子,他的手里执着一把金烟杆。 “回老爷,那些奴隶都被带到了城东的驿馆。”低着头的仆人回道,他不敢抬头看向中年男子,如此的模样是对中年男子的恭敬。他在府中的地位虽比其他仆人都高,其他仆人也尊他几分,时不时都争相讨好他,可谁知,身份越高的人,活得却也是最沾沾尅尅的一个。 中年男子神吸口烟杆嘴,再缓缓吐出白烟。“城东驿馆,城东可是那城主元明的地,怎么?那些人跟元明是熟知?”中年男子体型福态,鼻下的八字须倒是与中年男子相当的配。 仆人规规矩矩的站在堂下,双目只能盯着自己的鞋尖。“似乎不是,他们是前面两日才入住的驿馆,一行包括孩童共十二人,均是男子。驿馆的馆长说他们自称商旅,只是路过涟漪城,游玩几日便会离开。”入客的相关事宜本不能告知外人,驿馆的馆长也是被逼无奈才道出些事情,毕竟胡家不是谁都敢得罪的起,就连城主也要敬他三分,这些做百姓自然更惧怕。 中年男子正是胡老爷,他抽着金烟杆,腆着的大肚子随着呼吸一动一动的。“商旅?有哪个商旅带了孩童不带女人的。现在舞林大会即将临近,涟漪城热闹了不少。若真商旅也不该挑这个是非时候进涟漪城,阿成,可知他们户籍何处?”胡老爷这话问得着实难为了仆人阿成,商旅即是游客。停停走走,走走留留,谁会在落脚的地方留下自己是哪里人余迹? “这个,小的不知。”阿武把头垂着更低,视线完全只贯注于自己的黑布鞋。 “不知?”吐出的白烟循着无形的气屡屡上升,弥漫整间外间。“再去打听,即便不知他们的底细也要查出他们为何来涟漪城,商旅只是用来蒙混他人的惯用手段。更何况,那些人奴隶似乎和他们有些关系,否则没事把一堆奴隶带回驿馆作甚?”胡老爷再深吸一口烟,吐出。“这件事,元明不可能会置之不理,这些奴隶是我买来的,现在发生突变也该由我来解决。”胡老爷挺着肚子坐起,胡老爷的身上挂着不少银饰。这一起身,惹得银饰叮叮作响。 “那老爷的意思是……”阿成不明的疑惑抬首。 胡老爷瞪了抬起头的阿成,“阿成,你跟着我也不短时间了。怎么还是这么咋呼?很多事学着放聪明点。”胡老爷离开软榻起身。“既是我买的奴隶,自然由我领回。” …… 待黄玉龙来到后院时,就见萧叶晴和南宫源二人在后院,门口守着。 “你们怎在这守着?主子在里面?”黄玉龙不用多想也知定是岚月命他们在此看守。 南宫源摸摸眼角泪痣,用极其暧昧的眼色打量黄玉龙及黄玉龙身后的血月弦。“两位这是恩爱回来了?”南宫源看看天色,微微摇头。“黄玉龙,这会都已是戌时三刻,你才来后院,该有什么事也都早完了。”南宫源也就是如此说说,从他和萧叶晴守在门外开始,就没听岚月唤过他们一声,院里也是安静的出奇。 黄玉龙顿时尴尬无比,耳根泛红,又羞又恼。“是我没遵着时辰,主子可有气?”黄玉龙没好气的向后拧了血月弦一把,若不是方才血月弦非逼得他去给脸上伤口上药。他也不会误了与岚月说好的时辰,还有那该死的药,好端端的一件上药的小事硬给血月弦变了样。 “主子的心思谁猜得准?我倒希望主子可别真气,那倒霉的指不定又是我。”南宫源这说的可是大实话,他若是不在一旁幸灾乐祸,兴许没他什么事。但他那猴性便是改不了,黄玉龙若是惹着岚月气了,他肯定在一旁雪上加霜。 而这雪上加霜的下场,往往是他被惩罚。 萧叶晴不由轻笑出声,“南宫兄弟,你倒越来越有自知之明了。” “萧大哥,你不寒碜我两句很难受么?!”南宫源立时垮下脸,也不知林云清是哪只眼睛出毛病了,竟会看上萧叶晴这只黑熊!?忆起林云清,南宫源脑海里闪现林云清向他进过的不少事情,其中关于萧叶晴的最多。“哼哼,萧大哥,云清最近可是跟我说了不少关于你往年的英勇事迹。比如萧大哥儿时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还有……” “南宫源,你敢再说。”萧叶晴晃晃手里的银针,上面并未淬毒。萧叶晴儿时来来回回为林云清做过不少傻事,唯一用偷鸡不成蚀把米来形容的只有那件最傻的事情。他可不想听南宫源添油加醋后所说出来的事情,那可比经历过的还要来得丢人。 南宫源跳离萧叶晴几步远,嬉皮的摸摸眼角泪痣。“别亮武器啊,这多伤我们兄弟感情。” 萧叶晴冷哼,收起银针。“那些事情你最好忘记,否则我就直接帮你烂在肚子里。” “是是是,不说了不成?肚子我可舍不得,它可一直惦念着你的美食。”南宫源走回门前,见黄玉龙左右来回踱步,本想调侃黄玉龙几句,却被软软糯糯的嗓音打断。 “月月让你们进来。”苍穹打开门,奇怪只有黄玉龙他们,并未有东方璟修所说的客人。 萧叶晴见苍穹面露疑惑,不由询问。“小主子,怎么了?”萧叶晴这声“小主子”全然充满爱意,并非真把苍穹当成“小主子”恭敬。最初大家都是唤苍穹为小穹儿,偏生苍穹要跟着岚月一般,非得让他们唤他“小主子”。南宫源等人也不作他想,这声“小主子”唤得可是甜腻进人心坎去,根本毫无实质作用。在南宫源等人的心里,真正的主子只有岚月一个。 苍穹摇摇头,撇嘴。“爹爹骗人,他说有客人会来。”言罢,便跑回院里。 萧叶晴等人面面相窥,完全不理解是个什么情况,只好一同进入后院。 铁链圈里的活死人乱七八糟的横躺在地上,这与他们从街上远会来时没有任何异样,唯一多的便是排整好的活死人,现在七横八竖,凌乱不堪。就如同他们方才激烈的打过一场宏大的仗,不管是敌退吾死,还是吾死敌退,眼前呈现的便是最后余留下的景象。 “主子。”黄玉龙上前作揖,一副歉意又夹杂对老三他们的担忧。 岚月和东方璟修正在对弈,岚月执黑子,东方璟修执白子。“黄玉龙,本少从不喜等这个字。”岚月头不抬的打量眼下局势,东方璟修的白子已是重重包围,岚月正在思量这一子该如何下?才能突破重围,扭转局面取得胜利!? 黄玉龙作揖的手并未放下,微微弯下腰,腰间却传来一丝疼痛。“是属下的错,望主子惩罚。”黄玉龙所属天阁,本应不是岚月的下属。但却又因他是所属天阁,才更应是岚月的下属。天阁所属暗机阁,此事只有任队长以上要职才能知晓。暗机阁的阁主乃东方璟修,岚月即为东方璟修最疼爱的皇子。又何来不是主与仆之分?他在岚月面前自遵属下并无不妥。 岚月久久未作回答,待落下手中黑子后,眼前一片开朗。“爹爹,你可得输与岚儿了。” “岚儿这子可真要落在这?”东方璟修的言下之意似要再给岚月一次机会,这让岚月听得分外刺耳。东方璟修见岚月不为所动,一副已然笃定便是落这点的模样。“岚儿,爹爹并非给你机会,而是提醒你凡事不能被表象所蒙蔽。”方才豁然开朗的局面因东方璟修落下的白子而变得再度危机重重,岚月的黑子已再无生还的机会。 岚月颇恼,与东方璟修曾对弈过不下数十,却没有一次赢得东方璟修。“爹爹每次都是如此,真是狡猾。”对于没有赢过东方璟修一事,岚月也并非真有怒意。只是东方璟修次次都如此狡猾,这让他对人族的印象最深的便是此种意识。 “岚儿在爹爹身上所看到只有狡猾?”东方璟修一颗一颗收起白子。 岚月不予作答,起身见黄玉龙还保持着作揖的模样。“黄玉龙,你过去看看。” 黄玉龙抬首,见岚月指着活死人。“主人的意思……” “他们的毒已解,只是身子虚弱罢了,好好调养几日便可如常人一般。”岚月手指着靠在石柱上的老三,“他是第一个清醒过来的,只是意识很模糊。” “醒了?”黄玉龙不解,既然醒了,现在的情况反而更像陷入了深度昏迷。 苍穹在帮东方璟修一起收棋盘上的棋子,看到黄玉龙的疑惑,眉眼笑弯对黄玉龙道:“月月嫌他太吵,就让他睡了。”苍穹学着东方璟修,把黑子一颗颗收进棋罐。“爹爹,你说有客人会来,可是苍穹方才并没有见到客人啊?爹爹骗人。” “爹爹怎会骗人?只是客人还未到而已。”东方璟修抬眼望向院门,目光深沉。 卷二 绝倾天下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奴隶市场 “老……老大?”老三在黄玉龙的几番摇动下苏醒,但真正让老三苏醒的是岚月。老三会再度陷入沉睡是因岚月的魔力,方才岚月再不经意间手指微动,也就解了老三的睡眠。 黄玉龙拍拍老三的肩,该说的不该说的最终只化为一句:“活着就好。”黄玉龙起初并未想过老三他们会活,只是抱着同等于失望的希望。然而没想到,这残破的希望已然成现实,黄玉龙有再多话抵不上亲眼所见他们的复活。黄玉龙知晓这是岚月所做的,也只有岚月能把活死人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属下谢过主子救命之恩。”黄玉龙这声谢意是代表老三他们。 “不必谢本少,本少并非因为你。” 黄玉龙只是微愣片刻,便随即明白。“属下……明白。”岚月这是让他不必记着恩情之举,就如同并非需要黄玉龙有报恩那一日。黄玉龙这次是完全折服,时至今日他也才明白林云清、萧叶晴、王易、南宫源为何会忠命于岚月。岚月身上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那股力量令人恐惧,令人胆怯。却又令人不得不只想表于忠心,且岚月他并没把任何事物放在眼里,他不要恩也不要仇,似乎只是他想要的,无论是什么,他自己便能得到,而不是借由他人之手。 老三完全清醒之后,立即把其他几个暗青兄弟唤醒。 “小五?” “小六?”醒过来的小五、小六相互询问,开口时均是彼此的称号。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小六左右摇头,四处寻看,发现自己的周围全是穿着黑衣服的人。再仔细一看,有不少嗯竟是消失在红枫林里的武林中人。“小五,这是怎么……”小六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不远处朝他露出暧笑的黄龙玉。“老大!”小六惊呼,起身走向黄玉龙。 黄玉龙急忙拉住行动还有些不稳的小六,语里埋怨。“小六,你叫我过去就成,何必自己过来?”黄玉龙扶着小六靠站石柱坐下,捏了捏小六还处于呆滞的脸。“怎么?看见老大话都不会说话了?”黄玉龙多少有些理解小六,小六在他所负责的暗青队里年龄最小,也是最肯吃苦的一个暗士,小六几乎什么都努力把事情做到最好。唯有一点是他改不掉的,那一点就跟南宫源一样,爱吃。 被捏痛的小六立时回神,把眼睛眨了不下十次之后。“是真的老大!” “什么真的?难道我还有假的不成?”黄玉龙被小六的话逗笑,这笑容立时让血月弦生起危机感。血月弦凝视着小六的侧脸,半眯的眼也不知他在大量什么。黄玉龙侧头瞪了血月弦一眼,血月弦那个强烈的视线,别说小六感到浑身不自在,他都快被在身体上穿透一个洞。 “老大,我和老三、小五从红枫林跟你走散后……” “别急,这事不急着说,你和老三他们先好好休息,休息够了再说。”黄玉龙阻止小六,小六看起来精神激动。他们的毒刚解,岚月也说他们需调养几日才能恢复。其他的事情也得等他们调息好后再做打算,不用想也知道,小六他们定是遭受过很多黄玉龙所想不到的事情。 小六正想说什么,就被一阵突兀的声音阻断。“几,几位客人,外面有人想见见你们。”馆长敲了半天的院门无果,只好亮着嗓子以令陷入喜悦之色的院里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外面来的人是馆长得罪不起的人物,他只有亲自来这后院请岚月他们。 “苍穹,客人来了。”东方璟修笑着把棋罐合上盖子,起身离开石桌。 苍穹也同样跳下石凳,牵着东方璟修的手走向岚月。“爹爹,这个客人是谁?” “是一个非常大的鱼饵。”东方璟修在告诉苍穹,亦在告诉所有人。“馆长,请你让他们在前院里候着,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待处理完了自然去见他们。” 馆长脸上显着为难,来人是胡老爷,他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让胡老爷等啊?“客人,不如你们就随着我去见见访人把?”馆长可不愿意空手而回,城主府虽说居于城东。可往往一些芝麻绿豆小事城主偏偏不管,他这个驿馆的要靠自己小心翼翼经营,别得罪不该得罪的。 岚月冷眼扫过馆长,抬头看东方璟修时却化为柔情。“本少爱去便去,他们愿等不等。” 馆长打了一个抖擞,“是是是,我这就去回复他们。客人莫恼。”馆长立马转身就走,这群商旅里面。穿红衣服的公子最为魅惑动人,却也是最冷冽之人。馆长可没忘记第一次见到岚月时不小心说漏嘴,称赞岚月美丽。然后他那院子里精心栽培的名贵花草全数死亡的景象,馆长可再也不想见到那般情景,加上他是惜花之人,为了那些花也得忍下对胡家的恐惧。 现在,只有按照那红衣公子的说法让胡老爷在前院稍等。 …… “胡老爷,你可知自涟漪城归属天祁之后,在溟元五年就已废除奴隶制。”东方璟修轻啜温茶,眼底的冷冽气势不由得令人想要屈服。“你所说那三十个人是由你从奴隶市场买回来送与雪侍阁阁主的,不知胡老爷与雪侍阁阁主是何关系?竟不惜违反天祁律例与奴隶市场做买卖,且还发现涟漪城有奴隶市场此事却知情不报。胡老爷,你可知你犯了几宗罪?”东方璟修在胡老爷说明来意之后便开始咄咄逼人,逼着胡老爷只能哑口无言。 胡老爷此番来城东驿馆便是打着要回哪三十个奴隶的心思,却没想到刚到驿馆先吃了个“闭门羹”不说。等了东方璟修他们近半个时辰才见到,虽然他对东方璟修几人的长相和气质有所质疑。但却丝毫不影响他次来的目的,只是没想到刚开口把事情的原由始末进清楚,东方璟修就说出这一番言论,这会倒让胡老爷好生羞恼。 胡老爷放下金烟杆,灭了烟斗里的火似不在抽。“方老爷说的话可说严重了,在涟漪城谁不知地下有人肉买卖。方老爷是刚从外地来的所以不清楚涟漪城的规矩,胡某也就不责怪方老爷的无知。但是这三十个奴隶是胡某买来送给雪侍阁阁主的,既然他们发生异变,胡某自然得把他们要回去,去找奴隶市场问问明白。毕竟胡某在涟漪城虽然财大势大,但还不至于要对百姓出手。”胡老爷此番话一语双关,话中之意再明显不过。 岚月冷哼,“既已送人,要回又如何?寻得奴隶市场问明白又当如何?”胡老爷的态度令岚月不悦,那一语双关的话里尽是东方璟修莫管闲事之意。他可受不得别人如何对待东方璟修。再看胡老爷那缅挺的肚子,岚月第一次有种想踹过去的冲动。 胡老爷重新在烟斗上倒上新的烟草,点燃。“送人的东西自然是要不得回来,只是雪侍阁阁主是胡某多年的好友,发生这样的事情。胡某这个做友人的,自然要把事情负责到底。况且只有胡某认识卖这三十个的贩子,那贩子可是猴精鬼,若不是胡某去与他交涉。想必这三十人的本钱可就要不会来,奴隶为什么会发生异变也就不得知晓了。”胡老爷深吸一口烟,再缓缓的吐出。白烟循循在院内散开,熏染了本在空中游荡的花香。 “胡老爷这说的均是场面话,谁能知胡老爷把奴隶带回去是作何处置?”东方璟修不动声色的用劲力吹散掉向他飘来的白烟,涟漪城的风俗他没法改变却不习惯。涟漪城的男子,尤其是上了近四旬的年龄的中年男子特别爱在手里捏着根烟杆,闲时抽上两把。 胡老爷这次倒没立即回话,只是抖着金烟杆也不知在作何打算。 院里只有东方璟修、岚月及胡老爷和阿成四个人。 他们只在院里支着几盏灯火,院里透过的丝丝凉风可比闷在屋内好多了。 现下胡老爷没有说话,院里也就安静了许多。 “方老爷,看在你和胡某也算一见如故的份上。不如这样,你随胡某去奴隶市场走上一趟如何?”胡老爷前思后想,脑子里出现在个十分巧妙的算计。而他的这点小聪明与算计,怎逃得动东方璟修的预料和岚月的感应。 东方璟修放下手里端着的温茶,“胡老爷既然做此退步了,那方某也不好再做推辞。”东方璟修抬首看看已是墨黑的夜空,“胡老爷,今日已晚,胡老爷也该回府歇息了,不如明日辰时方某在莫望楼等候胡老爷。”东方璟修起身,一副送客的模样。 东方璟修做得如此明显,完全是不给胡老爷面子。姑老爷倒是沉得住气的脾气,腆着发福的大肚子起身,八字须不经意的抖了抖。“是胡某这么晚了还来叨唠,胡某这就告辞,明日莫望楼再见。”阿成在胡老爷站起那时,已为胡老爷披上袭衣随着离开。 卷二 绝倾天下 第一百一十七章 买卖 翌日辰时,东方璟修等人已在莫望楼享用早膳等候胡老爷的到来。 招呼他们的是前几日见过面的小二哥小喜,“嘿嘿,咱们真是有缘,平时我这个时辰不在店里。若不是小王的娘子生了孩子需要照顾,不然这会招呼你们可不是小喜我。”小喜一一端上膳食,还非常热心的给苍穹选用了较小的碗碟。“不过怎得就你们几个?” 坐在雅间用早膳的只有东方璟修、岚月、苍穹及萧叶晴和林云清两人。 自然,是分了两桌。 “他们不愿来这用早膳,都在驿馆内解决。”萧叶晴编了个不算谎言的谎言。 黄玉龙他们确实是留在驿馆,只不过为的是照顾刚从死亡边缘捡回一条命的三十个“活死人”。而东方莲渊则被留在驿馆以备不时之需,算算时辰,城主元明今日便会有动静。东方莲渊留在驿馆正好随时可以向元明摆明身份,免得元明以城主之名压制黄玉龙他们。 “原来如此。”小喜是个机灵鬼,萧叶晴的所说,小喜自是听得出有所隐瞒。不过人家即是隐瞒,他也不做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事情。“几位慢用,我这先下去了,有事再吩咐一声,我立马就来。”小喜笑容满面的弯弯腰,随后便退离了雅间。 东方璟修从昨夜起便一副凝重模样,他命天阁收集了不少关于奴隶市场的情报。竟发现这奴隶市场从早前就存在,再前一点说法便是从之前就遗留着。别说是涟漪城归属了天祁,在它归属天祁之后也并未归顺真正的心意,奴隶市场只是从明面上撤下。从溟元五年前开始,涟漪城的奴隶市场便在暗地里做着买卖,正巧又因涟漪城是个不错的中结点,其他不少国郡的富贵人家都会来这里买奴隶回家,以供驱使。如此,涟漪城的人肉买卖也就在诸多国郡的生意中越做越火,甚至有些人做到了明面上。 “爹爹,若不舒服,这奴隶市场便不去了。”岚月看着东方璟修紧皱的眉不由心疼,早知昨夜就不该任由东方璟修彻夜不眠。他有的是手段令东方璟修不再想这些烦人的事情,无奈于东方璟修不肯,还以某件事来要挟岚月,岚月只好由着东方璟修在窗台前熬夜沉思。 东方璟修特意让小喜泡了杯浓茶,啜上一口茶。“岚儿莫担心,爹爹无事。” “胡老爷来了。”林云清和萧叶晴从窗边,林云清一眼就看见从马车上下来的胡老爷。 岚月听见胡老爷已到,也不再想着逼迫东方璟修回驿馆。 而这胡老爷找的是东方璟修此事,可吓坏了厅堂里招呼客人的小喜。心里琢磨着岚月等人刚到涟漪城不久,怎会得罪胡家?!小喜忐忐忑忑的在前头领路,无论他怎么猜想也没想出个岚月几人会得罪胡老爷的源头。他那天明明千叮咛万嘱咐过那几个人不能得罪的,尤其是胡家更不能得罪。这才过了几天,岚月等人就已惹祸上身。 小喜领着路,心里千百般思绪来回转动。 “胡老爷,方某等候多时了。”东方璟修起身,做出请胡老爷入座的请姿。 胡老爷抖抖身上的袭衣,身后跟着的阿成把胡老爷身上的袭衣拿下。“方老爷客气,胡某这把年纪总有些不适,让方老爷久等了。”胡老爷腆着肚子入府,边上正好是苍穹。“好讨喜的娃娃,方老爷必定会福来运转,好福气,好福气。”胡老爷对他那三个儿子早已失望,应该说他本身就对那三个儿子不抱任何希望。看到正在咬糯米团的苍穹时,心中不其然的感叹自己若能有这般讨喜又乖巧的儿子,他也该省了不少心了。 小喜奉上茶水的手因胡老爷的话不由的抖了下,“胡老爷,对不住,对不住。”因不小心的抖动,茶水洒落些许。小喜立即拿下肩上的抹巾擦拭桌子的茶水渍,神情恐慌的他生怕胡老爷稍稍动动嘴皮子,他这份工可就得落空了,严重点或许连这条命都保不住。 “瞧这小二哥紧张的,我不会做什么,你做你自己该做的就好。”胡老爷的确没有恼意,不止是因为东方璟修在这里,更是因为自己的精明算计而洋洋得意。若换做平时,别说是小二哥,就是家里的仆人犯了这点错,也得受他胡老爷的惩罚。 小喜有些意外,但胡老爷的举动一五一十的看在眼里,想来小喜确实十分恐惧胡老爷。不,准确的说,涟漪城的普通百姓都应惧怕胡家。没有其他原因,只因胡家财大能使势大。正如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胡家便是仗着自己的财在涟漪城胡作非为。 “胡老爷,此时不妨跟我们讲讲奴隶市场的情况与规矩?”东方璟修必须要了解到这些。 胡老爷饮口热茶,开始述起东方璟修知晓的规矩。若不懂行情很规矩的人进奴隶市场买奴隶,贩子多半不会选择这类人做交易。原因无他,只因若不懂行规,以后发生什么事,双方都会据此有理,说不清谁对谁错。 …… 奴隶市场是地下买卖,自然不会光明正大的开个店铺告诉别人这里做着人肉生意。 位于城西的一家老骨头汤店看着稀疏平常,但只要很老骨头汤店的老板念上几句暗号。老板便会带你进店里的后院,再绕过一条长长的廊道进最尽头的那间屋子。 东方璟修他们就随着胡老爷和老板走进那间屋子,发现这屋子并无什么奇怪的地方,而后的发现却不得不令他们惊叹。老板不知移动了什么机关,左面墙壁随着“喀喀喀”的声响向右移开,墙壁的背后出现一个可容两人并行的洞口。 进入洞口之后是条很漫长的通道,东方璟修他们完全不知道此条通道通向哪里? 待那条漫长的通道走完之后,他们开始沿着台阶而下,几乎踏过近一百的台阶才抵达真正原奴隶市场。只见眼前的奴隶市场是一个巨大的山洞,洞里都是用火盆里的烈火照明。而洞里的奴隶均被锁上链铐,还有不少铁笼关押奴隶,在另一头的洞壁上还驾着许多刑具。 “这不是胡老爷么?上次买去的那三十个奴隶不满意?”来人是位近三旬的男子,兴许是因洞内的火热,他赤着上半身,火光映衬着流满汗的胸膛,好不满腹油光。“胡老爷,这……是你友人?”那人见到岚月几人不由惊讶,还大胆的朝岚月挑了挑眉。他做了这么久的人肉生意,就没见过像岚月这么美丽的。若要是卖去给人家当玩物,那可得值多少价钱?那人再仔细瞧瞧东方璟修,萧叶晴和林云清三人,随后朝着胡老爷满意点点头。 “啪”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洞里回荡。 “谁?谁打我?!”那人捂着突然被打的左脸,掌下的左脸已经浮肿,嘴角流出鲜血。 那人捂着脸恼怒的问了一圈后毫无收获,细想一下再看岚月等人,心思转转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捂着浮肿的脸不敢再多话。按着胡老爷的意思找到另一个买卖贩子,那贩子正是把三十个活死人、卖给胡老爷的二狗子。二狗子有名有姓,这只是他在奴隶市场惯用的假名,当东方璟修他们见到二狗子的时候,不由怀疑二狗子的年龄。 二狗子看起来很瘦小,可以用枯瘦如柴四字来形容。 “二狗子,大爷从你那买走的三十个奴隶是怎么回事?昨天发疯似的跑到街上去吓人。你没见过雪侍阁阁主的脾气,也应见过大爷我的。我胡财虽然不比正直户家,却也不会拿着百姓们的命做玩耍。”胡老爷说到这里有些恼怒,毕竟三十个奴隶是他买的。若那三十人真出了什么事,不都得是他的罪过么。况且奴隶市场完全可以把活死人异变的事推在他身上,又或者推在雪侍阁阁主的身上。但两者比较过去,还是他被推的几率更大。因雪侍阁阁主早前就拒绝过胡老爷几次的示意,那么剩下最可疑的自然只有他一个。 二狗子抽着烟杆,吐口白烟。“那事我也听说了,这个我真不清楚。就因为这事,最近都没什么人敢跟我做剧买卖了。”二狗子分外不爽,再次深吸口烟。二狗子做买卖这行的生意向来是手到擒来,没有一次做奴隶买卖是吃过亏。唯独这次做给姑老爷的生意,也不知那三十人是怎么回事?竟然大白天发疯的跑去吓唬百姓。二狗子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知他的买卖快完了,发生这档子事谁还敢找他做买卖。毕竟胡老爷那次的生意可是做的很大,不少人知晓胡老爷从他手里做过这笔生意。 胡老爷见此情况,正欲摆起胡老爷的架势,却被东方璟修罢手阻止。 “二狗子,这三十个奴隶是从何处来的?” 二狗子抬眼看看东方璟修,再转身看胡老爷,见胡老爷点头他也不再警惕。 但也只说了三个字。 贝云岛。 卷二 绝倾天下 第一百一十八章 海涡 贝云岛与涟漪城紧海相接,在涟漪城附近的海域只有贝云岛离得最近。只要站在涟漪城的高处,贝云岛在海中显得壮势宏观。据闻贝云岛上的居民曾是最早的涟漪部落,部落在涟漪城的居民视为最尊贵的存在。只是自从涟漪城归属天祁,不少涟漪早先的风俗已大径改变。涟漪特有的服饰并非人人都穿,许多百姓经常以外流的汉衣着装。这惹来部落族人的不悦,自至往后也就不再与城里居民有任何来往。不过据二狗子说,贝云岛的部落族人依旧保持着他们为之敬仰的涟漪风俗。 在离开奴隶市场时,二狗子特别也嘱咐,若要去贝云岛,必须规规矩矩的穿上涟漪服饰。 “主子,为何不让属下很随。”林云清语里焦急,他着实不懂岚月的想法。 岚月瞧了瞧搁在远处的涟漪服饰,微微蹙眉。“人多手杂,麻烦。”若要让岚月就着人家的风俗去穿他不愿穿的服饰,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他从不迁就任何人,任何事。除了东方璟修,但他也不是只盲目的听从东方璟修之言。他觉得有理便听,无理便不愿理会。 林云清微愣,似乎没想于岚月用的是这个理由拒绝。“主子,贝云岛是否存在凶险属下并不知晓,但属下总感觉此次所有的事情都是在被别人操控着。”从他们近涟漪城开始,似乎就已经被暗中然盯上,莫望楼的开端好似只是一个试探,而后种种,更像是刻意安排好的。所有事情都跟着一个步骤走,最终的目的就应是贝云岛。 东方璟修和岚月相视一笑,岚月露出几分赞许。“云清,你确实成熟了不少。”岚月和东方璟修早已察觉整件事情的不会劲,正因如此,他和东方璟修才决定只他二人上贝云岛。自然必须多加一个苍穹,岚月虽无法预测贝云岛有什么陷进等着他和东方璟修,但有苍穹在,他对东方璟修的安全多了一份安心。岚月自是能护着东方璟修,只是多点安心并无不好。 “主子……”林云清一副执意要随着岚月去贝云岛的模样。 “此事本少已经决定,你们两个什么都不必再说。” 林青云不甘如此正欲再恳求,却被萧叶晴摇头示意。林云清博左右思量下,最终只好退下一步,不再要求随岚月同去贝云岛。“主子,属下等你归来。”林云清不知说什么好,只这一句等待归来的话语。其实岚月不要他去的理由有千百般种,但岚月却一句也没说。岚月拥有超乎世人想象的能力,那能力可倾覆天地。林云清跟去,怕是多半会成为累赘。 岚月并不作何言语,东方璟修倒是拿出一块玉佩交给林云清。“把玉佩交给莲渊,他知晓该在什么时候用上。”若事情不出意外,他和岚月此次去贝云岛之时,涟漪城内也会发生一场巨变。只是这场巨变是由城主元明带来的,还是由胡家带来的就要看东方莲渊如何做了。 林云清接过玉佩,收进怀里。“是,属下明白。” …… 因贝云岛拒绝与涟漪城的居民来往,所以在海口上实难找到愿意去贝云岛的船。但并不代表暗面下面没有去贝云岛的船只,二狗子能从贝云岛买来三十个活死人的奴隶,这也表示贝云岛并非真正与涟漪城的居民断绝来往。涟漪城早前的奴隶买卖就做得非常疯狂,加上贝云岛上的涟漪部落遵着早前的风俗,那岛上的奴隶制绝对对是相当严重。 东方璟修、岚月及苍穹三人乘上二狗子经常去贝云岛做买卖的船只,船只比较大,并非同小船一般需要摇船浆。船上只有他们三人及船家一人,这种做暗地里的生意估计是分开接活。二狗子也说过一个船上若是出现几个买家,在贝云岛上容易引起争执。而这争执的下场,二狗子缄言不提。船上的船家与二狗子是熟识,闲来无事便扯着东方璟修他们聊上几句。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不穿涟漪服饰去贝云岛的人,要不是你们很二狗子认识,二狗子又极力介绍你们是大买家,这活我决计接不得。”船家穿着地道的涟漪服饰,他坐在船头,手里顺着竹片编织着一个箩筐的形状。 东方璟修三人也在甲板上,三人围着桌子而坐。桌上摆着各式糕点,迎着海风好不惬意。 苍穹这次倒是乖乖的自己吃着糕点,并未吵闹着要岚月喂食。 东方璟修往茶里倒上热茶,啜饮。“如何接不得?”现在已是十月的天,涟漪城气候却是风和日丽。只是在这海面上,多少有些凉意,享用一杯热茶再好不过。东方璟修起身从船头往回望向涟漪城,那高筑的外围掩没了涟漪城的大好风光。 “你们也应当知道贝云岛不待见涟漪城的居民,嫌他们不维持涟漪风俗而断绝来往。所以想要去岛上做奴隶买卖的,都得穿上正正规规的涟漪服饰。不然你们才上岛,便会遭到部落族民的敌意,更可怕的是他们若是发起狂来,会把你们拖去祭台活祭。”船家自己说到这里,身子都不由的抖了抖。“我接这活完全是看在二狗子的面子上,他说那三十个奴隶买亏了,正巧让你们替他讨回点公道。” 东方璟修回座,望着贝云岛也不知在琢磨什么。 “活祭是什么?”苍穹满嘴糕点屑,这会可让他听到个新鲜词。 从苍穹上船开始,船家就格外喜欢这个讨喜的娃娃。也是冲着苍穹这讨喜的劲,船家本犹豫要不要载他们去贝云岛的心思一下子就磨掉了。现在听这声音,软软糯糯嗓音真是甜腻进他的心窝。“小娃娃叫什么名字?” “苍穹。”苍穹跳下椅子,走近船家。“伯伯,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编箩筐,赚点小活计。”船家放下手中正在编织的箩筐,拿着几根竹片手指灵活的编出了个蚱蜢的形状。“拿着,伯伯送你的。”船家也不知为何打心眼里喜欢苍穹,大概是苍穹这副模样任谁见了都会喜欢。 苍穹结果竹编的蚱蜢,这是他没有见过的生物。“这是什么?” “蚱蜢呀,你不知道?”船家有些意外,再好的人家也应知晓蚱蜢这东西。这是孩童们都喜欢玩的小东西,他每次编完箩筐拿去卖时都会搭上些竹蚱蜢,竹蝴蝶什么的。一般男娃娃都喜欢玩蚱蜢,女娃娃都喜欢漂亮的蝴蝶。 苍穹仔细瞅着蚱蜢,瞅了半天还是没瞅出个所以然。“苍穹真的没见过蚱蜢。” 船家听到苍穹如此说,心思转转便猜东方璟修定是外地的大户,且家中规矩甚多。船家有些怜惜看看还在疑惑中的苍穹,心中叹息。这么好的娃娃就被磨去了该有的童真,委实可惜。这若是他家的孩子,他可得往心尖里疼,要什么就给什么。 东方璟修看出船家的心思,不由失笑。苍穹在帝宫里可堪比第二个儿时的岚月,只是儿时的岚月尽折腾帝宫里的人。而苍穹则是惹人怜爱,上至妃嫔下至宫人,无一不疼爱苍穹。苍穹在帝宫里有众人疼爱,放纵他还来不及,怎得还会没人疼? 苍穹也不知这个竹蚱蜢该怎么玩,自己便在甲板上琢磨起在他眼里的奇怪生物。 “咦?伯伯,那一圈一圈的是什么?”苍穹正好蹲在船拦边玩耍,就看见不远处的海面很奇怪。 船家当时以为苍穹是问竹蚱蜢的事,便放下手中箩筐走向苍穹。还没来得及看苍穹的竹蚱蜢,他便大惊失色。“是海涡,这头上怎就出现海涡了,这可是十年难得才有的事情啊?”船家惊慌失措,抱起苍穹离开船拦。“真是对不住了两位,这船我得往回驶,前面有海涡。这船实在不能过去,否则必定卷入海涡之中。” 东方璟修接过苍穹,抱住。“船家,你先别慌。这块海域临近涟漪城,怎会出现海涡?” 船家的慌乱一时间还真被东方璟修镇定住,船家慌乱的神色少了些许。“此事说来话长,详细的我没法说清。我驶船也有十几年了,这片海域本的确不可能出现海涡。虽然我不清楚海涡为何会出现在这,但除了这次,八年前也曾出现过一次,那次可毁了一只大船,船上无一人生还。”船家进到这里方才安定下来的情绪又开始不安起来。“这奴隶生意啥时候都能做,我得必须把船驶回去,不然等这船卷进去,那咱们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不必回头,船家你驶你的船便好。”岚月看着不远处的海涡,细细打量。 “小公子,这使不得啊!我家还有家人要活计,不能把命搭在这上面了!” 越靠近海涡,海风也就越大,船帆被海风吹的猎猎作响。 站在甲板上的岚月,红衣飘袂。神情淡然,微阖的眼眸却带了几分慵懒。“你不会死。” 魔王驭夫 第一百一十九章 贝云岛 船家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活着,船业平平稳稳的驶在海面上。而船的身后是已平息的海涡, 他着实难以相信他们就这样安静的渡过那个猛然烈势的海涡。且连船只都毫发无伤,更别说船上的人了,只是令船家不明的是,为何船到海涡时海涡却无缘无故的平息了?! “这海涡可真是奇怪得很。”船家时不时的回头望,似乎认为海涡还会出现。 苍穹看了眼在疑惑的船家,心底很想告诉他是岚月的功劳,奈于岚月不让苍穹多嘴。 “船家,那便是贝云岛么?”东方璟修眺望不远处的岛,远远看着,翠意盎然。 船家不在看着后面,转身见贝云岛离得越来越近。“那就是贝云岛了,只是你们的衣服我劝你们还是赶紧换换,我这船里正好有几套能合你们身的涟漪服饰。”船家瞧着越来越近的贝云岛,心里莫名的不安起来。这还是他头一次离近贝云岛会有不安的感觉,这般的不安来源于什么?又或是因岚月他们没穿涟漪服饰才不安的? “不必。”岚月突然忆起涟漪服饰,嫌弃的瞥了眼船家。“爹爹,在岛上可是有份大礼等着我们。”方才那海涡并非海域自己所形成的,而是有人在海底做了手脚。他只是给船家一个幻象,让他以为船是同寻常时般越过的海涡。幻象下面的海涡依旧存在,他可没那个闲工夫去海底把那个制造涡的东西搬出来,反正那东西在闹腾半个时辰也就没力气敢再动。 船家被岚月瞥得莫名其妙,尴尬的挠挠头,实在不知自己哪里得罪这位小公子了。 东方璟修双手扶着船栏,凉爽的海风拂过他的发间。“岚儿,这份大礼爹爹是收还是不收?”贝云岛越离越近,几乎都能看清贝云岛上的树木花草。“这份礼毕竟是冲着爹爹来的,爹爹一开始还真被其他人所蒙蔽了,涟漪城活死人,武林大会不正说明了一切么?”会冲着他而来的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宫中有人透露了他秘密离宫的事情。暗中的敌人才能在涟漪城布置一切。不对,这里还欠缺了点其他原因?东方璟修想到这里不由得眉头深蹙,还有一点说不通,若是完全冲着他,应该是说冲着《寒冰秘笈》来的,为何会把红枫林失踪的人运到涟漪城,还用蛊毒令他们成为活死人。 莫望楼的小喜,雪倚阁的伍姑娘,胡家的胡老爷,他们三个人存在着什么关联?一个个都是把他们指引着,他们一直都是顺得暗中敌人早已安排好的一根线在走。小喜,伍姑娘,胡老爷都是这根线上的每个节点。小喜暂不可说,但伍姑娘分明是雪倚阁的人,她敬重的更是雪倚阁阁主,怎会帮暗中之人? 若不是东方璟修之前见过伍姑娘,他倒会认为伍姑娘确实会有嫌疑。但见过之后,那份起初的怀疑早就消失,现在又因贝云岛的事把她牵扯进来。这中间是有什么是他没弄明白的事,还是一切在他面前的皆是假象!? 岚月走进东方璟修,背靠在船栏上,依旧是那副慵懒模样。“爹爹,到了贝云岛,一切自然解开。”红纱飞扬,海风掀起岚月身上的那层红衣外衫。天海一线间,美了谁的眼? 船家在一边鱼苍穹玩耍蚱蜢,东方璟修和岚月的话他不敢去听,也因海风的干扰,他并未听到什么,那些言辞也是只闪烁片词。“小穹儿,喜欢这个蚱蜢么?”船家多编了一个蚱蜢与苍穹手中相同的蚱蜢戏斗起来,心里正琢磨着多做几个送给苍穹。 苍穹弯弯如同月牙儿的眼眸立时闪烁点点星光,“苍穹喜欢,伯伯再做一些给苍穹可好?苍穹带回去给殇和玲玩玩。”苍穹没玩过这种竹片蚱蜢,倒是宫里见过太监们没事斗蛐蛐玩。只不过他现在一点也不喜欢蛐蛐,起先刚玩上蛐蛐那会,苍穹可是每天抱着个蛐蛐罐子,逮到哪个太监边让他们跟他斗蛐蛐。苍穹也因经常赢而非常自满,偏生有次听到太监们的私语,大致意思都是只要跟八皇子斗蛐蛐,一定要输不能赢。苍穹还非常不乐意的问太监们为何如此,其结果并不是完全是因为苍穹是八皇子这个身份,而是苍穹太过讨喜的原因。 “殇和玲是谁?”船家一时愣住,苍穹难不成还有兄弟姐妹? 船家这一问倒让苍穹凌乱,他歪着头整理了半天的思绪才道:“玲是血叔叔的儿子,殇是玲的哥哥,但殇却非要说他是玲的仆人,好难懂哦。”苍穹其实到现在还没弄明白玲明明说殇是他哥哥,但殇却每次说他是玲的仆人。他实在很不理解殇的想法,苍穹平日里都跟玲墨迹的多,殇太过冷淡,且眼里只有玲。 “小穹儿不懂就不懂了,伯伯给你多编几只蚱蜢。”船家已经被苍穹不解的话给绕晕,也就不再追究殇和玲是谁?看苍穹会要蚱蜢送给他们玩,相比也是感情友好的小友人。船家也不欲再问什么,直接坐在甲板上,拿过竹片熟练的编起蚱蜢。 …… 船迎着潺潺海浪,淡淡海风,驶进了贝云岛。 船只靠在岛岸停下,东方璟修抱着苍穹和岚月下了船。 “你们先别走,等等。”船家急忙忙叫住欲要离开的东方璟修,将船锚妥妥抛下后下船。 东方璟修把苍穹放下地,“船家可是还有事?”东方璟修方才便让船家送他们到贝云岛就成,不必在此处等着他们回去。毕竟在贝云岛里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无法预料,把船家留在这贝云岛岸上反而是陷他于危险之境。 船家摸摸苍穹的头,“我这还是送佛送到西吧,你们没有穿涟漪服饰刚进部落会遭那些族民的不善对待。我经常带着涟漪城的人来贝云岛买奴隶,每次都是等他们买完再走。对这里多少有些熟悉,那些族民对我还算友好,我带着你们去部落里的奴隶市场应当不会有太大问题。”船家这番话倒也是实心实意,再说有苍穹这么讨喜的娃娃若是被那群族民拿去活祭,这岂不是遭天理的事,也将会成为他的罪过。 “船家不必如此,方某就是为了避免牵连于你才不让船家在这等着。”东方璟修他在民间用以假名,但他还是东方璟修。百姓的生死都与他有息息相关的联系。这位船家和那二狗子应都不是那暗中之人的棋子。既如此,东方璟修更不可能做出会有危害船家性命的事情发生。 船家摇头摆摆手,如此热心肠的他其实也是胆小之人。“不怕当老爷笑话,我也就是个老实人,打打渔,编箩筐,为的就是给自家人赚点小活计。会来做着暗地里的生意,完全是生活所迫。逼不得已。我自己也很胆小。方才看我见着海涡那样子都惊得魂不附体了。”船家面露丝丝苦笑,带着浓厚茧子的手掌轻柔的抚着苍穹的头。“也不知为何看见小穹儿就想起自己家里的娃娃,小穹儿这么讨喜,我不能让他在这搭上性命不是?” 苍穹玩着蚱蜢,倒是听出了船家话里的意思。“伯伯,我会保护好爹爹的。” 苍穹这一句话可心酸了船家,这是多懂事的孩子才能说出这般话。 “爹爹,既然船家执意如此,便让他同行。”岚月面色有些凝重,方才他刚下船的时候就察觉到这岛上有股不寻常的气息。但并非是夏渚果,火龙草,夏渚果,雪蹄莲不论是多么神奇的圣药,他们唯一的共同点都是生于自然的物体。而岚月所感应到气息并不是来自自然,更多的反而是血腥,那股腥臭里似乎还夹杂着腐尸与尸蛊的气味。 尸蛊,便是岚月在镇和活死人事情中所发现的蛊虫,全体通绿,粘稠绿液。 东方璟修见岚月的神情就知道岚月定在贝云岛感应到不寻常的东西,再见船家一副固执的模样,最终担忧的神色只好化为无奈。“方某再次多谢船家,但也请船家答应方某一个请求。等会进入部落之后,若发生料想不到的意外,还请船家鱼我们立即撇清关系,然后回到这里一刻也不要耽搁驶船离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人是种古怪的生物,尤其是存于部落的族民,他们的性情更不是能与其他百姓相比。部落族民仍旧保持曾经的风俗,性情和思想都会有一定的偏激。他们前一刻会把外人当成知己好友,下一刻就会因一点小事而被当成对他们的背叛,从而举起武器做出反抗,以保自己的地位和尊严。 “这……”船家又为难又疑惑,他越发的怀疑东方璟修并非去岛上买奴隶。 岚月牵过苍穹,开始向部落之森走去。“船家,不要想些不该想的,遵爹爹的意思便好。” 东方璟修随后跟上岚月并肩而走,船家在愣了一会神之后也立即跟上。 他虽不知岚月是何意,但难得做次好事,总该把好事做到底吧? 魔王驭夫 第一百二十章 部落族民 贝云岛是片繁茂之森,岛上的遍地都种着树木,再看这些并排簇生的水杉便知晓贝云岛的另一番不同于涟漪城的美丽风景。 要进涟漪部落首先要经过一道长长的水杉林,通过水杉林后,便是被叶榕簇拥的部落村。 部落村里的房屋多半使用树木和堆草建造,房屋的形状也特别奇怪。屋顶为圆顶,三角顶,有些更是做成阁楼的形状。房屋也分各种不同人居住,一般阁楼居住的都是未出嫁却是孤儿的女子所住,三角顶都是寻常部落村百姓所居住的,而圆顶则是部落村里格外有分量的人所居住,例如部落村族长他就住在部落村最大一间圆顶屋里。 部落村里的族民遵照早前的风俗,无论孩童大人,或是平民百姓均佩有银饰。 东方璟修刚踏进部落村里时,明显感觉到来自部落村族民的敌意。只是那些族民只对东方璟修他们稍有敌意之外并未做任何其他举动,原因无他,正巧是船家这张面熟脸混了个方便。部落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船家经常往这里跑,带些客人去奴隶市场买奴隶,一回生二回熟。大多族民也就把船家当成自己人那样对待,尤其是船家在某次救了族长孙子的命,大家也就对他多少有几分敬意。船家也是知道这些,才仗着这点情分带东方璟修他们去奴隶市场。 “哟,这不是吉哥么?”船家带着东方璟修安稳的走过部落村,刚走到半段路却被突然窜出来的少年叫住。 船家一见是那个时常闲磨上两句的少年找他,心道不好。“阿布,好久不见。”船家并不乐意跟他套什么近乎,这个阿布是个孤儿,他从小就叫阿布,也没有问过他姓什么或者叫什么名字。船家起先和他有一些渊源,那时他问阿布名字的时候,阿布特别自豪的向船家说,他就叫阿布,没姓没名,就是阿布。但是后来他和阿布两个人之间发生了点事情,以至于阿布对船家再也没有所谓的“兄弟”情分,只要船家碰上他,准会被阿布捅出点篓子。 唤作阿布的少年伸手搭上冲的肩,笑的古里古怪。“吉哥,你这是带人来买奴隶还是来卖啊?啧啧,这两个人真是……”阿布的脸上流露几分痞气,他在部落村里算是个异类。很多族民都不待见他,偏生他是土生土长在部落村的人,族民可以赶那些涟漪城的居民,却不可能把自己部落村里长大的族民赶出去。 “阿布,你误会了,他是主顾,来买奴隶的。”船家不着痕迹的退离两步,让阿布的手搭不着他。“阿布,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船家对东方璟修使使眼色,示意快点离开这里。 东方璟修也明白船家的意思,想来这个叫阿布的少年跟船家多少有些纠葛。 只是船家还没走几步,阿布就上前伸手拦着。“吉哥,别着急走啊,我们兄弟这么久没见面了。没事去喝上两盅,乐呵乐呵?”阿布作了个喝酒举杯的动作,那痞痞的模样似乎就打算缠着船家不放了。 “阿布,下次下次。”船家对阿布的语气更像是敷衍,似乎还夹杂着几许不耐烦。 阿布再次趁机揽上船家的肩,一副鱼船家自家不说两家话的兄弟模样。“我说吉哥,你会忘记在部落村里的规矩了吧?想要上着岛上来买奴隶的涟漪居民都得穿着涟漪正规的服饰,不然就别想着上这岛。”阿布这番话说得不轻不重,正好让东方璟修和岚月听到,瞧阿布那副模样,想必也是故意让东方璟修等人听到而做作的。 船家这会可不敢在退开几步,因为阿布说的正是船家最早先就担心的。“他们来的比较匆忙,而且只是来买奴隶,买了就离开,不会多作半刻停留。”船家不知东方璟修在部落村里还有什么事情要做,眼下得先唬过阿布才行。 “那也不成啊?吉哥,你每次带人来买奴隶,哪一个不是规规矩矩的穿着涟漪服饰而来?怎的今天到他们身上就可以随意穿着汉衣了?”阿布放开搭在船家的手,走进东方璟修几人,围着他们三人转了一圈。“衣服面料倒是不错,可惜不是用来做涟漪服饰的。嘿嘿,居然还有个小娃娃,方才我还真米注意到。”阿布的笑声透露几分诡异,他靠近苍穹,看见他手里的几只竹蚱蜢,便知那是出自船家的手艺。“小娃娃,你知道这个竹蚱蜢怎么玩么?”苍穹手里的竹蚱蜢牵起了阿布的回忆,曾几何时,船家也为阿布编过几只竹蚱蜢。 苍穹剑阿布的神情,总觉得他非常不怀好意,便把竹蚱蜢收进后背,“自然知晓。” 阿布见苍穹的动作不由失笑,“这么宝贝这几只蚱蜢?” 苍穹不想回话,只是点了点头。 阿布怪异的笑了笑,直起身,“这个小娃娃应该惹得吉哥非常喜爱把?我可记得吉哥家里也有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闺女。我还跟那丫头打过勾子,让她长大后当我的娘子。”阿布拍拍船家的肩头,讳莫如深的神情令船家分外不解。“你忙我就不打搅你了,下次带着我去你家,我到十分想念那丫头了,那可是我将来的娘子,千万不能让别人拐跑喽。”阿布非常痞的说完这些话,然后顺着他们来时的那条道离开。 船家愣住了神,片刻之后才在苍穹的摇手下恢复过来。“对,对不住,我这就带你们去奴隶市场。”船家低头朝苍穹扬起暖笑,只是这笑意再无船上时那般纯粹。而是多了几分苦涩鱼涩愧,还有几分牵强。 苍穹并没有放开握着船家的手,而是让船家好好握着他。“伯伯,月月说会没事的。”岚月的话,苍穹自然是言听计从。岚月方才在船家愣神之际,吩咐苍穹去握着船家的手。这多少会给船家一些安慰,接下去他们要面对的还有更多。 只是,那个叫阿布的少年到底为何如此? 东方璟修和岚月脑海同时浮出同一个问题。 …… “族长,你真要放任那几个外地人在部落村里晃来晃去?”在部落村最大的一间圆顶屋里,一个痞里痞气的声音在里面显得格外洪亮。 圆顶屋的大厅正是族内长老会议的地方,现在厅里面的族内长老鱼族长正在会议部落村奴隶市场的问题。只是才讨论到一半,厅里就闯进一个少年。那个少年是令诸多长老及族长都头痛的阿布,他们对于阿布既有愧也有恩。 阿布会成为孤儿的事只有他们这些在别人眼里受着尊崇的族长、长老们才知道。 族长是位年近六旬的老人,白须直垂胸口。“阿布,是阿吉带他们进来的也就是要去奴隶市场买奴隶,我怎么好意思去阻止?”族长早就知晓有船靠近贝云岛,贝云岛有专门的哨岗,站在哨塔上,四周海面的动静一目了然。 族长是面目慈善的人,对阿布更是尽心尽力的疼爱。只是不知阿布怎么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成天在部落村里游荡。以前的阿布是个恬静乖巧的孩子,时常跟族长后面学习族内的事务。且与船家还是好兄弟的时候,阿布还经常跟着船家去涟漪城看看,但也就是这几次去的涟漪城,也不知在涟漪城发生了什么事?阿布回来性情就大变。 族长曾经偷偷问过船家,奈何船家也跟最少钉了钉子一样,怎样都撬不出半个字。 阿布单手撑着桌沿,往上而跳在桌上坐下,不以为然的拿起桌上苹果啃了一口,脆吧脆吧的声音在厅里显得异常刺耳。“我看他们的样子根本就不是来买奴隶的,族长,你筹过哪个来买奴隶的人家还带着小娃娃?”阿布从船家的船到贝云岛开始就知道了,他故意一直没露面就是想看看东方璟修他们是要做什么?当然,阿布可没有傻到去跟踪他们,水杉林里最不易躲藏,虽然繁茂密林,却极容易被发现。 “那小娃娃兴许是人家不放心把他一人放在涟漪城内,才迫不得已带来的。”其中一位长老说出自己心里的猜测,也是唯一一位对阿布愧疚最少的长老。因他觉得没必要对阿布太过愧疚,越是纵然阿布,反而更让阿布往不正经的路上走。就像现在变得像个痞子一样,那几个汉衣人八成是真来买奴隶的,他信不过阿布却信得过船家阿吉。 阿布瞥了眼长老,继续啃咬手里的苹果。“总之我就不信他们是来买奴隶这么简单!?” 族长捋了捋白须,浑浊的目光里仍泛着清明。“那你说,如何去验证他们是不是真来买奴隶的?”阿布平时虽然痞里痞气不正经,但阿布却有一份极强的直觉。族长一直都认为那是涟漪的神赐予阿布的力量,他一心想栽培阿布做下一任族长。 为这个部落村带来更繁荣的昌盛,带来更加安定的生活及美好的将来。 魔王驭夫第一百二十一章 局中局 东方璟修他们在部落村这一路走的算是平静,除了阿布的突然出现之外,虽然不明白阿布意欲何为?但他毕竟也没作出什么其他举动。所以他们几乎是自由的走过部落村来到部落专从各地集聚而来的奴隶市场。在贝云岛上,奴隶市场并不是需要在暗地里进行的交易,因此不会像涟漪城的奴隶市场一般是摆在山洞里。 “船家,这里头可有什么规矩?”在东方璟修他们面前的是座比寻常家还要大伤几倍的三角顶屋,部落村里的房屋分布,东方璟修从船家哪里知道不少。这里除了圆顶屋和阁楼有特定的族民居住外,属最稀疏平常的便是三角顶屋。三角顶屋可大可小,一般只一人居住的三角顶屋只有一间模样,例如奴隶市场或者专宫茶蔬购买的地方开了再去买。 船家摇摇头,“这里是涟漪奴隶的聚点,唯一的规矩便是钱。只要有钱,这里的奴隶都可随意买去。”船家望着那三角顶屋有些发惆,他带着不少人来做奴隶买卖。但他自己却非常不喜这种生意买卖,人心都是肉长的,没有谁愿意去做奴隶任他人当狗一样使唤。 “爹爹,很近。”那股从上岛之后就一直察觉到的古怪气息,离岚月越来越近。 东方璟修自然明白岚月说的是什么,“爹爹知晓,先进奴隶市场去看看。”东方璟修让船家从前领着,随着船家进入奴隶市场。 部落村里的奴隶市场与他们在涟漪城见到并无太大差别,同样是铁链,牢笼,刑具。不同的是,这里管理奴隶的族民比涟漪城的居民凶残许多,比如那摆在屋内正中央的木架,十字状。训调师把奴隶绑在木架上,然后褪去他们的上衣,裸着上半身的奴隶要忍受烈火的铁柄烫伤皮肤的灼痛感,每个奴隶在胸口都会被印上“奴”这个字,意为此人是奴,为奴。 部落村里保留早前的奴隶制,凡事奴隶接会被印上奴隶的印章,提醒着这个人他曾是奴隶,或是将来还是奴隶。如果再死前没有把这个“奴”字从身上抹去,那么死后投胎轮回便生世为奴,永无翻身可言。 “阿吉来了呀?”一位男子抹着额上的汗水走近船家,还不待船家道声招呼。就见那位男子对着东方璟修和岚月吹着调戏般的口哨。“不错的货色,阿吉什么时候改走这行买卖了,不是一向讨厌做买卖奴隶这生意的么?”他的眼睛上下左右的打量着东方璟修和岚月,那眼神就好比是在把东方璟修和岚月当成货物一样衡量。 船家见岚月慢慢沉下来的脸色,马上扯着难男子。“段子,那是顾主,别想错了。”船家虽不知岚月的性情到底是怎样的,在船上的时候就只见岚月和东方璟修说过话,也就只有苍穹闹着岚月的时候,岚月才会同苍穹说上几句。船家对于岚月是苍穹哥哥这点是全然不理解,苍穹长得讨喜,而岚月虽美,却就像朵带毒带刺的艳花儿,任谁也不能靠近。 唤作段子的男子立即敛起方才的神色,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已转向一副讨好之色。“原来是顾主啊,对不住。我还从没见过穿着汉衣来买奴隶的,这才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请二位见谅。” 段子搓搓手,语里的歉意虽有,却带着十分的戏意。仿佛东方璟修、岚月二人没有穿着涟漪服侍而来,会被人误会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方某是二狗子兄弟介绍过来的。”东方璟修温温有礼的作了一道揖。 东方璟修这文人雅士的举动可吓着了段子,段子做奴隶买卖没有十年,少说也有八年,还真没见过像东方璟修这般温谦有礼的。“原来是二狗子介绍过来的,那敢情我得好生招呼二位了。”段子靠近船家小声嘀咕:“二狗子是从哪认识的有钱人啊?看他们衣服的面料和衣上的绣案,啧啧,二狗子竟然能认识像他们这样的人真他娘的是走运了?”段子一看东方璟修和岚月衣上极好的面料缎子,就知东方璟修该是个有钱的大主顾。才不由得与颜哝咬起耳根子,心中与二狗子作着比较。若是他缎子能遇到像东方璟修这样的有钱人,那他早就抛弃做这行人肉买卖,跑去跟着眼前这老爷混口饭吃那绝对比成天面对奴隶要强得多。 船家斜眯了段子一眼,露出几许责怪。“你不提二狗子我还真忘了,上次你卖给二狗子的那三十个奴隶是从哪里来的?那三十个奴隶昨天就跟发了狂似的在街上制造慌乱。而且听周遭百姓都说,那些个奴隶都变成绿色的眼睛,恐怖的哩。”船家一直是待在船上等人来再载,但一有什么消息,他耳朵可灵活的很。 “发疯?”段子不解,那三十个奴隶可以说是他捡的,并非有人卖进岛的。 “可不是么,一个个长着绿色眼睛,那指甲还是黑的,老长老长。”船家不止嘴上说,手上也在形容。这一比划来比划去倒是惹的苍穹笑得合不拢嘴,船家听到苍穹的笑声立马停止动作。“总之二狗子非得让我捎个信给你,他说你要是不把原因跟方老爷说清楚,他就抄着家伙上贝云岛掀了你的底。”船家有点不明二狗子为何不自己来向段子说明情况,非得然跟他捎个信。别看段子平日里跟阿布一样痞子性,头脑却精明的很。 段子听完船家说得前段话时眉头深锁,再听船家的后半句话,反而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段老板,这奴隶……”东方璟修环视了屋内一圈,发现不少奴隶都非常的萎靡不振。 段子被这声段老板给逗乐了。直拍着船家的肩头。“我就说二狗子那小混子也能认识这么文绉绉的人我就忒奇怪了。下次再见着二狗子那家伙,我绝对要整整他是不是表里不一的人?!”段子做了八年的奴隶生意,第一次有人称他一声段老板。这可逗乐了段子。“方老爷,你是准备买什么奴隶?”这里的奴隶各式各样,且每个形式都有专门的训调师训练。 “能做小儿的玩伴便好。”东方璟修摸摸苍穹的头,正在玩着蚱蜢的苍穹脸上满是笑容。 “哟,真讨喜的娃娃。”段子忍不住想往苍穹脸上伸手捏把,却中途被船家拦住。见船家一副嫌弃他脏的模样,只好收回手在自己的衣服上随意擦擦。“要给小公子找玩伴可难找的很,现在坐奴隶的大多都是男子。”段子一边说着边在头前带路领着东方璟修几人向屋内另一间房内走去,他的腰间挂着一大串钥匙,扯下钥匙打开房门—— “怎,怎么会这样?”段子惊讶的看着房内躺着得五个与苍穹差不多年纪的孩童。 东方璟修、岚月和船家都往房内探去,冷末的景象实在令人毛骨悚然。五具差不多大小的身体皆被抽干体内的血液,身体萎缩的程度如同此人只剩一把骨头。这些还并不是他们最为惊讶的地方,而是周围的那五具尸体身边的虫。 通体呈绿色的虫子,出现在鹜镇及活死人身体里的尸蛊。 “他们的血并非是尸蛊所造成的,应该是条血蛊。”岚月说这话时分外希望自己所说的纯粹只是猜测,而不是真的。长久以来,他和东方璟修重重事情里都与蛊有着莫大的关系,如果真如他所猜测那样,那么,这些蛊虫的出现并非偶然。“感觉把这些虫驱散,还要用火灭去,如果不按照本少说的去做,下一个很有可能就是你。”岚月意有所指,吓得胆子赶紧去吩咐几个打下手的人把这些奇怪的虫子驱赶,而后用火焚烬。 待几个下手把房内的五具尸体拖去准备火化时却受到阻拦,也引起了奴隶们的恐慌。 “方老爷,没想到发生这档子事,这生意可是还能谈不谈得?”胆子的惊慌已经稳定,人死了也不可能复生,这是段子非常想得开的事情。“少了同龄人的玩伴,也可找几位对小公子能忠心的奴隶如何?”段子可不想放走这一笔大生意,大多从贝云岛买奴隶的都是到涟漪城的奴隶市场再专卖,可很少自己亲自跑了只为自己的爱子买个玩伴。 东方璟修望着大房里被抬出来的一具具尸体,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段老板可真放心,出了几条人命居然还能无动于衷?”东方璟修的语气里带着恼意与不屑,奴隶的性命在印上“奴”这个字开始就已经注定。这便是东方璟修讨厌奴隶制的原因,顾主与奴隶是主仆关系,亦是主与狗的关系。奴隶必须把自己的主人当成“天神”来侍奉,而被奴隶当“天神”侍奉的顾主却只会用钱,或者用其它手段不断的践踏身为人最后一点尊严。 段子顿时愣了会神,再看东方璟修眼里多了几分警惕。“你们,不是来买奴隶的把?” 《魔王驭夫》卷二 绝倾天下 第一百二十二章 陷阱 “下官元明参见三殿下,殿下千岁。”时至未时,涟漪城城主元明才姗姗来迟。他刚到驿馆便让馆长领着直冲东方莲渊所在的院落。元明以城主的身份压迫东方莲渊他们交出“活死人”,起先还与南宫源非常不愉快的发生口角之争。 东方莲渊也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摆明自己的身份,见元明一副气焰消去的模样,东方莲渊把金牌收回袖中。“免。”东方莲渊单手负背,那只衣袖里面有东方璟修交给他的玉佩,东方莲渊知道该什么时候用,又该做些什么。只是…… 他真的能如东方璟修所想的做好么? 元明撤揖直身,三十而立的他鬓上竟生出几缕白发。“下官不知三殿下在此,方才所举,下官着实失礼。”元明对涟漪城算是尽心尽力,若然,按他这个年纪怎会生出白发?! “你并不知本殿身份何来失礼一说?”东方莲渊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元大人为何执意要从本殿这里带走那三十个奴隶?元大人身为涟漪城城主,首居百姓的父母官,你想把他们抓回以给百姓交代,本殿自然理解。但令本殿不解的是……”东方莲渊向来温和柔气,突然间话锋一转,形如芒刺。“奴隶制早已废除,为何涟漪城会出现奴隶市场?暗地里做着人肉买卖的生意,元大人是不知还是故意知情不报?!”东方莲渊怒起来颇有气势,这便是皇族中人与生俱来的气魄,谁也学不来,自然谁也无法仿出这气魄的锐力。 元明倒是不受东方莲渊气势所迫,他站直着身子,作揖。“回殿下,此事并非下宫知情不报,而是下官有不得已的苦衷。”元明本是相当耿直又热情的城主,他刚接手涟漪城那会深受百姓爱戴,也同样与百姓们聚常欢笑。只因那几人不断的施压,才造就元明如今宁待在城主府缩头缩尾的模样。元明是敢怒不敢言,敢告不敢报。 若说他没上报龙都那决计是不可能的事情,奈何他每次派送的奏折都会在半道被截回。 其原因是为何?元明稍动脑子想想便知,除了那两人,还有谁敢截他送报的折子!? “苦衷?”东方莲渊挑眉端着石桌上的热茶,啜饮。“不妨说来与本殿听听?”东方莲渊现在并不是化名成民间百姓的东方莲渊,而是三皇子东方莲渊。三皇子温谦,头脑却是聪敏过人,且还拥有一双过目不忘的眼睛。这便正是他的优势所在,东方璟修当初才会委任东方莲渊与东方玄云同去鹜镇震灾,东方莲渊负责查看帐本,账本上的数字对于东方莲渊这双过目不忘的眼睛来说,形同虚设,犹如白纸。 东方璟修要的便是让想做假账的人无处可做作,东方莲渊只见过一次便熟记铭心。 面对气势全开的东方莲渊,元明只好道明事实真相,以解东方莲渊的疑惑。 …… 段子那句疑问可是吓坏了船家,船家虽不肯定东方璟修他们是不是来买奴隶的,但也不可能会在部落村里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段子,你在胡说些什么?不来买奴隶我这哪敢往岛上带啊?”船家笑哈哈的打破空中凝滞起来的紧张气息,且不论东方璟修他们是来岛上做什么的?但这都不是船家该管的事,他只能提醒东方璟修他们千万别在岛上乱来。 “阿吉,你这个人我信得过。但他们,要说真让我信着那是不可能的事。”段子狐疑的瞅瞅东方璟修他们,再见玩着蚱蜢的小娃娃。“他们要真心实意想来买奴隶,为何衣服着的是汉衣?这衣服的着装我可撇开不谈。但这么关心奴隶的,段子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东方璟修他们委实太过奇怪,敢不穿涟漪服饰来上贝云岛已是大忌。更何况一个父亲带着自己一大一小的儿子来买奴隶委实有点说不过去,而且为得只是给小公子买一个奴隶当玩伴?! 船家有几分尴尬,他和段子也算是老交情了。“段子,他们确实来……” “船家,其它的不必说了。既然段老板都对方某生起疑心,无论你怎么解释都不可能消去他心中的疑惑。”东方璟修适时的打断船家还要极力帮他们掩饰的言辞,上岛的时候就吩咐过船家在适当的时机要和他们撇清关系。“段老板,方某与船家只是做个你情我愿的生意买卖,方某给钱,船家载着方某上贝云岛。除此之外,毫无其它半分关系。”事已至此,东方璟修也明白船家不会主动与他们撇开关系,那只好由他开口。 段子听得有些稀里糊涂,不过能肯定的是船家绝不是会做出对贝云岛不利之举的人。“方老爷这么说是在变相的告诉我,你们并不是来买奴隶的?”段子的头脑就是一根筋,他可没有岛外那些人的花花肠子,想到什么便是什么。 “方某只是来确定一件事情而已,自然并非买奴隶。”东方璟修会如此大方承认自己来的目的,自然有他的打算。他不可能一直处于被动,那房内的五具尸体全然是在他的意料之外,若此时他还无动于衷等着暗中人的主动,那么东方璟修便会失了先机。 段子立马一副驱逐之意,语气不佳。“确定一件事情,贝云岛上有你们涟漪城人什么事情?!”段子颇有几分激动,再瞅看东方璟修和岚月,总觉得哪里不对头?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头的事情,只是皱着眉头细瞧东方璟修、岚月及苍穹三人。 “段老板莫恼,此事事关诸多人的性命,方某不得不隐瞒船家以让他载着方某来贝云岛。”船家方才明显想站出来说几句,却被东方璟修再一句把关系撇得一清二楚的话上,令船家只好无奈忍下,不再想作言语。“段老板难道就不好奇房内的五个奴隶为何会变成失去所有血液的干尸,以及那些绿色虫子的由来?还有,这里的奴隶个个精神不济?段老板也不奇怪么?又或者说这些事情段老板从来没有意外过?”东方璟修字字珠玑,言语咄咄紧逼。 要说道理,段子可说不出像东方璟修这一长串的篇幅。“那又怎样?奴隶就是奴隶,难不成他们的性命比顾主还要来得珍贵?死了几个奴隶而已,能给他们做座坟冢就算不错了,还巴望着谁给他们每年清明上些香不成?”段子也算是朴善之辈,凡是奴隶在贝云岛上死了,他都会在岛的另头作坟冢,以让奴隶死后还有个坟冢安家。若换作在段子前面那个管理奴隶市场的大头,只要死了奴隶他都会被奴隶扔进海里去喂鱼,连个火化也不给予。 “方某看得出段老板也是心善之人,若然怎会给奴隶做坟冢?”东方璟修庆幸段子并非冷血无情的大头,奴隶本就是无家可归之人,被印上“奴”字后更是不得自由。所以死后若是被那些顾主或者大头弃尸,那便是死后作不得冤魂又得不当厉鬼,终日只能被“奴”字束缚。飘飘荡荡,无从无去,无念无想。 这鬼神一说,东方璟修自是不信,他信的向来只有自己所把握的命运。 只是遇着岚月之后,他便也不敢不再相信天下奇大,万物生息的道理。 东方璟修的一句赞许,令段子多少有些尴尬。他要真是心善之人,便也不会为了钱做这档子人肉生意。“善不善的暂且不说,方老爷倒是说说在这岛上能有什么事情是值得你们犯我族讳忌而来的?”人心自古,贪嗔痴念。贪字在头,便也会为得一点做出些不合常理的事。 “此事……” “好啊,你们果然不是为着买奴隶来的,吉哥,这会看你还有什么话说?”东方璟修开口只说两字,就被窗口一句痞里痞气的声音阻断。阿布从窗外跃进,带动着银饰叮叮作响。“我就猜你们不是来岛上买奴隶的,果然另有所图。”阿布的模样依旧痞,只是那份痞里面带着几分东方璟他们未见过的朝气,右手还持着一柄长矛。 “阿布,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船家这会真忍不住开口,阿布会持着长矛出现,那便证明是族长允许阿布如此做。在部落村,长矛是最具象征性的武器,它代表的是部落村的骄傲也代表着对部落村存有居心之人的惩罚。 阿布持着长矛顿了下地,神情一别肃然。“吉哥,别说我这做兄弟的不讲情面,你要是没开口我还当你跟他们没关系。既然你开口了,那么就连同他们一起受到部落村的惩罚。”阿布话音刚落,从门外就涌进不少持着长矛的族民。“把他们都带去祭台,戌末将举行活祭。” “爹爹。”岚月不悦的看着那群向自己靠近的族民,那些长矛更令他看得横生恼意。 东方璟修握上岚月的手,手指在岚月的手心里写下几个字。“岚儿,听爹爹的。” 《魔王驭夫》卷二 绝倾天下 第一百二十三章 活祭 莫望楼掌柜的,雪倚阁阁主,胡家。这三个在涟漪城都是不能得罪的主。 而依曾时小喜所说,涟漪城总共有五个不能得罪的人,另外二人就是元明口中所说的治吏和书吏。东方莲渊很是惊讶,他原本以为五个不能得罪的人里头有城主的一席之地,却没想到并不是如此。且治吏和书吏似乎比城主还要来的淡薄无闻,竟然会是这二人?! “如此说,是治吏和书吏干扰着元大人无法上报奏折?”东方莲渊觉得自己听了一个很匪夷所思的故事,治吏和书吏的权力本在城主之下。现在元明却告诉他,他被治吏和书吏压制着,涟漪城的管理早就被治吏、书吏二人夺去。 元明这会头微微低垂,已失了方才的凛然模样。“是如此,下官长久以来被治吏和书吏压制着。”元明接任涟漪城城主的身份时,治吏和书吏便早已经有,并未另外委派。起初,元明与他们的关系还算恰合,只是后面发现他们居然在暗地里做着奴隶买卖,这便惹起了元明不悦的质疑,元明本是要上报给龙都把涟漪城的情况向东方璟修述明,奈何奏折还未送出,就被半道截回,治吏书吏似乎怕元明的奏折上报成功,便用着很多法子令他在府中待着。 “压制?元大人可是说笑了,这涟漪城的城主可是你元明。”东方莲渊着实有些气恼元明的说法,再者听着元明的语气似乎是在自暴自弃。这可一点都不像城主该有的本色,东方莲渊忍不住把茶杯用力的放下,杯与杯碟的磕碰发出清脆的摩音。“元明,你可知罪?” 元明被东方莲渊这一声厉吼,心中微颤。“下官,不知。” “不知?”东方莲渊冷哼,颇有东方璟修的几分威严。“那就让本殿来告诉你,你所犯何罪?”东方莲渊站起身,转身双手负背背对着元明。“其一,你身为城主不尽职尽责;其二,你身为百姓父母官竟不为民请命;其三,你纵容治吏书吏,胡家等人作弄奴隶买卖;其四,你忘记自己的身份,做起贪生怕死之辈。这些罪,元大人觉得够了么?!”东方莲渊倏然转身,褐色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元明,他在琢磨元明的举动,一丝一毫他都不会放过。 元明错愕,东方莲渊的表现,令他明白三皇子并非传言所说那般是个温吞性情。“殿下,下官的确没有当好涟漪城城主这个职,也没有顾好百姓的性命。如果下官多加注意或者早就奋起反抗,治吏、书吏、胡老爷这三人也不会狼狈为奸。”东方莲渊所说的百姓意指涟漪城居民,也指的是那些被缠卷在奴隶市场的奴隶。 “你既然知晓,为何不付诸行动?”东方莲渊实在不明元明是在顾忌什么,又或者说元明还有什么事是瞒着他还未说的。“元大人,是不是本殿的身份让你看着不具威胁,还是觉得本殿只是个挂名的皇子?!”东方莲渊自然知晓元明不肯说并非因为他的身份还不够格,而是其它原因,但他偏要如此逼出元明隐瞒的那些事情。 “下官……”元明咬咬牙,最终撤揖抬首与东方莲渊相视。“下官这便把未说的都说明。” …… 时至戌时,涟漪城内不少居民都用过晚膳安然入睡,一片祥和之景。 而与这片祥和完全不符的则是贝云岛,从涟漪城看去,岛上一片火光。 部落村的祭台上,东方璟修、岚月、苍穹以及船家皆被绑在木架子上。他们的四肢被麻绳所缚,这麻绳是用特殊药草所浸泡过的,寻常人是无法扯断它的。部落族民点着篝火,许多族民围着篝火而舞,祭台周边站着不少手持长矛的男子。 “船家,这次连累你了。”东方璟修的左边正好绑着船家,右边是岚月,再下去是苍穹。 船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这种活祭他不是没见过,却没想到这会轮到他身上了。“不必这样说,方老爷一开始便让我同你们撇清关系,是我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其实我没说,依阿布那个性子一定会把我当成是你们的共谋。”船家倒是没有半分责怪东方璟修他们的心思,毕竟是自己的错。再说阿布难得有机会逮到他有口难言的辩解,自然会多加利用。 “你和阿布究竟有何冤仇?”东方璟修只是好奇一问,并非要打探的意思。 船家未作回答,只是抬首看着满布繁星的夜空。“此事,容我不能说。”久久,船家才回了这么一句。他和阿布的恩怨并非一时三刻便能说明白,道清楚的。还有一个时辰就是戌末,将要举行活祭,不知他们能否得到老天的垂怜,让他们活着。“对了,我还不知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千万别说拿你们是商旅这话来糊弄我,你们是不是商旅我一看便知。”在涟漪城冒充自己是商旅的人多了去了,是不是商旅一看便知,瞅瞅东方璟修这几人的**,若是商旅怎能保持如此有水润。尤其是苍穹,一见就知是在家里待着的富家娃娃。既然家中有钱,怎得又谎称是做商旅这行,商旅常年在外,风水均食,早就不该是他们这般模样。 “方某从龙都而来。”东方璟修也不打算再隐瞒下去,况且知晓他是从哪里来的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事已至此,该来的总该要来。东方璟修侧头看向岚月,见岚月阴沉厌恶的神情,东方璟修就知今晚的贝云岛个不平安的夜晚。 船家的神情可谓是惊讶也羡慕,“龙都啊,那可是个好地方,我婆娘和那闺女都想着去龙都落舍。”可无奈龙都距涟漪太过遥远,即便是有那个心去龙都。怕是在半道上就已累得不行,该准备的钱指不定会被盗匪抢去,那不是得不偿失了么?! “船家,方某可以许你一个承诺。若今日能有幸存活,方某必定带着船家一家人迁去龙都落舍。”东方璟修这是真心实意的话,只是他那句有幸存活却是说错了。这惹来岚月不满的怒瞪,有岚月和苍穹在,别说是部落村的居民,哪怕是整座岛都将下沉。他东方璟修都没有必要说出这句能侥幸存活的言辞,岚月可没打算这么一直让部落村里的族民任意下去。 船家被东方璟修所说的承诺弄得又是惊又是喜,半是欢乐半是哀愁。“我啊还是先谢过方老爷的好意,有没有去龙都落舍那一日对现在的我而言都不重要了。只盼望着能捡回这条命就好,那婆娘和闺女都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要真死了,我还是舍不得她们。”船家说到自家的妻儿自然禁不住潸然泪下,泛着泪的眼睛看着火光越发的模糊。 直到那模糊中走出一个身影,持着长矛的阿布穿着节日里才会有的盛装向他走来。 “阿布……”船家因为哽咽着哭泣声,而使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阿布站上祭台,手里端着碗沾了不知是谁的血的血酒,风中混杂着血腥与酒香的气味。阿布在苍穹面前停下,微微把碗倾斜,里面的血酒顺着斜度流下。阿布沿着苍穹开始往船家走,所到之处,血酒滴落在祭台上,也滴落在苍穹他们的面前。直到碗里最后一滴血酒流尽,阿布也走到船家那头。他把碗朝地上一扔,在台下舞动的部落族民们开始疯狂的尖叫起来。 阿布把长矛举起,台下的尖叫的声音立即停止。“今晚,是我族活祭邪徒者的夜晚,让我们一起欢歌,跳着最为热情的舞蹈。向伟大的涟漪之神歌颂,奉上令涟漪之神喜悦的祭品。”阿布说得头头是道,以往站在他这个位置的人并不是阿布。今晚阿布会站在这里,完全是征得了族长及众长老的意见,族民们平日虽不喜阿布这个人,但在如此美丽的夜晚,他们可不管台上站着的是阿布还是其他人,他们只需欢歌跳舞就足矣。 “吉哥,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一天,以往你都是站在台下看着被活祭的人。那时,是不是没想过自己也有站在祭台上的一天。”阿布的语气在夜晚的凉风里带着几丝阴冷,毫无温度的言辞比起白日的痞气,倒更让人觉得痞气的阿布才是阿布,这个冷森森的脾性真的不适合阿布,给人一种失去了所有生命的朝气,只是行尸走肉般的躯壳。 船家早已在阿布出现时收起泪水,只是脸上的泪痕却出卖着他。“是,没想过。” “吉哥,今晚对于部落村的族民来说,是个大好的日子,你可别哭啊。”阿布从怀里掏出一块巾帕帮船家抹去脸上的泪水,那动作令船家脑海里浮现曾经的场景。“瞧吉哥的眼神,是想起来了这块巾帕是谁给的么?还是说想起来了,你用这块巾帕对我做过什么事?” 船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几次这般来回之后才说了句:“阿布,是我对不住你。” 魔王驭夫 第一百二十四章:任行 贝云岛上的夜晚很美,月光透过水杉树面倾泻在岛上,美不胜收。 在离祭台不远处的一棵水杉树上传来伴着晚风的冷笑,显得阴凉无比。 “真是有趣的活祭。”从在水杉树上的是位男子,他全身黑衣,衣摆处绣着繁复花纹。 而在他另一棵水杉树上站着的却是位女子,同样也是身着黑衣,在那裙摆处同样绣着繁复花纹。“你还有心情说有趣,主上的时间不多了。寒冰秘笈却迟迟不到手,看你到时候如何向主上交代。”黑衣女子黑纱蒙脸,娇好的身姿被套在宽大的披风之中。 黑衣男子从袖里掏出金色烟杆,把垂在烟斗上的烟草袋里往烟斗里倒入几许烟草,点燃。“我说无心,我们合作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信不过我么?”黑衣男子执着烟杆,对着烟嘴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白烟。“无心,我从来没见过你的模样,不如把面纱揭了,让我看看?”黑衣男子并未蒙面,借着月光可见他是位俊朗男子。 唤作无心的黑衣女子狠狠瞪了黑衣男子一眼,“任行,本使说过,绝不能唤本使的名字。还有,你若想看本使的模样,那就做好死的准备。”无心真名并非无心,只是她跟随那位“主上”之后,名字便是由“主上”所取,无心即无心,也亦无情。 任行再次深吸口烟杆,吐出白烟,那白烟正好顺着风飘向祭台。“得,我得罪不起你这个女使大人。”任行夸张的做了个惧怕的神情,随后敛着目,神情也变得肃然。“女使莫着急,我们在贝云岛上潜伏这么久为得就是培植尸蛊,主上可没说让我们去做得罪这个部落族民的事情。他们虽然都是些平民老百姓,但是部落村里族民向来团结,要真发生什么事,我们两个难不成要把这个部落村里的族民都杀了?”任行毕竟不是从小跟着那位“主上”的,心底里自然还残留着善心,不像众多女使皆心狠手辣。 “杀了便杀了,有何顾虑?”不出任行所料,无心的确说出了这句话。 任行抖抖烟杆,肃然的神情实在太不适合他,伪装片刻后就已经露本性。“哎呀呀,果然那种文诌诌的话不是人说的。我说女使大人,拜托你说出这么轻易杀人的时候,能不能多多想想杀人也要看场合和事情的常理。”任行靠着树干,翘起二郎腿。“主上只吩咐我们培植尸蛊,却没想到东方修会秘密离宫。所以主人才要求我们能趁机拿到寒冰秘笈,重点就在这。”任行抽了口烟,嘴里都冒出白烟。“主上说的是趁机,趁机,明白否?” 无心瞥了任行一眼,冷哼了一声:“胆小之辈。”便转头望向祭台所在之处。 任行抽抽嘴角,若不是他后来才追随“主上”,他能任这无心在他面前摆谱么?! …… 祭台处,族民无一不在高歌欢舞,滴落在祭台上的血酒早已干涸。 “爹爹,你闻到了么?”岚月睁开假寐的墨眸,空中凝滞着烟草的味道。 空中凝滞的何止有烟草味还有浓烈的羊膻味,“你是说……烟草?”东方修在许多混杂的味道里才闻出不同于这里会出现的烟草味,而这股烟草的味道好生熟悉,东方修确定自己绝对在哪里闻过,但并非是胡老爷的所抽的烟草。 “是湖边上的那位船家。”岚月自是记得,那位船家也出现在贝云岛上了么?岚月循着烟草来的味道向不远处的水杉树看去,锐利的墨眸如同在默认里寻着猎物般光芒。“爹爹,那里躲着两个人。”岚月收回目光,深遂的墨眸仿佛刚才的锐利只是一闪而过的假象。 东方修并未循着看去,现在鱼上钩了,可别吓跑了。“岚儿,怪爹爹让你受这种罪么?”东方修知晓岚月的傲气,现在手脚被缚以罪犯的模样绑在木架子上着实委屈了岚月,岚月何时遭过这种罪,往往只有岚月能令别人如此,何时有别人敢这般对他?! “自是不喜,但爹爹也如此,岚儿自然无话可说。”别说是用特殊药草泡过的麻绳,哪怕是天月神皇用神之索也不曾捆得住他。若不是东方修文教在他手心里写下“稍安勿躁”四字,让岚月听东方修的。当时岚月就把那些族民全部扔进海里,眼不见为净,省得心烦。 东方修的目光满是宠溺柔和,“岚儿,再忍一会,该来的就快来了。”东方修朝那个水杉树的方向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关于尸蛊的谜底即将解开。 “月月,苍穹饿了。”苍穹被绑在小他们一倍的木架子上,鼓着张脸满是饿意。 岚月没好气的瞥了苍穹一眼,低声与苍穹说道:“你非人,何来的饿?”话说出口,岚月才想起苍穹的五素未稳,会同人族一样会产生饿意也是自然。若苍穹能像岚月这般王素齐全,形如稳状便也不会感到饿意,岚月会每日用膳完全是因东方修的关系。 同样也是他在人族生活了十五年的习惯,习惯一旦成自然便很难戒掉。 “月月,你居然忘记了。”苍穹抬首见岚月已然的神色,便知道岚月先是忘记了却又想起来了。“爹爹,我们快点离开贝云岛可好?苍穹想吃糯米团子,还有芙蓉糕。”苍穹不理会岚月,因为他知道向东方修撒娇比岚月还要来得有用。 东方修哭笑不得的看岚月沉下脸的神色,再望向苍穹一脸撒娇的模样,“苍穹乖,爹爹马上就可以带你离开贝云岛了,”东方修这话半是哄半是真,离活祭还有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内自然是关键所在,只希望躲在暗处的那两个人能心慌意乱,等不起。 “好,苍穹听爹爹的,不理月月。”苍穹别过头,不看岚月对他阴沉下的脸。 “爹爹,你太……” “族长,族长,族长……”岚月的话被一阵阵欢呼声给掩没。 只见跳着舞的部落族民围着一位白须垂至胸前的老人欢呼,那人便是部落村的族长。 东方修在看见这位族长出现时就陷入的沉思,岚月也看出东方修在想什么也就未再打扰。而是起这个族长有什么地方令东方修感到奇怪,族长穿着涟漪服饰,自然是那种节日里那穿的盛装,身上的银饰在火光的映照下褶褶生辉。 “族知,邪徒者已用血酒洗涮过他们的罪孽,就等丰族长来进行活祭仪式了。”阿布跳下祭台,单手扶着族长从石阶上走上祭台。阿布的情绪有点受影响,方才船家对他的歉意令他有些心神不宁。他开始犹豫是不是真要如此活祭了船家,船家被活祭了之后,他的妻儿阿布该作何交代,还是任由他的妻儿是死是活都与阿布无关。 族长一直腆着笑意,看见苍穹时顿时觉得惋惜,这么讨喜的小娃竟要被活祭,再他看见岚月时自然少不了惊叹,岚月那张比女子还要美的脸庞让族长生出几分不舍怜意。族长走过岚月对上东方修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时,浑浊的眼睛陡然瞪大。 东方修向族长口语几个字,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仅仅如此就让族长朝着东方修双膝跪下,俯身在地。 族长这一举动引起了族民所有的不解,在欢唱的族民停下歌声,在跳舞的族民停下舞步。 “族,族长,你这是在做什么?!”阿布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他完全不知道族长为何会下跪的原因,更加不知道族长为何要对着东方修而跪。“族长你快起来,族民们都看着。”阿布蹲下身,欲要搀起族长,谁料族长却是俯着不动,阿布又无法强拉族长起身。 东方修稍敛神色,“起来吧,既然已身为一族之长,怎能在族民面前失了礼。”东方修也没有想到这里族长竟是曾经先皇身边的暗卫,东方修方才一时间还想不起,回忆了许久才想起族长的真实身份。他记得先皇去世时,所有的暗卫就已解散,东方修还在太子之位那时就已建立起暗机阁,只是那时的暗机阁并未如现在这般完善。 族长伸手扶着阿布,颤颤微微的起身。“谢过……恩人。”东方修与先皇颇有七分像,这使族长到的那一刹那使不由自主的跪下,跪下之后才知岁月已去。如今的他已是迟暮之年,而被绑在木架子上的人却是风华依旧,这便猜想到是当时的太子东方修,东方修会出现在这里意味着是私巡,族长也做过那么久的暗卫,这点机警还是有所保留的。 “恩人?族长你在说什么?”阿布惊愕族长所言,邪徒者怎会是族长的恩人?! 族长拍拍阿布的手背,“此事说来话长,阿布,你赶紧给恩人他们解开麻绳。” 阿布起先不愿去解绳,却因族长颇恼的神情只好情不愿的却为东方修他们解开麻绳,阿布最后一个解开的便是船家,对着船家露出一种不甘却又轻松而来的神情。 “不,不好了,诈尸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干尸 原本在房里被吸干血液的五具尸体,随着一位族民的尖叫出现在众多族民的视线里。 那五具尸体被抽干了血液已成干尸,没有血液的他们,肌肤紧紧贴着骨头。皱巴巴的皮肤就像被日阳瞬间吸取了水分干枯的土地一样。凹陷下去的眼珠子没有眼白的支撑,秃秃的眼珠子呈现绿色荧光,绿色眼珠在空洞的眼睛里上下转动,谁也不知他们是在思量什么?又或者是在等什么?黑色且细长的指甲是他们的武器,他们的动作如同在涟漪城街上看到的“活死人”无一异样,唯一不同的便是“活死人”是半死之人,而这些干尸是已死之人。这五具干尸皆为八至十五岁左右的孩童、少年,他们似乎确定了目标,直勾勾的走向祭台。 部落族民早就做一哄而散,村内许多名勇敢的男子横起长矛,随时准备虏获这些突然出现的干尸。只是他们想要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慌和害怕那决计是做不到的,只见干尸们接近一步,他们举着长矛便退后一步。即便干尸现在什么也没做,但族民们脸上应有的恐惧早已出卖了他们。他们自然认得这些干尸是奴隶,虽然血液被抽干,皮肤也变得皱巴不堪,但能清晰的看见在他们五个身上的“奴”字。再联想今日奴隶市场出了小变故的事,族民们也就把这五具干尸认定为就是那些个死在房里的奴隶。 “怎么会这样?段子呢?”族长有些心急,他没想到东方 修在这里竟出了这么蛾子。 阿布也是满腹沉重的盯着那几个干尸,心不在焉的回了族长一句:“不知道。”回完之后,阿布才想起来自己说的话的有敷衍,便细细娓道:“从我把这几……错把族长的恩人绑押祭台上之后就没见到段子这人了,走之前我也没听清段子对我讲了些什么?那会上我急着把这些……族长的恩人押往祭台上。”阿布回忆起他把东方 修几人从奴隶市场押往祭台上时,段子神神叨叨的不知是在跟他自己说话,还是向阿布说的。当时,阿布也没放在心上,权当是段子自己絮絮叨叨,方才族长问起来。他细想一下才知段子那是跟他讲话来着,但阿布无论怎么想也记不起段子到底跟他讲过什么?那是段子的神情半是疑惑半是……古怪。 “族,族长,段爷刚才把所有奴隶都放走了,几乎所有的奴隶都乘着船离开了贝云岛。就连段爷也离开了贝云岛,他走之前嘴里还念叨着贝云岛要完了什么的。”刚才尖叫的男子现在已经缓过神,想起自己明明亲手把五个奴隶埋进地里去。男子每每轮到他埋奴隶,都会回头给他们烧点纸钱,即使死后还是奴,带着点钱上路好过身无分文。可是当他回坟冢想给他们烧点纸钱的时候竟然看见他们破土而出,那长长的黑指甲和绿眼睛可吓坏了他。 组织越听越玄乎,贝云岛上会发生什么事情?“段子走之前去过什么地方没有?”一族之长的头脑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唬弄过去的,他料想段子会离开贝云岛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尤其那句贝云岛要完了这样的话,绝对是有根有据,否则以段子的个性还不至于会这样说。 “段子好像……去了坟冢林。”那位男子细想之后才说一个十分确定的答案。 “坟冢林是什么地方?”东方 修突然有种预感,这预感太过真实,真实的就会出现在眼前一样,再望向那靠近祭台却没有任何异常举动的干尸,眉头越蹙越深。暗中之人的此次的目的是什么?放几个干尸出来扰乱民心?东方 修被自己这个想法闹得摇摇头。 组织微微叹了口气,“坟冢林那一片正是段子接手当大头的时候弄的,那片林里本身就古怪,所以族民一般都不会往哪边去。所以段子才会把坟冢建在那,久而久之,那里的坟冢多了,也就被族民称为坟冢林。只不过,他们从来只在坟冢林是禁地,从未进林子的深处。我怕族民们在不知凶险的情况擅闯那林深处,便说了一道坟冢林是禁地,不得进入,否则便是得罪了涟漪之神的禁令。”族长捋捋白须,说的事情似乎是个长远的故事。 “族长可曾去过那里?”东方 修猜想坟冢林里面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至于那个秘密是谁而造的,那就要看族长怎么回答?不过东方 修全然相信族长不是那种无原由而定是非的人,把坟冢林说成是禁地,那里面肯定不止是凶险这么简单。 族长浑浊的眼里满露赞许,“我确实去过那里,但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不知道那里现在发生了什么令段子说出贝云岛要完了这种话。”曾时,东方 修还身为太子的时候,族长就知晓东方 修的将来是比先皇还要睿智的圣君,而事实也果不其然。虽然东方 修并未一统苍溟,但能让天下局势只余三国鼎立也实属东方 修是位能仁之君。 “那里可有什么?”说话间,干尸已靠近祭台。守在祭台前的勇士终于摆出阵势,向干尸发起攻击,然后干尸本就是死人之体。更何况他们的血液均被抽光,长矛上的枪刺刺进干尸身体里时,只有“喀嚓”骨头脆响的声音。 受到攻击的干尸毫无其他举动,任由族民们把他们刺得千疮百孔也不做反抗。 他们只是朝着祭台走,绿色的眼珠子在空洞的眼眶里骨碌骨碌转动。 唯一拥有的焦距点便是祭台,祭台上站的东方 修。 族长看着干尸们的举动,分外疑惑。“这几具干尸……”族长自言自语般的再细瞅干尸的动作,越看越感觉到奇怪之处,但一时间也没察觉出哪里奇怪。“其实坟冢林里什么没有,但是林中却被人设下了阵法,我是侥幸才从阵法里逃脱出来。若不是怕族民们不明情况进了坟冢林,我也不会下这道禁令,坟冢林并非那么好进。”族长本是一直在保守这个秘密,他故意以林中凶险万分给族民们下禁令,现在东方 修想要明白,他不得不说。不仅是因为先皇,更是因为东方 修士当今的帝皇,被百姓们誉为天祁的神。 阿布听到之后不由惊讶万分,“族长,原来你不让我们进林,真正的原因是这个?”阿布一直受族长的照顾,几乎族长的所学都教由阿布。族长曾为暗卫,所学的不单单只是武艺,所以阿布对阵法还是颇有研究,他经常跟族里的小娃娃在地上用石子作一个简单的阵法,让小娃娃们自己去动脑筋破解。几乎所有的族民都不知道阿布玩的石子迷宫是在布阵法,所以也有不少族民对阿布这个石子迷宫特别感兴趣,尤其是老人,闲时便会来两把。 “爹爹,你若再不动,鱼可要走了。”岚月朝着不远处的水杉树投去嘲讽一笑。 坐在水杉树上的任行和同样站在树上的无心,陡然提起警惕。“他不会是发现我们了吧?这个皇子的实力真是不可小觑啊。”任行掐灭烟斗,把金烟杆收入袖中,“女使大人,这下我们可怎么办?好戏还没开场,我们该不会就要撤了?”任行从树干上站起身,双手举高,有意无意间伸了个懒腰,惹得无心除了横眉冷瞪就是冷哼怒瞪。 “早叫你别抽了,肯定是这烟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无心埋怨任行,早知方才就该用女使的身份强制任行莫抽烟。自己受了半天这烟熏味也就算了,还被发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任行,如果今晚的好事被你破坏了,别怪本使不在主上面前给你留情面!”言罢,无心正准备跃过水杉树再作打算,却不料让他们看见东方 修使出了寒冰掌,冻住了那五具干尸。 “这就是寒冰掌?!”任行和无心并未有惊讶, 语里满是喜悦。 东方 修收回掌,运行气息。“岚儿,你且都听爹爹的,爹爹自有打算。”东方 修在方才岚月说鱼要走时就已挥掌而出,那五具干尸现在皆变成冰尸,他们被冻在寒冰里面不得动弹。长长的黑指甲上面也覆着浓厚的寒冰,仿佛现在只在一锤寒冰,里面的干尸皆会破碎。 “陛……恩人,你的寒冰掌还是没有习练所全么?”对东方 修会寒冰掌一事,先皇和最忠诚的五名安慰皆知。族长便是其中一名,先皇一死,身为暗卫本应为主殉葬,却无奈先皇仁慈,给他们五人的毒药均是龟息药,服过之后会呈死状十二个时辰。先皇命人秘密将他五人从皇陵运出,待他们醒后才知是先皇的恩赐,至此,五个人也分散各处。 “并没有,不过也无碍了,族长莫放在心上、”东方 修知晓族长的意思,他也的确是无碍了,因为有岚月甘愿为他冒险寻得三味圣药,有了那三味对药,东方 修的寒毒便可清除,不必再担心有四阳四阴那日的到来,以承受寒毒之苦。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尸蛊 听到东方 修如是说,族长竟也放下了心。“那就好,但恩人将其五具干尸冻上也无作用了,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五具干尸只为引路而来。”族长浑浊的眼里闪露几丝精光,他仔细瞅着五具干尸被寒冰冻住而停止的动作。“这些干尸的动作是一种仪式,曾经我为接手部落村看过不少古老的典籍,其中有一个仪式叫做招引。”“招引”的仪式做法,是必须先将五个人体内的血液抽干,再以特殊药物令五具尸体复活变成干尸,他们成为干尸之后,不做举动只是毫无目的行走,在走的同时,他们手上会做一些细微的动作。而这些细微的动作,这是“招引”的古法所在。唯一不能让族长理解的是,这些干尸竟是绿色眼珠,黑而细长的指甲。 只有眼睛和黑指甲最为奇怪,其它的地方都与“招引”一模一样。 “招引为得是招什么?”东方 修疑惑,他倒没看过这方面的古籍。想必在部落村里藏着不少连东方 修都不知的古老典籍,那么他所想要的典籍这里会有么?东方 修对一本典籍一直很执着,虽然他在始祖的手札里看过那本典籍的记载,但在这苍溟真的有没有那本典籍,东方 修就不得而知了。 “招亡灵来,引活魂去。”族长刚说完就见阿布瞪大着双眼看机台前方,在那些干尸的后面猛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幻影。待那影子越走越近,才发现只是个普通的人。之所以会变得非常巨大而是因为火光的照耀,然而那个人更是给了阿布更惊讶的脸色。 手里拿着火把的段子抬起头,阴森森的脸色毫无血色。与“活死人”、干尸皆为不同的是,在段子绿色的眼睛里会滴出粘稠的绿色液体,而段子的指甲并未变黑变长。只是平常时的样子。令人不解的是,坐船离开贝云岛的段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又为何会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段子到底在坟冢林里看到什么?令他说出贝云岛即将要完的言辞? “咯咯咯……”段子发出冷森森的笑声,他并没有像前面五具干尸一样,直勾勾得往祭台上前进,而是举着火把站在原地,并未再做出其它动作。 族长大惊失色,连忙在祭台上吼出一句:“族民们,不要听他的笑声,也不要看他的眼睛。都捂耳闭眼,不要做其它多余的举动。”族长话刚说完,族民们忙乱的捂起耳朵,闭上眼睛。虽然他们不明白族长为何要他们这么做,但此时的景象已不是他们所能接受的,只有听族长的命令,做出相应的动作。而早已被笑声吸引过去的族民,竟然自发自觉得站在段子身后,同段子一样发“咯咯咯”的笑声,既显得阴冷又显得森然。 “族长,这是何意?”东方 修士不用闭目捂耳,有武学底子的人都不必,他们自有一套做到耳不听为虚,眼不见为净的能力。东方 修半眯着眼瞧底子,只见段子的面部有些扭曲,似乎在极力挣扎而不得自由的模样。 族长看着那些被笑声吸引过去的族民,轻叹摇头。“段子这般模样便是亡灵来,据书上记载。亡灵皆是了绿色眼睛,眼睛还会滴出粘稠液体。且会发出咯咯咯阴冷的笑声,只要他所到之处,有寻常百姓被这笑声引去,是决计难有生还机会。”族长说的只是从典籍上照本宣科而述,但也确实符合了段子目前这个形象。 东方 修不让岚月插手,岚月倒是闲得自在。“爹爹,兴许他会带我们去想要去的地方。”岚月一直注意着不远处水杉树上两个人的举动,在东方 修震出寒冰掌之后。躲在那里的两个人也均不见,岚月可不知这段子是不是那两个人放出来的,但能肯定的是,在这岛上可不止有两个人等着东方 修,还有几个未知的危险正慢慢靠近他和东方 修二人。 “岚儿真是懂爹爹的心意,爹爹正有此打算?”东方 修邪魅的俊颜雅而刚毅。 “你们是要跟着去?”族长自然听出了东方 修和岚月二人所说言辞,他也很惊讶东方 修居然有岚月这般美的不可方物的皇子,且聪慧过人。岚月绝非是等闲之辈,兴许将来的天下会由岚月而统一也说不定。想到这里,族长恨不得抽自己几耳光。他怎能在此想出这样的问题,东方 修还值而立之年,岚月想要继承大统还得有长久时日。 东方 修自然看出了族长的心思,族长毕竟老了,很多事情并非能如年轻时瞒天过海。“自然,既然都把招引这般隆重的仪式给招惹出来,方某不去可不是说不过去了?”东方 修的算计不在任何人之下,身为一个帝皇,勾心斗角,可比后宫女人还要来的激烈。只是后宫女的人争斗太过细腻,反观男子们的勾心斗角则是大气磅礴的。 “这……恩人,你的性命……”族长没再说下去,因为他知道东方 修定能明白。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东方 修仰头大笑起来。“族长,民以为本。” …… 眼前的景象令东方 修震惊,这哪里是坟冢林,分明就是乱葬岗。 东方 修、岚月、苍穹以及船家、族长和阿布跟着段子的招引走进坟冢林,段子似乎对坟冢林的阵法十分熟悉。他们并未绕过许多弯路,一路都是跟着段子直接进入坟冢林深处。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十分庞大的巨坑,坑里全是一节一节的骨头。而在坑的中心有座小池,远远望去,那只是一座似乎长满青苔的池子,然而细看之后,才知那分明是满满一池的尸蛊。 “天,这些是什么东西?”阿布觉得自己的每根毛发都要竖起,这里比那五具干尸都来得令人头皮发麻,他敢保证他有生以来绝对只有这次见过最为恐怖的景象。不,连恐怖都不足以来形容眼前所带给他的震撼。那一座座如同小山堆砌的尸骨,还有中间那座绿油油的池子,怎么看都不知该用什么来形容?恶心?可怖? “那些是尸蛊,族长可认得?”东方 修询问族长,那些尸蛊比血蛊还要来得恶心。 族长的回答却出乎东方 修的意外,东方 修只见族长摇头。“没见过,我从来不知道这世上竟有这种虫子,难不成这里的尸骨都是这些虫子所造成的么?”族长虽没有听过关于蛊的事情,但却也听过不少江湖奇闻,会有食人肉的虫子也并非没有。但根据传言,那并非是这种绿色虫子,而是一种黑色且巨大到能一口吞掉整个人的虫。 东方 修蹙蹙眉,“这样做,父……亲曾时没有跟你提起过关于这虫子的一点?”东方 修分外疑惑,虽说他是无意间看到始祖的手札。但这并不代表先皇,甚至前面几个帝皇没见过。“最近经常出现名为蛊的一种虫,也亦是毒药。”不论族长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东方 修都没必要太过追究。 “原是这样,恩人的父亲确实没有向我提过这类毒虫。”族长浑浊的眼睛令人看不清其真实。 而在一旁的段子,笑声从进入坟冢林开始就已停止,跟在他后面的族民也同样停止,族民们跟着段子走人巨坑,阿布急着要去拉住族民却被族长拦住。“族长,再不拦着他们,他们就要被那群恶心的虫吃了!?”阿布虽然不知道那虫子到底有何作为,但单是看坑中堆成小山的尸骨就知道那些虫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去不得,活魂已引,你若执意阻拦会遭到族民们的攻击,甚至你也会被引去活魂跟着他们一样失去意识。”族民并不是在吓唬阿布,阿布当然也知道族长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吓唬他的话。阿布烦躁不安的心渐渐平稳下来,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族民们一个接着一个跳入坑中。 东方 修凝眉深锁,在这坟冢林里潜伏的杀机有很多。“尸蛊可控制死物,无论是死去的人,还是半死之人,都可操纵。方某猜想段子在进坟冢林的时候就已被人袭击而死,然后尸蛊便操纵于他。而那个杀死段子的人则是……”东方 修凛冽的眸光扫过跟着段子身后里的一位族民身上,冷冽而又寒冷的气息在东方 修周身散开。 “你是说……”阿布细想起那位来报信的族民,那个人并非部落村的族民?! “你说对了,就是他。”东方 修掌风一扫,把混在众多族民里的一位男子带出那条长长队伍中。还不待那名男子做出反抗的举动,东方 修已用寒冰掌将他的双脚牢牢的固定在地上,任那男子怎么挣扎也毫无用处。 “哎呀呀,这寒冰掌果然厉害,可惜了可惜了。”空中传来一阵讥讽的嗓音。 第一百二十七章 目的 随着话音而落,入幕在东方 修等人眼里的是身着黑衣的男子与穿着黑裙,披着宽大披风的女子。他们站在一堆尸骨之上,且位置离尸蛊很近。 “可惜?此话怎讲?”东方 修不用打量也知这两人是谁了,并非是知道他的姓名。而是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黑衣,繁复花纹,这两样已经成为最具有标明性的东西。 任行手里拿着金烟杆,吐了口烟。“寒冰掌不全,自然可惜。”任行找个块比较平坦的尸骨堆,在头骨上坐下。那副模样在阿布看来别提有多可怖,试想哪个正常人见到一堆尸骨不感到恐惧?不怕且还说得过去,但任行这般分明就是在给人造成另一种冲击。 “全不全,不是由你而定。”东方 修嗤笑一声,挥掌扫过任行。 任行一跃,避开攻击。“要开打前也得先打声招呼吧?你这人太不厚道了。”任行站在满是碎尸骨的地面上,原先他坐着那块尸骨堆已被覆上厚重的寒冰。 “只不过是让你对死者尊重些罢了。”东方 修冷哼,任行的举止着实令人气愤。再看任行手上拿着金烟杆,就已知晓任行是那日在湖边上的船家。“你那日冒充船家意欲何为?”若说任行那日冒充船家只为指引他们去画舵上,但即便不是任行指引,他们也会去雪倚阁寻找伍姑娘。伍姑娘如果跟此事无关,那么任行的指引是故意引导的么? 任行兜兜金烟杆,深吸一口,吐出。“哎呀呀,居然被识破了。我说女使大人,你的易容术也着实不怎么样啊?”任行笑脸嬉皮的朝无心说道。 “任行,那是你的问题,并非本使。”无心仍旧站在尸骨堆上,风吹着她的披风猎猎作响。“ 帝,还是请你把《寒冰秘笈》下册交出来,兴许可换取这些人的活命。”无心伸手指了指跟随着段子靠近尸骨的族民们。 “果然是为了《寒冰秘笈》下册而来。”东方 修的语气陡然冷冽,微阖的眼睛在任行与无心两人之间来回打量。”要朕交出“寒冰秘笈”,那你们何不先给朕一个理由?东方 修虽把所有事情理清楚,但还需要事实来证明。莫望楼掌柜的、小喜、伍姑娘到底与这件事有没有关联?胡家又在这出戏里担任了什么角色? 无心看向任行,任行任命的抽口烟。“都到这个份上了,其实瞒着 帝也没什么意思。既然 帝想知道,告诉你又何妨?”任行找了个头骨继续坐下,翘起二郎腿,抽着烟。“莫望楼掌柜的、小喜、伍姑娘、胡家均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那掌柜的和胡家只是牵扯上奴隶这档子事而已。至于小喜和伍姑娘那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喽。” “那你为何假扮船家,指引朕去画舵?”任行的一番言语,把东方 修之前理顺的关联全数打破。首先是莫望楼,明明续着一根线引着他们而来。现下任行却告诉他那根线从来不曾存在过。这让东方 修多少存在不信,况且任行怎会知晓和奴隶牵扯上关系的只有掌柜的和胡家,小喜是个小二哥自是不说,但伍姑娘身为花魁,积蓄想必也够买上几个奴隶供使唤。 任行嬉皮一声,抖抖烟杆。“那次才是真正的试探,顺便过过易容的瘾头。”任行那次的确是准备试探东方 修几人,因他之前可没想到武林盟主和血魔宫宫主这两人会与东方 修走到一块。一个是武林正派的盟主,一个邪魔妖道的血魔宫主,一个是百姓中称为的神。这三人走在一起还有说有笑,这不是很奇怪么?所以任行那次才拜托无心给他易容,顺便也易容了他从不离身的金烟杆。指引东方 修等人去画舵,那只是任行不想被他们发觉自己是易容的假船家而已,况且如此指引,也可误导了东方 修几人会停留在他身上的猜测。 “你想试探朕是不是真的来了涟漪城?”东方 修此刻全然明白,原来所有的一切并非早就有人安排好,而是他们自己被任行误导走人了局中局。明明只是一个很简单易懂的事情,却因画舵那次而扰乱了整个局面。“你们为何会知晓朕离宫?”东方 修语气凛冽,能知晓他离宫的只有那几人而已,那些人决计不会背叛于他,那么,还有谁潜伏于宫中? 那位神秘的“主上”到底是谁?为何总能在他身边布下让他无法防患于未然的棋子。 “此事 帝就没必要知道了,现在事情 帝也已明白。还是快些交出《寒冰秘笈》,否则那些族民可都要拿去喂尸蛊。”无心说话的嗓音很低哑,似乎是在极力掩饰自己真实的嗓音。“想必 帝也明白,部落村的族民虽是自己与涟漪城断绝关系,但仍所属天祁。 帝向来心慈仁厚,不会在次见死不救?”无心会说这番话,完全是故意说给在这里还清醒的部落族民——阿布听的。向来东方 修是不可能会拒绝他人的请求,他可是天祁的神啊。 阿布早在东方 修挥出寒冰掌时就已愣住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掌法。“你……是在跟我说话?”阿布听到无心朝自己射过来的凛冽视线,自然从呆愣中回过神。无心没有言语,那眼神是在不悦阿布傻头傻脑的话语。“族民?”阿布甩甩头,无心方才那番话竟然在脑海中浮现,想必他在惊愣中其实听到,只是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你……你是帝皇?!”阿布虽在部落村里长大,但随船家也去过涟漪城,东方 修这个名字在天祁无人不知。 “那些人都是天祁的百姓,朕自然会救。”东方 修摆手示意阿布莫再言语。 黑色面纱下的无心此时不知是什么表情,只听的出她的语气里有几分喜悦。“既然 帝要保族民们的性命,那便交出《寒冰秘笈》下册。”无心一心只为“主上”,“主上”给予任务向来是分派各中女使,无心负责的只是与任培植尸蛊。虽然任性说“主上”吩咐只是趁机,那现在整个时刻,不正是趁机的大好时机么?! “再等等也不急,朕还有一事不明。” 无心立即皱眉,语气瞬时不悦。“不知 帝可还有什么不明之事?”《寒冰秘笈》之事,“主上”早已交由另外三位女使所负责,但其中并没有无心的位置。无心自然会有所焦虑,眼见《寒冰秘笈》就在眼前,怎得有机会放过? “这些尸蛊,为何会在贝云岛?又想拿来做什么?”东方 修建这坑中的尸骨和那一池的尸蛊数量,这个坑想必是比族长发出禁令之前更早存在。曾经在居云城也出现过血蛊蛊巢,这其间没有关联是不可能的。东方 修现在唯一不明的是他们要拿这些尸蛊做什么? 任行掐灭烟斗,站起身。“我说 帝,问题太多对我们可是在划不来。你身上有没有《寒冰秘笈》下册我们都不知晓,就连着问我们这么多问题。这笔生意可划不来,亏,大亏。”任行谈起生意经还是有些头脑,毕竟他忠诚“主上”之前可是稳打稳实爱做生意的人。无奈何他的老爹不喜他那一身铜臭味,早早便把任行赶出了家门。任行在走投无路之下,才会遇到“主上”,至此,便一条心效忠于“主上”。 东方 修似笑非笑的看着任行,念出了几句心经就令无心大变脸色。 “你居然背下了《寒冰秘笈》?”无心不由说出口,她曾见过《寒冰秘笈》上册的心经,那是“主上”为了试练没有下册练习《寒冰秘笈》而故意为之,结果不少教徒练下来都均中寒毒而死。上册与下册不同,下册习练之人待到四阳四阴之日才会寒毒发作,然而上册却是在练完之时,寒毒骤然发作。“主上”一直在找寻解救之法,奈何到现在也无所可破。 “如此,可还担心朕身上没有《寒冰秘笈》下册?”东方 修看着他们两个人,此时的气氛如同他们三人在做一场交易。但东方 修心里想的却并不是交易,他们说与不说,东方 修都不可能交出《寒冰秘笈》下册。“朕除了想知道这尸蛊的真正目的,同时,你们也该露出你们的真面目了!?”那位神秘的“主上”,东方 修暂且不管。但这个神秘的组织总该有个称谓,他到现在也不知是什么教帮派与他作对。更奇怪的是,天阁也查不出。 无心敛眼,似在思量。而在一旁的人选,却是瞧着东方 修,表情古古怪怪。 岚月牵扯苍穹站在东方 修身后,这是他第一次站在东方 修的身后看着那英俊挺拔的身姿。如此伟岸,亦如此令人安心。“苍穹,你可喜欢爹爹?” “喜欢。”苍穹歪头不解岚月为何如此问,他只是盯着东方 修以便随时护他的安全。 第一百二十八章 覆灭 “蛊教。”良久,空中才凝荡出这两个字眼。 “蛊教?”东方 修反问,他可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教派,亦或者无心只是随口敷衍? 无心敛目的眼睁开,凛冽的眼神带着几分崇敬。“便是蛊教,我教擅使蛊毒,培植蛊虫,这也是 帝所看到的,不是么?”无心的这句“蛊教”确实是她随口捏造,“主上”并未给教派取过任何称谓,她们这些教众分散于各处,没有称谓,只有“主上”。 “那这些尸蛊又是做何用处?”东方 修不再细问,“蛊教”是真是假,终有一天能查明白。现下还有坑中那满池的尸蛊之事未解决,培植蛊虫这句话是何意?“你们培植这些尸蛊,难不成是想操纵活死人?”东方 修从“活死人”和干尸这两种看出,干尸并不起到什么作用,反观是“活死人”,只因是半死之人,还能残留本体意识。可做出任何攻击性的举动,而干尸做的并没有做出有所攻击**情,反而用于吓唬人倒还是真的。 无心刚要回答,任却把话抢过去。“一笔一笔来,总不能什么便宜都被 帝占了不是?女使已经说出了教中称谓,这算回答了你一个问题。培植尸蛊可不算是同一个问题,你总得让我们看到《寒冰秘笈》下册的模样吧?”任行盯了东方 修半天,那双精明的眼睛可不会露了东方 修任何一个神色。自然帝皇是最会伪装的一个,任任行怎么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他会这样阻止无心,只是凭他在商场上打混过许久的直觉。 “你认为朕会把《寒冰秘笈》随身携带么?”要说,其实东方 修本身就是一本活生生的《寒冰秘笈》下册,他早已把《寒冰秘笈》下册熟练于心。况且《寒冰秘笈》下册在出现付明泠那件事情之后,东方 修就已毁去,想要《寒冰秘笈》下册只有两种方法,那便是东方 修默写而出,或让东方 修在那位“主上”面前娓娓背诵。 任行走向无心,“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必要告诉这些尸蛊是做何用处的。”任行跃上无心旁边站立,扭头对无心道:“我早说过,做生意可上不得当。你实心实意老实巴交的把话都说完了,人家未必会掏出银子来垫付。”任行半是玩笑半是肃然。 无心听着任行的语气不由得变恼,她恼的是东方 修也是任行。“ 帝这是不愿合作了?”无心从腰上解下软剑,软弱的剑身在空中晃荡着白光。“这些族民是死是活看来已与 帝毫无瓜葛,那就跟本使手底下见真章!”无心有些急,她急的并不是邀功,而是更想让“主上”早一点学会寒冰掌,快一日是一日。现在大好的机会在她面前,她怎能放过,况且,那些埋伏在暗处的女使,不也是等着这机会夺取《寒冰秘笈》么?! 无心实在可笑她们躲在暗处却不出现的女使,是想着渔翁收利还是另有打算?这些无心都已没兴趣再想,她执着软剑脚下一个落点,直飞东方 修。出乎她意料的是,东方 修不躲也不闪,那副似笑非笑的面容着实乱了无心的心。 无心并非无心,只是无情。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直向东方 修的剑已被寒冰掌冻住剑身。东方 修一掌拍向冻住的剑,脆叮叮的声音是那把软剑破碎的声音。“朕无意伤人,还请这位女使告之朕如何解开她们所中的尸蛊,这些培植已久的尸蛊又是起了什么作用?”说话间,东方 修寒冰掌再挥出,女使刚要做出攻击的双手已被冻住。 无心冷哼,“想不到堂堂天祁的神也是卑鄙小人,若真有本事不要与本使用寒冰掌!”此寒冰掌单习下册就已这么厉害,若两册习全。那的确是天下无人可敌,也难怪“主上”一直要寻得《寒冰秘笈》下册,这本失传已久的武林绝学确实当之无愧。 “卑鄙?朕可比不上用无辜族民来当人质来的卑鄙。”东方 修摆手示意族长和船家、阿布退后几丈,那些在暗处躲着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接下来,东方 修面对的倒不是一两个人那么简单。寒冰掌并非能持续使用,因两册未全的关系,单一册所练的寒冰掌有它自己的弊端,除了寒毒之外,寒冰掌的挥出的次数越多,它的威力也会逐渐下降。东方 修必须在他们还没有看出这个弊端之前,解决此事。“既然你说朕卑鄙,朕便不再用寒冰掌,就拿剑与你对峙。那些躲在暗处的人都出来吧,藏着掖着只不过为得渔翁之利罢了!” 东方 修话音刚落,四处林中涌出由三名女使带头的二十位教众。 “ 帝,快将《寒冰秘笈》下册交出来,本使可以解开他们所中的尸蛊。”带头的三名女使中的其中一位说道。除了三位女使均有面纱蒙脸之外,另外二十位教众均是男性,与人性一样,无蒙面,但他们的模样却看得十分惊悚。 那二十位教众的耳朵均被割去,整张脸显得极不协调。 割耳是怕那些人听到不该不听,想必他们的舌头也应全部割去,为的是不得多言。 “你们的目的才是《寒冰秘笈》下册?”东方 修不用再三打量也知这三位女使才是真正要取得《寒冰秘笈》下册的人,而无心只是为了邀功而擅自做主罢了。“寒冰秘笈”下册已被朕毁去,付明泠也是你们的其中一员,怎么没从她口中听过朕的脾性?!东方 修士绝对不会留有后患那种人,《寒冰秘笈》下册既然会带来许多纠纷,那不如早早毁了。 三位女使皆瞪大眼眸,怒意可见。“毁了?!” “ 帝背得出《寒冰秘笈》下册, 自然也能默写的出。”无心被冻着双手站在一旁,方才那三位女使隔得远,一定没听清他和东方 修方才那番谈话。“我们可以抓他回去,让他默写出《寒冰秘笈》下册。”无心心焦急虑,急乱说出口的话却被另外一个女使赏了耳光。 那位女使眼露冷冽,收回耳光的手。“你忘了主上怎么交代的么?竟然还敢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无心,回教后记得自己去领罚,不要惹得主上发火,到时候你的命谁也保不了!”这位女使敢打无心,想来地位比无心更要高上一级。 “是,无心知罪。”无心微微垂头,紧咬着下唇的她满是不甘。 东方 修看着这场小变故,不由的对那位神秘“主上”产生几丝厌恶。“《寒冰秘笈》下册便是毁了,如今你们又该如何向你们的主上交代?”东方 修可没打算让这三位女使带走自己,为得便是默写《寒冰秘笈》下册。只要他知道《寒冰秘笈》下册的内容心经一日,那位神秘“主上”的追迫就多一日。如此,东方 修便有足够的时间命天阁查探这个所谓的“蛊教”以及神秘到令所有教众都为之神圣的“主上”?! “如何交代费不着 帝操心,既然 帝已把《寒冰秘笈》下册毁去。本使自然不作强求,就此告辞。”女使正欲离开,却发现自己怎么都不能再往前踏一步。“怎么回事?”女使环顾四周,居然在空中发现微微的蓝光。不,不是空中,而是他们的周围,那片蓝光似乎是有生命般只包围着他们,他们无路可出也无路可退。 任行也很惊讶,脑海第一个想法便是猜测这是什么武学?然而这蓝光实在不该属于武学的范畴,还是说,他们在这里培植尸蛊真的触怒了涟漪之神?!! “你没有触怒涟漪之神,但是触怒了本殿。”岚月从东方 修身后走出,绝美的容颜令蓝光中的人不由眼前泛现惊艳之色。方才的注意力都在东方 修甚深,更何况东方 修一直挡着岚月,他们谁也没见到七皇子岚月最真切的面容。 任行上前一步,贴近蓝光。“七殿下是什么意思?” 岚月手心里浮出一颗水球,往中了尸蛊的族民们抛去,那颗水球缓缓包围族民们。 族民们在蓝色水球里尖叫,凄吼。但水球外面仍旧平静,阿布他们只能看到水球里族民们极度扭曲的模样,却听不到他们痛苦的惨叫。 岚月的掌心再朝那座培植满池的尸蛊池子,冰冷的气息自岚月手心而散。那股冷气直接穿透空中,直直包裹住尸蛊池。尸蛊池慢慢结上一层霜,再由霜慢慢变成薄冰,最后尸蛊池被浓厚的寒冰覆盖。 蓝光里面的任行、无心,其他女使皆睁着不敢置信的眼睛。 他们看着那结成冰的池子,一点一点碎裂,慢慢消失,直到哪里变成一片空地。 这不是寒冰掌! 他们的内心里生出恐惧,恐惧岚月的力量,比寒冰掌还要来的独步天下的能力。 “你们触目本殿最不喜的事情,便是对父皇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言罢,岚月掌心朝着蓝光,缕缕冷气注入蓝光体内。只是这冷气与方才的不同,白色的冷气中夹杂着绯红的色泽。 而离不开蓝光内的任行他们,承受着岚月给他们的惩罚。 冰与火的双重地狱。 第一百二十九章 武林大会 “林云清,父皇和七弟没说何时归么?”翌日的清晨,东方莲渊站在海口等着从贝云岛回来的船只。他从卯时开始等,现在已是辰时。蒙蒙晨雾早已拨开,然而天色却阴阴沉沉。想来今日并非是个好天气,海面上仍旧风平浪静,只有偶时的波浪翻腾。一日的世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也足够发生许多事情。 林云清、萧叶晴、南宫源、王易四人皆站在东方莲渊身后,一同等待船只归来。 “陛下与主子并未说归期。”林云清心虑焦急,一日一夜能发生的事情有太多。他此刻分外后悔前日怎不固执己见,坚定非得跟随岚月去贝云岛的立刻?依岚月的性子,林云清再多说几句的后果只有两种,一是被岚月惩罚,二是得道岚月允许。 东方莲渊未再言语,面容满惆的望着海面。久久凝视,直到海面上亮着红色星点。“那海面上的星点可是船只上的照灯?”东方莲渊不太敢确定,阴沉的天气在远处遥望如同夜幕。东方莲渊几人眼里再佳,也不可能在混沌中分辨事物的轮廓。 待那星点越离越近,船只的形状映入东方莲渊等人眼中。 “是陛下和主子。”林云清喜悦的惊呼,那船只便是乘着东方 修他们去贝云岛的。 海浪翡翠有节奏的拍打船身,晨间的海风较大,吹着船帆,拂乱着照灯。 “看来今日是不会有日阳的。”东方 修抬眼望了望天色,他和岚月、苍穹以及船家均在甲板上。同去贝云岛时一样,不同的是,因为海风的凉意加上天色的阴沉,船家不得不坐在舱檐下,旁边生着暖炉以取暖意。 苍穹也跟着船家坐在舱檐下,生着暖炉船家则还怕会冻着苍穹,给苍穹穿了件厚厚的棉衣,戴了顶虎头帽子,顿时可爱万分。“小弯儿,伯伯再给你编过几个蚱蜢。”船家昨日给苍穹的那几只蚱蜢都被苍穹送给了热情的部落村的小娃娃,苍穹也非常快乐的和那几个娃娃结成朋友,临走前,苍穹可收到了不少来自部落村特有的礼物。 “伯伯,苍穹不想要蚱蜢了,伯伯会不会编龙?”苍穹也知道不少在苍溟关于对龙的传说,虽然这里的人族没见过真龙。那肯定有个样子,就好比东方 修龙袍上的五爪金龙颇为神似,这让苍穹格外好奇人族未见过龙是如何仿造出龙的模样? 船家顿时愣住,手里捏着的竹片也停下。“小弯儿想要龙?”船家面露为难之色,他可不是烧糖画,捏面人的师傅。这编蚱蜢也是闲来无事随便捻着点的,顶多他还能编出只蝴蝶,若还有其它小动物什么的,他还真没那些正当师傅的手艺。 “伯伯不会么?”苍穹微微撇嘴,露出一副惋惜状,他着实想要一个竹编的龙。 苍穹露这般的模样,委实要疼了船家的心。“小弯儿莫难怪,伯伯认识几个手艺师傅,他们烧的糖画,捏的面人可比伯伯这竹编的要像上八九分。等回了城里,伯伯就带你去师傅那里烧糖画,捏面人可好?”船家是确实是实打实的喜爱苍穹,谁人家不想要个男娃娃?虽然也疼爱自家的闺女,但没个儿子传宗接代自然是有些可惜。 “真的么?”苍穹可没烧烫画,捏面人这种收益,两眼泛星光直盯着船家。 船家伸手给苍穹摆摆被海风吹得有些乱的虎头帽,脸上暖笑。“自然是真的,伯伯可不敢骗小弯儿。”在贝云岛上的时候,船家已经知晓东方 修几人的真实身份,船家那会儿可是一直在失神状态。岚月是七皇子,而他所喜爱的苍穹竟是八皇子。这也难怪苍穹会不知道蚱蜢这样的小玩意。人人都说,进得龙都进帝宫,飞黄腾达不再空。但船家却认为这一入宫门深似海,帝宫中的恩怨情仇他虽不知,但绝对相信帝宫里是个复杂到不能再复杂的地方。 “老吉,你莫要宠坏了苍穹,他这只是在兴头上,过个两天发现新玩意也就不再对这有兴趣了。”东方 修和岚月半躺在船家自己做的藤椅上,东方 修自然喝着热茶,而岚月却阖目假寐。“苍穹,不能总恼着伯伯。”东方 修向苍穹招手,苍穹戴着虎头帽确实分外可爱。 苍穹鼓着脸走向东方 修,“我才没有闹着伯伯,是伯伯自己要带我去烧糖画、捏面人的。爹爹和月月一样坏了,不宠苍穹。”苍穹嘴上是这么说,然而却任由东方 修把他抱入怀,只是还没在东方 修的怀里暖上一颗,身子便被抱离落进另一个怀抱。 “苍穹,本少不是说过,不准缠着爹爹么?”刚睁开的墨眸带着几分慵懒的迷离,深邃的墨黑吸引如同夜里的星辰吸引着东方 修转过去的视线。“爹爹,你也是过多的疼爱苍穹了,如此纵容下去,他何时才能长大?”岚月略微不满的瞪了眼东方 修,似是在责怪东方 修太过疼爱苍穹,又似在责怪苍穹太过黏着东方 修,东方 修却乐意如此。 苍穹撇嘴埋进岚月肩窝里,不安份的扭扭身子。“月月,苍穹有乖,没缠着爹爹。” “岚月,你莫责怪爹爹,苍穹还小……”东方 修立时噤言,自知说错了话。 “小?”岚月不怒反笑,三万岁的一条龙还算小? 船家看着东方 修父子间的互动,心里不由升起暖意。“都说帝宫最是无情之地,看来也传言并非属实。瞧你们这父子仨的感情,都要羡煞旁人喽。”船家的无意间道出的话语,令东方 修三人之间方才凝固起的劣势转为温馨。 所有人仿佛都有默契般的不再言语,海浪欢送着船只渐行渐远,刚入海口就见着早已在那翘首以盼的东方莲渊几人。东方 修不知为何有所感叹,世间最孤独的莫过于远行在外,回到出处时,只余面对凉凉冷风。而幸福的也就在于东方 修现在,他所中意的皇子,凝着晨雾在海口久久等待。东方 修回归后并未有冷风习习,而是东方莲渊手里的暖厚的裘衣。 …… “父皇,奴隶市场所有权皆已放去自行求生,与奴隶这一干相关的胡家、莫望楼掌柜的、治吏、书吏全数捕获,就待父皇下最后行决。”东方莲渊起先只是依三皇子的身份下令捉拿胡家等人,无奈治吏书吏称三皇子并非有实权而不予遵从。情急之下,东方莲渊只有拿出东方 修交予他的玉佩,才令治吏书吏无话可说,任由元明押进大牢。 东方 修和岚月已回驿馆,而苍穹则是跟着船家去找烧糖画和捏面人的师傅去了,自然王易和南宫源跟着苍穹,以免发生意外。“莲渊,换作是你,你要如何解决。”东方 修对于东方莲渊目前的做法给予认同,但并不是只做了前半部分就能令东方 修满意。东方莲渊理应把其结果呈现在东方 修面前,而不是由东方 修再作衡量。 “父皇,儿臣……”东方莲渊抬头,欲言又止。 岚月坐在一旁,把玩着从苍穹手里拿来的蚱蜢。“东方莲渊,你的仁慈会害更多人。”船家最后还是多做了几只蚱蜢给苍穹,让苍穹送给玲他们。岚月自己留了一只,见苍穹玩得那么欢,岚月自是毁好奇这只竹片的蚱蜢有何特别之处。 “杀无赦。”东方莲渊沉思再三才作出这个答案。 “哦?莲渊可不像是这般人,告诉朕为何?”东方 修自然不会放过私自贩卖奴隶的一干人等,只是没想到东方莲渊才听了岚月一句话。眼神,整个人都有所变化,不再是那个温和谦礼的三皇子,而是真正能够敢做敢绝敢断敢担的东方莲渊。 东方莲渊看了眼岚月,但岚月的注意力只在蚱蜢的上面。“如同七弟所说,仁慈只是害了更多人。私自贩卖奴隶的一干人等害了不少百姓,父皇自登基后就废除了奴隶制。人的价值不分三九六等,不行奴役之事。所以儿臣认为,以儆效尤,平息民愤。”东方莲渊无比清明,他也知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而这所作所为,是他必须跨过去的一道坎。 “莲渊,你和玄云都还欠缺一样东西,只要把那样东西找回来,这天下何不曾由你们掌控?”东方 修说出这句话时很平淡,但字字行间里却是霸气十足。“此事便交由全权处理,最迟不过明日。如你说的以儆效尤,平息民愤。你应当知道如何做,才能真正平息民愤。” “儿臣明白。”东方莲渊拱手作揖,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情面色泛忧。“父皇,舞林大会即将举行,现在城中出现武林人士多不胜数。且谢陌已经摆明身份,不再住在驿馆。据不少江湖人传言,举行这次舞林大会的任天老人会在大会上拿出意见奇物以做筹码,谁能居傲群雄,血战血魔宫,便能得到起死回生的圣药——夏渚果。” 魔王驭夫 第一百三十章 雪倚阁阁主 溟元二十年十月廿日,涟漪城私自贩卖奴隶一干人等全数于午时三刻问斩。 同日,雪倚阁阁主从降云城回到涟漪城。 “本阁早已说过不见任何人。”淡雅清宁的房中,轻纱帘后的男子执着块玉佩细瞧。良久,他原本冰凉如水的脸上竟泛起暖意,扯动的嘴角勾起那抹叫做甜蜜的弧度。 伍姑娘站在门外面露为难,稍退几步对东方璟修说道。“方老爷,阁主不愿相见。”东方璟修此次并非以客人的身份而来,伍姑娘自然也不必再假称之为“公子”。东方璟修身上确实不见“老爷”的那股子气息,伍姑娘先前称呼为“公子”也并不为过。 “是方某劳烦伍姑娘了,见不着阁主委实可惜。”东方璟修也不好再作强求,今日而来心里也做好几分打算,“方某这就离开,若有闲空,便来听上伍姑娘一曲。”东方璟修拱手作揖,谦谦有礼的姿态向来甚得女儿心。 伍姑娘也不意外的脸颊微红,自从胡家被斩首,伍姑娘又再次寻得生迹,现在的她同先前东方璟修见到时截然不同。那时的伍姑娘,忧愁柔弱,如今的伍姑娘,柔婉中透露几分坚毅,不过伍姑娘也知晓东方璟修与岚月的关系,自然那女儿心不是放在情爱上面,而是颇为在湖中荡起波澜涟漪罢了。 “如此,伍儿谢过方老爷。”伍姑娘行以常礼,敬送东方璟修,岚月与东方莲渊离开。 “爹爹,你很想见那个人么?”东方璟修转身欲走,却被岚月这句话止住了脚步。 东方璟修细想一下便明白岚月的意思,若岚月想见,何人是他能见不到的。“岚儿,凡事莫强求。人人都有自己的规矩与脾性,人家若不愿相见,勉强而来只会闹得不愉快。爹爹只是欣赏雪倚阁阁主的画作,并未有其他。”东方璟修知晓岚月能为他做很多,也明白岚月有那个能力为他做他不能做的事情。但岚月才是他的心头肉,骨中血,其它的事情,自然及不上岚月的半根毛发,见不得便见不得,他可不想让岚月做强求他人之事。 岚月望着紧闭的房门,出乎东方璟修意料的是,岚月并未破门而入。 “雪倚阁阁主,本少识得那玉佩的主人。”岚月说的这句话让所有人都不解,岚月与雪倚阁阁主难道有所关系?东方璟修起先不解,而后自然明白。他记得岚月告诉过他,在天月只要被选为一族之王,就能拥有来自天地间分裂的灵识,那个灵识可化为灵识之镜窥探千里景象,但过了千里,灵识之镜是窥探不到的。 岚月鲜少使用灵识之镜,因他不屑于窥探他人之事。不止是岚月,天月其它种族的王都未使用过这份灵识。他们同岚月一样是不屑,这份属于天地间分裂的灵识于他们而言,顶多只是个虚荣的光环,并未有实质性的作用。 东方璟修心里泛起暖热,那般骄傲的岚月,现下居然甘愿放下骄傲使用灵识之镜。 他的岚儿,对他的爱究竟有多深? “咿呀”房门应声而开,但房门后并未有人,门仿佛就是自己而开的。“进来后,把门关上。”房内传来冷凉如水的嗓音,伍姑娘识趣的退下。 东方璟修,岚月和东方莲渊三人进入房内,关门这件事自然是东方莲渊做。 “怎得进来三位?难道三位都与这玉佩之人识得?”雪倚阁阁主并未好奇岚月是如何知晓他手中有玉佩的,对他而言,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兴许只是烛光的影绰令岚月恰巧看见他执着玉佩思念的场景。雪倚阁阁主仍旧坐在轻纱帐后面,东方璟修等人皆看不清他的模样。 岚月入座,望了眼桌上冷却的茶水。“阁主的待客之道好生客气。” 面对岚月的冷言讽语,雪倚阁阁主并未在意。“本阁只想知晓你与玉佩之人是何关系?至于你问的待客之道?你们均是不请自来,难不成还要本阁亲手奉茶?”毫无情绪的语气如同冬日寒冰,平淡却又激烈的出奇。 “东方莲渊,那玉佩你最熟。”岚月运用劲风拂过轻纱,轻纱掀起一角,正好露出玉佩模样。还不待他们看清雪倚阁阁主的模样,轻纱已缓缓落下。一股强劲的内力由轻纱后而出,岚月出掌应接。空中,凝结着岚月与雪倚阁阁主对峙的掌力。 东方莲渊只是匆匆瞧见了那玉佩一眼,但过目不忘的自然想起是谁的玉佩。“是大哥的玉佩,那是……大哥最宝贵的玉佩,怎得在你手上?”那玉佩是付明泠在东方玄云出世时给予他的,东方玄云十岁时虽知付明泠是他人手中的棋子。但十年的母子感情并非能在一刻烟消云散的,东方玄云在人前自然极力掩饰的很好,却也只有东方莲渊知晓东方玄云在十岁时失去外公与母妃的痛苦。那玉佩是东方玄云唯一对付明泠的纪念,同时也是为了告诫自己绝不犯付敏芝与付明泠同样的错误。 东方璟修自然知晓东方玄云留着付明泠给他的玉佩,他只是当做不知好让东方玄云不要做到太决绝而已。毕竟东方玄云是太子,也是他东方璟修的皇子。“莲渊,你确定那是你大哥之物?”东方璟修未详看那玉佩,方才轻纱掀起,他的注意力只在雪倚阁阁主身上,只可惜,那匆匆的一瞥,也没有让他看清雪倚阁阁主的真面目,因他被雪白的发丝引去了目光。 如此年轻便换得了白头除了练功走火入魔之外,便是为情所困而一夜白头。 “你大哥?你与方云是兄弟关系?”雪倚阁阁主撤掌,不解询问。 方云?! 想来那是东方玄云的化名,他难道是在回龙都的半道中才遇上雪倚阁阁主? “方某是方云的父亲,不知雪倚阁阁主为何持着他的玉佩?”东方璟修直接替东方莲渊回答,他看得出东方莲渊有些气恼。东方璟修也不责怪东方莲渊如此沉不住气,毕竟兄弟相敬是东方璟修所期待的事情。他盼望着在东方莲渊这一代人身上,不要再发生兄弟相残的局面。“莲渊是方云的三弟,岚儿是方云的七弟,不知雪倚阁阁主还有何疑问?” “这玉佩对他很重要么?”雪倚阁阁主直接问另外一件事,东方璟修的问题和回答仿佛一概都没听见。 东方莲渊正想回答,却被东方璟修摆手阻止。“这是他娘亲生前留下的遗物,他自然珍惜的很。”东方璟修刚说完,就见着东方莲渊讶异的表情。东方璟修笑笑,那笑里没有责怪,没有惩罚,只有理解和明白。 “原是这样,难怪他会那般恼怒。”雪倚阁阁主再次微笑,那是他自己都未曾发现的笑。 笑里,带着对东方玄云的疼惜。 雪倚阁阁主伸手一挥,轻纱自两边而开。“既然你们是云儿的亲人,早见晚见迟早要见,还不如就在此时相识,免得以后给云儿落下口实。”轻纱帐开,入幕的是一袭雪白。雪倚阁阁主长至及腰的白发并未束起,而是任由它披散于后。身上的白衣是上好的雪绸缎子,外衫上的花纹繁古美丽。“雪漠,吾之名。”雪漠的脸如同精致雕刻的冰雕,与岚月妖娆惊艳的美不同,雪漠的美多了几分淡然与冷清。 “你与方云之间……?”雪漠的语气虽冷淡,唤着东方玄云的名字时却是带着暖息。 “本阁并不会管你这个做父亲的同不同意,云儿与我已是注定。听你句句方云,想来你与云儿也是父子情薄,难怪他会那般珍惜这块玉佩。”雪漠不由的心疼,东方玄云的倔强,隐忍,别扭,每一个神情都深深的吸引着他,却如今才知东方玄云在亲情间并不得宠爱。 东方莲渊不可置信的看着雪漠,男风之事他又不是没听过。但,若要发生在东方玄云身上那决计不可能。东方玄云将来是要登上帝位之人,纳贤娶妃是理所应当的事,怎何能会与男子有所纠葛?“雪阁主,你莫要诬蔑我大哥,他绝对不会与男子发生任何情爱之事。”对,一定是这样,雪漠连东方玄云玉佩的由来都不知,想必是雪漠自己自作多情,东方玄云并未做出什么允诺,一切都是雪漠一厢情愿而已。 “你怎知晓本阁与云儿不会发生情爱之事?”雪漠面露寒光的看着东方莲渊,那冷漠的眼神似要把东方莲渊堕入万丈冰渊中。“本阁知晓你们来涟漪城是为夏渚果而来,本阁可以告诉你们,夏渚果只有本阁知晓在哪里,任天那老头只是拿了个雪桃当宝罢了。” 雪漠这一番话令东方莲渊原先有的恼意荡然无存。 “你怎知本少是为夏渚果而来?”岚月看着雪漠,眼里透露几分凛冽。 雪漠从塌上起身,走出轻纱帐。“本阁允过他人不说,那本阁便要遵守承诺。”雪漠走到桌子旁,提起已冷却茶壶,打开杯盖倒入茶水。而本该是冰凉的茶水此时却冒着缕缕白烟,那是热气所致。“看在云儿的面子上,本阁可以告诉你们,真正的夏渚果在本阁手上。” -------------------------------------------------- 魔王驭夫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夏渚果 “你说夏渚果在你手上,有何凭证?”东方璟修也不追究是谁告诉了雪漠他们来涟漪城的目的,虽还不敢断言雪漠所说是真是假,但东方璟修不认为雪漠是那种会给自己招惹麻烦的人,从雪漠不愿见求见之人就能明白,雪漠有他自己的自尊与骄傲。 雪漠并未回轻纱帐后,只是在主位坐着饮茶。“凭证?本阁没必要骗你们。”若不是看在东方玄云的份上,想必雪漠早已不予理会。 “那又为何言明?”东方璟修开始不理解雪漠的做法,他欣赏雪漠的画作。但那画作与雪漠这个带着冷冰气息的人实在无法相连起来,画舵上的那副山水图,大气蓬勃,笔韵柔和。而雪漠此人却是居傲在上,一点也不像会画出那般细致的画作之人。 “本阁说过,是看在云儿的面子上。”雪漠放下茶杯,褐灰色的眸子露着欣喜。“本阁虽不知你们取夏渚果是为何?不过,本阁也可带你们去取夏渚果,能不能取得,需看你们的造化。但本阁有一个条件,你们若能答应,本阁便领你们去取夏渚果。”雪漠实为夏渚果的看守人,但那颗夏渚果是连他自己都未见过的圣物。 东方璟修正要问雪漠是何条件,就被岚月截了话,“你是想知晓方云的真正身份?” “正是,没想到小公子倒是个明白人。”雪漠与东方玄云相处的时日也不长,却足够了雪漠了解东方玄云。东方玄云的习惯,动作虽然都像一个富家子弟,然而那份气息中却带着连富家子弟都没有的气势。他还记得东方玄云在某次不经意透露的霸气,那绝不是普通百姓或是富家子弟该有的。但他也未敢问,问了兴许他和东方玄云之间会多了几分隔阂。 岚月看了眼东方璟修,东方璟修微微敛目,沉思再三。“他是当今太子东方玄云。”东方玄云的太子之位定是要做稳妥,不用其他大臣谏言,东方璟修心里早已笃定东方玄云为储君,将来的帝位是东方玄云的。太子可以无妃,但绝不能无后。雪漠想要与东方玄云双宿双栖,那决计是不可能的事情,且不说东方璟修不同意,单是东方玄云自己那份心思,绝对会为了天祁而不再与雪漠有任何瓜葛。 “太子,那你岂不是……”雪漠未再说下去,也未做出对东方璟修行礼作揖的礼数。 房内一时间陷入沉寂,最终岚月打破这般宁静。“雪阁主,爹爹已经言明大哥的身份。你也该履行方才所允,带本少去取夏渚果。”岚月对于雪漠和东方玄云将来的感情之路是否坎坷不作关心,他的目的只是夏渚果。 “本阁说的话自然作数。”雪漠起身,眼里早已敛去讶异之色。他早该想到东方玄云的身份定不简单,却不料竟是皇家中人。“你们随本阁来。”雪漠带着东方璟修他们进轻纱帐后,轻纱帐后只有一个并未放炭火的暖炉和一张软榻。雪漠在暖炉上摸索着机关拧开,“轰轰”的声音随着软榻后面那张墙而开,待他们进入墙后,墙面又恢复往常。 墙面后面是一条暗黑的通道,九曲八折。 通道最后的目的地是雪倚阁的后山,荫荫翠绿,鸟语花香。 而与这番景致不相符的则是东方璟修面前冷意逼人的寒潭。 “本阁也未见过夏渚果其貌,但它确实是长于这片寒潭之中,你们若想要取得夏渚果就得进寒潭之底。”这片寒潭早就生于这后山,因雪漠遵师命要在此看守夏渚果,他才在此处盖了雪倚阁,自然他也把这座后山土封起。同时下了禁令,雪倚阁的阁规就有一条不得踏入后山,否则死。“这片寒潭的寒气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越入越寒。” 东方莲渊蹲下伸手触碰寒潭,手指刚接触到潭面,就已结上了层霜。“好冷。”东方莲渊撤回手,运功一番后手掌才恢复温度。“七弟……”那寒潭的寒意确实逼人,只是手指尖碰到了潭面上就已结霜,若要入那寒潭里还不知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岚月细细瞧着寒潭,寒潭之下确实有异物,只不过那异物不止一样,而是有两样。“爹爹,取夏渚果之事由我来作,你在这等着便好。”还不待东方璟修做出阻止的动作,岚月已跃入寒潭之中,徒留那抹红色身影一闪而过。 “真是鲁莽之人。”雪漠对岚月的举动只有这般评价,寒潭并非如表面看到那么平静。据他师父所说,潭中自有另一物守着夏渚果。岚月就此下去,即使不被寒潭所伤,也会在那另一物上吃尽苦头。 “雪阁主说岚儿鲁莽,这寒潭中莫不是还别有乾坤?”东方璟修惊诧,他虽信岚月有能力解决,但同时也担忧于岚月。东方璟修有些自嘲自己,对于岚月的能力他越来越信任,却爱得也越来越深。所谓关心则乱,东方璟修知道自己终有那么一天,会因岚月而失去理智。 雪漠极少打量人,东方玄云是他最重视的一个,而眼前的东方璟修,他却在细细打量。不因其它,只因东方璟修眼神里对岚月的关心令他觉得那并不是一个父亲对儿子该有的神色。“本阁不知那里面有什么,只是听师父说过寒潭里有另一物守护着夏渚果。”见东方璟修敛回神色,雪漠也不再作打算。说起来,东方玄云还是东方璟修的儿子,依着东方玄云的那个性子,且不论他会不会接受雪漠,但若是东方璟修要东方玄云纳妃,东方玄云定也二话不说广纳贤妃,如此,岂不是亏了自己? “另一物?”东方璟修不期然的眉头深锁,火龙草与血月弦有所渊源,夏渚果又有守护之人,那雪蹄莲又当作何呢?三味圣药皆有不同出外,也有不同的守护人。为何雪漠会是夏渚果的守护人,涟漪城不允许谈起夏渚果一事之意,当真与涟漪之神有所关联?还是雪漠散播出去的谣言。东方璟修不得不重新打量雪漠此人,雪漠身上有太多谜,未解开之前最好不要再有太多瓜葛。至于东方玄云那件事,东方璟修心底打算寻得三味圣药之后就变东方玄云选纳太子妃,立为储君。 雪漠自然看不出东方璟修的心思,只是心不明得慌乱起来,他看着寒潭,思索自己把夏渚果交给东方璟修是对是错。师父临终前曾嘱咐过将来即得有缘人来寻夏渚果,且那有缘人与自己的余生是颇有关系之人。 岚月跃入寒潭后,身体内的火素就已流动,寒潭的水再冷,于他也不过是寻常之水而已。他一直往着寒潭底而去,一层层浓厚的寒气遮掩了潭底的真实。夏渚果,深海中,此时倒也差不多应了这句话,潭底深不可测,若换作在海里,这已是人族所不能承受的极限。 在拨开层层浓厚的寒气之后,岚月终于见到夏渚果。 夏渚果,形似梨,小三寸。 形状梨,却比梨小了三倍,只有一颗琉璃珠般的大小。 岚月把夏渚果拿起之时,立即用水素做了个盒子。待他准备走时,却发现放着夏渚果的底座有些问题。岚月把那块石板扳开,发现一个翠绿的盒子里放着一只蝉。这只蝉通体雪白,周身散的寒意不比潭中的寒冷,想必这才是寒潭的真正真相。岚月把这只蝉也拿起,向上游去。 “爹爹,我回来了。”岚月刚出寒潭就见东方璟修蹙眉的样子,红衫,黑发均湿。岚月运功弄干,在弄干的同时岚月也在想着要马上回驿馆沐浴。他委实受不住身上这股水草的味道,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他曾到过寒潭之底。 东方璟修解下自己身上的外衫,给岚月披上,“岚儿,可冷?” 岚月摇摇头,把夏渚果给东方璟修。“这是夏渚果,还有我在潭底发现这个,它应是寒潭的始俑者。”岚月侧头看着那片寒潭,自从蝉被岚月带上岸之后,寒潭的冷气在迅速退却,直至变成一片碧波如蓝的池水。 “那是冰蝉,居然藏在潭底?”雪漠惋惜的看着岚月手里的冰蝉,可惜他没有及早发现,若然也不是被岚月拿着。雪漠之所以会白头,完全是因他练一种武功,让他一夜白了头。雪漠曾经对冰蝉之物早已垂涎。 “冰蝉?”东方璟修细看岚月手里的那只翠绿盒子,盒子里装的是只通体雪白的蝉。若东方璟修没记错,书卷上有详细的记载过冰蝉的来历与用途。想来雪漠也找过冰蝉不下数十次,东方璟修从岚月手里拿过翠绿盒子,“这个冰蝉本是雪阁主之物,方某归还。”盒子的冷度早已被岚月控制,现在只是个普通装了昆虫的盒子了。 雪漠接过盒子,“这是武学之宝,只有习本阁这一门武艺的,冰蝉才起作用。”其实其它的人都在伪装而已,“本阁在此谢过方老爷与小公子。” -------------------------------------------------- 魔王驭夫 第一百三十二章 归程 十月廿五,武林大会召开。 此次武林大会是由天山任天老人发起讨伐血魔宫的仁义之举,这日,涟漪城人声鼎沸。 “月月,这个糖画好甜,吃不吃?”苍穹乐滋滋的舔着糖画,自打船家那日带苍穹去买糖画之后,苍穹便喜欢上了这糖画,每日都闹着要糖画。且还带上了殇,玲两个人。三个小娃娃是变着法让师傅不是做这个便是做那个,那师傅也是好脾气,任由他们三人这么折腾。 牵着苍穹的岚月嫌弃的瞥了眼苍穹伸过来已咬一半的糖画,“不用了,本少不是三岁娃娃。”那红红火火的糖画真不知有何奇妙之处,竟让苍穹如此着迷。再看着不远处汇集了诸多武林人士的擂台,岚月的嫌弃在不知不觉中又增加了那么一分。 “月月,苍穹也不是三岁的娃娃。”苍穹收回手,继续舔糖画。 苍穹的一句话令岚月顿时无言,东方璟修却大笑出声。“苍穹,岚儿是在羡慕你能吃糖画。”东方璟修自然知晓岚月的心思,毕竟这糖画他儿时也未尝过,这是涟漪城的特殊风味,用糖画画,在工具烧成一副副美丽的形物。 “爹爹,我可不会如此。”岚月厉声,东方璟修最近偏向苍穹的态度可谓是越发的严重。 东方璟修笑而不语,看着岚月的目光似在回忆什么。“岚儿儿时也会如此,时不时的闹腾着爹爹。”东方璟修指的自是岚月儿时的调皮,那时可没让东方璟修少操心,帝宫里,上至大臣,下至宫人,哪个不是见着岚月都避而远之? “咦?那个人长得好像烟杆坏人哦。”苍穹拿着糖画指指远去擂台上坐着的人。 玲在一旁听着好奇,“什么烟杆坏人?”他们一行人还是像来的时候走在一起,唯一少的便是武林盟主谢陌。听到岚月的话,众人都往擂台上看去,只见在擂台上的阴暗处搭了个棚子,坐着的自然有任天老人,谢陌也在其中。 自然,东方璟修和岚月瞧见了那个像苍穹口中所说的“烟杆坏人”。 那人的模样与任行有七分像,只不过比起任行,他却是老了很多。 “你们认识任锋?”黄玉龙虽不知所谓的“烟杆坏人”是谁,不过顺着东方璟修和岚月的视线也知他们看的是谁。只是不解苍穹怎么会把任锋当成是另外一人,难道他们在贝云岛的那日,发生了许多不同寻常的事? “任锋?!”东方璟修和岚月同时转过头,想必与任行的关系不用再猜也理应猜得出。 黄玉龙瞧了眼台上几人,“任锋是任天的独子,为天山派掌门人,最早天山派的掌门人是任天。后来因为任天的孙子任行的胡作非为,他便从江湖隐退。任锋在众所周盼的情况下只好接任天山门派,不过,天山派今日已不同往昔了。”要说,任锋的能力却也不差,天山派在他的管辖下,也并未做出什么违德的事情。 “原来如此。”东方璟修倒是没想到任行与任天竟是祖孙关系,任行投靠“盅教”门下,想必是有一些原因,至于这原因东方璟修就没兴趣知晓了。任行早在那日跟着那些女使化为粉末,也不知随风飘散在了何处。 过了半晌,武林大会正式开始。任天是位白须苍苍的老人,但声音浑厚,苍松有力,一点也不像是有八旬之龄。任天谦维的说了些场面话后,原本在台下跃跃欲试的各种武林人士急不可待的争上台,刀,剑,鞭,暗器,无一不在此刻化为凌厉。 任天坐在任锋旁边,喝口茶,“任行那小子还没消息么?”任天对于任行这个孙子非常严格,任行从小便受任天的各种苛刻的训练,但他真不知道任行是得了谁的遗传,既不像他,也不像任锋,更不可能像他那个温温尔雅的儿媳了。 “父亲,没必要再管任行,他是死是活早与任家无关。”相对起任天,任锋比较冷面峻容,语气也同样没有丝毫温度,仿佛任行的生死真的与他无关,与任家毫无关联。任锋是不可能知晓任行已死的消息,终归是自己的独子,任锋自然期盼有一天任行能改邪归正,不要再去沾染满身的铜臭,而是应该把天山派发扬光大。 任天本是笑容满面的脸瞬间沉下,“你还把气话当真话使?你就任行一个独子,若他死了或者不肯回天山派,那你就给我再去娶个女人生儿子接任天山派。”任天有些气恼,声音却未放大,况且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擂台的比武所吸引,也就没有其他人听到任天这失态的言辞,若不是任行的母亲死得早,任天也不会说出让任锋娶过另一个女人的话。 “父亲,我早就说过,此生只要柔儿一个。”任锋提及早已过世的妻子,冷峻的脸不自觉的缓和了下。柔儿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好的女子,也是他最爱的妻子。在柔儿死时,任锋就对天地发誓,今生只爱柔儿一个,绝不再作其它婚配。 所以对于任行,没有人比任锋更疼他。无奈任行偏生不知哪来的性子,硬是要与任锋所期待的背道而驰,这才酿成与任家断绝来往的后果。 “柔儿这个儿媳我甚是喜欢,但却不长命。柔儿既已离世,你应该为任家的后代好生着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是想天山派就此无人可接,还是想着任家香火后继无人?”任天也是不得已说出这番话,他知任锋的脾性,一旦笃定的事,任锋非得做完做到底。这点性子也跟他一模一样,说好听点就是固执,说难听点就是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任锋眉头紧蹙,刚端上的茶杯又被放回桌上,“父亲,你这一生不也只守着娘亲么?” 任锋这一句话令任天哑口无言,任锋说得自是不错。他任天这一生就守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便是他的妻子,与柔儿的命一样,都是早死,所以任锋从小也是由任天所带,这才养出了任锋这副冷冰冰的性格,任天到现在也没明白柔儿那个纤弱女子怎得就嫁给了任锋这副臭脾气?但任天也再无话可说,自己都是守着一女子到老,到终,他还能再强求任锋什么? 擂台上的比武打得火热,擂台下的人也看得热血沸腾。 “你胆子倒真是大,他们都是准备讨伐血魔宫的,你竟然还敢公然留在这里?”黄玉龙压低声音责怪血月弦,起先血月弦跟着,黄玉龙应当血月弦是放不下玲,而现下,武林大会都开始半天了,血月弦却还留在这里同其他人一般观看擂台上的比武。 血月弦轻笑一声,手不安份的揽过黄玉龙的腰身,“我这是怕龙儿被人群冲散了。” 观看比武的人群固然多,但还不至于会与众走散。“做什么!放开,你个……”黄玉龙的腰身被紧紧锢住,人群虽然不拥挤却也难以施展身手。况且玲还跑过来这边热闹,挤着黄玉龙越来越贴近血月弦,那未说完的话自然也没有再说出来的余地。 玲笑嘻嘻地在一旁看黄玉龙和血月弦亲密的举动,想来黄玉龙就快承认是他爹爹了。 殇站在玲的旁边护着玲,以免玲受到半点伤,哪怕是被人群拥的跌倒也应是他先跌。 “爹爹,此番武林大会好生无聊。”擂台上的比武皆是点到即止,连半点血腥都不见。况且他们应都是冲着夏渚果而去,并非是真心实意要讨伐血魔宫。血魔宫宫主便就在此处,他们也无任何发现。即便发现了又如何?这里除了谢陌,任天,任锋这三人再无一人是血月弦的对手,这番软弱的比武自然看得岚月好生无趣。 东方璟修也暗自牵着岚月的手,感受来自岚月温度。“要讨伐血魔宫想必只是个噱头,任天的目的是要天山派重振旗鼓,再显威赫武林地位的势力。”天山派是任天所创,当年的任天自然是在武林中威名赫赫,但自从任天隐退后,天山派在武林的势力早已不同往昔。且现在武林中的后起之秀越发的增多,没有任天执掌的天山派也就逐渐呈现弱势。 “爹爹,已无再看下去的必要。还不如早日起程去寻最后一味圣药。”说来奇怪,火龙草,夏渚果都应了火林处,深海中两个寓义。然而雪蹄莲却并未应雪之巅此句,苍溟唯一一座壮势蓬勃的雪山便是在雪国那处,岚月的坐骑灵虎瞳便是由那雪山而来。 天阁对火龙草与夏渚果的情报都准确,唯一只有雪蹄莲无法确定它是否真在雪山? “岚儿,雪……”东方璟修的话还没说完,耳边就传来熟悉的哨声,东方璟修和岚月立即离开人群,在一处无人的巷子里驻停。“何事?”话音刚落,空无一人的巷子里出现身着黑衣的男子。 “回陛下,这是左相命属下呈给陛下的信函。”黑衣男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上前递给东方璟修。 东方璟修接过拆信而看,信上只有六个字。 朝中有变,速回。 -------------------------------------------------- 魔王驭夫 第一百三十三章 龙都之变 溟元二十一年一月,龙都整座都城都陷入鹅毛大雪中。 厚厚的鹅雪覆盖着座座屋顶,地面上也铺着一层足有十五寸的雪层。雪层的厚度遮挡了不少店门的门槛,店家大清早的便在门外铲雪。马车,货车在雪层上也难以行驶,大多百姓都是在这大雪天里步行走路,许多店的搬运工也是背着货物一步一步走进店里。 御书房内生着暖气四溢的暖炉,却还是不禁让坐在那里阅览奏折的陈列明搓了搓手。 “右相,这炉子生得还不够火腾么?”马泽骁放下手里奏折,瞧暖炉里的炭火生得正旺。 陈列明来回搓了几下手,待手稍微暖和后再拿起奏折阅览。“老夫哪及得上左相是习武之人,这大雪天的,没冻坏老夫这把老骨头已算不错。”御书房内的暖炉自是火腾的厉害,但毫无武功底子的陈明列自然时不时察觉冷意袭来。 “今冬确实寒冷异常,右相可要保重好身子。”龙都从未下过这么大的雪,且已持续一月,冷气也越来越强,不少百姓都闭门不出,多半是为在家中取暖。热闹的街道也逐渐变得冷清,别说是白日的摊位寥寥数几,只要暮色将近,街道必然已清,只余漫天鹅雪。 陈列明阅完手中奏折,轻叹。“所幸今冬的大雪只在龙都这一块,龙都地势富饶,这场大雪好歹能过。”陈列明揉揉眉心,御书房现在只有他和马泽骁在,“左相,陛下快回来了吧?” “应当快回了,陛下若再不回来,真不知我和右相还能撑持多久?”马泽骁是在去年十月初交予暗卫送去信函,他并不知东方璟修身在何处,但信函确能送到东方璟修手里。时日差不多已过三个月,除非东方璟修去了他国,若然,再远的地方也该回来了。 陈列明侧头看空无一人的龙案,“能不能撑持的住,也要看那些大臣们纠不纠缠老夫与左相。没想到四皇子和五皇子会趁陛下不在之时做出大逆不道之举,真不知他们是如何识破易假扮的陛下,明明连老夫都没察觉的出易哪里不像陛下?为何接触甚少的两位皇子会知晓?”易遵东方璟修的命令扮作璟旁,却不曾想五日前突然消失,这让陈列明,马泽骁急得手足无措,好不容易稳下了诸位大臣的疑惑。 但这五日来却也是难熬,龙傲飞又于两月前因边关告急而火速赶往边关,现在朝堂上只剩马泽骁,陈列明,傅雪嵘三人撑持。傅雪嵘起先不知东方璟修秘密离宫的事情,是在易失踪之后,陈列明与马泽骁才不得不告诉于傅雪嵘。傅雪嵘也不是乱嚼舌根的人,自然明白事情的严重,也就帮着陈列明,马泽骁二人撑持朝堂。 “这大概是父子间的天性,并非你我所能理解。”马泽骁也只能用这个拙劣的借口来掩饰内心的猜想,颜妃为何会薨的事情他很清楚,如果是因颜妃的关系,那么四皇子和五皇子叛变也有理由。但这理由来太过牵强,东方玄云失去的可比那两位皇子要来得多,为何东方玄云就能看开自己母妃与外公的事情,四皇子与五皇子却是泥足深陷? 还是这其中,另有他因? 陈列明拿过另一本奏折阅览,“希望事实如此,不过此事也不是老夫能所置啄。只是陛下迟迟不立储君,诸位皇子也未封王封地,这委实给了四皇子和五皇子有力的时机。”储君未立,虽东方玄云得到诸多大臣的支持,但仍会不由偏向其它皇子。尤其是陛下最宠爱的七皇子,难免东方璟修先前中意的是东方玄云,而后不会改变心意立东方岚月为储。更何况,其它皇子均未封王封地,这更给了大臣们许多猜疑。皇子一到束发之年理应为其封王给予封地,然东方璟修却迟迟未提封王之事,不少大臣上报谏折,都一一被退回。 “没想到朕的一时任性,竟也给了他人作嫁衣。”马泽骁刚想向陈列明说切勿在东方璟修面前说此番言语,却没想到御书房内出现了他们等待已久的嗓音。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马泽骁,陈列明一见东方璟修穿着明黄龙袍踏上龙椅入座,连忙从案前离开,作揖行礼。两人心里都在猜测这理应是真璟帝,然而却只见璟帝一人,又不由的怀疑他是由易所扮的假璟帝。 东方璟修从进龙都之后就秘密进入帝宫,在龙霄殿换好龙袍之后便来了御书房,“免。”东方璟修方才是故意不让诺安通报,正巧让他听到了陈列明那番话。东方璟修也不是没有想过迟迟不封王之事会让大臣们的猜疑越来越重,而谏折也会五花八门,各不相一。 马泽骁和陈列明各自撤揖,直立面对东方璟修。“陛下可是……真?”陈列明不由自主问出口,实在是易假扮的东方璟修太过相像,举手投足间的皇家气势也模仿的七八像,这不得不由陈列明会有所怀疑,毕竟他和马泽骁未接到东方璟修回都的消息。 “怎的?朕才离开几个月,右相便不识得朕了?!”东方璟修挑眉看陈列明,他并未责怪陈列明反而是非常满意易的能力,不过,易为何会失踪这件事情确实令他在意。五日前,东方璟修还在归程的路上,若不是突然接到暗卫来报,兴许要过两日才能回到龙都。 毕竟,龙都今冬出现难得一见的大雪,不论是良驹,马车都不易行走。 听着微怒的怒气,陈列明已辨别出龙椅之上的人正是东方璟修无疑。“是臣糊涂,臣恭迎陛下回宫。”陈列明再次作揖,已覆不少皱纹的面容上满是欣喜。 “大致的事情朕已听暗卫禀报过,不过详细的,还是要由你们说明白。”东方璟修摆摆手示意陈列明撤揖。他在暗卫那里虽是听了个大概却也能猜测出大半,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有如此野心。曾经的弱势只是他们对将来之路的伪装? “是,此事要从三月前说起……” …… 东方玄云错愕的看着那满是雪白发丝之人,不束起随意而散着,“你,你怎会在这里?”东方玄云的诸多惊讶在说出口时只化为这一句,他明明想知道雪漠为何会出现在帝宫中?也明明想知道雪漠是如何进入帝宫的?他更想知道雪漠为何会知晓他是太子东方玄云?! “我若不来,你是打算瞒我多久?”雪漠自顾自的在紫檀椅上坐下,那副慵懒的神情仿佛这里是他家一般,可以来去自如。“太子殿下,不为在下泡杯茶么?”雪漠入座之后突转语气,这令东方玄云回神之后的心思再度失迷。 东方玄云提起茶壶倒了杯热茶端给雪漠,“你如何知晓孤身份的?” “孤?”雪漠接过茶杯,手指有意无意的滑过东方玄云暖热的手背。“太子殿下与在下很陌生么?在下与殿下不曾是把酒言欢的好友人?为何对在下如此冷淡了?!”雪漠端茶,眼角却看到东方玄云脸上那抹令人疑心的微红。 “这里是帝宫,且不问你是怎么知晓孤的身份,那你又是如何进的东宫?”东宫亦是太子居所,戒备森严,况且东方玄云那五位随侍也是不凡之人,怎会没察觉雪漠潜进东宫之事? 雪漠放下茶杯,“那个小娃娃带孤来的。”雪漠伸手指了指被忽视在一旁的苍穹。 “八弟?!”东方玄云方才真没注意到苍穹的存在,那会儿的注意力全被雪漠的突然出现而失神。 苍穹鼓着脸却不作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啊眨的,满露委屈。 “你对他做了什么?!”东方玄云这才瞧出不对劲,苍穹向来是爱吵闹的孩子,如果进来找他,必定先是他开口。东方玄云走到苍穹身边蹲下,看苍穹的样子应是被点了穴道,东方玄云正欲伸手解穴却被雪漠一言阻止。 “你莫要忘了我的点穴手法并不与其他人一般。”雪漠离座,走近东方玄云。 东方玄云起身怒瞪,“八弟还小,你竟然对他施以重手!?”东方玄云同雪漠相识以来,第一次觉得雪漠是个伪君子,且脾性卑劣。“你快给八弟解穴,否则孤绝不饶你。”话说出口,东方玄云才觉得自己心里有丝波澜,却不知那是什么感觉。似乎刚说出口的那句话丝毫没有魄力,更没有想要对付雪漠的意思。他确实是不想对付雪漠,雪漠也算是个难得的知己。 “你要如何不饶我?云儿。”雪漠伸手环住东方玄云的腰身,令东方玄云大惊失色。 “你做什么!”东方玄云回身,恼怒的脸颊又是羞又是愤。 雪漠半弯下身,伸手点开压制苍穹的穴道,“只是还你玉佩罢了。” “玉佩?”东方玄云低头,那枚不在身上已久的玉佩现在正挂在腰间。 而被解开穴道的苍穹怒瞪着雪漠,鼓着的脸憋了半天,才朝雪漠大吼:“坏人,亏得我带你来见云云,居然敢欺负我,我要去告诉月月。”言罢,苍穹便跑了出去。 -------------------------------------------------- 魔王驭夫 第一百三十四章 鹅雪之夜 东方璟修亥初才踏出御书房,冬日的夜色总是来得急切,暮色中飘着鹅毛大雪。 坐着龙辇刚回到龙霄殿的东方璟修,刚踏入殿门时却见岚月和苍穹在院子里玩着雪。 又长大了几分的瞳站在雪中高兴的“呜呜”低鸣,似在跟着岚月,苍穹耍雪。 “月月,我堆的才像,你的不像!”苍穹和岚月正在比堆雪人,这堆雪人之事自然也是千风千花教他们的。这会儿他们正比着谁堆的东方璟修像,两人均不畏冷。千风千花二人却是紧着身上袄衣,不是跺脚就是搓手。 岚月斜眯苍穹一眼,在雪里揉了一个雪团丢过去。“也不看看你堆的是什么模样?竟然还敢说像父皇!”苍穹堆的雪人被岚月丢的雪团砸中,身子立即出现了窟窿。 “月月,你坏!”苍穹也揉了一个雪团正欲丢过去,却被人抓住手腕。“父皇。”苍穹抬首便见是笑容满面的东方璟修,手里的雪团不由自主掉落在雪地上。“父皇,月月欺负我,月月砸坏了苍穹堆的雪人。”苍穹站起身,噘着嘴,满是委屈。 东方璟修握过苍穹的手,一直玩着雪的手自然冷凉如冰。“手都这么凉了,还不快进屋里去,简直胡闹。”东方璟修这边说完也抓过正好站起来的岚月的手,同样也是冷冰冰的。“岚儿,你也是。”东方璟修拉着岚月和苍穹的手进屋内。 屋内的暖炉烧得正旺,整间寝殿都暖意融融。 千风千花打了热水进来,东方璟修给岚月和苍穹挽上衣袖,把冰冷的手放入热水里取暖。 “父皇,我与苍穹不怕冷。”岚月虽觉得东方璟修此举是多余的,不过他喜欢东方璟修为他紧张的模样。在东方璟修为岚月洗手的同时,岚月也在细细观察着东方璟修,他从东方璟修的眼中看出对他疼爱和对苍穹的怜惜。只是这疼爱和怜惜下面,东方璟修还带着一丝倦怠。想来在御书房应是发生了不少事情,岚月不在乎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两个人怎么弄的乱七八糟,只要不动东方璟修心思便好。若是动了,那就莫怪他不念这世兄弟情谊。 东方璟修觉得手心里的两只手逐渐暖热的时候,才把岚月和苍穹的的手从热水里捞出来,用巾帛擦干。“这手啊,永远都要暖的才好。”东方璟修无意间感叹而出的言辞,却被岚月和苍穹牢牢记在心里。东方璟修的这句感叹他们虽然不懂,却能在语气里面听出东方璟修是在惋惜什么,苍穹知趣的朝岚月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父皇,苍穹困了,先去睡。”苍穹头也不回的走去自己的寝间,在东方璟修寝间旁边。 宫人们也识趣的退下,外间只剩东方璟修和岚月两人。 岚月伸手拥住东方璟修,“父皇,该来的终归要来,该走的终归要走。”岚月知晓东方璟修的心情定是被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这两个蠢货所破坏,他明白东方璟修是人不是神,虽是人族之皇却也是为人之父。更何况东方璟修一直的期望突然被打破,自然…… “岚儿,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父皇怎会为他们忧心?”东方璟修的话语扰乱岚月的思绪,岚月瞬然回神再看东方璟修的眼里哪有什么惋惜,分明只有对他的戏谑之意。 岚月有些咬牙切齿,他竟会为东方璟修悲伤春秋,“父皇,你这是故意的么?”岚月自然是指东方璟修方才眼里的那份惋惜之色是故意而为之的?还是东方璟修只是在伪装那份神色给其他人看。能看真切东方璟修眼色的只有离得近的岁月,东方璟修那又是在做给谁看? “岚儿来这人世之后,还未见过鹅雪吧?”东方璟修故意将话题转开,想起方才回殿时见到岚月在院子里与苍穹玩雪甚是开心。 岚月起身冷哼,“那又如何?”岚月确实未见过如此大的鹅雪,天月的气候与苍溟完全不同。苍溟是有四季演变,而天月是阴晴不定。没有谁能说准天月今天是阴天明日就会是晴天的情况,更何况魔族常年都是阴色天气,想要下雪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父皇不允你在院子里是因那会太冷,若你真想看雪,父皇带你去一处好地方。” …… “父皇,你怎在这建了座阁楼?”岚月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阁楼,岚月为何会觉得似曾相识?正是因为不久前就在贝云岛见过差不多模样的阁楼。不过此阁楼非彼阁楼,东方璟修这座阁楼却是雅致的多,并不是部落村里的那般风俗味的阁楼模样。 东方璟修牵过岚月的手,踏上木阶。“父皇曾经经常来这里,自从有岚儿在身边之后,父皇就再未踏足过这里。”东方璟修推开门,扑面迎来的是淡淡檀香,阁楼每天都有宫人清尘,以备东方璟修不时之需。东方璟修曾经喜欢在阁楼作画,写字,楼里有檀香之味便能清静宁神。负责阁楼的宫人们每日都会在阁楼里点上一支檀香,熏染整间阁楼。 “父皇这是在责怪我么?”岚月自是知晓东方璟修并非那意思,只是故意如此说说罢了。 东方璟修支起窗,窗的方向本应对着最皎洁的月光,无奈现在夜空中只有徐徐鹅雪,月光早已隐没在漆黑夜幕后。“父皇欣喜岚儿的出现,怎会责怪岚儿?”东方璟修在案上铺开宣纸,用镇石压着。丝丝冷风缠卷鹅雪飞进,落入宣纸中渐渐融化。“这个方向是父皇特意选的,每到这个时辰月光盈盈,父皇对着月光作画的也会越发有兴致。” “父皇,这里却是不错。”岚月从此处望向窗外看雪景,的确另有一番风味。 东方璟修握上岚月的手,把他拥入在怀。“岚儿,此番美景,不做点什么岂非可惜?”东方璟修意味已明,伸手解开岚月腰上的束带。东方璟修已有许多日子未碰过岚月,他今日在御书房着实累了,但却不得不承认岚月在雪中玩雪那副情景非常诱人。他带岚月来阁楼也是出于本意,他想让岚月在最适合观赏雪景的地方与他共赴美好夜晚。 “父皇,若你要做点事情,不如与岚儿探讨雪中作画的风韵雅致?”岚月并未阻止东方璟修,任由东方璟修将他的束带剥离。不受束带所束的绯红锦衣变得宽松,岚月转身贴近东方璟修的胸膛,唇不甘示弱的吻上东方璟修的脖颈。“父皇,此次绝不让你得逞。”岚月张口轻咬,他虽不喜夜族时常咬脖子吸血,但这种方式似乎可以带来不错的效果,岚月便也试试。 东方璟修不由轻哼,岚月突如其来带给他的刺激感令他全身暖热起来。“雪中作画?这倒是一副不错的场景,正好雪阁阁主也到这帝宫了,不如约他一起?”东方璟修是允了雪漠随他回龙都,也同意雪漠进帝宫去见上东方玄云一面。他现在等的是东方玄云会给他怎样的答案?立储一事在现下的局面上已刻不容缓,东方玄云若愿以放弃皇位之由跟着雪漠游于江湖,东方璟修则必须另选储君,他心里已有一个不错的人选。 “父皇,此时走神可真容易让趁机……”岚月把东方璟修压在书案上,手指勾离了东方璟修腰间束带。“得偿所愿。”岚月覆上东方璟修略凉的唇,碾转之间,情浓热切。岚月已让东方璟修占去两次便宜,岚月此次可谓是做足了准备,东方璟修休想再扳弄于他。 出手岚月意料的是,东方璟修并未做出其它举动,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倒令岚月生疑。 “父皇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东方璟修已露出大片胸膛,轻昼伏烈的胸膛可闻心跳之声。 东方璟修自是任由岚月处置,但任由是任由,他自有他的打算。“知父皇者,莫若岚儿也。”东方璟修起身用力,把岚月压在窗台。岚月大半个身子露在窗台外面,片片凌厉的寒风和冰冷的雪花落在他已泛起绯红之色的脸颊。“岚儿此时给父皇的便是最美的画致雪景。” “父皇,你是想让我在这雪景做个雪人么?”岚月自然不冷,他的身子依旧暖热。只是对于东方璟修这般的恶趣味,岚月委实不甘。“父皇,此番你不能再让岚儿雌伏于下。”给了东方璟修两次就已不错,他可是天月魔族之王,讨好他的种族何其繁多,偏生只被东方璟修这个人族所获过。 “哦?理由。”东方璟修单手抱着岚月的腰身,另一只手却是褪尽了岚月的衣衫。 东方璟修要岚月给理由,岚月倒是一时间不知回答什么。“我已十六。”最终,岚月竟也只以此理由作为借口,明明有很多理由可以堵东方璟修之口,岚月也不知为何选择这句说出,这是岚月自己没预料到同时也是后悔的。 “是啊,岚儿过了年关就已十六了,真快呢。”东方璟修欣赏着未着衣衫的岚月,在漫天飞雪的映称下,落在东方璟修眼里美不胜收,“所以,父皇该向岚儿采摘果实了。” -------------------------------------------------- 魔王驭夫 卷三 苍溟归一 第一百三十五章 四皇子 鹅雪飞絮的夜,又何止雪中阁楼此番风景。 “雪漠,为何不听孤劝?”夜已至半,东宫却还烛火寥寥。东方玄云揉揉眉心,他与雪漠已在东宫谈了一日。东方玄云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能心平气和的与雪漠相谈一日,且到现在已值深夜。他实在不明白雪漠留在东宫里迟迟不走是何原因。 雪漠气定神闲的喝口热茶,“留我在这里,很难么?”雪漠不用看也知外面是雪絮纷飞,他可不信东方玄云会任由他在这种天气离开。东方玄云的性子雪漠也算是摸了个透,虽然他和东方玄云相谈了一日,但在这一日里,东方玄云十句离不开九句要他离宫。 “孤今晚会留你在东宫入宿,但也请你下次别再贸然进入帝宫。”东方玄云无奈之下改变方才所说,他知晓这个时辰的雪定下得很急。如此再让雪漠离宫着实是他考虑不周,毕竟他和雪漠还算是知己,但是不知雪漠是否还把他当做知己。往往许多江湖人都宁愿与帝宫中人撇清关系,东方玄云不知雪漠同那些江湖中人是否是一样的心思。 东方玄云话刚说完,雪漠就突然站起。“下次的事下次再说,今夜,就多谢太子殿下了。”雪漠抬脚朝着东方玄云所居的内间,那副样子就好像他才是这个地方的主人。该去哪去哪?想去哪便去哪?只是雪漠刚到内间门口,东方玄云就适时的拉住了他的胳膊。“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雪漠此语气依旧冷冰冰的,如同与东方玄云不算熟识。雪漠其实是故意用这种语气与东方玄云对话,东方玄云这一日也没少用“孤”这个自称在雪漠面前用身份摆明距离。 “这是孤就寝的内间,请雪阁主移驾,青一会为雪阁主安排好寝间。”东方玄云扯着雪漠的衣袖,不知为何心里有种纠结之欲。两边互相扯着东方玄云是该不阻止雪漠还是该阻止雪漠,东方玄云还是让理性占据了他。他与雪漠之间明摆着是好友关系,不可能还会发生其它的事情。若要说发生什么其它的事,东方玄云一时间还真不知应是什么事。 雪漠看着耳根微红的东方玄云,拉过扯着他衣袖的手。“云儿,我不能睡在这里么?”雪漠放软语气,他知晓东方玄云现在对他的感觉是不清晰的,雪漠也从未在东方玄云面前表现过什么,这一切都应是东方玄云自己去察觉。不过,雪漠不知自己有没有那个时间等得起。东方玄云虽然聪明,但难免聪明的人会被聪明迷惑失去最原始的清明。 “雪漠,莫要那样唤孤……我了。”东方玄云被雪漠一改的语气同时也放软自己,他能有雪漠这个知己,便希望二人都能在彼此间不用身份之事去做隔阂,曾经把酒言欢,谈天说地的感觉甚得东方玄云欢喜。作为太子有诸多的事情要顾忌自己的身份,与雪漠独处的那一段时间可谓是东方玄云最快活的几日。只是快活过后,自己是什么位置上的人,终归要站回去。东方玄云是天祁太子,极有可能会立为储君。如此的他,早已没权力去放纵。 雪漠没有言语,只是看着东方玄云脸上千百思绪转过。“云儿,你快活么?”东方玄云的神色明明在告诉雪漠,他过的不快乐,不欣喜。“若你不想当这个太子,那便别再勉强自己。我见过陛下,他是个仁君,同样相信他能理解你不做太子的原因。如此,你便能舍下太子这个身份,抛弃太子这个责任,这样不是很好么?”雪漠在说的时候语气有轻微的颤抖,他非常想笑,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害怕失去的感觉,仿佛方才那番言语对东方玄云而言是会令他厌恶至极的。雪漠知晓东方玄云有他自己的骄傲,所以雪漠开始害怕东方玄云的回答。 然而,东方玄云却是久久不给雪漠回应。 时间仿佛就因冬日里的冷气而凝固了般,停留在这一刻。 东方玄云抓着雪漠的衣袖,一副似在沉思的模样。 良久,雪漠的耳里才听到。“谢谢你,雪漠。” …… 寒冷的风卷着鹅雪呼过空中,彼此缠卷着似在夜里舍舍不离的伴侣。 “嗯……”暗仄的密室里传来既痛苦又带着难以言明的闷哼。 “嘴还真硬啊,本殿就不信你再不会哼出一句!”在密室的最深处布置着一间地牢,牢里头点着火把和火盆。明红的火光滋滋跳跃,被印在墙壁上的影子随着火光的摆动而影影绰绰。一位赤裸着上身贴着墙壁而坐的男子满腹鞭伤,链铐锁他的双手。两只链铐的侧端都牵着一条细细长长的金链,那条金链穿透了男子的琵琶骨。被穿的伤口一直在流血,每次好不容易结上痂之后都会因他的不听话而受到他的惩罚,只要手腕一动,连着的金链便会扯动,结痂的伤口也会再次破烂,金链循着方向从肉里面缓缓扯出,左右来回折腾。 面色阴沉的男子半蹲在被锁琵琶骨的男子身前,他正把手里的小铁勾环环进男子的胸膛。铁刺般尖锐的环头扎进男子已是伤口满腹的血肉里,他笑得阴冷,男子却任由自己冷汗涔涔也不哼出半个字眼。“脾气太拗,真的会惹本殿生气,都这么久你还不明白么?!”男子却不予回答,只是给了他一个嘲讽的笑容。他眼里立时透露凶光,本是缓缓而推进的环头却是猛得往里一扎,他的手法似乎很准,扎到男子最柔弱的部位,男子差点想痛吼出来,却在嘴张开之时,痛吼还未冲突喉咙之时咬紧了牙关。 “本殿还没见过像你这么嘴硬的,承受了五天的酷刑却一个字都不肯吭!”他把扎进柔弱部位的勾环用力拉出,尖锐的环头勾着丝丝血肉,血珠顺着胸膛点点滴落。“给本殿记住,你的命不值钱,别在这里给本殿装清高雅洁。即便你模仿的父皇再像,你也是个冒牌货。信不信本殿在众位大臣面前揭穿你的假面具,让你这护主的忠心被人踩在脚底下当狼心!”他把勾环扔在一旁,又从另一旁拿出另一个刑具。 男子看着那个不知他是从哪里找出来的新刑具,并未露出半丝恐惧。“东方天晓,你不配做陛下的皇子。陛下高贵的血统并不是你这个卑贱的皇子所能传承的,你所做的一切将会得到报应,然后千倍百倍承受你自己种下的恶果!!”男子几乎是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向东方天晓吼出来的,男子每说一句便会牵动身上各处伤,疼痛已经令他逐渐麻木。 “啪”东方天晓狠狠抽在男子脸上,留下火辣辣的掌印,他眸光阴沉。“没想到你这张嘴居然还能动,既然能动刚才为何忍着,是本殿下手太轻了么?”东方天晓手上的刑具是呈半月形的木盒,东方天晓将木盒打开。这是他从外面的渠道里得来的刑具,听说能令人非常听话。奈何东方天晓刚打开,木盒里面只有一粒药丸和一根翠绿的长柄玉。“拿错了么?”东方天晓自言自语般的皱眉,这样的刑具他闻所未闻,见都没见过。更不知要如何摆弄,东方天晓拿出木盒里的药丸,药丸呈暗红色,倒是像足了血液凝固后的颜色。 那东西东方天晓没见过,可不代表男子没见过。“东方天晓,你杀了我吧。”男子的语气颇为激动,并非他故意如此。而是男子真正知道木盒里两样东西的用处,如若让他受那般屈辱还不如让东方天晓一刀杀了他。 “你知道怎么用?”东方天晓半眯着眼睛打量男子,男子一直未露其它神色的面容此时竟然有丝羞愤?这倒引起了东方天晓的兴趣,也许他没有拿错,手里的木盒正是用于令人听话的东西。他知晓男子是名暗卫,暗卫的折磨人的手段可高明得多。既然这东西能让男子面露它色,东方天晓也就不得不对木盒里的两样物品琢磨琢磨。 男子睁大眼睛,眼露怒色。“东方天晓,你若敢把主意打到那上去,我立即咬舌……唔!”男子话还没说完,喉咙里就已被强硬滚落那颗暗红色药丸。“东方……”男子不敢再言语,他发现他的声音就起了改变,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凌厉气势,而是增添了几许柔情。那粒药丸的药效非常强,入口即溶,一旦入腹,药效立即腾起作用。 “嗯?你想说什么?”东方天晓耳力又不是不好,男子声音的变化他当然听出不同。且男子的肤色似乎也起了变化,本来血痕横纵的身躯并没什么好特别。然而现在映入东方天晓眼里的每寸肌肤都泛了层淡淡的桃红,这个样子分明是被……下了合欢散后的效果!? 东方天晓想要证明心中猜想,正欲伸手去触碰男子的身体,却遭到男子的厉声喝止。 “住手!” 东方天晓皱眉,“你让本殿住手便住手,你认为你现在有那个资格么?”话说完,手也碰到了男子泛着桃红的肌肤。指腹下灼热的触感不会令东方天晓陌生,这的确就是服用过类似于合欢散后起的作用。那颗暗红色的药丸竟然是这个用处?东方天晓对男风有种偏执的厌恶,他无法想像两个男人一样的身躯如何能愉悦媾和?可是却又不知为何,他的手似乎紧紧贴上了男子的肌肤,任凭东方天晓心里怎么想离开,手却不肯离去。 魔王驭夫 卷三 苍溟归一 第一百三十六章 怜惜之念 兴许试试也未尝不可? 恶从胆边生,东方天晓自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想法之后便肆无忌惮的摸索起来。 男子紧咬牙关,东方天晓的任意妄为给男子的身体带来一波接一波的变化。男子忍受这比酷刑还要来得羞辱,被链铐铐住的双手紧握。“东方天晓,你……住手。”男子的声音在药物的怂恿下已变得如在引人般魅惑,东方天晓被这声音所蛊惑,体内竟升腾起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火热,欲念已起,东方天晓看着男子的眼神也就随着改变。 “想不到,你竟能引起本殿的欲念。看来,你还是有些好处的。”东方天晓拿出木盒里的长柄玉,细细端磨。“这玉,本殿大概知晓是何作用了。”东方天晓正想嘲笑几分的看男子,却看见男子的嘴角流下血迹。“你做什么!”东方天晓扔开长柄玉,双手扳开男子紧闭的双唇。 “咳咳……”被强硬扳开双唇的男子,猛烈咳嗽,嘴里凝留的血液全数洒在东方天晓脸上。舌上的疼痛令男子无法开口,男子的心里在痛恨自己竟被药物所控的如此软弱,连咬断舌头的力气都不够。男子嫌恶的望了眼正捏着他嘴不让闭起的东方天晓,东方天晓的鼻子很似东方璟修,无奈何东方天晓却不是忠义仁幸之人。 东方天晓另一手掏出巾帕,抹去脸上被溅上的血渍。“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本殿,咬舌自尽?本殿偏生不会让你如意!”东方天晓紧捏着男子的嘴,扔掉沾上星星点点血渍的巾帕拾起长柄玉,毫不怜惜地伸进男子嘴里。长柄玉虽然圆润玉滑,却也格外冰凉。 被牙齿咬出一道伤痕的舌脆弱不堪,刚接触到长柄玉的冰凉就已想蜷缩起舌头。只是长柄玉死死的压制住已受伤的舌,男子不得动弹。嘴角又开始流出新鲜的血液,长柄玉上也顺着流出红透的鲜红。男子没有力气去吐掉嘴中的长柄玉,舌头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冷冰冰的牢里在此时也莫名的生起一股暖热,或许并非是火盆起的作用。而是因那一粒暗红色如同深夜里盛开的血色花蕊给予的诱惑,初生与含苞待放美丽的向往欲念。 “你是在绝望么?”东方天晓没有少看男子的一丝一毫的神情,他面对这副满负伤痕的身躯竟也不知为何起了半分怜惜。男子是暗卫,暗卫的命最不可惜。东方天晓觉得自己是欲念过头才会对男子有疼惜之意,看着那一条条的粉色疤痕纵横在另一条的旧伤痕上面,东方天晓第一次觉得自己有多心狠毒辣。“你到底给本殿下了什么毒?”东方天晓这句话绝对是无意识而言的,只是话已出口,他东方天晓也就没有收回的必要。 男子不能言语,连扯笑的动作都做不出。只是用眼神回应东方天晓,告诉东方天晓中毒的人是他而不是你这个叛变的四皇子!东方天晓在男子眼里自然看出了讽意,毫无预兆的又一个耳光扫过男子的泛红的脸颊。被药物摧控的没有剩多余力气的男子被一巴掌扫到了一边,长柄玉也跟着滑出了一截。长柄玉与舌头上的血液早已凝结在一起,这一滑动,就再次给了男子比咬舌自尽还要多出几倍的痛苦。方才停止了流动的血液冲破束缚,血顺着长柄玉一点一滴的流入,而滴落在男子赤裸的身上。 “你是不见馆材不落泪!本殿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东方天晓倏然起身,他被男子的倔强与种种嘲讽已褪却了兴致。他肯定是吃错了药才会对男子产生怜惜,现在的欲念被化成熊熊怒火,他拿过挂在墙壁上的鞭子。“啪”的一声,拍响在地上。“有这股子傲气,就给本殿撑着别被本殿打死了!”东方天晓挥手扬鞭,“啪啪啪”鞭声似乎有节奏般落在男子的身上,男子并未感觉到痛苦,反而是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男子知晓这是因药物的原因才让身体起了不寻常的变化,东方天晓落下每一鞭,男子的眼里就多带了一分嫌恶。男子宁愿现在承受的是苦、是痛,也不要是这种感觉。那种渴求东方天晓给予更多的念头令男子恶心,那种想要贴近东方天晓以解身上躁热的欲念更是令男子痛恶。他并不是雌伏于他人之下的人,他有他的骄傲与尊严。他是东方璟修的暗卫,是暗机阁谁也比不上的易容高手。他无法去憎恨东方天晓,暗卫首要遵守的便是无论对付你的人是何人,用什么手段对付你,都不得拥有憎恨。一旦拥有了,便就失去了暗卫的资格。 所以,男子现在的眼神里再也没有嫌恶,只是祈盼,祈盼东方天晓干脆点杀了他! 东方天晓的怒火没有得到停息,他挥舞着手里的鞭子,每一次都是十足十的力道。而男子身上的变化他自己也看得出,虽然每一道鞭下去都在男子身上重新造就了新伤口,令些许旧伤痕破痂而开。但东方天晓还是发现了男子身体的细微变化,明明是泛着桃红色泽的皮肤开始变得如熟透的粉桃般诱人。东方天晓为了证实这细微的变化,挥着鞭子的手一直没有停下,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加重力道。他看着男子嫌恶的眼色到绝望再到祈盼,那份祈盼并不是要东方天晓停手,而是在求着东方天晓动手了结男子的性命。 东方天晓停下手扔掉鞭子,血液在鞭子上缠卷粘稠。“你就那么想死么!?”东方天晓弯下身捏住男子的嘴,另一手将长柄玉狠狠抽出。舌上的知觉已麻木,男子不知道这没咬成功的舌头是否就此废掉,但如果能死去,有没有舌头于他而言自然也就无所谓了。长柄玉上的血渍紧紧的贴着玉面,玉面上凝固的血渍逐渐呈现暗红色,如同那粒被男子吞下去的药丸。 “……是。”男子很艰难的才说出一个字,且非常模糊。 东方天晓伸手钳制男子的脖颈,收紧每根指节。“本殿……”东方天晓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男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那是东方天晓五日来都未见过的笑容,东方天晓看得到只有倔强,不服输,嘲讽,嫌恶。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男子的笑容,男子长得其实并不是俊朗,只是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若要扔进平民百姓中。东方天晓是决计不会像现在这般注视着这张普通的脸,更不会在意男子的笑容竟如此暖入人心。东方天晓半眯着眼睛看已闭上眼等死的男子,嘴角不自觉得勾起一抹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弧度。“本殿改变主意了,留你的命或许还有用,这么早死了,本殿的日子岂非要无趣?”东方天晓松开锢着男子脖颈的手,男子猛然睁开刚闭起的眼睛,一副的不可置信。 “为……什……么?”男子口齿不清的语气带着不解以及淡淡再度陷入黑暗的绝望。 东方天晓即便没听清男子的言语也知男子问的是为什么,他用指尖滑过男子的眉,鼻间,脸,再到沾满血迹的唇上。“这张脸,甚得本殿喜欢。”东方天晓这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言辞震惊了男子,男子的身体不由发出颤抖。 “你……在……说……”男子剩余的话没有说出,因为在他已被血腥浸染的唇上覆上了同样的是柔软的唇。东方天晓伸手扣住男子欲往后躲避的脑袋,让他们紧紧相贴。东方天晓只是浅吻着男子的唇,并未给予过多的要求。 男子极力控制自己体内因这个吻而燃起的炙热,他明明想后退却任由东方天晓把他贴得更近。 男子无法摆脱药物给他的冲击,更无法结束自己这即将受辱的性命。一颗泪,自眼角滑落。从他当上暗卫开始,眼泪早已涸竭。却没想到,此时会为了感叹自己的无法终结的性命而流出眼泪。男子的泪,不易轻弹,为得自己,真情实意。 “四哥,你在做什么?!”地牢里突兀响起的声音阻止了东方天晓想要吻去男子泪水的举动。东方若凛惊愕的看着离男子很近的东方天晓,那个样子分明是要对男子做出亲吻的动作。东方若凛紧蹙着眉头,现在形势对他们已是紧迫,没想到东方天晓竟还有那般兴致! 东方天晓直起身,眼里的几许温情瞬间化为冷漠。“没做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个新的惩罚罢了。”东方天晓若无其事的走近东方若凛,见东方若凛的衣袍,头发堪有凌乱,分明是急着过来而没时间去理会的模样。“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东方若凛被东方天晓这一问才抛去刚才的惊愕,对东方天晓的恼怒也随之消散。“父皇回来了!”东方若凛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一得到消息便马上出宫来找东方天晓。不仅仅是东方璟修回了帝宫,他们的眼中钉――东方岚月同时也回宫了。 魔王驭夫 卷三 苍溟归一 第一百三十七章 立储 下了一夜的鹅雪,到了卯时才停。大臣们陆陆续续进入帝宫,卯时的寒气还特别足。大多数文官都紧着身上的袭衣往金龙殿走去,官靴踩在雪上“咯吱咯吱”作响。 “尚书大人,等等下官。”刚踏入帝宫没几步,走在前头的博雪嵘就被一位披着厚重袭衣的的官员唤住。 博雪嵘在这寒天地冻的天日,只着官袍并未加披袭衣?也并非博雪一人未加披袭衣,多半的武臣均未身披袭衣。“方大人有事?”博雪嵘停下脚步,看着矮自己一个头的兵部侍郎方吉言。方吉言已年过四旬,长相寻常,却非常和蔼,没有那股子的腆肚子的肥肠腻昧。 方吉言喘了几口粗气,他打老远就看到博雪嵘,怕着博雪嵘一闪眼会不见人影,赶忙一路小跑过来。“尚书大人,下官是想问问你今日陛下会上朝吗?”连着五日景帝都未上朝,这难免会引起群臣的疑虑。且他们每日还是要遵照寻常时辰去金龙殿上早朝,这五日来虽然都有左相和右相及尚书代为掌持朝政,他们这些人自然也是信得过左相、右相及尚书三人。只是景帝不在朝一日,他们的心便无法安心一日?现在朝中趁着景帝不在,几乎都分帮结派,支持不同的皇子恳求景帝立为储君。 “此事本官怎会知晓。方大人怎会有此一问?”博雪嵘神色毫无破绽,其实他知晓今日东方景修必定会上朝,王易都已随岚月回都,东方景修怎会不回来?只不过现在朝员分裂太过,能不言明便不言明。让一些有心人得去了小道消息,还不知会闹腾出什么事。 方吉言搓了搓满是凉意的双手,半是愁容半是忧?“这不现在朝堂上乱着么,下官盼着陛下能早日上朝主持朝政。虽然左相和右相都掌持的不错,但毕竟不是陛下。许多官员也难以心服,尚书与左相右相交情甚好,这才前来相问。”方吉言这也说的是大实话,左相和右相权位虽高,也令诸多官员信服。但防人之心不可无,难免会出现中伤左相右相之人。 “方大人莫不是也……”博雪嵘嘎然不语,一副明白又怀疑的神色? 方吉言赶紧摆摆手,“尚书大人误会了,下官怎会有那样的心思。”方吉言自然懂得博雪嵘所讲的是何意思,他可没有加入那些分帮流派?若真要让他支持谁做储君,明眼人都理应当选太子东方玄云?虽说付敏芝的事情会给东方玄云的声誉带来不少负面影响,但东方玄云这十年来的表现可不是白做给人看的。他确有帝皇之相,理得储君之位。 博雪嵘没再说话,只是伸手摆礼示意同往金龙殿而去? …… 金龙殿内并无寻常一般井然有序,而因这五日景帝未朝显得颇为糟乱。 马泽骁、陈列明、博雪嵘三人都规规矩矩的站在自己的列位上,也不同其他官员嚼舌几句。一直偏向这三人的官员自然也就跟着他们规矩有礼的站着,不多言。至于其他的已经私下分帮结派的,站在列位上,人却已无礼数。 “陛下驾到――” 诺安高朗的一声“陛下驾到”令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往台阶上望去。只见东方景修自右侧而走出,明黄的龙袍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色译。东方景修侧身摆袖坐下,俊美的面容是他们所不能直视也会惧怕的天子之容。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无论是站好没站好的,在东方景修出现的那一刻,金龙殿全然肃静,只回荡宏大的余音。 东方景修侧目往左看已在屏后躺下的岚月,眸底闪过暧昧又柔情之色。“平身。”东方景修正回神色,看着阶下的那群大臣,冷光凛凛。马泽骁和陈列明在昨日已回报了关于这一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情,包括易失踪。东方景修对于大臣们的分帮结派尚不在意,对于易的失踪他却是起了几分心思,易是他的暗卫,决计不可能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消失。虽然马泽骁谏言认为有可能是四皇子和五皇子合作掳走了易,但若无证据也无法证明是四皇子和五皇子做的事情。况且要说他们叛变,他们也只是弄了点小混乱而已,他们有的是理由反驳叛变一说。 +文+“谢陛下隆恩。”众大臣平起身,守礼站好。 +人+“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诺安拖着长长的尾音,神情淡然。 +书+“陛下臣有事启奏。”出列的是御史大夫莫贤,御史大夫主掌弹劫、纠察官员过失诸事且官阶仅次于左相和右相。 +屋+东方景修对莫贤既不是很欣赏也不是很讨厌,若说分帮结派是偏执的举动,那么莫贤便会永远一直站在中间一条线上。“朕很少见御之大夫会在朝堂上谏言,是何事引得御史大夫如此焦急?”如东方景修所说,莫贤在朝堂上是个很谨言的人,一般情况下他都不会直接谏言,而是早朝前或者退朝后递交奏折? “陛下于五日未朝,这是在陛下登基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臣不敢去置喙陛下这五日为何未朝的原因,但现下朝内诸多官员都在追问立储一事。陛下理应不能再延误下去,臣听闻安凌和连煊两国似乎在暗中策划着阴谋,那这立储一事当是迫在眉睫!”莫贤说的时候颇为激动,在他说完的时候,朝堂上顿时陷入一片静溢。 东方景修眸光闪烁,“立储?”东方景修颇为意外,他没想到在朝堂上第一个提出这件事情的人会是御史大夫莫贤。“朕不着急这件事情,众位是想着朕立储,早日退位么?”东方景修问的无意,听得人却是有心。 “陛下息怒。”众大臣异口同声,响彻整座清冷的金龙殿。 “息怒?”东方景修蹙眉,也不知方才的声音吵着了岚月没有。“朕不会立储之事你们都闹腾了些什么东西给朕看?分帮结派,好一个江湖名词都用到众位大臣身上去了,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又把这座金龙殿置于何地?”东方景修并未怒吼,连低怒都不曾是。反而把一番激烈的言辞说得非常平淡,但这份平淡了十分锐利,凛刚之气令大臣们肃然。 莫贤立时把头垂得更低,“陛下,诸位同僚之所以会如此,皆是因为……” “因为朕不愿立储,不给几位皇子封王?”东方景修截断莫贤的话,东方景修自然知晓皇子们一到束发之龄他都应给其封位。只是东方景修有他自己的考量,当然私心占据了大半。如若封王,那他便再也无理由把岚月留在宫中。这十年来对于岚月逐渐长大却还住在龙霄殿的流言越发的增多,东方景修都因私心将其压制。现在众大臣们吵着要立储,要给诸位皇子封位,那岚月岂非要离开这龙霄殿甚至帝宫。东方景修绝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说他私心也好,说他占权也罢。即便是要立储也要封王,岚月都必须留在帝宫,留在龙霄殿。 莫贤不语,低垂的头朝陈列明使了个眼色。 陈列明自然看到了莫贤的眼色,踏前一步作揖。“陛下,莫大人说得也不错。安凌和连煊的确有不异于常的举动,且众大臣都各自举荐心目中看好的皇子。陛下早日立储一是可以牵制安凌和连煊的举动,据传安凌、连煊两国的皇位之争可谓是如火如荼,并非有我国如此安稳。二来是可以平息众位同僚的胡乱猜忌,好免去众同僚的不必要的斗争,伤了和气。”陈列明并非是要帮莫贤说好话,只是要配合东方景修唱出戏罢了。昨日他和马泽骁已跟东方景修配合好了今日要三人唱出圆满的好戏,想来现在大臣们也已看上这出戏了?! “右相之言,正是臣的肺腑之言。”莫贤在陈列明说完之后,立即搭腔。 马泽骁也在这个时候踏步上前,作揖。“陛下,立储之事绝不能再延,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这会儿倒好,并非一人附和,殿内洪亮的声音都是在附和马泽骁。 东方景修饶有兴致的看台下的戏,“那依诸位大臣所言,朕该立谁为储君最合适?”东方景修心里的储君之位早有人选,乃属东方玄云不二。东方景修可看不出他的皇子中有谁可以比得过东方玄云能稳坐帝位的储君,自然不算岚月进去。岚月虽有做为帝皇的霸气,但太过于随心所欲。这里并非岚月的魔族,而是要以仁德治天下的人族。再者,东方景修怎会舍得让岚月坐上像坐天牢一样的帝位。他还想着退位后能与岚月游走四方,笑傲江湖。 东方景修此话一出,众位大臣在朝堂上均议论纷纷起来,原本安静的金龙殿开始喧哗。 东方景修立即冷下脸,侧头看屏风,见屏风后并无异样也就安下了心。“怎么?想着朕立储,然而现在诸位大臣都无话可言了么?不是都有最适合的人选,此时便说出来也无妨。朕总该在这些皇子里面斟酌斟酌,才能选定令诸位大臣满意的储君不是么?” 魔王驭夫 卷三 苍溟归一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太子妃 金龙殿一片的静默,无论是左相、右相,还是众位大臣均无言垂首。 “嗯?”东方景修冷眼扫视台下众位大臣,“都不说话是在琢磨着怎么跟朕说?还是觉得朕在说笑?!”朝中分了多少个帮派,东方景修一清二楚。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在这方面倒是下足了功夫,他们两个皇子,东方景修向来忽视。没想到现在却是捅出这么些麻烦事,早知如此,就该在颜妃那会就把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一并解决了。 “陛下息怒。”殿内的大臣未有一人站出来道出心中所想,他们打的主意是想着左相或者右相二人能先行开口。如此,他们能随议附和的便附和,不能附和的也可趁机顺着将想法在东方景修面前道明白。朝中支持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二人的官员甚多,不过与支持东方玄云的小了两倍,而支持岚月、东方莲渊也有不小一部分。 马泽骁见无人敢言,便作揖道:“陛下,臣认为太子当可行。”马泽骁虽对付明泠颇有在意,但绝不可能把对付明泠给他所带来的不好感情传让给东方玄云。东方玄云这十年来的成长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且凭东方玄云的大智大愚,立为储君非他莫属。 “太子?”东方景修肯定的点点头,“太子确实不错,才德兼备,仁义之君。” “陛下,臣也认为太子当可行。”陈列明紧接马泽骁之意附和,随后便是傅雪嵘诸多支持太子的官员也纷纷附议,均都当选太子立为储君。“太子立下诸多功劳,尤其是在鹜镇救灾这次得到了许多百姓的称颂,太子有仁爱之心亦有博爱之乐。如此也说明太子已在百姓心目中造就了一个完美的形象,且太子的号召力也是不容小觑。”陈列明再次鼓动多说了几句事关东方玄云做的事情,他并不知道鹜镇的雨是岚月下的。否则鹜镇的百姓感谢的对象便不是东方玄云而是岚月了,自然感谢的不是天降祥雨,是来自东方玄云的有难共处。 陈列明这番话刚说完,许多大臣见东方景修露出的淡淡笑容,也纷纷把原先要支持的皇子舍弃,说出口时便为太子东方玄云。陈列明的鼓召力太大,以致于许多大臣心中都各自犹疑。毕竟陈列明身居右相,再看东方景修一副肯定的模样自然也就琢磨不定。 “陛下,臣认为四皇子也当可行。” 在一片赞成东方玄云立为储君的声中响出这句突兀的言语。出列者是工部侍郎吴成,吴成身高略矮,显小。微躬着身子的他显得更为矮小,年方二十八的他在任工部侍郎之职有些尚早,但其能力也并非不能胜任。前任工部侍郎已告老还乡,若不是吴成的能力颇为突出,傅雪嵘也不会举荐提任他为工部侍郎。 所以,当吴成说出要举四皇子为储的时候,傅雪嵘心里还是有不小的惊讶。 东方景修脸上的微笑渐渐化去,“工部侍郎为何举荐四皇子,若是三皇子朕还有几分认同。只是这四皇子同其它皇子一样,都是未参与过任何朝政决策之事的闲散皇子罢了。工部侍郎怎会举荐四皇子?”东方景修眸光粼粼,惹得吴成只得把头埋得更低。 “臣……知晓四皇子在朝堂上并无作为,唯一接触过朝政事务的只有太子和三皇子。但臣有一事不得不提,付敏芝和付明泠曾是太子的外公与母妃,付敏芝做过什么事情?大家也均知晓,臣不相信太子不会对此有所偏见。”吴成说完的时候鼻子里哼出了口蔑气。 东方景修面色逐渐沉下,付敏芝和付明泠的事情于东方玄云而言是个恶梦。东方景修知晓东方玄云努力的时刻隐忍,为了抹去付敏芝和付明泠给他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东方玄云一直都在努力的为自己也为付敏芝和付明泠二人洗去一身的罪孽,东方玄云如此有心已让东方景修对他的赞许远远超过了自己所想像的。此时,吴成却拿付敏芝和付明泠的事情来造言东方玄云,这是令东方景修不悦的事情。吴成如此说,那东方玄云岂非一直在活在自己所建立的幻境看到的一切都打破,在他的周身沾染了刺目的鲜红色液体。 “工部侍郎,你可知这番话会令朕有多生气?”东方景修半眯着眼打量吴成,当初傅雪嵘举荐吴成的时候。东方景修对吴成颇为满意。但在今日,东方景修不得不说吴成是个蠢材,且是那种蠢到家的木头。“付敏芝的事情已过十年,这十年来朕看到的是太子给朕的成绩而不是满腹悲伤和报复的结果。朕很欣慰能有东方玄云这个皇子,他立为储君再合适不过。”东方景修颇恼,吴成的话确实令他不满。东方景修关心的皇子虽然只有岚月一人,但那并不代表东方景修不会去注视自己皇子的成长。他是一位驾凌于天下的帝皇,也是一位极其普通的父亲,他所能做的,就是给自己的皇子们撑起一片天地,任他们自由驰骋。 工部侍郎立即急了,正激动的想要往前站出一步,却被傅雪嵘伸手摆住。 “陛下,太子立为储君,是万众期待的结果。”傅雪嵘早就看出马泽骁、陈列明与东方景修三人在唱戏。然而没想到吴成会把已有许久的事情重提出来。他不让吴成继续说下去并非为了要去拥入太子立为储君,而是不要把东方景修不愿想起的事再折腾出来一番。 “朕的心中人选,自然是太子无疑。”东方景修不再看吴成,不仅是吴成,那些为了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而分帮结派的官员们方才在吴成说出话时也是想要立马上奏。若不是傅雪嵘懂得他们是想要做什么,傅雪嵘也不会去阻止吴成接下来的一番言辞。“诺安,宣太子。” “宣太子觐见――” 过了许久,在众大臣的目视下,身着蟒袍的东方玄云踏入金龙殿。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东方玄云作揖行礼,方才从踏进金龙殿那刻起,东方玄云就知看向自己的目光各有不一。他心中早有几分猜测东方景修宣他觐见是所为何事,这几个月来,为了立储之事朝堂上没少发生不该有的口角。此时东方景修回来了,立储之事也应下了定夺。而这个定夺于东方玄云来说是一次巨大的改变,是真正走上帝位的开始的命运。 东方景修见东方玄云的脸色,想必不用他说东方玄云自己也已知晓。“免。” “谢父皇。”东方玄云撤揖直身,明黄的龙袍与明黄的蟒袍令人有种错差之分。 “诺安,开始吧。”东方景修话刚说完,台下的众位大臣皆是疑惑。都不明东方景修唤诺安开始什么?只见诺安应了声之后从袖子里拿出圣旨,他们才明白东方景修原来早就定下谁为储君。方才的一切想来也只是东方景修试探他们而已,选择站在东方玄云一边的大臣们心下安然,都所幸自己是遵了自己的心意,也一直附和马泽骁和陈列明二人的意思。比起这部分大臣们的轻松,支持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的大臣不禁身子微抖,在这大冬日里竟还冒出了些许冷汗。东方景修向来不宠爱四皇子和五皇子,着实是冲昏了头才会支持这两位皇子。 诺安打开圣旨,尖细的嗓音在金龙殿里回荡。“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太子东方玄云才德兼备,仁心厚慈,具储君之备,特立储。钦此――”诺安拖着长长的尾音念完,东方玄云与众大臣们都作揖行礼,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方玄云从诺安手里接过圣旨,在他手里的圣旨犹如千斤重,从今往后,他要挑起的重担便也越多。为东方景修分理的政务也相继增多,但东方玄云心里却有份从未有过的踏实。东方景修会立他为储这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东方玄云所高兴的便是这点。他这十年来的努力与汗水并非白费,东方景修都看在眼里,知在心里。这对东方玄云而言,比起那些个一心想得的龙椅还要来得宝贵,这是东方景修认可他的证明。 “这储君也立了,不知众位大臣还有什么要上奏的?”东方景修看着东方玄云的眼神,便明白东方玄云想要说什么,但他只是笑笑给了东方玄云一个宽慰的笑容。 “陛下,太子已过束发之龄,这纳纪一事可不能再拖。”莫贤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位大臣这才想起东方玄云未纳贤娶纪之事。此事也并非他们不愿提,东方玄云十六岁时他们就已纷纷上折奏报东方玄云纳贤娶妃之事,朝堂上诸多大臣们也举荐了不少官宦小姐。偏生东方玄云那时以对朝政尚不熟知,其根基未稳的缘由拒绝,再加上岚月那时的一番话则令大臣们不敢再提及。这一事过去了四五年,如不是莫贤此刻提起,他们还真要忘记了此等大事。 莫贤的禀报令东方玄云心下大惊,眸里闪过不寻常的异色。 他若纳贤娶妃,那…… 东方景修自然没错过东方玄云眸里闪过的异色,“太子妃确实要立,不知诸位大臣有何举荐的人选。”东方玄云必须得立太子妃,才能免去他人的闲言碎语。 只是,这太子妃真的能如实立成么? 东方景修心底不由升起疑惑,他有种东方玄云这辈子都不会有女子相伴的预感。 魔君驭夫 卷三 苍冥归一 第139张 酒后之言 溟元二十一年一月二廿三,太子东方玄云立为储君。择,征选太子妃。 “父皇,你真打算为东方玄云立妃?”岚月看着铺开在龙案上的画像,一幅幅画上的美人尽显姿态。自从东方景修下旨为东方玄云征选太子妃一事后,这几日的朝堂上可谓是热闹非凡,大臣们都争相举荐自己的亲女远侄。就连原先支持东方晓天和东方若凛两位皇子的大臣也已倒戈,纷纷连报奏折,呈递画像,为的就是能入东方景修的眼。 东方景修摆手让诺安撤去龙案上的画像,“岚儿向来不关心这种事情,怎得现在有闲情来问父皇?”诺安把龙案上的画像撤下后,又换上了新的一批画像在龙案上铺开。婀娜多姿的美人落在东方景修眼里也及不上岚月的半分,岚月的美,不管落入谁的眼里都无人能及。 “我只是觉得父皇现下要做的应是处理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二人,易的无故失踪,还有在帝宫里是谁识破易的假面目,又是谁透露了父皇的去向?”岚月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帝宫里,三味圣药只有还差雪蹄莲就能凑齐。偏生东方景修要他一同回宫,现下又多了件为东方玄云征选太子妃一事,他要何时才能启程去寻雪蹄莲?“父皇,东方玄云娶不娶妃很重要么?如此耽误下去,岚儿不知何时去寻雪蹄莲。” 东方景修执起狼笔,沾着朱赤墨的狼笔在一副画上落下一个圆圈。“岚儿,其他两味圣药都已得到,雪蹄莲莫急。”诺安把东方景修画了圈的画轴拿开,放到另一边。东方景修连着两个时辰也才选出三幅颇为满意的画像,画像对东方景修而言只是初选,待画像在他这一轮过去后,便是东方玄云自己亲自选妃,自然是面对面的选妃。 “四阳四阴之日难算,父皇寒毒一日未除,岚儿便无法安心一日。”岚月从没有此时这么失败,水素具有治愈活化的能力。他用水素给中过不同毒的百姓祛除所中之毒,却无法除去东方景修身上的寒毒。寒毒是随着寒冰掌而生,若要强行驱毒,那便要东方景修毁去寒冰掌之功。同时也要面对筋脉俱损和武功全失的危险,东方景修应是不会做这逼不得已的事情。 东方景修再次摆手命诺安撤出这批的画像,伸手揉了揉眉心。“岚儿,四阳四阴之日虽难以算得,但父皇的身体父皇自己明白得很,岚儿无需太过担忧。”诺安再次换上另一批画像,只是刚打开第一张画像。就见东方景修无奈而笑,“岚儿,你说这幅画像父皇是留还是不留?”对东方景修的推辞言语甚为不悦地岚月蹙眉上前,在他见着这画像上之人时也不由得换上同东方景修一般的无奈之色,只是比东方景修的眼里多了几分戏谑。 白衣胜雪,雪发飘飘。画上的美人,抚琴而坐,眸里千百回情殇。 …… 琴声绵长,宛如细雨,却又带着不属于其纤柔女子该有的惆怅。 东方玄云倚窗而坐,看着夜色下的鹅雪,飘飘扬扬。耳里聆着曲音,落漠之情,辗转几分初动的迷情。“漠,你在宫中已待三日,是该回去了。”东方玄云把手探向窗外,鹅雪飘落在他指尖,轻轻微动。雪便因东方玄云手上的温度而渐渐融化,他并不知道自己心中在作何想法?不知他为何会纵容雪漠在东宫已留三日,更不知在将要选太子妃的时候希望雪漠不在这里,离得越远越好。仿佛雪漠在,东方玄云会不敢选任何一名女子做太子妃。 雪漠抚琴的手顿时愣住,按弦停音。“云儿是在赶我离开么?”从雪漠知晓东方玄云要纳贤娶妃那刻起,雪漠便有意无意的避开所有关于女子的话题。雪漠很高兴东方玄云能理解他并不想谈选太子妃的事情,这三日来东方玄云对此事也是缄默不语。 “漠,你明白我不是赶。”东方玄云立时不悦,眉头轻皱。 雪漠离开琴座,走近东方玄云。“那为何不让我继续留在这里?”雪漠站在东方玄云身后,多想伸手将东方玄云揽入怀中。东方玄云背对着他看窗外雪景,雪漠知晓东方玄云此时绝不会转过身面对他,心已乱的东方玄云是永远都会没有能直视于他的勇气。 “这里毕竟是帝宫,你非帝宫中人,更何况……”东方玄云没敢把东宫将会有个“女主人”的话说出口,他明白雪漠一直避讳着事关女子、太子妃一类的事情。他也不打算强迫雪漠听不愿意听的事,只是这会让东方玄云越来越乱。他与雪漠二人之间的关系应是好友,为何他会觉得他太过在意雪漠的情绪,那份在意超过了本意的友情。 “更何况什么?”雪漠微微眯眼打量不敢再说下去的东方玄云,从东方玄云的神情中就可以猜出东方玄云才想要说什么?“景帝何时让你选妃?”东方玄云不说还真当他雪漠不知了?单是用点小花样哄哄苍穹,苍穹便会把什么事情都说予雪漠明白。 东方玄云转身,惊愕的看着雪漠。“你……怎知?” “景帝现在已在为你初选,你何时正选?”太子被立储,征选太子妃是事情引得那么轰动雪漠自然知晓。他闭口不提并不代表他不知道,更不意味着他会不知晓选妃是个怎样过程?苍穹虽然说得有些糟乱,但他也能从中琢磨出七七八八。画像是由礼部统招,由六部尚书傅雪嵘进行一系列的筛选,再由马泽骁、陈列明左右二相轮过一圈之后便呈给东方景修过目。东方景修最终会在由傅雪嵘、马泽骁、陈列明所呈的画像中挑选二十名女子,最后便由东方玄云在这二十名女子之中挑选太子妃及侧妃、侍妾各两位。 “三日后。”东方玄云敛回惊讶之色,此事不用想定是雪漠从苍穹那里讨来的明白。 雪漠透过东方玄云望向窗外悠哉浮动的鹅雪,“三日,眨眼间便过了。”雪漠不由伸手抚上东方玄云的两颊,东方玄云一惊后退几步。脚磕到檀椅,被撞的生疼。“你躲什么?”雪漠往前踏近一步,微眯的眸里透露了几分东方玄云不解的危险。 “只是没站稳,漠……” “云儿,我们对饮几杯如何?”雪漠退离几步,冷然若冰的脸勾起暖笑。 东方玄云一时间竟被雪漠的笑容所蛊惑,不由自己真正意识的回答。“好。” 风花雪月,应景应致。 只是风有,花有,雪有,却没有圆能人心的皎洁皓月。 屋顶上,坐着身着白衣与翡翠衣衫的两人。他们相对而坐,中间摆着一壶烫过的桃花酒。 “这桃花酒可是比民间的味道还要烈上几分,我这番是托了云儿的福才能品尝如此美酒。”雪漠话刚说完,便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桃花酒的醇香借由着寒风飘散四处,鹅雪还在下着。然却怎么都无法落在雪漠与东方玄云的周身,东方玄云知晓这事雪漠的武功所致。 东方玄云立即举杯回饮,同样也是一杯入尽。“每年上贡的桃花酒也当有限,只是今年比往年多了一倍的分量,委实辛苦鹜镇的百姓了。”东方玄云明白这是鹜镇的百姓对他的一份小心意,也是感谢东方景修没有因难以克服旱灾而舍弃鹜镇这处美丽之地。 “鹜镇的事情我也听过不少,你确实做到了身为太子的职责。”雪漠再次举杯,饮尽。 东方玄云同饮,“那只是……”东方玄云本想说鹜镇能解除旱灾是岚月的功劳,但关于岚月特异的能力之事并不能告诉雪漠。“身为太子,理当尽责。”东方玄云只好说了这句有些违心的言语,他为太子,确当尽责。然而他也只能尽责做到最好而已,无法给予百姓再多。 “云儿,你能告诉我,我们是在哪里相遇的么?”雪漠这一生都不会忘记与东方玄云相遇又相知的那些日子,此时他却让东方玄云告诉他,他们是在哪里相遇的,又是如何相知的? 东方玄云自己饮过桃花酒下肚,暖热的酒在腹中灼烫起来。“自然记得,浮萍镇。” 落水浮萍,晃悠而过。萍水相逢,踏足不见。而他们,却是相遇相知。 雪漠和东方玄云二人就在这鹅雪夜里,吹着寒风在屋顶上对饮美酒,诉说他们的故事。 酒不醉人人自醉,东方玄云的脸上泛着微微红晕,也不知是被冷风吹的还是被酒引的。“漠,其实你并不冷也并不无情。在浮萍镇的百姓都当你是座冷冰冰的雕塑,但我知晓你并不是。不过说来也真是奇怪,明明你不愿理睬任何人,偏生愿意同我说话。”东方玄云已醉的有些糊涂,平时的他可没有今日般不胜酒力。兴许是因为情绪的不稳,东方玄云不知,他现在只知,醉了便醉了。再如何放纵也仅此一回,更何况是在雪漠面前。 雪漠看着昏昏欲醉的人,伸手揽过东方玄云的腰身,中间的酒壶顺着屋瓦滚落。 “那是因为你是特别的。” 魔君驭夫 卷三 苍冥归一 第140张 选妃之时 “四哥,你说父皇这么久都没动静是在做何打算?”东方若凛话说了半天却无人回应,再看东方天晓,只见东方天晓不知为何失神,嘴角还擒着笑意,难道……“四哥,你不能为了私情而毁了大计!”东方若凛拍案起身,东方天晓的那失神的模样东方若凛还从未见过。而令东方天晓如此动情,想必只有那个被关在地牢里的假景帝! 东方天晓被这一声拍响惊回神,东方若凛的表情立即让他敛起神色。“五弟,四哥自有分寸。”东方天晓的确是在为地牢里的男子失神,连日来,东方天晓都未再折磨男子,不仅如此还请了大夫给男子医治。 “分寸?我倒认为四哥的魂都被那个假景帝勾去了。”东方若凛重新入座,语气却开始不悦。“四哥你喜好男风之事我可以不管,但天下男人何其多,你若要选择那个暗卫,那我还不如早早处理了他,免得日后蛊惑四哥的心。”那男子既为东方景修的暗卫,想来对东方景修绝对是誓死效忠的人。更何况东方景修也不会去选择不效忠于他的人做暗卫,东方景修的心思,他东方若凛还不及一小半。虽然东方若凛感叹男子的易容术了得,却绝不会留他以给自己埋下毒瘤。现在又惹得东方天晓频频出神,还不如早早了结。 东方天晓眉头蹙起,面色沉下。“五弟,他的事无需你来动手。”东方天晓自己都尚未清楚对男子的心思到底是怎样的,怎么可能容许他就此消失。东方若凛的意思他自然明白的很,不管男子是否只对东方景修忠心,依现在的情况而言,男子在东方天晓的手里,走不掉。 “四哥,那男子是父皇的暗卫这点你难道不清楚么?!”东方若凛不由燃起怒火,他真不明白那男子对东方天晓到底哪里来的吸引?男子明明就长得普通到连一点该有的姿态都没有,东方天晓竟让他别干预男子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父皇现在回宫了,难道我们手里就不该留有一个筹码么?” “什么意思?” 东方天晓饮口热茶,望着晃悠而闪的烛火。“暗卫的失踪,父皇肯定会追查。暗机阁并不是随便来就随便走的地方,况且那男子的易容术超乎我们的想象,简直就是到鬼斧神工的地步。若不是派去监视父皇的人细心,我们便也无从知晓他是个假父皇。”东方天晓伸手在茶杯里沾了些许茶水,在桌上写下几个字。“如此,他自然当得了我们脱身的筹码。” …… 三日后,太子选妃如期举行。 时值辰末, 八_零_电_子_书_w_ w_w_._t_x_t_8_0_8_0_. c_o_m 向来宁静的东宫逐渐热闹起来。 “月月,云云为什么要选妃啊?”苍穹手里拿着形似东方玄云的面人。昨日苍穹出宫去找那位从涟漪城随他们一同回龙都的船家阿吉,船家在涟漪城那会得知自己会随东方景修回龙都时全家可都乐呵坏了。船家还特意找师傅学了烧糖画和捏面人的手艺,昨日苍穹出宫为的就是热闹热闹船家的手艺店开张大吉,苍穹还因此讨回了好几个面人。 “因为他是太子。”岚月瞅着苍穹手里的东方玄云面人,方才一路上都在奇怪苍穹拿着装了东方玄云面人的盒子来东宫做甚?奈何被中途窜出来的东方启明和东方际宇闹腾的一直没问。“倒是你,你拿着东方玄云面人难不成是要送礼?”苍穹没少把面人当作礼物送人,还特别把几只竹蚱蜢送给了经常陪他玩的太监。太监们自是见过竹蚱蜢这玩意。但苍穹以为他们不知道还乐着一个劲教他们怎么玩,他们也就随着苍穹傻呵呵的跟着学。 岚月也只是问问,却没想到苍穹赶紧把刚拿出来的面人小心翼翼放进盒子里。“秘密。” “嗯?”苍穹如此说,倒是引起了岚月的好奇。“苍穹,对本殿你还敢有隐瞒之事?” “月月,苍穹没有瞒你。”苍穹纠结的鼓脸,“是母后说要给别人惊喜就要先保密,不能说出去的,不然惊喜就不是惊喜了。”苍穹只是听到太监们议论太子婚典宫里会热闹,许多大臣们又会挖尽心思送礼什么的流言。然后正巧赶上了船家的手艺店开张,苍穹就想着捏个面人送给东方玄云,捏面人目前是苍穹最喜欢的玩意儿,这应是算足了心思。 母后?“你去见凤西烟了?”岚月整天和东方景修在一起,倒是有许多年未去见凤西烟。凤西烟自岚月十岁之后也鲜少找他,这让凤西烟在岚月心中的印象离得越来越远。苍穹被封为八皇子,实为义子的苍穹是在东方景修的旨意下过继给了凤西烟为次子。 “嗯,母后还给我做了许多糯米团子。”苍穹眉眼笑弯,他甚是喜欢凤西烟。 岚月靠着椅背,手指放在桌上轻敲。“本殿许久未去见她了。”岚月对凤西烟的感情并不深,但也不坏。至少凤西烟对岚月的那几年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若是那时凤西烟偷偷抛弃了岚月,岚月还不知今时今日是否能和东方景修相知相爱相守。“苍穹,下次跟本殿一起去凤麟宫看看母后。”岚月讨厌欠恩情,对于凤西烟的恩情于他而言是复杂的。 “好,母后说很想你的月月。”苍穹跳下檀椅,笑嘻嘻的伸手给岚月。“月月抱。” 岚月弯身将苍穹抱起,让苍穹乖乖的坐在膝盖上。“苍穹……”岚月话出口,却不知该讲什么?苍穹过了年关已经十一岁,个头略微长高了一点点。 “什么事?”苍穹弯头疑惑的看岚月。 “无事,父皇来了。”岚月看着那身明皇龙袍的东方景修向自己走近,脸溢暖笑。 东方景修下了早朝便直接来了东宫,随行的还有左相冯泽骁、右相陈列明、御史莫贤、六部尚书傅雪嵘四位大臣。“岚儿,昨夜不是说随父皇一起过来么?”怎得改变心意了?东方景修在岚月身旁入座,端起宫女刚上的热茶啜饮,以祛一路过来的寒气。 “苍穹闹着要早些来,反正今日的朝上也应是无聊,还不如陪着苍穹过来东宫准备看场好戏。”岚月可没忘记东方景修在那副画像上勾了圆圈,二十名女子中有一位颇为奇特是,想必会引来一场不错的好戏。 东方景修眼露无奈,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划下那个圈,明知是不可犯的错误。“一切就该看玄云自己了,父皇也只能成全到这。”虽说要延续东方的血脉,但也不一定要让东方玄云一人抗下。帝位就已是重担,东方景修给予不了东方玄云更多的关怀。至少在情爱上,就交由东方玄云自己做主,这也许算是东方景修让东方玄云失去母妃与外公的补偿。 “陛下,时已巳初,可以开始了。” 东方景修朝诺安点点头,在诺安尖细嗓子唤出下,二十位女子迈着轻盈的步子缓缓进入东宫正殿。分座在两旁的皇子与大臣纷纷点头赞许,均是万里挑一的貌美女子。二十名女子分作两列,穿着不同衣衫,红的,粉的,绿的,紫的。唯有最后那位,一身雪白。 皇子与几位大臣不禁瞪大眼睛,这哪是位女子?分明是位男子。 “陛下,这位……”莫贤起身,二十名女子均是由东方景修所选,本应不会出这等差错。 “他没有错,也确是在选妃之一。”东方景修看着站在最后的雪漠,雪漠的身高自然不能与女子相比。只是站在一群女人堆里显得分外乍眼,更何况他那一头雪白的发丝及毫无着丝边的轻纱白衣。“他向朕承诺,太子定会选他,所以朕便给了他这个机会。”雪漠找上东方景修的时候,东方景修已经在雪漠的画像上勾圈。至于雪漠的画像为何会参在众多女子画像中,那原由便要问苍穹,是苍穹趁着诺安不注意把雪漠的画像参进了诸多画像中。 “父皇……”东方莲渊颇为激动的站起身,只是话没出口便被岚月冷眼扫过。 “东方莲渊,你想做什么?质疑父皇的决定还是对东方玄云没有那个信心?” 东方莲渊刹时清醒,他竟让在诸多人面前失态。岚月的言辞在他听来并未责怪于他,而是提醒东方莲渊他想做的事情会惹来东方景修多大的不悦。东方莲渊脾气素来温和,只是在对待于东方玄云的情爱上有些偏执,他一直都认为东方玄云是最适合继承帝位的皇子,所以也全权甘愿辅助东方玄云。东方玄云成为帝皇自然后宫三千,但东方玄云若真与男子在一起,那么所要承受的并不只是大臣给予压力而已。 “莲渊,有时候你该把你的担子放一放,以另一个角度去看待事情才会使你的视角更为广阔。”东方景修明白东方莲渊的焦急,东方玄云和东方莲渊可谓是皇子里面最为融洽的兄弟。东方景修也一直对他们期望很高,只是这份期望,也许在无形之中给了他们沉重的压力。 东方莲渊没有回话,只是细细品味着东方景修话里的意思。 直到诺安的一句“太子驾到”让他恍开了东方景修的言辞,回神。 魔君驭夫 卷三 苍冥归一 第141张 夺妃之位 雪漠看着满脸讶异又惊愕的东方玄云,原本淡漠的神情有了几许得意。只是令雪漠没想到的是,东方玄云除了惊讶之外再无言语,然后敛回所有失态之色开始进入选妃。雪漠的那几许得意顿时消散,周身的寒气让在场女子不由心里打颤。 东方玄云此时的心里并无表面那般平静,他不明白雪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更不明东方景修竟会让雪漠参加选妃?是雪漠用什么手段逼东方景修了么?不可能,雪漠纵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可能去逼一国之君。那真正让雪漠在这里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三日前,他们在雪夜里对酒畅饮,之后雪漠便像消失了一样再无出现。东方玄云看着一个个姿色绝佳的女子毫无其他心思,那些女子在没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是一样的,没有区别。 “月月,云云好像很烦恼?”苍穹咬着手里的八宝酥,一副奇怪透了的模样。 岚月嗤笑一声,“苍穹察觉到了?”东方玄云把心思隐藏得再好也不可能瞒过岚月,岚月就是准备看这出好戏。他倒是好奇东方玄云会为了帝位做出如何的选择,是负天下人选择雪漠还是负雪漠选择天下人。但其实这两样在岚月的眼里并不用做出其间之一,然依东方玄云的性子他必定会二择其一。 “嗯,云云特别特别烦恼哦,原来选妃这么讨厌啊?那苍穹以后要不要跟云云一样选妃?”苍穹吃完了手里那块八宝酥,转手拿过莲蓉包。 “这种事情……”岚月低头看苍穹,眸光闪烁。“你应是遇不上了。” “为什么?”苍穹不解,他现在已经在慢慢长大了,不会再那么小下去的。 东方景修轻笑,端起热茶吹凉几口。“苍穹,怎么只顾着吃点心,喝点热茶解渴。” “父皇喂。”苍穹一手扶着放在腿上的盒子,一手拿着莲蓉包。理所当然的张着嘴等东方景修喂他喝茶,东方景修端着茶伸过手,喂给苍穹。“父皇,月月说我不会遇上选妃这种事,是父皇不会让我选妃么?”苍穹虽然不理解选妃是个怎样的规矩,但是要东方景修选画像那是肯定的,若然他也不会帮着雪漠把雪漠的画像偷放进去。 东方景修抽回手,“苍穹是想选个妃子么?”东方景修明白岚月为何说不可能,苍穹再如何也是一条龙而不是人。岚月虽然不是,但那只是灵魄而已,他有躯体,是东方景修和凤西烟给的身为人族的躯体。而苍穹则是自己凭借灵力化成人形的一条龙,且不说苍穹能在人族寻得相伴之人,但是那相伴之人会不会惧怕苍穹的真实身份就不得而知了。 苍穹立即撇嘴摇头,“才不要,苍穹才不要像云云那样,苍穹只要月月和父皇。”苍穹的心思其实再简单不过,谁对他好他便对谁好,谁对他坏他便不理睬就是。这是是一个单纯到不能再单纯的心思,东方景修想为苍穹保存好这份赤子之心,其他的,相信岚月能为苍穹处理好。毕竟很多事情,东方景修是干涉不来也涉足不了的。 东方景修和岚月均不再言语,默契的一个眼神交汇就知晓彼此的意思。 再看东方玄云,他根本就没有把除去雪漠的另外十九位女子放在眼里。左右踱步,再三而行,屡思不清。“父皇,儿臣有事禀请。”东方玄云停下有些焦乱的步子,朝东方景修作揖。东方玄云对那些女子均无半分好感委实令他难下结论,准备禀请东方景修打算看天意而为之。 “何事?”东方景修知晓东方玄云的焦虑,虽然东方玄云的表现在他看来非常好。 “父皇为儿臣选的女子个个都好,令儿臣不知如何选择。儿臣想用礼仪仁德,琴棋书画考在场的女子。儿臣并非是要求十全十美的太子妃,只是盼能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终生伴侣。”东方玄云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做法,历来太子选妃从未有东方玄云这般的举动。在先皇之前,太子妃均是由帝皇钦点,绝不会让太子有二话的机会。 东方玄云目前也只是在赌一把,他想东方景修即会让雪漠在此想必东方景修是想让他自己做出最正确的抉择,那么东方玄云也就更加放肆地想东方景修一定会同意他的做法。如此,即便他最后选出的太子妃是谁大臣们也不会再有异议,雪漠也应当再无理由偏执下去。三日前的那个雪夜发生了什么,东方玄云记得清清楚楚,他不可能再忽略雪漠对他的感情。只是他无法确定自己对雪漠的心思,更不能去保证自己会为了雪漠甘负天下人。 “朕准了。”东方景修今日很放纵东方玄云,哪怕东方玄云提出比这个更苛刻的要求东方景修也会准许。但这般的纵容也仅此一次,日后,东方玄云便再无任性举动的时候。 “陛下,这不可。”莫贤激动起身,他在想若是雪漠应中了东方玄云所有试题。那太子妃的位置岂非……“陛下,太子殿下的要求虽尚可,但臣还有另一个建议。”莫贤此次倒是放聪明了点,他也不再排斥雪漠一个比他个头还高的男子站在妃选列中。只不过他绝不可能让未来的帝皇蒙上污垢,太子妃是男人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对东方玄云将会是沉重的辱名。 东方景修轻靠椅背,手里抱着小暖炉。“哦?御史有何建议?” “礼仪仁德,琴棋书画这八样,这位公子需全部答上,错一题都不行。”莫贤左思右想有就只有这办法能困住雪漠,琴棋书画暂且不说。但是礼仪仁德就不知东方玄云会出何题,比如礼,是大礼,常礼,周礼,公礼?不同的题不同的答。但他们这些人确实能从旁推敲出最适合题的答案,莫贤并非想看雪漠出丑,而是太子妃的人选必须是女子。若雪漠执意要随时东方玄云左右,甘当侧妃、侍妾莫贤绝不在意。 “这可有趣,不知雪公子有何意见?”莫贤这次可真是自己找了个坑往下跳,雪漠的实力东方景修能从他的画中略知一二。在经过那日的详谈,东方景修便知雪漠是个深不可测的人。莫说是以男子的身份陪在东方玄云身边,只凭雪漠的智慧必定是个得力的“贤内助”。 雪漠冷冷清清的脸上依旧冰寒三尺,莫贤的再三阻挠可是让他很恼火。“无异议。” “既然雪公子无异议,玄云,你便开始吧。”东方景修和岚月相视,好戏,正要上场。 …… 莫贤抽着嘴角不可置信的看着雪漠,礼仪仁德,雪漠答得滴水不露。甚至连事关皇族的礼仪他也回答的游刃有余,寻常百姓怎会知皇族规矩?雪漠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而接下来的琴棋书画更是令人震惊,伍姑娘的琴艺便是由雪漠所授,他的琴艺自然比伍姑娘更高。在场的入围选妃的女子都有种难以言明的压迫感,琴艺她们比不过雪漠,棋艺她们更是输得惨不忍睹,书法更是入不得他眼。而画技—— 雪漠执笔画的不是温温潺柔的青山绿水,不是气势磅礴的大好河山。而是那个与东方玄云尽情对饮,放纵自我的雪夜。画上的鹅雪如梦似真,屋上的二人幻若逼真。东方玄云举杯与雪漠对饮,周身飘散的鹅雪是为他们画上美丽景致的添缀。 这样的画,令在场的人无话可说。 更令东方玄云震惊无比,没想到记得这幅场景的不单是他一人,还有钟情于他的雪漠。 “哇,这画得也太神了!”东方启明和东方际宇本来对这样的选妃毫无兴致,东方玄云考到一半的时候他们就偷溜出去了。没想到刚回来就看见正殿中立着的那幅雪夜画作,东方启明一眼就看出了屋顶上把酒言欢的两人是东方玄云和雪漠。 东方莲渊假咳一声,“二哥,六弟,快回座。”东方莲渊对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东方启明甚是无言,东方启明何时不再如此咋呼,她和母妃便会省了不少的心。 “知道了,不过他画的真的很像啊,莲渊你不觉得么?”东方启明边回坐边赞叹,他倒是不在乎东方玄云立的太子妃是个女子还是男子。他虽然表面咋咋呼呼,心里却是明白得很。东方景修会让男子来参加选妃,想必就是给东方玄云有个能遵从自己心意的机会。关于东方玄云的事情,他从东方莲渊那里听过不少,毕竟是自己大哥,只要能彼此共谐那不便好了么? 东方莲渊点头以示同意东方启明的说法,在涟漪城时就看过雪漠的画作,能有这样的结果既是在东方莲渊意料之中又是在预料之外。他也是在这幅雪夜的画作出现是明白雪漠对东方玄云的情究竟有多深,或许旁人看不出来。但雪漠在这幅画里倾注的感情并非虚假,他也逐渐明白东方景修的心思,这也许就是给东方玄云的自由做的最后一次纵容。 “玄云,你可决定了?”东方景修笑看东方玄云,那眼里尽是此时的放纵。 东方玄云回身作揖,“回父皇,太子妃的人选是——” 魔君驭夫 卷三 苍冥归一 第142张 易天之易 “又不吃?你以为这样本殿就会成全你?!”东方天晓扫了眼放在桌上已经冷却的膳食,再看坐在桌边没有任何举动的男子。男子琵琶骨上的金链已经解下,现在他的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虽然他能自由行动了,却还是被铁链锁着双手双脚,能活动的范围也只有这间地牢。 男子不语起身,锁链拖在地面发出铁质的声音。男子没有选择舒适的床榻,而是贴墙而坐。墙的冰冷能使男子的思绪保持清醒,连日来他对东方天晓的所作所为有疑惑也有不解,再到最后的无所谓以及习惯。东方天晓要做什么他不能阻止,除非东方天晓放他离开。东方天晓要对他做些什么他也无法阻止,除非东方天晓杀了了他。 更何况,他现在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 男子的淡漠态度令东方天晓的怒气再度上升,东方天晓上前拽过男子的衣襟。“本殿不是次次都有那么好的耐心,你最好放聪明一点。不吃,本殿不会逼你吃。但是你要是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的主子,你甘心如此么?”男子在东方天晓离奇的迫使下不得不站起来,却未与其对视,别开的双眼在东方天晓看来是瞧不起的神情。 男子自然是想再见东方景修,至少要把他发现东方天晓隐藏的秘密禀报东方景修。但东方天晓有放他回去的机会么?在男子的认定里这个问题的答案绝对是不可能的。东方天晓对他的态度虽然跟以前一样,然而在其他行为上面却是大径不同,这更人男子产生恐惧。他宁愿东方天晓还是如以前一样,对他只有残虐的手法和不断的折磨。 “看着我!”东方天晓捏紧男子的下巴,下巴的生疼令男子不的不正脸与东方天晓相视。 东方天晓满意的攫获男子的眼神,“告诉本殿,你想离开这里么?”东方天晓贴近男子,男子想往后退却无路可退,冰冷的墙壁也因男子久时贴着而变得有几丝温度。 对于迫近的东方天晓,男子皱了皱眉,最终选择开口。“你会放我离开?”男子明明是询问,然后语里却无半分询问的语气。因为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东方天晓若回访他离开那就摆明了东方天晓和东方景修正式成为敌对关系。男子不会连这点都想不明白,东方天晓也不是笨蛋,选择在这个时候与东方景修对立。 “总算肯开口了?”东方天晓放开捏男子下巴的手,男子的下巴被捏的泛上一圈红印。东方天晓离开男子身前,这让男子不由得松了口气。“你过来用膳,本殿便告诉你本殿会不会放你离开。”东方天晓在桌边坐下,指了指桌上冷却的膳食。 男子眸光闪了闪,结果不还是一样要逼他用膳。 男子离开已有温度的墙面,坐回桌边,端起又冷又硬的米饭同冷的失去滋味的菜吃下。 东方天晓十分享受这片宁静,他安静地看着男子用膳。他知道那饭是冷的,菜是凉的。不过没关系,如果再拿过热的膳食来,男子未必会如现在这么听话。“本殿还不知晓你的名字,你虽然是暗卫总有个名字吧,即使没有也该有个代称。”自从把男子抓紧地牢之后,东方天晓还从未问过男子叫什么。 男子没有看东方天晓一眼,更没有回东方天晓一句,只是重复着嚼饭夹菜这几个动作。 “本殿不是有心打扰你用膳,但若你不说,本殿会让你一直吃下去。” 东方天晓有的是方法整男子,他明白男子这几日对他的淡漠疏远。可男子越是如此,越让东方天晓对男子产生浓烈的兴趣。“这么久了,你应该明白本殿的性子。” “易。”男子停下用膳的动作,碗里的米饭被他吃得不剩一粒。 东方天晓见男子碗里的米饭已尽,脸上满意的露出笑容。“易?就一个字么?”他是有点明白为何男子唤作易,男子擅长的便是易容及模仿,唤作易也不为过。“这应该是代称,那你的真实姓名是何?”东方天晓毫不在意自己是否在得寸进尺,他只是简单得想知晓男子的姓名而已。名字看起来只是一个称呼,实则是人与人之间能不能友好相谈的隔阂之一。 “没有。”易着实想不明白东方天晓到底想对他做什么?知晓了名字又如何?从他进暗机阁开始,代称便是他唯一的名字。他曾经的名字跟着他的曾经丢弃在了过去,易没有什么姓名。他是易,也只是易。是效忠于东方景修的暗卫,是所属于暗机阁的易。 “没有?”东方天晓敛下眼,嘴角挑笑。“你是故意不说的,既然你不说那本殿也不告诉你今日在帝宫里发生了什么巨大的事情?”东方天晓笑的有几分邪傲。竟让易产生丝毫错觉,以为坐在他眼前的不是东方天晓而是东方景修。 “帝宫里……发生什么事了?”易恍过神,眼前的东方天晓还是东方天晓。 东方天晓离开自己的位置与易同坐,手捻起锁住易的铁链。“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你都不与本殿说明,本殿为何要告诉你帝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笔买卖,本殿若是做了,岂非吃了大亏。”东方天晓把铁链往自己这边牵扯,一下一下,易的手也越靠越近。 易沉着眼眸不知在暗忱着什么,良久才吐出两个字。“易天。” 易从未向暗机阁里的其他暗卫吐露过他曾经的过去,不止是他,所有身为暗卫的人均都不会提起自己的曾经。那些过去与他们而言,不论是好是坏,是骄傲还是屈辱。自他们进入暗机阁那刻起,便是忘名忘身忘己。独留的,只有忠命。 “易天,真好的名字,是否有你在,本殿便能把这天下之主给易了呢?”东方天晓握上被铁链牵扯过来的手,嘴里喷出的热息因靠近了易天而全数洒进易天的耳里。 易天蹙眉,被拂过暖息的耳朵有些麻痒。“东方天晓,我劝你不要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言辞。你所说的每一句,我都会如实向陛下禀明。”易天想起身,无奈东方天晓握着他的手太紧。易天只好往左边移开,与东方天晓保持距离。 “嗯?”东方天晓戏谑的看易天,“你真的要每句话都向父皇禀明么?” “是,如此才能陛下知晓你到底有多大的野心。”易天完全没在意东方天晓的戏谑,东方天晓对他什么表情,什么语气对易天来说都是同一种。没必要去可以留意或者在意,想来他易天对东方天晓而言,只不过是一个被俘虏的可以游戏的玩具罢了。 东方天晓伸手扣住易天的后脑,在易天还未反应之前已吻上易天薄凉的唇。 唇齿之间的微凉与火热另易天恼怒,他用力的挣扎却始终无法摆脱。 “本殿喜欢你,这句话也要向父皇禀明么?”东方天晓放开挣扎的易天,得到呼吸的易天喘着粗气狠瞪了东方天晓一眼。东方天晓笑的更加深意,易天看不出也猜不出东方天晓笑里的真正的含义是什么,但唯一能确定的是,东方天晓的所为不过是在戏耍他而已。 易天还是无法离开东方天晓的身旁,只好别过头。“还请四殿下自重。”易天便是这里弄不清楚东方天晓的心思,按常理来说,东方天晓就算是爱好男风也不可能会看上他这个姿势平庸之辈。易天实在不知,东方天晓一而再,再而三这般戏弄他有何意义? “四殿下?你从进地牢之后你只叫本殿的名讳,可未曾如此唤过。”东方天晓放开易天的手,也不再扯锁着易天的铁链。“前几日本殿便告诉过你太子被立为储君的事,今日则是他选妃的大喜日子。”东方天晓好笑的看着易天又恼又气的神情,他早就知晓戏弄易天永远是件令人特别开心的事情。 易天起身,斜眼瞥过东方天晓。“还请四殿下请回,我要歇息了。”东方天晓说的是选妃之事这自然让易天放心,方才东方天晓那般说他以为是东方景修出了什么事情。所幸不是,只是可恨东方天晓就如此骗了他埋藏已久的名字,竟还说出那番大逆不道的言辞。 东方天晓也不阻止易天走向床榻的动作,只是望着他的背影眸里的笑意越来越深。“选妃固然是件大喜事,只是这喜事不知道会不会变成丧事。” “你说什么?!”易天猛然停住脚步回身,东方天晓是什么意思? 东方天晓并未言语,看着迈着步子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勾起不怀好意的笑容。 …… “都别过来,否则太子的命可就在此断送了!”身着雅绿衣衫的女子本是聘婷,窈窕的身姿美丽之至,女子的眼神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精致的脸庞此时却是一副狠戾模样。她手里执着明晃的匕首,冷凛的匕首已紧贴着东方玄云的脖颈。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在众人适应眼前的变故后,正殿里的气氛陡然紧烈。 魔君驭夫 卷三 苍冥归一 第143张 千钧之时 “来人,有刺客!”莫贤反应过来的第一句便是朝外大吼,禁卫军在外听到莫贤的吼音,纷纷拔刀进入正殿,正殿内的其余女子即刻哄乱做一团。 东方玄云被女子钳制,不得做其它动弹。他能感受到紧贴自己的匕首锋利无比,在女子情绪不稳的情况下,凭他的能力确实可以逃脱但未必能保证自己不受伤。更何况,这个女子为何要挟持他,他总要追究其原因。现在不动则是最好的方式,东方玄云并不想刺激挟持他的女子,任由女子持着匕首贴着他的脖颈,静观其变。 “你是谁?”东方景修并未起身,轻靠椅背的他显得十分慵懒。 女子侧正身,见东方景修毫不紧张的神色不禁嗤笑。“景帝真如当初,一点都没有变。”女在看东方景修的眼神里并未藏有恼意和怒火,却有满腹精明的算计。她敢看正殿里的任何一个人,唯独不能去看岚月,不是不能而是不敢。岚月早就在她心里埋下了祸根,现在的她,只要在漆黑的夜里燃起火,她便会陷入无尽的恐惧中。 东方景修注意到女子的小动作,女子看他的时候都要刻意躲避眼神能触及的岚月。“当初?朕不知何时与你见过?”东方景修确实未见过眼前的女子,再细瞧女子的模样时颇有些古怪,容貌虽美却现了几分木讷,这般模样似乎更是易容而致。 “景帝可真健忘,不知景帝是否还记的十一年前的右相府……”女子从勃颈处撕下那层粘在上面的皮,一寸一寸揭开她的真面目的真相。“发生的事情?”女子整块皮被撕下,露出了易容之前的真面目,但看左脸是位清秀却已是花信年华之人,然后女子的右脸却是覆盖了整边脸的伤疤,那是火烧后留下的疤痕。 这道可怖的伤疤引起那些围在一起的女子惊呼声及抽气声。 十一年前?右相府?“你到底是何人?”即便女子揭开了真面目,东方景修也根本不记得自己在十年前见过这个人。况且,十一年前的右相府已被烧成一片废墟,竟还有存活者? 女子在听到那些惊呼声时眸底的颜色暗了暗,却又立即恢复原有的凶狠,“景帝还是想不起来么?也是,像我一个卑微的人景帝怎会记得?”女子轻笑,手里的匕首轻轻往东方玄云的脖颈上一送,一条血痕瞬时闪现。“那么,太子殿下该有印象吧?十一年前的那个晚上,我虽然没有拿匕首挟持殿下,但那天的场景太子殿下也会同景帝一样忘记我的存在么?” 脖颈处传过微微刺痛,东方玄云摆眼色制止欲要上前的雪漠。“我记得,你是母妃的侍婢也是母妃的属下,环。”东方玄云在女子说出十一年前时就已在猜测,他的脑海里一直在捕捉着一个遗漏的点。当女子说出挟持的时候,东方玄云就想起十年前也挟持着他的环。 “太子殿下的记性可真好,那时候的殿下才十岁而已。”环露出格外诡异的笑容,匕首又更贴近了脖颈一分,被割出血痕的脖颈伤口增大,鲜血顺着脖颈而下,浸染了明晃匕首的冰凉。“多亏了景帝那一掌,让我得此捡回一条命,也让我把那夜发生的所有事情看得一清二楚。”环永世都不会忘记那晚亲眼所见到的一切,她会对岚月产生恐惧那边是因岚月所施的炼狱。那夜的情景,如同噩梦纠缠着环十一年。 环的这句话惊了在场所有知晓那晚发生了什么事的人。 除了制造那个噩梦的岚月。 东方景修的脑海里总算浮出点印象,他确实在那次挥掌伤了挟持东方玄云的人。“你既然逃生了,又为何回来?是想给付明泠报仇还是另有所图?”是什么目的让环在暗处潜伏了十一年,此次回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说看到了一切,那么…… 东方景修侧头看岚月,岚月的脸上毫无波澜,仿佛环的出现只是无须在意的小闹剧。 “给付明泠报仇?”环扯着嘴角大笑,嘲笑东方景修竟然会有这样的疑问。“我给付明泠报仇?付明泠算什么东西!她只不过是地位比我高罢了,她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我还会替她报仇?真是可笑!”环笑得很激动,抖动着的肩膀可见她笑得多张狂。 “既然不是给她报仇,那你便是另有所图了。”环和付明泠同样都是“蛊教”的人,付明泠所想要的是《寒冰秘笈》下册,难免环的目的同样是《寒冰秘笈》下册。东方景修不明那位“主上”为何如此执着《寒冰秘笈》,虽然《寒冰秘笈》是件武林至宝。寒冰掌是天下难有的奇功,但也不代表不会出现青出于蓝的武学,还是《寒冰秘笈》里有其它的秘密才会让那位“主上”非得得到。 环停止笑声,直视着东方景修。“想必你也猜到了,我就是要付明泠想要得到的东西。只要有了《寒冰秘笈》下册,我就能回到主上身边,那时候我的身份就不再是卑微又可怜的教徒而是能取得主上欢心的女使。” “那你为何潜伏了十一年都不动手?”东方景修不会去问“蛊教”的主上为何那般想要得到《寒冰秘笈》,因为环的身份比付明泠还低。付明泠也未必清楚那位“主上”得到《寒冰秘笈》的真正目的,更何况是跟在付明泠身边的侍婢而已。“你曾在帝宫里当过差,想必对帝宫中的地形也掌握熟知,你若想要进帝宫又有何难?这近十一年来,为何不进?”东方景修觉得环的所有举动都非常的不合理,十一年又不是十一日。即便环身负重伤也改早好了,之前那么多机会能进帝宫环为何不利用?这个时候进来的目的相比不只是为了《寒冰秘笈》。 “景帝没必要知晓那么多,快把《寒冰秘笈》下册叫出来。”环方才有一时间的沉默,但那份沉默只是一瞬。匕首因他的晃动而又贴近了东方玄云一步,白皙的脖颈早已被鲜血染红。东方玄云的唇色泛出几许苍白,脖颈上的疼痛又重了几分。 正当东方玄云想要挣脱环的时候,一股寒气自背后而来。 “噗!”环经受不住背后袭来的内劲,大口吐出鲜血。环本是正对着东方景修,鲜血也就落在了东方景修的脚前。岚月低头而看,所幸没有染脏东方景修的龙袍。“铛”沾满血渍的匕首落地,发出响脆的声音。环满含不解和怨恨倒地,刚得到自由的东方玄云被揽入明明很冰冷,他却觉得很温暖的怀里。 “漠,我……” “别说话,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雪漠把东方玄云搂得更紧,只有这样他才能知道自己没有失去东方玄云。从东方玄云被环挟持的时候,雪漠就一直压抑自己。直到刚才,他真的无法再忍,东方玄云的脸色已经泛白,他怎么可能还忍得下去! 莫贤还没从刚才的变故中缓过神来,便看见东方玄云和雪漠紧抱在一起,顿时老脸腾红。 东方莲渊几人也尴尬的不知把脸往哪放? 倒是岚月悠闲的喝着茶,不急不缓道:“你再抱下去,东方玄云就该直接断气了。” 岚月一句话惊醒雪漠,雪漠立即放开东方玄云,只见东方玄云原本泛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云儿,我,我不是故意的。”雪漠立时手足无措,他方才只顾着让自己心里踏实,完全忘记了东方玄云还有伤在身,现在东方玄云的模样更是令他心疼。 “没事,等下传太医包扎下就好了。”环虽然次次紧逼,却没有真正伤到东方玄云。 “没事就好。”雪漠的语气轻轻柔柔,似要把所有的温柔都倾注在这四个字上面。 东方景修假咳一声,打破雪漠与东方玄云两人之间闪现的奇怪氛围。“玄云,想必太子妃的人选不需再说朕也明白了,朕会及早则好黄道吉日,让你们早日完婚。”环已死,东方景修即便想问什么也问不出。东方景修倒是没怀疑雪漠的突然出手,他看的出雪漠隐忍已久,若再让雪漠忍下去。恐怕环不只是受一掌就死这么简单了,也罢,他想知道的事环未必会知道。只不过,这十一年来是谁在帮持着环? “儿臣叩谢父皇。”东方玄云作势要跪,却被苍穹扯着衣角不让跪下。 “云云,父皇是不会让你跪的,所以不用跪了。”东方玄云正要作揖那会东方景修朝苍穹使眼色了,再有岚月在他耳边小声的解释他也就知道东方景修是不要东方玄云这个叩谢之礼的。“云云,这是苍穹给你的礼物。”苍穹把木盒子递给东方玄云之后,再从衣袖里拿出另一个藏着的木盒交给雪漠。“嘻嘻,苍穹祝云云和漠漠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东方玄云和雪漠同时打开木盒,看到里面的面人后,相视而笑。 《魔王驭夫》卷三 苍溟归一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封王封地 “青楼女子?”东方璟修搁下狼笔,端起案上的热茶啜饮。 一身黑衣的夜依旧垂着头作揖,“是,易被关的地方极其隐秘。若不是有人流出了闲言,天阁恐难找到,也不知四皇子和五皇子是用了什么方法躲过了不少天阁的暗士。”天阁的情报从不出错自然也非常准确,尤其在找人这一方面,天阁从未失手。却没料到此次花了这么久才寻得易的行踪,且还是依靠别人的流言才得以寻得。 “为何会有青楼女子?”东方璟修这句话既像问夜也像在问自己。 夜微愕,继续回道:“据那位女子所说,是四皇子命她过去服侍易。不过,按那女子的形容,易似乎被锁了琵琶骨且受了不少刑。”夜对易失踪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易虽是假扮的璟帝,但在形式上还是如东方璟修一般。他们暗卫照旧轮流隐在暗处保护着璟帝,却让易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消失,这个责任到现在也难辞其咎。 “她还有没有说些别的,比如为何要她去服侍易?”这点太过可疑,东方天晓既然会锁了易的琵琶骨,那他也定是把易折磨的够惨。是什么原因让东方天晓为易找个青楼女子,若说是解决需求,东方璟修可不会相信易是那般把持不住的男子。 “那女子说易的情况像似服用了合欢散,但最后四皇子并未让那女子服侍易,四皇子在那女子靠近易时就把女子赶出了地牢,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女子也不知晓。”东方天晓作什么想法自然没人知道,夜也想不通东方天晓给易下合欢散做什么?难道东方天晓身上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恶趣味? 东方璟修眸底沉了沉眼色,想必不用再知道的更清楚他也能猜出东方天晓如此做的原因了。易虽然长相普通,但也不失为本身的一种魅力啊。“通知暗机阁,今日子时救人。” …… 岚月倚在暖乎的软榻的上面,屏风遮挡了他所有的美丽姿态。 苍穹也同岚月倚在同一张软榻上,屏风过去便是坐在龙椅上的东方璟修。 “天祁已立储,太子妃也已定。现在就只差封王此事未了结,朕现在正是要处理这件事情,不知诸位大臣有何异议?”东方璟修高坐龙椅,神采依旧的他看不出丝毫倦容。只有岚月知晓他昨夜一宿未眠,尽是在处理易和今日封王的事情。 马泽骁等人相互而视,殿内众人皆同作揖。“臣等无异议。”封王这件事情早该作下定论,现下在帝宫里除八皇子东方苍穹未满束发之年,其它皇子均应离宫封有府邸。东方璟修迟迟不肯封王这点令他们着实不解,但现在东方璟修决定封王了,他们自然均无异议。 “真无异议?”东方璟修再度询问,只怕此时无异议,等诺安一宣读圣旨,异议就有了。 “绝无异议。” 东方璟修笑笑,算是满意他们的回答。“诺安,宣旨。” “是。”诺安从龙案上拿过东方璟修昨晚熬宿才决定的旨意。“奉天承运,帝诏曰:朕膝八子,太子东方玄云立为储君,仍居东宫;二皇子东方启明封为明王,三皇子东方莲渊封为莲王,六皇子东方际宇封为宇王,上三位皇子居以龙都各自封有府邸;四皇子东方天晓封为晓王,继封崖天城为候地;五皇子东方若凛封为凛王,继封霖叶城为候地;钦此。” 诺安把圣旨一宣读完毕,朝堂上顿时哗然四起。 “陛下,为何四皇子与五皇子均有封地而其它三位皇子仍居龙都?”莫贤首当其冲,东方璟修的这份旨意完全大出于他们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且不说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二位皇子虽在暗下为了储位做出些不该有的小动作,单凭他们二人无功无德何来的封地?还是这封地一说另有企图,只是用封地来限制二位皇子的权力? 东方璟修一张出人意料的圣旨,朝堂上的大臣心中各有所想,疑惑重重。 “方才诸位不是说绝无异议,为何朕这旨意一出,一个个脸色皆变?”东方璟修早就等着这副场景,他便知晓诺安把圣旨宣读完,不论是蒙在鼓里还是蒙在鼓外的皆会惊讶无比。想来马泽骁、陈列明和傅雪嵘都没有猜到东方璟修会作出这般的决定,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的事情的确还需待查清,他做这个决定自当另有想法。 马泽骁上前作揖,“陛下,莫大人所问也并无道理。”马泽骁也想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自然可以忍着下朝后再问,但如果东方璟修不给众位大臣一个满意的答案,想必这事不知又得闹腾上几日?东方璟修若不愿说,这些官员自然奈何不了东方璟修,但他和陈列明两个人的耳里就该起茧子了。边关那边给的消息虽然一直是安报,只是马泽骁还是会担心远在边关的龙傲飞,他也等着这事了结后向东方璟修告假前去边关寻龙傲飞。 “你们还有脸问朕?别以为分帮结派那会的事朕不追究就不代表朕不罚了,此事是四皇子和五皇子折腾出来的,他们自然得受罚。”低吼的恼意伴着凛冽的语气,令台下的大臣们不由胆战心惊。“朕给他们封地你们怎都不去想想崖天城和霖叶城是在哪里?他们固然无功无德,也给朕闹出了不少烦心事,把他们丢去那里让他们清醒清醒也好。”东方璟修的怒意其实只有一半,因为这番话只是给大臣们的借口罢了。 经由东方璟修提醒,大臣们恍然想起崖天城和霖叶城的地势位置。 崖天城地势以南偏北,是座较为僻凉的城,与其它城的距离只有远距。而霖叶城地势以南偏西,相比起崖天城的僻凉,这座城可说是苦不堪言。霖叶城本是美丽之土,却因曾经发生一次天灾而导致西边常年都有风沙时而卷过霖叶城。这两处地方都不是应该由皇子所居的封地,东方璟修如此决定确实符了惩罚的意思。 “那为何七皇子不予封王?”莫贤稍微理整思绪之后才发现圣旨上并未提及七皇子。 东方璟修眉眼一挑,关乎于岚月的这件事才是重点。“七皇子东方岚月不予任何封位,他依旧是七皇子居于帝宫。”东方璟修左思右想还是不可能给予岚月任何的封位,一旦有了封位他在帝宫里便会变得名不副实。 莫贤立惊,忙踏前一步。“陛下,七皇子现已十六之龄,再居于帝宫委实不妥。”莫贤已是收敛,如果他能说他更想说岚月从八岁过后就不该再住在龙霄殿,且不论东方璟修有多宠、多疼七皇子,规矩是规矩,礼数是礼数。七皇子岚月现下长大成年,怎还能与东方璟修同住? “有何不妥?本殿爱住哪便住哪,碍着你什么事了?”莫贤错愕抬首,只见屏风后走出是令他们熟到不能再熟悉的岚月。那抹傲然的绯红身影,凌厉却又美得不可方物的面容。朝堂上没有人能忘却岚月一日比一日给的惊艳,那屏风便是岚月十三岁后东方璟修命人布置的,平时岚月若想跟着东方璟修一起上朝便会在那屏风后面休憩。 岚月毫不顾忌大臣们的神色,走到东方璟修身旁坐下,与东方璟修同坐一把龙椅。“这储君也立了,王也封了,你们还想要求什么?是不是太子妃有了后面就该要有王妃?本殿记得曾时本殿说过,父皇是你们的帝皇,是天祁的主宰。他下什么命令便是什么命令,你们服从就是,哪里来得那么多异议?!”岚月冰冷的墨眸扫过台下众大臣,大臣们不禁心生陡意。 “七殿下,这不合规矩。”莫贤说这话时很没有底气,不只是他,众位大臣里能有谁不恐惧岚月的?他们也不明白面对东方璟修时不会像岚月那般,在东方璟修恼怒的时候他们才会慢慢较生惧怕。但那仅仅是惧怕而已,然而岚月给他们的却是时时的恐惧。 “规矩?”岚月冷哼,好笑的看着莫贤。“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是谁规定了要守着一套破旧的规矩维持秩序?莫贤你也该好好动动脑,别总是拿着些在土里都埋了几百年的事出来说,宫中的一切规矩礼节难道不是由着每代帝皇而编撰成册的么?!” 莫贤顿时哑口无言,岚月所说确实在理。所谓的规矩、礼仪都是一代代传承而下,经过每代都会有微小或重大的变动。但是,皇子过了束发之年不出宫封王这点着实让莫贤难以接受,这要叫他如何编撰在史册中?倘若后人以此册而议言,那他岂非成了千古罪人?“陛下,臣认为此事均不可如此,七皇子必定要封王离宫。”莫贤坚持己见,他不能让在东方璟修统治下的天祁成为后人的笑柄。 “哼,本殿与你说这些不是让你明白或同意,而是告诉你,本殿有那个能力颠覆一切!” 魔王驭夫 第一百四十五章 易的选择 檀香馨绕的御书房此时气氛十分古怪,东方景修和岚月旁若无人的在探讨他们之间的事情。而其事情的内容只是些寻常的芝麻绿豆小事,他们讨论什么话题自然没人敢置喙。只倒是苦了马泽骁、陈列明、傅雪嵘三人,他们三人从进御书房后除了在这站着外就没敢吭一声。东方景修也没免他们的礼,他们三也就是一直作着揖。想来东方景修方才因早朝的事心里窝着火,这会儿是故意拿他们三人出气,他们也就不敢言只字片语。 “父皇,你可是答应过我,今夜早些安寝。”岚月本就不愿东方景修熬夜,若不是昨夜东方景修坚持且还答应岚月今日会早些安寝,即便是东方景修不愿睡岚月也有办法让他睡。岚月现在一想到东方景修不得安寝是因那两个蠢货而造成的,心里便不由来的恼火。 东方景修见岚月神色便知岚月在想什么,“岚儿,父皇答应你的绝不轻易食言。”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两个人并不愚蠢,相反只是聪明过头了而已。东方天晓的败笔是在易这件事上处理的不干净利落,而东方若凛则是自己太过没主见。万事以东方天晓为主,但兴许未必是东方若凛没主见,故意隐藏如此也说不定。 “父皇,你何时不食言过?”岚月不屑的轻哼,东方景修却是答应岚月许多事情。但每次东方景修可不见得会言而有信,就比如东方景修出现在降云城一样。明明他离宫时嘱咐过东方景修绝不要离宫,东方景修却偏生去寻他,惹得发生了贝云岛上的事情。那次若不是苍穹用风素带着东方景修直接去了降云城,岚月不敢去想东方景修只身来会遭遇多少“蛊教”的埋伏?东方景修这般不顾忌岚月离宫前的嘱托,难道还不是失信? 东方景修略显尴尬的端起热茶啜饮,从岚月的语气里听来,想必岚月对他和苍穹离宫的事情还真耿耿于怀。“尚书,为太子准备婚典的事情着办的如何了?”东方景修这是故意岔开话题,岚月冷哼别头,与东方景修同样看向傅雪嵘。 “礼部正在着紧准备,一切事宜都进行顺利。”当傅雪嵘知晓太子东方玄云的太子妃是位男子之后,他就一直在琢磨着何时能把王易正式娶进家门。毕竟在天祁已有马泽骁和龙傲飞二位开创了男子婚嫁的先例,他只不过位尚书,如此做也无伤什么大雅。 东方璟修满意的点点头,正欲开口却听见外面有吵闹的声音。“何人在外喧哗?” 不消片刻,诺安微躬着身子进来。“回陛下,是四皇子求见。”东方景修吩咐谁也不见,诺安便就守在门口。方才刚好听见门外的侍卫有点躁乱,诺安开门正想训斥两句,却见四皇子被侍卫拦在门外,诺安也费了口舌与对方天晓纠缠。谁知这一吵二闹的被东方景修听了清楚,诺安只好先让东方天晓在门外候着,他去禀报东方景修。 终于来了,东方景修轻笑。“诺安,让他进来。”东方景修便是等着东方天晓自己找上门,若是东方天晓不着急着来,东方景修倒要想想是否变更计划?不过东方天晓还是来了,且还比东方景修预期的时间上还要早些,看来易在东方天晓心里的分量也不差。 东方天晓刚踏入御书房,暖炉的火腾一点一点退去他身上在外头鹅雪里所沾上的寒意。 “儿臣天晓参见父皇。”东方天晓作揖行礼,眼神不经意间扫过东方景修身边的岚月。他对岚月没有感情,连恨也谈不上。要是岚月致使他颜妃离世,东方天晓本应恨岚月的,但他却恨不起来,因为他明白颜妃会薨那完全是她自己自作自受的结果。他和东方若凛不一样,东方若凛是真心实意的憎恨着岚月,而东方天晓只是不喜欢他独占有东方景修的宠爱罢了。 一分不喜,一份憎恨。随着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的成长也不断滋生长大,岚月自然也就成了他们二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不过东方天晓也是理智的,因为他知道即便除去了岚月,东方景修也不可能把宠爱转嫁在他身上,现在的他不再需要东方景修任何疼爱,他现在对岚月既没有恨也没喜,只是把岚月当成一个陌生人而已。要说他非得讨厌岚月的理由,也就是为了东方若凛这个亲弟弟做些事情,免得东方若凛同他一样享受没有任何爱的滋味。 “这个时候。天晓来找朕作甚?”东方景修细瞧东方天晓的着装,看着靴子上面的痕迹就知东方天晓来得特别急乱。东方景修心里倒是生起了几分鱼昨夜不一样的意味,难不成东方天晓对易的感情并非那么简单?东方景修一开始就不认为风格天晓会对易产生很深厚的情感,最多应是没接触过男风而一时兴起的贪恋罢了。 明知故问么?东方天晓心里闪过似是失落又似自嘲的情绪。“儿臣前来是有事请求父皇,不知……”东方天晓看了眼站在旁边的马泽骁等三人,东方天晓明白马泽骁鱼东方景修曾时的关系不一般,他也不在意马泽骁在场,只是陈列明和傅雪嵘两人似乎没必要掺合进来? 东方天晓话下的意思东方景修自是明白,“你们三人且先退下。”东方景修冰在打算瞒着马泽骁三人,他让他们下朝后跟着来御书房自然是要让他们三人做个见证。不过这见证也不一定是要在明面上做,暗地里做也不是不行。 马泽骁三人相视,纷纷作揖。“是,臣等告退。”马泽骁三人并非真正离开御书房,而是被诺安带去了一间暗室。在暗室里,要说的的一切情景都看的清清楚楚,声音自然也听得见。他们三人顿时明白东方景修的一声,也就老实的坐在檀椅上喝着热茶等东方景修安排的好戏。 “父皇,儿臣已接到圣旨。”东方天晓很意外他从公公手里接过来的圣旨,他以为东方景修在昨夜救走易会对他采取什么行动?却没想到等来的是一张封王的圣旨,但是圣旨的内容却又不得不让他怀疑东方景修如此做是有其他的目的。 东方景修轻靠椅背,慵懒的神情里带着几分锐利。“是对朕的旨意有不满?” “父皇下的旨,儿臣若不遵,岂非抗旨。”东方天晓思量了许久,才冒险前来与东方景修进行一番他未曾想过的谈判。“儿臣是想向父皇要一个人。”东方若凛接到圣旨的时候便急冲冲的找东方天晓,本来是谋定下一步计划。但东方天晓却因地牢里失去了易的身影而心神不宁,以致他不顾东方若凛的阻止也非得来寻东方景修要回易。 东方景修微眯起眼眸,“人?朕不知这里有何人是值得四皇子来向朕要的?”东方景修的言语分明是在挑开话题。事已至此,不管是他瞒着还是东方天晓忍着都没有必要。还不如就此摊开,这场戏才能好好的演下去,你猜我想的游戏可真不怎么好玩。 “父皇既然挑明,儿臣也就不作他想,易天是被父皇救走了吧?”东方天晓的语里带着几许傲气,东方景修明白这才是真正的地方天晓。“儿臣想请求父皇把易天赐给儿臣,儿臣自会甘愿去崖天城。”崖天城和霖叶城这两个城东方天晓派人查查便也知晓,东方景修如此不就是为了限制他们所有的举动么?既然要走,东方天晓便要带走易天。 “朕若不允,你当如何做?”东方天晓的气势不比东方玄云差,可惜走上了歪路。 东方天晓突然抬首直视东方景修,那眼里有几分冷有几分恨。“父皇下的旨,儿臣绝不敢违。但到了崖天城那边,山高水远,不知父皇要如何控制儿臣不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小小一座崖天城东方天晓自是没有放在眼里,他若想反,何需顾其他。 “你在威胁朕?”东方景修的语气陡然凛冽,再看东方天晓的眼里多了些许杀意。 东方天晓敛回颜色,“儿臣只想求父皇把易赐予儿臣,儿臣在崖天城定当规规矩矩,父皇大可放心。”东方天晓来找东方景修的目的只是要回易天,而不是在此时掀起不必要的祸端。且东方景修的杀意他怎会感受不到,想东方景修从未有这种眼神直视过岚月。 “易天,朕还真没想到他会把真实姓名告诉你。易是个难得的人才,朕可不想放他离开。莫急,听朕把话说完。”东方景修制止东方天晓急迫接话的言语,从椅背上离开正身。“易的易容术和模仿在暗机阁内无人能及,这班人才父皇自然会惜得。但四皇子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父皇便给你个面子,让易自己选择随你离开还是留在朕的身边。”东方景修话音刚落,暗处便闪现一个黑色人影。那不是别人,正是东方天晓分外熟悉的易天。 魔王驭夫 第一百四十六章 雪国邀约 东方天晓有种想去抚摸易天脸庞的冲动,仅仅只是几个时辰,他就迫不及待的想看易天。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有点令东方天晓迷茫也有点惧怕,他早就明白情爱这种东西会束缚人的一切野心,也会成为成就大业的绊脚石。但东方天晓控制不住自己对易天的渴望,甚至应该说是欲望,易天越是拒绝,越会激起他想要征服易天的心。 “易,四皇子向朕要你,朕给你一个选择,留在朕身边还是随着四皇子去崖天城?”东方景修昨夜看到易天身上的伤痕时,微微有些惊讶。本来还让夜把暗机阁里医术最好的暗卫带过来给易医治,没想到易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大半。 东方景修问这句话的时候易天显得很平淡,反观东方天晓表面虽镇定,内心却十分紧张。 “属下进暗机阁始,便是死忠于陛下的暗卫,除非死,否则绝不离开陛下。”易天当然说的是实话,虽然昨夜东方景修吩咐他要在东方天晓面前做戏。但他着实没有必要在东方天晓面前如此做,东方天晓会做何想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想知道东方天晓到底要做什么? 东方天晓听到易天的回答时心里非常平静,他早知道易天绝对会有这样的回答,但现在亲耳听来难免会有几分紊乱。“父皇,可否让儿臣与易天单独谈谈?”对于易天会选择留下还是跟他走,这是东方天晓早就预料到的。东方景修深夜把易天救走,并非只是让易天回暗机阁那么简单的事情。他要与易天单独谈,也只是为了给东方景修做个幌子。 东方景修略作沉思,“准了。”东方天晓打着什么主意。东方景修想来也猜得出来。他和易天两个人单独谈谈,自然也就会把易天作戏的底揭了。 “儿臣谢过父皇。”东方天晓微微礼躬,既然东方景修都开了口,易天只好随着东方天晓出了御书房。御书房外下着鹅毛大雪,雪絮随着寒风凌乱的飘洒。东方天晓拉着易天离开御书房三丈远,这算是最远的限度,再远易天可就不肯再跟着。易天上次吃过一次东方天晓的亏,自然不愿在吃第二次。凭他的身手,东方天晓目前还不是对手,但东方天晓若是耍起阴招,易天定会防不胜防,最后还是会中了东方天晓的招。 东方天晓看得出易天的防备,不由得让他想起曾时就是用阴招让易天消失在那些暗卫的眼皮底下。“易天,本殿要你随同去崖天城。”鹅雪飞飞扬扬,风雪似乎模糊了东方天晓的眼睛。易天一直微垂着头,令他看不清易天现在是何神情。 “为何?”良久,易天才抬首询问东方天晓。 “你值得为何是什么?”东方天晓这会才真正看清易天的面容,方才可一直没机会看。东方天晓不知该怎么形容,明明只是隔了几个时辰未见而已。他却觉得易天的眉宇间多了几分安心又多了几分惆怅,神情间却又多了几分紧张,东方天晓不知该如何形容易天此时的复杂神情。不过东方天晓心里不由得滑过些许甜丝,他从未见过这般丰富神情的易天。 易天并不是故意露出此番神情给东方天晓看,而是依着东方景修所说,该是怎样便是怎样,不用收敛也不用假装。“为何不放过我,为何要我随你去崖天城?你应该明白,即便我随你去了,也是做陛下的眼睛。你若有半点起变之意,我便可以遵陛下旨意先斩后奏。”易天冰未去想东方景修和东方天晓两个人心里都盘算着什么诡计,他只要要做好自己的本职便是。跟随东方天晓去崖天城,他的使命便是盯着东方天晓的一举一动。 东方天晓没有立时回话,许久才轻笑出声。“本殿鱼你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易天疑惑,东方天晓又在算计他什么? “对你白益而无一害的赌。”东方天晓上前靠近易天,易天不自在的往后退了几步。“秘密,需要这里听。”东方天晓指指自己的耳朵,再次靠近易天。这次易天倒是很听话的不在后退和躲避,只是不知东方天晓是不是故意的,那些透过话语传来的热息非常挠人。 漫天飞雪里,墨绿与黑色身影的交叠在雪地里形成另一道美丽的风景。 “这么说,易是愿意跟随四皇子去崖天城了?”东方景修放下手里的茶杯,他虽然不知道易天跟东方天晓在外面聊了些什么?不过其结果还是如他预想的一样就足够了。东方景修相信易天不会轻易背叛他,即使易天会对东方天晓产生不该有的感情。 “是,属下愿随四皇子前往崖天城。”易天琢磨着要不要把与东方天晓私下定的赌约告诉东方景修,但不知等下还有没有机会说。东方天晓一定会在东方景修准许自己离宫时马上带走他,东方天晓不可能再给易天更多留在帝宫一刻的机会。 易天虽然微垂着头,东方景修还是捕捉到了易天闪烁的眼神。“易,从现在开始你不在是朕的暗卫,你将被暗机阁除名,那里的任何一件东西你都不能带走,把暗机阁令牌交还给朕你便离开吧。”东方景修明白易天兴许是有事情要向他禀报,不过此事想必是东方天晓不怎么愿意让他知道的事情。否则易天也不会眼神闪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东方景修不急于这一时知晓东方天晓和易天之间达成了什么协约。 “……是。”同样有略微的迟疑,虽然他还有再回暗机阁的可能。但当令牌呈上龙案那刻开始,他已不再是暗机阁的暗卫而是东方天晓身边的随侍。 “父皇是在惋惜么?”岚月见东方景修望着已无东方天晓和易天的位置不由询问,他自是明白东方景修并非在惋惜,只不过如此问罢了。 东方景修牵过岚月的手,紧紧相贴的手心异常温暖。“岚儿明知父皇在想什么还要故意调侃,是不是太过调皮了?”东方景修方才只是在琢磨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两个人的未来,东方天晓表面虽然狂,但内心却还存着赤子之心,否则怎会被易天乱了心神。而东方若凛看起来虽以东方天晓为主,但内里却如一坛子被搅乱的混水,混沌着令人看不清。东方天晓兴许有日会因为某件事、某个人而改邪归正,而东方若凛却似会远离越远。 “父皇,调皮二字你用在苍穹身上还作用,用在我身上早不适宜了。”无论东方景修作何想法,岚月的想法自始至终从未改变,那便是东方景修一人足矣。那些皇子若想把主意打到东方景修的头上,就便做好准备接受死亡的惩罚。“父皇该让那三个家伙出来了吧?憋在暗室里太悠闲可会舍不得出来替父皇分担政务。”马泽骁、陈列明、傅雪嵘三人想必看了出美妙无比的好戏,这可令岚月很不舒服。看了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拿来当闲话做家常的话,那可就惹恼岚月了,他不屑于那般闲家的话题是由他和东方景修引发的。 东方景修轻笑,估计着那三人等会要吃上点苦头了。“诺安,去把三位大人请出来。” 诺安得命后去暗室把马泽骁三人请出,他们出来边见到东方景修和岚月两人的手相握着。一时间不知把脸该往哪里放?他们三人的脑海不其然的想起东方天晓和易天出去密谈时,御书房里生出的香艳画面。便是想起了那副画面,令他们相互尴尬起来。 “怎么,三位大人就没话说?”东方景修似笑非笑的看着马泽骁三人,这让马泽骁他们不由得大可个冷颤。他们三人相视苦笑,早知方才就该闭眼堵耳,不闻不见。 马泽骁和陈列明都看向傅雪嵘,平日里傅雪嵘的鬼点子在三人中也居较多。傅雪嵘不由得抽抽嘴角,这时候都怎得都摊上他了?“啊,对了对了,方才诺总管让臣带份请柬呈给陛下。”傅雪嵘把请柬呈上,心下非常感谢诺安的看似无心无意的帮忙。不过,他刚才的心思完全是在涟漪会怎么整治他的念头上,倒是没注意到诺安交给自己的请柬。现在看东方景修的脸色有些不动静,忙朝马泽骁、陈列明二人使眼色。 “陛下……不知这份请柬……”、、 “是雪国的邀约,他们邀朕参加今冬头场狩猎。”陈列明听到这句话时,那句没问完的言语自然没在出口。雪国的邀约一事可大可小,至少雪国这个附属小国到目前为止,从未向东方景修提出过任何邀约。况且一个附属小国邀约东方景修前去狩猎,这如何也说不过去。 这太过奇怪?马泽骁紧蹙起眉头。“陛下,此时必有蹊跷,决定之事有待商议。” 东方景修微微摇头,“这趟约朕赴了。”话说完,东方景修却还捻着手里的请柬出神。 魔王驭夫 卷三 苍溟归一 第一百四十七章 启程 溟元二十一年二月初五,五位被封王的皇子均离帝宫。明王东方启明、莲王东方莲渊、宇王东方际宇因留龙都,只需各自前往自己已修建好的府邸。晓王东方天晓、凛王东方若凛却是乘着马车远离龙都,龙都城外的告别,是破裂的开始还是阴谋的延续? “四哥,你要多防着点易天。”刚到龙都城外,东方若凛便上了东方天晓的马车,两兄弟间一时竟也无言。过了许久,东方若凛才道出这么一句让东方天晓多加警惕的言辞。东方若凛对东方天晓的做法开始不再给予认同,他没想到东方天晓真的去向东方璟修要回易天。 马车里布置的很暖和,方桌下的暖炉生得很火腾。“你放心好了,我知道易天跟着我是想要做父皇的眼睛。”东方天晓半倚在铺着绒毯的马车座上,手里端着热茶。眼神不知觉得眺向窗外,他知道窗外有个搅乱他许多心思的人。 “四哥,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让他跟着?”东方若凛觉得东方天晓一定是疯了才会带着一条去崖天城,事事都由一条盯着那他和东方天晓早前的计划不都难以施行?东方天晓是否另有打算还是故意如此?东方若凛不清楚,他目前唯一清楚的是易天必定会是障碍。 东方天晓把手里捧着的热茶放回桌上,“若凛,有些事你还不懂。”东方若凛虽比东方天晓笑了一岁,但东方天晓明白有些事东方若凛比他还要来的执拗。他说东方若凛不懂便是东方若凛对岚月的憎恨已经占据了东方若凛所有的情感,有时候,东方天晓很想去说服东方若凛不要再把单一的情感放在岚月身上。只可惜东方若凛每次在遇到岚月的问题上就跟遇到狗的猫,立即竖起浑身毛发,全身一刻不懈怠的警惕又怨毒着。 东方若凛没再说话,每次东方天晓说出他还不懂的时候,东方若凛就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徒劳。“四个,我们就此别过把。”既然无话再说,那也就无需在留在马车里惜惜不别。崖天城偏北,霖叶城往西。他们各自要前往不同的方向,只是这一别不知今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东方若凛心里其实有些糟乱,在接到圣旨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处在方寸大乱的状态。若不是东方天晓早已想好下一步的计谋,他肯定道现在也无法安定自己要去霖叶城的情绪。 “若凛,自己保重。”东方天晓没有起身,只是看着东方若凛下去离去的背影。 东方若凛经过易天身边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他向易天说了一句话便回了自己的马车上。 易天神情漠然的脸上划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只是那一瞬间便被东方天晓捕捉到了。东方天晓见东方若凛的马车已经往西的方向行去,再看外面飘着的小雪。“易天,你过来。”二月初五之日的天气算是稍好了些,天上下的不是鹅毛大雪,只是棉球的小雪。东方天晓当时还有些自嘲的想老天是在给自己几分面子,但他也同时知道这只是她的臆想而已。 “王爷有何吩咐?”易天下马询问马车里的东方天晓,好不容易安稳的除了龙都。易天真不值得东方天晓此时唤他有什么事?自从他交出暗机阁令牌那天之后他便住在东方天晓的寝宫里,也许是暗卫的习惯。他刚去东方天晓寝宫那会一直隐在暗处,直到东方天晓给他安排了寝间他才明白自己已不是暗卫。不过易天也很奇怪东方天晓什么也没做,甚至同他说话的次数也比在地牢里的少了许多,东方天晓更没有管易天在做什么,有没有吃饭的问题。 “进来。” 易天顿时惊愣,以为自己听错了。“熟悉没听清,不知王爷可否再说一遍。” “本王让你上马车,不许拒绝不许找借口,立马进来。”东方天晓对“本王”这个自称感到好笑,这句自称昭示着他不再是个皇子而是位王爷。一位被帝皇把所钳制所限制的闲散王爷,崖天城那个鬼地方做他的封地,还真称得上是“世外”了。 易天琢磨再三,只好踏上马车进入车里。车的高度不可能让易天笔直的站着,易天只有躬着身子站在车门边。“王爷让属下上马车是有什么事情交待么?”易天权当这是东方天晓的怪癖,向来只需遵命的他想得非常简单。那便是东方天晓有什么事情要他做,只是不想当真外面那些人说罢了。东方天晓带的人都应是自己的亲信,难不成还担心有内贼? “你不是要当父皇的眼睛么?若不随时随刻盯着我,你怎知我不会背着你做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易天躬着身子的模样让东方天晓看得有些难受,东方天晓伸手拉过易天。易天只是一个分神就被东方天晓拉下车座上,易天赶紧想起来却无奈被东方天晓拽得紧紧的。 易天低垂着头,被紧抓着的手腕的手无法作揖。“王爷,属下不能与你同坐。” “为何不能?本王说行便行,你坐着就是。”东方天晓不肯松开易天的手腕,半倚的身子正直靠近易天。“还是你想坐在本王的身上?”暧昧的热息全数洒进易天的耳窝,易天的身子显然往后退却了一步,他跟随东方天晓去崖天城只做下属并未要当禁脔。东方天晓如此做?分明是把他的身值看贬,他早就在地牢里向东方天晓说得清清楚楚。 本就垂着头的易天把头低得更低,“王爷,属下并非王爷的玩物。”倏然间,易天把头抬了起来,双眼直视着东方天晓。“王爷若想打那种心思,那属下宁可就此离开。”易天承不起东方天晓的情,更何况东方天晓对他的情估计只是一时兴起。过了那份劲头,东方天晓对他肯定全然无味。即便如此,易天也不能做那一时的脔宠。 “离开?”东方天晓半眯起眼睛逼近易天,几乎就要与易天的脸贴近到毫无缝隙。“本王何时准你了?你忘记与本王之间的赌约了么?”指腹轻轻摩擦着易天薄凉的唇,紧紧相贴的鼻尖互相吸取着彼此的暖息。“本王说过,你,逃不掉的。”言罢,东方天晓隔着手指吻向易天的唇。并未接触的双唇却令易天的心跳骤然改变,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滋生。 “启程。”马车里传出东方天晓冷冷的声音,候在外面的队伍不再停留而前行起来。 …… “父皇,为何不让我去?”岚月蹙紧着眉头,面含不解与半分恼怒。他本准备着和东方璟修一同前往雪国以赴雪国之邀,然而东方璟修却不要岚月留在帝宫,不允同行。岚月若想去,哪怕东方璟修派上十万精兵也拦不住岚月的去路。只是岚月不明东方璟修此次为何如此坚决,东方璟修心里一定有瞒着他的事情。 东方璟修伸手揉平岚月紧蹙的眉,此时的神情如同慈父并非爱人。“雪国之邀并非表面上那般简单,父皇不愿岚儿冒此风险去雪山上寻找雪蹄莲。更何况那地方父皇早就派人去过并未有何收获,岚儿去了也是白去不如待在帝宫等着父皇回来,可好?”东方璟修的手被岚月抓住,看着岚月露出怒意的脸不由将岚月揽入怀中。“岚儿,听父皇一次劝。” “父皇,我要的是原因。”岚月知晓东方璟修是在敷衍他,他并不需要这种敷衍。他只想知道东方璟修瞒着他什么事情,更想知道东方璟修明知此次的凶险为何不让她去。雪蹄莲只是一个借口而已,真正令东方璟修不允他去的原因并非如此简单。 东方璟修抱着岚月久久未曾言语,当岚月忍不住这般沉默时,东方璟修开了口。 “蛊教的目的一直都是父皇手上的《寒冰秘笈》下册,虽然父皇把《寒冰秘笈》下册毁了,但父皇却正好是本活秘笈。蛊教一日不放过《寒冰秘笈》,便会一日寻着父皇要取《寒冰秘笈》。那位神秘的主上这般执着《寒冰秘笈》定不是为了修成上乘武学那般简单,上册和下册合起来之后一定有那位主上想要的东西存在。而此次雪国邀约来得太过突然,雪国每年的狩猎虽然都会邀请不少国郡前去参加,但从未邀请过天祁、安凌和连煊三大国。父皇昨夜接到天阁来报,安凌和连煊也在此次狩猎名单内,至于他们两国会排水前去还未有消息透露。所以此番的狩猎大会肯定是场阴谋,为保岚儿安全,岚儿去不得。”东方璟修放开紧搂着的岚月,微屈下身与岚月平视。“父皇知晓岚儿厉害,但你早前答应过父皇绝不用你本身的能力,可是在寻火龙草与夏渚果的时候,你答应父皇的事情做到了么?这次在前往雪国,暗处比比皆是看不见的眼睛,如果让他们发现你为了雪蹄莲使用了那能力,目前所有的平衡都将打破,有人会恐惧你的能力也会想得到你的能力,父皇绝不让你去犯险。” 第一百四十八章 前往雪国 阴霾的天空被浮浮卷云拨开,灼热的日阳毫无阻挡的暖醒着白雪皑皑的龙都。 龙都百姓们都欢呼着日阳缍升上,不论是鹅毛大雪还是棉球小雪都在这日停下。百姓他们都贪恋着这份温暖,街道开始不再冷清,逐渐热闹起来。但铲雪这事却还是没落下,虽然雪是停了没再下,可街道两旁堆的雪还是很厚实。 “月月,为什么不跟父皇去上早朝啊?”苍穹趴在瞳暖乎乎背上,瞳也趴在雪地上。他们一条龙一只灵虎一起趴在院子里晒日阳,岚月见到这副场景时脑海便是想得这句话。 岚月摸摸瞳乖顺的虎头,“你忘了本殿昨夜说的,今日要去看凤西烟。”凤西烟这个女人是岚月见过最奇怪的女人,他从东方景修那里知晓凤家的事情。很奇怪凤西烟身上背负着家仇血债却丝毫没有报复的意思,他曾时嘲笑凤西烟愚蠢,而现在却又欣赏凤西烟的愚蠢。如期凤西烟不是真心实意爱着东方景修,岚月也许早就取了风西烟的性命。 “对哦,要去看母后。”苍穹从虎背上坐正身子,见岚月两手空空歪头问道:“月月,你不带礼物么?”苍穹每次去看凤西烟都会带着礼物去看,苍穹最近送得最勤的就是面人和糖画。这可就苦了一干小太监,天天往宫外跑着去阿吉那里买面人和糖画回宫。 “带礼做甚?”岚月拍拍虎头离开,从侧边跃上虎背,瞳在岚月落在虎背上时立马站起。 苍穹一时没稳住身子跌靠在岚月胸前,岚月无奈的伸手稳住苍穹身形。“月月,如果你带礼物去,母后会很高兴的。”苍穹笑嘻嘻的抬头,他刚才是故意不稳住身子的,苍穹和瞳早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瞳是不会让苍穹有摔下去的可能。“虽然母后见到月月就很高兴了,不过苍穹想月月再送一份很有心意的礼物过去,母后一定会更开心的。”苍穹每每去凤麟宫看望凤西烟的时候,凤西烟都会不经意的提起岚月。 “心意。”岚月轻声呢喃这两个字,侧首看向被白雪点缀着红梅。 过了许久岚月收回目光,低头不知对苍穹说了什么,苍穹笑得格外灿烂。 对于帝宫中会四处走着一只庞大的灵虎,宫人们早就见怪不怪,倒是灵虎前上的红白交错的身影令他们伫足。岚月依旧一袭绯红锦衣,苍穹则是如同岚月儿时一身月白锦衣。两人在灵虎背上不知在讨论什么,苍穹那张瓷嫩的脸在冬日里比起日阳还要来得暖和。 “母后,苍穹来看你了。”瞳刚进凤麟宫的院子,着实让在院子里干活的宫人们吓了一跳。他们虽然知道瞳是岚月饲养的宠物,也在宫内看过瞳不下数百次。但从未见过瞳进过凤麟宫的宫人们自是一时无法适应。 瞳屈下四肢,苍穹从虎背上跃下。“母后!”凤西烟刚从正殿里而出,还没从宠大的灵虎中缓过神来,怀里就落进了微凉却实又暖乎的人儿。“母后,苍穹带月月来看你了。”凤西烟刚蹲下身子想摸摸苍穹的头,却因苍穹的话而动作一僵。 “许久不见,母后。”岚月这声母后让凤西烟等了很久,虽然岚月儿时也唤过但那时的岚月只是在形式上唤唤而已,私下他从未唤过凤西烟为母后。岚月让瞳自己随意在院子里蹲着晒日阳,他有些好笑的看着凤西烟颇为激动的神情。 “皇……儿。”凤西烟站起身,目光一寸不离的看着那张比自己还要美上几分的容颜。 岚月走近凤西烟,嘴角勾着那抹美丽的弧度。“母后,如此还唤本殿皇儿,岂非太生疏?” …… “岚儿,此次绝不能忘记答应父皇的事情。”东方景修同岚月坐在马车里,这是东方景修离宫后第三次确定性的询问岚月。并非东方景修太过啰嗦而是岚月每次允诺于他,都会因为不得已的原因而去不遵守。正如东方景修那日所说,一踏入雪国,那便是活在别人的眼皮底下。不论做什么事都会受到阻碍,即使岚月能设结界,但难免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岚月望着棋盘思量再三,最终落下白子。“父皇,我都把冷魔剑带出来了,难道还不相信岚儿?”岚月端起搁在棋盘边上的热茶,啜饮间细瞧东方景修的神色。那日的东方景修是岚月许少见的,东方景修有坚持也有落魄,眼神中闪烁的担忧与信任相互撕扯的矛盾。岚月不喜那般模样的东方景修,他明白曾经没有岚月的东方景修是决绝的亦是无情的。自从有了岚月的东方景修是犹豫的也是深情的,无论是哪种,岚月都会陪在东方景修身边甘之如饴。 东方景修见岚月有落子之处不由得无奈摇头,“岚儿这子落得可真不是地方,如此自取灭亡用在战场上只会让敌军轻蔑自傲。”东方景修从棋罐里拿出颗黑子落在与白子交错的线上,清脆响亮的落子声犹如声势浩荡军队,披甲列阵,攻坚无隙。“岚儿,父皇从来都是取信于你,只是岚儿失信太多令父皇不得不如此。父皇说过此次凶险未知,岚儿……” “父皇,这次绝不再失言,除非是你允了,否则决不使用魔力。”岚月阻断东方景修将要说下去的话语,他明白东方景修心里在担忧什么也明白东方景修的重重心事。但岚月不可能明知在危险还让东方景修一人以身犯险,纵使东方景修身边高手如云但在岚月的眼里只不过是区区人族罢了。有何能力护得了东方景修不伤一丝一毫,更何况东方景修身上的寒毒,据司天监计算,四阳四阴之日也许会在这一年里出现。虽然是也许却不排除不可能的因素,只要是关乎东方景修的,岚月便不会把这一丁点可能的因素不放在眼里。 东方景修手中执着的黑子应声而落,此次黑子落的地方才是真正的自取灭亡。“岚儿,父皇这次输了。”东方景修看着自己不留神而下的黑子,明明方才他还占据了优势。然而只是因为错了一步,白子已呈大胜之象。果然是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 “父皇输过岚儿那么多次,多输一次并无大碍。”岚月落下最后一枚白子,完军全胜。 东方景修惊愣片刻后忽然大笑而出,“岚儿啊岚儿,父皇竟然没有你看得通透。”东方景修不得不佩服岚月的智慧,这些年他宠岚月,疼岚月,惜山岚月,甚至一直都把岚月当作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却是忘记岚月并非普通人,亦非君下之臣。 岚月将白子逐颗收入棋罐,微微摇头。“父皇并非没有岚儿看得通透,而是挡在父皇眼前的迷雾太多,父皇所牵就的事情也太多。父皇若是先把牵就的事搁一旁,踏足走出那片迷雾,父皇可就不会再说岚儿比得过父皇这般的话。父皇,再下一盘如何?”棋盘上的白子已被岚月全部收入棋罐中,徒留一片黑的黑子。在纵横交错的线点上,黑子显得十分孤寂却又异常傲然。黑色,在岚月眼里代表的是赢。 “当然,岚儿若愿意,父皇下几盘都可。”东方景修伸手将黑子收入棋罐,内心却久久未曾平静。岚月很少向他说这般的言语,原来岚月早已经把他看得通透。曾时岚月无法感应东方景修的内心与情绪,但那又如何?现在的岚月并不需要这些便能知晓东方景修的困惑和心中所想,这是他们的情感经过时间的磨练而催化出来的。 马车里又掀起了一番棋盘上的你争我斗,血拼撕杀。 而马车外的人却非常不满,苍穹没有跟着诺安坐后面的马车,则是同林云清驾着良驹行在外面的寒风雪地里。“清清,你说月月为什么不让我跟他在一个马车里啊?苍穹不是不喜欢诺安,可是苍穹想跟父皇和月月在一起。”苍穹本来是同东方景修和岚月坐在马车里的,只是出了龙都之后,东方景修和岚月突然说要对弈。但借着苍穹会吵闹的理由把苍穹赶出了马车,让苍穹在诺安的马车里先歇着。苍穹顿时就鼓起了脸,也不顾其它人的劝阻,执意跟着林云清驾马,连林云清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人都能忍受寒冰雪冻,他怎么可能受不了?! 林云清的表情此时相当纠结,这叫他如何回答?“小主子,对弈是不容旁人打扰的,坠下和主子也只是不想被打扰所以才让小主子跟诺总管玩着,诺总管给小主子准备很多好玩的玩意,小主子不如去诺总管那里?”苍穹坐在林云清前面,林云清尽可能的护着苍穹不受寒风所侵。虽然他猜测苍穹的来历也绝非一般,但在他眼里毕竟还是位孩童。 “哼,骗人,他们以前对弈时我也在的,肯定是有什么秘密不准让我听。”苍穹鼓着脸,撇嘴满脸不悦。被掩的金眸紧紧盯着马车,竖起的耳朵在等待马车里的人唤他回去。 林云清不敢再言,苍穹生起气来虽没有岚月那般,却也令人意外的难以应付。 第一百四十九章 雪国郡候 雪国离天祁最近的附属小国,自归顺天祁后,便纳入了天祁版图。 雪国的狩猎大会于每年三月初三举行,三月初三正逢桃花盛开的季节。但在雪国,三月初三则是雪国每年入冬后的头场狩猎,却也亦是终声。雪国的气候比其它国家还要来得低,因偏北的一座雪山,致使雪国常年冰天雪地,寒风凛凛。雪国国民的着装基本都是毛貂裘衣,他们也习惯了常年飞雪的气候从而得以生活无异。 但,这可不代表来雪国参加狩猎大会的其它国民会受得了。 “父皇,雪国郡候是个怎样的人?”暖气四溢的马车里,岚月难得披了件裘衣。并非是他冷而是东方景修执意要求,雪国的气温确实冷到不行。岚月身上的裘衣与他衣衫不同色泽,衣衫绯红似火,裘衣却白如胜雪,唯有几缕银丝滚边。这件裘衣是凤西烟入冬后便为岚月绣制的裘衣,相比起红色,凤西烟更喜岚月穿着白衣,才不会显得那般妖娆多姿。 东方景修为苍穹盖好踢开的被褥,“怎样的人?该如何说呢?”岚月的问题有些让东方景修颇为疑惑,他可不记得岚月是会在意别人是如何的人。“岚儿,你从不在意这些事,怎么突然问起雪国郡候?”东方景修虽与雪国郡候见过几次面,但东方景修不得不说雪国郡候是位非常深不可测的人。表面上的谦维都是假象,却又能足以令人信服那份假象。 “一时的好奇罢了。”岚月本应便是随口问问,东方景修说与不说都无半点关系。 “好奇?”东方景修挪过位置,坐到岚月身边。“雪国郡候这个人在许多人眼里看来是人畜无害、平庸无知,但其内里实则高深莫测。身为一国之主多少有些手段才能治理好整个国家,父皇可以说若不是他甘愿意退降,现今天下的局势不是三足而是四盛。”东方景修搂过岚月的腰身,伸手抚着披在岚月身上的裘衣。“你母后的绣工倒是只增不减,这件裘衣做得很是精致。”在东方景修还是太子时就与凤西烟结识,那时候的东方景修对凤西烟谈不上爱也并非无情。凤西烟却早从那里就对东方景修产生深深的爱慕,经常会绣一些腰带之类的物件赠予东方景修,东方景修即使再不喜也会收下,身为太子的他需要凤这的权力。 岚月握住东方景修的手,不让他再抚摸裘衣。“父皇若是喜欢,回宫后让母后为父皇多绣制几件衣衫,想必母后会很乐意。”岚月伸缓着手指与东方景修十指相扣,脸上却并无如语里那般不悦。岚月容许凤西烟爱着东方景修,至少凤西烟对东方景修的爱意未掺半点杂质。 “岚儿这是吃味了?”东方景修反握,拉着岚月的手到唇边落下一吻。 岚月抽回手,搭上东方景修的脖颈。“父皇认为是那便是。”东方景修会意的低下头吻上带着笑颜的唇,只是玩笑般的浅吻,却不知是因哪一方的主动而变得火热。兴许在彼此触碰的那刻起,就没有主动与被动这两个词。东方景修和岚月只是情之使然,他们互相汲取如同甘汁般的沁甜。舔咬、撕磨,仿佛只要一个星星火点便足以令他们焚烧燃情。 “雪国文丞吴绪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方景修伸手制止岚月欲解他腰带的举动,轻咬下岚月的耳朵。“岚儿,看来有人很不识趣。”文丞吴绪,若东方景修没记错误吴绪是十三年前雪国特派参加他寿宴礼人。如今为何成为文丞,一般礼人的身份绝不会升为文丞这个重要的高职。文丞即是形同左右二相的存在,自雪国归属天祁后,雪国虽依旧名为雪国,实则为天祁国下的属内郡国。曾经的雪国国君改封郡候,其下曾时的文武官员均减裁及更改职称,文丞便是次居于郡候之下的官职。 “别理他们便是。”岚月不满的在东方景修半敞的胸膛上回以咬礼。 吴绪穿着毛貂裘衣站在雪地中,他身后仅跟了三名前来迎接的官员以及二十位护送的卫兵。“雪国文丞吴绪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吴绪看着马车里的人不回应半声也不敢多做什么,只得再次恭敬的站在雪地里做着揖。 “岚儿,这次不理可不行了?”东方景修依依不舍的在岚月唇上落下轻吻,正直身整整凌乱的衣衫。“郡候还真是给父皇面子,即让文丞这般要职的人前来迎接。”东方景修话里有话,岚月自然听得出。 只是岚月非常不满与东方景修亲热被人搅局,岚月整理衣衫的同时在付思着等下如何惩治吴绪一番。“父皇,看你的样子吴绪此人你还记得?”岚月从来不刻意记人姓名,记人样貌。但他也从不曾忘记,他与东方莲渊的过目不忘不同,东方莲渊靠的是眼睛,岚月只是不经意间知道的而已。只不过没想到东方景修还记得吴绪这等小人物,吴绪曾时只不过是区区礼人,今日能坐到文丞这位置,是雪国郡候故意摆出来的诱导么? “郡候这个人的心思依旧这么令人难以琢磨。”东方景修起身推开车门,先入眼前尽是一片雪的。雪国是座终年沉浸在白茫茫景色下的国城,这般单一却又纯色的景象自然美哉。“吴文丞客气,朕只不过是应郡候之邀参加狩猎大会,怎敢劳驾这般兴师动众?”东方景修倒是没想到郡候派了这么多官员和卫兵相迎,实在颇不符郡候的性格。 吴绪和众官员见到东方景修出了马车,均全作揖行礼。二十名卫兵齐齐跪下,纷纷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其音颇为震荡,隔着百里好似都能听到余音。 “免。”东方景修摆手免礼。吴绪他们又再一次在“谢陛下。”阵阵响音中撤礼。 吴绪上前几步,作揖。“陛下一路舟车劳顿,候爷倍感责疚,特命下官前来恭迎陛下,下官等按候爷的吩咐接陛下前往郡候邸休息。”吴绪半垂着头,虽看不清吴绪的神情,却能看清吴绪的半张脸的面貌。十三年前留给东方景修的模样十分憨厚,然此时东方景修却感觉不到一分憨的韵味,反而多了几分精明算计的意味。 “那就有劳吴文丞了。”东方景修回身进马车,原来睡着的苍穹已经醒了。 “父皇,我们要去哪里?”苍穹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本来睡得十分香甜的他被吴绪他们的“陛下万岁”而吵醒。 方才车门打开的时候,岚月瞧到站在雪地里的吴绪,和东方景修的感觉一样。吴绪变得不同以往,尤其是东方景修转身时吴绪抬头的那个眼神,令岚月非常不舒服。“父皇,看来这次,果真非同小可。”且不论那个雪国郡候会是打着什么算盘,吴绪的变化太过让人诡异。是什么原因让他一个小小的礼人成为为郡候的面黄左膀右臂,十三年的时间确实够改变一个人的所有想法与脾性。但吴绪的改变并不正常,一个人再怎么变,也不可能变成吴绪那般。明明还是一幅憨厚的模样,眼神,整个脸部轮廓却都已发生特别性的变化。 东方景修摸摸苍穹的头,深褐的眸子里闪烁若隐若现的亮泽。“进入雪国之后要分外小心了。”东方景修没想到雪国郡候的动作这么快?吴绪这个开胃菜还真是用到恰处了,雪国郡候到底打着什么目的? …… 郡候邸,是由曾经的雪国帝宫落幕而成。 郡候邸的一切事物还是照旧,只是有减无增,不该郡候用的东西早已处理。现在的郡候邸虽无比繁华却再没有从前的华丽,撇去郡候的屋舍构造,也只不过是一座普通的家宅罢了。 “臣,候谧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东方景修的马车刚抵达郡候邸,马车外就响起中年男子该有的声音。候谧曾是雪国国君,自属入天祁后国君之位已削,改称为候爷。 诺安先从后面的马国而下,走到东方景修的马国前搬下轿登。东方景修推门而出,怀里抱着苍穹,待东方景修踏下地面之后岚月才从马车内出来。岚月披着雪白裘衣,不出意料的刚踏出马车就听到一片的抽气声。 候谧早就听闻天祁七皇子的美貌无人能及,当下看来岂是无人能及而应该是天仙貤及不得。“臣恭迎七殿下,八殿下,两位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岚月给修谧是美的冲击,而苍穹给候谧的是心的波澜,这要是自家的娃娃那该多好,长得着实讨喜,非常有福气。 “免。”东方景修看了眼站在郡候邸外的不少卫兵,“候爷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陛下指的是……”候谧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委实不明东方景修指的是什么? 东方景修放下怀里的苍穹,牵着苍穹的手。“候爷心里定当有数。” 第一百五十章 候邸之宴 “绍倾,你有何心事不妨言明,何需对我这般介怀?”安琅荆与连绍倾正在对弈,连绍倾屡屡走错棋路不得不让安荆开口询问。他们比东方景修早到三日,同样被雪国郡候候谧安排在郡候邸。郡候邸是原先保留的雪国帝宫,自然不止天祁、安凌、连煊三国入住。 回过神的连绍倾已阻止不了手中将要落下的白子,“自掘坟墓么?”无意间落下的白子酿成现下的局面,黑子即使不再以围攻之势破局,白子也大势已去。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并非连绍倾这般做法,连绍倾无奈微摇头,起身站在窗边看着窗外茫然的雪景。“琅荆,事情终要有个结束,虽然起了开端,就真的无法半路可退了么?” “啪”的一声,安琅荆还未收回的黑子跌落在棋盘上,黑与白的局势一切皆乱。“绍倾,此事已再无回头之路,理不可半途作废,若然安凌和连煊……”安琅荆嘎然截止,下面的话不该再说出口。隔壁终有耳,更何况这里是在他人的眼皮底下。 连绍倾转身,看向那已乱的棋盘,其乱却呈现了另一种结局。“琅荆,邪不胜正。” …… 时至戌初,郡候邸歌舞升平,大殿里火光通柱,殿内丝毫不觉得寒意凛凛。 “本候在此谢过诸候赏脸莅临雪国,参加今冬过后开春头声狩猎大会。尤其是此次能请来安凌和连煊两位太子,令郡候邸蓬荜生辉,本候先干为敬。”候谧举着酒杯高扬,一饮而尽。候谧刚饮完,婢女马上为候谧添上一杯。“这第二杯,是敬陛下。”候谧同样二话不说一口饮尽杯中酒,然而他这个“先干为敬”的举动却是谁也不敢接杯。 乐曲还在吟,美舞还在跳,除却,独有满殿的静默。 “郡候倒也是把联当成自家人了,若然必定会以礼相迎敬这第一杯酒。”端坐在正位上的东方景修爽朗大笑,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仿佛候谧方才那番作举再正常不过,然又有多少人明白东方景修只是表面如此而已。身为一个帝皇,最容不得的便是别人藐视他的尊严。且不论候谧是不是故意而为之,单他这个小小的故意也会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陛下圣明。”候谧倒无半点不好意思,连忙放下手中酒杯作揖叩谢。 东方景修未言,只是举起酒杯,“诸位还是先饮了杯中酒,莫让郡候白白饮尽那两杯。” 岚月和苍穹坐在东方景修的左右两侧,苍穹在欢乐的吃着糕点,而岚月则是在注意有多少人潜伏在大殿的暗处。“郡候邸看来是年久失修了,不听话的老鼠可还真多。”随东方景修来雪国的暗卫仅有十位,但在大殿里潜伏着的只有两位,除去东方景修的暗卫不算。其余的足有三十位潜伏在暗处的“老鼠”有五位是安琅荆和连绍倾的,其余二十位里有十位应是其它诸候带来的,另外剩下的十名“老鼠”则是所属候谧。 就在众人要举杯共饮时,岚月的这句话猛然撩了他们的心。他们各自都带着随侍潜伏在暗处,安琅荆和连绍倾的自然是暗卫,但其它诸候自被封为郡候之后便都不得有暗卫。随侍虽也不差,却不及暗卫的如影随形,来去无踪。手中端得酒他们被惊的尴尬喝下,这杯酒回敬完了便又是一阵沉默。 “诸位不必拘束,都请用膳。”候谧虽不喜这低沉的气氛,却又不知该如何调节。岚月的话戳中了所有人的心思,不论那心思是好是坏,是打着护主的理由还是是打着职责所在的理由都不够令他们再度燃起方才的愉悦。 东方景修抿口杯中烈酒,满含笑意的眸底里尽是难测。“朕倒没想到,这场狩猎竟是绍太子和琅太子前来,不知轩帝和青帝可好?”虽然才到雪国几个时辰,但东方景修也猜出候谧如此反常做事的原因。候谧他是想来个以静制动,运用心理战术。只是候谧也太过小看东方景修这人,东方景修能凌驾在三国之上,靠得并不是无聊时耍着把玩的小心计。 连绍倾和安琅荆连忙停止手中夹菜的动作,放下箸。“回陛下,尔等父皇一切安好。”二人同时作揖而答,十三年前他们与东方景修之间算是赚足了交情。而那位傲气的七皇子东方岚月如今也已长大,其样貌令他二人连叹美哉绝哉。 “即如此那便好,不知绍太子何时能得个空闲,朕甚是想再与绍太子对弈一局。”东方景修也同连绍倾、安琅荆一样,身影一样保留着十三年前的虚像。十三年前,他们二人正值十三少龄眨眼间现已二十有六。褪去了那份青涩稚嫩,两人眉宇间透露着英姿挺拔。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连绍倾忍不住忽视了岚月投过来的警意,再次细揣了岚月的模样。“陛下过谦,只要陛下吩咐,绍倾定当全力相陪。”连绍倾从未想过会有此“倾国倾城”更难以去代表去理解的美,然而他在岚月身上看到了。岚月确实貌美,美得不属于苍溟。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不禁令连绍倾叹息,岚月就在眼前,怎还会把岚月当成梦里的存在? “绍太子言重,对弈乃是陶冶雅兴,若是绍太子不方便则不能勉强自己来与朕定个棋约,朕虽想看这许多年以来,绍太子的棋艺想必精湛了许多,朕可不再会是对手。”自岚月说出那番意讳言明的话后,候谧竟也安静了不少。按理来产,候谧应是要再引起骚乱才是。 连绍倾颌首含笑,其笑只有他知晓其中含义。“陛下美言,绍倾的棋艺怕是会令陛下失望。绍倾无论再增长多少年都不得与陛下论及,陛下可别再取笑绍倾了。”连绍倾并非谦虚,而是他知道他不是东方景修的对手。不仅是在曾经还是在现在,甚至是在将来。 “哎,朕说得……” “刺客!有刺客!快来人啊,有刺客!快……”从殿外闯进的一个卫兵浑身是血,血沾在衣上的污渍令人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温和着其它人的血。卫兵已作奄奄一息,在倒地无法言语之前告诉了大殿里所有的人,郡候邸来了刺客。 殿内最安静的吴绪突然站起身,抽过身边卫兵的刀毫不留情的刺进那名倒在地上晕迷的卫兵。“陛下,候爷,请先到偏殿稍作歇息。”吴绪的举动没有引来任何人的不满,更多的而是不解及恐惧。如果习惯于一个人平日城温温和雅的样子,现在却是只得用恐怖二字形容。吴绪可没有他们想得那么多,早就知道这是排好的戏,结果弄到多糟都跟他们没关系。要说吴绪为何在十三年间变化这么大,完全是因候谧此人特殊癖好。最多的是吴绪想去尝试把自己锁在心里的另一个自己所能爆发出的力量到底有多强? 诸候早已乱作一团,纷纷逃入偏殿,唯有东方景修未动,依旧坐在食案边饮酒。 而苍穹见他们不离开,他自然便也不走。“月月,苍穹还有再这继续吃么?”苍穹并非特别贪嘴,只是案上的冰雪梨糕甚是吸引苍穹,苍穹已享用了五块却还不知足。现下正是在吃的兴头上,若是去了偏殿苍穹可不见得还有胃口再吃下冰雪梨糕。 “没人阻止你,也阻止不了你。”东方景修不走,岚月当然不可能离开。大殿内剩下的人只有东方景修、岚月、苍穹,以及从发现有刺客后也没有其它举动候谧,还想继续看下场好戏的连绍倾与安琅荆。刺客一说是真还是假?卫兵虽浑身是血的进入大殿,但谁都看得清楚,致使伤是吴绪下的那一剑。 不消片刻,五位黑衣人一同进入大殿,大殿里的戒备才做上一半就等同如白费。 四位黑衣人中二男二女,为首的便是一位女子。“吴大众可真下得了手,果真心狠手辣,如今看清了吴大人的本性,咱们这仇可就要越结越深了。”女子声音较为尖细,从嗓音里判断是位年轻女子。只是不知为何沦为替他人卖命的刺客,更何况这出刺客的戏码真是破绽百出。 “我当是谁,原来是五毒门。”吴绪轻哼,从卫兵身上抽出被鲜血染红了的刀,那张憨憨的脸上尽显不该属于他的凛冽。“那日我便说过让你们忘记你们所看到的事情,你们却偏生不听,现在反倒来向我寻仇了?!”五毒门,由五毒组成,五毒即是五人。共为三男二女,由其中一女子为首,是雪国的独有的暗杀组织。他们非江湖中人也非朝廷可控之人,只要出得起他们要的价钱,不论是人是畜牧都交格杀勿论。 居在右侧的女子把手中的鞭子甩在地上,鞭子与地面发出似风一样的“呼呼”声。“大姐,莫再跟这种人废话,今日我们是来杀了吴绪,给五弟报仇的!”女子不会忘记自己的五弟是如何死在吴绪手里的,五弟死前的那副模样不止是她,其他兄弟姐妹也心有余悸。 第一百五十一章 假戏真做 大殿里的情况因那声鞭响顿时变得紧张,吴绪拎着沾满血的刀与五毒门对立。五毒门的武器各有不一,右侧女子拿着是褐色皮质的鞭子,为首的女子则无武器在身,但并不代表她并无武器,或许是藏于袖中的暗器也说不定。而身后那两名男子,一男子背上背着的类似于桶状的圆筒,圆筒的口上分布着许多小洞口。另一位男子则是抱着一把琵琶,琵琶的妩媚与男子的刚阳着实成了鲜明的对比。 “陛下,五毒门是臣追查已久的暗杀组织,在雪国做恶无数,没想到今日他们竟敢擅闯郡候邸!”候谧终于有了举动,只是一个摆手动作,藏匿在暗处的十名随侍出现在大殿。“还请陛下、二位殿下及两位太子先行离开,以免受到波及。”候谧的语气平淡,并没有紧张也没有担忧,仿佛是故意让东方景修知晓这一切都是候谧一手促成的好戏。 东方景修是越来越难琢磨候谧这个人,即想让人知道又不想让人明白。“郡候不用顾及朕,快将恶徒拿下才是正事。”不论候谧是做戏的人还是戏中的人,东方景修都要把这出戏看下去。他倒是没想到候谧竟会如此着急,他才到雪国一日都未满而已。 “这……”候谧刚开口,背上传来的“噗噗噗”的声响。 “大人小……心。”候谧转身就看见倒地的随侍,随侍的身上布满了短箭。那些短箭就是从男子 背上的圆筒而来的,候谧微皱起眉,望向那男子的神色变了又变。 吴绪正在跟手挥鞭子的女子缠斗,吴绪微占上风但另几名随侍却是节节败退。为首女子的武器并非源于外在,而是她自己的本身,带着皮套的双手就像是火溶过的铁锤,每打在随侍身上都异常有力,若不是随侍有内力护体,最多只是吐血,若换作普通人早就命归西矣。而抱着琵琶的男子却是以琵琶为武器,弹奏的弦音正是他最有力的杀刃。 “你们,真是找死。”吴绪的手臂受到鞭伤,五毒门的来袭的确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吴绪渐渐发现不对劲,五毒门根本就是往死里打,没有半点做作的样子。这与事先安排好的决然不同,吴绪的确杀死了五毒门擅合毒的那个。会杀了他也不能全怪吴绪,若不是他跟踪吴绪,想暗中对吴绪下毒,吴绪也不可能狠下杀手。 使鞭的女子排行老四,鞭子横向挥过吴绪所在的位置,吴绪立即跃开,横刀断开因鞭子而来的劲风。“吴绪,没想到你竟然暗中来个翻脸不认账,准备受死吧!”老四一个旋身,鞭子跟随她的动作在空中抖了个圈,鞭子在悄然间形成利剑,直向吴绪。 吴绪侧身一闪,刀锋削落鞭势,另只手猛的抓住鞭子。“想我死?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吴绪手上用力,老四连人带鞭的被扯进吴绪身前,吴绪反手一刀,狠狠捅进了老四的腹部,刀尖空过身体,带着血液暴露在空气中。 “你……”老四瞪着不可置信的双眼,嘴角溢出了血的她无法再把话说下去。 “四妺!”双手如铁锤的女子排行老大,弹奏琵琶的男子排行老二,使用箭筒的男子排行老三。他们如**般把眼前难缠的随侍一招毙死,都跑向老四身边。老三拿着箭筒对向吴绪扣动机关,短箭从无数的小洞口射出。 吴绪拉过面前老四以作盾牌,那些短箭全部刺进老四的后背。吴绪看着那几人失措的神色冷哼,把刀从老四身体里抽出。“要来都一起来吧,一个一个太麻烦。”吴绪的棕红官袍上被染上很多血渍,鲜艳的血红在棕红色的官居袍上并不刺目,但异常古怪。 “吴绪,你也太小看我们了!”老二和老三各自摆出架势,老大从地上抱起血液不止的老四,那双如铁锤的手立时沾满了还温热的鲜血,而老四的身体却在逐渐变冷。看到老四的死,老五死时的模样如同琉璃灯画面转动在脑海里。她紧咬着下唇,小心翼翼的放下老四的尸体,缓缓站起身,眼里充斥的是对吴绪的无比的憎恨。 老二和老三已跟吴绪开打,老二所弹奏的弦音一波接着一波攻击吴绪。吴绪左掌出劲,抵挡袭来的弦音,右手执刀旋着刀锋击落短箭。老二加重曲调,弦音的波动比原先的强烈几分。吴绪用内力造出的气墙已出现龟裂,吴绪正想分力弥补气墙上的裂痕却被不断袭来的短箭无心力。就在吴绪准备先撤恢复先前状态时,腹部猛然受到一个重烈的冲击。 “噗——”这个冲击来得太突然,吴绪没有来得及用内力抵挡,口中吐出大口鲜血。 离吴绪三步远的老大收回出拳的手,“这个招我从来没有出过,今日为了四妺和五弟我也只有跟你拼了!”老大走近捂着腹部还在咳血的吴绪,老二和老三也同样跟着老大走近吴绪,三人形成三角围着吴绪而逼近。 “咳 咳、咳咳……”吴绪再次吐出口鲜血,他左右瞄了眼逼近的三人。从衣袖中抖落出一粒药丸,就着满嘴的血吞下。腹部的疼痛逐渐减轻,吴绪撑着刀站直身。“啊——”大殿内回响着吴绪类似于动物凄吼的声音,殊不知吴绪的体内承受着怎样的刺激。药丸的药性非常厉害,从入口之后,体内的经脉都随着药性而逆向性增强。但其疼痛却非常人所能忍受,每根经脉如同膨胀般扩大,里面流动的内心如同滚动的热水急湍流动。 老大三人各自后退几步,看着吴绪古怪的仰头厉吼,他们相视一眼,均是一解。 大殿再次陷入沉寂,吴绪的行为异常,他们三人也不敢乱动。沉寂的大殿内只残留着吴绪浓重的喘息声,像是匍匐在地上等待猎物的出现。只要猎物一出现,哪怕是闪过影了都会被他的利爪抓得牢牢的,猎物无法逃脱他的掌下。“血的味道,真是美味。”吴绪仰着头正回,而那张正回来的脸却让三人不禁打了冷颤。血红色的眼睛,嘴角露出两颗尖尖的獠牙。 这副模样,分明不是! 岚月看向异变的吴绪紧蹙眉头,血红眼睛,嘴角獠牙,这是夜族人的象征。 “岚儿,怎么了?”东方影修正想问岚月从吴绪的异变里有没有发现什么?却见岚月望吴绪的神情有着不解与不悦,紧蹙的眉头的是东方景修最不喜看见的,这代表着岚月发现了什么也代表着有着令岚月不悦的事情。 岚月收回月光,把案上的冰雪梨糕端给苍穹。“嗯,一点小问题,不碍事。”苍溟除了他和苍穹算是个异类,绝对再无其它人族会拥有他们来自天月的能力。只是吴绪的异变太过奇怪,虽然不断出现的蛊虫有着不同的异变,但蜕变成夜族的模样实在太过奇怪。吴绪身上是中了蛊毒还是什么?那粒被他吃下去的药丸到底起了什么作用? 岚月从不烦恼别人的事情,只是此次吴绪异变的模样不得不让岚月多思考几番。 东方景修也不再问,等这里的闹剧结束后回房后岚月自然会言明。“苍穹,你这么喜欢冰雪梨糕等下便带一块回去给萧叶睛,这样他尝出味道,回宫后就可以随时给你做了。”东方景修还是第一次见苍穹一直吃同一款糕点,在涟漪城迷上烧糖画那会也没这么馋。 “唔,好,等下我会留下一块给晴晴尝尝。”苍穹嘴里塞满了冰雪梨糕,含含糊糊的声音让东方景修听得半清不楚。不过看苍穹吃的开心也就没想太多,继续看吴绪那边的情景。 吴绪舔着唇边流下的鲜血,仿佛是在享受美味的汁液。“我还需要更多,更多……”吴绪半眯起血红的眼睛,像是看着美味的膳食一样看着五毒门仅剩的三人。吴绪喉咙里有丝麻痒,他现在体内充满了比寻常十倍高的内力。然而却对血有着难以忍受的欲望,围着他成三角形的三人对他有敌意,欲望告诉吴绪不要把他们三人杀光,应该享受美味新鲜的血液。 “大姐,他的情况很不对啊?”老三被吴绪盯着浑身不适,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 老大也知情况不妙,可在她想要退缩的时候,老四和老五的死不断在她脑海滑过。一遍又一遍的,如同在催促着老大为他们报仇雪恨。“他就算化成灰也是吴绪,我们的仇人,想想四妺和五弟是怎么死的,这个仇若是不报,五毒门还何以在雪国立足?”老大咬咬下唇,比老二老三两人快了一步冲向吴绪,如铁锤的双手重重向吴绪发出拳劲。 吴绪侧身躲开,掌下生力化解了老大的拳劲,单手揽过老大的腰身。 “你做什……啊!”老大本还在挣扎吴绪揽着她腰际的手,下一刻她的脖颈已被吴绪的獠牙刺破。由内心而来的惊愕及恐惧令她没有做出反抗的举动,因她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不停的向脖颈处汇集,被吴绪吸入嘴中。 第一百五十二章 罂粟花 吴绪尽情的享受新鲜血液带给他刺激,对血的渴望与空虚渐渐满足。 大殿内所有人都看着吴绪可怕的举动,看着吴绪那张享受血液却还笑得出来的脸。老二、老三早已惊恐不定,手里的武器因他们颤抖的双手而再也没有曾时的气势。老大的的身体因失去血液而慢慢萎缩,开始泛紫的皮肤干巴巴的紧贴着骨骼变得枯骨嶙峋。 吴绪放开老大,失去所有血液的老大的死状与老五死时的情况一模一样。吴绪舔舔唇,舌尖扫过露在嘴角的两颗獠牙,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令老二和老三看得胆战心惊。“你们,过来吧。”大殿内回荡着吴绪有些嘶哑低沉的嗓音,仿佛那声音并非来自人间,而是来自地狱对死亡的召唤。 老二、老三从惊恐中回神,惊惶失措的往大殿门口的方向跑去。此时的他们顾及不了五毒门的仇,若是同老大一样死在吴绪手里,那连报仇都不用谈就已经跟着他们一起下入地狱。然而无论他们怎么跑在别人眼里看来只是在原地踏步,他们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吴绪,只见吴绪的笑脸十分诡异,伸出的两只双手成气握爪,像是在无形中抓着他们的背。老二、老三用尽全力想要挣脱吴绪的束缚,却怎样都挣脱不了。 他们心里同样恐惧的对视一眼,眼里写着最后一搏。老二、老三费力的转过身,当老二正要弹奏琵琶、老三正准备发射箭筒时,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吴绪用内力吸过他的面前。不知是不是错觉,吴绪张着嘴时暴露在外的獠牙竟长了几分,老二、老三他们在吴绪手里无法做出反应,只猜测任由吴绪尖锐的獠牙刺进他们的脖颈,浑身的血液在急速中被抽光。 血腥味弥漫在整座大殿,安琅荆、连绍倾二人蹙着眉忍受这作呕的腥味。岚月倒没有先前那般讶异,既然特征像极了夜族,这吸血一事岚月也就没什么好疑惑了。东方景修镇定自若,他一直在揣摩候谧演这出戏的目的是什么?看吴绪异变?从五毒门的来寻仇这点而言,他们确实安排了这出戏,然而五毒门临时却来了场“假戏真做”。但这是不是吴绪和候谧早就商量好的就不得而知了?吴绪这般模样的异变着实会惊恐不少人。 “还有谁?”吴绪放开老二、老三的身体,回过身就见候谧站在自己的身后。也不知候谧对吴绪做了什么?吴绪分外血红的眼睛逐渐恢复原本色泽,那两颗沾满血的獠牙缓缓缩回嘴里,神情不再那么妖邪。“候……候爷。”吴绪恢复清明后的眼睛显然有点适应不过目前的场景,他先是看见了候谧不喜不怒的眼神,再是看到身边三具呈紫的干尸。回想起自己服下了那种药丸便知眼前这一切是自己造成的,他知道自己服下药丸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但他却始终都想不起自己异变后做过什么事情。 候谧的神情依旧波澜不惊,吴绪已恢复神智也也不再理会。“让陛下受惊了,还请陛下先回翩雪苑歇息,待臣把今夜之事处理完,臣定会负荆请罪。”候谧转身向东方景修作揖,微躬的身子令东方景修察不到丝毫的请罪之意。 “那朕就等着郡候给朕一个说法。”东方景修的语气里多少包含了点怒意,岚月明白这只是做给候谧看得罢了。岚月牵过一旁再也吃不下冰雪梨糕的苍穹起身,同东方景修离开大殿。至于连绍倾和安琅荆后来有没有随着他们一起离开大殿,岚月没兴趣知晓。他比较对吴绪异变的事情的感兴趣,若是让夜族之皇知晓还不知道有一番怎样的神情。 连绍倾和安琅荆自当不会多留,东方景修走后他们便随着离开。 “候爷,改正没控制住……”吴绪话还没说完腹部就又挨上了一脚,这脚的力道虽没有之前老大那拳劲的厉害,却不得不让原本受创的吴绪再度口吐鲜血,半跪在地上。“候爷属……”候谧并不打算给吴绪说话的机会,半跪后的吴绪又再受了候谧一脚。吴绪侧身倒地,咳嗽了数声,吴绪才从地上爬起,双膝跪地。“候,咳、咳……候爷,此次是属下办事不力,望候爷责罚。”吴绪边说嘴里边咳出血,那血不知是吴绪自己的还是五毒门其它三人的。 候谧瞥了吴绪一眼,冷哼“责罚?现在不是你该受责罚而是本候,吴渚,你是想跟吴绪落得同一个下场么?”候谧在念出吴渚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已经揭破了吴绪的假面目,吴渚是吴绪的孪生哥哥,然吴渚却没有吴绪那般的正常身体。吴渚长年都卧病在床,若不是吴绪忠厚善良非要留下他这个哥哥,吴渚的父母早就已把吴渚杀死丢弃。所以吴绪对吴绪的兄弟情谊非常深厚,然而吴绪却太过正直导致命丧黄泉。 “属下绝无此意。”吴渚垂下头紧咬着下唇不再让血咳出,候谧让吴渚代替吴绪就是不想让他人知晓吴绪已死的消息。再者雪国内并没有人知道吴绪有个孪生哥哥吴渚,这是吴渚父母给吴绪的唯一条件,他们要吴绪在外称自己是吴家独子,并无吴渚此人。 “没有,那五毒门这件事你要做何解释?!”候谧扫了一眼大殿内凌乱的地面,蹲下身捏紧吴渚的下巴迫使吴渚抬头。“吴渚,你可别忘了你这条命是谁给你的,本候让你活着不是让你当个只会食血的怪物,而是为本候做尽坏事赢得本候对你的施舍。”候谧凑近吴渚,伸出舌尖舔过吴渚嘴边的鲜血。 吴渚不敢动,候谧说的话一点错也没有。他的命确实是候谧给的,他只能做候谧的狗,最忠实的狗。“候爷,属下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在候谧停止舔舐的动作时,吴渚用着笃定的语气告诉候谧,他这条需要靠着主人才能活下去的狗绝不会再自作主张。 候谧冷冷轻笑,手掌轻轻的拍打吴渚的脸颊。“这样才乖,但是今夜的惩罚本候不会饶过哦,自己应该知道怎么做吧,嗯?”在空荡的大殿内,候谧的声音竟有几分阴阳怪气。 “是,属下明白。”吴渚能有说不的权力么?没有,他有做的只有接受。 候谧满意的起身,不知朝着哪个方向摆了摆手,几个黑衣人从暗处出来半跪在地。“把大殿里收拾干净了,本候不想闻到半点血腥味。”几个黑衣人同时应声后,候谧才转身离开大殿,吴渚拖着重创的身子跟着候谧离开。 …… 回到落寝的翩雪苑,萧叶睛等人均在院前等候,苍穹本是半睡的状态却在朦胧间看到萧叶睛的身影立即睁开眼睛。“睛睛,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苍穹被东方景修抱着,刚才回来的路上苍穹走着走着便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东方景修才抱起苍穹上苍穹在他怀里先睡着。没想到苍穹一见到萧叶睛精神立马上来,苍穹扬着手里手帕帛包的几块冰雪梨糕洋洋得意。 萧叶睛等人上前,一番行礼后萧叶晴才敢接过苍穹手里的冰雪梨糕。“小主子是想着属下吃了学会给你做吧?”萧叶睛打着趣话,让苍穹的谎话被说破,顿时羞红了脸。苍穹本就是瓷嫩的小脸颊,现下红着脸不禁让人想伸手捏几下。只是在萧叶晴打开包着冰雪梨糕准备品尝的时候脸色骤然大变。“陛下,这个冰雪梨糕点……” “进去再说。”东方景修看到萧叶晴神情大变便知萧叶晴定是发现了异样,现在他们都还在翩雪苑外面,要说什么都得进去了再说。 萧叶晴自然明白东方景修的意思,包起冰雪梨糕随着东方景修进了翩雪苑。 “怎么回事?”东方景修抱着苍穹坐下,岚月坐在一旁。他看了看苍穹的脸色并未发现什么异常?那萧叶晴闻了冰雪梨糕后脸色大变是为何?东方景修与岚月同样不解,在夜宴上只有苍穹吃了冰雪梨糕,他和岚月都没有食用。 萧叶晴打开帕帛,里面的冰雪梨糕依旧是冰雪梨糕,非要说出点不同的便是给苍穹揣在怀里压碎了不少。“这梨糕里面含有罂粟的成份,每块里面的份量特别小,但几块加在一起便能闻出来。”萧叶晴取出银质手套戴上,又指捏碎一块冰雪梨糕,梨糕在萧叶晴手时碾磨成粉放在另一块干净的白色帕帛上。“陛下,请看这里面红色的粉末,那就是罂粟花的花粉。”萧叶晴还怕东方景修他们看不真切,拿出银针拨弄出红色粉末。 “罂粟花。”东方景修轻轻呢喃这三字,似乎在某本书卷上看到过对罂粟花的记载。 萧叶晴收回银针,取下银质手套。“罂粟花很美,但却满含毒瘤。虽然具有强烈止痛的作用,但食用过多会令人产生兴奋与幻觉,更是会为此上瘾,长久下去,会使人因此丧失理智沦为罂粟花的奴隶。”萧叶晴紧蹙着眉看还在半知不解的苍穹,苍穹似乎吃了很多。 魔王驭夫 第一百五十三章 雪山之顶 三月初三这日,雪下得非常大,倾地间的鹅雪与寒风模糊了众人的眼睛。 狩猎大会在雪山上举行,便是那座应雪之巅寓意藏有雪蹄莲的雪山。雪山并非只有灵虎一种生物,灵虎出没于雪山上半段,其他种群都在下半段且种类繁多。这座雪山可谓是风水宝地,只要够幸运,奇珍异兽总会在雪山上碰到半儿八只。 “陛下,看来狩猎大会得明日才能举行,这雪下得太大实不宜上山。”从雪国出发抵达雪山,要走上两日的路程。在两日前他们从雪国出发还是日阳高照的天气,虽然寒风凛凛,但日阳当头总能有点暖意,殊不知刚到雪山脚下驻扎好帐营,漫天的鹅雪就飘然而下。 东方景修手里捧着小暖炉,苍穹枕在他腿上小憩。“就依郡候而言,如此上山也确实不妥。”自从侯谧那日的雪地“负荆请罪”后,东方景修就越发琢磨不定侯谧的心思。侯谧似乎很刻意的在告诉东方景修他会是叛臣,其居心叵测,然侯谧越是这般,东方景修越是想知道侯谧这么做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侯谧谢安后退出东方景修的帐篷,躺在软榻上的岚月睁开那双无尽深渊的墨眸。“父皇,今夜是个好时机。”岚月可没空理会什么狩猎大会,他随东方景修来雪国的理由出了护东方景修周全便是冲着雪蹄莲。既然狩猎大会要推移一天,与其和他们明日上山狩猎,倒不如今夜自己先去山上查探,兴许会有一番别样的收获。 “岚儿,不可。”东方景修轻抚着苍穹的背,让苍穹睡得更舒坦点。 岚月坐起身,倚在软榻侧边。“父皇你是在担心侯谧今夜会有所举动?还是在担心狩猎大会其实是一个陷阱?”吴绪的异变多少会令岚月有些在意,岚月不清楚侯谧用了什么方法让处在异变疯狂中的吴绪恢复神智的,但侯谧这个人确实不能轻视。 东方景修听后微微摇头,“父皇是担心你。”岚月说的固然也是东方景修所在意的,但这比起岚月的安危来还是有所差别。不论侯谧会有什么举动还是狩猎大会是一个陷阱,早在他决定来赴雪国这个约的时候就已走进别人设下的局。“岚儿,出宫之前父皇与你说的话,你所允诺像皇的事情莫要忘记。岚儿当你决定以一个普通人来雪国的时候,父皇给你的是全心全意的担忧。无论侯谧设的这个圈还是蛊教设的局,这一切与你比起来没有丝毫的份量。”若不是岚月在离宫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东方景修保证,东方景修哪怕用绑的也会把岚月绑在帝宫里。只是,整个沧溟还有什么是能束缚住岚月的?东方景修当时被自己那个想法儿不由傻笑,最终还是让岚月随着一起来雪国,条件只有岚月以人族的身份而非魔王。 人族只是人,魔王非人即魔,拥有的力量是欲-望的开端也是贪婪的终结。 “父皇,我为的只有解你寒毒,其他的,与我无关。”今夜是去山顶的绝佳时机,若是等到明日还不知侯谧会在狩猎大会上折腾出什么花样?偏生他答应了东方景修在雪国境内绝不使用魔力,那在明日做什么事都得被别人在暗中盯着。 东方景修每每听到岚月笃定的说“与我无关”四字时,总是会把满腹的话语化为虚无,因同一不知再讲什么才是最适合反驳岚月这四个字。无论怎么想,东方景修都不可能找出反驳的理由,原因很简单,那便是岚月心里眼里只容下了他东方景修一人。“岚儿,父皇可以依你,但必须让父皇一起去。”东方景修不可能放着岚月一人只身冒险,岚月越是在眼前东方景修越是舍不得岚月离开自己的视线一刻,哪怕眨眼间都不行。 “父皇……”岚月本想阻止东方景修想跟他一起去山顶的念头,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就像东方景修同样因为他的一句话而令他不再阻止自己今夜的行动一样。“父皇,若有不得已的危险,允诺过你的事情我不会遵守。”这是岚月最后的底线,他不可能置东方景修与危险而不顾,也不可能傻傻的就依东方景修之言死到临头还在压抑自己的能力。 东方景修只笑不语,话已至此,他还有何理由去要求?岚月总是有办法让他毫无借口。 …… 时至子时,帐营内几乎都已熄灭烛火,在寒冷的雪夜里入睡。帐营外生起不久的火盆因不停的雪而湮灭,守夜的卫兵围着一堆燃着的篝火取暖,寒风很烈,火势必须烧得很旺才足以与狂傲的寒风抵制。然而做饭这大雪夜里却容易使人困倦,越冷越想睡。守夜的卫兵个个都面带倦容,不是打着哈欠便是半眯着眼睛,灵魄已云游九霄。 雪夜里的夜空与大地白茫茫的一片形成对比,一白一黑的身影在这对比下穿梭着。 耳边呼过冰冷刺骨的寒风,鹅雪不断的打落在他们的身上。“父皇,曾经去过雪山的暗卫抵达山顶的么?”雪之巅这个寓意是不会错的,火龙草在红枫林,夏渚果在寒潭中,只剩雪蹄莲不可能单独搞特殊。虽然东方景修派过不少暗卫去雪山寻过,但因灵虎阻挡不可能都到了真正的雪之巅,顶多也只是空旷的山顶罢了。 “岚儿的意思是……他们并非抵达了真正的雪之巅?”东方景修穿着一双墨青色衣袍,外面裹着玄黑色的毛貂袭衣。岚月则仍旧是绯红锦衣,只是披的那件袭衣遮挡那抹无法忽视的惊艳。他与岚月偷偷从帐篷出来之后直奔雪山,他们现在正在雪山中奔走。周身到处是被雪覆盖了的树木花草,寂静的雪夜里若是再多上一轮皎洁的皓月,岂非美哉? 岚月手里握着冷魔剑,这是东方景修赠予他世上难寻的古剑。“山顶只是山顶,兴许真正的山巅另有他处,还是先上山顶再说。”岚月丝毫不觉得冷,不断运功之后更是觉得身体发热。这次没有把苍穹带在身边,完全是东方景修不允的。东方景修身边若是有苍穹岚月还能多安一份心,然而苍穹现下正在帐篷里呼呼大睡,岚月不由得失去了原先的安心,多了几分担忧。越往山上走,越是空旷,周身的树木已经逐渐稀疏,直至连半棵树的影子都见不到。 “岚儿,这里已是山顶。”东方景修和岚月停下,在原地稍稍做了调息。 雪山确实很高耸入云,他们用内力奔走都花去近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山顶上并没有想象中的浓雾,因寒风猎猎而吹散着想要包裹住山顶的浓雾。“父皇,这里太安静了。”岚月刚做完调息就发现这里的不对劲,雪山的上半段本是灵虎的盘踞地,他们从上半段开始均未见到一只灵虎外就已奇怪。但当时一心只为了抓紧时间到山顶也没太过在意,然而现在却不得不在意,若说路上没有灵虎可以理解,但山顶绝对是灵虎的汇集地,为何一只都没有? “的确,据暗卫的回报,山顶才是灵虎真正的巢穴,但……”东方景修蹙着眉,灵虎在雪山为数最多不可能一下子全消失。更何况岚月并非真正的人族,他若说这里没有灵虎那决计是没有了。难道侯谧早就做好了举动,可是灵虎难捕,侯谧如何把雪山上的灵虎都驱逐?! 岚月环顾了一下四周,且不管山顶没有灵虎是否诡异,寻到雪蹄莲才是正要的事。“父皇,先不必去管为何没有灵虎了,找……。”岚月话还没有说完,“嗖”的一声打破了岚月要接下去的话,岚月拔剑而挡。比雪还要来得寒冷彻骨的冷魔剑出鞘时,剑身上泛着诡异的纹身,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叮”箭尖与剑身擦出刺耳又响亮的声音。 “谁?!”东方景修和岚月猛然提高警惕,这场意外真是来得突然。 放箭的人是侯谧还是“蛊教”?或许侯谧和“蛊教”本就是一丘之貉? 东方景修暂时无法判断,若是侯谧他怎会知晓他和岚月半夜偷来山顶?看这箭发的形式不急不躁并非是跟在他们身后立即发的,而是在这里等候了许久才发。侯谧他是早就来这里布置明日狩猎大会的陷阱还是故意等他们的到来?东方景修的思绪稍微有点凌乱,总觉得缺了一个关键点去理顺来雪国仅仅几日内发生的事情。 只是现下危机已然四伏,根本不给他再多点考虑的时间。东方景修看着那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一半黑衣人是在贝云岛见过的那样被割耳去舌的教众,为首有三位女使。而另一半不用想也知是侯谧的人,因侯谧和吴绪正从那群黑衣人身后走出,扬着诡异笑容的侯谧做着奇怪的行礼姿势,怪异的姿势定不是向东方景修而做,而是那三位女使。 “陛下,我们可是等候许久了。” 魔王驭夫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另一个目的 雪山上的寒流比山下强烈的多,风在无处可躲的山顶上呼呼作响。 “朕不知蛊教的能耐竟然这么大,几乎在朕的身边埋满了棋子。”东方景修言出“蛊教”一时间让那三位女使感到莫名。仔细想来东方景修也是对着她们而说的,再想到无心和那几位女使都未从贝云岛带回一丁点消息,“蛊教”这个称呼应该是无心随口捏造的而已。 其中一位女使上前了几步,“景帝,本使也不多废话,想来景帝也明白本使的目的,不如交出《寒冰秘笈》下册,也免得在这雪山顶失了帝皇的尊严。”女使的语气十分张狂,似乎笃定了东方景修若不顺从便是有命上山无命下山。 “下册已被朕毁了,如何给你?”东方景修也不奇怪女使会再作此一问,在贝云岛上出现“蛊教”的那批人早已被岚月粉碎成了尘埃,“蛊教”自然是得不到任何消息。东方景修侧头看了眼侯谧,没想到“蛊教”竟会找上侯谧?这其中有什么理由有关朕,看他们的样子,侯谧也应不是第一次与“蛊教”见面了。 “毁了?”被黑纱蒙着脸的女使只露不可猜测的眼睛,那双眼睛只闪过一瞬间的狐疑,随后所属她刺耳尖锐的笑声响彻空旷的山顶。“景帝,明人不说暗话,在本使面前撒谎也得挑挑时机,景帝认为现下的时机能够让你用一个谎话而逃脱?”《寒冰秘笈》下册今夜她必须得到,主上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等待了。女使想起主上的时候,对东方景修只带嘲讽的眼里迸发着虔诚的尊崇和甘愿拜下的臣服。 女使的冷嘲热讽在东方景修看来只是自傲过满罢了,向来都是骄兵必败。“朕话已至此,你信与不信都与朕无关。你若执意要《寒冰秘笈》下册那便化为灰烬随着而去。”东方景修可不是在玩笑,至于侯谧与“蛊教”勾结的事情他也不想再追究什么。只因他察觉出来自岚月的不耐烦,想来岚月会有不耐烦的情绪是因对东方景修的允诺。这里个个都是高手,岚月若不用魔力,必须逐个解决。即便东方景修与岚月的武艺再高,东方景修又有寒冰掌在身,但那也是寡不敌众,要是他们来个车轮战术,精疲力竭的只会是他们。 “你!”女使顿时怒火趋长,她对侯谧使了个眼色。“既然景帝不肯配合,那本使也只有硬抢,没有《寒冰秘笈》下册也没关系。只要捉住了你这本活秘笈,还怕撬不开景帝的尊口?!”女使话音刚落,只见她一摆手,众多教徒一哄而上将东方景修和岚月拢成圈形。 岚月紧蹙的眉久久未展开,他厌恶这种被胁迫的压抑感。“父皇,这种情况下还要岚儿遵守答应于你的事情么?”岚月的神情与冷魔剑的凛冽在恍惚间叠成了重影,那黑如深渊的墨眸似要把一切都淹没殆尽。 “岚儿,与父皇并肩作战的滋味不如好好享受一番?不要总是忘记了父皇并非弱者的这点,父皇是岚儿的父皇,父护子,天经地义而非天地不容。”东方景修的这番话连半点紧张和担忧都没有,反而还增添了几分愉悦在里面。 东方景修的狂傲在岚月眼里任何人都及不上,即便是天父也没有如此。父护子?在天月只有强与弱的分别,并没有所谓的天经地义。“父皇,我护与父护都无需分得太清,我与父皇之间并非是父子之情。”东方景修与岚月的谈话只有他们自己听得见,这惹得围困他们的“蛊教”与侯谧这两拨人自然而然的认为他们是在密讨如何逃脱的计策。 “岚儿说的极是,是父皇糊涂了。”东方景修侧身反手出掌,本想从后面偷袭的一名教徒刹时成了一座冰雕。“想要赢得最后的胜利并不是在人数上取以多少,而是靠智谋、胆量与自己足够的实力。”东方景修这话像是在说给岚月听也像是在告诫那些敌人,没有耳朵的教徒自然听不懂东方景修在说什么,他们也没必要知道别人在说什么,只要女使一下命令他们只顾着拼命就是。而那三位女使黑纱下的脸色倒是一变再变,反观侯谧和吴绪二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令人猜不出侯谧波澜不惊的脸下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岚月明白东方景修说的意思,东方景修说得这套分明就是与他对弈时总不离口的兵家之法,不懂他们之间的事情自然是听不懂。“父皇,棋永远要下到最后面方知输赢。”冷魔剑毫不留情的划破静谧的雪之上空,呼啸而过的寒风如同利刃割碎着敌人的每一寸皮肤。 女使看着被剑气所致死的众多教徒凝眉,“一群没用的家伙!”女使这会才细看岚月手中的冷魔剑,剑气冷冽,剑身如魔。这是传说中的绝剑--冷魔剑?!冷魔剑是由曾经的武器世家上官剑凛所打造的,上官剑凛并非只打造出这一把冷魔剑,在他为世几十载中,他所造就的武器不下百件,其中最满意的绝情刀与冷魔剑。但绝情刀和冷魔剑在一次武林浩劫中早已失去了踪迹,后生的武林中人也没有任何人见过绝情刀,只当绝情刀是个传说。就如同《寒冰秘笈》上下两册失全一样,武林中人都把这三样捧成至宝,却无一人识得真面目。 据传上官剑凛早就绝情刀和冷魔剑里蕴藏着一个绝大的秘密,关于天地间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被后人传来传去已经变成藏宝图或者比《寒冰秘笈》还要来得厉害的武林绝学,但这在现在的武林中,一切都只是虚无缥缈的传说。这些传说是真是假无人去证实,不少以此作假的武林中人倒是多的很。“蛊教”曾经费了五年的功夫寻找绝情刀和冷魔剑,却始终无果。后来主上才改变主意只寻得《寒冰秘笈》下册就足矣,但没想到《寒冰秘笈》下册好不容易寻到了现在却是已经被毁的消息。 若是没有《寒冰秘笈》下册,那么主上的计划就要承受一半的损失。 忠于主上的女使皆不可能接受这般的结果,她们三人纷纷拔剑朝东方景修和岚月涌上,剑与掌之间的争斗在黑与白之巅展开。不得不说三位女使的武学确实是出类拔萃,应该说那位主上选择的女使都各有精湛的独特武学修为,她们三人虽然都是使剑然而招式却全然不相同,当然这也不是奇怪的地方。每个主子培养的属下不一定都得让她们统一。就如东方景修培养的暗机阁,在暗机阁里不论是暗卫还是暗士都有各式各样的人。 “侯谧,还不过来同本使活捉景帝,你是想违抗主命么?!”朝侯谧吼道的女使被岚月的冷魔剑所伤,伤口不深却血流不止。另外两位女使根本顾不上受伤的这位,她们正在与东方景修缠斗,只是令她们不明白的是东方景修甘愿与她们缠斗也不使出寒冰掌。 难道寒冰掌有其他弊端? 她们这个想法只有闪过脑海的那一刹那,因为东方景修在下一刻就用寒冰掌封住了她们的脚。 被冰冻住的双脚紧紧黏在地面,她们在被寒冰掌所缚的时候不由的自嘲,主上只说过寒冰掌有寒毒这个致命的弱点可再无其他。她们竟然上了东方景修的当,东方景修故意不使寒冰掌就是想让她们松懈,真是可笑至极! 三位女使已处下风,侯谧在这个时候也终于有了动作。“陛下,你应能明白各司其主这个道理,还望陛下能免谅解臣今夜的所作所为。”侯谧向东方景修作揖行礼,施以的礼并非郡候所需要施的礼。“吴渚,你现在应该看清了陛下与殿下哪个更厉害了?”侯谧方才与吴渚二人不闻不动,只是在一旁观察东方景修和岚月所使的招式和他们的武学功底而已。 吴渚点头又摇头,“侯爷,属下不敢保证能活捉他们。” “哦?”侯谧闻言并未露出失望的神情,而是诡异阴森的笑容。“为何?” “因为属下只会捉死人。”在吴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与侯谧露出同样的笑容。但与侯谧不同的是,吴渚的两边的嘴角露出了森然的獠牙,褐色的眼睛渐渐血红。这与东方景修在大殿上看到的吴绪不一样,那时的吴绪根本没有对自己的异变有自控能力。 而且侯谧刚才唤吴绪为吴渚?“侯谧既然你露出了野心,朕也不与你多说。他并不是吴绪而是吴渚,他与吴绪是孪生兄弟?”难怪在雪国见到吴绪的第一面时就觉得眼前的吴绪根本不是十三年前的那副模样,吴渚比吴绪多了几分不容忽视的锐利。 侯谧如同在哄着自己的宠物般,伸手轻抚着吴渚的发丝。“这很明显不是么?”侯谧没有正面回答,而这个回答却也是证实了吴渚并非吴绪。东方景修也没必要再询问吴渚为何会假扮吴绪这件事情,他感觉到侯谧的这般做法并不是对“蛊教”以表忠心,反而有他自己的目的。 “父皇,他由我来对付。”岚月的语气相当厌恶,冷魔剑还滴着血,直指吴渚。 魔王驭夫 第一百五十五章 灵虎围攻 冷魔剑的寒光闪过吴渚血红的眼睛,吴渚异常兴奋的伸舌磨舐两颗獠牙。 “真碍眼。”岚月冷眼瞥过吴渚,不耐烦的情绪越演越烈。脚下所处之地就是雪山之顶,寻找雪蹄莲只差一步之遥,偏生这群人紧咬着不放。吴渚拿的武器仍旧是把刀,但在冷魔剑的强势下那只是把普通的废铁。 吴渚第一次的攻击没有靠近岚月半分,别说是半分就连三尺之内吴渚都近不了。“你的血,一定很美味。”吴渚并未因岚月的实力而退却,反而是越发的高涨。岚月的实力振奋了他的情绪,他内心对岚月的血倏然间有了强烈的渴望。 岚月面色微沉,与再次冲上来的吴渚展开雪山顶上的较量。而东方景修和侯谧则是在互相对峙,东方景修在猜侯谧的心思,侯谧则是一副他人欲眼不穿的神情。自然,东方景修难免会分神担忧在打斗中的岚月,他信岚月的能力,唯一不信的是侯谧暗中会耍什么小手段。侯谧不可能会让东方景修在雪国出事,这不仅是把矛头指向了自己同时也是自毁后路。 “侯谧,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东方景修明白如此问侯谧,侯谧自然一个字也不会说。侯谧这个人在东方景修认识他的时候就知晓他的野心并非一国之君而已,然而侯谧当时却出乎东方景修的预料甘愿归属天祈,封以郡候之位。东方景修当初联合安凌、连煊时就共致的把雪国列为最难攻下的属国,不止是因为雪国异常的气候更是因为侯谧这个人的深藏不露,几乎没人能猜出侯谧真正的心思,因侯谧总是能在他们所料不及给予意想不到的举动。 侯谧只笑不语,也并未直视东方景修,而是在看打斗中的岚月和吴渚。 “侯谧,还不赶紧将景帝拿下交予主上!”被冻住双脚的两位女使不停的用手中的剑敲碎着裹在脚上的寒冰,对于侯谧这个人她们格外不喜。总觉得他在打着主上的一些主意,虽说主上让她们无需去在意。在于侯谧长久的合作中,她们始终猜不透侯谧心思的半分半毫。就如同她们也猜不到主上心底里的打得是何主意。更何况,她们也没那个命敢去猜。 女使尖细的嗓音令侯谧从吴渚与岚月激烈的打斗中微微分过神,“二位女使,本侯可没那个能耐活捉陛下,陛下的寒冰掌你们也都见识到了。如若本侯贸然行动,估计并不只是脚被封那么简单的事了。”侯谧从雪地里拾起掉落的弓弩,直到拉开弓弦将驽上的三只箭射出时,侯谧依旧是毫无波澜的神情,只有眼里带着的嘲讽令被冻住双脚及腹部受创的三位女使皆瞪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侯谧,而她们还来不及多说一个字就被箭贯穿了喉咙。 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三位女使已香消玉殒。鹅雪飘飘絮絮,遮掩了在白雪上面刺目的猩红,寒风凛凛吹散了山顶上的一切血腥味。同时也撩起了她们从入“蛊教”后便不再掀开的黑纱被风扬起吹离,露在空气中的脸已全部泛白,而她们的脸上都烙着红色“巫”字。 “巫”代表了什么? 刺眼的“巫”字令东方景修脑海里泛起各种猜忌,三位女使脸上均有这个“巫”字,一笔不差,一分不偏。烙的位置都准确无比,若说“蛊教”的女使脸上都会有“巫”字为何付明泠和颜妃没有?即便颜妃不是女使那付明泠为何不用?东方景修见这些教徒的各种刑制,那位神秘的主上应是任何人都不信任,还是说付明泠未烙只因她是在他身边埋下的棋子? “侯谧,朕是该感谢你么?”侯谧手中的弓弩并未放下,而是再次搭上了三根箭。箭是常见的三角倒钩,用来明日的狩猎大会此箭绝不可缺少。“依你的脾性,怎么可能归顺于邪魔歪教?只不过朕不得不提醒郡候,那位主上倒是位远比你厉害的人。”侯谧这般的人虽然并非诚心效忠,他与侯谧之间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而这段关系要如何结束,那就要看双方谁先撕破脸,很显然,先打破这份规矩的是侯谧。 侯谧缓慢的拉开弓弦,好似并不急于把箭射出。“陛下言重了,臣只是区区一个郡候,若非要说厉害之处,那也是臣在恰当的时机登上雪国之主的宝座。可是不也被陛下所收服了么?陛下被誉为天祈的神,如此美妙的称呼可不是百姓们说笑的。”弓弦已被侯谧拉成一个弧度,他把三支箭直直的对着东方景修。第一支瞄准了东方景修的额头,第二支瞄准了东方景修的喉咙,第三支则是东方景修的胸膛,那颗正在跳动的心就是被胸膛包容着。 “侯谧,你在乎的并非是朕这个帝位。”侯谧打着什么目的,东方景修现在虽然不知也不明更加猜不到,然唯一能确定的是侯谧并不在乎他这个帝位,如若在乎当初便不会特意写了招降书,更不会拒绝让雪国与天祈、安凌、连煊一起称霸沧溟。还是说,侯谧并非想要四国立足的局面,他一开始想要的是…… 东方景修颇为讶异的看向侯谧,只见侯谧露出诡异到极至的笑容。似乎在告诉东方景修他猜对了,又似在告诉东方景修他想错了。在东方景修刹那被侯谧的笑容迷惑的失神时,三支箭已直直向他射来。 “父皇。别看他。”岚月一个侧身跃到东方景修身边,冷魔剑阻挡了三支箭的攻势。侯谧和吴渚两人全身上下都诡异的很,他与吴渚对打的时候也是只顾着东方景修这边,却没想到三支箭已向东方景修而去,东方景修却处于失神状态。岚月冷眼看侯谧脸上依旧如一的笑脸,顿时觉得碍眼至极。“父皇,他的笑容有问题,别看他的脸。”岚月虽然想不出一个人族为什么能有迷惑他人心智的能力,但自从遇见过各类蛊虫之类,岚月也不得不相信在沧溟的人族里,并非都是脆弱无比,只懂的苟且偷生的无能奴隶! 东方景修在岚月来到身边时彻底回神,微微摇了摇有些恍惚的头。“岚儿,你受伤了?!”东方景修本想询问他侯谧的笑容有何问题,却在见到岚月洁白的袭衣上被鲜血玷脏而再次慌了心神。东方景修作势要检查岚月身上的伤势,被岚月伸手拦住。 “父皇,我并未受伤,这血是他的。”比起东方景修对岚月的紧张,他倒是对吴渚怎么都不死而感到奇怪。岚月与吴渚的打斗中,岚月起码在吴渚的身上砍了不下十道伤口,每道伤口力道极重,且都非常巧妙的割破了大动脉。吴渚也如他想象中全身都流着血,即便点穴也不可能止住,更何况吴渚并未点穴止血。吴渚现在正跪趴在雪地上,但岚月知晓吴渚再过半刻会再起从雪地里爬起来,再次与精力充沛的无异,就像萧叶晴所说的罂粟效应。 东方景修听到岚月无碍慢慢地松了口气,只是侯谧却不再给东方景修任何松气的机会。 不知何时,在东方景修和岚月的四周出现了大量的灵虎,每只灵虎都与瞳的模样并无太大异样。“没想到这些灵虎会突然出现?”灵虎的出现给了东方景修和岚月最不利的时机,再次细看后才发现这些灵虎皆听侯谧的命令。只见几只巨大的灵虎围着侯谧俯趴在雪地上,而侯谧如同这座雪山的主宰,毫不客气的半倚在灵虎的虎背上。灵虎本是雪山的掌权者,现在竟沦落为侯谧最忠实的宠物。“侯谧,你把这些灵虎招来是想做什么?难道真想让朕的性命葬送在此?”他可不信侯谧是这般愚蠢的人,别说是丢了性命哪怕在雪国受上点伤那也会让其他诸侯及百姓们认为是挑战天祈的神的权威。 除非,侯谧是想来个如法炮制,让真景帝不在,让假景帝替代。 但这易容的人选,东方景修可说沧溟除易之外绝无第二人能有易那本事。 “他们只是肚子饿了,陛下为国为民为天下,是不是也该喂喂他们的肚子?”半倚在虎背上的侯谧姿态惬意,仿佛把东方景修当成了奴,灵虎作了可以把奴吃掉的主子。在侯谧说话的时候,吴渚已经从雪地里起身。身上所有伤口都在往外面冒血,然而吴渚却不为所动,他嘴里一边呢喃“美味的血”一边迈着步子走近岚月。 东方景修调整姿势与岚月背对背,围攻他们的灵虎少说也有百只,在雪中的它们与天地间的雪白融为自然的一体。吴渚混在这上百只的灵虎中,不缓不急的朝东方景修和岚月逐近。直至侯谧下达最后的命令时,他们想都没想飞扑直上。上百只灵虎就同失去自主的生命一样,脑海里只有把东方景修、岚月二人撕成碎片的指令。 鹅雪越下越大,雪山顶上开始上演一场人与虎的激烈斗争。 魔王驭夫 第一百五十六章 跌落悬崖 灵虎极具灵性,却也是明白弱肉强食这个恒古不变的道理。然而,本应在见到岚月而退却的它们却是杀红了眼般不断攻击东方景修和岚月,就好像被蛊惑了一样。混在灵虎群里的吴渚更是疯狂,所到之处都是遍地的血红,后又被灵虎踩踏的雪覆盖。 东方景修和岚月纷纷挥掌突破虎围,他们并没有对灵虎施以狠手。东方景修为的是沧溟难得有这般具通人性的灵虎,更何况他察觉到这些灵虎是受了侯谧的控制才如此,便也没有理由要将灵虎抹杀干净的道理。而岚月则是感应到灵虎内心的折磨与痛苦,它们恐惧着岚月却又不得不因侯谧的控制而带着这份恐惧去攻击岚月。 “父皇。”岚月不想再这么拖下去,他虽然没有想毁了灵虎的心思,但再这样下去可就难保岚月不会大开杀戒,将这里碍眼的东西统统碾成粉末。 东方景修明白岚月想说什么,岚月是想东方景修同意他使用魔力。“岚儿,再等等。”他知道依岚月的性子最反感的便是这样的情况,一群一群飞扑上来的灵虎非常狠戾,他和岚月都未对一只灵虎起杀念。但打退了一群又会接过来另外一群,如此循环委实令人烦躁。东方景修也知此地不宜再久留,只是东方景修想还有些问题要问侯谧。且不论他和岚月或者侯谧能否平安回到山下,回到山下之后东方景修也毫无半点证据去证明侯谧有反叛之心。 岚月不耐的挥斩剑气,三只飞扑而上的灵虎被剑气所伤,滚落几丈外的雪地。“父皇,侯谧这个人的心思不用去猜,他只会是敌人。”侯谧的确如东方景修所说,心思缜密到滴水不漏,除了东方景修这个特例外,侯谧是他第二个看不出心思的人。东方景修在岚月面前自然不会伪装也不会隐藏,在长久相处以来岚月即便不用再感应也能从东方景修眼里猜出七八分的心思。然而这次在侯谧身上,别说是猜就连感应都只能感应到平淡如水的湖面。 “父皇明白,只是不到……岚儿,小心!”东方景修侧身挡过岚月,掌力震碎方才破空而来的利箭,再看倚在灵虎背上的侯谧再次露出诡异的笑容,东方景修这次自然忽视了侯谧那足以迷惑人的笑容,却没躲过侯谧的“箭中箭”。 东方景修闷哼一声,嘴角缓缓溢出鲜血。东方景修垂眸看已中箭的胸膛,也不知是侯谧射发的方向没有把握好还是故意而为之,箭偏离了心三分。 “父皇!”岚月横剑一扫从灵虎中窜出来的吴渚,吴渚腹部中剑倒在雪地里。岚月转过身在东方景修身前,看着直直插在东方景修胸膛上的利箭,岚月直觉得各种情绪如洪水猛兽向他袭来,尤其是愤怒。“父皇,我给你治愈。”岚月作势要用水素令东方景修复合伤口,却被东方景修握手阻止。“父皇?!”岚月对东方景修此时还制止他使用魔力而不悦,这些人发现了又怎样?放眼沧溟,有哪个人族是他岚月的对手,怕是连提鞋都不配! 东方景修封穴护住心脉,伸手狠狠的拔出了倒钩的箭,那倒钩上除了沾有东方景修的血还带着几许皮肉,血在玄黑色的裘衣上晕染而开。“岚儿,你别忘了是如何答应父皇的,父皇不允,你绝不能违。”胸口虽中箭,但东方景修的语气仍然霸道又嚣张。东方景修明白侯谧这支箭的目的并不是真的想让他死,而是存在别的居心,至于这居心…… 心口又突然传来令东方景修陌生又熟悉的疼痛,那并不是利箭所带来的,而是寒毒。 东方景修在寒毒侵袭那刻倏然明白,侯谧故意放出灵虎并非想用灵虎来以多取胜,而是利用灵虎拖延时间。四阳四阴之日没人算得准是哪一天,侯谧这次恐怕也只是放手赌一赌而已。“岚儿,记得允诺过父皇的事。”东方景修抬首看一片黑漆的夜空,他本已点穴护住心脉,此时却又被寒毒所侵,心口在双重的折磨下即便是用尽全功抵御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东方景修略显虚弱的语气顿时让岚月明白四阳四阴之日来临,这不比十一年前付明泠用药物所致使迸发的寒毒,付明泠那招再如何也只是伪造的了。而现在真正的四阳四阴之日,岚月本因为这种日子在气候方面总会有点预示,却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父皇,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坚持,这次我不会听你的。”岚月给东方景修输送内力,他知道东方景修的寒毒即使是用水素也无法驱除,他能给的只有内力,甚至是全身的内力都被抽干输送给东方景修他也甘愿。内力于岚月而言,可有可无,但对于需要以内力抵制寒毒的东方景修而言却是 至上的暂缓良药。东方景修发作寒毒只有三次,一次是在刚习练完单册的《寒冰秘笈》,第二次是在付明泠故意安排的地势和药物之下,而这第三次正是侯谧阴谋下的盘算。 “岚儿,听父皇说,侯谧的目的绝对不简单,父皇虽然承受寒毒的折磨,但还能支撑离开山顶,我们立即下山不要再作耽搁。”现在东方景修也管不了侯谧还有什么目的,简单也好复杂也罢。如若不平息岚月的怒火,即使侯谧有再大的阴谋也将化为虚有。侯谧终要一死,但在死之前东方景修必须将他所有的谋划弄明白。所以侯谧此时还不能死,东方景修要做的是给百姓们一个交代,是给天下人一个安稳的生活,侯谧的罪行若没有揭出,那侯谧到现在都是诡异笑容,永远不会有人知晓侯谧的笑容下隐藏着什么? 岚月愤怒的脸颊因东方景修越发虚弱的语气而消散大半,岚月执剑准备杀出虎围,现在的他满然肃静,却在静谧中散发了如同死亡的气息。“父皇,岚儿这就带你下山。”岚月单手搂着身体已然冰冷的东方景修,只是在措手不及间吴渚带血的身体不知从何处冲出,仿佛瞬眼见的功夫东方景修被吴渚冲过来的力道而被迫逼近了崖边。 “父皇!”岚月想要上前抓回东方景修,却再次被死不绝的吴渚紧紧缠住。不知吴渚是从哪里拾回了他顺手的刀,与岚月的冷魔剑再次交锋。 站在崖边的东方景修感受自崖下直冲而上的寒风,如同逆风般吹着他的裘衣猎猎作响。东方景修捂着胸口迈步离开崖边,却被直直射来的利箭逼回了踏出的步子。“侯谧,朕可以不追究你今日所作所为,但若你要再继续下去,你的性命将会断送在这里。”东方景修并非开玩笑,他利用了他的寒毒让岚月心软听他的话不使用魔力。但若东方景修此时出了什么事情,他知道岚月必定会疯狂而暴走。那时的场景东方景修想像不到,却能清晰的知晓,这座雪山将会成为百姓们口中津津乐道的传说。 侯谧坐在灵虎背上向东方景修靠近,听到东方景修的言辞不由冷笑。“不追究?”侯谧手里拿着弓弩,背上的弓箭还余五支。“陛下,此事与陛下追不追究毫无关系,只要陛下不在这世上了,故事该由臣如何编都无人来推翻及证实,不是么?”侯谧从背后抽出三支利箭搭上弓弦扯开,这次他却不是朝着喉、胸、腹三个部位,而是横身集中在东方景修脚下。 “侯谧,你以为谁都会相信你编的故事么?”东方景修轻嗤,现在的他半点反抗能力都没有。自封穴护心脉后,内力就不得随意乱动。更何况现在并不是不能乱用的问题,而是东方景修够不够用的问题。“侯谧,朕相信的人并非都是酒囊饭袋。”东方景修话音刚落,三支利箭就直直落在他脚跟前,东方景修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而这一步却令东方景修陷入危险境地,只要踏出一步,东方景修就能以老鹰的姿态俯冲而下,其速度是任何鸟类都比不上的。 剩下最后的两支弓箭没有被侯谧所用,侯谧总是把它们拿在手里看着。“陛下,人的命是很脆弱的。人会老会病会死,当人习惯了这世上的一切繁华后,他死的定会半点都不甘心。他不想在百年、千年后只是书中一笔带过的陌路人而已。陛下能明白臣所说的么?”侯谧停下把玩弓箭的手,把弓箭搭上弓弦拉开。“所以陛下,你现在是甘心还是不甘心?”弓箭上的倒钩在凝满了鹅雪的空气里成了闪而鲜亮的星点。 这一次,两支箭依旧停留在雪地上。而东方景修却是不能再退,他在侯谧张狂的笑声中失足。甚至跌落悬崖的那一刻他都没有来得及看上岚月一眼,耳边只听得到刀剑相碰相撞相杀的声音。东方景修承受着体内比空中落下的鹅雪还要冰冷的寒毒,嘴角上的血渍早已因寒气而干涸。东方景修不知悬崖底下有什么,是深潭还是沼泽,是碎石还是枯林。东方景修没有时间去想这些问题,因他此刻满脑子里只有岚月的那抹绯红身影,那张狂傲娇娆到绝色倾天下的岚月。那是他的皇子,亦是他此生最爱的人。 “父皇!”凄厉的吼声响彻漫无边际的悬崖。 魔王驭夫 第一百五十七章 悬崖之下 “死了没?没死就跟本候回去编故事。”候谧望了眼一边渊无尽头的悬崖,拍了拍虎头跃下虎背。在山顶上茫然无措的灵虎几乎在同一时间得到解脱,纷纷逃离。 倒在血与雪混合中的吴渚手指微动,爬起身来。“侯爷,就这样放过他们?”吴渚想伸手捂住伤口,但都是徒然。他身上的毒道伤都在不停的流血没有半点想停的意思,而他自己本身却感觉不到疼痛,即使流出再多血他也无法死。 候谧轻笑一声,转身往下山的方向走。“生即是死,死亦是生,六道轮回,且看天命。”呼啸的寒风似乎在回荡着候谧这句神神似似的话。吴渚听不明白也无需明白,他拖着残破不堪的身子跟着候谧离开雪山山顶。 漫天的鹅雪覆盖了今夜的种种罪孽,白茫的雪里诸多绯红星点。 …… 东方景修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周身湿冷的情况下,所以当他悠悠转醒发现体内尽管被寒毒所侵,却能在外围感到暖热的温度的时候才察觉了自己还活着。“岚儿?”东方景修完全清醒后才看清自己在一个昏暗的山洞里,不远处升着烧得旺腾的火堆。洞里却没有岚月的身影,东方景修怀疑自己只是被他人所救。东方景修单手撑着洞壁坐直,手下意识的捂向胸口,然而那里没有半点疼痛。东方景修急忙扯开衣襟,胸膛上本应有的箭伤丝毫不见,就如同东方景修根本没有受过箭伤一般,但衣上的血渍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东方景修他受过箭伤。那箭,是由候谧亲手射出的,东方景修不可能这么快就忘记在雪山顶上发生的事情。 但他的伤口竟会痊愈,那便说明岚月也跟着他落下悬崖。“岚儿,岚儿……”东方景修仿佛刚出生学会说话的婴儿,不厌其烦的重复“岚儿”两字。东方景修撑起身子扶着洞壁向洞外走出,他心情里知道以岚月的能力自然不会受半点伤,若然岚月又何来的力气给他治愈伤口。只是,东方景修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担心,会在此刻脆弱的时候将岚月紧紧搂在怀里。 东方景修忍受着体内不断侵蚀他的寒毒,他几乎是用去了半个时辰才走出洞里。 洞外,雪还在飘,风还在吹。却见波光粼粼中站着一人,洁白裘衣被血染红了大半。 岚月立在冰寒彻骨的水面上,半仰着脸像是在沐浴月光,然黑静的夜空没有一丝光亮。寒风和鹅雪非常识趣的避开岚月,岚月身上无半点雪和被风吹拂的痕迹。“父皇,怎不好好在洞里歇着?”岚月的语气有些漠然,他也没有如东方景修所想般即刻离开水面,更没有紧张的过来扶住东方景修嘘长问短,这让东方景修心里一下子就跟落空了一样。 东方景修咬牙承受寒毒的折磨,鹅雪和寒风拍打在他脸上更是冷意溢长。“父皇……以为你不见了。”东方景修说得很慢,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他明白岚月为何不回身,也明白岚月语气的漠然,更加知晓他此次确实惹得岚月恼了。 “我不会不见,至少我不会先舍得抛弃你。”岚月轻蔑的冷言冷语每一字都凿痛着东方景修的心,东方景修原本恢复些许红润的脸色刹时苍白。东方景修绝不会知晓岚月在冰潭里救回东方景修时是用什么心情面对的,岚月从未有过那样的撕心裂肺。从冰潭里救上来的东方景修全身冰冷,没有丝毫人族该有的体温。血色隐退,唇脸发白,那微弱的呼吸就像要夺走岚月的性命一般,岚月的心跟着那呼吸同样渐渐微弱。 这样带着隔离的岚月,东方景修一点都不喜,他上前走近一脚踩进冰潭。然而那冰潭却没有东方景修想象中的那么浅,只是潭边,潭水就已没了东方景修的膝盖。彻骨的冰潭水比起东方景修体内的寒毒有过之而无不及,东方景修却直挺挺的站在冰潭之中,在另一只脚准备踏入冰潭时腰间一紧,被岚月抱着离开冰潭。岚月没有给东方景修说话的机会,东方景修突然被岚月搂在怀里也无法再说什么,当他回过神后才知道岚月抱着他回了岩洞。 “岚儿,父皇错了。”东方景修看着面无表情的岚月把他平放在地上,地面上铺了他的玄黑色裘衣。东方景修心里在害怕,现在就连寒毒无法折磨他的心思。任何事物都敌不上岚月的一颦一笑,现在岚月却对他冷脸相加,东方景修实不知该如何做。“岚儿,这种情况只是意外,是父皇不小心……”东方景修无法再说下去,因为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四阳四阴之日本就在人算之外。更何况,岚月早就想用魔力结束这一切,兴许他那会同意了岚月使用魔力,他也不会在岚月面前坠落悬崖,更不会让岚月看到他如同尸体的模样。 岚月依旧不语,沉默的把身上那件被血染脏的洁白裘衣解下。手心中蓝色的水球令东方景修即熟悉又陌生,水球包围了整件裘衣。水素带有一切净化,结束及重生,岚月手里的水球正好验证了东方景修不解的想法。“父皇,你曾说过人生没有那么多不小心。父皇还记得儿时与我说过不小心一多了,不小心就会成小心的事么?”岚月没有再抬首看东方景修,而是把由被水球弄净的裘衣,岚月把已烘干的裘衣盖在东方景修身上。 “岚儿,父皇……” “嘘,父皇只需回应是或不是。”岚月伸中指堵住东方景修的唇,唇上是比外面积雪还要来的厚实。“父皇,你能懂兰儿的心情么?岚儿若是早一步不听父皇的,就不会发生今时的事情。我有能力为你解除疼痛,也有能力为你让那些疼痛消失。然而,对于这寒毒,我却是无能为力。”岚月并不是全然责怪东方景修,他虽然恼怒着东方景修却同样深爱着。 东方景修静默了片刻,最后竟是笑容满溢。“岚儿,父皇相信有你在,哪怕父皇的灵魂被拿走了,父皇也相信岚儿能把它抓回来牢牢放在身边。”东方景修明白知道有点儿胡言乱语,岚月虽然是魔王那也只是天月魔王。在苍溟这个人族,所有的神明信奉都是假的并不真实,这里没有所谓的各大种族,更没有能像岚月那样的自然异能。东方景修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他高兴且欣慰,岚月会恼他虽忧,然而方才才明白过来岚月对他的爱是有多深。 “父皇,你也太看得起岚儿了,在苍溟这个地方我看不到任何灵魄及鬼魂。”天月里的冥族便是鬼魂的聚集地,就像这苍溟故事里的地狱,还有奈何桥都只是神乎其神的东西。而岚月在苍溟却是独一无二,在东方景修心里亦是唯一。岚月虽然不明白为何在苍溟见不得任何灵魄,无论是因恐惧而死还是自然安静的离开逝世,岚月统统看不到。他曾经感应过也无发现任何天月大陆上人灵魄的踪迹,还是说真的都被黑白无常给用锁链给勾走了?!! 东方景修想要伸手抚向岚月的发间,他不知他有多久没有抚-摸过岚月。岚月为使东方景修手不那么累,特意毫无痕迹的垂下了头。“岚儿,不论如何,父皇都平安无事,莫要恼了可好?”东方景修语气低沉带着沙哑的嗓音令岚月顿时气焰全消,他并非真心恼东方景修的所作所为,而是他无法面对东方景修入眠的状态,他怕东方景修就那样睡过去了。 “父皇,决不能有下次。”岚月俯趴在东方景修的胸膛上,侧耳倾听东方景修强有力的心跳声。他也明白寒毒侵蚀着东方景修的身体,但他们这会已在雪山底下想要再上去若用风素自然事半功倍,但若用人族的身份那便会慢腾腾的厉害。 狭眉笑间,东方景修抚着见闻月柔顺的黑发。淡雅的清香,直至鼻间。“岚儿,父皇可以发誓。”东方景修也不推开压在身上的岚月,他反而希望岚月更靠近些。没有正常体温的他只要熬到天亮就可以,岚月乖巧的模样令东方景修下意识的把岚月搂得更紧。“岚儿,劫后重生也是件人生幸事,父皇早说过身边有岚儿,父皇这个万岁兴许真能万岁下去。”东方景修半开玩笑的宠溺看岚月抬首的脸庞,那眉,那眼,无一不是绝色风华。 “父皇你的誓言不可尽信,这是你说过的,人许誓总有千百种理由和借口,在这千百种之中只有几个誓言是真正人所能及的事情。所以,岚儿并不信你的誓言,若要岚儿相信,那就请父皇付诸行动,而不是口头上说说。”岚月伸手搂上东方景修的脖颈,火堆里的火噼啪噼啪烧得火热,却及不上岚月和东方景修之间的灼热般情爱之念。 岚月几乎是啃咬着东方景修修型的双唇,紧贴的身子隔着暖和柔软的裘衣相互磨合。 在火光的映照下,洞壁上不再黑洞洞的毫无生气,而是被那两道纠缠的影子增添了活色。 魔王驭夫 第一百五十八章 雪巅虚实 “父皇,你再忍忍。”火光已没有先前的强烈,而是因柴火燃尽逐渐呈现弱势。原本昏暗的山洞此时更为幽暗,在弱势的火光下,两具赤裸的身体相叠,不知是因凉还是暖? 东方璟修紧紧搂着岚月,身上无半点遮挡物的他们相贴着彼此的肉体,撩拨最原始的渴望。“岚儿,父皇没事,莫要担心。”寒毒如同在腐蚀东方璟修每根神经,方才他与岚月处在忘情的状态,一时间竟忍受着寒毒。却没想到云雨过后,松下的神经因寒毒再次紧绷。此次无论岚月再怎么分撒他的注意力,东方璟修也形同冰雕,毫无温度。 岚月不断的为东方璟修输送内力,身体的热度已让岚月有些不适,但岚月却不愿撤去用火素引来的温度。岚月明知这是徒劳,然始终不想错过半点机会。“父皇,付明泠那次引发的寒毒并没有持续这么久,为何这次……”岚月说到这里眉头立时紧蹙,不悦的神色爬上眉梢。“父皇,你竟又敷衍于我?”本是恼怒的语气在见到东方璟修比原先更加苍白的脸色而变得毫无生气,好似这句怒质的言语只是撒娇罢了。 “岚儿,父皇不是故意敷衍,而是不想岚儿太过担忧。你为了寻找三味圣药已是费心,父皇不想让你再多添烦忧。”东方璟修不由露出一丝苦笑,他早知岚月看见他真正寒毒发作的样子定会质问于他,当初却还是选择隐瞒。“付明泠依靠的是药物而引发了寒毒,此次是应了四阳四阴之日而引发的,其间的差距不用再言,岚儿你也看明白了。”寒毒太过霸道,虽然岚月不断给他输送内力,却无法再能与寒毒做抵制。曾时的一次应日寒毒是因体内有苍穹和龙珠护体,东方璟修那次决不能熬过。现下,别说苍穹不在身边,即便苍穹在。东方璟修也不会让苍穹为他做灵力与痛苦相互转移的事情,他待苍穹如子,怎能让自己的儿子承受为人父的痛苦?这决计是东方璟修不愿做也不回去做的事情。 只是,岚月兴许不会这么想? 在东方璟修欲要开口的时候,岚月起身穿衣。“父皇,你与苍穹有血契缔结,他不死父皇也不会死。也正是因你与苍穹有血契在身,否则我便能用自己的魔力与父皇所承的寒毒之苦交换。”岚月穿好衣衫之后便为东方璟修穿衣,“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岚儿带你回雪山顶上找雪蹄莲。”为东方璟修着好衣衫后,岚月背起东方璟修。这是岚月第一次感受背人的滋味,曾时东方璟修时常把岚月背于身后,岚月询问过好几次东方璟修为何背他不抱着?东方璟修那时给岚月的答案只有笑而不语。如今,岚月背着东方璟修一步步的离开山洞,才体会到东方璟修当初为何只笑不语。 只因,他是他一生都不会放下的包袱。 “父皇。” “嗯?” “岚儿也会一直背着你。” 东方璟修没有回话,岚月也没有再说话。良久,山洞里传着绵延而长的轻笑声。 出了山洞,黑漆的夜空早已隐退,浮着白云的天空刹时美丽至极。东方璟修虚弱的趴在岚月背上,岚月提了提身子有些下滑的东方璟修。“父皇,岚儿要用风素让我们上去,若是单凭内力这雪山也不知要爬到什么时候?”岚月抬首望了眼不见顶的雪山,如同昨夜从山顶上追着东方璟修而下一样,在山顶上看崖下也是无尽的深渊。 “依岚儿之言。”东方璟修下颌枕在岚月的肩上,他也知岚月若不用魔力上山顶,这一望无际的山也不知要何时才能爬到顶。东方璟修不必担心候谧会在山顶上设计什么圈套,此时已是卯末。候谧定会出现在山下的帐营以撇清关系,只是不知等他回到帐营后又会是怎样的风景。候谧对他跌落悬崖是生是死定有猜疑,所以东方璟修即使回到帐营,候谧也不会自乱阵脚,惊慌失措。反倒是安琅荆和连绍倾两个人令东方璟修有些在意,他们来雪国的目的不可能只因狩猎大会,当他们发现他失踪后会不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举动? 岚月听到东方璟修的回答正要御起风素,却被东方璟修忽然唤停。“怎么了?” “父皇好像看见了雪蹄莲。”东方璟修的语气带着疑惑,他不肯定自己看见的就是雪蹄莲。刚才岚月准备使用风素时,东方璟修正好偏过头就看见在冰谭的谭中心有朵极小的莲花。雪蹄莲形似莲,无五增。依寓言而言,雪蹄莲比寻常莲花还要小了五倍,只是“增”这个意思东方璟修却不是很明白。“就在谭中央,一晃而过就没了,兴许是父皇看错了。”东方璟修想再度看清时,谭中央那朵极小的莲花就如同睡眠倒影,点过波澜便消失不见。 岚月也侧过头看向谭中央,水面平静的冰谭上除了无止尽的寒气便再无其它。“父皇,不是你看错,而是冰谭下可能有什么。”岚月一直因为东方璟修的事情而没有静下心,方才经东方璟修一说,反倒是感应出冰谭下面有什么异状。但如果雪蹄莲在冰谭下面岂非不符合雪之巅这个寓意?“父皇,你先在这里等一下,岚儿去看看。”岚月放下东方璟修,让他暂时依靠在落满雪的石岩,自己倒走向冰谭。 脚下的冰谭比起风雪还要来得寒冷却未结冰,连寒霜都不见半层。岚月走在潭面上,向着东方璟修所指的那个方向走近。“父皇,是这个位置么?”岚月回头问东方璟修,见东方璟修有些确定又有些不确定的点头和摇头。“父皇,岚儿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下去一看便知。”言罢,岚月便跃进冰谭。寒冷彻骨的潭水对岚月毫无半点影响,只不过岚月能感觉到这冰谭的温度,是当初取夏渚果的那片寒潭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冰冷。 东方璟修手撑在石岩上,满目忧心的看着那片荡起波澜又恢复平静的潭面。 四周很静,静得令东方璟修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他久久的看着潭面,等待毫无波澜的潭面能有动静。倏然间,东方璟修微微张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看着潭面。“这……是怎么回事?”波澜无惊的潭面上,一朵巴掌大小的莲花盛开着。 “岚儿,岚儿……”东方璟修朝冰谭走近几步,他的身子已经冷到对外在的冷毫无知觉。 “咕咚咕咚……”东方璟修听见潭下的声音便知岚月听见他的声音,刚往后退了几步,岚月已从潭面跃出。“父皇,冰谭下什么都没有。”话音刚落便见东方璟修并不在石岩边上,反倒离自己有些近。“父皇,岚儿不是让你在那里等着么?”岚月的语气有些责怪,他明白东方璟修的身体有多糟,无法为东方璟修缓除痛苦这点令岚月很在意。所以岚月更见不得东方璟修再受半点意外,若是方才东方璟修不小心掉进冰谭岂非是雪上加霜? 东方璟修笑着让岚月搀他回石岩边上,岚月的衣衫无半点湿冷,如同他未下冰潭一样。“岚儿你看那里。”刚回到石岩边,东方璟修指着那朵在潭中央盛开的莲花。东方璟修不再怀疑,他非常确定那就是雪蹄莲。这朵莲花确实比寻常的小了五倍,但莲花瓣却比寻常莲花多了许多。这兴许就是应了那个“增”字,只是既然在潭面上是个影子,为何冰潭下面没有? 墨黑的眸子略带疑惑的看向潭面上的雪蹄莲,他在冰潭里确实什么都没有看见。“父皇,这个会不会是倒影?”岚月一边询问东方璟修一边掌中催力打向位有雪蹄莲的潭面,几番不平稳的涟漪之后,那朵雪蹄莲仍旧在潭面上,跟着潭面的涟漪扭动。 “果真是倒影。”东方璟修难免有些惊讶又有些失望,他宁可这雪蹄莲是捕捉不到的东西也不要是倒影。影中,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着实难以捉摸透潭面中倒影是由实物而影射还是本就是镜花水月?东方璟修最不喜这种明明就在眼前,只差一步便能成功,然而那一步却是难以跨越的感觉。“岚儿,雪蹄莲恐怕真的不存在,只是一场虚构的梦而已。”岚月定是比他还要来得难受,岚月向来骄傲,什么事情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东方璟修心里不免得再次往坏处想,也许是受了自己情绪的影响他才会担心岚月也很失望。 “虚与实,实与虚,一场梦么?”岚月冷哼一声,“父皇,我知道雪蹄莲在哪了。”言罢,岚月再次跃入冰潭,方才他的确在冰潭里什么都没发现,冰潭里的潭水也很清澈,一眼便能见底。却没想到岚月却是与雪蹄莲擦肩而过,潭面上的倒影并非虚影而是由实物影射。 而雪蹄莲正确的位置应该是在…… 魔王驭夫 第一百五十九章 苍穹被掳 “小主子,该起来用早膳喽。”萧叶晴和林云清一个端早膳一个端漱盆走近帐篷。 萧叶晴他们都知道东方璟修和岚月昨夜已离帐营,虽然岚月并未明说要去做什么,但他们的这些人也差不多能猜到。岚月来雪国的目的自然是为了雪蹄莲,当然因为东方璟修的要素还是更多点。只不过他们守了一夜直到现在也不见东方璟修和岚月回来,未免引起他人怀疑萧叶晴和林云清只好做样子走进东方璟修的帐篷,他们称呼“小主子”是在问苍穹。 “小主子?”林云清掀开帷帐,暖厚的被褥下不见苍穹踪影。 东方璟修、岚月、苍穹同住在一个帐篷里,帐篷均两人一个,按苍穹的性子自然是跟东方璟修和岚月同个帐篷。“萧大哥,小主子……不见了?”林云清怀疑般的在帐篷里寻找了一圈,东方璟修和岚月没回来从他们一进帐篷就知晓了,只是苍穹为何会不见?! “怎么会?!”萧叶晴一脸不信的摸样掀开帷帐,他不是不信林云清而是不相信苍穹会在他们几个的眼皮底下消失。他们几个轮流在帐篷外守夜,不说只是在帐篷外就连暗处也有几名暗卫盯着,若是岚月将苍穹带走,定会与他们说明白。“云清,会不会主子发生了什么事?而用他的特异能力把小主子带走了?”不怪萧叶晴会有这个的猜想,因为他不想把事情想到最糟糕的境地。但同样他这句话也会出现矛盾,岚月是在何种情况下才会需要苍穹?苍穹只是个十一岁的孩童罢了,萧叶晴困惑的皱着眉。 林云清试想了萧叶晴的猜测,随即摇头。“主子做事虽然是依着他的脾气而来,但有陛下在身边主子不可能这么胡来。”林云清这话刚说完,帐篷内就传来属于第三个人的冷哼。林云清和萧叶晴纷纷往着那声而看,只见岚月和东方璟修出现在了帐篷里。 “陛下,主子?!”萧叶晴和林云清同时惊呼,又惊又喜。 岚月却管不得林云清和萧叶晴的神情,他把东方璟修扶躺在床榻上。“云清,去把火龙草和夏渚果拿来。”东方璟修的肉体上已覆上一层寒霜,岚月不知这代表着什么?却明白再如此下去,东方璟修会被一层层的寒霜覆盖,甚至凝结成冰包裹住东方璟修。 “是,主子。”林云清也不多做他问,连忙出了帐篷去把火龙草和夏渚果拿回。 火龙草和夏渚果都放在用水素凝成的水晶盒子里,岚月并排将它们打开,把怀中的雪蹄莲也放过去。“云清,你们二人在帐外守着,没本殿的命令,擅闯者,杀!”岚月的语气十分冷凛,林云清许久没听过岚月如此的言语,不由得愣了下。 萧叶晴望了眼那雪蹄莲,急忙拉着愣神的林云清离开帐篷。 即使有萧叶晴和林云清在帐外守着,岚月还是为了以防万一布下了水屏。“父皇,岚儿绝不会让你有事。”言罢,并排放在桌上的三味圣药随着岚月的催使飞向东方璟修身体上方,三味圣药一经接触非常有灵性的连接在一起。火龙草的红,夏渚果的绿,雪蹄莲的白。三味三色在空中盘旋,仿佛光束的液体的滴流在东方璟修身上。 东方璟修身上的寒霜开始退却,那张苍白到不能再苍白的脸逐渐恢复血气。 滴流在东方璟修身上的液体如同有生命般渗进东方璟修肉体里,知道体内。 帐外守着的萧叶晴和林云清神情凝重,他们倒是不太担忧东方璟修,毕竟岚月已找到雪蹄莲,就证明东方璟修不会有事。现下令他们最为忧心的是苍穹的失踪,回到帐篷的只有东方璟修和岚月,他们身边并没有带着苍穹。那么,苍穹是怎么消失在他们诸多人的视线范围内的?即使是被人掳走,也毫无理由不露半点痕迹。 王易从帐篷后走出来,对萧叶晴和林云清摇摇头。萧叶晴二人从帐篷内出来那会便让守在帐篷外的王易去问那些暗卫在昨夜有没有发现异样,王易跟着萧叶晴、林云清二人都是从小长大的好兄弟,他们一个眼神王易就知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三位大人都在帐外等着陛下么?”候谧裹着裘衣向王易他们三人走来,身后跟着的吴渚依旧是那副憨厚的表情,如同真正的吴绪。但萧叶晴他们可不能再把吴渚当吴绪,那日在正殿上的异变,萧叶晴几人虽没亲眼看见,但听暗卫们说起过。现在他们想起再见吴渚,不由得从脚底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萧叶晴上前,扮腔着官调抬手作揖。“陛下还未起,臣等自然在外等候,不知侯爷这么早来向陛下问安,真是有心了。”萧叶晴好歹是御用厨师,也是整天在宫里混荡的日子。且还跟傅雪嵘没事喝上两盅,自然也就对官场熟络不少。要如何应对各种不同的官宦,在萧叶晴看来,这是个不得不向他人赐教的一门学问。 候谧倒是大方的摆摆手,笑脸迎人。“萧大人可是抬举本侯了,昨日的狩猎大会无法如期举行,本侯已是愧疚。今日是既来向陛下问安也是向陛下请罚的,本侯特意吩咐了厨子炖了补气益血的汤品以表歉意。”吴渚应候谧的意思把食盒递给萧叶晴,萧叶晴接过时用余光瞄了眼吴渚,然而没有从吴渚的眼里发现任何异样的神色。 “侯爷您是在这等着还是先回帐?”萧叶晴微躬着身却不卑谦,手里掂量着食盒中的汤品。食盒的底部是用错层隔开,在底层加以铁铸里面周身,以便放炭火。上层便是放汤品的隔层了,这种食盒向来是平民百姓用得居多。现在的达官显贵不少用得的是内置暖玉所制的食盒,一块好玉尚且难得,竟用暖玉来做食盒想当来是有多挥霍。 不过候谧这食盒倒是出乎萧叶晴的意料之外,雪国虽是冰天雪地之地,繁华却不比他国差上许多。候谧竟用平民百姓常用的食盒给东方璟修送来汤品,这让萧叶晴不得不怀疑其用心。是想体现候谧的“食用同民”,还是别有居心? “瞧萧大人说的,本侯自是要在帐外等着陛下,若然就此回去岂非糟蹋了本侯的请罚诚意?”候谧一副铁定会在此的摸样,惹得萧叶晴也不好再说什么。一时间,众人皆静。帐篷外是他们不约而同的静谧,帐篷内,又是另一副景象。 火龙草、夏渚果、雪蹄莲失去了原有的光泽,枯萎的它们从半空中落下。 岚月撤去水屏,去过帛巾为东方璟修擦汗。“父皇,感觉如何?”东方璟修从一开始流出的冷汗变成温度异常的热汗,岚月细心的为东方璟修擦拭身上、额头上的热汗。 “寒毒已退,父皇已无碍。”东方璟修抓住为他擦汗的手,放到唇边轻吻。“父皇让岚儿操心了。”东方璟修面含些许责疚,他知岚月不喜这种神情。但东方璟修便是不由自主的露出这种神情,因为东方璟修深爱着岚月,他知道岚月为他所做的一切,更明白岚月这个曾不懂的爱为何物的魔一点一滴的对东方璟修融汇了岚月自己独有的爱。 岚月抽回手继续为东方璟修擦汗,许久以来的担忧总算提了下去。“父皇,只要是为了你岚儿便不苦,只是父皇别再敷衍于岚儿。”岚月明白东方璟修有许多事未向他言明,更明白东方璟修为何不与他说明。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这是保护一个人的特别方式。 “好,父皇此次答应你,绝不再有隐瞒敷衍之事。”东方璟修手撑着床榻坐起身,寒毒退去的他力气早已恢复不少。之事要等痊愈恐怕还需要上三日的时间,不过有岚月在,想必三日是不需要了。“这三味药岚儿准备如何处理?”东方璟修伸手拿起失去光泽的雪蹄莲,真是没想到雪蹄莲竟真的在冰潭下,而且冰潭下面居然还有潭中潭这个迷惑人的虚影。 岚月从箱子取出东方璟修的便服,“父皇,外面有两只死不掉的野狼正在等着父皇处理,父皇是不是该起身?”岚月扶着东方璟修下床榻站好,“至于这药唤云清拿去再煎成汤药,相比效果也会加倍的好。”东方璟修惊讶于岚月竟为他穿衣?!岚月从小便是东方璟修帮忙穿衣的,成年后自然是岚月自己动手,不过时常会被东方璟修折腾的由东方璟修为其穿上。 “岚儿真是越来越有贤妻的风范,这让父皇好生欣喜。”东方璟修促狭着眼睛调侃而言。 岚月怒瞪冷哼,“父皇若是想要贤妻相伴左右,后宫那群妃嫔足够让父皇享受。” “父皇可以当成这是岚儿的吃味么?”东方璟修的心情瞬时明朗,最近为了不少事情烦心,鲜少能与岚月如此相互调侃。不知怎的,他心里泛过一阵惆怅,竟希望着由始至终的天下大事只是场空梦。他东方璟修不姓东方,只是个普通百姓,与岚月过着游山玩水的日子。 他倒是相信,即便他不是帝皇,岚月也能与他成为父子。 就像是天定了一样,他与岚月冥冥中自有定数。 魔王驭夫 第一百六十章 边关变 当东方璟修和岚月二人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候谧面前时,候谧的神情并无变化,反观吴渚却是既是不解又是不甘。大概是认为没有将他们诛杀干净对他而言是一种耻辱,毕竟他身上的血流得可不是一般的多。 “陛下昨夜睡得可好?”候谧微垂着头,眼睛却在不自主的打量帐篷内的情况。 东方璟修和岚月坐在桌前享用早膳,候谧的小动作尽显东方璟修眼底。“朕睡得甚是舒坦,让郡侯多加操心了。”候谧装作无事人一样若无其事,那东方璟修自然也是昨夜在雪山顶上的所见所闻权当是场恶趣味的梦。 “操心一说,陛下是太抬举臣了,不知八殿下为何不在帐内?”萧叶晴和林云清不由心抖了下,他们还未向东方璟修说明苍穹已不在帐篷内。萧叶晴正打算上前领失守之罪,却暗中看见东方璟修朝他摆手。萧叶晴有些不明,难道东方璟修已知晓苍穹失踪的事情? “郡侯好大的胆子,竟还敢来问朕?”东方璟修放下箸,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起威慑作用。苍穹会不见是在他和岚月的意料之中,从冰雪梨糕里发现罂粟花粉的时候,他就已在猜测事情的种种。也派暗卫调查,发现只有他和岚月、苍穹那桌的冰雪梨糕都包夹着罂粟花粉。但他和岚月在那日均对甜食毫无半点食欲,如今想来是有人故意让他们对甜食无味,那放花粉的人又从何知晓东方璟修他们其中有一人定会吃,而他们的目的一开始就指定了苍穹。 候谧被东方璟修一个厉声的动作立即跪下身子,作揖的手在半空中微微颤抖。“臣不知何事惹得陛下如此大怒。”候谧的举动显然是符合情理却又不在情理之中,候谧昨夜就已在雪山顶上暴露了性情。现在帐篷里除了他就是东方璟修的人,候谧做的样子不知是给谁看?候谧此人的心思若有人能看出只字片语,就该谢天谢地了。 “不知?八皇子在帐营时失踪一事,你该给朕一个如何的解释。”东方璟修确实颇有恼意,苍穹失踪的伎俩就跟易当初在帝宫消失的情况一模一样,都在诸多人的眼皮底下就消失了。没有半点其它的痕迹,苍穹虽小但并非不懂得反抗,帐里的迹象完全没有任何打斗的情景,别说打斗,就连苍穹睡得床榻也无半点挣扎的迹象。 “八殿下失踪?!”候谧表现得很是惊讶,就连神情也是做作到全方位。 候谧可真有演戏的天分,不去当戏子着实可惜。东方璟修冷眼瞥过候谧,候谧的故意和不故意,小心与不小心都把份量控制的很足。“郡侯,难道朕会把自己的皇子当成是玩笑开么?朕一早醒来便不见苍穹,派人四下找寻也未寻得半点踪迹。如此,朕不该向郡侯追究?八皇子是在你管辖的帐营内失踪,如果不给朕一个交代,雪国就不必存在了!”东方璟修不确定候谧是不是下罂粟花粉的人,原本按候谧的性子,东方璟修不可能认为候谧会去做以人质要挟的事情。同时也因为候谧变化无端的性子,东方璟修又不得不怀疑。 令人矛盾,捉摸不定,候谧倒是所有都把这些做全了。 “陛下!”候谧惊恐的声音仿佛是在颤抖,而站在一旁的吴渚眼露凶光。帐内的气氛顿时升华紧张,萧叶晴、林云清二人皆提起随时死斗的警惕。“陛下,臣有事向陛下禀明,此事只能告之于陛下和七殿下,不知可否让萧大人和林大人先行退离。”就在紧张氛围凝结成固时,候谧突然起身向东方璟修提出要单独详谈的要求。 “陛下,不可。”还未等东方璟修表明态度,萧叶晴和林云清便出口制止。 东方璟修看着候谧少有的执着神色,朝萧叶晴、林云清两人摆手示意出去。萧叶晴、林云清也不好在做什么,只好退离帐内。同他们出来的还有吴渚,这倒令萧叶晴二人颇有意外,于他们而言,吴渚就像是候谧的贴身随侍,并非一个文丞,而吴渚却跟着他们一起退离帐内。难道候谧要说的事情竟连吴渚也不敢听? 吴渚面无表情的走到另一边站直,没有理会萧叶晴和林云清二人探究的目光。 “陛下,帐内只剩臣与陛下和七殿下三人,臣也就名眼里说亮话。臣的话信与不信都在陛下的思量间,但臣以人头担保,绝没有碰过八殿下一根毛发。”候谧一改之前像恐惧的态度,整个人的气势好似又回到了雪山顶上,却是少了昨夜那份诡异。 东方璟修对于候谧的态度真不知该保持怎样的想法,“候谧,八皇子还小,性子又是单纯,若你还有点为人臣为人父的样子就与朕说实话。”倘若候谧说得是实话,苍穹不是被候谧所掳,那罂粟花粉又是怎么一回事?候谧此人谨慎,总不会告诉东方璟修是有人混进了膳房,将原本的冰雪梨糕换成加入罂粟花粉的冰雪梨糕。 “陛下,臣都以项上人头做担保了,难不成还会以此做玩笑之言?”候谧嗤笑一声,笑得有几分讽刺。“八殿下生得纯真讨喜,即便是大恶之徒见到都会不由生起几分怜惜。陛下也说了,臣也是已为人父之人,膝下有儿有女,怎会对孩子下得了毒手?”候谧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正值弱冠,二儿子才值束发,小女儿也是五岁之龄。说起来,候谧当时为雪国国君之时似乎只得一子,这件事情并未记载得详细。 “真不是你?”东方璟修再次确问,只是没想到候谧竟露出难有的疼惜之情。 候谧退后两步,突然间向东方璟修行以大礼。“陛下,臣所言非虚。” “候谧,朕暂且信你一次,倘若让朕发现你与八皇子失踪之事有所牵连,朕绝不会放过雪国。”东方璟修与候谧相互对视,空气中凝滞两相毫不退让的气息。“八皇子失踪一事暂且对外保密,郡侯若没有其它事情就退下罢。”也不知是无意间的默契还是各怀心思,东方璟修和候谧都未提昨夜在雪山顶上的事情,岚月更是不用说。 若是换做昨日的岚月,他定会毫不留情的杀了候谧与吴渚。但经过昨夜的种种,岚月才开始明白东方璟修一直不让他单独涉险的原因。在他背上东方璟修那刻起,他也同东方璟修背负了天祁这座国家和沧溟这个天下。 岚月要让东方璟修成为天下霸主,只要统一了沧溟,危险才会对东方璟修退避三尺。 候谧刚离开帐内,一抹黑影便从暗处出现。“陛下,龙都急报。” 东方璟修接过手里的信函,神情在看完后起了大幅度的变化。“岚儿,看来这场狩猎大会是用不着参加了,萧叶晴。”东方璟修挥退了暗卫,在帐外候着的萧叶晴立即进入帐内,还未等他作揖道安,东方璟修便急切切的言道:“立即吩咐下去,即刻启程返回龙都。” 萧叶晴疑惑抬首,“陛下,那小主子……” “若朕没猜测错,苍穹已不在雪国境内,即便逗留在雪国也找不到任何踪迹。”东方璟修手里紧捏着手里的信函,皱褶的信函隐约能看清里面用朱赤墨写的字。 模糊间只看见边关变三字。 …… 御书房内的气氛再次停滞不前,东方玄云神情忧愁的看着已从边关报来的第十五封奏折。“几位大臣还有什么其它的想法?”边关一直由龙傲飞镇守,只要龙傲飞人在边关就如同天祁最坚硬的防护墙,然而此时这面墙却出现了裂痕。果然,岁月不饶人,龙傲飞即便身强体壮也该不知曾时的年轻,还能那般挥霍潇洒,更何况龙傲飞现在不是浪荡的一个人。 他的背后除了有守护天祁的这个重担,还有马泽骁这个能与他相携此生此世的爱人。 马泽骁的脸上布满了焦虑,边关的奏折就像飘飞的雪不停的向龙都报来,这让本就挂心于龙傲飞的马泽骁更是忧虑,马泽骁已有半月未睡得安稳。“太子殿下,从天祁、安凌、连煊三国并立之后,已再不是其它小国可窥的国家。此次边关之变不敢论断是天灾还是人祸,毕竟许多事情是在太过匪夷所思。”边关不断出现不合常理的事情,毕竟马泽骁曾经中国蛊毒。他一直认为蛊毒是件很神化的东西。一条虫子而已,竟能操纵人的思想和举动。 “是啊,此事不能以常理去论断,孤奇怪的是为何这十五封奏折,均无一封是龙将军所报。”龙傲飞并非只会上战场喊打喊杀的匹夫,他又智慧也有谋略,若然他怎能当得上天祁第一大将的称呼。只是在这上报的十五封奏折里,没有一封是由龙傲飞这点实在让东方玄云想不通。尽管边关的事情怪异得令人不可思议,但只要龙傲飞还在,依着龙傲飞的性子就不可能所有奏折全由副将代报。 边关,定不只是出了单单这奏折上所述的事情,绝对还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 魔王驭夫 第一百六十一章 阴谋始 苍穹揉揉惺忪的眼睛,身下软软的毯子让苍穹睡得极舒服。 “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苍穹已经离开岚月身边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来他的生活几乎是在马车上渡过的。苍穹起先很闹,他多次想用风素悄悄离开,却又在离开时会想起岚月嘱咐他的事情,苍穹只好委屈自己不敢离开。 岚月告诉他,会去接他。那么,苍穹也就等着岚月去接他。 马车内除了苍穹还有两个俊雅男子正坐着对弈,执白子的男子将子落子,侧头对苍穹温柔一笑。“小穹儿,不睡了么?”男子朝苍穹招招手,苍穹也习惯了与他们的相处,非常自然的爬向男子。男子理了理苍穹稍显凌乱的头发,再次看到苍穹的眸子,总觉得不该是褐色的眼睛。这个想法总是无缘无故出现在男子脑海里,连男子都觉得奇怪。 “哥哥,你这下子错了,应该是在这里。”苍穹刚到男子身边就在注意棋盘上的局势,东方景修和岚月经常在他面前对弈,苍穹多少会沾染上对棋的认知。男子下得那子白棋,苍穹认为下错了,若换作是东方景修或岚月绝不会下那个位置。 两位男子皆失笑,执白棋的男子望了眼棋局。“小穹儿也会下棋?”他们在马车上对弈可不止一次两次,苍穹倒是第一次表达自己对棋局的意思,往往看完总是摇头或叹气。这让他们对苍穹感到特别奇怪,因为无法想像仙童般的孩子会叹气? 苍穹一听男子怀疑的语气,坐正身子伸手把白子移过了位置。“不要小看苍穹,苍穹是很厉害的。”苍穹像是赌气般宣誓自己的聪慧,不过苍穹这一步的移位确实令白子的局面顿时豁然开朗,男子连道三声好,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苍穹瓷嫩的脸颊。 “没想到小穹儿这么厉害,哥哥要怎么奖励小穹儿呢?” 苍穹想也没想,顺口就说了要冰雪梨糕。从离开雪国的这一路上苍穹吃得最多的便是冰雪梨糕,这也多亏了男子命人在雪国学会了冰雪梨糕这道糕点,否则还不知道会被苍穹闹腾出什么事情?但其实苍穹一点都不想再吃冰雪梨糕,对于苍穹来说一种糕点只能拴住他最长达五日的兴趣,只要吃腻了他便不再愿意吃。 苍穹有些不满的接过男子递的冰雪梨糕,郁闷的吃了起来。 苍穹毕竟还是孩子,有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男子一看便知。“小穹儿,不喜欢冰雪梨糕了?”男子最近也在琢磨苍穹会不会吃腻冰雪梨糕这个问题,一边在思索一边命人从四处搜罗了各种不同的糕点学习。 “如果哥哥一直吃同样的东西肯定会吃腻的,可是苍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喜欢吃冰雪梨糕了却非得每天吃上几块,不然头会晕晕痛痛的,好难受的。”苍穹咬着冰雪梨糕,分明已形成嚼蜡,可是却又不得不吃。 两位男子相互对视一眼,心下便已了然。“小穹儿,哥哥可以准备别的糕点给你吃,小穹儿想吃什么哥哥都吩咐人给你做,小穹儿可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是不是?”他们倒也没怀疑苍穹会有什么目的,毕竟在冰雪梨糕里面加了罂粟花粉是苍穹不知道的事,也难怪他是一直要吃冰雪梨糕。孩子的天性便是吃过味道又会想另一种,苍穹若是一直吃冰雪梨糕才会让他们不得不怀疑。现下苍穹有不满要求,他们稍微放下了一件忧心的事。 “真的么?那小穹儿可不可以吃冰糖葫芦,苍穹好久没吃这个了。”苍穹郁郁的吃完手里的两块冰雪梨糕,立即想起了在龙都经常吃的冰糖葫芦,其他地方做的冰糖葫芦都没有龙都的好吃,既然男子问了他,苍穹当然不会委屈自己,要什么便说什么。 男子笑笑,用帛帕给苍穹擦了擦沾着糕屑的嘴。“等到下一个镇口,哥哥给你买冰糖葫芦,小穹儿还想吃什么?”男子所幸苍穹没有说非要龙都的冰糖葫芦,他们行驶的方向可是与天祈背道而驰,想要龙都的冰糖葫芦那连变都变不出来。 “还有很多,芋泥团子,芙蓉糕,椰酥饼……”苍穹乐滋滋的说他想吃的美食,马车内的气氛顿时渲染上的欢乐氛围。两位男子也再无对弈之意,索性不再理会盘上的棋局,与苍穹谈论起苍穹吃过的美食,也介绍了不少各地的美食告诉苍穹,听得苍穹双眼闪闪发光。 …… 龙案上放着第十八封来自边关的加急奏折,其内容比先前十五封来得更加诡异。 “玄云,之前的奏折你是如何做的处理?”明黄的龙袍在御书房内燃起几分相得益彰的光彩,东方景修从回帝宫后就没有值得舒心的神情。眉头几乎没有平展过,岚月也理解东方景修心中所急躁的事情,且东方景修寒毒已解,岚月便也由着东方景修为边关之事伤神。但也不能过了岚月所给的底线,东方景修自己也自有分寸。 东方玄云把前面十五封奏折都呈上,“回父皇,这十五封奏折儿臣都已批阅,与左相、右相和尚书三人几番议论过后,同时天阁也报来关于边关的消息,据回报……”从天阁报来边关的消息之后,东方玄云一直把从天阁得来的其中一个消息擅自隐瞒。 “是何事情?”东方景修明白东方玄云的脾性,这个消息想来并非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 “龙将军失踪。”这五个字轻也不重,重也不轻,却像几柄利剑捅入马泽骁的心口。 马泽骁只觉得呼吸都要在这刻停止,他不是没想过龙傲飞会出意外,但那个意外他宁愿是龙傲飞受伤,哪怕是死都好过听到龙傲飞失踪的消息。“陛下,臣……”马泽骁话还未出口就被东方景修摆手制止,马泽骁有口难言,此时的他早已失去身为左相的镇定。 “陛下,龙将军失踪此乃天祈大事,应派出人马及早寻回龙将军。龙将军镇守着天祈边关,若边关失了他,那些将士恐会引起诸多百姓的不安。”说到底,陈列明也是看着马泽骁和龙傲飞两人的姻缘过来的人,马泽骁的心情他多少能理解。况且,边关绝不能失守,一旦边关被攻破,那么天祈国内四面八方皆会陷入危机。 东方景修细细阅览十五封从边关急报而来的奏折,好似盼着能在奏折里寻找到蛛丝马迹。“泽骁,朕知你的心情,但此事朕容不得你胡来。天阁的情报固然不会有错,倘若傲飞的失踪是他人人为酿成的,天阁定会找到人。如若傲飞像当初和你一样躲起来,那朕可真不知道要去哪里寻着他的人。”在东方景修回龙都的路上,天阁已将关于龙傲飞的情报清楚的道明。龙傲飞失踪不久,只值半月有余。此次可不比易那次失踪,把易带走的人是东方天晓,也不难怪天阁会查不到。然而这次,总不可能带走龙傲天的又是他的皇子?! 但他从崖天城和霖叶城两边均得到消息,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都没有其它怪异的举动。 “还请陛下下旨,命臣前往边关以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马泽骁根本没听东方景修的劝言,他现在满心念叨的是龙傲飞到底如何了?失踪的事情他经历过一次便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他更不想再见到龙傲飞的时候,龙傲飞已不是他所认识的龙傲飞。 因为那些可以操纵人的蛊虫,太可怕了。 站在一旁未曾言语的傅雪嵘上前作揖,“陛下,需派遣人赶往边关是必然的事情。暂且不提龙将军失踪之事,单是边关屡屡出现怪异景象就不得不让人多加提防。再加上龙将军若真失踪,那边关的百姓应当都在这些异象之下,日日都会处于惶恐不安的状态。”傅雪嵘能理解马泽骁的痛处,他身边也有王易,曾时也同王易种入双重蛊而不得自由。 “臣附议,尚书说的有理。”陈列明同样作揖,他和傅雪嵘、马泽骁就如同三足鼎立在压迫着东方景修。他们自然没有那个能力去压迫东方景修的事情,而是因为他们一个能理解感同身受,一个是身为长辈般的疼惜。 眼前的情景倒是东方景修鲜少看到过,看来马泽骁和龙傲飞的这对苦命鸳鸯真是大可感动人心的威慑力。“那依尚书之言,朕该派谁去最合适?”东方景修只是故意询问,尽管他心里很不想马泽骁同样去冒险,但除了马泽骁之外再无他人能胜任。龙傲飞如果真是被人禁足,那么马泽骁将会是敌人的饵。如若龙傲飞是自己故意躲起来,好以静制动,那马泽骁则是龙傲飞甘愿上钩没有鱼饵的鱼竿。 “臣请缨连同左相马泽骁前往边关,以寻龙将军。”傅雪嵘话刚说完,突然双膝跪地。“臣还有一事请求陛下,望陛下下旨赐婚,将下属王易赐予臣。”从傅雪嵘主动请缨前往边关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请求东方景修下旨赐婚,边关一行不知是生是死,王易和他相伴已久,他总该给王易一个名份,虽然两个铮铮男子间无需名份一说。但傅雪嵘非常羡慕马泽骁和龙傲飞这对受人佳话的璧人,他和王易自不需要他人的佳话,只是要让他们的情活得光明正大。 魔王驭夫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佳偶成 东方玄云和太子妃雪漠还未举行婚典,然而在今日,龙都的某处地方正张灯结彩。 “那个挂高一点,不对,再往左一点……”尚书府红绸满披,灯笼喜挂。管家、仆人、婢女几乎都是忙做一团,他们也没有想到自家老爷突然抱着张黄澄澄的圣旨回来宣布他要与另一位老爷成亲,而且还只给他们一天时间布置。 当然。这另一位不是别人正是王易。 自从王易入住尚书府后,不论是管家、仆人、婢女同样称呼王易为老爷。 尚书府外面忙得热火朝天,而位于尚书府居东的东苑正上演“严刑拷打”的一幕。东苑是傅雪嵘所居之处,想来王易也肯定是同傅雪嵘一起住在东苑,至于是不是同房同睡,这件事情在尚书府内一直是众多家仆闲时拿来赌两把的头注子。 “傅雪嵘,说!为何向陛下求赐婚的圣旨。”王易横着刀架在傅雪嵘的脖颈上,当然那刀并非是明晃锐利的刀锋而是带着鞘的刀鞘。王易心里其实又惊又喜,他惊讶于傅雪嵘竟会向东方景修请得赐婚圣旨,喜在于他能光明正大的与傅雪嵘出双入对。王易一直很在意像他只受得傅雪嵘之爱却未成傅雪嵘之名在别人的眼中是怎样的存在?虽然在尚书府内几乎人人都把他当成第二个傅雪嵘对待,但他终究不是傅雪嵘,他是王易,一个深爱傅雪嵘的王易。别人的闲言碎语他可以不在乎,他人的嘲笑讥讽他也可以选择忽视。 然而,这一切只是他说服自己留在傅雪嵘身边的借口罢了。 傅雪嵘伸手把刀鞘推移自己的脖颈,好使自己能正身站直。“夫人,这么危险的动作还是莫要再做,难不成你想再让明日的喜事变为丧事?”傅雪嵘反手将王易手中的刀扣下,放在桌子上,另一只手迅速的抱上王易的腰际。“为夫可是很期待明日的洞房花烛夜。” 傅雪嵘的调侃惹来王易羞愧于心的疑红,他真是没有再见过比傅雪嵘更加厚脸皮的人。“我可不是你什么夫人?尚书大人若是要夫人的话便另请高明,我一个铁铮铮的汉子可不是给尚书大人当夫人的料。”王易手中用劲,用力掰开傅雪嵘搂在他腰上的手转身欲走。 “哎易儿,我这不错了,这厢给你赔礼道歉了还不成?”傅雪嵘立即上前拦住王易的去路,开玩笑?若是王易今日真的不知哪根筋抽风离开了尚书府,指不定他明日的堂上就没有王易这个与他一同拜天地,更别说入洞房了!? 王易没好气的瞪了傅雪嵘一眼,易儿这个称呼想必只有傅雪嵘能叫得出口,自然也只有傅雪嵘敢这么叫,能这么唤他。“礼我不需要,只要听你的解释。”傅雪嵘的心思王易怎可能不明白,若然相处这么多年都他王易只是陌路人而已么?傅雪嵘突然这么急切的求东方景修降旨赐婚,其中定含有其它隐情。而据萧叶晴和林云清这两人所诉,边关那边出了不小的问题。萧叶晴和林云清两人也是有得磨的冤家,一个避一个想追又不敢追。 “易儿,我不是说过了要给你名份么?这样我们能跟左相和龙将军一样出双入对岂非快哉?”傅雪嵘看得出王易正在出神之际,便把这句话说得十分快速也不知能否瞒过王易。但是见王易沉下来的脸色,傅雪嵘就知想要瞒过王易哪是那么简单的事?“好了易儿,你别用摆那神情,看着我心慌意乱,我告诉你就是。”傅雪嵘是真的很想瞒王易,多瞒一分是一分,至少得等他们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再说。他很怕王易知道原因之后,会舍他而去。 王易瞥了眼终于肯老实的傅雪嵘,转身到红木椅上坐下。“说吧。” 傅雪嵘扯扯嘴角,本想同王易并排而坐,却被王易一声冷哼给缩回到对面而坐。想来他要是没有向王易解释清楚,把话说明白,王易是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了。“不用我多说你也能从萧叶晴那里打听到些事情,边关发生了许多诡异的事情,更重要的是龙傲飞龙将军失踪了。”傅雪嵘说到这里看了眼王易。王易并未表态而是示意傅雪嵘继续说下去。傅雪嵘端过桌边凉掉的茶水,啜饮了一口。“我向陛下请缨前往边关,同行自然少不了马左相,你应当知道他与龙将军的感情。此次边关之行凶多吉少,所以我就想……” “你就想死后有个人给你立牌位,有人守着你的墓活着是么?”王易陡然淡漠且凛冽的语气令傅雪嵘措手不及,他的打算确实是这个样子。他知道如果让王易一人独自活在这世上,王易定会对他恨之入骨,可是他过不了自己那关。死后不能同穴,也要在世时同给王易名份。 傅雪嵘认为他已经浪费够多的时间了,余下的能给王易多少便给王易多少。“王易,我是真心想与你共结连理,相伴此生。我傅雪嵘求不得来生也求不来生生世世,但在这一辈子里,我只求能与王易相守余生,直至老尽脉亡。”傅雪嵘像是在发誓般郑重其事,其间给王易带来的震撼不是一星半点,而是足足余有他今后余生值得去回味的承诺。 或者是……情话? 王易败了,他败在傅雪嵘这番话上,也败在傅雪嵘对他的真情实意,更败在他爱他这点上。王易也算是想明白了,不论是他人的闲言碎语。傅雪嵘是何要官职。傅雪嵘还是傅雪嵘,还是那个曾为了他离开无陨宫追寻他踪迹的师弟,也是疼他爱他惜他之人。 翌日,尚书府热闹非凡,大小官员皆前去尚书府道喜祝贺。那长长的鞭炮声足足响了半个时辰才停歇,这也意味着傅雪嵘和王易二人终于迈入了喜堂。 一拜天,二拜地,三夫对。 …… “父皇,又在想边关的事情,今日是傅雪嵘的大喜日子,若是让他见到你这般愁脸,大概会跳脚责怪父皇扫了大好日子的喜庆。”岚月半倚在软榻上看书卷,却从半个时辰前就把目光移向了东方景修。站在案执笔练书法的人却迟迟不曾下笔,足有半个时辰保持同一个动作。岚月可真少见东方景修如此,想来边关的事确实让东方景修忧心不少。 东方景修回神,再看铺在案上的宣纸,已被墨汁晕染了大片。“岚儿何时也开起父皇的玩笑来了?”东方景修放下手中画笔,岚月向来不拿东方景修说笑,如今从岚月嘴里听来玩笑于他的话语,令东方景修感到颇为奇怪。 “恰逢傅雪嵘办喜事,岚儿见不得父皇如此忧心忡忡,父皇可知自己已发愣半时辰有余?”岚月坐起身,放下手中书卷。“父皇,边关的事急也急不得,安凌和连煊在近期内是绝不可能有任何举动的,边关的骚乱想必是蛊教做的祟。”岚月娓娓分析,在他们看来边关发生的事情确实诡异,若是平民百姓大概就会联想某位天神发威要来灭了天祈。 这样的想法落在岚月耳朵里真是可笑至极,他岚月堂堂的魔王还没有半点动静,又何来的天神发怒?整个苍溟别说是神,岚月只能感应到这里有他和苍穹这两个来自异界的存在,除了他们之外,所有神鬼之说皆是谎言扯诞的东西。 更何况,天祈的神不正是东方景修? 那又何来的天神发怒。 “岚儿的想法与父皇如出一辙,父皇也想是蛊教做的手脚,只是父皇到现在还理不出蛊教这么做的头绪?他们大量培植蛊虫这点父皇可以理解为他们是想扩散蛊教在江湖的势力,也可以理解他们在父皇身边安排线人是为了得到寒冰秘笈。这两件事情可谓是在情理之中,独独引起边关的躁乱这件事情,父皇百思不得其解。”东方景修左思右想还是没有个想法,“蛊教”这个神秘的教派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在雪国他们与侯谧合作,然而侯谧却做出了令他都意想不到的事情。侯谧到底是屈于“蛊教”,还是有更大的野心? 岚月端起热茶抿口,墨瞳里的流光溢彩仿佛是在衬托这个美丽的夜晚。“父皇,只要把问题想到最简单就行了。”岚月知晓东方景修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并不是说东方景修优柔寡断,而是东方景修他必须瞻前顾后,思索再三。他并非一个人,而是背负着整个天祈。 “最简单?”东方景修不解,但他却不由得相信岚月能给他一个最明确的答案。 岚月走进东方景修,俯过身子凑在东方景修耳边轻昵几句。 东方景修起先是无奈,而后又是茅塞顿开的神情。“岚儿,父皇果真糊涂,明明是最简单的事情却把它想得太过复杂,以致于父皇绕在那团复杂的中心久久成困。”东方景修喜颜逐开,脸上沉寂已久的阴霾也渐渐开朗。 “父皇现在可还苦恼?”岚月伸手揽上东方景修的腰际,纤细的手指扣开东方景修身上的腰带。“既然父皇已开明,今日的良辰美景可莫要浪费。”傅雪嵘和王易的洞房花烛夜他是没兴趣知道,不过他与东方景修的情浓迷夜,岚月可是有兴趣的很。 魔王驭夫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二锅头 边关本是寥寥无几荒地,自从龙傲飞镇守边关后,边关才开始逐渐有了人气。 然而现在的边关仿佛又回到了曾时的边关,除了缠卷风沙而过的寒风,便是孤寂毫无人烟的空旷。原本热闹的百姓闭门不出,街道两旁已不再有昨日的繁华。 战寥寂,孤烟漠,空城守将吾往矣;烈风细,飞沙砾,荒无繁尽又复始, 边关的夜晚格外凉,冬日的寒冷带着空旷荒寂的风景更是增添了几许凄凉。“将军,陈副将已报了第二十封奏折送往龙都。”距离边关城百里的山头上,龙傲飞坐在篝火旁边,手里的匕首正在削刚架在火上烤熟的鸡。“将军,为何不向陛下直接奏明副将图谋不轨?现在边关乱成一团,将军又何必顾忌陈副将?”在龙傲飞一旁回报情况的将士心绪急撩,这可都近两个月了,龙傲飞一直在躲着陈副将,也不见有其它动静。 “邹寒,坐下一起尝尝?”龙傲飞拍拍边上的地让邹寒坐下,邹寒望了眼龙傲飞手里的烤鸡,香味十足的烤鸡确实在这个时候非常诱人,但他实在没有那个胃口去和龙傲飞吃烤鸡。 龙傲飞见邹寒不愿意坐下,也没有再要求,而是把放在热水中烫好的二锅头取出。“这种天气喝上瓶二锅头可谓是人生一大快事,再配上这酥嫩的烤鸡,啧啧,那滋味真是美的哟。”东方景修推断的没错,龙傲飞确实是自己故意失踪。曾经组建暗机阁的时候,他和马泽骁都有参与,他也就自然有能力躲开天阁暗士的追寻。 龙傲飞特意失踪也不是没有想过种种后果,他头等担心的便是马泽骁会作何他想。 “将军你就不担心左相收到你失踪的消息会着急么?”龙傲飞抽抽嘴角,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邹寒这话说得龙傲飞难得荡起涟漪的湖面掀起惊涛骇浪,邹寒见龙傲飞脸色稍变便坐下身继续游说。“将军你和左相成亲十年来在众将士的眼里,可谓是天上鸳鸯地下连理,成双入对比翼双飞,情比金坚海枯石烂,你侬我侬心心相惜……” “邹寒,这些年你的四段子倒是学得不错,我记得你刚入我麾下那会可就是个只会傻乐呵的二愣子。”邹寒进入龙傲飞军下的时间不久,也就一两年。但邹寒的位置却是升得比那些老兵还快,当时有诸多将士不服。后来龙傲飞特意在众将士面前做了几个试验,现在军营里大部分将士哪敢对邹寒不满,当初不识字的山野小子现在可是他们另一个支柱。 邹寒傻愣愣的摸摸脑袋,一改之前凝事心重的模样。“将军,二字能有这番成绩也是靠将军的提拔,只是属下真不明白将军为何要纵容陈副将,明明就发现他有问题,要不是将军你拦着,我早就砍了他的项上人头给边关百姓们做个好交代!”二子是邹寒家里对他的称呼,邹寒开始名叫邹二子,在家排行老二,就住在龙傲飞现下所在山头后面的山沟沟里。邹寒这名还是龙傲飞给取的,龙傲飞当时也是随口捏成的名字,他说寒这个字能给二子带来凛冽的气势。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冷冽,随性不受任何自然的控制。 “傻二子,陈缅那个人的心思哪有你这样单纯,现在他在军营里的地位都被众将士笃定为第二把交椅。他要真是叛变起来,不少将士指不定都会跟着他走。”龙傲飞说到这里全然没有了再吃烤鸡的意思,把未吃完的烤鸡往篝火里一扔,噼啪的声音随着寒风生出不一样的节奏。烤鸡的香味渐渐与火堆里的焦味混合,变得不再香味四溢。 邹寒眼巴巴的看着烤鸡“香消玉殒”,他原本坐下想着凑过去拔只鸡腿尝尝,在这好一回了,肚子要不是吵着他那是假的。“将军你可真是浪费,小心它的兄弟下次就不让你逮着了。”邹寒收回对变成灰炭烤鸡的惋惜目光。 龙傲飞扔掉烤鸡后就单喝着二锅头,一口接一口,仿佛这瓶中的酒饮不完。“那可使不得,这要不让我在山里头捉捉山鸡,打打野味,岂非要饿死?”龙傲飞原本在军营中的地位委实备受将士的崇敬,但自从他与马泽骁成亲之后。不少将士看龙傲飞的目光变了许多,甚至有些还公然违反军纪。想当初龙傲飞把他们一个个当做兄弟看待,如今却落得白眼下场。龙傲飞明白在这后面有他人煽风点火,否则他龙傲飞看中精挑细选的守关将士怎会如此? “将军,我邹二子永远是站在将军这边的。”邹寒握拳摧着胸脯,以示保证。 邹寒的动作总算让忧心的龙傲飞笑逐颜开,龙傲飞将手中酒瓶递给邹寒。“兄弟,来。”龙傲飞和邹寒的年纪算是差了大半截,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好兄弟的存在,不分年龄。单不说邹寒,就是他麾下所有将士也都是他的兄弟。只是龙傲飞没想到他长久信任的兄弟,终于给他端了个窝里反,反得虽然不明显。可陈缅也别当他龙傲飞是傻子,陈缅做了什么或者没做什么,龙傲飞的心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邹寒接过还冒着热气的二锅头,毫不犹豫的饮了大口。“将军,二子跟你是兄弟,万事都好说话。将军心里藏着憋着什么还不如吐给二子听听。陈副将这事就算将军你另有打算,但是这纸终究包不住火,要是被陈副将发现了你的踪迹,真不知他娘的又会在百姓面前编啥子催人泪下的故事。”邹寒向来不胜酒力,这二锅头酒头烈得很,一下子就给邹寒刺激出憋在心里的胡话。不过邹寒说得也并非胡话,陈缅这个人确实是那种表面上说套背地里做套的奸诈小人。想当初邹寒刚进军营那会,陈缅就没少在暗地里折腾他。他当时也是傻愣愣的只当没事,现在想来并非是邹二子小肚鸡肠,而是明白自己曾被个叛徒耍得团团转。 “二子,你认为陈缅找我是想除了我还是他有目的?”龙傲飞取了另瓶二锅头放到热水里烫着,这二锅头要是不烫烫就没那够劲的味。“陈缅跟着我不是一两年,而是十多年的拜把子兄弟,当初我和泽骁的事情闹得很僵,也是他这个当兄弟的成天不怕违反军纪陪着我爱干啥干啥,没想到如今却誓成对敌,他奶奶的真是不爽!”不知是二锅头的烈劲上了还是龙傲飞心烦意乱,他现在就很想痛快的拽着陈缅的衣襟问陈缅为什么要背叛他?! 龙傲飞向来都是重情重义的汉子,若然他也不会心上背上马泽骁过来这么多年,最后还能光明正大的结伴余生。“将军,那还等什么?只要你说一句,我马上抄家伙去把陈缅捉到面前向将军领罪,再把他尸体挂城门上,让那些瞎眼的将士看看是谁才是边关的镇守大将!”邹寒难得和龙傲飞把心思说开,当然不会放过把心里憋气话吐出来的机会。 “我要是个在刀口上活命的人早就这么做了,管他陈缅背后有着谁撑,也不管边关城众将士的生死,更不管百姓们的糙粮米田,直接就把陈缅这么咔嚓一声做了,那得多舒心了。”龙傲飞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刚才爽快的神情又突然变化。“但是我是龙傲飞啊,龙傲飞这三个字在天祈百姓们的眼里是什么意义,在陛下的眼里又是什么意义,在泽骁的眼里更是什么意义?这三字如同千金重,万金足,压得人喘不过气,却又不得不背负下去。” “将军……” 龙傲飞拍拍神情同样变化的邹寒,邹寒的肩膀在龙傲飞眼里还不够宽,他需要更多的经历才能让这脖子上背负他所背负的东西。“二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提拔你做副将么?你在这群将士中并不是最出众的,虽然那天让诸多将士服气了,但真当我这个将军是眼瞎的么?我让你做副将没有别的原因,就因为你是个心眼儿宽裕的人,无论别人怎么对你,你都是傻呵呵的笑笑就过去了。想要身为一名大将,单是能力还不够,还需得到将士们的信任和认可。不过,你个傻二子就是太老实了点,只要再争点气,将军这个位子迟早是你的。”陈缅隐藏的私心龙傲飞其实在三年前就发现了不对头,他本想把第一大将这个位置给陈缅接着,结果陈缅还是让龙傲飞失望了。所幸老天待龙傲飞不薄,让他遇到邹寒这个有潜力的傻愣子。 “将军,其实我也就是听着阿爹阿娘的话,做什么都不怨天尤人,一心一意好好做人,其它的真没做什么。”邹寒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脸颊,龙傲飞是邹寒最为崇拜的人,能得到龙傲飞这般的认可,那可啥事都及不上龙傲飞这番话。 龙傲飞从热水里取出烫好的二锅头,一口饮下大半。“你阿爹阿娘说得没错,人生在世,最难得便是当之无愧。来,喝酒。”龙傲飞伸过酒瓶与邹寒碰杯,瓷瓶的碰触发出清脆的响声。即是苍凉又充满暖意的山头,独坐二人当空饮酒。 魔王驭夫 第一百六十四章 老面馄饨 “父皇,边关即将抵达,你这微服私访的目的,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也该道明了?不是答应我在快到边关时便会说么?”正值五月的天已扫去冬日里的寒冷,春日里的细雨。这次冬日持续时间最长,直到四月底才完全褪去寒意,连半点春意盎然的气息都未出现,只是下了五六日绵绵雨泽。现在为五月初十,他们离边关足有三百里。 岚月和东方景修同坐在马车里,只是这马车里还多了一个东西存在,自然不会是苍穹。 东方景修放下手中书卷,已呈泛黄的纸显得特别脆弱。“岚儿,你应当察觉出了蛊教的情报源比起天阁也不弱下,父皇这微服私访也只是做做样子,兴许现在父皇来边关的消息已经传到某些人的耳里。”东方景修是故意而为之,他倒想看看会引出一条什么样的蛇? “父皇是在想有内鬼?”马车上的纱帘已撩起,夏日的风还残留着春日里的微凉,吹得人好不舒服。萧叶晴、林云清驾马跟在马车左右,而诺安却是在驾着比寻常宽大五倍的马车行驶,原因无其它,因为那只被岚月所收服的灵虎——瞳,正在马车里面睡得香甜,虎鼾声闷响如雷。若不是诺安早已习惯,换成一般的车夫那不得吓破了他的胆。 “内鬼一说可有可无,毕竟当初有龙傲飞镇守边关后,父皇就撤了暗卫对边关城的监视,而后因为付明泠的事情,父皇对边关的城的情况越发的掌握。只是没想到这次的却发生了这些事情。父皇在副将陈缅的奏折里琢磨了很久,他的奏折看则滴水不漏,实则漏洞百出,这只内鬼可真不好抓。”东方景修看了眼倚在虎背上的岚月,墨瞳半眯的神情卷着几分慵懒。“傲飞一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陈缅跟他出生入死比起跟泽骁的时间还多,记得当初与傲飞对酒言欢的时候,父皇还劝解傲飞放弃泽骁,甚至还拿陈缅当了玩笑开。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龙傲飞和马泽骁现在不但不是对敌更是至死不渝的伴侣,父皇,相信你只是酒后吐言,绝无恶意。但也不难想像陈缅是否会把这话只当成玩笑话?”岚月摸着瞳身上柔顺的毛发,因爱生恨,这同样也是许多人心里扭曲的习惯? 岚月的一番曲意理解,令东方景修顿时沉默。“岚儿,陈缅可说是第二个侯谧,只不过比起侯谧来还要欠了许多火候。父皇虽只见过陈缅几次,但有些人的面孔总是令人难忘。”东方景修透过被风吹动的纱帘似在思量什么?这让岚月看得竟生起了几分不悦。 “令人难忘?难道陈缅是个难得的绝世,父皇到如今还不得忘怀?”半眯的墨瞳全然睁开,墨黑的眸子里透着格外的不满。浓浓的酸味飘散在车厢里,使得东方景修兴味的收起心思,伸手揽过岚月的腰际。 十六岁的身子满是结成果实后的熟味,令东方景修更为着迷。穿着绯红衣衫的岚月本就是妖娆动人,眉宇间还透露着不再属于年幼的气势,更是拨动他人心弦。令人难忘?他东方景修怎会对他人难忘?只有眼中人,心中肉才是他此生难忘的唯一。 衣褪带解,东方景修覆上岚月诱人的唇。“岚儿,你的酸味可真是越来越大,这方圆几百里恐怕都是由你而散发的酸味。”东方景修紧贴着岚月,唇与唇是在相互摩擦。东方景修可是有许久未碰岚月了,并非他不想而是他不想被岚月取笑成只懂得满脸情色的父皇。 岚月用力翻身将东方景修压在毛毯上,这一大幅度的举动惊醒了睡梦中的瞳。瞳睁着两只大大的暗红色眼睛,心下十分了然的闭上眼睛假寐。“父皇,你何时收买了瞳,竟让它站在你那边?”岚月对什么都不做反而继续乖乖蹲着不起,甘愿睡觉的瞳可是惹恼了岚月。 东方景修也没有让岚月在下面,马车上虽有毛毯,但东方景修便是担心岚月会完全不适应这种。现在看来他彻底猜错了,不论岚月与东方景修的位置是哪个?岚月最终闹完别扭都会依着东方景修,这也可以是东方景修最为骄傲自豪的一点。“岚儿,父皇可收买不了瞳?它那么大一只,父皇唯恐避之,哪还有收买他的其它心思?”东方景修这话也是哄着岚月,岚月自然听得明白,只是不想拆穿东方景修的哄言。 “父皇,你也不怕云清他们听见。”妖娆的脸颊此时增添了几分情靡,欲念不断的占据岚月的脑海,他觉得他快要被东方景修折磨至死。“父皇,不要每次都如此折腾岚儿,我不与父皇争谁的自主权已是客气,父皇莫要再如此磨人。”东方景修的动作就跟一两只蚂蚁挠痒痒一般落在身上,令岚月恨不得想给东方景修代劳。 东方景修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依岚儿的能力,岂会让他人听见?”东方景修瞄了眼放在桌上的书卷,带着茧子的手在岚月特别的敏感点之间轻轻摩挲。“岚儿还是好好享受父皇对岚儿的疼爱,不如父皇再教由岚儿曾时澜王留下的用兵手札?”东方景修伸手拉下岚月的身子,被拉的岚月几乎是依附在东方景修的胸膛上。两人的呼吸和心跳都贴得非常近,只是还不待岚月想要反驳东方景修的话语,下体传来的微微刺痛带着快感蔓延全身。 在外驾着马车的诺安神情自若,仿佛马车内的动静与他无关,他特意将自己当成聋哑人。 而萧叶晴却是意味不明的看向林云清,林云清则是红着脸撇向别处。还好马车内直到这里就已听不到半点动静,想来应是岚月用他的特殊能力做了手脚。只是林云清刚撇脸的时候又听见来自萧叶晴的叹息,他明白也知晓萧叶晴为何而叹,萧叶晴等得更久也给林云清想得时间够久。王易和傅雪嵘终成连理也令林云清心里产生郁结,加上王易在出发前对他所说的那些话,足够林云清在这一路上皱眉凝锁的而忘却了欣赏沿路风光。 马泽骁和傅雪嵘在两千精兵的护送下比他们早一日离开龙都,而新婚当头的王易自然得到了岚月准同傅雪嵘一道出发。按着时间算,马泽骁这会已到了边关城。然而,边关城却再也不同于当初所见的景象,这让马泽骁从未放下的心再次提得更高。 “左相,你确定这是你口中所说的边关城?”傅雪嵘瞅着眼前荒凉的街道,渺无人烟的边关城顿时让傅雪嵘尝到了失意的孤独。依那龙傲飞的性子竟能承受这般的寂寞,这都出乎了傅雪嵘的意料之外。但那也只是玩笑话,边关城繁华或是热闹不一定要由百姓人数而定,单看这周遭的建筑,都是与边关城同时慢慢做起来的,其间带着饱含将士的深情切意。 马泽骁翻身下马,也顾不得将马安置便直奔一家店门。“赵大爷,赵大爷……”马泽骁边喊边拍门,他的举动惹来诸多人的不解,傅雪嵘和王易倒是看出了端倪。想来这位赵大爷与龙傲飞应是有什么关系?或者说这是马泽骁与龙傲飞约定好的暗中见面地点? “左相,你这样拍下去,别说里面的赵大爷不出来,这些街坊邻居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动静。”傅雪嵘伸手抓住马泽骁的手,在马泽骁还没来得及言明赵大爷于他而言是什么关系的人时,傅雪嵘已经一脚踹开了紧闭的店门。 店门似乎荒废了许久,傅雪嵘并未用多大的脚力,店门就已散成几块木板,回到最初的还未成门的形状。“易儿,别这样看我,我绝对不是故意的。”傅雪嵘朝王易耸耸肩,王易则是无奈的摇摇头,便随着马泽骁进了店里。 赵大爷开的是家老面馄饨店,这家的馄饨在边关城里是出了名的馄饨。因赵大爷家的面皮儿跟他家的不一样,均是用上代人遗传下来的老面制法做成的面皮儿,包出来的馄饨那可是能千里飘香。马泽骁和龙傲飞曾在边关城的时候,都会来这里爽快的吃上几大碗老面馄饨。赵大爷曾经也是当过兵,因为那时的战祸而落下病根,以致于赵大爷这辈子都没有娶妻,更别提有儿有女这档子事。所以赵大爷对他们那可谓是视如亲子,所以马泽骁和龙傲飞经常约定只要来了边关城一定要去吃赵大爷家的老面馄饨。没事龙傲飞还特别热呼的唤赵大爷为赵大爹,边关城里的百姓都开玩笑赵大爷成了将军的爹,但这玩笑却没有一个是含着恶意的。 马泽骁在店里的大堂没有找到赵大爷的踪迹,不止是大堂连赵大爷家居的楼上也没有找到。而找到赵大爷的是王易,王易是被厨房内传来的香味引过去的。当时马泽骁实在太紧张店里的情况所以没有注意到从厨房飘出来香味,但是…… 那香味确实由厨房飘出来的,因为赵大爷正在做老面馄饨,锅里的汤头还在沸着。 而赵大爷面含笑容的包着老面馄饨,只是那笑容就跟凝结了一样,没再动过。 魔王驭夫 第一百六十六章 疑云重 “边关镇守龙营副将陈缅参见左相,尚书大人!”陈缅的年纪与龙傲飞相近,四十五岁的他身穿军装,嗓音洪亮。军人的气势一览无遗,更何况他只是屈居于龙傲飞之下的副将,若是龙傲飞不再是将军这个身份,那么下一个镇守大将兴许就是陈缅无疑。 马泽骁坐在老面馄饨店里,桌上被抹得的干净,显然是赵大爷准备开店而做好的准备。“陈副将,本官是奉陛下的命令前来边关视察灾情,何以不见龙将军出来?”发生赵大爷这件事情,马泽骁都不见出来想必龙傲飞真的已失踪。天阁的情报当然不会有假,只是马泽骁一路上还抱着那点心里不愿相信的确希望,现在那零星碎片点的希望完全破灭。 赵大爷与龙傲飞心中的意义是有多重,马泽骁清楚的很。 “这……”陈缅一时间也不知要如何回答马泽骁,马泽骁是左相确实不错,但同样他也是龙傲飞的另一半,陈缅不知该用私人的口吻还是军人的。“两个月以前,将军就已失踪。”并非陈缅多想,马泽骁他不是没接触过,尤其当初龙傲飞把他当好兄弟给马泽骁认识的时候,陈缅对马泽骁的最初印象是内敛沉重的人,所以陈缅对马泽骁才会一时间犹豫用哪种语气说话,毕竟马泽骁来龙营的时候,不管是整束军队还是实行操练,马泽骁的功夫实不比龙傲飞的差,且还更有更上一层楼的说法。 马泽骁拍桌起身,紧蹙的眉头从未伸展。“失踪?!”马泽骁突然的怒气令在场的将士不由的为陈缅捏了把冷汗,陈缅这完全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两月前就失踪了?”马泽骁像个不死心的孩童,没有得到他要的糖果和玩具。“陈缅,你是坐这个副将的位置坐得太久了么?以至于忘记了什么是轻缓紧急?镇守将军失踪你竟未上报龙都,是何居心?”马泽骁确实非常担忧龙傲飞,他一路上都在猜想是什么什么捉走了龙傲飞,又或者是龙傲飞发生了什么事情非得用躲起来这个方式?他故意恼怒完全是想看陈缅会有什么样的神情变化,但陈缅真是应了那句“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任由马泽骁如何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左相,关于将军失踪一事委实说来话长,末将不把将军失踪的消息上报龙都也情有可原。边关城内因为无缘无故出现的天灾而变得人心惶惶,将军镇守边关早已是百姓们心目中的似神人般的存在,若是将军失踪的消息一径传出,边关城还不知会闹腾成什么样子?”陈缅娓娓阐道,龙傲飞这个人他也是在找。他可不相信马泽骁来边关只是单纯的奉圣命来视察灾情的,要是真没半点私心何必动怒动气? 龙傲飞和马泽骁的事情在边关城里已不是新鲜事,却也是经常成为老人家闲来无事的家常话。原因无其他,龙傲飞和马泽骁就是在老人和小孩这堆里特别吃得开。尤其是龙傲飞那个大方的性子,都说男子汉不要像个娘们一样嘴巴甜。但那些老人家一论起龙傲飞便说龙傲飞是个嘴甜的孩子,这样的说法在边关城到现在还是个谜。当然,也没有去问他们心情里扮着怎样的思绪。龙傲飞的嘴甜自然和小家子姑娘不一样,他那个甜就想着枯井口上的一片天,别人仅看得到井口上的这片独属于龙傲飞的天。若是把井口扩大,那片天的广域也随之变大。然而,代表着龙傲飞的天仅此那一块,即使有别的天,所属于龙傲飞的仅此那一片。 “照你这么说,那也是边关告急的事,你也说了,百姓对失去对边关大将会造成极大的影响,那么你又为何不竭力寻找龙傲飞?”马泽骁字字逼人,句句珠玑。陈缅一时间的打算,马泽骁自然是自己动手,要是再不把主动权夺回自己这里,可真会被他人牵着鼻子走。 马泽骁的语里尽是责备,陈缅刹时间还想发火,他的性子本就是不适合同文绉绉的人交流。“左相,该说的末将都说了。其它的即便是末将如何解释,依着左相现在的情绪,怕是说什么错什么,且还是越错越多。”陈缅可没有那个心思再向马泽骁解释,按着马泽骁的口气,陈缅知晓马泽骁肯定是动了私心,再多说也无益。 “左相,还是别为难陈副将了,不如过来看看赵大爷的尸体。”傅雪嵘阻断了马泽骁还要继续试探陈缅的言辞,马泽骁走进傅雪嵘身边蹲下。“左相,你看这里。”傅雪嵘在马泽骁蹲在自己旁边之后便指着胸膛某处乌黑的掌印,掌印的形状是成年人的五指,且中指还缺了半截。这么明显的伤痕令人不禁疑惑,更何况,赵大爷死的时候手里还捏着老面皮儿,且脸上还是笑容满溢,这着实令人难以想像是什么样的凶手出现能让赵大爷透露那样的神情。 马泽骁伸手对着胸前的掌印的比对了下,见到胸前的掌印比自己的手还要大上一倍不由的松了口气。“能这样做的,怕是只有熟人。赵大爷不是个只会花心思在老面馄饨上的人,他脑海里装得知识是我和傲飞这辈子都学不完的道理。”马泽骁真想抽自己一个耳光,方才看到那乌黑的黑手印,马泽骁以为是龙傲飞所留的,但转念一想,他为何要杀赵大爷?更何况龙傲飞现在不知是自己一人走还是故意失踪潜藏在暗中。只不过赵大爷死前的景象太过诡异,这让马泽骁首先想到的便是与赵大爷非常相近的熟人。 “你分析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残缺的中指有点奇怪。”傅雪嵘与马泽骁刚才一样伸出手去比划赵大爷胸膛上的黑手印,傅雪嵘的手自然也没有黑印的手大,这个黑印委实有点不像是人类而留下来的。 马泽骁细看单独竖起中指的傅雪嵘,光透过手指而折射的背光与黑手印残缺的中指叠影。“看,我手指的背影与黑手印其它的手指竟然意外的吻合,丝毫不差。就好像这残缺的手指……”马泽骁恍惚间明白了一件事情,这残缺的手指并非原先人手指的残缺,而是因为某些原因没有令中指的掌印出现在赵大爷的胸膛上。 “雪嵘,你认为这个人的中指是因为什么而残缺了?”马泽骁的嗓音不大也不小,正好够有点儿想过来偷听的陈缅听得仔仔细细,清清楚楚。“一般情况下,掌是这样出去的。”马泽骁伸平手掌,朝空中轻轻推移了下。“然而,那个人的中指会残缺,应该是成了这样。”接下来的动作令傅雪嵘和马泽骁相视而笑,两个人的笑容中只有他们明白是什么意思。 傅雪嵘为赵大爷拢起衣服,“若是萧叶晴那家伙在这里,必然还能发现别的问题。单是清楚了这个掌印的事情,却无法解释赵大爷的笑容是怎么回事?”傅雪嵘有意无意的用余光瞄了眼陈缅,正在偷看的陈缅立即收回目光,微微侧身摆出在跟士兵说话的模样。 马泽骁此时也收起对赵大爷死去的感伤,与其在这里缅怀不如早日找出凶手以慰赵大爷泉下有知。赵大爷一生平平淡淡,虽称不上是大善人却也是踏踏实实做人,要说会惹上仇家这种事情决计不可能,唯一有可能的仇家那会是龙傲飞和马泽骁带给赵大爷。 …… “你说什么?!”龙傲飞激动的拽起邹寒的衣襟,脸上的不可置信是龙傲飞这辈子鲜少才会有的神情。“赵大爷怎么可能会死?是谁干的?他娘的活腻歪了不成?在边关城里谁不知道赵大爷就跟着我龙傲飞的老爹一样,那个狗娘养的借了狼心豹子胆下的毒手?!”龙傲飞嘴角上还有刚才吃烤兔的油渍,然而这点可以当成玩笑的玩笑,邹寒此时是不可能开出来。 邹寒没有反抗龙傲飞,他知道龙傲飞现在的心情。虽然说他的阿爹阿娘还健在,但他绝对理解龙傲飞的心情。“将军,左相已经来了边关城,据说左相刚到边关城就直奔赵大爷那里,可能以为你会在赵大爷那里藏着。但是没想到左相一进去,就发现,就发现……”邹寒后面的字再也无法说出口,赵大爷的尸体他是没见着。但听将士们形容,赵大爷死的很安详却又很是诡异,试想谁会在包着馄饨的时候被人一掌击毙还能笑得出来? “泽骁来了?”龙傲飞一听到马泽骁三个字就如同喝了醒酒汤,他松开紧抓着邹寒衣襟的手,只是神情除了刚听到马泽骁三字时的波澜便再无其他,连半点喜悦也找不见。“他肯定是向陛下请旨非要来趟边关,现在的边关乱成一团,他来了岂不是让我分心么?”马泽骁只要在龙傲飞身边,龙傲飞就不会是那个果断决绝的大丈夫。他和马泽骁折磨的够多,这些折磨虽然能在年轻气盛时当作一种勇气。但到现在,已有四十的他们再不是那样燃烧的起来的热血汉子。他们也会羡慕和平间时的宁静,坐在阳光底下静谧的时光。 魔王驭夫 第一百六十七章 相见念 龙营驻扎在边关城往西五十里,马泽骁她们均在边关城入住,陈缅自然提过让马泽骁他们前往龙营。其原因便是边关城的异样,且不先管有关赵大爷的死,单是边关城闭门不出的问题就由不得马泽骁他们不怀疑。陈缅兴许是在想掩盖边关城的某些东西,一些不想让马泽骁发现的东西。只不过,陈缅对于马泽骁坚持要住在边关城也没多加说服,而是派了大量的士兵保护,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监视。 “这会真还监视上了?”傅雪嵘靠在窗边看外边左右来回巡视的士兵,手里的茶杯左右轻轻摇晃。“陈缅这个人看上去也不是一副很精明的长相,但是一些行为举止么……就实在可疑。还有城里的情况,陈缅走前可谓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入夜了绝对不要出门。”这样的话十分令人好奇,越是不让他们出去,他们越是有可能出去。 马泽骁坐在桌前,正在阅览边关城发生天灾所受害的名单,也把他们因何死,死时的模样记录的一字不漏。“她这么说必有原因,白日所有百姓都闭门不出,更别说是入了夜。难不成边关城的百姓都在发疯,把日夜颠倒过来了?”马泽骁仔细的看着名单册上用着朱赤墨列开的名字,每个个对马泽骁而言都是陌生又熟悉。翻完最后一页,伸手揉揉眉心,疲累的倦容爬上脸庞。“这些人,各有各的死法,千奇百怪。” “是不是百姓们发疯就不得而知了,但城内的异常绝不可能是单单是因为天灾。仔细想想赵大爷除了死法奇怪之外,她店内的情况也很异常啊,分明店门看起来像是荒废已久,然而店内却与店门的寒碜完全不符。”傅雪嵘刚说完,脑海里便回忆起从进边关城后所见的景象。不止是赵大爷那家店门荒废,其他的店门都添着几分荒凉。 马泽骁倒上杯茶,刚想啜饮听到傅雪嵘这番话不由叹息放下茶杯。“这些我倒还真没注意到,刚到边关城我本不应该那么冲动,只是自己的双脚就跟不听使唤似的。赵大爷是傲飞最尊敬的长辈,赵大爷对傲飞也像对待自己儿子一样,我以为傲飞不管是被人囚禁还是自己故意玩失踪,都应该会跟赵大爷有所交待,只是没想到……”马泽骁没敢再说下去,生死这件事情,马泽骁应该比任何人都看得开。他曾经也是上过战场的人,那时的铁战沙场,豪情狂迈的奋勇杀敌。只是已成过往的果断决绝也会随着岁月流失,更何况马泽骁已有十多年未曾举过他的斩马刀,但是看来此次的事情,兴许能让他在有余之年将斩马刀再次挥向敌人。 “泽骁兄,这事还是不要过虑的想太多,赵大爷的死傲飞兄现在不知道也是好事,凭着他那性子,指不定会不要命的冲出来找杀害赵大爷的凶手。”傅雪嵘把窗户支下,端着茶杯坐在马泽骁左侧,伸手拿起搁在桌上的受害人名单。“这名单若是让陛下瞧见了,还不知事情会变成怎样?这边关城的异常,若是让主子瞅个仔细定能明白。” 王易抱着刀站在门边,门外的动静他一直听着。“主子明天应该就会到。” “主子到了,这事情就会有个头。”傅雪嵘放下名单,推给马泽骁。“泽骁兄,一切就等陛下来了再做定夺,既然有好心人诚恳的嘱咐我们入夜别出去,那这情暂时先领了。”傅雪嵘的意思马泽骁明白,马泽骁把名单收入衣袖中。 按着陈缅的说法,名单可就一份,弄丢了可就难找回来了。“雪嵘,你和王易先去歇息吧,明日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如同你所说,再把情绪压压等陛下。”马泽骁的情绪从知道龙傲飞失踪之后就一度处于非常低落的状态,他表面上虽说没事,可谁不明白马泽骁心里头的难受。毕竟傅雪嵘和王易也是过来人,傅雪嵘侧头望了眼王易。 “那我们先去睡了,泽骁兄,你也早点歇息,莫再想那些事了。”傅雪嵘站起身拍拍马泽骁的肩膀,见马泽骁点头时的勉强笑容,傅雪嵘只能对此叹息和王易离开马泽骁的房间。 傅雪嵘和王易离开后,马泽骁坐在桌前又沉思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吹灭烛火才进内间上榻歇息。只是当他刚掀被而盖的时候,同间内出现在另外一个人的气息。马泽骁的斩马刀不在边上,周身空无一物的他只能凭借感觉触及另一个人的举动以便最快的做出反击。 当黑暗中的另一人靠近时,马泽骁伸手握拳向黑暗中人发出。而令马泽骁没想到的是,黑暗中的人似乎早就知道马泽骁会出拳。那人巧妙的躲过马泽骁的拳头,并在无形中化解了拳风。马泽骁本以为那人会以趁此迅速施以毒手,却没想到腰间一紧被那人搂进怀里。 “放开我,你是……谁。”马泽骁起先凛冽语气在云层离开月亮时而变得轻柔,那句末尾的“谁”字充满了各种情绪,信息,爱恋,思念…… 黑暗中的人随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而变得清晰,龙傲飞的痞笑几乎要崩断了马泽骁的每根神经。“娘子可有想为夫?”龙傲飞在听到马泽骁来边关城的消息自然是又惊又喜,他在山头上细索了不下两个时辰,最终还是偷溜回了边关城。他知道边关城在晚上的时候,人最好不要出现在街上,因为那些灵异现象并非人所能承受的。但龙傲飞若不趁着这时间来,若想在白日见上马泽骁那会是难上加难。毕竟白日的城门有不少士兵巡逻,而到了晚上,别说是城门,城里连个人影都见不着,自然方便了龙傲飞。 “混蛋!谁是你娘子,放开我!”马泽骁已经从龙傲飞突然出现中回神,虽然骂得很凶声音却是压得极低。龙傲飞会出现在这里就表示龙傲飞是自己玩弄出来的,而他不敢大声吼骂,则是因为外边依旧有来来回回不断巡视的士兵。 龙傲飞知道怀里的人儿动气了,赶紧轻声安抚。“莫气莫气,我知道错了还不成么?”龙傲飞像哄孩子一样轻拍着马泽骁的背同他一起坐在床榻上,顺便换了个姿势让马泽骁的身体更贴近他。“泽骁,我好想你,一直在想。”放在曾经,龙傲飞说这话,马泽骁必须当他说的这话是酒后失言或者胡言乱语,再者是无聊的玩笑。然而现在,马泽骁已经当不了这简单的几个字是玩笑是假话,而是充满真情真性,马泽骁能听出来与以前的不同。 “为什么不透露一点消息,即便连陛下都不能说也该告诉我一声啊?”马泽骁任由龙傲飞将自己紧紧搂着,他已经无法用别的言语去形容这种颇为“失而复得”的心情。“你故意要自己失踪这点我能理解,但是你就连给天阁关于你的消息也不给一个,你可知我有多担心?”马泽骁也没必要在龙傲飞面前做作,他们之间本已是拜过天地,入过生死的“夫妻”。 龙傲飞感受着怀里人的温暖,感受着怀里人的关心与切意,脸上的痞笑不知在何时换成充满爱意的笑容。“泽骁,我想不用我再说你对陈缅也起了疑心吧?”陈缅的野心明不明显没人知道,只有和他相处最久的龙傲飞才了解。陈缅抱持着怎样的野心,他一眼便看出来。回想起来,当初的陈缅跟现在的邹寒有点儿像,没有什么心眼也不是什么精明的头脑。虽然家世这点比邹寒好了一圈,但在龙傲飞眼里,兄弟,情义,跟家世毫无半点瓜葛。 “你觉得是我跟他相处的久?还是你?”听马泽骁的语气,显然不高兴龙傲飞突然的转移话题。“龙傲飞,你还是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不要左顾言而右其它。”听着龙傲飞故意要转变话题的态度,马泽骁便不由得来气。他气的其一,是龙傲飞不把他的计划告诉他;其二,是龙傲飞已经玩失踪却又再次出现;其三,更是龙傲飞不愿向他坦白。 马泽骁的气想必是还没有消,平时不见得马泽骁会对龙傲飞隐瞒事情有这么大的反应。“泽骁,你明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就不要再气得给我胡思乱想。”龙傲飞伸手握住马泽骁的手,十指相扣。“泽骁,我会失踪这事事关陈缅,不提他我要如何从头开始把话向你说清楚。我知道陛下一定会让你来边关城,即便不是他让你来的,那也会是你自己要来的。”龙傲飞抬手吻了一下马泽骁的手背,唇上的温度像是火把,灼烫了马泽骁的手。 “那你别再糊弄我了,明日陛下便会抵达边关城,我看你再不与我说清楚,到时如何向陛下交代。陛下还好说话,那七殿下呢?他可是谁都惹不起的人,但同样也是个温柔的人。”马泽骁对岚月的认知在意识里一点都不模糊,即使他想要变得模糊也没有办法让眼睛能把东西看得模糊。岚月便是这样的存在,无法让人忘记,更无法在他人脑海里变成模糊的影子。 龙傲飞低头吻过马泽骁的脖颈,“我们边做边说也无妨。” 魔王驭夫 第一百六十八章 阴阳销魂掌 “停住!你们是什么人?!”宽大的马车停止碾动,守城的士兵正朝马车走过去。夜里的城门自然没人守但也是关着的,近两个月边关城的保持着这种情况,谁想在晚上进城里那是决计不可能的事情,得等到翌日清晨城门的士兵出现打开城门。 东方璟修撩起纱帘看了眼高姿挺拔的城墙,本应是威严正立的城墙,现下却增了许多不该有的凄凉。“岚儿,父皇当初和泽骁、傲飞在边关的时候,那时候的城墙并没有如今这般模样,没这么高,没这么筑固。”东方璟修忆起曾经,眼里的韵味带着当初的年少轻狂。 “父皇是在怀念?”岚月安抚的摸着瞳的毛发,自从越来越临近边关城后,瞳的情绪逐渐变得不稳定,方才更是一直发着不安的呜咽声。那呜咽并非害怕,而是对危险的预知和蓄势待发的躁动。“看来城里有很多事情发生啊。” “你们是干什么的?!”走过来的士兵仗着自己是点官爷的份对萧叶晴说话态度格外自傲,城楼上的士兵早就发现这批人,那宽大异常的马车十分扎眼,任谁看了也不会当这批人是普通人。士兵内心颇为抱怨,现在城内事情已够多,何必要再来几个不懂事的外地人? 这样的摆小官架子的小官爷,萧叶晴没少见过。“这位官爷,我家老爷足有十八年没有回这边关城了,这十八年来,年年都是大江南北的跑,老爷这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而是为了给家里攒钱才如此劳细奔波,这次难道有机会回趟边关城探亲,请几位小官爷通融通融,放放行?”萧叶晴听东方璟修的吩咐尽量保持低调,毕竟即便有人知道了东方璟修来了边关城,也不可能会通报给下属,即便通报了,这些没见过东方璟修的年轻士兵哪个认识? “探亲?”士兵半信半疑的走向马车,在士兵的眼里,从没见过这么宽大的马车自然是成了华丽非比的马车。“探亲用得着这么大的马车么?难不成你家老爷是连家带口有几十个人?”士兵这话倒是没夸张,这辆马车确实换成人的话能容三十左右的人数。 萧叶晴立即跃下马走近士兵,在他人看不清的情况下塞了个银锭子进士兵的手里。“官爷,你这话就说错了。我家老爷就带了小公子回来探探亲,放心绝对没有那么多的人。至于这马车为何这么大?那是因为小公子的宠物体形有些过于庞大,这才不得不令人打造如此宽大的马车。”萧叶晴边说边赔笑,但眼里却又闪着几丝算计。 坐在马车里的东方璟修嗤笑摇头,这帮人想必是跟岚月久了,连恶作剧的性子都使上来了。岚月瞥了眼嗤笑的东方璟修,手里还在抚顺这瞳的毛发。 “你越是不让我看看,我越是要看。”士兵收起落在自己手里的银锭子,手快的打开车门。一声响亮清脆的虎啸在士兵开门的那瞬间凛冽的呼过,士兵眼睛瞪大,一口气没提上来晕了过去。在那里看着的其它士兵立即抽出兵器跑上去,然而他们在面对从马车里出来的庞然大物吓得腿竟一时像在地里扎了根,怎么都挪不动脚。 瞳踩着结实的车板灵活的跃下马车,重归地面上的它特别兴奋,它的爪子在地上挠了几下,扫了眼对它举着明晃兵器的士兵。再一声的虎啸,吓破了那些士兵的胆,他们纷纷丢下兵器,退后几步跑开,远远的离着瞳。瞳毫不在意这些胆小士兵想做何动作,把头扭向马车,嘴里的声音是在呼唤岚月骑到它背上去。 “瞳,我们进去了。”岚月跃上虎背的轻功极快,空中只凝留了一瞬间的绯红 。 待岚月坐上虎背,瞳可是比脱缰了的野马还要强上几倍。“发什么愣,快点跟上。”这是岚月在离去时对萧叶晴说得话,萧叶晴只好应声跃上背,手一挥让诺安再次驱使跟上。那些被吓着腿发软,甚至有些都像个孩童似的尿了裤子。 “快,快去禀报陈副将……”其中倒地的士兵在说完话之后立即倒地不起,明显他们并不是受了半点伤,而是在待瞳离开后,他们方才全副紧绷的神经一口气松懈了,自然而然也就宁愿趴在地上“装死”也不愿起身。 …… “臣等参见陛下,见过七殿下。”马泽骁、傅雪嵘、王易在收到暗卫通知东方璟修已抵达边关城的时候,立即准备前往城门口接见,却没想到东方璟修已找到他们所居之处。现在他们正在驿馆的大堂,本来大堂并不合适。但想想马泽骁和傅雪嵘二人的房间更为不合适,东方璟修刚到,厢房也未事先备好。且时值用早膳的时辰,倒不如聚在大堂一起用早膳。更何况昨日陈缅一直跟着马泽骁,即便要多订几间厢房陈缅这人也会追问个不停。 大堂若容下瞳会显得有些局促,暂时只好委屈瞳留在院子里。“看守城门的士兵是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是没精打采的模样。而且,朕不记得教过傲飞当军的士兵见着外人还得摆起官架子?一个小小的看城门士兵是把自己当成了镇守大将么?!”东方璟修这番话是对着马泽骁说的,他未见到马泽骁之前确实很胆心龙傲飞,但看马泽骁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龙傲飞是自己在玩失踪。东方璟修有种想把龙傲飞的脑袋拧下来的欲望,好端端的便是为了龙傲飞失踪这事才来了边关城,但这趟边关城确实没有来错。 “陛下,现在因天灾的事情闹得人心慌慌,并且,大半的龙营士兵都偏向陈缅,且所忠于龙傲飞的弟兄也在逐渐减少中。”说到这点,马泽骁可是比东方璟修还要着急。龙傲飞就是个特别重情重义的好男人,谁都不能理解龙傲飞心里边的苦,就连他这个该是龙傲飞最亲密的人也不知道龙傲飞有时候会变成什么样。 东方璟修夹了块芙蓉糕给岚月,岚月从进来之后未发一言,只顾着享用早膳的他好似几日没有用过膳食的模样。“陈缅?那个永远只能当傲飞的副手?”并非东方璟修出言伤人,东方璟修向来不会这么讽刺他人,瞬时间让萧叶晴他们都有些懵。 马泽骁见他们又在胡思乱想,便对着他们摇头,眼睛有意无意的眨了下。他们瞬间明白过来东方璟修是在做障眼法。“傲飞失踪,臣着实怕自己会心有余而力不足。”马泽骁也扮出一副深受感伤的模样,可又谁知他垂下头的嘴角充斥的是满满的笑意。“陈缅的事不如先放下暂时不提,臣还有另一事禀报。”马泽骁说的另一件事便是关于赵大爷的死,赵大爷人已去,更何况龙傲飞昨晚已从赵大爷的死里走出来。那么马泽骁担忧的几件事中,两件头等大事算是解决了。一是龙傲飞的失踪,但这在昨晚摊开;二是赵大爷的死,但现在东方璟修和岚月都在,还怕捉不到这凶手么? “依左相这么说,赵大爷的死会与谁有关?”待马泽骁把昨日发现的事情全盘说完,东方璟修和岚月也已用完早膳,现在的她们正喝着清茶润润肠胃。“赵大爷的死因应是胸前那个你们描绘的手法,朕在藏书阁里看过不少关于江湖的书。如若朕没记错,这套掌法叫做阴阳销魂掌。一掌下去,阴阳两隔。被掌击中的人毫无知觉,那个杀害赵大爷的人如果用的真是阴阳销魂掌就可能解释赵大爷死时为什么是笑容满面。”阴阳销魂掌,分阴掌和阳掌,自左手和右手不同发出,右手掌阴,左手掌阳。赵大爷所中的应该是阴阳销魂掌的阴掌,阴掌一掌下去,被击中者根本不知对手在他身上做了什么。 “阴阳销魂掌?!”众人不禁疑惑开口,这样的掌法他们确实从未听过。 东方璟修放下手中捧着的茶杯,手指有力的在小案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这套掌法比寒冰掌出世的还要早,似乎是出现在一百年前的江湖。然而这套掌法却在江湖上没有排足名气还是因为有人故意抹去了这套掌法就不得而知了。”东方璟修深锁蹙眉,让方才说在藏书阁看见的完全只是为了欺瞒他们。东方璟修是从先皇那里得知的这套掌法,先皇手上留有天祁建立以来所有代代相传下来的手札,每本手札都记得一些他人不为人知的秘密。 “陛下,此事可以确定么?一百年前的事,也有可能记错了?”马泽骁在心里稍微推算了一下,他们的年龄都快过半百,按着先皇驾崩的时间来算。不论是先皇在位还是没在位的时间,那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马泽骁自然不会相信藏书阁有关这套阴阳销魂掌的记载,藏书阁里每寸角落有什么书他可清楚的很。 第一百六十九章 凶手 东方景修意味不明的看了马泽骁一眼,端起茶杯抿了口清茶。“泽骁,你当朕是玩笑之人?”东方景修没有唤左相而是直接喊马泽骁的名字,这便暗示着东方景修并未对马泽骁燃起怒意。若换做是别人说了怀疑东方景修记性的话,想必那人已在黄泉路上。 “陛下的话是字顶千金,句重万金,臣不敢当是玩笑。”马泽骁已从刚才的激动中回过神,东方景修虽与他和龙傲飞是好友,但君是君,臣是臣,这点终归是不得逾越也改变不了的事实。藏书阁确实没有那阴阳销魂掌的记载,只是东方景修说有那便存在。 “右相何时也学会了阿谀奉承这套,听得朕心里边不是滋味。”东方景修手里的茶杯并未放下,而是搁在手里左右晃动。“阴阳销魂掌虽是一百年前所创出来居于绝学的行列,但那毕竟都已过去一百年,现在突然出现消失了近一百年的阴阳销魂掌才是最奇怪的地方。赵大爷只是个当年做过小兵的人,更何况到了这种年纪已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何以要用阴阳销魂掌去取赵大爷的性命?”杀害赵大爷的凶手实在太过刻意,就算是凶手只会阴阳销魂掌这一套绝活,但面对赵大爷的时候,明显只要费点劲就用不上阴阳销魂掌。若说是没时间,他为何要赶在马泽骁进城之后去杀害?赵大爷如果那个时候正在店里抹桌子而不在厨房,那么赵大爷的命兴许就保住了,无奈世事弄人。 众人因东方景修的话而沉默,都在琢磨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还忽略了一个问题?”傅雪嵘的疑问打破了凝滞不前的寂静,“陛下说的是个疑点,可是凶手为什么要杀害赵大爷,仅仅因为赵大爷跟龙将军的关系?这个理由说起来并不通,不论是在龙营还是在边关城,谁都知晓龙将军把赵大爷当老爹看,又岂会对赵大爷动手,那岂非是明明白白地告诉龙将军,有人与他作对?”见众人再次从刚才那番话的沉思跳入这番话的沉思,傅雪嵘继续分析他的所疑惑的情况。“但赵大爷确实是死了,其中的联系目前只能猜测出两个。其一,就如刚才所说,凶手是冲着龙将军而来,故意杀害了赵大爷。其二,那便是赵大爷知道或是有什么东西是凶手想要的,否则一个卖老面馄饨的大爷,臣真不知有什么能吸引凶手下毒手的理由。” 傅雪嵘简单地把这件事情归类为两个原因,这两个原因正好抓住了赵大爷这件事的所有。撇去赵大爷与龙傲飞的关系不谈,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卖馄饨大爷确实跟凶手扯不上多大关系。不,准确来说,不会刻意挑指定的时辰去杀害赵大爷。不论凶手是被人所雇还是发起狂随意杀人,他都没有必要在那个指定的时间点杀了赵大爷。 那么,也就丢开其一,所有的问题只留其二。 赵大爷手里有凶手想要的东西或者是赵大爷知道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只是…… 还是有时间点上的这个问题,为何要故意在马泽骁找赵大爷的时候下手。如果凶手要找东西,那点时间根本不够。如果是问话,那点时间上还算充裕,前提是赵大爷愿意配合。但马泽骁认为,无论是东西还是秘密,赵大爷一定不会告诉凶手。 “陛下,陈缅副将求见。”诺安站在大堂外,陈缅身为副将自然是见过诺安。一见诺安也就肯定了情报不错,东方景修确实来了边关城。而且不止东方景修一人,还有那个声名远播的天祁七皇子——东方岚月。听闻东方岚月还把灵虎带来了边关,想来那灵狐在帝宫中好吃好喝惯了,在这边关吃沙漠子,怕是没过两天就会吃不消,跟它主人一样。 七皇子东方岚月在这些行军打仗人的眼里,应该是那种娇气的皇子。 要说为何只有七皇子是,那是因为东方景修从儿时便把七皇子放在手心里疼。虽然后来不知怎么冒出了八皇子东方苍穹,可谁不知道东方景修后宫佳丽三千,怕是这八皇子是哪位不起眼的妃子或是宫女生的,故此才收为义子封为八皇子。 自然,这些舌根也只能在私底下当做闲话谈谈,也只有跟随陈缅的士兵才会嚼嚼。 东方景修脸上浮现了了然的笑意,似乎早知道陈缅一定会来。“诺安,让他等半个时辰再放他进来,就算有天大的急事也不得打扰朕。”诺安颌首应声离开,东方景修见岚月朝门外瞧了眼,岚月从进驿馆之后便是一句话也没说,东方景修难免觉得奇怪。“岚儿,可是发现了什么?”对于赵大爷的事情,岚月不言不语,这令东方景修多少会有些奇怪。至少他觉得岚月听到阴阳销魂掌从一百年前便失传的绝学,定会说些他自己的己见。岚月对高超的的武学有几分执着,若不是寒冰掌不能练,岚月兴许早就向东方景修讨了秘笈练寒冰掌。 “这座城……有令人讨厌的味道。”岚月抿了口清茶,吐出这令他不悦的话语。 味道?! 大堂里的人不由下意识闻大堂里的气味,膳食的香味早已洗刷了大堂,现在到处闻到的都是膳食的香味,何来令岚月讨厌的味道? 岚月被他们的举动逗笑,往杯里再倒上了杯清茶。“这个味道你们若是能闻到,那天下早就太平了。”他所说的味道并非是用闻就能闻出来的,而是指这座城带给他的感觉。百姓一听到边关二字,都会有股不由来的苍凉,边关城更不用说,一边愁云笼罩的摸样。但岚月所指的并非这些,而是充满了死亡如同腐尸般腥臭的味道。 “主子,什么意思?”箫叶晴的鼻子在他们之中可谓是最灵通的一个,他闻了半天也没闻出不妥的味道、当然他不可能去反驳岚月,岚月这么说有也就证明边关城内有异样。那味道也非彼味道,如果是换成其他的形容……“主子,你指的是城内死人的味道?”箫叶晴也不肯定自己回答的对不对,但岚月不说那意思便是要箫叶晴自己琢磨出来。 岚月轻笑,指腹游走在杯沿。“云清,你得向箫叶晴学学,耳朵要好使点,眼睛要会看,别成天跟着南宫源那只活脱猴子,一天到晚就知道蹦蹦乱跳,跟着他什么都不会知道。”南宫源此次没有跟着岚月出来,自然他也不可能会闲着。 “是,主子。”林云清的声音带了几分无奈,南宫源只能是他朋友,论起师来,自然比箫叶晴,王易他们差了大半截。南宫源这样的性子交上朋友便是一辈子的事,别看南宫源成天嘻嘻哈哈,什么事都一副不太在意的摸样。可有谁知道他私底下他人见不着的摸样,南宫源比起谁都要来的听岚月的话,岚月也许就是因此才会较为纵容于他。 岚月不再言语,只对着东方景修露出安心的笑容。岚月猜得到东方景修在想什么,东方景修自然也懂得岚月在想什么。半个时辰很快就在他们的各种交流中到头,在门外的诺安也终于把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龙营副将陈缅请进了大堂。 “末将陈缅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陈缅作揖行礼,身上的军服沾着些许沙尘,虽然被拍去不少但还是能看得清楚。想来陈缅一接到通报便从龙营赶了过来,快马飞奔也没有顾忌衣着上的问题。陈缅得到东方景修的罢免后直起身,头微低。“末将不知陛下会来边关城,一切都未准备的好,委屈陛下住在这驿馆里。”陈缅用余光扫了眼大堂内的人,大堂内除了东方景修的人自然不会有其他闲杂人等在场,即便是掌柜的也不行。 东方景修站起身,有意无意的巡视大堂内一圈。“陈副将不必客气,凡事以正事要先,朕此次纯粹是微服私访。所以,朕并不打扰你们,你们还是怎样便是怎样?朕只是来视察下情况而已,大概呆五日左右就会离开。”东方景修的眼神留在大堂内的一幅字画中,这些字画均是假货,但也能从中看出让驿馆的馆长是位富有诗情才艺的人。 “陛下,这屋日日不如搬去龙营住如何?”五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尤其是在陈缅巴不得东方景修来边关和不愿东方景修来边关城的纠结情绪,一日对他来说都是度日如年。“想必陛下一路过来也都看到了,因为天灾的关系,街上已经冷清很久。且边关城一入夜便会有……”陈缅戛然而止,顿了顿神后接着说道:“昨日末将并未告诉左相是有实乃有原因,今日陛下既在,此原因末将还是不说好。” 东方景修回身,深褐色的眼眸直直看着陈缅。“有何不能向朕说明的?” “陛下,便是那入夜不得出门的规矩。白日内这些百姓都已闭门不出,到了晚上仍旧不出门,看似繁华的边关城,现如今真是苍凉无比。”马泽骁不由发出感叹,忆起曾经,他们的边关城即使不如现在,却也异常温暖。 那时候的他们,只求温饱足矣。 魔王驭夫 第一百七十章 第八个人 “怎么?都是出来赏月的不成?”东方璟修刚到院子,马泽骁,傅雪嵘几人均在院内等着。东方璟修只打算和岚月二人去外面看看,倒还真没想到马泽骁等人会不约而同的在院子里等他。难不成马泽骁他们看出了他的意思,且不论他们是不是看出了东方璟修的意思,这夜行肯定少不了他们。 马泽骁和傅雪嵘几个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陛下,请让臣等随行。”昨日士兵都在院子里为他们守夜。今日若不是东方璟修不允士兵在院子内守着,他们也不能悄无声息的溜进东方璟修所在的院子。马泽骁虽没去雪国,但也知道了在雪国发生的事情。他可不想在边关城,天祁的地界里再次出现雪国的那种情况。 “碍事。”岚月比东方璟修早前一步拒绝,东方璟修自然不会像岚月这般简单的吐露二字。东方璟修也不会觉得马泽骁他们会碍事,只不过会觉得他们妨碍他与岚月独处时光。 只是马泽骁他们几个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岚月的脾性于他们而言已不再像从前起得了威胁作用,当然,是在岚月并未真正生气的情形下。“岚儿,他们愿跟着便让他们跟着,许多事情也好比他们自己去偷偷的去查询的好。”东方璟修虽派了天阁在边关城细查,但到现在也一无所获,只有百姓日夜足不出户这个怪异的景象。 “是啊主子,就让属下们跟着吧?”萧叶晴手里早就戴起了银质手套,似乎刚才在外边做了不少小动作。萧叶晴见岚月冷眼的瞥了他,立即收回方才颇有几分稚嫩的味道。“主子,这件事情即便我们不跟着去,到时主子还要费番口舌向我们说明,与其这样,不如就让属下们跟着主子一同去看看,亲眼所见比亲耳所听还要来得明白。” 岚月没有言语,众人便如同翘首以盼的姿态等着岚月回答。 绯红的色泽在夜空里好似一抹红艳的烈火,在空中飘荡。“你们跟着也好,若是只有本殿与父皇二人,父皇也该不顾自己而来保护本殿。”岚月这句按理来说他们是不会明白的,然而他们却是比岚月自己本身还要来得明白的人。 “……是。”马泽骁他们几人迟疑了些时间却又很肯定的笃定了立场。 岚月收回手,负手于背和东方璟修从侧院翻墙而出,相继而来的是马泽骁,傅雪嵘,萧叶晴,王易,所幸诺安没有跟着来。“岚儿,你又设了结果?”东方璟修对岚月使用魔力有点不喜欢,他后来虽然答应岚月只要在危险时候就能使用魔力,但此时并非凶险的时候,东方璟修低头向下看,原本他们离开便安静的院子,现在却是“他们”在院中。 “父皇,岚儿尽量不在他人眼前用就是了,但岚儿不能再答应父皇只用人族的力量。”雪国的事情带给岚月的是一个“教训”,他不可能再承受见到东方璟修发生任何危险的事情。他虽然很诧异自己对东方璟修的爱,可是爱了就是爱了,也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东方璟修无奈的笑了笑,明知道岚月会给他这样的答案,却总是透露着自己的一点多希冀。是岚月不明白他还是他没有向岚月表明那种心态。“岚儿……”你若是人族该多好?这句话东方璟修不敢说出口,只是留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岚月若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东方璟修便能更加理解岚月的感受,岚月也能更加贴近他自己不是么?岚月说他是魔王,已有五万年之龄的魔王,而他东方璟修呢?还未过半载所纪的他能支撑到多久?再过十年,再过第二个十年,他的白发将会愈增愈多,花老的容颜在岚月的眼里是否还会保留着曾时的美好? 只是,那时在他面前的岚月,依旧是妖娆动人,冷如冰雪的魔王——岚月。 不会老,不会死。 而他,会老会病会死。 …… “果真是闭不出户,不仅是闭不出户,连灯火都没有。”傅雪嵘手枕着头和王易走在最后面,空荡的街道许着冷清。“还好今日月光充足,不然我们非得担着灯笼在这里晃荡了。”傅雪嵘难得能跟东方璟修,从他被收入岚月门下之后,傅雪嵘与东方璟修的相见就成了君和臣的关系,傅雪嵘在东方璟修面前还会很拘谨。 岚月没有左望右望,街道出奇的安静。“父皇,发觉到了么?” “嗯,简直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东方璟修不知该怎么去形容此时的心情,他刚从驿馆出来的时候,城内一片漆黑,没有烛火,没有喧闹,就连该去守城的士兵都没有一个,整条宽大的街道里只走着他们七个人。但是,东方璟修绝对不会听错,除了七个人的脚步声外还多了另外一个脚步声,不属于他们这七人里面的任何一个声音。 那脚步声很轻,仿佛又很重,步子的节拍更偏向孩童。“走快点。”东方璟修也没有说过多的废话,拉着岚月的手就陷入了对第一次许多他与岚月从父子情走向父子违德相爱的片段。如若真的有第八个人跟在他们后面,那这个第八个人一定会在他们行动中找寻急促。 马泽骁他们自然也发现了异样,他们个个都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身怀武艺的他们耳力极佳,那个不属于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突兀。“易儿,你可别回头。”傅雪嵘不知怎得心里升起一股毛毛的感觉,那个脚步声就在他们后面,如果后面是个人那么也没什么关系,就怕他们回头后看见得是空无一人的街道。 王易的手已摸上刀鞘,他警惕着神经准备随时发动攻击。“雪嵘,你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傅雪嵘什么都好,唯独有个弱点,那便是怕鬼。只要发现点诡异的事情,傅雪嵘起码得缓好久才能平和心情去面对,这并非傅雪嵘胆小懦弱。谁的儿时都会有一段在心里埋下了阴影的祸根,只是这阴影的深浅不同罢了。 “与其在这里互相试探,不如直接面对?”萧叶晴跟在岚月的身后,东方璟修和岚月紧握的双手他们权然当什么都没看见。即便是看见了,一个父亲牵着自己的孩子也无不妥不是么?萧叶晴等人总是得必须这样安抚自己,“主子,依属下猜测,跟在后面的绝对是个人,而且还是个孩子。”萧叶晴的语气非常非常笃定,似乎认定了并非有鬼。 傅雪嵘这么一听,比起王易他倒是更想回头一探究竟。“萧叶晴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后脑长了只眼睛?”萧叶晴的后脑自然不是长眼睛,但所有真实的景象是瞒不过人的眼睛的,萧叶晴从袖子里抖出三枚银针,银针上并未淬有毒液。 “你看看地下。”他们并未停下脚步,而是低下头看。借着月光的照射,他们的影子交错在地面上。虽然交错的有些凌乱,毕竟他们同时又在行走,影子晃来晃去。他们费了些时间分辨出隐藏在他们七人之下的第八个影子,第八个影子就是那第八个脚步声。 既然有影子,那便代表跟在他们后面的是真真切切的人。 王易看着傅雪嵘变换几番的神色,无奈叹息如果南宫源在这里,定要戏耍傅雪嵘几句,而傅雪嵘也肯定说不过南宫源,那只活脱的猴子谁能敌得过那灵活气。“跟了这么久也该跟够了!”王易停下脚步,在转身的同时拔出随身的刀,而萧叶晴的针比刀快,已经射向了跟在他们后面的第八个人,三枚未淬毒的银针直直插入第八个人制止行动的穴道里。 跟在他们后面的第八个人还来不及说半个字,就已被银针所中哑穴,且封制了所有行动。他就如同一个扯线木偶秀,不动不摇的站在那里。众人皆已转身,看着因萧叶晴的银针所制的第八个人,眼里露出了几分惊讶。这第八个人确实是孩童无疑,看样子约莫在八九岁左右,因为影子拉得老长的关系,致使他们开始以为这个孩童能有十岁以上,至少十三岁是有的。 “萧大哥,弄错了,快把银针拔掉。”林云清不由泛起一阵心疼,被封制住的孩子面容蜡黄,比起六七旬的老人家还要来得憔悴,几乎没差点用枯槁二字去形容他。林云清想起自己曾时也是个孩童的时候,为了替爷爷报仇也是各种颠沛流离,只是他很幸运的遇上了岚月,并且得到了这个重新开始的生命,只是儿时的事情并不是他想抹灭的过去。 萧叶晴看了眼岚月请求意见,见岚月点了点头却又贬了下眼睛,萧叶晴便知是什么意思了。萧叶晴走近那位孩童,上下打量了孩童一番,心中颇有数之后拔出封住哑穴的银针,萧叶晴他不会立即拔出所有银针,没有淬上毒已算这孩童的幸运。“你跟着我们想做什么?如果不把实话说清楚,那么这枚银针不是再阻止你不能说话,而是让你永远都别想再说话。” -------------------------------------------------- 魔王驭夫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取命魂 “我……”他的声音刚出口时有点沙哑,并非因为萧叶晴封了他一会的哑穴致使的,而是长久处在饥渴的状态,如同花草失去了水份的一样,没有饱泽,只有枯萎。“我……只是偷溜出来找食物,不是故意要跟着你们的。”他的话说得漏洞很多,萧叶晴也没有立即点破,微微眯起的眼睛似乎是在打量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言。 萧叶晴没有直接点破他的真假,只是接着说道:“找食物?你家里没有么?这么晚了,你一个小孩子出来找食物就找食物,但不是故意这四个字会不会太过牵强?”八九岁的孩童夜里跑出来找食物,既然都是夜里都敢独自出来,难道还要编一个怕夜路所以才跟着他们的荒唐理由?这样的话,能有谁信? 他的眼睛里稍显浑浊,带着孩童不该有的些许苍凉。“我不懂你的意思,可我就是出来找食物的,家里已经五天没开饭了,阿爷奶奶已经饿死了,我不能饿死也不能再让阿爹阿娘饿死。”他的表情里蕴含的信息并没有很多,只有对食物的渴望以及对生存下去的期望,在他所认知的现实前,他只有去做点反抗才不会落得任人宰割的命运。 “你是想给爹娘找吃的,为什么要偷偷的跟在我们后面呢?”林云清蹲下身,语气轻柔。若是苍穹在这里,估计着林云清会让苍穹变成醋坛子,苍穹的意识里已经是被他们宠上天的八皇子,能任性能调皮也能仗着有东方璟修撑腰为所欲为。 他咬了咬下嘴唇,泛黄的牙齿与蜡黄的脸可谓是相得益彰。“因为街上没有人,只有你们,跟着你们应该就能有食物。我看到你们是从那个驿馆的后巷出来的,那个驿馆只有达官贵人才能住,我想,你们肯定很有钱。”其实他从家里出来后的目的就瞄准了驿馆,其它家肯定也跟他的情况一样,没有食物或者根本不让吃。而驿馆是最可能有食物的地方,它是在陈缅的管辖范围内,经常有龙营里军人的家眷住进那里,所以食物肯定以及绝对是有的。 傅雪嵘一时被这话逗乐了,什么叫做跟着他们就能有食物? “不如这样,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萧叶晴拔掉封制他双手的银针,一脸放下心却又随时警惕的笑着看他。 你告诉我们发生在城里的事情,我们就让你有食物可吃,不仅你想吃什么就有什么,还可以让你带回去给你阿爹阿娘吃。”萧叶晴手里转着第二根收回的银针,位置没有离开刚拔掉的穴道,似乎只要他一有异常的动作就立即对他实行封制。 他的双手得到自由,但暂时的麻痹令他没有知觉他的双手能动。“你们说得是真的么?可以让我吃到很多食物?”他有点儿兴奋,于他而言,他从小便没有可挑的食物,就如同那些只能依靠他人施舍而得来的能饱一餐的乞丐。 可是,他,他们这些在边关城里的人,不都是像乞丐一样了么? 不,不像,正确的是连乞丐都不如,至少乞丐能有他人施舍。然而,看看现在的边关城,别说乞丐,连只蚊子都不见踪影。居民们的家里,有食物的也好,没食物的也罢,他们都不能动那些食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食物慢慢在眼前变质。 “当然可以,你面前的人是最厉害的厨师,只要你想要,他就没有做不到的理由。”傅雪嵘在一旁做了次帮腔,难得在边关城里冒出个人来,要是放过了可就难找。在傅雪嵘的认知里,绝对不要小看孩童,大人尚且狡猾成性,而孩童撒没撒谎则是能看个透彻。 “你是厨师?!”他兴奋又讶异的看着萧叶晴,浑浊的眼睛里有难得的光彩,这份难得的光彩在夜里却是如星点般璀璨。“我可以拜你为师父么?”他问得小心翼翼,自从城里发生那些怪异的事情后,他每天都看着食物却不能吃,最后忍不住偷吃,哪怕是生菜叶他都会当成美味十足的烧鸭鱼汤,但后来却被阿爹阿娘发现,阿爹阿娘也是强忍着饥饿把食物全都扔了,至那之后,他就想着要是他能成为厨师,一定不会让别人有饿肚子的机会。 萧叶晴现在的神情是哭笑不得,他把最后封制脚的银针拔出。“小鬼头,想拜我为师也得看天份,还得看我乐不乐意?”萧叶晴起身,现在看来这个孩童是没有什么危险存在。萧叶晴刚才还故意把了孩童的脉博,除了极其虚弱之外半点内力都没有,不可能是缩骨术,而且,那种能伸缩自如的缩骨术似乎只有暗机阁的人才会。 他顿时垮了脸,却还不想放弃希望。“那,你看我有没有那个天份,我会很努力的,只要师傅说的,我都去做绝对不会让师傅操心!”沙哑的声音里满是坚定的保证,萧叶晴哭笑不得的神情最后还是留下了笑容,他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掌下的触感犹如是在揉一堆杂草,怪异的味道也不知是他多久没有整理自己了。 “主子,不如带他先回驿馆?”萧叶晴转身询问岚月的意思,岚月没好气的瞥了眼萧叶晴及林云清他们。萧叶晴尴尬的微微低头,一时间眼睛也不知往哪里放?林云清他们更是,马泽骁也是一脸歉意的看东方璟修和岚月,方才还说不给岚月找麻烦,这会儿确实不是麻烦,但也是拖出了个怕难以甩掉的油瓶。 岚月正要说话,眼神倏然间抖然凛冽,在孩童的背后不离三步远的地方,在半空中漂浮着绿莹莹的火。“萧叶晴,云清,让开!”岚月说时迟那时快,林云清和萧叶晴刚反应过来立即侧身让开,白色的冷气就从他们身侧滑过,溜走过孩童的头顶。 岚月这动作那当然会惊了其他人,离他最近的东方璟修更是知道岚月想做什么。“你们都退后,不要轻举妄动,这点问题就让岚儿他解决。”东方璟修话刚说完,马泽骁等人全部退离在东方璟修身后,而原先孩童站的地方已被五个绿莹莹的所据。 “啊,是鬼火!”孩童大声的尖叫出来,其间包含了浓烈的恐惧感。 “什么是鬼火?”林云清被萧叶晴护在身后,而林云清是在护着刚救回一条命的孩童。如果他没猜错,那鬼火分明是冲着孩童去的。他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若不是冲着孩童去的,这鬼火出现的也太没道理了。且显得十分突兀,他们在城里晃荡了蛮久的,这种怪异的景象却迟迟都没有出现,反而孩童在的时候,他就出现。 鬼火溜得很快,本应凝结成冰的空气落了个空。绿莹莹的鬼火在半空中游游荡荡,也不做出其它的攻击,飘浮在空中似乎等待一个时机。萧叶晴他们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城内诡异的景象,毕竟他们所见过由岚月制造出来的景象比这还要神奇上几分。 孩童紧紧抓住林云清的衣袖,也不敢躲在林云清身后,他不知道鬼火会不会趁机从他后面偷袭,他只能在萧叶晴和林云清的中间站立着,用余光随时瞄着鬼火的动向。“师傅,那些鬼火是取命魂,只要有人离开了家,这些取命魂就会出现将人燃烧的连渣都不剩。”孩童讲的有点瑟瑟发抖,他有次偷溜出来找食物,就看见了取命魂惩罚出现在街上的人。孩童不知道那次为什么取命魂没有发现他,他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取命魂从鬼火踏火而出,那双邪得发狂的眼睛只要孩童一闭上眼就是个噩梦。 “取命魂?你怎么知道它们叫取命魂?”萧叶晴对这个孩童的话感到奇怪。 “城里的人都知道,他们不让我们出门之前就告诉过我们如果擅自出门会遇上取命魂给予的惩罚,只是开始都没有人相信,有些人挨不住饿或者想逃离边关城的,都会遇上取命魂。”孩童的手心里全是汗,但他还是不敢放开林云清的衣袖。林云清和萧叶晴现在是唯一能保他性命的人,还有那个穿红衣的哥哥,似乎是他们中最厉害的一个? 林云清的手没有动弹,就任由孩童抓着以消些恐惧。“他们都是晚上出门的么?为什么白天不离开,白天城门不是都有士兵么?”说起士兵,林云清想起那日刚进边关城时遇上的几个士兵,那般的弱势群众,真是丢了身为天祁第一大将龙傲飞所建龙营的脸。 “不行的,白天如果出门会死的更惨,我宁愿遇到取命魂也不要去求那些士兵。”孩童说的这句话正好被东方璟修听见,东方璟修的眸光深沉的望向城门的方向,这会儿他倒是不担心岚月,岚月既然在这使用了魔力,他也是帮不上任何忙。 马泽骁他们几个自然也听到了,马泽骁不解的问:“为什么要去求那些士兵?” “因为他们怕一个人,那个人给的命令他们不会违抗,所以就算求半天也没用,我更不稀罕去求!”如果不是城里有人开了求守城门士兵的先例,他们这些日日夜夜在家中绝望的人是不会知道龙营早不是曾经的龙营,边关城亦不是能给他们温暖的边关城。 -------------------------------------------------- 魔王驭夫 第一百七十二章 鬼火中的人 鬼火一共有三,它们就同有生命一样自由的在岚月面前变换姿态,交换位置。 “你知道那人是谁么?”马泽骁继续问,守门的士兵确实不成样子,但没想到竟会让这孩童说出这番话来。昨晚龙傲飞也没向他说明很多,总是没说到一两句重点,然后就给胡乱忽悠过去,即使龙傲飞不明说,他也知道龙傲飞有事瞒着他。 孩童摇摇头,伸手指了指前面的鬼火,“不知道,但我相信取命魂一定知道。” 对于孩童的说法,马泽骁不再置予追问。他透露的信息已经够多,再多加询问,也只会是些没有意义的答案。“陛下,想来城里恐怕也就这个孩童能把知道的事说出来,且这鬼火诡异异常,不如就此先行撤退?”马泽骁认为已经没有再跟鬼火斗下去的必要,他很是担心从孩童口中所知的取命魂,岚月虽然无人可敌,但他们也有自己的自尊,并不是需要一直受他人保护的无用懦夫,选择离开更不是懦夫之举,而是马泽骁更想快点的去证实一件事情。 “泽骁,你说的朕都明白,只是岚儿……”岚月的怒意清晰可见,看来这鬼火真的惹着了岚月。但东方璟修颇不明的是岚月为何不再发起攻击,照岚月的性子,鬼火理应早就在岚月的魔力下变成粉末枯亡。 岚月并非不愿意发起攻击,令他手足无措的也不是鬼火,而是他感应到藏在鬼火下的人。“藏不住便出来。”就在众人不解岚月的这话时,三朵鬼火意外的凑在一片,烧成人形。绿莹莹的鬼火逐渐消退,黑夜中的他们看清了从鬼火里踏出来的人。 “取……取命魂出来了!”孩童发出怪叫,取命魂那双笑着邪气又发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孩童,孩童不知该做何反应,他的双手双脚如同被刚才萧叶晴用针所封制了一样,不得动弹。唯一不同的是心境问题,被萧叶晴所封制的时候,孩童只有不解和紧张,而现下被取命魂看着的时候,内心就如同被洪水淹没了整片干净的乐土一样,徒留恐惧。 东方璟修他们不知该如何去形容取命魂的模样,取命魂穿着一身的黑衣大袍,不期然的,那个繁复又古怪的花纹映入他们眼帘。但取命魂却和人不太一样,他的周身洒着绿莹莹的幽光,如同那三朵鬼火就是他,他就是那三朵鬼火般。他的脚并未着地,而是半悬浮在地面上,任凭他有最高强的轻功也不可能做到这样的动作。 取命魂冷冷的笑着,他的冷并非凛冽而是带着足够的阴。“小鬼,本使之前放过你,没想到你却如此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你说,本使该取了你的命,夺了你的魂么?”取命魂一点都不像是在寻问孩童的意见,最后那句如同疑问的话夹杂着十里十足的邪气。 孩童早已被吓得失了神,现在的他只有依靠林云清所能给他的那点微薄的安全感。林云清只能尽所能的保护这个孩童,萧叶晴从袖中抖落三枚淬毒的银针。“云清,你后面小心点。”取命魂的样子已不是能用常人的思想所去考虑的,他可不想在前面对敌之时,背后又来次腹敌。街道上的气氛有些紧张,唯一不紧张的只有东方璟修,岚月及取命魂三人。 三人如同在停滞的空气中博弈,你不言他不语,似乎都在试探彼此最终的实力。 “你用的是寒冰掌?”取命魂没有理会失神的孩童,而是转向岚月方才发动的水素之极,水素之极好似东方璟修的寒冰掌,在空中取其所具有的某种物质加以水素里饱含的水子以演变成水素之极——冰冻。取命魂刚才为鬼火形态的时候,那擦肩而过的寒气可不得让你小觑。“盅教”里无论是女使还是尊使都看过寒冰掌上册,以及“主上”用教徒试练寒冰掌时的模样,那股寒气他们可都知晓得一清二楚。虽然那些试练寒冰掌的教徒都活不过半刻,但仅有的那半刻时间也够他们看清来自寒冰掌的戾气本色。 岚月没有立即回答取命魂的话,墨黑的眸子里除了有淡淡的不解便是轻蔑的不屑。“你能脚不沾地并非轻功卓越,而是……”岚月抽出东方璟修硬要他带上的冷魔剑,凛冽的剑气狠向取命魂。“你根本就不是人!”在冷魔剑的剑气直指取命魂时,取命魂轻松的跃开躲避,确实是轻松无比,取命魂移开时的身体就像是红旗的飘动一样,似乎是冬日里的大雪,随着风动它便飘向何处。取命魂藏在大袍下的身体他们原本是看不清,然而却因刚才的移动而使他们看到了袍下的取命魂身体的怪异。 取命魂发出阴寒的冷笑,这股笑声仿佛是不属于人该有的嗓音。“堂堂天祁七皇子竟然会说出这般可笑的话,本使若不是人,那你又是谁?本使虽未体验过寒冰掌的滋味,但你方才所用的并非寒冰掌,既然不是寒冰掌,普通人又怎么能让他物化冰?”取命魂这次站立的地方比刚才还要高,几乎是整个人都浮在半空中,好似一尊被雕塑的“大佛”。平民百姓只能仰头去抬望,而这“大佛”以孤傲的姿态睥睨着众人。 “是人的话,何必在身上扯着丝线?”岚月冷哼,冷魔剑再次挥向取命魂,取命魂如同嘲笑般躲开岚月的攻击。岚月嘴角轻勾,手腕一转用冷魔剑把取命魂身上的丝线全部砍断。“铮铮铮”丝线断的声音好似弦断琴裂的刺耳,嚣张得意的取命魂失去了丝线的支撑,仿佛几件衣服毫无硬度的跌落地面,轻的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就连身上的幽光也消散不见。 东方璟修在丝线断裂的那瞬间,深褐色的眼睛好似黑夜里能看清一切的狼,追着那断裂的丝线寻到操纵取命魂的人。“萧叶晴,那个阁楼。”东方璟修手指离他们距离颇远的阁楼,萧叶晴在东方璟修话落的同时已射出早已夹在指中的三枚淬毒银针。 像鬼火一样泛着绿光的银针直向阁楼,寂静的阁楼中传出轻蔑的嗤笑。收回的丝线阻挡了银针的来势汹汹,藏在阁楼中的黑衣人行着诡异的步法来到取命魂身边。“可惜,本使这么好的人偶竟然被你们这样对待,本使可真为它心疼。”黑衣人手中的丝线朝取命魂射去,丝线仿佛自己有意识一样,进入取命魂的身体里,缠绕住取命魂身体里所能勾住了丝线的构造,取命魂缓缓从地上而起,站在黑衣人身旁的他竟然收敛了那双邪狂的眼睛。 “你操纵取命魂肆意夺取百姓性命,意欲为何?”东方璟修记得“盅教”应是女使地位崇高,女使能知道寒冰掌的差别东方璟修倒并不会讶异,然而依刚才取命魂所说,准确来说那话并非取命魂说的,而是眼前这个黑衣人,他是如何分出岚月的水素之极与寒冰掌的不同。 黑衣人的指甲比常人的长了十五分,指甲上还涂着如同鲜血的蔻丹,他用长长的指甲划着取命魂那张现在在他们眼里毫无生气的脸庞。“璟帝这话说得真是伤人心呐,本使早就好心的提醒过各位百姓入夜了绝对不要出门,否则会遇上吃人的怪物。”黑衣人露出一副无奈又委屈的表情,指甲从取命魂的脸庞划向嘴唇,一点一点推进嘴里。“本使这可都说得明明白白,是他们自己不乖不好好听话,本使的小心肝就这么点,怎么承受得住他们给本使带来的不听话呢?”半截的指甲进入了取命魂嘴角,也不知黑衣人是在取命魂嘴里搅动什么,在萧叶晴看来都异常的恶心无比,因为取命魂的嘴角流着浓稠的绿色黏体。 东方璟修和岚月瞧着那绿色液体,分明像极了尸盅所有的那种粘稠。“取命魂到底是什么东西?”刚才取命魂失去丝线的操纵就像布偶般跌落在地面,软弱无骨。现在却又从嘴里流出绿色液体,委实太奇怪。“它并非布偶,若然为何要以尸毒喂植?”东方璟修半信半疑的再次询问不答他话的黑衣人。只见黑衣人的鲜红的指甲从取命魂嘴里抽出,沾满绿液的指甲看不清那指甲上有什么东西,而取命魂的嘴角也不再流出绿液。 “宝贝儿,这可不能浪费了。”黑衣人用帛帕为取命魂擦去嘴角还残留的绿液,动作轻柔的像在对待自己的爱人般,舍不得重生怕弄疼自己所有呵护的人。“谁说本使的宝贝儿是布偶了?它可是本使最中意的尸人,瞧瞧,他这张脸简直就是完美,惹得本使不爱都不行。”言罢,黑衣人还在取命魂的唇上轻吻了一口,眼里那明亮的闪动仿佛取命魂就是他的爱人,不论取命魂有体温还是没体温,那眼底的爱意全部倾诉给了取命魂。 萧叶晴立即转身,他最见不得比起死尸还要更来得恶心的事物。取命魂的唇上的温度是死人的温度,是腐尸的气味。虽然他们并闻不到来自取命魂上腐尸的味道,兴许是被黑衣人用什么药物所驱掉了,但是任谁能接受一个正常人饱含浓情切意的去吻一个腐尸? -------------------------------------------------- 魔王驭夫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两个一人 取命魂的模样确实是跟活人无疑,但尸体经过长时间的闲置终归会腐化。边关城出现取命魂已近三个月,一具尸体不可能保存的这么完好无损,更何况取命魂是何时死的都不知道,不过最令东方璟修讶异的是“盅教”竟还有黑衣人这样的教徒,以往那些女使与这个黑衣人对比起来,实力相差甚远。 “小鬼头,那些士兵怕的难道是这个人?”萧叶晴伸手拍了拍孩童的脸,孩童恍惚了许久才被拍醒过神。他几乎都不知道自己身所何处,正待他要询问萧叶晴为什么这么问的时候,正好挡住他的身子的萧叶晴侧移了几步,他便看见取命魂身旁多了个黑衣人。 孩童惊讶的看着那个与取命魂亲密的人,“没有,他是谁?”孩童最多只见过取命魂,其他人他自然是不知的,但是这个黑衣人给他的感觉等同于取命魂给他的感觉。孩童依旧紧揪着林云清的袖口,一个取命魂就有够他受的了,现下还多出了个与取命魂亲密的黑衣人。 “是么?”萧叶晴有些狐疑,取命魂对孩童说过曾经放过他一次,既然取命魂是死尸,那刚才那句话是谁说的?死人是不可能开口的,黑衣人能操纵也许那话是由黑衣人而言,但是黑衣人与取命魂的声音差了许多。萧叶晴的思绪开始凌乱,无法整理取命魂做为一个只被他人操纵的死尸,是如何能像活人一样开口说话? 林云清伸手握住孩童揪他衣袖的手,“别怕,他伤害不了你。”他能理解孩童的那种恐惧,在不得自由的情况下还要随时担心自己何时会被取掉性命,这如同就在一个猎场,所有的猎物都是猎人眼中的美食,而猎物自己本身却逃不开猎场,它们眼中的猎人是准备取它们性命的强大敌人,然而没有反抗能力的它们只有慌乱的奔跑,为了给自己争取多点活着的时间。 林云清这句安抚的话说得极轻极轻,仿佛是给在摇床里不愿入睡的婴孩唱的摇篮曲。林云清只是这话兴许能给孩童起一定的安抚作用,却没想到被黑衣人听见。黑衣人用那双与取命魂不同却神似的眼神朝林云清看去,眼底里的凛冽仿佛要把林云清凌迟。“伤害不了?你是在小看本使还是不屑本使的好心?”黑衣人的语气陡然改变,萧叶晴双手抖落银针,林云清护着孩童退后几步,马泽骁等人也做出一副随时迎击的状态。 “都别急,他不会主动发起攻击。”东方璟修朝马泽骁等人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那般紧张。“朕相信你放过那位孩童并非是你的实力问题,而是你想放了他,让他饱受你所给他的恐惧,直到他忍着这恐惧出来再被取命,是也不是?”东方璟修仔细的看着黑衣人的神情,黑衣人并未像女使一样用黑纱蒙着脸,黑衣人的神情因东方璟修的话稍微掀起了点波澜。 黑衣人退后两步,站在取命魂的背后,他和取命魂都穿着黑衣大袍,黑衣人藏在取命魂的身后就像融入成一人般。“璟帝若能归顺吾主,想必本使能和璟帝成为心意最为相通的搭档,璟帝这般模样当成人偶来一定比取命魂更加完美。”黑衣人的手在取命魂的手后动弹着,取命魂再次恢复了之前的神色,他的一举一动都在黑衣人的掌握之中。 “主人,请下命令。”待取命魂完全苏醒后,就跟有生命有意识般在向黑衣人请示命令。 黑衣人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夜里,“取命魂,只有你才是最听本使的话,他们只会伤本使的心,可真是一点都不乖。”黑衣人小指微动,取命魂脚离地面,同之前一样半悬浮在空中,周身散发出绿莹莹的幽光,那双眼睛现下看来只觉得毛骨悚然。 “那奴就替主人杀了他们,奴不会伤主人的心,奴生生世世都效忠于主人。”取命魂说得虔诚,在取命魂的眼里心里,黑衣人是高坐在最顶位的人,而他身为黑衣人的奴,只有跪在黑衣人脚下,舔舐黑衣人靴底的资格。 黑衣人侧头看了东方璟修几人,嘴角上的那抹兴味的笑意蕴含着足够的不怀好意,“那个小鬼头不要杀了,其它的人你有把握全都杀掉么?”东方璟修和岚月是最难对付的,更何况黑衣人到现在都摸不清岚月的底细,那把冷魔剑可是宝物,即便动不了岚月也得把那把剑夺过来。相信“主上”见到一定会非常开心,只是东方璟修的寒冰掌放在这里,真是不知他和取命魂会不会也被冻成寒冰呢?黑衣人这般想的时候心里只有兴奋没有任何的消极。 “主人的命令,奴会做到。”取命魂把话说得非常笃定,令黑衣人扬起宠溺般的笑容。 “那就去吧,乖乖的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哦。”黑衣人食指微动,取命魂伸出手掌,掌心中浮出绿色的火光,正是之前所见的鬼火。见过岚月使用魔力的傅雪嵘几人都讶异的看着取命魂的动作,然后再看向岚月。 这样的力量在苍溟难道还有第二? 岚月这会儿的怒气可真算是全部像火焰一样窜簇升起,“本殿最讨厌耍小聪明的人!”岚月执着冷魔剑,一袭绯红衣衫的他在夜里显得异常美丽,黑衣人满目如获至宝似的欣赏着岚月的妖,岚月的娆,岚月的凛,岚月的冽。每一处都是极致,黑衣人垂涎着岚月的每寸发肤,这可是比起东方璟修还要更来得完美的人偶作品。单是想着能让岚月对像取命魂一样,心甘情愿的说着自己是奴,伸出舌尖舔舐他的每根脚趾,黑衣人的心里就会扑通跳个不停。 取命魂对准了岚月,原因只为岚月是第一个散发出杀气的人。取命魂在黑衣人的操纵下行动自如,掌心里的鬼火就跟不死不灭一样不断向岚月袭来。岚月上前用冷魔剑将所有袭来的鬼火一一化为虚有,残留着滴落在地面上的鬼火瞬间失去了火原有的光泽,只剩泛着荧光的粉末。东方璟修垂眸仔细看地上的粉末,那粉末不是其它正是可以燃烧的磷粉,而在磷粉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其它的东西。 东方璟修正在注意地面上的散落的磷粉,突然想起这些全都是被岚月砍落下来的,那岚月身上必定会沾到些磷粉。“岚儿!”东方璟修急切的看着岚月,在月光的映照下,岚月那袭绯红衣衫上沾着些许绿光,除了磷粉绝不是月光所造成的错觉。“岚儿,快把外衣脱掉,别再理会那些鬼火。”东方璟修见岚月停下,刚迈开一个步子却被岚月喝止住。 “父皇,先别过来,傅雪嵘,保护好父皇。”岚月的身上传来不明的灼热感,听到东方璟修的话就明白了这些鬼火的问题。他自然不会被这些人族所制造的玩笑东西而伤害,只是东方璟修还是个人,在他没有解决身上这件麻烦事的时候,东方璟修绝不能靠近他。 傅雪嵘和马泽骁连忙护着东方璟修后退,离岚月尚有些距离。“岚儿……”东方璟修的神情无不是的担忧,他心里明明知道这些磷粉在岚月身上起不到任何作用,以岚月的能力,苍溟的一切都伤害不到他,但东方璟修忍不住心里的颤动,他也只是情动,意动。 “居然被看出来了,璟帝,果然比起七皇子本使还是更想收藏你,聪明的人偶往往能在主人困扰的时候想出哄讨主人的主意。”黑衣人笑得狂佞,殊不知这句话给取命魂带来一丝的妒意,取命魂在黑衣人让他发出鬼火时,偷偷向岚月洒入了点粉末。 “蹭”的一声,岚月身上的磷粉沾上取命魂所洒来的粉末,绿色的莹火在众人眼里成为无法忽视的倒映。岚月没有做出其它举动,而是站在原地任由灼热的莹火燃烧着他,黑衣人把取命魂扯回身前,长长的指甲陷入取命魂的腹部。 “本使不是说过让你乖乖的,不要做多余的事么?”黑衣人的语气变得非常锐利,如同利刃的话语在切割着取命魂的血肉,虽然取命魂并非有血有肉的人,取命魂也许有心也许无心,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他只知道他的世界只有主人一个。 取命魂的嘴角再度流出绿色液体,只是比起先前的浓稠,这会比较像是人所流的血液,只不过人是红色的他是绿色两者区分的而已,“奴只有主人,奴不想被主人抛弃。”取命魂诚恳的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他也只能说实话,在黑衣人面前,说谎好比背叛。 “嗯?原来是本使的奴吃醋了。”黑衣人抽出手,艳红的指甲上面沾满了绿液,“本使今儿个就不陪你们玩了,有空再见喽。”黑衣人伸手环住取命魂的腰际,意味深明的看了眼在被火包围,只有等待化为灰烬的岚月,快速的离开了街道。 东方璟修没有说话,也没有走动半步,他只是安静的看着在火中燃烧的岚月。 冷清的街道上,温暖的足以让人迷途深陷的眼眸,深深注视着那道火烈的绿光。 -------------------------------------------------- 魔王驭夫 第一百七十四章 拜师傅 “师傅,你做的真好吃,我一定要跟你学厨艺。”孩童头也不抬的扒着饭,鼓鼓的脸颊下都是来不及下咽的膳食。他的眼前摆着一桌的美食,均是只有帝宫里才能享用得到的食膳。孩童从没吃过这样美味的膳食,不仅让他一饱帝宫御膳口福,更是让他慧眼识师傅,认准了萧叶晴这个专用御厨,相信只要跟着他学,今后他想吃什么自己动手就尝尽天下美食。 萧叶晴坐在一旁惬意的喝着花茶,“毛小山小朋友,我还没收你做我徒弟,你这声师傅叫得有虚无实,我也受不起,所以别再喊了。”被打理干净的毛小山模样灵气,普通的脸上就是因为这份秀气而增添了些许光彩,唯独毛小山的额头至眉心那道长长的疤痕,让他在光彩里成为了暗淡。看那疤痕的印记,想来已经有了四五个年头。 “师傅,你就收着我吧,你看你要是没个传人多不好,等到老了这厨艺难道要带进棺材里么?”毛小山咽下一口并作三口的饭,手里拿着烤得外焦里嫩的鸡腿。“有个人传你的厨艺多好,到你老了,我还能给你做饭伺候你,林大哥你说是不?”毛小山咬下一大块鸡腿肉,朝坐在另一旁的林云清眨眼睛。毛小山刚才被林云清打理的时候就跟林云清商量好了两人唱一段双簧,让萧叶晴收了他做徒弟。 林云清失笑的把刚盛满的汤端到毛小山面前,“小山你有这个好学心是好的,只是当个厨子是个累活,你若要入萧大哥的门下还得从生火学起,萧大哥在其它方面都好,但是一碰到厨艺方面的事情他就严格得像变了个人一样。小山你还这么小,应该去上学堂,十年寒窗考个状元回家乡也能光宗耀祖不是?”萧叶晴满腹无奈的看林云清说得不知是夸他还是贬他的话,林云清的性子他还不了解么?估计着是在跟毛小山两个人唱双簧。 “云清,你别替这小鬼说话,他是因为饿得头晕了才想跟我学厨艺,等我真收了他,八成不是这偷懒就是那偷懒。到时候厨艺没学成,倒学会了一口子的油门歪理,最坏的结果就是打着自己是尝过帝宫大厨的名头,到处骗吃骗喝。”萧叶晴非常笃定的告诉林云清往后的后果,当初他学厨艺是有着他自己的目的,起发点好的他在厨艺上自然事半功倍,厨艺也是突飞猛进。然而毛小山让他看到的是,只是因为单纯的不想再饿肚子而去学厨艺,那么毛小山的起发点在哪里?是要温暖他人的饱欲么?萧叶晴可不觉得毛小山这个满是滑头的小鬼能替他人着想,他虽不是理解毛小山心里真正想法,但是没有好的起发点,萧叶晴绝对不能接受。曾经授艺给萧叶晴的师傅说过,想要当好一个厨子,在厨艺上得到他人的肯定,那需要这个人十足十的努力及最早前学厨艺那份最重要的起发点。 那个最重要的起发点就是热情,对待食物像是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用心去烹调。 毛小山正要端起美味的汤入口,听到萧叶晴一番话,赌气的放下碗。“我才不会!师傅,你不要小看人,我毛小山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毛小山激动的站起身,像个英雄一样拍了拍胸脯,饿了许久的他在身上几乎找不到很结实的肉,拍向胸脯的时候只有搁人的硬度。 “脾气太拗,口不对心,乱许承诺,我不收这样的徒弟。”萧叶晴啜饮花茶,他心里有几分底,若说毛小山身上欠缺耐心,毅力,目的。但他却又为了食物坚持到现,依旧不放弃的出门寻找食物,更是有着吃饱的这个目的。 萧叶晴虽把话说得很彻底,然而在林云清听来他只是在挑出毛小山的毛病罢了。“小山,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拜师傅。”见毛小山失落的不言不语,刚才拍胸脯保证的气势烟消云散,林云清便再多话提点毛小山,只是眨眼间的功夫,毛小山的失落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充满高兴又得意的神情,他立马站在萧叶晴身前跪下。 “师傅在上,请受小山一拜。”一拜三叩首,等毛小山完成这个拜师也就真正成为了萧叶晴第一位徒弟。“师傅,今后小山就跟着你了,师傅上哪我就跟哪。”毛小山乐滋滋的起身,他从没想过自己的生命会有一次新的开始,在被关在家里不能出门又不得食物的时候,他从希望变成失望再变成奢望又再变成绝望,在最后给自己一次希望的机会时,他遇到了东方璟修他们,他从林云清那里知道东方璟修是天祁的帝皇,那可是毛小山连做梦都不可能见到的人。天祁的神,竟然被他看见了。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拜了萧叶晴成为师傅,那也意味着将来他能跟着萧叶晴进宫,自然他是为了学习厨艺,只不过想到经常会碰见东方璟修,他心里就有压抑不住的惊喜,还有那个传说中神奇般的七皇子。 萧叶晴把花茶搁在桌子上,“我去哪你就去哪?那你爹娘怎么办?” “这个……”毛小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一兴头上只顾着拜师傅,倒是把爹娘今后的打算给忘了。“我能不能带着爹娘走?”毛小山也不知道爹娘能不能撑住,林云清说已经派人给他爹娘送食物过去了,只是依着爹娘那筷子,怕是不肯吃吧? 萧叶晴没有回话,林云清和毛小山同样看着萧叶晴,毛小山是带着征求的眼神而林云清则是不知要如何处理的神情。毛小山萧叶晴可以带着,一个孩童罢了,想必岚月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如果小山还要拖家带口的话,萧叶晴和林云清对视一眼。 那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 “岚儿,还敢不敢这般吓父皇了?”东方璟修揽着岚月的腰际,寸无缕衣的二人在床榻上尽显事后的风韵。薄薄的被褥遮掩了他们的半身,在被褥下面的景色是他们尽情驰骋过后的余迹。东方璟修的手指间划过岚月黑色的发丝,顺柔淡香的弥留指间。 脸上的潮红还未全部褪去,粗喘的气息好似在房中回荡一波又一波的回音。“父皇,此次你有些过火了,精力太过旺盛并非好事。”岚月故意挑开话题,他并不是不想回答东方璟修的话,只是回答与非对岚月而言都不具任何意义。那些火怎么可能伤得了他,他故意不动只是不想再与黑衣人斗下去而已,他若想杀黑衣人只是弹指间的功夫。但一件有利于东方璟修的事情却不是时时都有机会让岚月发现的好运气,不过倒真是惹得东方璟修气极了。 “岚儿,莫要避开父皇的问题。”东方璟修转过岚月的身子,让岚月与他面对面相看。“岚儿,你从来都知父皇担忧你,也更明白父皇可以为了你舍弃天祁,只是岚儿甘愿陪着父皇继续走着帝皇这条艰苦的路,人人都以为身为一国之君,天下之主是无上荣耀的事情,但在父皇眼里,这些都及不上你的万分之一。若为了父皇这条路而要令岚儿受到伤害,那么父皇要来有何用?父皇有句话说过不下百遍,但父皇还是想说,父皇知晓你的能力在苍溟无人可及,更知晓天下人若敢与你作对,你即便毁了天下也只是费点力气的事情。可是岚儿你要明白,天下可毁,人也可灭,唯独世间万物是岚儿你毁不掉,灭不去的,万物的生生不息来自因果循环,所以,父皇还是想岚儿在苍溟这里的时候,尽量去做一个普通人明白么?” 岚月蹙眉,一脸的复杂最终化为无奈。“父皇,岚儿已经在学着做个普通人了。”东方璟修已经很少向他这般说话了,岚月有时能明白东方璟修的心有时候却又不明白。岚月在看不明白东方璟修的时候就会讨厌自己为何看不透东方璟修,那所谓的魔力在东方璟修面前全然失效了么?岚月很多时候都不知,但他却在逐渐明白中,他爱东方璟修这是必然到绝对的。“我有在努力向做为一个人学习,父皇你应该知晓岚儿从前最憎恨的就是人族,所以岚儿给你的只能是努力,再无其它。”岚月只能这样回答,他不知还要怎样才能让东方璟修不再烦恼。 “父皇知道你的努力,但父皇只是太贪心了,父皇还想见到更像人的岚儿,不是岚月而是东方岚月。”东方璟修轻吻岚月的额间,这是安抚也是疼惜。“岚月是魔王,东方岚月却是一个人,是东方璟修的儿子,是东方璟修此生的伴侣,是东方璟修最爱亦要相守的东方岚月。”东方璟修说这番话的时候,其实已经掩饰不住他心底的害怕,他的害怕也许会在将来的一天成真,也许会停止在某个时间点,让他不必再去害怕今后的事情。 东方璟修仔细的看着岚月的眉,岚月的眸,岚月的鼻,岚月的唇,岚月的发。 这些,在将来的将来都不会改变,而他,最终是白发苍颜。 -------------------------------------------------- 魔王驭夫 卷三 苍溟归一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赵大爷的秘密 “你确定?”他有些激动的忘记了身份,语气中的谦卑刹时停留在了上一句。 黑衣人长长的指甲拨弄着取命魂披散的长发,“本使可以原谅你的激动哦,因为取命魂昨晚做了件让本使高兴的事。本使以为取命魂永远都不会主动有自己的情绪呢?但取命魂却吃醋了,本使是不是该奖赏取命魂?”黑衣人的语气轻柔又欢快,似乎真的不责怪他一时不小心的遗忘。女使和尊使的地位其实相同,不同的只是女使在明,尊使在暗。 “是属下激动了,谢尊使大人宽容。”他弯下腰作揖,头垂得很低。 “不用做这么大得礼,这次的事情还得靠你的手,本使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主上吩咐过要留着你的命,本使绝不会对你一根寒毛。你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的事情该如何进行?景帝可不是耍点小伎俩就能骗过的,那个完美的人偶本使可真想要。”黑衣人对东方景修还保留着原有的垂涎,岚月固然也完美却没有东方景修那种历尽洛桑的韵味。毕竟岚月还只是十六岁的少年,那些皮肤只适合用来做收藏,若是做成人偶那会毁了黑衣的招牌。 听到黑衣人的话,他直起身撤揖。“尊使大人,七皇子真的死了么?”他心里目前疑惑的是这个问题,东方景修难以对付这是肯定的事情,他也不会多想。只是安稳的走下每一步,不要操之过急才不会惹来东方景修的猜疑,也不能给东方景修任何突破的机会。“七皇子若是一死,景帝定会伤心郁结,也许正是下手的好时机。”七皇子东方岚月自小便被东方景修捧在手心里疼的事情人尽皆知,不单是天祁知晓,他国也是略尽事知。 “在那种情况下,本使可不认为有人能活,本使特制的磷粉是没人躲得过那炽热的燃烧。可惜了一副上好的皮囊,明明本使很想拿回来做收藏,可惜现在只能是残留在街上的灰烬而已。”黑衣人嘴上这般说,心里难免会起了几分怀疑。并非是对他自己的磷粉有所怀疑,而是岚月在身体着火的那刻起,岚月当时的情况半点都不像是普通人该有的反应。 黑衣人笃定的说,他也就相信,只不过自己稍微多留了个心眼。“尊使大人,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属下先行告退,再耽误尊使大人的睡眠可就是属下的不是了。”他作揖,微躬的身子退后几步好似想快点离开,他确实没有其它疑问再询问黑衣人。 “去吧,本使的确困了。”在他离开后,黑衣人横抱起取命魂离开软塌进入内室。黑衣人和取命魂相拥在床塌上,身上的薄被似乎是在给予取命魂温度。“本使的乖奴,只有你最听本使的话了,今天奖励你与本使同睡,可高兴?”黑衣人微动无名指,睁着眼睛的取命魂倏然闭上,格外安静乖巧的躺在黑衣人身旁。 良久,室内传出来一句不曾改变却又坚定不移的声音。 “是,我的主人。” …… 老面馄饨馆的门在被傅雪嵘毁坏的那天就已修复好,且按照马泽骁的吩咐,除了赵大爷的尸体被搬走之外,馆内里的任何东西都不得动。陈缅虽然有派人手在馄饨馆的四周守着,但一到晚上这里仍旧是无人看管之地,本来他们昨晚便是要来馄饨馆,昨日陈缅已大张旗鼓的查探赵大爷之死,凶手自然不会在当天现身,而昨晚正是凶手出现的最好时机。 只是,昨晚的计划被黑衣人和取命魂所改变。 “林大哥,我要为赵爷爷报仇。”从驿馆出来的时候,毛小山听说要去老面馄饨馆时就非吵着要一起去,无论是边关城受灾前还是受灾后,赵大爷都是边关城里受孩童欢迎的爷爷。现下他到了馄饨馆却得知赵大爷被杀害的消息,一股从未有过的怒气从心底油然而生。 林云清有瞬间的微愣,自己当初知道爷爷死时第一个念头也是报仇。“小山,报仇这件事情不是由你一个孩子去做的,萧大哥他们都会处理。你还小,有很多事情都不懂,但要答应林大哥,绝对不能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也不能怀有恶意去做每件事情,如果让萧大哥听到你说这句话,他可就得罚你。”林云清摸摸毛小山的头,他要告诉毛小山许多事情并非用仇恨便能化解,一个孩子最容易学会的便是遗忘,然而如果成了执念,那么遗忘就会成为永存。 “可是,赵爷爷人很好,城里很多孩子都喜欢赵爷爷,赵爷爷经常给我老面馄饨吃不收钱的,而且还教了我包馄饨,那个时候我很笨,弄坏了赵爷爷很多老面皮儿。”毛小山越说声音越低,脑海里的回忆就跟流水一样,又缓慢又急湍的划过毛小山的记忆里。 林云清不再言语,而是拉起毛小山的手走进萧叶晴他们已进的厨房。 锅里的水早就不再沸腾,灶里的火也早已熄得不留半丝余火。东方景修伸手摸着灶台上的混乱着灰尘的面粉,指腹下的触感很平滑,比寻常的面板似乎多添了几分平润度。东方景修站在赵大爷当时站的位置,捻起放在面板上还未来得及下锅的老面馄饨。 凶手的身影如同碎片般的重影闪现在东方景修眼前,与自己站的位置相对。 “陛下可是发现了什么?”马泽骁见东方景修站在赵大爷那个位置上许久,也不知东方景修是发现了什么还是想到了什么,起先也没有去打扰,而现下东方景修现在站在那里沉思的时间太久,马泽骁终是耐不住询问了句。 东方景修放下手里的老面馄饨,微微摇头。“不是发现了什么,而是这里该有什么。”东方景修离开灶台前,走向与灶台相对的位置。这个位置正好是发出阴阳销魂掌最好的距离,书上所记的阴阳销魂掌离不得人太近也离不得人太远,这个位置恰恰正好。 “萧大哥,陛下在做什么?”比萧叶睛后一步进厨房的林云清正好看到东方景修从灶台走到相对位置上的情景,不禁疑惑。“是不是陛下发现了什么?”林云清在萧叶晴还没有回答他的话之前便再次询问,东方景修这么做自然有发现端倪,自己起先问的那句话太过多余。 萧叶睛垂眸看了眼被林云清牵着的毛小山,心里不由来得一丝不悦。“小山,你先离开一下,师傅和你林大哥有话要说。”毛小山只是昨晚刚跟了林云清一会,也只不过是林云清对他温和,给他沐浴梳理。这会儿萧叶晴总感觉毛小山是赖上林云清了,总是与林云清过分的亲密。萧叶晴意识到这个危险之后,心里敲定今后要让毛小山知道林云清迟早会是他的“师母”,要趁着毛小山那根小萌芽没长的时候决绝掐断。 毛小山同林云清一样奇怪的看了眼萧叶晴,被两人同时看的萧叶晴毫无羞愧之色的摆出确有其事的面孔。“小山,那你先去外面等着林大哥,记住不要乱跑也不要离开馄饨馆。”林云清松开毛小山的手,毛小山点了点头往厨房门口开始迈步子走。 当毛小山走了三步的时候转头见萧叶晴和林云清已经在谈话时,又转身往厨房里走回去。因为他想去那个灶台前回忆跟着赵大爷学做老面馄饨的情景,毛小山瞅了眼厨房里的众人,东方景修站在凶手那个位置敛目沉思,马泽骁则是在注视东方景修,马泽骁的注视只代表着他在保护东方景修,而傅雪嵘、王易二人却是去了楼上寻找蛛丝马迹。 也就是说,毛小山现在可以毫无阻拦的去灶台前,而且这些全种贯注的人不会注意到他。 毛小山半低着身子悄悄走向灶台,灶台前的一切是毛小山遗留着温暖的痕迹。毛小山想趴上灶台看看,却又不敢直接暴露在外,只好缓缓的把自己的脑袋移上灶台。面板上堆着已干涸的半揉和成面的面粉,一长条准备切成圆饼的老面以及十几个包好的老面馄饨。 毛小山只有两只眼睛露在灶台上,看着再熟悉不过的场景泪水从眼眶润出。 “毛小山,你去那里做什么!赶紧过来!”萧叶晴正和林云清谈到尴尬的点上,眼神正移到别处而不敢看林云清的时候,瞅见头半露在灶台上的毛小山。萧叶晴这句吼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厨房的空间并未很空旷,所以东方景修和马泽骁都能听到。 东方景睁开敛起的眼眸,眼神里散发出的凛冽让毛小山浑身一震,不小心跌坐在灶台下。 萧叶晴和林云清见势不对,立即走向灶台把毛小山从地面上拉起。“小山,不是让你乖乖在外面等着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陛下正在琢磨事情,怎么就这么调皮?”林云清颇为无奈的斥责毛小山,想来毛小山也是被东方景修那个眼神所吓到。 毛小山被林云清和萧叶晴二人一手搀一个扶起,眼前面似乎有一晃而过的东西。“林大哥等等,我好像看见图了。”毛小山在刚才被扶起的那刹那,在放置面板台下内侧看见白色的图形,那个图形的模样很熟悉,很像曾经赵大爷教毛小山识字时用的另一种简易方法。 魔王驭夫 卷三 苍溟归一 第一百七十六章 假死或真死 “瞳,你说父皇他在担心什么?”岚月倚在瞳的身侧,一人一虎在院子里晒太阳。 瞳舒服的呜咽几声,被岚月倚靠着的瞳乖顺的伏趴在地上。守在院子外的士兵们完全听不到岚月的声音,也看不见院子里有七皇子和他的爱虎在院子里分外慵懒的模样,岚月一早便在这里设下结界,在他人眼里这只是不见任何人的院子。 岚月放下手中的书卷,随手搁在腿上。“瞳,虽说你通人性却只会安慰与本殿,本殿该如何向你说明心中的烦恼?若是苍穹在倒也好,本殿总能与他说说,他也能按着他的想法给本殿整出一些歪理。”岚月最低点手摸摸瞳的毛发,瞳再次呜咽了几声。 抚摸着毛发的手不由停顿了下,最后只留无奈的笑笑。“很快就回来了,不是么?瞳。” …… “陛下,请看。”傅雪嵘和王易按着毛小山所解释的图形,在二楼赵大爷的柜子后墙壁上的暗格里找到赵大爷留下来的东西,博雪嵘递给东方景修的东西什么也不是,只是一封信函而已。那图形不止毛小山看得懂,连马泽骁也看得懂,那图形并不是毛小山口中所说的简易写法,而是曾老军队里用的暗语,马泽骁尔后也是确认再三才肯定毛小山所解释的图形意思。 东方景修拆信而看,信很长,足有四五张。赵大爷信上依旧是那些老军队所用的图形。马泽骁看得懂东方景修自然也看得懂,只是从这信拆开看之后,东方景修的脸色就越变越沉。“岂有此理!”东方景修连带着信一起拍在布上一层灰尘的桌子上,凛冽又冷情的语气让马泽骁产生东方景修回到曾时的错觉。曾经的东方景修是孤独而又冷漠的,自从有了岚月这个存在后,东方景修逐渐变了,有时马泽骁会莫名的担忧东方景修的改变是喜是忧。但在发现东方景修不再孤独的时候,撇开作为臣子的身份,而是用朋友兄弟的身份去祝福东方景修。 “陛下,赵大爷的信上……” 东方景修摇摇头,把信递给马泽骁。“你看了就明白,城里所谓的天灾果然是人祸所致,这么做的目的并不是要造成人心惶惶,而是别有居心。”食指不断的敲击着桌面,“咚咚咚”的声音在赵大爷的房间内格外响亮。马泽骁仔细看着信上的图形,傅雪嵘萧叶晴二人凑过去一同研究,三个人看一张正正规规的信,却只有马泽骁看得懂。 “左相大人,给解释一番如何?”信上的图形很奇怪,形似猫却又像狗,形似狼却又像羊,看得傅雪嵘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整篇信我看得懂的没有,没看懂的就正好都是。”傅雪嵘见马泽骁只顾着研究那信也没理他,便把声音放大。“马泽骁马左相马大人,请问能抽出点时间告诉下官此信是在说什么吗?” 在马泽骁把信全看完后,紧蹙的眉瞬间不知该舒坦还是该拧的更紧。“信是赵大爷三天前留下的东西,赵大爷只是利用三天的晚上偷偷写下来的信。”马泽骁开始讲述这封信里留有什么与边关城天灾息息相关的联系,但对于赵大爷自己本身如何的事情只是一笔带过。马泽骁重新说过一遍,心里愈发的难受,傅雪嵘几人也是越听越归于沉寂。 “依着赵大爷信上所述,城内百姓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并非那所谓的灵异天灾而是有人在背后下毒?”傅雪嵘总和了赵大爷那篇长幅的信,最终归成这句话。这件事确实是再简单不过,赵大爷只需留下一句就成。只不过在赵大爷的信里不止有他发现的阴谋也有解毒的方法,虽然这解毒之法在他们看来特别奇怪,但有萧叶晴在也应不会出什么问题。 东主景修停下手指的叩动,俊美邪异的脸上没有半丝神情。“泽骁,你认为安凌、连煊和蛊教有所串联么?朕可不得不怀疑安凌和连煊的野心,青帝和轩帝算起来也乃朕的长辈,虽然只差十来年的光景,但他们的实力也非一般人能估测的。天祁是得到了消息安凌和连煊在为皇位而发生了不少事情,然而得到这个消息的不止是天祁。相必其它会属小国也都收到了,不少掩藏在暗处的人蠢蠢欲动,或许想取代其中一个国家成为另一个三国并立的局势,也可能还抱持着更大的野心。”“蛊教”,这个神秘的的教派难道会如那手札里记载的一样么?东方景修这是第一次把蛊教和手札联系起来,因为对于“蛊教”这个神秘的词在手札里的记录几乎是微乎其微,东方景修只能把它与手札里所记录的神秘小国做成串想。 “这……”马泽骁对东方景修大胆的猜测不由讶异,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陛下为何会把安凌、连煊联想起来?蛊教虽神秘且查不到有关它的任何情报,但臣认为蛊教只是新出的江湖门派罢了,大可不必太过在意理会。”马泽骁如此说的时候眼神有些闪烁,精明如东方景修,他怎会没看见从马泽骁眼里一闪而过的异样眼色。 东方景修没有言语,而是看了眼傅雪嵘和王易。傅雪嵘和王易立即看懂了东方景修的意思,博雪嵘退后一步,示意王易自己回答。“陛下,江湖门派均有奇分,蛊教这个门派无论是谁都未曾被江湖所发现。更何况天阁的情报既不漏也不丢失,怎么可能会查不出关于蛊教的事情,蛊教隐蔽是自然的,或许隐蔽是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王易也不会说得复杂,他只是把重点的简单说出来而已。确实,江湖的势力不比拥有多少士兵的国家少,加上天阁这个情报招牌在江湖坐着,既然没有传出“蛊教”的流言,也就意味着“蛊教”这个称呼与“蛊教”而言没有任何的关系,“蛊教”可以非“蛊教”,也可以是“蛊教”。 “什么原因?”马泽骁没在江湖上待过,他也没兴趣去知道江湖的事情。 “就是非蛊教。”王易一直都觉得奇怪,在这群人中他和傅雪嵘在江湖上混得最久,所以江湖上的一些规矩他们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然而从“蛊教”出现后,傅雪嵘和王易一时只顾着其它事情,倒真没想过“蛊教”是不是江湖上的帮派而质疑。 …… 陈缅在驿馆内东方景修的院子门口站了不下半个时辰,总是过不了半刻他就要往里面瞧一瞧,生怕在院子里会多出岚月的身影。“你们确定陛下带着他们全都离开了驿馆?”陈缅已经是半个时辰内第二十次询问,陈缅一直没想通东方景修昨晚是如何出去的。他在来这院子之前找了昨晚值在院子的几个士兵,得到的答案都是同一样并未出门。 直挺着背的士兵神情肃然,犹如雕像立在院子门口起震慑作用。“回陈副将,属下的确看见他们离开。”东方景修是何等身份的人,但在不少士兵眼里,陈缅才是显足了十成十的霸气,比龙将军要多几分的治军能力,比邹寒要多几分的武艺,文武双全的人可并不多得。 “看见,是亲眼看见的么?”陈缅伸手指了指自己的两只眼睛,那动作在士兵眼里显得相当滑稽。陈缅现在可没有心思开玩笑。倘若昨晚他们也没有离开庭院,为何黑衣人会来火烧七皇子一说。岚月是东方景修最宠爱的皇子,曾经的东方景修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松。还是说东方景修认为岚月长大了再没有必要活在东方景修保护的羽翼之下,陈缅不敢进院子更不敢在这里守株待兔。“你确定没有看到七皇子――东方岚月。”陈缅再次询问了遍,有很多事不合常理。黑衣人他又绝不可能会骗陈缅,那么,东方景修对岚月的“死”不闻不问到底出自哪里的问题,据黑衣人所说,岚月可是会被火烤的连一粒尘埃都无法保留下来。 士兵坚定的摇摇头,非常笃定道:“如果大人不放心可以到院内看看,陛下上午出门时就吩咐过他们兴许要在入夜才能回驿馆。”士兵往左侧移了几步,原本有些窄的院门因士兵的移动而扯开好大一个口子。 陈缅想要说士兵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陈缅管不住自己的脚,待他反应过来时,他的另一只脚已经踏进院内。“你们好好守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放进来。若是陛下提前回来了,在外面吹个口哨鸣哨,明白么?!”陈缅的语气非常威严,仿佛把在沙场上那个陪同龙傲飞豪气干云的魄力,只是许多年的平静和安详,陈缅已经有些偏向过安稳日子的心情了。 待士兵回答之后,陈缅才稍微安下心往院子里走去。在他眼前的景象只不过是空旷的院子,四处的花草掩去了院子空旷的孤寂,陈缅一边走一边寻思。他还是不相信东方景修会对岚月的死置之不理,据下面回报,东方景修和马泽骁一群人又去了老面馄饨馆。陈缅倒是不担心他们会在老面馄饨馆发生什么,现在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确定。 只是,他要如何去确定一个化为灰烬的人是假死或是真死? 魔王驭夫 卷三 苍溟归一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两头 “哥哥,你们什么时候让我回家啊,我想父皇和月月了。”苍穹百般无聊地坐在亭子里,石桌上全是他爱吃的糕点,只是苍穹不知怎地今儿个硬是没胃口,带他来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那两哥哥,成天除了用吃的讨好着,偶尔跟着他们玩玩小游戏,但日复一日,重复的生活是苍穹最不喜的。若是这两人换成东方景修和岚月,苍穹哪怕再如何也不会这般无聊。 正在石桌另一头下棋的两位男子,一位着墨青锦衣,一位则是月白锦衣。不同以往的是,月白锦衣的男子本素来习惯用白子,偏生他今日与墨青锦衣的男子换了棋色。他执黑对方执白,月白锦衣男子对棋色一事不由而明的偏向白子,似乎白子的温文儒雅便是秉承了他自己的性子。反倒是另外的墨青锦衣男子处处让着他,也不与他争什么棋色之异。 “小穹儿不喜欢这里?”月白锦衣男子将手中黑子落下,侧头询问苍穹。他与墨青锦衣男子只是闲来切磋棋艺,也就把对弈的规矩放了放。苍穹此时的神情颇能用“萎靡不振”四字形容,看到苍穹这副模样,他和墨青锦衣男子同样分外忧愁。 苍穹是他们的险棋也是救命符,只是这张救命符怕是只有他们自己当做希望。 苍穹随手拿过离自己最近的绿松糕,送到嘴边还是没下得了口。“我哪里都不喜欢,但只要有父皇和月月的地方我就喜欢!”苍穹每每谈起东方景修和岚月,脸上都会散发一种洋洋得意且幸福温暖的表情。苍穹对这个只存在人族的苍溟是充满敌意的,若不是遇上了东方景修,他在苍溟还不知是什么样的下场。更庆幸的是还能遇见岚月,与他来自同一片大陆,更重要的是,岚月和东方景修是打心眼底里对他好,苍穹自然会为了他们而去不在意其它。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景帝和七皇子,据说你是被册封的义子,这是诸多国家都不曾见到的景象。一般而言,每位国家都非常重视血统,只有被皇族承认的血才能享有皇族高贵的身份,也有不少富阔之家都效仿皇族的作法,以血亲来分尊卑。有东方景修开创的这个先例,也不知有多少名门为了血亲一事而发生家族争斗,亲情罔顾的情景。” 他们问到这个点上,苍穹终特别得意的拍拍胸膛。“嗯,所以我才很喜欢父皇和月月,父皇说苍穹是苍溟里最难得的漂亮小孩,就跟仙童一样。”苍穹非常自豪,东方景修自然是这样说过苍穹,尤其是苍穹为金色眼眸的时候。若不是岚月阻拦,为了不想让其它的人有其它揣意,他的眼睛到现在都为了遮掩金眸而保持着褐色。“两位好哥哥,苍穹想回家,苍穹要父皇也要月月。”苍穹心里边有点儿着急,他想着岚月会不会是不要他了。说好了会接他回去,结果他现在别说在这里呆了那么长时间,重要的是他连任性的脾气都快磨灭了。 月白锦衣男子从棋摊里执出一颗白子,脸上的神情似乎在琢磨什么。“小穹儿,不要怪哥哥,哥哥还需要小穹儿,希望小穹儿能多给哥哥我一点时间,留在哥哥身边。哥哥保证绝对不会出现对你的不利的事情如何?”月白锦衣男子落子后朝苍穹招了招手,苍穹乖顺的走向月白锦衣男子,他的手覆上苍穹的额头。“小穹儿,哥哥同样也喜欢你,不止是哥哥,这里的每个人都是非常喜欢小穹儿的,小穹儿聪明、乖巧、可爱。”自从回到目的地后,他和墨青男子就商量着彻底解决苍穹体内潜藏的毒,回到这里后实在没必再给苍穹喂食罂粟花粉。 “哥哥,但这里并不是我的家。”苍穹还是坚持想要回龙都的心,实在是太久的时间。久得让苍穹越来越不安,他从来没有过离东方景修这么远,更别说是岚月。岚月不在的时候,东方景修就成了苍穹唯一的寄托,别看岚月说苍穹在天月的成龄已有一万岁。从小就跌落在苍溟且看世事虽多然不懂的他,只有依赖性是他最为强大的武器。 月白锦衣男子正要再说什么,却被墨青锦衣男子摇头拦住。“小孩子总都是这般的,景帝和七皇子那么宠他,他能在帝宫那么复杂的地方保持一个纯净的心不是很好么?那就让他继续保留。”他的意思很明确,和他待久了的月白锦衣男子自然知晓他话里的意思,他是要他去哄苍穹,欺骗苍穹。正因为纯净,所以内心毫无半点杂念。既没有杂念,便不会多想,多疑,多猜,多思。有的只是最为直率的好与坏,美与丑,高与矮。这么简单的选择放在苍穹身上只是二选一的问题,然后放在他们身上却不单单是二选一才能解决的问题。 “小穹儿,再等一个月可好,一个月后,哥哥无条件的送你回家。” …… 一座城,若是四周皆无其它,只是空旷的荒野,那它该有多僻凉? 崖天城就是如此,它的周遭连棵树木都没有,几乎就像边关外的沙漠,独立傲然。现在的空旷并非原始的容貌,原本崖天城的四周布满了树木,宽大的绿叶衬托着崖天城一片绿意盎然。崖天城也曾经那般美貌,而如今,只能用“人去楼空”四字形容。 那般形容也并不夸张,自从树木枯萎导致片叶不生时。那时城里的百姓们还非常齐聚一心想把树木再种植起来,奈何不知是土地还是地势的原因,枯萎的树木即便被他们全部截去,再撒下种子也无法再种植起来。百姓们从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这个过程整整走了三年,若不是龙都一直对崖天城有救济,离得最近的连莫城能供应些需求。若然,当东方天晓抵达这里的时候,迎接他的只会是一座空城。 “易天,本王来崖天城已有两月,在这两月间,你觉得本王做得对么?”东方天晓站在城楼上,享受着四击毫无序章狂乱的风。没有树木的阻碍,这些风狂得太过自由,太过厉色。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城楼上的旗帜却比衣袂声还要来得猛烈。 易天站在离东方天晓三步远的地方,易天本是要求隐在暗处或是离东方天晓七步之外,却在与东方天晓讨价还价中定成了三步远。“王爷,城楼风大,还请王爷保重身体。”易天不知要如何回答东方天晓的问题,反正东方天晓也不是第一次问易天他不能去答的问题,易天不答,东方开晓也就习惯了,唯独怕一直回应他声音的人儿会突然消失不见。 “易天,你总是不应景,你看不出如此自由的狂风里夹着什么吗?”东方天晓伸开双手,缓缓闭上眼睛。他在享受风,感受风。这是东方天晓来了崖天城之后,寻找到的一种解压方式,最初他真的受不了崖天城的苦楚。在只有阳光却没有树木做为吸收的地方生活,真是东方天晓以前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尤其是他身为皇子,从小都是锦衣玉食过来的,虽然是习武之人不错,但那与生俱来的娇弱皮肤可不是习了武就能改变的。 那时的他的皮肤一时间受不了崖天城狂风的肆虐,每每都是被割得生疼又通红。从而致使他的脾气越发的暴躁,他情绪不好可就要苦了下面的人。若不是易天毫无怨念坚持每天给他涂一种崖天城百姓特制的防风膏,东方天晓真不知自己竟然能在崖天城支撑到现在。 “属下的职责只是保护王爷,其它的一概不知。”易天回答的很简单也很忠实,但在东方天晓的耳里那是既刺耳又排斥的说话方式。易天跟随东方天晓来崖天城的一路上都很郁闷不乐,他确实在后悔不该轻易答应与东方天晓的那个赌约,可即便没有赌约,他也会依照东方景修的命令跟着东方天晓随时监视,只是所监视的身份不同而已。 东方天晓收回双臂,往易天身前一站,易天正要退缩却被东方天晓硬揽入怀里。“不要动,就让本王抱抱你。”东方天晓能在易天身上寻到他所追求的温暖,也能寻到一份安心与安全。他当然知道易天轻易答应跟他来崖天城并不单单只是为了那赌约,而是东方景修暗中向他下的任务。东方天晓虽不知东方景修还下了什么命令,但监视他的这一条绝对百分百有。 “王爷,属下……”易天没有挣扎,他已经习惯了东方天晓突然的小动作。“王爷,昨晚上来找你的人到底是谁?你们之间谈了些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反了陛下?”话出口才知悔,易天这三句只有前面两句可以说是为了监视而问的,在他们的赌约里,易天有权向东方天晓要求知道东方天晓所做所说的一切。然而唯独第三句停顿过了的话,那明显是易天自己擅作主张询问的,仅仅只是无意间的一句,却是让东方天晓暖着了心。 东方天晓稍微拉开两人的距离,以额头抵着易天的额头。“本王说过,你问的,本王一定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那么你,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本王……”东方天晓侧过头,在易天耳边亲昵地说了几个字,惹来易天浑身一震,双手不自觉的收紧握拳。 “有没有一点喜欢我了呢?” 魔王驭夫 卷三 苍溟归一 第一百七十八章 强与弱 翌日,边关城出现长达三月来都未有的景象。 那些不敢踏出屋舍一步的百姓现在全都出现在老面馄饨前,长龙般的队伍虽充满了等待,却没有半点朝气。人在没有任何食物和水源的支撑下不过半月身体将会承受严重的负荷,三个月,是他们与生命的拉锯战,他们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折磨的宁愿早早了结生命。然而,却不知是什么在牵扯着他们,他们无法死亡,即使已经饿得没有丝毫力气。 萧叶晴、林云清及王易三人在老面馄饨门口正在向百姓们分发食物,萧叶晴大清早的便煮了很香的粥,谁都不知道萧叶晴在普通的粥里放了什么。但他这粥的香味四处散开,百姓们如同被引诱般不由自主的踏出家门,在老面馄饨面前排起长龙大队。他们手里并没有碗,谁都没有意识到这香味来自简单普通的粥,也所幸萧叶晴料想到百姓们绝对会空手出门,早早备好的碗,老面馄饨馆里的碗自然不会有这么多,这些碗都是从龙营里借的。 “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的粥,喝完之后整个人就跟刚从娘胎里蹦出来的一样。”一位年轻小伙子刚喝完粥,笑容满面的脸上露着重获新生般的自由。若不是近三月不食,他现在应当是强壮的少儿郎,只不过现在的他虽枯瘦,却已然恢复生气。“大人,能不能再多要一碗粥?”年轻小伙子不知道萧叶晴他们是谁,他们也没有穿着龙营的兵衣,但能在这里摆着做善事,身份想来也差不到哪去? 林云清微微摇头,他这摇头让小伙子顿时然起失望之色。“光喝粥是不行的,馆里已经有备好的饭菜,想去吃的都进去吃,吃饱喝足了才能好好的活下去。”他们早就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萧叶晴除了做粥自然也备好不下一百道的菜,在馆里用了好几张桌子拼成长桌才勉强摆满了一百道菜。林云清侧头看从清早就没闲下来的萧叶晴,汗水都浸透了他的衣衫却还乐呵的为百姓们盛粥,这是萧叶晴最大的荣耀感吧? 身为厨师,自己所做的膳食能被他人喜爱,对方赞许的言语可比自己吃了蜜糖还要甜。 粥,最简单的就是淘米加水煮熟,而后延伸了各类各样的粥。而萧叶睛今天做的这粥里面饱含了几种营养丰富的药材,那些药材都是三碗熬成一碗水再把米放进药汤里浸泡半个时辰,再把米用温水过滤一遍放入锅中加水煮,且还必须边搅边煮,在米熟五分时放入最后一样也是最重要的一种绿色“草药”,这便形成了现在莹白的粥里浮着点点绿光。 萧叶晴察觉到林云清在看他,趁着刚舀完一碗侧头看林云清,林云清刹时来不及回头,四目相对的他们,眼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 “云清,累不累?” “萧大哥,累不累?”几乎是无意识的,两人同时问出口。 王易微微摇头,无奈的看两个还要磨着彼此的人。“小清儿,这儿日头大,你先进馆里去帮着,这里有我和叶晴应够了。”并非王易想“棒打鸳鸯”,而是估计这会他们两一时间看开了,别光顾着两人在眼神中打交道,融会各种情意反倒忘记了正事。他看着萧叶晴和林云清这么久了都还没结果,自然多少会有些着急,甚至有时候还冒出要如何去搓合他们两个,不要再这样折腾下去。曾几何时的他也是和傅雪嵘磨过不少时间,那般的错过已让他们现在想起难免会感叹,只不过时间并不是拿来回忆过去,好好的在将来过下去就成。 听到王易这话,在相望中的两人尴尬的回过神。“那,那我带这位大哥先进去里面坐着,外面就麻烦王大哥和萧大哥了。”林云清话落也不多做停留,连忙带着刚才那年轻小伙子进馆内,刚喝完粥的百姓们这会也都跟着林云清进去。 老面馄饨馆内又是另一片天,长长的桌子上布满了百姓们见都没见过的膳食,虽然很多食材他们的确知道,但从没有想过他们眼中的食材都变得跟天上的珍馐一般。美得不可方言,这些膳食不仅是模样美,味道更是绝一流的好吃。简直“色香味”一味不差,百姓们吃得满足,喝的美味,三个月以来的萎靡似乎在这刻全部烟消云散。 东方景修在二楼的走道上看着楼下面露满足的百姓,久久凝固似的眉头终于舒缓了点。 “父皇,高兴吗?”岚月站在东方景修身旁,同样与东方景修一样看着楼下的情景,只是楼下的人不会发现二楼有两人注视着他们。因为那晚岚月被火烧的关系,岚月一直在哪都是设着结界并不让人发现。本来那晚的事情当做没发生便足矣,偏生龙营里出了个陈缅这样具有野心同时又甘愿臣服于他人的副将。行为虽笨,脑袋却倒是聪明的很。 “高兴,父皇自是高兴,只是……”东方景修嘎然截止没再说下去,牵过岚月的手,放到手心里揉捏。“岚儿,你觉得父皇弱么?”东方景修这句话藏在心底许久,从他出生在这个世上,从他得知他是皇子,从他成为太子,从他为了帝位不惜一切开始。弱这个字,就驻扎在他的心底,他不能弱不许弱也不敢弱,曾时的他,只要一弱下去,如今只会化成一堆尸骨,或许连尸骨都没有,挫骨扬灰这种事情正好体现了那些人对他的恨。 也许,那也并非恨,只是一种宣泄,一种无法言喻只能用极端的方式去体现的宣泄。 岚月没有立时回答,而是沉默良久后,一双墨如深潭的眼睛看着东方景修。“父皇,强与弱两者相互并存,有弱才有强,有强便有弱。父皇顾忌的事情太多,所思及的事情也太多,这便是父皇的弱点。父皇的强则是体现在天祁,天祁有今日的地位是父皇从弱中蜕变出来的强,若是父皇不理天下人,无心关忧天祁事,那么父皇的强只是霸道得无法让人接近而已。”东方景修没有插话,他静静的听着岚月的话,而他的眼睛似乎跌进了那抹深潭里,不需要挣扎他都已确定自己再无从那片深潭中出来的机会。 “父皇,本来你收敛了你的弱,将它放在心底却并未抹杀。然后你遇上了我,那片最柔软的地方开始为我而打开,你的弱也就随着那点被打开的缝隙流露出来。如果当初父皇狠心抹去原有的弱,那么父皇只会变成一个只懂得负面的人,那又何来的观社稷,治天下?”岚月伸手抚上东方景修的脸,东方景修的脸虽没有起皱纹那般夸张,却在神情中透着不轻易所见的沧桑。岚月知晓,他说的,是东方景修正好想听的,也是东方景修一直所追求的答案。“父皇,无论是你是弱是强,岚儿都在你身边。所以请父皇,不要再为了那点因弱而形成的不信任毁灭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信父皇,父皇也当信我。我说这天下无人能及,那便无人能及,任何人对我的伤害都起不了作用。唯独父皇,哪怕是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足以给岚儿造成致命伤。”岚月也像东方景修那样说了长篇大论,东方景修没有说话,岚月也就耐心的等着。 然而岚月等来的只是东方景修停不下来的热情,东方景修亲吻着岚月。 动作温柔的像一滩湖水,仿佛岚月此时并非岚月,而是东方景修手心里的至宝。 那个可以随时带着身边,可以随时想念拿出来看看的小玩意…… 东方景修被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脑海里的想法发出笑声,岚月顿时皱眉离开东方景修的唇。“父皇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竟连亲吻都不全心。”岚月神情不悦,任谁进入状态的时候被莫名的打断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去?更何况是那个点火的人自己折断这份旖旎。 “是父皇不专心还是岚儿自己起了欲念?”东方景修似戏耍般的笑看岚月,岚月侧开东方景修挑笑的眼神,不回话的他正好给东方景修回答了一个默认的事实。“岚儿,父皇真的很高兴,真的。”东方景修一共说了两遍,他揽过岚月抱入怀里,岚月还没来得及的挣扎就听到东方景修那声很满足很绵长的叹息而停止。“强也好,弱也罢,父皇在岚儿的面前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族,一个人,会生老病死,会承受世间所有喜怒哀乐。父皇的强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建立天祁的太平,父皇的弱是为了岚儿,人在最弱的情况下往往能刺激他潜藏在心底最强的武器,把武器拨出与人抵抗。”所以,他的弱只限于岚月,东方岚月。而他的强,是献给天祁,满足百姓那份来自最心底的信仰。 岚月无奈的撇撇嘴,拉下东方景修的衣襟。“父皇,废话真多。” 东方景修没有还嘴的机会,因为他能用来说话的地方正被岚月死死堵住。 其间的缠绵与柔情,是他们,只是他们才能明白也只有他们才懂的而已。 魔王驭夫 卷三 苍溟归一 第一百七十九章 僵局 “百姓们都恢复过来了?”龙傲飞激动的有些不信,原本皱着眉的他一时间不知该舒缓还是该继续蹙着。“二子,你确定没听错,没看错?”边关城百姓能恢复到正常状态,龙傲飞比谁都高兴,他虽然离开龙营除了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办外,更重要的是他无法面对边城里面的百姓们。他是天祁第一大将,守着边关最重要的这道防线,他是边关城所有百姓的依托,仿佛在百姓们的眼里,有龙傲飞就有边关城,失了龙傲飞,边关城迟早不保。 邹寒也非常开心,若是从别处听来的,他自己肯定都会不信,偏偏这是他亲眼所见。“将军,二子怎么会骗你,是真的,我还特意看了好久才确定百姓都恢复过来了。”只是邹寒的喜悦顿时消散全无,换上一副怜悯之色扯扯嘴角。“去了不少人。” 轻若微风的声音飘进龙傲飞耳里,那个“去”字是什么意思,龙傲飞不用多问也明白。“百姓们能恢复正常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七殿下?”不出意料龙傲飞会想到岚月,岚月早在他们眼里是个未知的存在,也是可以把这个天下繁荣与兴衰玩弄于股掌间的人。 “是陛下,陛下不知找到了什么法子,那个粥做出来给百姓们吃,百姓们喝完粥之后,脸上的神情就似有许久没吃过食物的样子,都急抢着还要再吃。”邹寒不是没听到龙傲飞最后形同自言自语般的最后一句话,虽然心底里不解龙傲飞怎么会把这件事与岚月扯上关系,不过他也没必要详问,有些事能知道的便知道,不能知道的则当作不知道。 邹寒的无意避开,让龙傲飞颇为满意。“既然城里的百姓恢复正常了,我也是时候回到龙营去了,再这样呆下去,恐怕龙营就要被陈缅收入腹中了。”龙傲飞坚持不回龙营的理由其实很简单,他除了故意制造自己失踪的消息,更重要的是很多事摆着个将军的身份什么都做不开,他不当“将军”的这些日子里,可查到了不少他身为将军所不能查到的事情。 “将军,你终于决定回去了?!”龙傲飞要回龙营,这对邹寒于私心而言可是比城里百姓复原还要来得高兴。“龙营里大半部分人都明确表明追随陈缅,我也按你的意思把这些人的名单一一列出来了,就差将军回去定夺。”邹寒突然行了个非常大的礼,看来他等龙傲飞决定回边龙营有了不少时日,没有人能懂邹寒现在的心情,复杂又欣喜。 龙傲飞往篝火里扔入几根树枝,快要熄灭成一半的火瞬间燃烧得旺腾起来。“不着急,过了今晚也不迟,毕竟……”龙傲飞叹息的抬头望入深空,“注定是个不眠夜!”话落手动,龙傲飞将手里的枯树枝往右侧偏南的方向射出,邹寒看到树枝射去的方向有人影闪动,心底的警觉立马提了起来。同时再次佩服的看了眼龙傲飞,暂不论敌人有多厉害,单是隔着这么远龙傲飞就能察觉到,邹寒不得不再狠狠把万分仰慕给了龙傲飞。 “二子,小心点,来得人不少。”这时候龙傲飞应灭去筹火才能不暴露自己的位置,可惜天公不作美。刚才还是乌云一片的夜空居然散开,露出一轮皎洁的皓月。温和如水却冰凉如冬的月光倾泻在整座山头上,就连篝火也成了陪衬它美丽色泽的无再虚有的东西。 “不愧是天祁第一大将,镇守边关龙营的将军――龙傲飞。”龙傲飞和邹寒被从暗处出现的人重重包围,而包围他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他们把酒言欢,谈天说地会坐在高粱堆上谈些男人们都会提及点的荤段子。 然而,现在这些跟他龙傲飞是扛着肩膀念道好兄弟的人包围着他,同时也在跟另一个人让着道。正是刚才发言的陈缅,陈缅身上穿着他许久未穿着的便服,自从龙傲飞离开龙营后,若不是有他支撑着,他可不信他自己能爬上这么高的位置。 当然,高处不胜寒这句话,陈缅也是实实在在的体验了个遍。 虽然他现在的地位不比龙傲飞差,但好在诸多龙营士兵都被陈缅所拉拢。陈缅在文在武两方面都不欠缺,所以拉拢人的手段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更何况他的背后还有那个黑衣人做参谋,龙营迟早会是陈缅的天下。 “陈缅,你怎么会找到这里?”龙傲飞觉得这事情有点荒磨,陈缅竟然带来不少人手来到这离边关百里地的山头。即便陈缅是想夺走他的将军之位,这般没有三思而后行的莽撞,龙傲飞只能说他失职。城里的百姓刚恢复本性,陈缅不做好副将之职,给予百姓们以所需要的帮助,反而带着一大帮子兄弟来这百里地外找他,陈缅这会的心思令龙傲飞摸不透。 陈缅的表情在他人看来对龙傲飞恭恭敬敬,但在邹寒的眼里却是无比的嘲讽。“陈缅,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把将军扣押起来还是有其它目的?”邹寒这话说得直让龙傲飞想给他一后脑勺子,邹寒平时还能稳重点,一到急事上头他就横冲直撞也不管哪些话要在哪些情况下说,哪些情况适合说哪些话。 “瞧二子兄弟这么紧张做什么?兄弟我也没说要对将军怎么着,二子兄弟倒是着急起来了?”陈缅又往前走了几步,要不是邹寒抽刀护在龙傲飞身前的动作,陈缅不会停留在这个距离面对龙傲飞。“二子兄弟不必这么紧张,我只是有些话想跟将军说说罢了。”陈缅以示话里的诚意,特意挥退了周身的士兵让他们离上十步远。而陈缅自己也是张开手臂,转了几个圈示意自己身上并未携带任何兵器。“二子兄弟,这会可满意了?” 邹寒本想亲自上前去确认陈缅所谓的“诚意”,却被龙傲飞伸手拦着。“二子,收回兵器。”看陈缅的架势,不论是不是真心实意与他相谈,陈缅在今晚都不会放过他和邹寒。只是龙傲飞不知道陈缅到底还有什么废话可能向他询问,有关边关城的事情,陈缅这个人知道的可不比龙傲飞少。“陈缅,你可别告诉我,你是以这样的方式来迎接我回龙营?”龙傲飞的话很像玩笑,可是他的神情却令人无法把这句话和玩笑联系在一起。 “数月不见,将军的言语越发的风趣,将军故意躲着不出现,想必也已经知道了不少关于属下的事情。既然知道了,将军又何必在属下面前装模作样,似乎失了身为将军的礼数。”陈缅话里带着刺,句句有意无意的扎进龙傲飞心里。龙傲飞不痛心那是假的,虽然他对陈缅没有对邹寒那般的期望,但至少陈缅和他是共同风里来雨里去的好兄弟。这份兄弟情义果然只能维持到了今天么?就连让他明天回去都不成。 龙傲飞还有马泽骁,然而陈缅却是什么都没有。“陈缅,你为何要这么做?”龙傲飞不理解他对副将之职有何不满,论起文韬武略,他是比邹寒要强了许多。但并不仅仅是如此龙傲飞才会舍弃陈缅决定让邹寒接替他的位置,陈缅难道他连想都没想过龙傲飞不选他是因为什么?是他自己做得不够好,才会认为龙傲飞有存意的偏心。 “为何?将军,这话如果你放到几年前说,属下一定会回答我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因为我认定的主子只是你一个,尽管当时的你非得让我喊你的名字,”陈缅忆起过往,在他与龙傲飞当年的兄弟情义间,龙傲飞选择了私情,而陈缅选择了大义。陈缅其实很不满马泽骁这个人的存在,若当初不是为了他,龙傲飞也不会一度想要与马泽骁归隐田园。然而事事不如意,这次的发展陈缅现如今若是和以前相比,确实要人模人样。 龙傲飞也跟陈缅一样,有丝跌进回忆里的错觉。“过去的事情没必要再提,我只想知道,你是对副将这个职位不满,还是对于我的决定有不满。”没有到最后一刻,龙傲飞不能去询问陈缅为何要叛变的事情。“叛变”两个字就像他们啉口不能言的字眼,一旦说破,气氛就会在此时还算宽松的氛围下变得紧张无比。 “没必要么?既然将军都觉得没必要了,属下何必要多说。”陈缅不太想这么快撩开话题,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在龙傲飞身上试验。只要那个事实证明了,那么陈缅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不过,若是启动了战争,他和龙傲飞最终成为敌对。“将军这么爽快,我也就不再绕弯子,龙营将军的位置也该换换人了。”陈缅直接把话挑明,他也不是个拖三拉四的人,军纪的严明可以改变一个人所有的习惯,唯独改变不了的是心不是身体。 龙傲飞再次伸手拦住急得跳脚的邹寒,邹寒的心思他了解,陈缅的心思他更了解。“陈缅,你这样说只是不想给我多几个能猜疑的方向。你说我的位置没必要坐了,那么你的呢?”龙傲飞头一次跟自己的兄弟在讨价还价似的,但那并不是用于买东西的价格,而是为了给自己争取到一个时间的来临,龙傲飞相信这里能被陈缅发现,那也就不差东方景修他也知道。 卷三 苍溟归一 第180章 帛帕 “我的?”陈缅愣是还没反应过来,随后也就明白龙傲飞话里的意思。他露出嘲笑的神情,看着龙傲飞的眼睛仿佛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将军,看来你在深山里待了数月,连这里都退化了。”陈缅用手指指头,他的动作惹来其他士兵的大笑。 陈缅的举动已经表明出他真实的脾性,龙傲飞也不在意来自那些曾经堪为兄弟的嗤笑。“脑子坏了不是我而是你,陈缅,你以为把我灭口了就能当上天祁第一大将的位置?你以为你自己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想要接管龙营你有谁的任命?别说我还活在前面,就是我的前面还有陛下,整个天祁都是陛下的囊中之物,你认为你仅凭你一己之力在这小小边关城能一手遮天到几时?!”龙傲飞平静的语气令人完全听不出他是在生气,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他有多压抑心中波涛奔腾的怒火。 龙傲飞虽然把话说得很平静,但却仍存他身为将军的威慑力,周围的士兵们停止笑声,全体肃然的神情习惯了般不由自主站正身子。陈缅对他们的举动自然不满,他花费了多少功夫才把这些人拉拢到自己身边,才让他们对自己唯命是从。“天祁自然是归陛下,属下的野心也没有那么大。属下只是不甘心于你之下,论实力,我哪点不如你,更何况你还与男子通婚,虽然这在安凌没什么,但这是天祁,你懂么?!”陈缅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嘴角微微勾起。“将军,你可知道为何诸多兄弟都愿意随我走,而不留在你身边。”陈缅的笑夹杂着不怀好意,方才肃然立直的士兵们都不由心虚的微微低头。 若说龙傲飞与男子通婚是他们所不耻的事情,那当初声声道贺的他们又该情何以堪? 龙傲飞在龙营上下五千兄弟面前直接说了他要与左相马泽晓成亲,共结连理。但当时的他们并没有任何的排斥,兴许是龙傲飞那时的敢说敢做,那番义正言辞又儿女情长的话打动了他们。然而,现在的他们又要因为这个借口离开龙傲天,背叛龙营。 “你们瞎了狗眼么!将军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跟着将军有肉吃肉,有苦吃苦的你们还不清楚?!再说了,左相虽然现在身为左相,但身为左相之前不也是一等一的大将。将军和左相只不过成亲相爱了而已,碍着你们什么事了,值得你们这样背叛将军!”邹寒怒气冲冲的朝着低头的士兵吼道,原本只是微低头的他们这会儿把头低得更低。 邹寒骂得不过瘾还想再骂,他也算是骂得轻了,跟着龙傲飞久了,连话都说得文绉绉。 “二子,什么都别再说。”龙傲飞阻止邹寒,邹寒这个人有什么说什么这点也不懂得改改。龙傲天看得出这些人并非真心是为了他和马泽晓的事而选择投入陈缅麾下,不过龙傲天现在也没心情去管他们这么做的原因。理解归理解,要说心里没半点难受,那这数年的兄弟算是白做了!“陈缅,咱们兄弟说话,往明眼里敞亮着,猜来猜去对谁都没好处,还要浪费精力去琢磨。既然你都带着这群兄弟来这里找我,该有什么话你就躺平了说,别再用要我将军之位这种不着边的话来搪塞我。”陈缅一定还有别的目的,要是真眼羡他这个将军之位,当初他也没必要故意败在与邹寒比武之下。 陈缅轻笑摇头,笑底里满是嘲笑也有几分自嘲。“将军果然是将军,属下这点子半路上学来的演技真是骗不了你的眼。”陈缅说到这,把手伸进怀里,他一个并不起眼的动作却升起邹寒的紧张。“儿子兄弟,不用紧张,我只是把这样东西拿给将军看看罢了。”陈缅从怀里掏出一块帛帕,那块帛帕用的是上好的织云锦,边角绣有莲荷,唯独白净的帛帕沾满不该有的干涸之久的血渍,毁了它本身的清雅脱俗。 “你……”龙傲天瞪大了眼睛看着陈缅手里的帛帕,不可能,绝不可能几字一直重复又盘旋在龙傲天的脑海。“你从何处得来的帛帕?”过了许久之后,龙傲天才如获得言语的能力轻启微唇,那字句间是带不尽的伤感,追悔和惋惜。 陈缅没有把帛帕收起,反而打开一团乱的帛帕。“这字迹若是将军不认得,左相定认得。”打开的帛帕上“报仇”二字触目惊心,龙傲天确实不认得这帛帕上面的字迹,但那绣在边角上的莲荷旁的“骁”字勾起了龙傲天最不想回忆的事情。 而这块帛帕曾经的主人,并非“骁”,而是恋慕“骁”的阮木晴。 帛帕上的“骁”字自然就是当今左相——马泽晓。 那年,阮木晴无知,单纯,快乐。人如其名,就好像遇见阳光会开的花儿,永远笑得那般动人与灿烂。自从阮木阳去世之后,阮木晴便入住当时还为将军的马泽晓将军府里,阮木晴可以说是外柔内刚的女子。阮木阳的离世虽然在她心里留下的不可磨灭的伤痛,却又被马泽晓的无微不至化为一滩柔情似水。而不清楚女儿心的马泽晓自是不明白阮木晴的心思,阮木晴在及笄之年绣了条带有莲荷的帛帕给马泽晓,马泽晓向来视阮木晴为妹妹,想想阮木阳在世时那般疼阮木晴,马泽骁也没有多做推辞收下了那块帛帕,而一切的后来,都是由这块少女心和马泽晓的无心只失而引发的灾难。 龙傲飞此生做得最大错事,就是因为这块帛帕而误会了马泽晓,由而引发了他和马泽晓之间解释不清的种种情和义,马泽晓会选择与阮木晴成亲,也是被龙傲飞的一些行为激怒而行。他们的过错,全数报应在了阮木晴身上,有时龙傲飞和马泽晓都在想。倘若当初他们能像如今般坦率,不去彼此怀疑,猜忌。马泽晓兴许不会有与阮木晴成亲那日,而龙傲天也不会有亲手在马泽晓和阮木晴成亲礼堂上一剑刺死了阮木晴的机会。 “看将军的神情,应当记起了这块帛帕的主人了吧?”陈缅合起帛帕,拿在手里也没有要给龙傲飞的意思。“阮木晴当初若是没有被将军一剑刺死,现在的左相夫人应当是她无疑,将军难道不该在兄弟面前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么?”阮木晴这个故事,就是陈缅用来拉拢众将士的最后一招,自从龙傲飞建立龙营后,龙营大多的都是新兵。曾经追随马泽晓的将士不是战死沙场,就是得到东方璟修的天下大赦而舍兵过上安稳日子。在龙傲飞重新整顿招兵后再次壮大以前所损失的位置,如今的龙营,剩下的老兵不足五百。 龙傲稍敛神色,目光却未曾从帛帕上移开。“如果我没记错,你是在我得到陛下赐封的天祁第一大将封号后归入我麾下的,既然已是那个时候,你是如何得知阮木晴的事情?这块帛帕又为何在你手上?”龙傲飞想不通很多,他绝不相信曾经的阮木晴和陈缅有牵扯了什么关系?更无从得知当初赠予马泽晓的帛帕会在陈缅手里。更何况,那帛帕上的“报仇”二字沾满了整片的白,如同那日的鲜血染了龙都的白雪。 “是啊,这是为何呢?”陈缅怪里怪气的自言自语,即是回答了龙傲飞,也是没有回答。 “傲飞!”正当龙傲飞要进一步询问陈缅的时候,他从后方听到熟悉不再过的声音。 马泽晓是从另一条隐蔽的山道上的山头,与陈缅那条直通的大道完全不同。龙傲飞没有立即转头的模样不由令马泽晓内心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感。“傲飞?”马泽晓走到龙傲飞身边,再次唤了声龙傲飞的名字。而龙傲飞却是一时间不知如何面对马泽晓而低着头不敢与马泽晓相视,他心里清楚的很,马泽晓对于阮木晴的死比他自己还带着更大的愧疚。 “左相大人居然也来了?”陈缅一副看好戏的嘴脸,惹来马泽晓眉头轻皱。 从后面那条隐瞒的山道上来之前,岚月要马泽晓自己先行上山头,马泽晓急切想找龙傲飞详说边关城的事情也就没有顾虑的太多。却没想到上了山头后,见到的是这副场景。“陈缅,你这么做是想叛变?你可知……”话没有说完,马泽晓却先看到了陈缅手中的帛帕。“你……把那块帛帕给我看下。”也不知是陈缅有意无意,他虽然把帛帕拆好,却还是把那特有的莲荷绣样暴露在他人视野之下。 “左相大人想要,下官岂有不给的道理。”陈缅没有上前,而是催动内力把帛帕扔了过去。软飘飘形同树叶的帛帕在风中展开,落入马泽晓手里的时候,“报仇”二字正好硬生生的映入马泽晓的眼里。陈缅满意的看着马泽晓的眼神,心里在吼道:自责吧!追悔吧! 马泽晓刚开始还不相信,虽然这字迹确实是阮木晴的没错,尤其是他在他看见莲荷边的“骁”字时,十足十的确定了这块帛帕是阮木晴生前的东西。“陈缅,这是从哪里来的?” 卷三 苍溟归一 第181章 混乱 龙傲飞不会忘,马泽晓更不会忘,阮木晴这三个字就像是他们的回忆里生了根发了芽的种子,连根拔除他们做不到,让它继续滋长下去,他们也做不到。若说龙傲飞是做错事,那马泽晓则是那错事的源头。他和龙傲飞,或是马泽晓和他都逃不过阮木晴这个犯下的过错。 “自然是帛帕主人给的。”陈缅这句话说的难免有些惊澜,阮木晴已死,他又何来的一句是阮木晴给予他的。 马泽晓很想当陈缅是开玩笑,但陈缅的样子一点都不是在开玩笑,况且他也当不了是玩笑。“陈缅,你是在傲飞成为将军之后才进的龙营,我和傲飞之前发生的事除了那些老兵知道的零零落落外,便无人知晓,更别说这块帛帕的主人。”见到那块熟悉即陌生的帛帕,马泽晓心里没有慌乱是假,只是十多年的左相并非白当,他的冷静速度远超陈缅想象。 “左相大人说得极是,属下是跟随将军的时候不算很长,却也不短。将军的事情用不用属下偷偷打听这件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块帛帕的确是数显前不久从它主人手里拿来的。属下别的不说,只能说将军太没福气,软姑娘可是个才貌兼备的女子,虽说容貌及不上冠名天下的皇后凤西烟,却也不失为水灵乖巧。”陈缅的毫无顾忌的把凤西烟的名讳说出来,不由让众人惧惊,陈缅的胚子确实够大,竟然敢把皇后的名讳似随口般轻易道出。 龙傲飞扯了下马泽晓的胳膊,示意马泽晓不要与陈缅纠缠下去。“泽骁,既然陈缅不愿意直接坦白,我们也没必要再追问下去,总有一天会知道事情的真相。”龙傲飞会这么说,多半是还有自己的私心,他不敢确定马泽晓再听陈缅的话会不会跌进原本就设好的陷进里。 “傲飞,我……”马泽晓没有说下去,但脸上的神情却不得不告诉龙傲飞一个事实。 他动心了,为了陈缅这个不能确定是实话或是谎言的内容而动了心。 陈缅一看马泽晓和龙傲飞的互动,逐渐暗去的眼底色彩再度光亮起来。“左相大人和将军大人可信属下之言,你们若想再见阮姑娘,也不是不可。属下与她之间还算有几分交情,只是属下不敢保证她见到了你们会不会忍不住那嗜血的冲动,一剑杀了你们!”陈缅笑得颇为古怪,从他口中所说的阮木晴俨然成为一个被仇恨满心渲染过后的杀人武器。那般的阮木晴并非马泽晓所识,所知,所以心里也敲定陈缅只是在胡言乱语罢了。 “陈缅,你觉得用一个逝去的人开玩笑,就不怕遭到罪孽么?!”龙傲飞眼里,心里的意思他都明白,只是马泽晓无法用正常的心态去面对阮木晴可能还活着的消息。他可以冷静,可以不受陈缅的挑拨与龙傲天产生破裂,他爱龙傲飞,这是不可置否的事情。 即使阮木晴真的还活着,即使阮木晴怀着仇恨来找他们,他们也该坦然面对。 也不知是马泽晓的话好笑,还是马泽晓和龙傲飞两个人好笑,陈缅张狂的肆笑起来。“左相大人,属下再如何也不少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小毛孩,这人死了属下可不会拿来开玩笑,积阴德这种事情属下还是会做,可不像龙将军滥杀无辜。”龙傲飞因陈缅的话不由得身子一震,曾时的年少轻狂,现如今的悔恨就如潮涌般一层一层淹没龙傲飞最柔弱的筑基。 “陈缅,既然你不是说谎,那就让阮木晴出来相见以证你说的并非假话。”马泽晓伸手握住龙傲飞的手,转过头给予足够令龙傲飞安心的笑容。那个笑容在告诉龙傲飞,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们两人一起面对。“傲飞,那件事已经成为过去,虽然我们彼此不说,但都应该知道这是一个无法抹去的事情。倘若今日能在此做个了断不是很好么?只有一切真正结束才有所谓的重新开始。”龙傲飞微微愣了愣神,随即额前的阴郁一扫而光。 许多事,倒是让马泽晓看得明白,龙傲飞竟觉得自己失了作为“丈夫”之职。 马泽晓和龙傲飞的举动在陈缅的意料之外,他开始认为即便阮木晴对马泽晓而言什么都不算是,马泽晓也会因为龙傲飞亲手杀了阮木晴的事而耿耿于心,尤其是在听到阮木晴可能还活着的消息。然而,此时的情况却是他没料到的。“既然是左相大人和龙将军有意诚邀,软姑娘何不出来相见?!”山头上透着风轻微的回荡着陈缅的声音,风吹过叶子的声音,沙沙作响。给士兵们一种不敢直视不敢站直屈服于自然造物者所给予的原始性命,风,人抓不住,只能感受。云,人同样抓不住,只能在云层底下看着那些孤傲漂浮的云。 “将……将军。”邹寒惊讶看着不知从哪里飘出来的鬼火,赤红色泽在陈缅前缓缓停留。直至一个妙龄少女从鬼火中踏火而出,与“取命魂”是同样的方式,唯一不同的是,鬼火变成了火红色,鬼火中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 阮木晴穿着大红色的嫁衣,若是马泽晓没记错的话,阮木晴身上穿的便是十几年前见到的嫁衣一模一样,完全没有丝毫改变。暂不提阮木晴竟还活着的消息,单说她的容颜一点都没有改变,不是一日两日,不是一月两月,而是整整十多年。阮木晴经过死亡,经过下葬,能重现人间已经诡异非常的事情,但再诡异也诡异不过阮木晴不曾变过的面容。 “木晴?”马泽晓试探性的唤了声,他的理智在告诉他眼前的阮木晴是假的同样也是真的。既然阮木晴当年没有死,那么眼前这个阮木晴不可能还这么年轻。另外一点则是阮木晴和“取命魂”的举动一样,都是踏着鬼火而出,那么是不是那个黑衣人在暗中故弄玄虚? 阮木晴轻轻的笑了起来,少女般的银铃声在山头流吟得好似如画般美好。“泽骁哥哥,好久不见,还记得晴儿么?”阮木晴的脸上又是喜又是悲的神情,仿佛在向一个情人的控诉,控诉着情人对她不好,诉说着她又如何受了百般委屈。 “你真的是木晴?”马泽晓和龙傲飞的眼底都蕴含了不可置信,马泽晓放开紧握龙傲飞的手,朝阮木晴走近几步。“木晴,你为何会在这里?你为何要这般打扮, 你……又为何成了他人牺牲掉自己的傀儡?”从马泽晓的语气听来,马泽晓格外急迫也非常急切,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乱的时候。不,在阮木晴的死和龙傲飞向他表明心迹的那时候,马泽晓就心乱过,犹如一团糟糕透顶的麻绳缠住了马泽晓的手脚。 马泽晓用了数年的时间去整理所发生的一切,直到被岚月下旨赐婚那次。 马泽晓才开始放掉了心中的愧疚,与马泽晓一起共度余生。 然而,现在阮木晴出现在他面前。依旧是那水灵的容颜,也同样是没有遗忘的人。 “嗯?”阮木晴疑惑的蹙眉想了下,三番思量之后还是没有明白马泽晓的意思。“泽骁哥哥,你在说什么呢?晴儿怎么一句都听不懂。”阮木晴仿佛还是个孩子一样,连说话口吻都跟出嫁前一模一样,这跟让马泽晓难受。“啊,晴儿想起来了,晴儿要和泽骁哥哥成亲的,泽骁哥哥你看我的嫁衣漂亮么?”半悬浮在空中的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飘离了地面,只是高兴的向马泽晓展示她美丽的嫁衣。 阮木晴还记得,她很喜欢泽骁哥哥。 阮木晴更记得,她和泽骁哥哥说过,一辈子都不放过。 可是,这一切,似乎被某件东西打破了。 那件东西就扎在她胸口的位置,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红盖头就为她盖上最美的结局。 马泽晓和龙傲飞两人相互而看,显然对于阮木晴的话格外不解。“木晴,你还记得[文!]龙哥哥么?”马泽晓[人!]说得极轻,仿佛是在[书!]害怕刺激到阮[屋!]木晴。而在空中担着嫁衣转圈的阮木晴终于停下,她听着马泽晓眼睛移向了龙傲飞。 “记得呀,他是龙哥哥,是泽骁哥哥的好兄弟,好知己。”阮木晴说得天真,一脸纯净的脸上似乎从来就没有被血腥与残忍染过,她依旧是那个纯真的阮木晴,依旧是那个爱慕马泽晓的阮木晴。而正当龙傲飞和马泽晓心底有些庆幸阮木晴什么都不知道时,阮木晴笑得异常灿烂的神情徒然改变,她露出与她本来面目极具不符的神情,形如狰狞。 她勾起唇角,往空中又上升了点位置,冷笑。“我当然记得,杀死我的人怎会不记得!” 卷三 苍溟归一 第182章 并非傀儡 阮木晴突然间的转变,除了知情的陈缅,其他人都不外乎惊讶异常。 “龙傲飞,你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抢走我的夫君?!”阮木晴说得很激动,周身赤红的色泽越发的光亮。好似照亮了整座山头,她看着龙傲飞的眼神即是怨毒也是憎恨。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是她终生最幸福时的情景,她吉上头,描好妆,披上嫁衣,坐上花轿。马泽晓踢轿门,迎新娘,跨火盆,喜拜堂,然而这美好的一切,都毁在龙傲飞的手里。 她悲,她憎,她怨,她恨。 却,无能为力。 面对阮木晴的质疑,龙傲飞只有缄默不语,并非他无担当,而是他不知如歌回答。“软姑娘,杀你出于无心,如若你想索命,找我便是。”良久,龙傲飞才给阮木晴这样一个答案。龙傲飞故意避开马泽晓惊恐的神色,他知晓马泽晓一点也不愿意听到他做如此决定。 阮木晴微愣的看着轻易说出让她取走命的龙傲飞,随即空中凝荡着她的狂笑。“龙傲飞,你以为你说几句漂亮话我就会原谅你?还是你认为你的命足够补偿我所失的?你现在以马泽晓夫人的身份站在他身边,以左相夫人的名义,以天祁第一大将的荣誉鼎足在我的眼前。你认为这样的你是在给我道歉?赔礼?还是在暗讽我配不上马泽晓!”周身的火光再次程亮几分,映着其他人面泛红光,似火,似血。 “木晴,傲飞与我真心相爱。”马泽晓比龙傲飞快一步言道,他明白龙傲飞肯定又会借此说些别的,他不愿听也不想听。龙傲飞会让阮木晴直接索命的理由再简单不过,堂堂一个顶天立地,战过沙场的男人为了“情”而酿成无心的悲剧。龙傲飞是个铁骨铮争的男子汉,既然做了必定要得尝后果,而他此生做得只有阮木晴这件错事。 可是,马泽晓即便在此甘做小人,也容不得龙傲飞有半点事。 浮在半空中的阮木晴惊愕的瞪大双眼,她无法相信这句话是从马泽晓嘴说出来的。“真心相爱?那我算马上?我活过来算什么?!”阮木晴像是发了风般,浑透有劲的声音好似惨合了内力。在山头扩散而开,久久回荡在重重树枝茂叶里。 东方璟修紧紧握着岚月的手走在前头,后面跟着的傅雪嵘、王易、萧叶晴、林云清四人皆当做漆黑夜路,什么都看不见。马泽晓本是与他们同行,然东方璟修却特意让马泽晓单独上山,且还是由这条难走的山径。众人虽不知东方璟修的用意,但吩咐终归是吩咐,他们只管听着便是,其他的,自然会在后面解开所有疑惑。 “什么声音?”傅雪嵘四人顿时紧张起来,幽暗难走的山径道里传来悲戚的女声难免徒增了几许诡异。傅雪嵘等人停下再辨析,很快发现这声音并非来自他们的四周,而是马泽晓现在所在的山头。“陛下,这……” 东方璟修蹙眉,按理说来,此时的山头上应当只有马泽晓、龙傲飞和陈缅对峙。哪来的女子声音,而且这声音他似乎在哪里听过。“不必理会,继续走。”既然声音不是在四周而是在山头,他们更应早点抵达,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众人应道继续循着难走的山径往山头走去,而此时的山头凉风习习,包含着夏日的热息。 活过来? 这让诸多人都再次惊讶的看向阮木晴,而马泽晓却知阮木晴真正活过来的代价是什么?“木晴,何苦要这样折腾自己,有时候,死也是一种解脱,几人解脱了,为何还要回来让自己受这趟罪?”经历过“取命魂”的事情,马泽晓相信阮木晴也是被黑衣人做成了傀儡而已。 “解脱?你说解脱?”阮木晴仰天大笑起来,那笑声是在对自嘲也是对他们的嘲讽。“泽骁哥哥,晴儿可以告诉你。死,并不能解脱,反而能增加更多怨恨。对生前人的怨恨,对死后人的怨恨,各种各样都有。能活着不是很好么?泽骁哥哥,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我们再拜过堂好不好,晴儿现在又能力不让自己受伤,所以绝对能完成我们的拜礼,成为正式的夫妻。”阮木晴说到后面,语气越变越轻,甚至到最后还带了撒娇近乎哀求的韵味。 马泽晓没有为阮木晴的语气而改变态度,他看阮木晴眼里只充满了怜惜和无奈,便再无其他。“木晴,何不成全我与傲飞。对于傲飞杀你一事,我已经给予了他惩罚,三年的不见不闻,这还不够抵消你的怨念么?”阮木晴持衡的态度有些另马泽晓不解,不仅是阮木晴还有“取命魂”。但也许是马泽晓的错觉,傀儡即是死人,怎么还会有自己的细想举动? 阮木晴敛去刚才显露温柔纯真的神情,伸出手掌,掌心朝上。“想要得到我的成全,那就去地狱里,乖乖的不要反抗。”她就像是在哄孩童般说了句“乖乖的”,但那并非温蔼柔情,反倒增添了些许令人不由毛骨悚然的惧意。“蹭”的一声,赤红色的火燃烧在她的掌心。 阮木晴的鬼火不同于“取命魂”的鬼火,一绿一红,不仅仅是色泽上的差别。 “软姑娘,可否听在下一言,时辰未到,还请软姑娘莫急。”在阮木晴想要对马泽晓和龙傲飞施以鬼火的时候被陈缅唤住,她收掌回身,燃烧的鬼火也一同湮灭。“软姑娘,尊使大人的话不得违抗,相信软姑娘也不会因一时的冲动而坏了大事吧?”陈缅的样子倒像是十足十的在询问阮木晴,但阮木晴是被黑衣人而操纵的傀儡。陈缅说的话不正是向黑衣人所说的,马泽晓四下搜寻埋在黑暗中可以藏落脚点的隐患。 然而四下搜寻的结果只给马泽晓徒留失望,阮木晴勾起唇角,似乎很欣喜马泽晓那一闪即逝的挫败感。“陈将军说得不错,人还没有来齐,独独让他们开场,似乎这是对主人的不敬。”阮木晴把身体往地面上下降,却并未贴在地面。 陈缅见阮木晴把气焰消了下来,转向龙傲飞。“龙将军,属下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为了你的将军之位而做出这些事情,而是准备了一出美妙绝轮的偷天换日。”陈缅笑得异常古怪,好似他所说的并非完整的答案,应该还有很多事情是陈缅没有说出口的。 龙傲飞其实还未从马泽晓带给他的震惊中走出来,他唯有在此时深刻的感觉到马泽晓对他最为浓烈的情爱。那种已经刻入骨髓,埋入岁月的情爱是他们唯一能去见证的事情,龙傲飞微微摇头。“陈缅,天偷不到,日也换不到。这样的梦还是留在晚上做做倒可以,至于想要把梦境变为现实,不如先想想现实会把你的梦境碾碎成什么模样!?”龙傲飞的语气恢复之前的凛傲,他没有再为阮木晴的事而显得踌躇不安。马泽晓是他最好的万灵符,在他理智回来的同时也想清楚自己确实已经杀死了阮木晴。龙傲飞对自己下的剑不会有任何怀疑,阮木晴死了便死了,即便她真的没死成,事隔十几载,阮木晴面貌却依旧。 “支离破碎罢了。”清冷的嗓音在风中晕开,岚月正好上了山头,便接了龙傲飞那番话。 马泽晓、龙傲飞,邹寒齐齐转身,作揖作礼。“臣(末将)参见陛下,吾皇万岁。” 围在四周的士兵不用自主的想跪下行礼,却又因他们已倒戈陈缅不知该不该跪下去?在众人用眼神询问陈缅时,陈缅自顾自的上前朝东方璟修行礼。“陛下万岁,不知陛下在这冷清如水的晚上来到这里是为何?”陈缅的明知故问即便是个小卒也能看出来,但由陈缅带来的人却没有一人敢说一句,左右为难之际见陈缅向他们扫来的目光。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士兵都下跪行礼,万岁之音透过一座座山头响彻。 “这话,朕可要问陈副将。”东方璟修在上了山头的同时放开紧握岚月的手,手里的温度被山风吹的逐渐消失,缠绕在掌间的余温是东方璟修眷恋的源头。“陈副将大晚上的不在边关城守着,却跑来这百里之外的地,且还还带着许多士兵,陈副将是觉得朕的兵力充足,所以故意要让朕牺牲掉一些好让陈副将再次招兵买马还是别有他图?”东方璟修好似半开玩笑般与陈缅说道,陈缅此时不敢在东方璟修未说撤揖的时候撤揖,只好硬着头皮朝东方璟修摇头,示意他本身毫无这样的想法。 马泽晓上前在东方璟修耳边低喃,东方璟修一边听着一边把目光频频往阮木晴看去。 “你并不是阮木晴,而是傀儡。”东方璟修在听完马泽晓完整的述说之后,朝阮木晴如是说道。要说与阮木晴接触最多的,自然只有马泽晓无疑,阮木晴可以复活这并不是特别怪异和复杂的事情,唯独现在的阮木晴与当初的阮木晴并无异样才是最为奇怪的地方。 在他们看来,唯一的可能,只有是被黑衣人用尸体做成了像“取命魂”一样的傀儡。 魔王驭夫 第一百八十三章 谈买卖 一语不知道破谁的伪装,东方璟修的言语像是把利刃割碎阮木晴所有的梦境。 傀儡师傀儡师的玩物,亦是对傀儡师无法叛变的忠奴,傀儡师操纵着傀儡所有的一切。 自然,逝去的生命算不得说是在一切之内。 “只是一个妄想活着的死人,父皇何必用傀儡二字去赞美。”岚月轻笑,“取命魂”的把戏已经识破,真不理解黑衣人何必再用同一招来戏耍?“本殿之前以为值得龙傲飞杀的人是能够配得上他那把剑的人,却没想到真是浪费。”身上的绯红衣衫极尽张狂,阮木晴周身的赤红火焰及不得岚月的万分之一。 阮木晴惊愕的移不开视线,确实岚月的美她及不上分毫。“你是七皇子东方岚月?”阮木晴收回视线,再过惊艳也该清楚自己的立场。更何况岚月的话简直就是钻着缝的激怒她,纵然并不值得阮木晴去气恼,但这并不代表她能把脸皮厚到听而不闻。“既然身为七皇子,把人命看成如此就不怕有失身份?!当初的我只不过是一介弱女子,龙傲飞不分青红皂白把我的命夺去,难不成这还有理了?七皇子看人看事是否太过草率,你所见到的龙傲飞只是在你和璟帝面前惺惺作态,蒙蔽了七皇子的眼睛而已。”阮木晴对龙傲飞的恨已入骨髓,凡有能将龙傲飞打入地狱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她自是知道这番话对岚月他们起不得任何作用,可是嘴上总要那么回上几句,过过口头之瘾也总是不错的。 “岚儿,父皇确实把话说得太动听,以致于她人得意忘形。”岚月高傲又藐视的神情落入东方璟修眼里,那般迷人又那般醉人。“傲飞,何为日久见人心?现如今见到了,你还要惭悔于曾经那已归入土壤,埋入地底的过去么?”东方璟修是故意在阮木晴面前朝龙傲飞问了这句话,他把声音掌控的很好,不高不低,不轻不重,正好给阮木晴听着去。 龙傲飞闻言浑身一震,东方璟修话里有话,是在提示他过去的早已过去。阮木晴确实死了,死在他的剑下,龙傲飞不可能会对自己的剑法产生质疑。“陛下说的是,臣明白。”东方璟修究其的目的还是要告诉龙傲飞,阮木晴死了,是马泽骁亲手入的殓。在眼前的阮木晴不管是活过来的阮木晴还是真的存在的阮木晴,于他而言,都应该保持一种心态。 那便是,逝者只会毫无知觉的死人,唯有能感觉一切和呼吸的那才叫做活人。 “陛下,眼前还是先解决陈缅之事为重。”马泽骁不愿和龙傲飞再因阮木晴这件事纠缠下去,虽说阮木晴是黑衣人的傀儡,但阮木晴偏生并不像个傀儡。仿佛有血有肉有心有情感,且还能自己操纵自己,与“取命魂”给人的印象大大不同。“陈缅今夜的行为似乎有所举动,方才的偷天换日可不能把它当成玩笑,苍溟人才济济并非只有易一个擅易容的高手。”马泽骁在东方璟修身旁低声说道,眼神却时时注意陈缅那边的动向。 阮木晴见马泽骁和龙傲飞似乎不再为了她的事而烦心,本想再做刁难的心也又被陈缅制止。陈缅似笑非笑的看着东方璟修几人,再暗自测算潜伏在山头的士兵人数。“阮姑娘,成大事者,若是轻易被情绪左右这可是大忌。”所谓的偷天换日自然不是马泽骁想得那般简单,确实在苍溟可造之材多不胜数,但若真要比起易天的易容术,想必只有他的师傅能超过易天。但这也是个猜测,易天在易容方面的天赋实在找不出第二人选能将其打败。易天所擅长的不单单只是把他的脸加以改变,而是整个人从头到尾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加之易天有一副软硬自如的缩骨术,无论从容貌,形态,甚至是最不能改变的体形都能栩栩如生。 陈牧能得到易天的易容术高超的消息,这其中自然也多亏了那人的帮助。若非如此,陈牧还怕自己眼前站着的东方璟修是易天易容而成的,抑或者所有人都拜易天的易容术所赐。而偷天换日这个计划也是陈缅从中得到的启发,他当然不会去做易容这种傻事。像易天这般的高手都被那人识破身份,这些不及易天的,若是易容那便是白白告诉别人他是假的。 …… “易天啊易天,你该让本王如何对你,你这副模样站出去,谁也认不出来你会是假冒的晓王。”东方天晓连连夸奖易天,他围着易容成“东方天晓”的易天转了圈,无论是身形,体态,样貌。东方天晓都觉得眼前的“东方天晓”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不,画还能有所偏差,应该说是铜镜,那眉宇间的气势与他毫无他二。 易天不自然的摆摆衣襟,任谁看见眼前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多少都会有几分怪异。“王爷,为何要属下扮作你?”不仅是他扮成东方天晓,还有东方天晓也强烈要求易天把他易成了“易天”,同样是一个东方天晓,一个易天。然而皮相下,却是不同的白骨。 “好玩啊,不要崩着脸,晓王在崖天城是可是很受欢迎的主。”东方天晓伸手给易天整理衣衫,在房中他们还是原来的身份,但出了这间房。他东方天晓是“易天”,反之,易天则是“东方天晓”。“本王会好好扮好易天这个忠心耿耿的属下,不会让你这位王爷丢了脸。”看着自己的脸,东方天晓却有种想抚摸的冲动,这份抚摸并不是来自他的脸,而是他知道这张脸皮下有他心爱之人的脸。 易天滚动的喉咙里想说什么,最终还是给咽了下去。“王爷,属下仍旧是属下,一切听你的吩咐行事。”东方天晓喟叹,易天有没有话说,东方天晓自然看得出来。亏他捧起了等待的心情,却不料得来易天依旧疏离的语气。 东方天晓没再说什么,伸手摸摸现在他是“易天”的脸皮,打开房门。 “王爷千岁,可把您等来了,小的在雅间备好酒菜就等着王爷。”一位体态颇显臃肿,看似脑满肥肠的中年男子远远便见他在食馆前翘首以盼。“东方天晓”开始还不以为然,却没想到“易天”告诉他今夜要见的人正是此人,崖天城首富,贾商。 “东方天晓”虽有些措手不及,然却很快恢复“东方天晓”该有的态度。“倒是本王让贾老爷久等,实之有愧。”“东方天晓”特意作了个包含歉意的揖,他这不作还好,一作可吓软了贾商,贾商连忙急称不敢当。 “王爷这是折煞小的了,小的能在崖天城立足,也得多亏了王爷的照顾。”贾商油光满面的脸庞即使在夜里也能看得出那一颤颤的肥肉动荡。“来来来,先楼上请。”贾商可是下足了功夫才把东方天晓请来吃顿饭,在此之前贾商可算是没有白费一番功夫。单是利用银两打听王爷的各种喜好就花去了不少,贾商心疼归心疼,却也不是没有结果。 比如,东方天晓绝不会踏足青楼倌馆这般的闲荡场所。 “东方天晓”走在前头,贾商本想尾随其后,却不料被“易天”占去了他有利的位置。但念于“易天”是“东方天晓”身边的大红人,贾商也不敢多有得罪,一并赔着笑容请着他们上二楼雅间。“王爷,就是这里,小的还特别约见了几位人给王爷引荐引荐。”贾商挥退候在门口的小二,自己殷勤的推开雅间门。 一阵不属于膳食的香味扑鼻而来,“东方天晓”立时蹙眉看眼前的情景。“贾老爷,这便是你给本王的惊喜,惊倒是有,喜就免了。”雅间内坐着三位与贾商年纪不上相下的男子,而在那三位男子身边各自坐着两名风饶多姿的女子。刚进来闻到的香味便是来自这些女子身上的脂粉味,“东方天晓”颇为无奈的看了眼“易天”,然而“易天”却一副无辜的模样。 “对不住王爷,他们……哎!”贾商也没多话,立即走进屋内把那群女子都赶走。“去去去,谁让你们上这伺候来得,都回去。”贾商毕竟是崖天城的首富,认识东方天晓的人不多,但认识贾商的人那可是多得只剩还有多少人不认识的。 失去软香温玉的三位男子立时不悦起来,他们恍惚的状态明显刚才是喝了不少酒。“老贾,你怎么回事?!请着来喝酒不去青楼也算了,来这破食馆你至少得找几个小娘们陪着啊?若不是许兄聪明去老相好那让几个姑娘过来伺候,那这酒可不是要闷死咱几哥俩么?”其中一位男子扯着贾商的衣袖,脸上的表情是对那姑娘的恋恋不舍,此时把深情的模样放到针对贾商上面,那个场面说不好笑是假的。 “起来起来,王爷过来了。”贾商原本还想轻声轻唤,但看他们不吃点子苦头也不会长记性的份,故意扯开了嗓子嚷嚷。事实证明,他这一嚷嚷,那三位还处在醉迷酒香的男子立即清醒,纷纷激动的站起身看向贾商。 “王爷在哪?!” 第一百八十四章 计划败 “主人,喜欢随心所欲。”许久,阮木晴回了陈缅这句话。 陈缅微愣,她的意思不就是黑衣人的意思。“阮姑娘,对我们有利的局势已来,可别为了私人恩怨而坏了大事。”陈缅确实得听黑衣人的命令没错,但从取命魂和阮木晴嘴里听来,这种命令无疑多带了几分虚假。 阮木晴冷冷瞥了眼陈缅,“陈缅,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啄。”陈缅立时被阮木晴的态度瞥的有些不悦,可奈于此时有许多事要做,他没再理会阮木晴。于他而言,阮木晴始终是个傀儡,虽然黑衣人的总是能有办法让这些傀儡看起来是个“活人”。 但,死人终归是死人,他可没必要对死人卑躬屈膝。 东方景修几人都注意着陈缅这边的动静,阮木晴和陈缅有点不合的情况任谁都看得出来。“泽骁,你说得自是不错,但也无需担心,放眼苍溟,能敌得过易的易容术的,怕是只剩下他师傅。现在并不适宜与陈缅直接对打,而是要在时间上掌握回主导权。”陈缅有一点该有的举动却没做,让东方景修怀疑。就是在看见岚月时好似没看见一般,陈缅应当从黑衣人那里知晓岚月那晚被鬼火“烧死”的消息,然陈缅却连半点惊讶都没有。 “时间?”马泽骁愣时没反应过来东方景修的意思,再细想兴许东方景修早就另有安排。陈缅所说的“偷天换日”令他在意,既然东方景修笃定不会有人的易容术超过易,反而更让马泽骁不安心。易容,总有被识破的那天,而不知底的其它,好似一片不知深浅的泥潭。表面看似只是平地上一滩经过雨水冲刷的泥滩,然而踩下去后才知是无法挣脱的沼泽。 东方景修突然伸出手掌朝阮木晴的背后发动内劲,一股寒风穿透空中,掠过阮木晴的周身。“至少先把那个爱看戏的人引出来。”阮木晴是傀儡,那也必须有傀儡师操纵。傀儡师离不得傀儡很远,若离得远了,怕是有再多内力也不够使。层层寒霜打在空中,缠绕着潜伏在黑夜中的丝线,卷卷成冰延至偏南方的方向。 “寒冰掌。”在偏南方的树林后传来咯咯的笑声,随着笑声的由远至近,黑衣人和取命魂出现在众人眼里。这次取命魂的出场没有那招“鬼火踏足”,而是被黑衣人搂在怀里,乖顺的紧贴在黑衣人身侧,仿佛是被黑衣人挂在身上的一件物品。 黑衣人和取命魂站在阮木晴、陈缅的后面,他是要打量被冻住的丝线。“你才是真的寒冰掌,多么晶莹剔透的色泽,多么美丽又高傲的冰晶。果然景帝是本使最中意的人,可惜了这双能创造美丽事物的手,将要奉献给主上,虽然本使感到惋惜,却也不得不遵主上之言。”黑衣人半是怜惜半是仰慕的神情在脸上变幻,显得十分古怪和诡异。 “你从何得知朕的手,即将奉献你们所谓的主上?”东方景修自然无心与黑衣人废话,只不过他必须拖延时间,若然陈缅的“偷天换日”指不定真能成功。“朕乃天祁帝君,你又有何把握认为朕今夜会败?”岚月站在东方景修身侧偏后的位置,他的目光均被东方景修吸引。今夜是东方景修所能掌控的局面,岚月在人性这点上永远都不及东方景修。当然,岚月相信即便他一开始就是人族,他也改不掉自己这融于骨血的脾性。 东方景修察觉到岚月的目光,侧过头看向岚月。“岚儿,在想什么?”月光倾洒在东方景修侧斜的脖颈上,层层银光似乎调皮的在肌肤上肆意舞动。 岚月盯着侧劲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没什么,只是今夜的皓月太圆,碍眼。”东方景修微微愣住,直至夜空里的云层遮去了又圆又亮的皓月,东方景修才明岚月是在笑什么,又不是在笑什么。心里说不欣喜那是假的,东方景修紧紧看着岚月,享受岚月难得的吃味。 “你……没死?”黑衣人的视线一直注意被冻住的寒冰掌上,倒一时间没发现岚月的存在。刚听到岚月的声音,这才看见他和生人无异,好端端的与东方景修站在一起。黑衣人冷眼瞥向陈缅,那眼里分明是在问他怎么回事?然陈缅却只有摇头的份,要说他知道,他其实根本不知道。那日他进院子后,从前往后都仔细检察了遍,除了空荡还是空荡。 虽然他很奇怪东方景修连半点动静都没有,但他从得到岚月被“烧死”的消息后,他便派人跟踪东方景修。派去的人自然不敢离得太近,但总共他们有多少人,长什么样子探子都记得清清楚楚。却不知为何岚月现在就生龙活虎的站在自己面前,他方才没有惊讶并不代表他真的没有惶恐,而是巨大不由而来的恐惧令他失去了惊讶的自主能力。 岚月像在看个傻瓜一样的神情看黑衣人,久久轻笑出声。“你都活着,本殿自然活着。若非如此,本殿该去找谁讨回那夜的怒气?!”即便被火烧的那件事只是岚月一时用来的障碍法,但这个情景还是让东方景修提着心担忧了许久。 黑衣人不言不语的看着岚月,脑海里闪过一个大胆却又极让他感兴趣的猜测。“七殿下这话说得真是毫没良心,本使那次为了你不能成为本使的收藏品可是泣不成声,泪不成人。哭出来的泪水那简直都花去了本使这辈子所有的泪水,本使如此重情重意怎会舍得惹七殿下生气呢?”黑衣人说得夸张,动作更是夸张至极。只见他用宽大的衣袖掩面,一副美人垂泪的模样。但这副情景落在他人眼里,别说黑衣人不是美人,哪怕黑衣人是女子,也只有把人吓走的份,任谁也想不出哪个纤弱欲泣的女子会如黑衣人这般……诡异? 傅雪嵘起先抖了抖身子,黑衣人这话比宫里的太监还要来得作。“主子,不要再与这些反叛之人费口舌,倒不如速速解决。”话音刚落,傅雪嵘就受到岚月的不悦怒视。惹得傅雪嵘丈二摸不着头脑,东方景修所说的时间问题当时只有离东方景修最近的岚月和马泽骁知道,傅雪嵘他们隔得有些距离自然不知。虽然不知道详细的情况,但见岚月的神情,傅雪嵘想想自己多嘴后的结果,便立即闭嘴不再言语。 “砰!”静谧的夜空里撩拨**点星火,红黄绿的色泽在迷茫的夜里增添了如梦的阑珊。 “陈缅,怎么回事?!”黑衣人恼怒的神情令人很快忘记那个掩面而泣的“美人”,夜空里的星火并非什么自然天象,而是通知他人用的信号折。 陈缅瞪大眼睛,满腹疑惑又是惊恐的看着夜空里不断浮现的信号。“不可能啊,这不是我安排的信号,到底怎么回事?”陈缅像是自言自语般询问自己,黑衣人怒不可遏的扯过陈缅的衣襟,细长的指甲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刮破了陈缅的脸。 “怎么回事?这句是本使问你并非你问本使,不是告诉本使今夜的计划百密无一疏么?!那你说,这个来历不明的信号折是由谁发出来的!”黑衣人本想着借有计划在身,更能轻易的捕获东方景修,但他没想到岚月竟然没有被活活烧死,这更激起了他想收藏岚月的激情,然而没想这个时候出了所有意料之外的变故。 红黄绿三色在东方景修眼里纵横交错,这正是他等待的时机,果然还是赶上了。“不必乱猜,这些信号折是朕命人放的。”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好像把陈缅的希翼之心打入谷底。他的计划明明准备的很周详,除了黑衣人知道外根本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到底是谁透露了他的计划? “看来本使还是小看了景帝,这真是越来越让本使对你动心,该如何呢景帝?”黑衣人一手搂紧取命魂的腰际,另只的抽出小刀把阮木晴身后被冻住的丝线全部斩断。“阮妹妹,麻烦你给本使挡着会路,本使身上还有事就不能陪他们玩了。”这次黑衣人并没有再往阮木晴身上再装上丝线,而是往阮木晴嘴里灌入了些什么东西。 阮木晴刚才失去的生气再次复苏,她眨了眨毫无焦距的眼睛。“是,主人。” “乖,一会主人来接你。”黑衣人捻起阮木晴的头发吻了吻,惹来阮木晴怪异的笑脸。“那主人先行一步,自己等会记得乖乖循着脚步找来哦。”话说完,黑衣人几个起跃离开山头。 王易和林云清正想施展轻功追上去,却被岚月摆制止。“本殿的猎物,本殿会自行解决。”王易和林云清两人面面相觑,但也无法阻止岚月的行动。岚月追着黑衣人而云,阮木晴正想挡却被寒冰掌冻住双脚,不期然的跌落在地。 “泽骁,傲飞,这里交由你们处理,朕跟着岚儿。”不待他们拒绝,东方景修已寻着岚月的踪迹慢慢远离他们的视线。龙傲飞和马泽骁也互相无奈的对望一眼,若是换个立场,他们两人也都会这么做。 陈缅正想着趁黑衣人制造的小混乱的离开山头,然而从山下而上来的禁军已把他们重重包围。陈缅来不及丢盔卸甲也注定即将而对失败的命运,怕是他想破头也想不出他和黑衣人的精密计划怎会泄露出去? 要怪只能怪某个闲得发慌的人,突然使用灵识之镜看到计划的一切。 魔王驭夫 第185章 不甘心 “王爷,你看小的提的这事情……成不成?”贾商在说完自己的主意后脸露许些贪婪,若不是“东方天晓”在他面前,他的神情会毫无遗漏的表现出来。 “东方天晓”用余光瞄了眼“易天”,见“易天”没有任何表示的神色,“东方天晓”无奈的垂眸沉思如何回答贾商。“贾老爷,你当本王是什么人!这种对不起百姓之事本王怎会屑于做!”出乎贾商意料之外的厉言,“东方天晓”拒绝的很淡然也很笃定。“东方天晓”说完这番话的时候也有点不安心与不妥情绪,只是再看“易天”的时候,“易天”完全没有任何不悦的神情,连眉眼都未挑露出半点情绪。 这是故意如此还是真心把所有事都交给他? “东方天晓”心里这么想,却不知道他的琢磨落在“易天”眼里换来的是宠溺。 贾商是极其精明的商人,若没有那颗精打细算的心,他如何在这样没落的崖天城立足于首富之位。“王爷此话怎讲?小的虽然爱财却没有伤害无辜的心思,同是崖天城的居民,况且这还是在王爷的眼皮底下,小的哪敢有其它的心思。”贾商一口油腔滑调,这还好是当了个小小的首富,要是混进官场,凭借这股子谄媚功,官道顺利且不说,至少能上下都哄得相当不错,见风使舵不论是在官场还是商场都是个不能少的手腕。 “王爷该休息了,”就在“东方天晓”打算呵斥贾商的时候,站在身后一直未说话的“易天”突然开口。而贾商却有些讶异于“易天”的语气,那并不是像个随侍所该有的态度,语里增添了不少命令的成份。而被贾商讶异的“易天”却不为所动,真是紧盯着“东方天晓”的背脊,“东方天晓”自然感觉到背后形同炙热的目光。 “东方天晓”起身,他可不愿再被“易天”看下去。“本王确实需要休息,诸位请随意。”贾商他们几个的提议不全然是处于否决,只可惜他们要的全是关乎于自己的利益,且还会对百姓造成一定的伤害。这对“东方天晓”来说是反感的,“东方天晓”那番话确实是自己授意所说,但那也是问了“易天”,只是“易天”当做没看见般,不予任何意见。 贾商见“东方天晓”要走,这可急坏了他。“王爷请留步,如果王爷认为小的刚才提的事情有诸多不合王爷意的,王爷大可说出来,小的几人自然是遵从王爷的意见,毕竟王爷您才是崖天城手握主权的人呐。小的虽然是崖天城首富,但同时也归王爷所管,王爷说一,小的哪敢说二?这不,小的说出来也是让王爷提点提点,绝不敢有半句怨言。”贾商急得把最后底牌露出来,再怎么说这件事情需要“东方天晓”做靠山,“东方天晓”既然不满意,那他也就再多退几步,让“东方天晓”给个明确的意思总好过这件事做不成的好。 “东方天晓”正要说话,“易天”却比他先一步抽出随身配剑横在贾商面前。“贾老爷,王爷休息的时辰一向准时,多一刻不行,少一刻也不行,你若是耽误了王爷的歇息,担待得起么?!”贾商惊得竟不由微微发抖,“易天”的气势比起“东方天晓”来更令人从心底打起折服,还没想着“易天”只是一个随侍的事情,就被“易天”的凛冽所震慑。 “易天,走吧。”“东方天晓”看“易天”若是霸气外测,外头指不定会对“易天”造出个恃宠娇纵的罪名,那到时候的易天恐怕真的不是也要变得是。而最重要的是,易天会由一个被东方天晓比较重用的随侍升级为贴身总管那般的存在,自然也不少他人的阿谀奉承。“东方天晓”可不想今后遇到这样的场景,他可没那么多闲功夫来应付这些事,只好唤“易天”赶紧离开这里,贾商若是还想要得到东方开晓的同意,想必不用过几天会再次邀约。 “易天”没有说话,而是跟在“东方天晓”后面离开雅间,贾商也知今夜再无另外恰谈的机会,一句“恭送王爷”就结束了今夜悉心准备的晚膳。不过他在今夜的收获也不小,其一是他得知东方天晓歇息的怪癖,其二他得知易天这个人在王爷面前确有很重的份量。 上了马车的易天瞬间恢复本该属于他的淡漠疏离,他很想就这里撕去伪装换回身份,然而想想还是回到府中再换更为安全。“王爷明明没有那般奇怪的歇息时辰,为何要以此欺瞒贾老爷?”易天完全想不通东方天晓心里在做何打算,既然应了贾商的邀,又何必在得到贾商的提议后不再给予任何动静,且还是让易天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东方天晓刚回马车上就有些不舒服的揉挠自己的脸皮,虽然这张脸皮并不是自己的,东方天晓却挠得有几分心疼。“易天,本王觉得脸上非常不适,有些痒。”也不知是他故意不回答易天的问题,还是真的因为脸上的瘙痒让他不适到极点,所以没空去想回答易天的问题。 易天皱眉,确实会有人对易容用的药水过敏。“哪里痒?”易天凑上前去察看被东方天晓挠得泛红的脸皮,他本想仔细察看东方天晓是一块痒还是整个脸皮都痒,却没想到东方天晓突然凑近,后脑被东方天晓紧紧固定,让他措手不及的吻侵袭而来。 …… “没想到你们竟能追上来,本使真是小看你们了!”黑衣人带着取命魂刚行到西边的山脚下,岚月和东方景修就已追上。黑衣人的轻功极其诡异也是他自己引以为豪的独家秘法,没想到却被岚月和东方景修所打破,黑衣人曾是认为天底下除了“主上”,就再无能敌得过他轻功的人,即便内力再深厚,也快不过他诡异到淋漓尽致的步法。“你们追我,无非是想知道本使所侍奉的主上是谁?是也不是?”他说的确也没错,东方景修追来的目的是想询问那位“主上”,但最重要的并非是“主上”那个人。而岚月,则更不用提,他纯属来发泄。 岚月本是想用最直接也最简单的方式解决黑衣人,奈于东方景修的微微阻止,岚月也耐下性子看看再做定夺。至少,黑衣人不可能再逃。“父皇,即便是问了,岚儿也不觉得他会老实回答。”“蛊教”的神秘已不是能由他们再把关挖掘的帮派,岚月察觉出这里面缠卷了一个巨大的阴谋。这是“蛊教”长久以来的举动给他的直觉。想必不止是他这么想,东方景修心里也应有了几分底数,只是东方景修做了多少铺垫,岚月可还没从他嘴里知道半点。 “这事情不试试怎会知晓?”语气里的调侃让站在他们对面的黑衣人听见,黑衣人眉眼一挑,搂着取命魂腰间的手放开。手指微动,取命魂如同获得生命般复活。它乖巧的站在黑衣人身侧,仿佛在静等黑衣人下达命令,无论那个命令是什么,取命魂都会照做。 丝线缠绕在黑衣人手间,也结于取命魂体内,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是他们二人惜惜相连的连接。“取命魂,去杀了他们。”取命魂只是傀儡,没有生命没有意识,所以他不知何为生何为死?但黑衣人教过他如何杀了他人,杀了便是死。 “父皇,看来他连回一个字都不肯,如此,还要留着他的命讲道理么?”岚月掌心浮出水球,东方景修看到水球的出现就知黑衣人与取命魂再无生还的机会。而刚想动的取命魂却因为黑衣人惊愕的眼神而停止举动,黑衣人的眼睛没有离开那颗水球,直至那颗水球缓缓上升,慢慢变大,最后他和取命魂在这颗水球中,他才反应过来。 “神……神、迹?”黑衣人的嘴里遗留这两字,他制作傀儡,让尸人变成活尸人是为了体现他的与众不同。所有“蛊教”的教众都希望能在“主上”面前表现得更多,得到更多的恩赐。黑衣人一直认为他是特别的,然而现在眼前的景象都在告诉他,他所做的只是虚梦。 岚月轻笑的神情像是高端在人族触不可及的云上,那份云淡风轻令黑衣人心底不由咯噔一下。 “神迹?在你死前,本殿可以告诉你,本殿是魔,别拿神来与本殿相提并论。”水球是不想给黑衣人任何逃跑的机会,岚月不得不说黑衣人的诡异轻功确实不错。 “魔?哈哈哈……魔,你竟然说自己是魔,啊!”黑衣人来不及把话说完,他本来是在嘲讽岚月的言语,却没想到引火自焚这句话的确存在。他和取命魂在水球中逃不走,整个水球的空间里充满了绯红色的烈火,灼热的烈火焚烧着他们。“取命魂……”黑衣人不甘心的看着自己倒地,更不甘心自己一手做出来的取命魂也跟着他一同倒地,他在地上匍匐着燃烧的身体往取命魂的方向爬去,吃力的向取命魂伸手。在紧紧握住取命魂手的同时,他听见取命魂那个忠诚于他的声音,这份忠诚让他毫无怨念的闭上不甘心的眼睛。 “主人,奴一直都在。” 魔王驭夫 第186章 战乱起 溟元二十一年五月廿二日,安凌、连煊两国联合攻打天祁。 战争,经过十五年的沉淀,无可避免的再度拉开帷幕。 夏日的风开始残卷昼热的暑气,城楼壁上的坚固也因热天而显得干燥。 “安凌、连煊就在与天祁交接的边境线驻扎,陛下请看这里。”龙傲飞手里捻着一面小旗帜,把它插在天祁、安凌、连煊的边境线上。整个沙盘把三国的情景区分的一清二楚,边关城是边境线的第一道关卡也是三国互相最难破的一关。一旦攻破的边关城,余下所有的关卡也就会在敌人的眼里变得轻而易举。 这场战争在东方景修的预料中来得过快,即便早知也让东方景修有点寒心。“对于安凌、连煊的明目张胆的宣战,各位有何看法?”当初东方景修不愿乘胜追击一统苍溟是有他自己的考量,分为三国立势也并不是情势所逼。只是当时的局面他进一步虽可取但会损失过重,他退一步以三国平天下,是剥削了自己主张的权势,但也在三国中立足鼎位。 马泽骁、博雪嵘也在军议帐里,他们二人看着东方景修手里划过一个沙丘又一个沙丘,在三国边境线间的五湾三峡谷来徘徊不定。“陛下,安凌和连煊两国在当初与天祁决定联合并立时都存不满,他们向来是狼子野心,只是臣倒没想到那两国竟会再次联合,毕竟安凌、连煊一开始就是三国中最不合的两国,而吾国却一直保持中立。”睡塌之侧岂容他国虎视耽耽,无论是哪个国家的帝君都不喜这种事情。原本三国没有联合之前,苍溟一直处在混沌的状态,不是大国吃小国就是小国反大国,来回循环,毫无章法,天下一片大乱。 东方景修登基后,一度想改变这个天下混乱的局势。安凌、连煊发动的战争不比天祁少,且连连胜利,这才引起东方景修打起联合的主意。自然,三国联合并非易事,东方景修费了不少心思才签定了联合协约。自战争平息后,三国相处算不得上融洽,却也是有礼有往之,然没想到的是平安无事四字只隔了十五年,终在这第十六年暴露了蠢蠢欲动的野心。 “臣倒是有个疑问。”傅雪嵘紧接马泽骁的话,见东方景修示意他继续说,傅雪嵘才接着言道,“臣与安凌太子和连煊太子二人也算有几面之缘,他们给臣的感觉并不是具有野心之人。并且,依臣看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像是友人那般简单。”傅雪嵘知道自己这话过于矛盾也过于轻言,安琅荆和连绍倾如若真没有野心,那有可能是隐藏的太深让人不易发觉,另一种可能自然是与傅雪嵘讲的一样,他们真的没有丝毫野心。 只是,目前的形势如何能否认他们没有野心。 即便此次的目的是由青帝和轩帝二人策划出来的,但所谓虎毒不食子,无论是什么样的虎,都不可能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失去该有的锐爪。没有小老虎会在老虎面前得到任何的宽厚优待,帝宫自是无情,从那里培养出来的太子怎么可能是没有利爪的小兔子。 “傅老弟,你这话连说出来的必要都没有,从十三年前,他们两个能秘密进入天祁就已昭显了他们并非泛泛之辈。想来他们从那时起就已在谋划各种目的,臣估计八皇子失踪跟他们定是脱不了关系。”龙傲飞想起十三年前心里便有口气堵着,他着实想不通安琅荆和连绍倾是如何避开他进入天祁国境的,即使他们二人可易容也不可能,但天阁里派出随时注意各国动向的暗士是什么眼睛,除了易,其他人的易容他们可都能认得清清楚楚。 傅雪嵘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腮,却没想到东方景修居然说出颇为赞同的话。“雪嵘说得也没错,安琅荆和连绍倾两个人确实没什么野心,有时候,与人对弈能看清最真实的对方。朕与他们对弈的时候,感觉到的并不是天下大事,也非狼子野心,而是寻求的一片宁静和乐土。”便是因为他们没有想要战争发动的心思,东方景修才更是想不通他们的目的究竟为何?若是被人逼迫,又有谁能逼迫安凌和连煊注定登基为帝的太子。 “但此次便是他们两个为大将。”东方景修虽是如此说他们,却无法改变他们正是目前最大敌人。“陛下的直觉向来准确,却不能排除他们的心境会发生变化。无论是几年,几个月还是几天甚至是几个时辰都有可能将一个好人改变成坏人,若说有苦衷,臣当是真不信。”马泽骁揣测了东方景修的几分心思,逼迫这事谁做都不好说,如若自己没有那意愿,如何逼迫也只能是暂时,更没必要闹得现在战争四起的结局。 更何况,安凌、连煊若真把天祁当做友国,就应当把苦衷道明,互相帮持又有何不可? 东方景修沉默了一会,捻的小旗帜在手里不断转动。“安琅荆和连绍倾的事如何先暂且放一边,他们若真有苦衷,要做的不是联合攻打天祁,而是求助于朕!”淡然的语气颇有丝怒意,傅雪嵘几个立即会意不再沿着这个话题继续。 因东方景修微薄的怒意,军议帐里顿时陷入一片沉默。“咳咳,傅老弟,对于安凌、连煊驻扎在边境线却又迟迟不攻,你认为是何原因?”假咳几声的龙傲飞打破这般沉静,毕竟军事还是议,在没有确定安凌、连煊打什么主意之前必须先下好另一步棋。 “五湾三峡谷。”傅雪嵘看着沙盘上被沙堆出来的五湾三峡谷,简略说了这五字。 龙傲飞、马泽骁同样看向沙盘上的五湾三峡谷,再看安凌、连煊所驻扎的落脚点。“五湾三峡谷地势险要,节节盘错,也难怪他们到现在也没半点动静。”五湾三峡谷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它保护的不仅仅是天祁,同样也是护着安凌与连煊,谁都不偏向。 “便是有这点,朕也难以主动发起攻势。”五湾三峡谷有好也有坏,当初划分国界三国便是看中了这道天然屏障才更加奠定了联合的协约。它的好在于它不易攻却易守,其间五道水湾和三条交错的峡道,五道水湾虽不是能有大海那般磅礴,但其间的水流湍急却能将装下三十余人的船只覆翻。而那三条交错的峡道,看似风平浪静与寻常山道无异,然而只要踏上峡道就会不自觉得迷失方向,即使做再多记号也是徒劳。武艺高强的或许能直接从峡道利用轻功攀上岩壁脱离,但对于行军打仗来说,没有谁的将士都能个个武学奇异。 毕竟,军队是军队,与江湖争斗截然不同。 马泽骁几人互看一眼,龙傲飞伸手指向五湾三峡谷的两侧。“这两处地方是三国往来唯一可行的通道,臣估计他们会在这两条路中选择一条,毕竟若想利用五湾三峡谷来取得胜利实在太难,且不论能否赢得胜仗,单是他们能不能过得了五湾三峡谷就是个问题。”五湾三峡谷若是没有那些怪异的阻行,是三国间最近也是最直通的道路,若是再研以开发,兴许能在五湾三峡谷中开辟一道往来通行的直道路。偏生五湾三峡谷就是这么怪异,想要三国间通往无阻便只有绕过五湾三峡谷,走其它两侧远路。 “过不过得了,可不是朕说得算。”东方景修似是自言自语般说了这句话,令龙傲飞几人瞬时微微愣住,全是不解东方景修这句话意思的神情。“五湾三峡谷虽难利用,却非不是没有利用价值,若他们能有办法从五湾三峡谷直接攻过来,龙营做了再足的准备也会措手不及。正因为五湾三峡谷的奇异,没有人能揣测出它到底什么时候心情好什么时候心情不好。”马泽骁几人面面相觑,一座山谷能有什么心情。 一时间军议帐又再次陷入沉默,这次倒没有龙傲飞假咳打破静谧的氛围,而是由进来的岚月破坏。“父皇,军情议得如何?”东方景修在进军议帐时便提议岚月一起商议,只可惜被岚月一句“要陪瞳运动一下”而遭到拒绝。 “岚儿,可累?”见到岚月,东方景修整个人的凛冽气势都恢复柔和,连神情也不再那般凝重。“怎得出汗没沐浴?”东方景修有些惊奇岚月没有沐浴,岚月的习惯一向是出了汗便要即时入浴洗去那身汗味,虽然岚月大可没必要出汗。只是遵于东方景修所说的希望,既然东方景修希望他能更像人族一点,岚月自然要去体验人族的一切,包括他所不喜的。 岚月毫不避讳傅雪嵘他们三在场,任由东方景修拿出帛帕为他擦拭额上的汗水。“刚才骑着瞳闲晃的时候发现一处好地方,便来找父皇同去。”瞳在帝宫里待久了也形成了点难免的惰性,岚月可是让瞳好好运动了一番。他养的是能成为霸者冽气的灵虎坐骑,并非一只懒散只知吃喝玩乐的野猫。 “哦?是何地方竟能让岚儿破了自己的习性?” 岚月拿过东方景修还捻在另只手里的小旗帜,插在五湾三峡谷顶上。“便是这里。” 魔王驭夫 第187章 五湾三峡谷 五道湾的水自然是湍急得令人无法在水中作乐,连船只都能掀翻,何况是个人。 “与瞳闲晃的时候本不打算进这山谷,然却感应到这里面有灵气便过来看看,没想到发现这个美妙的清潭。它的灵气应是由潭下的石头而来,父皇可以仔细看看这些石头。”五道湾水流向都有一个端极,即便往复循环都会有个出口。东方景修没进过五湾三峡谷,没想到进来之后却是对山中美景赞不绝口。 他顺着岚月的意思仔细看清潭中的石头,这些石头若说特别却也没有,若说不特别然又感觉有什么东西夹杂在里面显得它非常特殊。清潭的水是由五道湾的水分流而成,在不该存在五道湾的流径里多出了一道狭小的道缝,湾里再湍急的水分进这条道缝都变得如泉水般温和潺潺,只是更没想到的是,五道湾的水虽不浑浊但也不清楚,若是下起雨,湾里的水定会变得脏混,然而流进清潭里的水却是透澈无比。 “这些水如此清澈,是因为底下的石头?”照岚月的意思,定当是这些石头负有灵气。 岚月探手伸进颇凉的清潭中,转动的手指荡过一层又一层涟漪。“嗯,这些石头上负有灵气,想必是能对污浊进行净化。具有灵气的东西向来很难解释清楚,岚儿就不再作解释,父皇不如自己享受一番兴许更能有深刻体会。”岚月站起身,伸手解下腰带,褪去衣物。光裸着身体毫不避讳,这是在天地间,岚月迈入清潭,潭水见底也能将岚月的姿色一览无遗。“父皇不下来么?”东方景修顿感一阵燥势爬上心尖,那只朝他伸出如同招魂幡的手充满诱惑。 “既然岚儿邀约,父皇岂有谦让之理。”东方景修稍显急迫的褪去衣衫,美色当前,如何当得下柳下之惠?只是出乎东方景修意料之外,清潭的水比他想像中还要透凉上几分,刚没入潭中竟有消除各种疲累的感觉。“岚儿,这潭……” 岚月绕到东方景修的背后,为他舒其筋骨。“父皇,岚儿还从未伺候过你,今日如此应景,岚儿便当回伺候父皇的仆人。”也不知岚月哪里学来的一套手法,不管是揉、捏、捶都恰到好处,再加上潭水凉凉的触感,令东方景修这几月来长久的疲惫顿时消散。 “岚儿,你带父皇来这里仅仅只是让父皇享受一番?”东方景修闭着眼享受岚月给他带来的舒悦,嘴角的弧度从刚才起就从未落下。明明舒服到都快要软去肢骨,东方景修却还有多余的心思调侃岚月几句。 清潭确实是个好地位,依山傍水。四周是坚固的岩壁,湍急波涛的流水声,时不时飞过的几只鸟鸣啼叫。若到此时还不放松,真是枉费这番风景美貌。 “岚儿确实是有事与父皇商量。”其实岚月根本没必要和东方景修商量什么,他想做什么东方景修又何时阻止过,即便阻止了又何时阻成功过? 东方景修微微睁眼眸,深褐色的眸底尽是温柔又无奈的宠溺。“岚儿,父皇并没有不让你上战场。”知子莫若父,岚月打着什么心思东方景修就算不能猜个十全十也能揣摸出七八分。安凌、连煊一旦决定由哪条路线发动攻打,烽火便即将撩起。 “父皇现在如此说,到后面可怕作不得数。”在岚月眼里,东方景修的可信度可没有一诺千金的沉重,往往到最后都是要耍着赖还敢据理力争。“岚儿不是不信父皇,而是父皇太会耍赖,岚儿总是要得到父皇千金不换的允诺才成。”御驾亲征这个选择非到不得已才会发生,但岚月偏生有种御驾亲征并不是能拖许久的预感。 东方景修拉过岚月正在按肩的手,带着薄茧的指头在柔嫩的掌心里摩挲,酥痒的感觉由手心沿至心间。“唯这次,父皇不阻你。”他阻碍岚月得太多,既然岚月都能放开手让他的父皇,天祁的帝王东方景修放开手去做,他又有何理由禁锢住岚月成长的脚步。 “原由?”尽管东方景修语里说得很是笃定,但,岚月颇不习惯顺口就答应的东方景修。 东方景修转过身与岚月面对面,伸手轻捏岚月的鼻子。“你呀,调皮。”见岚月微微皱眉,东方景修放开手,转而**岚月未放下的黑发。“你已十六,即便是普通百姓,十六岁的男子也不再是能无忧无虑下去。而岚儿身在皇族,与寻常百姓不同,与贵族子弟也不同。身为皇子肩负的使命有许多,以前父皇或许太过自私,总认为你会受伤而处处让你受制,却忘记了岚儿你的强大并非父皇或苍溟任何人都能及的。”岚月的锋芒从很早之前就已逐渐耀眼,是他东方景修一直把这份光芒极力掩盖不让他人窥视。 “父皇,你知道我不会在意这些。”要说在意,东方景修不允,岚月就真不敢做么?! “父皇明白,岚儿所做的,只是在让父皇高兴。”便是如此,父皇才不能再限制你原本的随心所欲。东方景修没有把心里未说完的言明,那双注视着岚月的褐眸,透彻的深情不会令人产生幻觉,那就是东方景修,只对岚月有那种眼神的东方景修。 墨眸在光线的反射下浮着几丝狐疑,总感觉东方景修的话并未说守。“父皇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岚儿,不与岚儿言明?”岚月故意靠近身子,与东方景修紧紧相贴。呼出的热息流淌在东方景修的肌肤上,烧得灼热又炽狂。 “父皇的心都被岚儿看破,怎会有事隐瞒?”伸手揽上岚月的腰际游移在背部完美的肌理上,指腹轻揉着岚月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庞。 “岚儿莫非又是在引诱父皇?”下腹的胀热可不单是用潭水便能冲走的燥感,那还需要岚月给予辅助。 岚月轻微的推开东方景修,冷哼。“父皇又在故意避开话题,这招是不是该换换?” “对待岚儿,父皇向来真心实意。”岚月欲要再反驳,却已被东方景修掌握主权。 湍急的水流哗哗作响,嘤嘤啼鸣似在欢笑,陷入情涡中的岚月如何抢,都已在被动。 …… “无怜,你是在向本座开玩笑?”沉闷略带嘶哑的嗓音透过层层黑色纱窗回荡在屋内,整间布置格局且装饰诡异的房间内萦绕着一股奇特的香味。 跪在地上的女子,美与不美的容颜被黑纱所蒙,曼妙的身姿笼罩在黑色大袍里。“无怜不敢,望主上恕罪。”能长久伺候在“主上”身边的女使和尊使共四位,两男两女。他们四位极少离开“主上”身边,都是由教众带来消息,他们则转达。 “既不是,那为何迟迟没有任何消息?”黑色纱窗后的语气里明显比刚才少了几分怒意,然其间的嘲讽却是如同利刃扎进无怜的心里。 没有怒意并不是代表情况有所好转,而是更往坏处走去。“主上,确实得不到她们的任何消息,她们就同消失了一样。”无怜颤巍的把整句话说完,然“主上”没有说话,过了会,一个轻到不能再轻的鼻息,立即让无怜像只最忠诚的奴仆匍匐在地。 微抖的身子昭示她此刻内心的惶恐与不安,即使她被选为能服侍在“主上”身边的女使。 即便她拥有除了“主上”在教众面前最高的权力,即便她被“主上”赋予一身绝世武学。 都抵不过她依旧对“主上”恐惧的心。 “一个个,都在学付明泠不成?!”他像是玩笑一样说出这句话,仿佛刚才给人制造神经紧绷的人不是他。“无怜,你跟本座不久了,本座什么性子不用提醒你也应当知晓的一清二楚。所以本座现在想什么,你也应该知道,是也不是?”他稍稍挪动自己半躺的姿势,单手撑起下颌,黑色纱帘的遮挡令人看不清他的模样。 伏在地上的无怜不敢抬头,她也不敢做出任何小动作,即便是咬唇这个轻微惩罚自己的动作都不允许。“主上,无怜……不敢揣测主上的意思。”在决定侍奉“主上”后,无怜就不再是无怜,她没有任何自由,包括自己的身体也没有自由。“主上”若要她受伤,她就算没伤也得受。“主上”若要她不受伤,她若是身上有伤那也得去除的一干二净。 轻笑声中夹杂几丝阴冷,闻言都陡然不寒而粟。“不敢?知道不敢还敢告诉本座没有消息!” “无怜知错,求主上赐罪。”无怜的微抖已变成强烈的颤抖,她无法去预料主上会对她施以怎样的处罚。蛊,是她们“蛊教”的利器,却同时也成为她们本身最害怕的“宠物”。 “主上”伸手做一个撩开的动作,层层黑色纱帘缓缓打开。“把衣服脱光,过来。” 无怜顿时错愕,这……并没有任何一个处罚是如此的? “是,无怜遵命。”无怜起身,颤抖的双手却出奇稳的褪下一件又一件的黑衣,直至毫无衣物蔽体。她迈着轻盈却又沉重的步子走向“主上”,随着她的走近,层层纱帘再次回拢。 魔王驭夫 第188章 拷问 “你们不是说要送我回去么?”嘴里鼓着糕点的苍穹含糊问坐在那里对弈的两人。 正要落下黑子的手顿了下,倒过头看苍穹。“小穹儿很快便能见你的父皇和月月了,莫要着急。”经苍穹这一提,他已没有再对弈的心情。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收回,将黑子放入棋罐。“能在战前还惬意对弈的,别人若不知,指不定还当我们稳操胜券。” 执白子的男人同样收回白子,喟叹道:“绍倾,这场仗不得不打。”语里少许的坚定,多余出来的无奈。“掳走苍穹,是逼不得已的一招,安凌、连煊两国联合不论是在兵力上还是在物力上,都要比天祁优胜一筹。但是,在事情未落在埃定之前,一切说再多都是徒然。”男子不是他人,正是安凌太子——安琅荆。 自然坐于安琅荆对首的便是连煊太子——连绍倾。 连绍倾不语的垂下头,眼里的棋盘几乎都要望穿欲烂他也未曾想把头抬起。“琅荆,这场仗会赢么?”连绍倾有些疲倦的闭上双眸,他素来追求的并非现如今的战争,而是以往平淡的生活。闲时,还能与安琅荆对弈上几盘,再闲时,能与安琅荆结伴游山玩水,阅历大江南北,感受苍溟大陆上的每寸土地。 安琅荆往已空的茶杯里添茶水,再打开所属连绍倾的茶杯,杯里的茶水满满一杯却又恰到好处,并无溢出来的景象。安琅荆顾不得杯里有茶,提着茶壶往杯里倒茶。“绍倾,满了就该溢出来,那么,溢出来之后呢?”本是未动过的茶水,没有倒掉反而愈增愈多。茶水沿着杯沿慢慢向外溢出,顺着沿口流在杯垫,淌在桌案上。 苍穹好似在看两个疯子般的眼神看安琅荆和连绍倾,“哥哥,你们在说什么?”离开东方景修和岚月已经不是好一阵子的事情了,苍穹到现在为止,已经向安琅荆和连绍倾两人提过不下百次要回天祁。苍穹被掳走的过程要按理论算起来,诱拐的成份居多。 “小穹儿,这话可是你不喜欢听的,倒不如就在那乖乖吃糕点,什么都别问。”其实连绍倾是想再追加不得轻易出营这一条,苍穹是被他们秘密带过军营里来的。在整个两国联合的军营,并非只有安琅荆和连绍倾二人。那些被安排的左右副将,前后先锋想必在这个节骨眼上肯定不乐意见着天祁的人。尤其还是天祁的皇子,他们的主意若是打到苍穹的头上,即便他们能压制住,却会失了军心。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值得信任。 苍穹扔下手里的糕点,走近连绍倾。“哥哥,你们不能说话不算数,你答应过苍穹,要送苍穹回家。”满脸不悦的小嘴撇着,鼓着的脸仍旧给人越发欣喜的可爱模样。 连绍倾为难的摇摇头,本想伸出去揉揉苍穹头的手停滞在空中。“小穹儿,哥哥说话算数,你很快就能回家了。”连绍倾收回手,看着苍穹的眼神满是怜惜与疼爱。“哥哥把小穹儿当亲弟弟看,哥哥是不会骗小穹儿的,我们不是还拉过勾勾么?”早在苍穹闹着要回天祁的时候,连绍倾就跟苍穹约定一定会送他回家的承诺。只是罂粟花那个毒,恐怕即使苍穹回了天祁,能不能戒掉或者保住这条命还是个未知数。 “哼,分明就是哥哥不认帐,难道你认为我苍穹会耍赖么!”苍穹拍拍胸脯,大有一副“不会言而有信”的架势。“我知道你们现在在做什么,你们是跟父皇宣战然后打仗对吧?”苍穹脑海里没那么多奇怪的东西,他想的只有一是岚月,二是东方景修,三是各类美食。 颇为宁静的气氛被苍穹的上半句逗得有暖哄哄的感觉,但却又因苍穹后面那句话瞬间将喜悦的神情收拢。“苍穹,谁把这些告诉你的?”安琅荆和连绍倾都没有把这些事告诉过苍穹,苍穹会跟来战场虽然是他们所要求的,但要攻打的对象是天祁的事并没有与苍穹明说。 “哪里都在说啊,只要是个人都会这么回答。”苍穹回答的理直气壮,他肯定不会坦白告诉安琅荆和连绍倾是趁他们不在的时候自己偷偷溜出去玩,不小心听到的。再者说,苍穹他才不是一个只知道玩的小孩子,他可是肩负着岚月给予的命令在这里好好待着。但,生性贪玩的他根本就是无法闲下来的人。 之前苍穹住在连煊帝宫里,那些宫人们日日都会与他玩,整天变得法子也不会觉得枯燥。反而来了军营之后,安琅荆、连绍倾两人用尽软硬兼施非得苍穹呆在帐篷里,哪里也不准去。苍穹起先还会因为连绍倾命厨子做的新糕点而兴奋,可日子一长,糕点总会吃腻。 “琅荆……”连绍倾担忧的看身安琅荆,安琅荆什么也没说,掀开帐帘走出去。 帐篷里只剩下满腹忧心,心事重重的连绍倾和一心打着小算盘的苍穹。 …… 龙营本就是龙傲飞所管辖的士兵,无论是将还是士对待龙傲飞都是真心把义字当前。他们会如此,会因龙傲飞这个做将军的带好了头,将军真心把他们这些人当兄弟,他们自然也把龙傲飞当成平日里可以调侃上几句的好哥们。 偏生后面发生了陈缅这回事,那天晚上,东方景修和岚月去追黑衣人后。山头上所剩的士兵全都被龙傲飞说服,逐一扔下兵器打算继续跟着龙傲飞回到龙营,只是每个人都不可缺少军罚。而阮木晴和陈缅,这两人的处理对于马泽骁和龙傲飞来说也是场考验,陈缅暂可不说。单是阮木晴的事情,马泽骁和龙傲飞不知该给她一个什么样的交代。 可惜,他们有的只是一时间的迷惘。 阮木晴早已是具没血没肉的傀儡,失去了黑衣人的操纵,她就如同破线布偶一般。 再也没有支撑点,只留下她曾经出现过的假象。 只不过,龙傲飞在之前,还是重复了当年的情景。 再次披着嫁衣的阮木晴,胸口被龙傲飞的剑狠狠刺入,比曾经那次还要深,剑身穿透过整个胸膛,没有一丝血流出的阮木晴神情呆滞,直至龙傲飞把埋藏在阮木晴体内的蛊虫取出,阮木晴才终于像个正常人生长一般,容颜不再,只余徐华。 “陈缅,你知道军营里有多少种可以逼人说实话的刑具。若你能说,又何必让自己受这些苦。”龙傲飞对着被架在木头架上的陈缅轻叹,拷问陈缅不是一天二天,陈缅所受的刑罚保证是他这辈子从来没受过的。在陈缅曾是副将的时候,他经常涉足于军法,所以他自己也更了解哪种刑具可以真正的让人生不如死,痛苦得会求人杀了他。 穿着囚衣的陈缅风光不再,那个意气风发的副将似乎早在他选择背叛的时候,就已注定他的下场。“呸,龙傲飞,你装什么孙子!要杀要剐随便来,你以为我真的怕你不成?那些军法……啧,有些还是我加进去的,怎么着?现在觉得我沦为阶下囚了,用以前我对付别人的招术来对付我?”陈缅如同嘲笑般看着龙傲飞,他恨透了龙傲飞。 什么狗屁以仁治营! 在山头上的时候怎么不一剑杀了他! 陈缅向来最讨厌龙傲飞的就是这点,太过自以为是。认为自己只要对将士好,和将士讲兄弟道义,将士们就会对他忠心耿耿,凭什么!龙傲飞他懂不懂得何为将军空虚道理!立足于他人之上的人,没必要降低自己的身份去做丢人现眼的事情! “陈缅,如果你依旧保持目前的情绪,我想后面的谈话也没进行下去的必要。”对于陈缅**出来的怨言,龙傲飞既没有同情也没有可怜。他明白陈缅为什么有这种心态,他还记得陈缅刚入营那会,一直是把他当成最大的目标来向往,标志着他自己的理想及梦想。 但龙傲飞也同时不理解陈缅,他跟了他那么久,怎么会清楚龙傲飞的脾性?与龙营里的将士们称兄道弟就是龙傲飞与他们的相处之道。陈缅为何要把这个观点扭曲,难道官越做越大,就得趾高气扬,仗着官大高人一截么?! 若是那样,他龙傲飞半点都不屑于天祁第一大将的头衔! 篷乱的头发有些遮挡了陈缅的视线,听龙傲飞的话似乎有事要找他,陈缅便决定暂时把怒火压下,他倒想看看龙傲飞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将军,我刚才是太激动,不过你也得理解,人嘛难免有必要发泄。刚才一阵发泄之后,心里通畅了许多。”陈缅的话里语里不是带着刺就是挑着嘲讽,他知道龙傲飞听得懂,龙傲飞可不是个只会打仗的莽夫。 “陈缅,告诉我,杀赵大爷的是谁?”陈缅既然不愿意废话,龙傲飞自然也就简单挑明。 陈缅微愣,他想过许多个龙傲飞会要询问的疑惑,却独独没想到龙傲飞关心的竟然是赵大爷之死?! 这可……真是讽刺啊! 魔王驭夫 第189章 内忧外患 “太子殿下,你还是歇会吧,这都熬了三天了。”小言子在旁为东方玄云添上杯无叶茶,东方景修曾经熬着身体处理朝政,都是靠这叶国特供的无叶茶撑着精神过来的。诺安临走前吩咐过小言子要好生伺候着东方玄云,特别交待了许多要注意的地方。 东方玄云趁着小言子唤他的空档,才伸手揉了揉眉心,“小言子,你若是累便下去歇着,孤还有许多奏折未处理完。”东方景修既把监管朝政这个重担交给他,他就不能辜负了东方景修对他的期望,也不能不用自己的实力去安抚朝臣们的担忧,更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身份。 若是小言子第一次听到东方玄云如此说,必定会跪地求东方玄云恕罪。“太子殿下没歇息,奴才哪敢?只是奴才怕太子妃忍不住,会来找殿下。”伺候东方玄云久了,小言子已习惯东方玄云的脾性,虽说没有莲王东方莲渊那般温谦,却也不是无理之人。 “小言子,你倒是胆大的会打起孤的趣来了。孤可记得你先前伺候孤时,整个人说话举止都夹杂小心翼翼。”被小言子一时的打趣,东方玄云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松驰下来。东方景修离宫行至边关,朝臣们起先自然不知。偏生安凌、连煊两国联合,驻扎在边境线的连队无疑是向天祁下了战书。就在朝臣们纷纷找东方景修共商谋划时,东方景修早已不在帝宫内的消息再也掩盖不住。东方玄云连日来便是在处理这些事情,他终于深有体会做为帝皇的辛苦。所以他必须付出更大的努力,去回报东方景修对他的厚爱和天祁的江山。 小言子笑笑,“那是太子殿下平易近人,奴才这才敢壮起胆子与殿下趣言几句。” “你是诺安的徒弟,诺安向来甚得父皇的心。你被父皇安排在我身边,想来以你的机灵也该成第二个诺安。”东方玄云倒不排斥小言子的存在,有个能让他省心的太监在身边,好过他一人烦恼。况且他也不会认为小言子是东方景修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诺安可是难求的总管,他即看中了小言子收做徒弟,便也是知晓小言子将来必有出息。 提及自家师傅,小言子脸上的笑容溢上了崇拜之色。“奴才可比不得师傅他老人家,在师傅身边学了这么久也不见得学着了半点皮毛。师傅他啊,总说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转,让奴才自个儿要学会好好琢磨。”话上虽布满了一层抱怨,但小言子的语里却半丝怨意都没有,更多的反而是沾沾自喜和仰慕。 “口不对心,不该。”东方玄云微微摇头,端过无叶茶轻抿一口。 “奴才这般可不叫口不对心,殿下不愿见太子妃这点才是真正的口是心非。”从朝臣们开始慌乱的时候起,东方玄云的日常生活几乎是在御书房里度过的。下令谁也不许打扰,除非是东方玄云自己同意宣见,还特别嘱咐尤其是太子妃绝对不见。 东方玄云刚要放下茶杯的手一顿,眸里闪过几许波澜,最终抚成平静。“小言子,你先下去歇会,孤有事再唤你。”再度埋首于奏折中的东方玄云没再理会小言子,小言子欲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微微摇头退下。 在小言子离开后,东方玄云单手撑着额头,已无再阅览奏折的心思。 他并非不想见雪漠,而是他不知要如何面对雪漠。 雪漠贵为太子妃这个身份已是雷打不动,除非是他自己或者东方景修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东方景修是不可能插手于他们之间的事情,那么东方玄云自己呢?他自然也不会舍弃雪漠,不单单是因雪漠为太子妃,更是因为东方玄云明白自己心里对雪漠的情爱。 可偏生雪漠是个男子,纵然天祁所有人都知晓了当今太子妃是位男子,却仍有不少朝臣连名上奏废除雪漠太子妃之位,东方玄云为此在朝堂上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怒火。那次之后朝臣们虽没再说什么,然而送女子画像的人却不减反增的多起来。 其理由是,东方玄云既要男子为太子妃,那便必须纳侧妃、宠妾以延东方皇族血脉。 “在想什么?”一只冰冷的手抚上东方玄云撑着额头的手,那熟悉的触感让东方玄云瞬间从失神中走回。 “漠?”东方玄云刚清醒的刹时,竟然产生眼前的雪漠是虚假的幻觉。定神再看后才知那不是幻觉,雪漠真真实实在他眼前。“你……怎么来的?”东方玄云此时才想起他的特别嘱咐,雪漠既然来了为何没人通报与他? 雪白的发丝没有给雪漠增添任何不协调的模样,反而在烛火的映灭中越发的柔情。“几日不见,可曾想我?”雪漠握着他的手,温热的手掌暖进雪漠心底。 东方玄云脸颊微红,却不知是烛光所琅成的还是他自己不经意透露的情绪。“不是说过不要来打扰我么?”轻柔的语气并没有带着责备,连东方玄云自己都讶异,他明明是想责言雪漠几句,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是那般不随心。 也不对,正如小言子所说,他才是真正口不对心的那个。 “云儿,你想我再忍受几日的孤独,三日,十日,还是百日?”雪漠的确不想生关于东方玄云任何的气,偏生这次他确实有些恼火。他并不需要太子妃这个头衔,唯一渴盼的是能与东方玄云白首到老。他也不需要东方玄云做什么太子,当什么帝皇,能与他闲云野鹤也是件美妙至极的事,况且他也足够给得起东方玄云富足的生活。 雪漠如此说,倒让东方玄云越发的不好意思起来。“漠,安凌、连煊两国联合,父皇远在边关不在朝堂。朝堂上的事必须由我支撑起来,我不想在父皇得胜归来时,看见得是我的昏庸无能,连安抚大臣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东方玄云小心翼翼的向雪漠解释事情的原委,他知雪漠本是四处可走的闲散人,却独独为了他停留在一个地方,久久不肯飞翔。 “国事重要,家事也重要,两者兼任,才不失为一个好帝皇。”出乎东方玄云的意料,雪漠竟非常认真的向东方玄云说了这句道理。惹得东方玄云愣了许久,雪漠禁不住处于来自东方玄云呆愣状态的**,俯下身吻上东方玄云的唇。 东方玄云被吻的回过神,然而他已阻止不了雪漠的热情,应该说,他根本不想阻止。 只是几日,单单这几日不见就让他们彼此的思念溢出杯沿。东方玄云情不自禁的伸手勾住雪漠的脖颈,如此明确的挑明,雪漠怎么会不予置理,正当他想要进一步虏获东方玄云甘愿为他沉醉的心时,“什么人?”雪漠转身朝屋梁射去从龙案上随手拿过的狼笔,“哐啷”一声,狼笔并未射中屋梁上的人,反而与屋梁发出相碰的声音。 东方玄云也回过神,第一个意识他也同雪漠一样认为是有贼人闯入,而第二个意识随着屋梁的人出现在他眼前得到证实。 他……他竟然忘记御书房潜藏着的暗卫,且还当着暗卫的面和雪漠……亲热。 谅东方玄云有再稳的性子,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插曲而慌了心神。 “属下哲参见殿下。”名唤哲的暗卫微垂着头,他波澜不惊的神情好似方才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东方玄云稍稍稳了下情绪,“你……在上面多久了?”话出口,东方玄云才知多余,暗卫的职责便是随时保护所要保护的人,寸步不离和隐藏他们的身影是最不可少的东西。东方玄云有丝懊恼,刚才居然因为雪漠的吻而失了所有的敏锐和思绪。 “一直都在。”哲不明东方玄云为何如此问,自然也不会把自己的疑问说出口。 “一直?!”东方玄云惊讶过后才发现自己惊讶的不对头,果然是熬夜太多再加上雪漠的给他的意乱情迷,慌了心神。“可是有事?”暗卫一直很注意隐藏自己的气息,若非无事,暗卫绝不会不小心泄露气息,这才被雪漠发现。 哲把手中的信筒呈在手上,“霖叶城的情报。” 霖叶城?那不是…… 东方玄云走下龙案,拿过信筒把信从小筒里卷出。“你先下去。”东方玄云看完信后把信折起,吩咐哲先退下。哲完成任务,遵东方玄云之命退下在屋梁上隐去身影。 “发生何事?”雪漠当然想继续他的好兴致,然见到东方玄云紧蹙的眉头后不再有那般心思。“云儿,万事皆有变数,也亦有可解之法。你若这般悉眉,事情也不见得会得到解决。”雪漠轻声安抚,把东方玄云搂进怀里。 “漠,别背叛我。”东方玄云也不知为何会问出这样一句话,但既他问了,便也执着的要雪漠给他答案。他静静的被雪漠搂在怀里,心的跳动在等待雪漠最后的决判。 雪漠嗤笑一声,既无奈又好笑的吻过东方玄云鼻尖。“我,雪漠可对苍天发誓。永不背叛东方玄云,若违此誓,生生世世不得轮回。”雪漠郑重其事的伸手发誓。 第一百九十章 湎沙之战 溟元二十一年五月廿五日,战争的烽火点燃。安凌、连煊决定在湎沙开战,天祁应战。 “他奶奶的龟孙子,马泽骁,你不是回龙都当左相享福去了,这会儿跟着上战场叫板是什么意思?!”湎沙绕过五湾三峡谷,是处一望无际的沙漠燎原,没有树做阻力,没有花草的供养。湎沙的风狂烈又肆掠,它吹着两方的旗帜。安凌、连煊两国联合,自然是并做了一面旗,简唤安连。 马泽骁代替龙傲飞上了战场,头场仗他想以曾经的身份多争取点利益。“原来安凌大将军乐神一乐将军,许久没见竟没好好向乐将军讨上杯好酒,真是失礼。”乐神一,曾是安凌第一大将,当初三国联合,自然与乐神一不是敌对但也不是朋友,只能算得上是非敌非友。不过据闻三国居占苍溟后,乐神一辞官隐退,这会却成为安连左副将回归战场。 其原因,耐人寻味。 乐神一与马泽骁的年纪相仿,偏偏就是这点乐神一早在十几年前就看不惯马泽骁。“我说马泽骁,你是不是当官当糊眼了,对着我你也能拍出马屁?!当年那个手持斩马刀,英勇杀敌的马将军是埋在那个坟墓堆里了!”乐神一的话显然惹笑了众多将士,刚才还处于双方紧张窒息的氛围立即被乐神一这张似玩笑的话扭转。 “十几年不见,乐将军的说话方式仍这么有趣!”今日的战争对于马泽骁来说是场考验,十几年没有持着斩马刀上战场的他能再在战场上尽情驰骋,杀得敌方片甲不留么?马泽骁有一瞬间的疑惑,当然也只能是一瞬间,战场上可容不得分神! 乐神一听完马泽骁似称赞又非称赞的话,仰天大笑。“我老乐,就见不着在战场上耍娘文的将军!”乐神一从马背上抽出长刀,他的长刀比普通的刀要长了六尺。明晃的刀光好似发出愉悦震鸣,牵动了在场士兵们蠢蠢欲动的心。“老伙计,跟着我老乐尽情的耍耍威风!” “杀——” 一个字,一个动作,湎沙之战彻底点亮了战争的引火点。 第一场仗不论是对于安连还是天祁都是必不可输的一战,他们各自心里都明白。头场即使是代表胜利或者败退的开始,这不仅是一个主导权的决定,更是众多将士进与退却的心情。这场仗很重要,重要到即便拼个你死我活,也得分出胜负的战争! 安连派了十万兵马,而龙营仅仅只派了五万。 以五敌十,在人数上龙营就已经吃去了大亏。 “老马,说句实在的,景帝他是不想打这场仗还是有什么打算?我这可是十万,你是不是当龙营的都天兵天将了!”乐神一持着长刀与马泽骁在马背上相互切磋,他们确实在切磋没错,因为他们彼此都没有用尽全力去全力去拼。 马泽骁挡过乐神一挥来的长刀,他的斩马刀与乐神一的长刀有明显上的区别。斩马刀较宽且刀身较厚实,而长刀则因为它的长度把刀身磨砺的较为薄,但也不是把软刀。“乐将军,此话怎讲?打仗比的可不是人数,难不成乐将军隐退多年,对于行军打仗一事都扔进田园里了不成?”东方景修有没有别的打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按照东方景修的吩咐去做便是。 “老马你这人忒不识相,从以前到现在就是个闷人,你就在那骚着吧!”乐神一用嫌弃的眼神瞥了马泽骁一眼,他心里有些窝火。因为马泽骁的态度全然不像是要跟他打仗的来的,反倒更像是叙旧?乐神一晃晃神,这都想哪跟哪去了!? 系那个对于两位坐在马背上比较花拳绣腿的两位将军,士兵们的战争更为激烈。 许久未有战争的他们保留着一股满腔热血,既然到了这时候能有他们发挥的余地。自然也就牟足了劲互相厮杀,他们没有其他的意识,在战场上不是生就是死,不是赢就是输。有谁能想在战场上苟且偷生,又有谁能想到在战场上自认输者。 要有这样想法的士兵,这仗也没再打下去的必要。 湎沙的风呼呼作响,吹着士兵们却没有一丝迷茫,他们只知道眼前的是敌人。要想赢就要让对方输,要想胜就要让对方败。他们彼此杀红了眼,马蹄践踏了多少倒在沙场上的尸体,毫无感情的兵器割破了多少士兵的咽喉。他们如同饥渴了许久的野狼,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硬生生抛弃曾经所有的感情。在战场上,容不得多余的七情六欲! “砰砰砰!”连响三声的信号折在凝荡在空中,红黄绿三色的火光给马泽骁下了恩许的命令。 “乐将军,杀个痛快吧!”马泽骁一改先前颇为慵懒的姿态,凛冽的眼神,周身散发强者的气势让乐神一又看见曾经的马泽骁。 乐神一长刀指向马泽骁,已覆岁月斑驳的脸上满是傲意。“老马,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 “主子,为什么不让我跟着左相去啊?我也很想去战场上看看。”岚月眼皮都没抬,仔细的对着棋盘摆弄棋子。南宫源见岚月不理会他,一张愁脸往岚月对面坐下。“主子,你也没找陛下陪你对弈,你摆弄这些棋子做什么?” 岚月落下白字,总算给了南宫源一个冷眼。“南宫源,你有上战场的经历还是有做将军的资历?”言罢便垂眸继续研究棋局。岚月是把南宫源扔进暗机阁里培养出来的随侍,并非是龙营里扔出来的士兵。论起耍性子磨嘴皮子,要谁都比不过南宫源。但论起战场上的经验,南宫源连龙营里负责刷马的马夫都比不过。 南宫源被说的伸手摸摸泪痣,他的主子能不这么把话直接挑明,他也就不会成为自讨没趣的闲人。“主子,那陛下也让我从龙都调来了三万精兵不是,这也算是带过兵的是吧?我是没有上战场的经验,但可以跟着左相和龙将军学嘛。”今早马泽骁整兵出营上战场时的那摸样在南宫源心里烙下了向往的阴影,毕竟他年轻气盛,又是个贪玩的性子,见到这种场面,那可甭提有多兴奋。一早上下来,他还处于被那种气势的影响中。 “南宫源,你是不是觉得箫叶晴不在这里,用不着毒粉威胁你,本殿就不敢拿你如何了?”箫叶晴和林云清留在边关城继续帮那些百姓调理身子,赵大爷的老面馄饨馆的招牌也被箫叶晴重新整起了牌子。没有人捂着南宫源这张嘴,岚月倒有点不习惯。 南宫源赶紧捂嘴,不再言语。 被南宫源这一闹腾,岚月已没有再下棋的心思。 东方景修和龙傲飞、傅雪嵘三人在军议帐里讨论军情,至于岚月为什么没去军议帐,原因无它。岚月不喜欢听那些行军布阵的事情,苍溟的战争与天月的战争存在了很大的差距。虽说天月并不是毫无章法的乱打,但比起苍溟来,其间少了那份该有的小心翼翼。 “主子,陛下唤你去军议帐议事。”岚月正望着混乱的棋局出神,王易的声音将他拉回。 “可知父皇有何事?”岚月实在对军事没有任何兴趣,按他的想法。战场上拼杀的双方士兵,在他看来如同蝼蚁。东方景修若要岚月提出有关于军事的意见,那还不如让岚月自己亲自上战场,享受一番所谓人族的战争。 王易摇头,“属下不知。”王易本该跟在岚月身侧,只是岚月吩咐让他守在军议帐门口。 岚月起身理理倦怠着慵懒的绯红色衣衫,看了眼不言不语的南宫源。“跟着过来,守帐。”南宫源欣喜地撤去捂嘴的手,跟着岚月出了帐篷,王易亦随后。 军议帐内,如同死寂般宁静。 “父皇,何事?”岚月也没多在意军议帐内的氛围,他的声音显然在宁静中并不突兀。 东方景修紧皱的眉得到轻微的舒缓,他向岚月招手。“岚月,过来。”轻微的举动似曾相识,好似回到岚月儿时的曾经。见岚月走到身边,东方景修毫无顾忌的握住岚月的手,指腹迅速地在岚月手心里写下几个字。“岚儿,你看沙盘。” 对于东方景修在岚月手心里写下的字,岚月不以为然,神情也没有半点变化。“马泽骁和安连的战况如何?”岚月依言看向沙盘,唤作湎沙的地方插入了一面红色和黄色的旗帜,红色的是天祁,黄色是安连。湎沙的位置在沙盘里显得特别空旷,放佛真实的湎沙就在岚月面前,一片无际望不到的边。 “殿下,安连出以十万,我军出以五万,以五敌十在表面上看来是败军之兆。”龙傲飞伸手指向湎沙,指腹在沙子上划出道横线一直延至五湾三峡谷。“援军可以这条路,给安连来个措手不及。”岚月细看那条横线,如果援军从这里横超过战场确实能让安连自乱阵脚。 岚月伸手抹去由龙傲飞画的那条横线,在众人不解时岚月又从五湾三峡谷沿另一处划了道弯曲线。“以五敌十,不用想这肯定是龙傲飞和马泽骁商量后的决定。对于你们的心思,父皇坚信不移,所以他才同意让马泽混入一万精兵,骁领着五万士兵去战场。南宫源从龙都调来了三万精兵,而你们决定在着五万士兵里,本殿说的可对?” 第一百九十一章 胜与败 岚月的一番话,再度让军议帐陷入寂静。 “殿下料事如神,臣确实在五万士兵里混入了一万精兵。”龙营里的士兵如何,龙傲飞心里有数,他和马泽骁那般决定也有他们的考量在里面。“陛下,臣认输,殿下确实有将相之才。”龙傲飞侧身对东方景修作揖,对于东方景修让岚月上战场一事也已心服口服。 东方景修脸上不由得浮上得意,他从来都知道岚月聪明至极。“傲飞,你也太不相信朕了,朕知打仗不是儿戏。又怎会让不懂的人上战场,在战场上一个士兵都容不得出错。更何况是要带在前头的将军,先锋,他们的一举一动更是出不得错。”他明白他若上战场,岚月必定跟随,与其如此倒不如给岚月一个小小的考验。 结果如他所期想一样,岚月说出的结果并没有以他是魔王这个角度而表明。 “本殿话还没说完,在这一万精兵里还混了五百玄阁死士,是也不是?” 龙傲飞不可置信的看着岚月,而东方景修也都露了几分意外之色。“岚儿,你从何知晓精兵里混有死士?”岚月不愿意进军议帐与他们议事,东方景修私底下也没有与岚月多说军情方面的事情。就连南宫源也不知道他在龙都所安排的三万精兵里掺杂了不少玄阁死士,他是哪里露出了破绽被岚儿发现? “父皇,你当岚儿的眼睛只是摆设?”早在马泽骁整兵出营时,岚月就发现五万士兵里掺了许多与龙营士兵不一样气息的人,稍微想一下便知是龙傲飞和马泽骁的安排,自然也是经过东方景修的授意。“本殿上战场,又何须经你们同意?”岚月冷眼扫过龙傲飞和傅雪嵘,再看东方景修,墨眸里既是恼又是责怪。 东方景修心里咯噔,等会儿不知该如何向岚月解释。“岚儿,今后随着父皇共同商议军事可好?”柔声细语里掺了几分低声下气,的确是他不该应龙傲飞的意思试探岚月,岚月有着怎样睿智的头脑他怎会不清楚,兴许是自私作祟,他想让其他人都看到他视为珍宝的岚月,拥有的并不只是姿色而已。 岚月垂眸不语,用指腹抹去刚才所画的曲线。“五百死士就已能敌三万,而九千五百名精兵又能敌五万,剩下的两万龙营士兵想必也不是光看不中用的东西,击溃安连十万士兵绰绰有余。龙傲飞,你使得这招既能赢得胜仗,同时也能让安连产生不安,丧失军心。”玄阁的死士从来只有一个命令,便是至死不休。打仗需要的群体,而死士他们都是分开行动,就如江湖中人,随心所欲。一个习惯了群体的人和一个单独的人比试,不用想也知胜负。 龙傲飞和傅雪嵘分外讶异,岚月的估算正是他们估算而出的,且还是得到安连士兵的情报才敢如此估算。“如殿下所言,泽骁他们起先会呈现弱势,在信号折响起之后便一举反攻。”他和马泽骁有默契,本是可以依照自己所计算好的时辰反攻,但是战场上与敌方厮杀起来,马泽骁做的暗号不见得有人会照顾得到,信号折既响亮也显眼,再好不过的办法。 “苍溟许久未发生战事,天祁的龙营暂不提,而安连两国……据情报而看,却是极少的将士过的散漫,仿佛都在期待战争来临的这天。”傅雪嵘紧接龙傲飞的话,天阁回以安连情报的时候,他们几个人都不小的讶异了下。 原因没有其他,而是他们的态度太过反常。 没有战争,但求平和的素来是百姓们的愿望。战争一起,民不聊生。 而将士们,他们同样有家有亲人,居然透露想要战争来临的这天。 若这还不奇怪,只能说明他们疯了,彻底的疯了! “并不奇怪,难道你认为三国能永久的并立下去?你们想,本殿可不想,本殿要父皇坐上天下霸主的位置,如此才能断绝那些人日日想些不该想的东西!”岚月直截了当的戳破他的野心,他为东方景修而设下的野心。 龙傲飞、傅雪嵘被岚月毫不保留的野心所震惊,震惊过后,却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东方景修的眸底多了几分自豪,他从来都知晓岚月那般令人瞩目,有他身上所散发的流光溢彩是任何人所不及的。“岚儿,那你认为安连为何非得发动这次战争。那些将士早就蠢蠢欲动,难不成从他们三国并立后就开始打着吞并天祁的野心,若是如此,安凌和连煊为何要联合,若是他们击溃了天祁又如何?再互相厮杀么?”岚月听完后无奈的瞥了眼东方景修,他可不信东方景修没有想过这点,故意拿来问他只是想让他耍耍聪明罢了。 “蛊教,这是个神秘的帮派。也许正确的说,他不可能是蛊教,这个称呼只是从一个女使那里所知的罢了。暂且不论它是江湖上的帮派,还是那个暗地里的小国,唯一能确定的是它冲着天祁而来。”岚月这般说,相必龙傲飞他们也明白,蛊教的出现处处都围绕着东方景修,即便其目的不是冲着天祁而来也是针对东方景修。“安逸、连煊、天祁三国相处本平安无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打着心思要灭天祁?父皇,这点你应该最清楚,付明冷和颜妃可是你纳入后宫的妃子。”不提旧事还好,一提,东方景修莫名在空中闻到醋味。 龙傲飞和傅雪嵘却在心底偷笑,实在是他们也没想到向来无法无天的岚月也会吃味!? 东方景修有苦难言,颜妃是安凌送的,付明冷则是因为她是付敏芝的女儿。当时的东方景修需要稳固帝位,有右相的辅佐必不可少。“岚儿,付明冷是父皇刚登帝位纳入后宫,而颜妃……”东方景修似乎忘记了颜妃进宫的日子,脑海里像是抓住了什么似得却又不清不楚。“诺安。”守在帐外的诺安听到东方景修的宣令,立即进账。 “陛下有何吩咐?” “诺安,你可还记得颜妃是哪年入宫的?”颜妃确实是东方景修曾经较为疼爱的妃子,皆因她的温婉懂事,但对她的疼爱自然也有做给安凌看戏的成分。 诺安一时没有回上,想了想后便道:“是在溟元二年六月初四,那日也是明妃的寿辰。” 东方景修冷哼,“果然如此,付明冷确实是朕为了巩固地位而纳,但颜妃却是安凌送来的,这二者间本来毫无联系。现在想来,蛊教原来早就给朕送来了大礼。”付明冷的地位在颜妃之上,也亏得她们能在东方景修面前相处的形同姐妹。真实身份分明就是颜妃的地位比付明冷矮去了一截。东方景修朝诺安摆摆手,示意诺安先退下。 “那这蛊教的目的……难不成是想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傅雪嵘一语点破。 “傅老弟,照你这么说,安连发动战争还是因为蛊教的挑拨,但我感觉安琅荆和连绍倾两个人跟蛊教扯不上什么关系啊?”龙傲飞的话完全是凭自己的感觉毫无根据,但偏偏是他的感觉因岚月的话而让整件事情又陷入一个困境。 “他们的体内并没有蛊虫。”岚月对蛊虫的感应特别强烈,谁让那不知死活的虫子曾呆在他的体内有三年之久,这让岚月到现在对蛊虫都有很强烈的极度厌恶。 傅雪嵘也明白身中蛊虫的痛苦,也明白被那小小一个东西操控的不甘。“主子,既然他们非中蛊毒,那与蛊教是合作还是为其卖命?是不是有把柄落在蛊教手里。”被岚月的一下子绕弯子他们均都把这场战争归成是被蛊教挑唆的。 岚月没好气嫌恶看他们一眼,“本殿又不是安连,怎会知晓他们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 时隔十六年的战争在湎沙重现,干燥的沙子混合着血水,凝结成团块状。 躺在战场上的士兵死状各有百出,却没有一人是死于瞑目。 安连败了,天祁毫不意外的胜利。 安连早已狼狈的退离湎沙,满地的尸体他们也顾不上。 “泽骁。”龙傲飞迈着步子避开地上的尸体,来到马泽骁身边。 马泽骁正在整顿牺牲的士兵,这次龙营的损伤虽不重,但在五万士兵里损去了两万这出乎了,马泽骁他们原先的预算。“傲飞,你怎么过来了?”战争过后有喜悦也有难过,喜悦的是他们为天祁的保护坚固了一分,难过的日夜相处的好兄弟战死沙场。 “陛下让我来接你。”龙傲飞抚平马泽骁皱着的眉头,他明白马泽骁心里的难过。 马泽骁溢上笑容,抓住龙傲飞的手。“傲飞,如果可以,战争能避免多好。” 龙傲飞会意的点点头,反握住马泽骁的手,牵着他一步一步离开战场。 避免,并不是懦弱的原因。而是他们都知道,生的机会,永远只此一次。 第一百九十二章 欢庆 战争的胜利,篝火高堆得欢庆,美酒佳肴的喜气,或是劫后余生的高歌。 都那般动情,令人尽畅淋漓。 邹寒、箫叶晴、林云清原本是留在边关城的,却因为今天的胜仗而来到龙营。 箫叶晴既然人在龙营,自然这食案上的美食尽是出自箫叶晴的佳作。 “左相大人,我高当敬你一杯,这一仗打得真是过瘾,漂亮!”举杯而起的高当是今天随着马泽骁出征的先锋,他从进龙营开始是跟在龙傲飞身边的。出征那会,刚开始他的心里对马泽骁带兵颇负不满,虽然他知道在龙傲飞之前稳坐将军之位的是马泽骁。但高当是个非常执着的死心眼,他认定的将军是龙傲飞,也只有龙傲飞才有资格带动龙营。 但经过今日一仗,高当对马泽骁别说是心服口服,让他举双手双脚他都乐意。 马泽骁同样举杯起身,“高当兄弟刀法不错,改日请教。”言罢,马泽骁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马泽骁的此时展现的豪爽更深的军心,他刚回座,空杯中再度被龙傲飞添上。 “那敢情好,左相大人不仅刀法一流,连那把斩马刀也让高子我垂涎三尺啊。”高当饮完杯中酒,乐呵的回座,正好瞅见龙傲飞与马泽骁间的互动,不由高喊起来。“兄弟们,将军和左相的成亲咱们没赶上凑和热闹,趁着今儿个高兴,不如让将军和左相给大家再次拜个堂如何?”话音刚落,在营地的围着篝火而坐的他们再次欢腾起来。 虽是欢腾却没人敢像高子般朝马泽骁和龙傲飞呼唤“拜堂”的兴点,原因无它。 东方景修和岚月虽是安静地坐在上位,但所有人都不能把他们当成不存在。 “拜堂啊……”岚月轻飘飘的说出这三个字,全场似乎默契般的没了声音,安静的他们似乎在等着岚月下一句带着肯定的言辞。“那就拜吧。”仿佛是跟岚月无关,像是随口说出的话般,在他看来没有份量,然而却是让将士们高声欢呼,夜空响彻他们的呼喊。 “拜堂,拜堂,拜堂……”热情的呼喊和热烈的掌声,紧紧缠绕在龙傲飞和马泽骁耳边。 箫叶晴几人比起将士们更为热情,其中最甚南宫源,他可都差点要耍起猴戏以资鼓励。 龙傲飞自是欢喜,他此生就认定马泽骁一人,哪怕是跟他拜几次堂。龙傲飞也乐得高兴。 反观是马泽骁有些拘谨,毕竟他们早已拜过堂。“听我说。”马泽骁话刚出口,营地又再次陷入寂静,所有人都期待着马泽骁的决定。“我与傲飞能有今日,其间经过多少波折与坎坷才终成眷属,既然营里众位兄弟想看,以表祝福,我马泽骁又有何不敢!”一语锤定,如同石入湖泊,激起了千层浪花。 “我来做司仪,谁都别跟我抢啊。”南宫源第一个跳到马泽骁身边,请着马泽骁和龙傲飞出例。“两位新人,这里简陋,所以请两位新人到篝火边上对着天地拜堂!”龙傲飞和马泽骁都颇为无奈的看向南宫源,南宫源的性子真让人很难想象他是从暗机阁里培养出来的人。 龙傲飞和马泽骁刚站定,南宫源的礼词救已来。“一拜天地——” 南宫源的煞有其事倒是逗乐了他们,龙傲飞和马泽骁相视而笑,转身对着营地大门朝天地叩拜。这种感觉与在龙都成亲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里他们是真正面对着天地,而围在他们身边的并不是贺词诸多的大臣,而是众将士最真实的欢声笑语。 “二拜高,陛下——”南宫源顺口顺着“二拜高堂”去了,发现口误赶紧转向东方景修。 东方景修这会儿还真被南宫源惊到,他倒是没想到南宫源突然来这招。不过看着已经转过来的朝他叩拜的两人,东方景修并没有在说什么,而是乐意接受他们的叩拜。 “夫夫对拜——”南宫源得意的笑眯了眼,摸摸眼角的泪痣,这最后一句绝对没有说错。 倒是众将士被这句“夫夫对拜”笑痛了肚子,龙傲飞和马泽骁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遵着南宫源里礼词,行完最后一个礼。 他们一拜天,二拜帝,三拜彼此。 共此,白首不相离。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也不知是谁在众多欢呼声中脱颖而出,由一个人渐渐微弱的噪声变成两人,五人,十人,最终全部都在呐喊。他们拍着手掌,有节奏的拍子随着一句句“亲一个”而感染龙傲飞、马泽骁二人。 马泽骁即便再豪放,他也不可能在众将士面前与龙傲飞亲热。虽然曾经有过被人观看他与龙傲飞亲热的场面,但那也已是过去,且还是被迫。马泽骁可以有个借口安慰自己,但就现下而言,要与龙傲飞亲热,那无非是自己出自甘愿。 “泽骁,既然是万众期待,可不能让他们失望。”龙傲飞扣住马泽骁的后脑,在马泽骁还做不出反应之前,唇已被龙傲飞吻住。 “噢……将军好样的!”营地里响起各种欢呼,口哨,以及充满祝福的掌声。 赢得胜利这个夜晚,格外美丽,每个人都沉浸在这份难得的愉悦中。 被关在特定牢房里的陈缅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欢呼声,透过小窗看皓月的他流下眼泪。 …… “殿下,是末将失策,请殿下责罚。”相对于龙营的欢乐,安连这边却是愁云惨淡。 安琅荆刚两指间夹的白字本要落下,却突然被硬生生的内劲震碎成两半。“乐副将,此事不能怪你,要怪只怪孤太轻敌,竟没想到天祁会在五万士兵中掺入精兵和死士。”坐在安琅荆对面的连绍倾蹙起眉,这眉不是因为打了败仗而蹙,而是因为安琅荆毁棋的举动。 “末将有罪,此次安连损失八万士兵。”八万这个数字是乐神一连想都没有想过的,哪怕是曾经没有和天祁并立,他也相信以他的实力能与天祁抗衡。即便有所损伤那也是极小的一部分而已。而事实也证明,他带领的将士在战场上都是所向披靡,虽然那是在三国联合后的事情,即使三国联合也是分开朝各种小国发出不同层次的攻击。 “八万……”安琅荆轻声呢喃这二个字,端起茶杯轻抿的他未再说话。 等待,有时候很美好,有时候却又残酷到极致。 乐神一不敢言也不敢动,安琅荆虽未登上帝位,但安凌帝皇的位置终归也是他的。乐神一曾经归隐田园有他自己的原因,会重回安凌屈就一个副将的位置也有他不想说的原因。总归的来说,乐神一在未碰长刀的这十几年里,打了刀出鞘的第一个败仗。 他也会心有不甘,心有怨气。 若对方换做是毛头小子,或是任何一个人都行,却不愿见到是曾经同为将军的马泽骁。 “乐副将,你累了,回去歇着吧。”许久,安琅荆才给了百般心思转的乐神一这样一句话。乐神一起先微愣,嘴唇动动最后却什么都没说离开帐内。 连绍倾看着乐神一离去的背影,身子虽依旧挺拔,其中却掺杂了几分沧桑。“琅荆,方才的你在想什么?”安琅荆刚才的碎棋。连绍倾知晓那并不是做给乐神一看的,而是安琅荆自己故意那般做。 “没什么。”安琅荆望着棋盘上碎裂成两半的棋子,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语气太过冷淡。“绍倾,如若说有什么,只是对自己的第一场败仗有几分不苦罢了。”连绍倾害怕安琅荆会对自己说谎,而安琅荆先前的冷淡而后的解释令连绍倾产生疑虑。 “真是如此?”话出口,连绍倾觉得不妥却也再无收回的能力。 安琅荆被连绍倾有点犯迷糊的神情逗笑,“我何时欺骗过你,你放心,真没什么事。大概是自己好胜心过旺,有点不悦于得到战败的消息,才一时没克制住毁了好好一颗白子,连棋都不能与你下了。”伸手拾起碎裂的棋子,安琅荆并没有放回棋罐而是把它碾成粉。 “棋可以再下,棋子没了可以重买。但,心若变了,很难回去。”安琅荆的变化虽然很微小,但敏感的连绍倾怎会不清楚安琅荆小小的改变。“我先去歇息了,明日见。”连绍倾也不知自己为何发出那般感叹,说完之后却觉得自己并无资格。 他人不在乎,说再多也是多余。 “等等。”安琅荆起身拦住欲要离开的连绍倾,本不悦的神情立即柔化了。“绍倾,你知我心不是么?何苦要这般,攻打天祁,这不是我们早就定好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如果不这么做,父皇他们……”连绍倾连忙捂住安琅荆的嘴,左右探看一番才松手。 谁知手刚落在一半,就被安琅荆握住。“我不会忘记我们曾许过诺言,这场不得已的战争迟早会结束。等结束了,我们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作对闲云野鹤,游历山河。”安琅荆把连绍倾拥入在怀,轻声低语的诉说他们曾经的侃侃而谈的理想。 “琅荆,我只求平安。” 这句话在连绍倾喉咙里滚动了许久,终是没有说出口。 3088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叛变 溟元二十一年五月廿八日,凛王东方若凛叛变,朝龙都燃起战火。 “殿下,凛王挥军龙都已迫在眉睫,须让陛下回来主持大局!” “殿下,凛王此等行径岂不是趁龙都无首之危?” “殿下,凛王一事绝不可能心软,他竟然敢拔刀与陛下相向,定要严惩!” “殿下,凛王……” “殿下……” “够了!”东方玄云拍案起身,包含烦躁的怒声震彻金龙殿。大臣们皆惊,竟然统一似的停止喧闹。“安连发动战争,父皇与七弟正在边关与敌国对抗,孤怎么能在这时候拿这点小事去烦扰父皇。凛王的事,你们是觉得孤做不得主,还是认为孤这个储君之位只是摆设!?”在宫人们的眼里,东方玄云品性温厚;在大臣们的眼里,东方玄云左右犹豫,举棋不定;在东方景修的眼里,东方玄云离帝位还需磨砺;在东方莲渊的眼里,东方玄云的将来是个明君;而在岚月的眼里,东方玄云什么都不是。 只因,他只是他自己,无需做别人眼中期望的幻影。 右相陈列明年斜眼瞅瞅众多大臣,明明先前都对东方玄云赞不绝口,偏生在东方玄云立雪漠为太子妃之后就变成这幅光景。“殿下莫动气,凛王此举闹得满城风雨,百姓惊惧,也难免令诸位大臣心急。还请殿下看在他们为国为百姓焦急的份上,勿再恼。”陈列明一番话,让那些脸浮焦躁的大臣缓缓归于平静,还有些不好意思微垂下了头,不敢再看东方玄云。 陈列明此番话无疑是在为那些大臣们开脱找借口,东方玄云负背的单手紧紧握着,他明白陈列明的意思,在给众大臣一个台阶下时也给了他一个台阶。“关于凛王叛变的事,孤不想从你们这里得到不能解决的废话,既然父皇把政权交给孤,那此时的天祁就在孤手中!你们便是再有意见,也全给孤咽回去!”语气决断没有半丝的犹豫,好似叛逆的话却又说的那般理所当然。 众大臣们早已不敢在发出半点闲言碎语,眼前的东方玄云犹如景帝亲临。 “殿下,臣提议派使节前去与凛王谈判议和。”御史大夫莫贤出列提议,他的话固然是在情理之中,但东方若凛的身份还是天祁王爷,何来谈判议和一说?更何况众大臣对东方若凛趁着东方景修不在龙都而挥军之下的叛变之事耿耿于怀,皆纷纷表示此法行不得。 东方玄云轻声冷哼,大臣们即时噤声,东方玄云这才坐回龙椅。“御使何出此言?”东方若凛和东方天晓的心思从来就没好过,东方天晓在崖天城倒是规矩,可谁知他与没有在暗地里与东方若凛密谋?要说谈判议和,东方玄云可不相信东方若凛有那份闲情听人啰嗦。 “凛王被封王距今只有四个月,殿下也知霖叶城是个什么地方,那般环境下凛王是如何在这四月内召集了五万兵马?且这五万兵马还是不动声色的驻扎在龙都城外,这其中,必有什么隐情,殿下何不先用议和之法将凛王拖延住,以便派人查清这五万兵马的背景。此外,若凛王能谈和自然再好不过,龙都的百姓现已惊慌,流离失所这种事情能避则避。”莫贤首先所想的便是龙都百姓,边关的战争才刚发起,想要结束并非一时半会便能急着来的。现在东方若凛趁虚想要攻陷龙都,为了龙都百姓安危,避免战争是为上上之策。如若东方若凛坚持要大举进攻龙都,龙都里待得也不是泛泛之辈! 东方玄云并未言语,微蹙的眉头逐渐换为深锁。 “臣附议。”陈列明与东方玄云的思量相差不远,他对东方若凛知解不深。撇开右相臣子的身份不说,便以一个长辈的身份看待东方若凛,陈列明都生不出好感。东方若凛眼里有股莫名的戾气,暴露了他这个人的一切。倒是东方天晓,真不知是隐藏的功夫深还是他心底存有一片明净,陈列明对东方天晓的感觉没有对东方若凛那般强烈的规划在一边。 从大臣见陈列明附议,纷纷作揖,朗声。“臣等同附议。” …… “真的不打算给东方玄云支点招?”安连大败,急需整顿,足有三日未在主动进攻。东方景修也没打算乘胜追击,许多将士虽有疑惑,却因东方景修的命令无从问起。岚月梳着东方景修的发丝,如同调侃般问道。 铜镜中有的不仅是自己,还有为自己梳发的岚月。东方景修微微勾起嘴角,兴许下次该请个画师把这幅温馨且美好的一刻画下,留作纪念不失为一件美事。“岚儿不信你大哥么?”东方若凛叛变的事,天阁早已将情报送来。东方景修不做表态,则是他觉得是时候让东方玄云自己去做主治理天祁,而不是像以往小事可处,大事却事事征得他的同意。 “没有信与不信一说,东方玄云如何决定那是他的事,但别蠢得失了龙都。”岚月从未给人梳过发,东方景修是第一个自然也是最后一个。“东方若凛这时候趁机挥军,想必东方天晓也该忍得差不多了,东方玄云一个人真的抗得过来?” 东方景修好笑的满脸宠溺,他的岚儿总是刀子嘴豆腐心。“玄云的能力父皇信得过,此次正好是给他的考验。至于东方若凛,没有东方天晓身侧的辅助,他也只是个失去了老虎做靠山的狐狸。准确来说,他应该连狐狸都称不上。”倒不是东方景修小看东方若凛,按着东方若凛的脾性,要和东方玄云斗实在太嫩。他的身边要是有东方天晓陪着,龙都这场仗东方玄云会打的比较辛苦。 只是…… 忆起天阁从崖天城给的情报,东方景修越来越捉摸不透他的四皇子到底作何打算? “父皇……” “嗯?”东方景修刚回过神,却没再听见岚月的下文。 指腹轻柔的抚摸藏在东方景修众多黑发中的几缕白发,岚月第一次觉得白色如此刺目,蛰的那双美丽的墨眸狠狠发疼。“没什么,只是岚儿梳不好发。”岚月收回注视在白发上的心思,犹如心虐般的把那几缕白发掩入黑发中,梳平。 东方景修转过身,握上岚月的手。“岚儿从未伺候过人,怎会梳好发?”同取笑一样的语气却没有半点认真,只是玩笑般的话却让岚月不由垂下眼眸。 “父皇……” “岚儿,莫不是气了?”东方景修还没见过岚月这般,不由得慌了神。“岚儿,父皇不是故意取笑与你,若你不爱听父皇自罚便是,你……”东方景修的话还没说完,岚月就已俯下身楼过东方景修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在他的脖颈上游移的麻麻痒痒。 要说岚月在想什么,其实岚月什么都没想。“父皇,很想你。”他知道东方景修那几缕白发没有什么,但代表着那些黑发会渐渐变为白发。东方景修那张俊美的有些邪异的面容也会慢慢变化,毫不留有余地的浮起皱纹,一层一层,一点一点老去。 东方景修被岚月这句话弄得哭笑不得,心底却知岚月确有事要说。“岚儿,父皇就在这里,哪也不去,也不会离开你。岚儿相见便能见,随时都能触碰到父皇,也能拥抱父皇。所以,可别乱想了。”岚月有什么话没说,东方景修不予追究。即便他坚持问下去,岚月只会越发的不想回答。这是他们的默契,只属于他们彼此心意互通不用言语的相犀。 “嗯,我知道。” 军帐内顿时陷入了沉默,也只有此刻宁静的氛围才告诉他们,不说不做,如此便好。 夜空里的月色皎洁如斯,月色下的人往依旧。 “你怎么不问本王为何不与若凛同道。”城内湖河上,行者一片方舟。舟上摆着小四方桌,桌上几道下酒小菜和上好的酒。东方天晓和易天对桌而坐,东方天晓毫不客气的在诸多百姓吃着小菜,酌着美酒。反观易天分外拘谨,让他坐在这里已是为难。 易天没有回话,他也没有直视东方天晓,湖河边上有不少百姓看着。当初东方天晓来崖天城的时候,城里只有寥寥几人前来迎接。然而在发生那件事之后,东方天晓成了家喻户晓的话题,也有越来越多的百姓识得东方天晓此人。 易天不由得走神,等他回过神时,东方天晓正往他的碗里添加小菜。“王爷。” “怎了?”东方天晓不为所动,依旧他添菜的行径,直到易天碗里的菜堆成小山才罢休。 易天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己碗里堆积如山的小菜,轻叹着拿起箸把自己不喜欢的菜吃下。“王爷,百姓长久的辛勤耕耘才换来如此美食,王爷若不喜欢吃又何必买呢?”易天不知道这话落在东方天晓的耳朵里是不是故意的,但他的意思却是很明显。 东方天晓原本恶作剧的脸上随着易天把他不喜欢吃的菜吃下越发的糟糕,他伸手拍掉易天正往嘴里送的箸。“别吃了。”道是冷言冷语,却满含情意浓浓。 第一百九十四章 谈判 “噗通”两下的声音微乎其微,小到不能再小,那是箸与膳食一同落下的涟漪。 “属下该死。”易天在惋惜的同时也诚实的认错,他的这幅摸样更令东方天晓恼怒。 东方天晓是在气易天也是在气自己,他确实是故意买了易天不喜的膳食。易天身为暗卫,自然对食物没有什么挑剔可讲,兴许是跟东方天晓久了,易天总在不经意间露出自己的小性子。毕竟暗卫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不同于玄阁死士,无知无觉。 “你确实该死,毁了本王的好兴致。”易天与东方天晓总有种若即若离,忽近忽远的距离感。这种距离感总是挠着东方天晓的心,痒的深恨却又不能去连根拔除。东方天晓扫了眼小四方桌上的膳食,端起酒杯饮下杯中酒。“易天,你想知道什么,本王都不会隐瞒。偏偏你总是随着心情时问而又时不问,即便是你非常想知道的事情也得依你的心情而定。” 易天神色如一,语气也无变化。“王爷言重,属下身为王爷的随侍,该懂得知进后退,少说多做,少问多听便是。”他跟东方天晓相处也有四月,这四月里,易天一直扮演好他是东方天晓随侍的身份,从未逾矩。至于东方天晓那句“时问而时不问”的话,易天不予置评,愿意问是他觉得东方天晓会回答,不愿意问是他认为即使问了东方天晓也不会如实回答。 “说的可真好听,本王何时要你像个随侍一样对待本王?!”紧握酒杯的手指渐渐发力,其怒意都赋予酒杯承受。“你和本王的赌约,想必你没忘记吧。”东方天晓最终还是放下手中酒杯,所有的怒气瞬间换为调侃之意。 毫无表情的易天神神情不由浮起几缕波澜,与东方天晓约下赌约的那日回闪在易天脑海。他没有忘记,从决定跟着东方天晓来崖天城那时就没有忘记。易天时时刻刻都谨记着他和东方天晓的赌约,也在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输了这个赌。“属下没忘。”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易天在那刹那想了许多。例如东方天晓为何提起他们的赌约,他记得最深的便是这个赌约的期限,那个期限也正是东方景修给他的期限。 “既然没忘,就跟本王来。”在不自不觉中舟已在岸边停靠,东方天晓刚登上地面,就朝易伸出了手示意拉他一把。易天本想拒绝,最后还是握上东方天晓的手离舟。也不知是东方天晓故意还是有意,易天在没站稳的情况下好巧不巧的落进东方晓怀里。 温暖。 这是易天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只是这念头如同烟花一瞬,瞬眼间便过去了。 易天赶紧站正身子,脸上难得出现今夜的第一种神情。那般窘迫却又不知该如何找他算帐的模样,委实扰了东方天晓心痒痒的。“本王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但你知道之后,必须答应本王一件事情。”东方天晓心里打着易天不知的算盘,易天于他而言,早就不知道该需要隐瞒的人。易天想知道 ,东方天晓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他,他东方天晓所做的事没有什么见不得人得,便是见不得人他也会让他易天见得。 这是他,身为天祁的晓王——东方天晓所做的承诺。 一个只埋在自己心底的承诺。 …… “殿下,谈判这件事情为何你要亲自去呢?”小言子在旁磨墨,看着从下早朝便在御书房不停不歇的东方玄云心中喟叹:朝堂上没有一个大臣是十足十信任殿下的。唯一有个的那也怕只是右相陈烈明大人。小言子自派这伺候东方玄云开始,他就知道了从此他的主子不再变来变去,只有东方玄云一个而已,哪怕东方玄云换了身份。 东方玄云抬手捂了个呵欠,俊雅的面容尽是疲劳。“孤不认为他们会真心去与五弟谈和,五弟的性子虽不甚了解,但血脉相连并不是摆在那给人看的,孤去兴许还有转寰的余地。”从天阁那里得来不少关于东方若凛的情报,那些情报如实的摆在东方玄云面前。但东方玄云并不认为东方若凛只是情报上写得那般的简单,他的背后绝对有人倚靠。 “可是,右相大人不是提议让御史大人去么?”小言子的这话问得有些小心翼翼,想起早朝右相坚持不让东方玄云前去议和的情景,那可不只是他为右相暗自担忧。东方玄云虽不是东方景修,但它仍是他手握政权的储君,小言子真不明白一向开朗的右相为何如此执拗? 手中狼笔停顿,东方玄云轻叹一声又继续拟改了足有三遍的议和书。 小言子见东方玄云什么都不愿说,自己也没敢再言语,安静的在旁磨墨。 这份宁静刚让东方玄云想到什么奋笔如书的时候,御书房外传来喧闹的吵声。 不用东方玄云言明,小言子早已机灵的放下墨石去门外瞅瞅。小言子刚踏出御书房门外正好瞅见陈列明朝着御书房而跪的举动,小言子赶紧“哎哟”了声走到陈烈明身前。“右相大人你这是做甚?”小言子作势要拉起陈列明,却被陈列明强硬拒绝。小言子不得不佩服陈列明的利器竟比他还大,他都费劲了也没有拉起陈列明。 “言公公,请你通知一报,右相陈列明求见殿下。”陈列明的声音不重,却足够进御书房。东方玄云手中的狼笔再次停下,墨黑的墨汁滴落在宣纸上,晕染坏成一片。 小言子转头瞅瞅御书房,瞅了半天也没见里面有何动静。“右相大人,殿下此时正忙着,有什么事明日早朝再说。这天虽不冷,但你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何苦委屈自己在这跪着。”东方玄云有一个跟东方竟修一样的脾气,只要认定,就难以改变最初想法。 “言公公,麻烦你通报殿下一声,右相陈列明求见。”就跟没听到般,陈列明不把小言子说得话放进耳里。他此行的目的是要见着东方玄云,若不是没见着,他也没必要去与小方子说多余的废话。 “右相大人你……” “请言公公通报,右相陈列明有事求见殿下。”小言子话说利索干净就被陈列明高浪的嗓音截断。小言子自然也没有再把话说下去的必要,转身匆匆进了御书房。 “殿下,右相陈列明求见。” “不见。”东方玄云眼也没抬,陈列明深夜来求见于他除了明日去议和的事便再无其他。 小言子瞄了眼龙案上的宣纸,方才出去时满满一张竟又变成一张白纸。“殿下,右相年纪易大,奴才怕他……”东方玄云突然抬眼看他,令小言子不由的噤声。 东方玄云放下狼笔,望着御书房门外出神。良久,安静的能听到针落声音的御书房飘着单调的一个字“宣。” 陈列明刚从地上起来的时候,双膝硬生生痛了几下。看得小言子半是搀扶半是领着陈列明踏入御书房,东方玄云在陈列明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他的不对劲,尔后令小言子备了檀椅赐座。御书房内檀香萦绕,空中游荡者是安神宁气的味道。陈列明在入座那刻也稍稍放松了下情绪,他非要阻止东方玄云去与东方若凛议和有他自己的理由和想法。 “夜已至深,右相此时来找孤,有何要事?”陈列明深夜来此至少让东方玄云终于放下手中不停的狼笔,这才抽的空抿口提神的无叶茶。 陈列明本想起身行礼,然而双膝的疼痛迫使他只能坐着。“臣已年迈,双腿不听使唤,还望殿下恕臣无礼之罪。”便是坐着,陈列明也摆出身为臣子该有的样子。 “孤既赐座又何来怪罪之理?右相还是直接坦言相告。”陈列明是东方景修重用且信任的大臣,东方玄云对于陈列明的品性自然也是信之而信。只是早朝那会他确实不明右相的意思,他与御史谁去议和只是本质上的区别,撇去现有的身份不谈,东方玄云也认为他去向东方若凛谈判议和比起御史莫贤求好的太多。 陈列明再次作揖,“谢谢殿下体恤,臣夜入宫求见殿下,为的便是议和之事。” “这件事孤早已决定,右相不必再说什么!”果然,陈列明是冲着谈判议和之事而来。 “殿下,你乃天祁储君,安慰已然联系到整个天祁。除陛下外,深得百姓依赖的也只有殿下。凛王挥军指向龙都,他的目的显而易见,今日早朝御史提议谈判一事,臣确实同意。然,这并不代表臣同意殿下前往敌军议和。”东方景修最终会把帝位传给东方玄云,现在的东方玄云根基未稳,且因太子妃为男子这事已闹得众大臣心有隔阂。东方玄云可谓是才刚起飞的雏鸟,在羽翼未丰满前,东方玄云的性命乃是重中之重。 陈列明有他自己的考量,但东方玄云也有他自己的坚持。“右相,你说的这些孤都明白。只是,你认为五弟见到前去议和的人不是孤而是朝中某位大臣抑或是右相你,那这议和右相认为还有谈的必要么?!” “这……”陈列明顿时语塞。 东方玄云也没有再言语,好似在等着陈列明还能说出个说服他的理由。凛王挥军指向龙都,他的目的显而易见,今日早朝御史提议谈判一事,臣确实同意。然,这并不代表臣同意殿下前往敌军议和。”东方景修最终会把帝位传给东方玄云,现在的东方玄云根基未稳,且因太子妃为男子这事已闹得众大臣心有隔阂。东方玄云可谓是才刚起飞的雏鸟,在羽翼未丰满前,东方玄云的性命乃是重中之重。 陈列明有他自己的考量,但东方玄云也有他自己的坚持。“右相,你说的这些孤都明白。只是,你认为五弟见到前去议和的人不是孤而是朝中某位大臣抑或是右相你,那这议和右相认为还有谈的必要么?!” “这……”陈列明顿时语塞。 东方玄云也没有再言语,好似在等着陈列明还能说出个说服他的理由。 第一百九十五章 无情 “要来谈判议和的人是太子东方玄云,王爷该如何做?” 对着东方若凛而坐的人,一身黑衣,黑衣上繁复的花纹已证明他的来历。“东方玄云?哼,那只不过是事事听命于父皇的傀儡太子罢了!”对于黑衣人傲慢的态度,东方若凛心底自然会有不爽,他骨子里流的是皇族的血,与黑衣人不同,再强大也只不过是一介平民。 黑衣人轻笑,“傀儡?王爷可真不了解自己的兄弟,东方玄云若是傀儡也就不会成为储君,难不成你认为景修只是会让位给一个傀儡?他还没退位仍是天祁的帝皇,有必要去扶植一个没用的东西受命于自己?这些东西本视可不信景帝会要。”黑衣人轻摇着手里的酒杯,会看上东方若凛给予协助,正是因为东方若凛实在是个好的够蠢得棋子。 “你是在指责本王太过小看东方玄云?”东方若凛当初并没有想过和“蛊教”合作,严格来讲。是“蛊教先找上他,谈过几番之后东方若凛才与“蛊教”达成协议。东方若凛也不是无知之人,暗中当然派过人细查“蛊教”的事情,只不过,无论派出多少人力物力也查不到关于“蛊教”的任何事情。 黑衣人轻抿杯中之酒,似笑非笑的神情令人琢磨不透。“本使可不敢指责王爷。王爷乃是高贵之躯,岂是本使这等人干置喙的?”话里满是谦卑,却让东方若凛听不出半点卑微之意,反而带着浓浓的轻蔑。 东方若凛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明日来谈判议和的人是东方玄云也好,其他大臣也罢。总之只要把他的条件说出,他们同意与否就要看他们议和的态度了。“你的主上为何要《》寒冰秘笈”下册?他虽然对《寒冰秘笈》略有耳闻,却不知道那个东西竟然在东方景修手上,想来“蛊教”会要求直攻龙都,对《寒冰秘笈》下册一事定是心急了。 “王爷,这件事情可在本使无法言明的范围,王爷不会忘记了与本使的约定吧?”黑衣人在瞬间收起了慵懒的神情,也就在那闪过戾气的刹那,他手中的酒杯应声而碎。“此前本使还需要王爷的帮助得到《寒冰秘笈》下册,还望王爷不要做些多余的事。” 东方若凛心下一颤,他虽不喜黑衣人的态度,但对黑衣人的手段还负忌惮。“本王明白,夜已深了,请尊使大人先回帐歇息。”他和黑衣人只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彼此都是为了自己所想得到的事物而交涉合作,在交易没完成前,撕破脸是个愚蠢至极的举动。 “本使确实累了,不过王爷也该入寝以免明日议和时发生不必要的事情。”言罢,黑衣人离开东方若凛的军帐。在他离开后那刻,东方若凛听见自己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王爷,这尊使也太嚣张了,要不等事情结束把他……呃!”说话者是东方若凛颇为信赖的随侍,时常向东方若凛出些主意。然而此时他却只能听到随侍未说完的话语,随侍倒下后,东方若凛透过被暗器割破的帐篷,看见那抹繁复花纹,如同死亡宣告的图形。 …… 翌日巳时,东方玄云从帝宫出发,前往驻扎在龙都城百里之外的军营。 随行的还有右相陈列明及御史莫贤,小言子也跟在后伺候着。 “这是什么风把大哥从帝宫里吹来了?”东方若凛并没有在营外迎接东方玄云,而是让士兵在外等候直接带进他的军帐就行。对于东方若凛不敬的态度,莫贤本是想呵斥东方若凛被东方玄云拦住,东方玄云以一句他们今日是来议和并非生事,边堵了莫贤的嘴。 东方玄云落座后的视线就没从黑衣人那里移开过,他想过东方若凛背后的人许许多多,独独露了“蛊教”。“最近都是风和日丽的天气,既没有什么风把孤吹来这里,也没有什么风把五弟吹来龙都。”既然东方若凛和“蛊教”扯上了关系,那今日议和的事情绝非那般简单。 “本王还真不知道大哥何时也变得这般风趣,莫不是娶了太子妃之后,大哥的性情也变了?也对,太子妃毕竟是男子,男子有些时候可比女人还要来的赏心悦目。”要说把柄,他东方若凛最多只是叛变这一条,而东方玄云他可是处处把柄。东方景修不在宫中远在边关,只要在东方玄云身边制造点小麻烦,一个规规矩矩成为储君的太子,兴许也能变成个想要一把手独揽政权的反逆太子。 东方若凛这番话彻底让东方玄云将视线移到他身上,东方玄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虽然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向来与他们几兄弟不合,但长久以来的相处,东方玄云可没发现东方天晓、东方若凛两人暗藏祸心。“五弟莫拿孤的太子妃开玩笑,他既是孤的妻,也是天祁的太子妃,不论他的性别与否,都不能改变他现在得到的身份。”东方若凛的转变令东方玄云有些讶异,却在静下心后细想若不是这个转变,今日也不会有议和一说。 “大哥别急着先生气,听闻大嫂天姿国色,也不枉负太子妃之名。五弟怎敢拿他说笑,毕竟这不是得让五弟唤他声大嫂么?凭着这层关系,他是男是女,五弟也得尊重不是?”东方若凛调侃般的端起酒杯,“难得兄弟聚一场,五弟敬大哥一杯。”言罢,一饮干尽杯中酒。 礼尚往来,东方玄云自然也端起了酒杯,在陈列明和莫贤眼神的阻止下饮尽杯中酒。他明白陈列明和莫贤的意思,陈列明昨夜深夜造访已把他的各种不安全数道明。若然,东方玄云今日也不会让陈列明和莫贤陪同。至少东方玄云还相信,东方若凛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前,是不会对他下毒手的。 “五弟,既然孤来这里,想必你也该知道孤来这里的目的。话不多说,这是孤昨夜拟的议和书,五弟不妨先看看。”话刚说完,小言子便把用盒子装好的议和书递上。 东方若凛打开盒子取出已裱好的议和书,在他阅览议和书时,黑衣人和东方玄云再次对上视线。只是此次东方玄云对黑衣人多了几分打量,同样黑衣人也是给外好奇东方玄云。东方玄云大量的“蛊教”为何找上东方若凛,而黑衣人却是在想东方玄云这样的人,一点都不像是会接受男子情爱的人,为何还会不顾众臣反对立了男子为太子妃? 东方玄云,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大哥,这些条件对于别人来说是相对的**,然对于本王来说,只不过是张没用的白纸!”东方若凛把议和书卷好,放回盒子里。其意思再明显不过,议和上面的内容对于东方若凛来说毫无半点用处,抑或东方若凛想要的,在议和书上并没有半条。 “五弟,你该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东方玄云并不介意东方若凛把议和书否决,因为这在他的预料中是必然的。“你身为天祁的凛王,父皇的五子。应当知晓知道押军龙都是犯了什么罪,这些条件已是孤最优厚你而设,得寸进尺对五弟来说没有半点好处!”他相信,即便现在在这里的不是他东方玄云,而是他的父皇东方景修,那些议和的条件也会跟他相差不远,甚至东方景修会比东方玄云更具魄力,逼得东方若凛只能节节败退。 东方若凛还没来得及回话,黑衣人便先他一步。“太子殿下可真是伶牙俐齿,不是有句话唤作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太子殿下怎么对王爷咄咄逼人呢?”黑衣人的语气里逞着几分轻佻,其意思既不在话里也不在维护东方若凛的明里。 “这位是……?” 对于黑衣人莫名其妙的插话,东方若凛满腹疑惑也分外不悦。“他是五弟的谋士,无情。” 无情?既无情又何来对俗世的纷扰的兴趣。 这是东方玄云在听到黑衣人的名字后脑海里突然闪现的一个想法,“无谋士,既然你说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句话,那么孤倒要问问,五弟挥军直指龙都,是否也顾虑到这句话!?”他在说此番话的时候,分明察觉到来自无情异样的目光,东方玄云不明是他的话惹来无情这目光还是无情这个人本身就如此。 “看来太子殿下脾气也不小,真是有趣有趣。”无情拍起了掌声,在肃然的军帐内显得很是突兀。掌声刚拍完,无情便端起酒杯。“太子殿下可否与在下对饮一杯?” “不必。”东方玄云没空在理会无情,谋士终归是谋士。虽然他猜到无情并非真是东方若凛的谋士,但他也没必要太过在乎无情,今日的主要目的还是指向东方若凛。“五弟,这份议和书你既不满意,那就请告知孤,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无情的好心落得被忽视的下场,换做以前他定会狠狠的折磨敢忽视他的人。 而只有东方玄云不同,东方玄云对他的态度,令他勾起了从未有过的兴趣。 卷三 苍溟归一 第一百九十六章 反目 “选择了议和这条路吗?”东方璟修折起由龙都而来的情报,议和这件事是莫贤的建议,陈列明的附议。东方玄云采用他们的意见自是不错,不过东方玄云亲自前去议和这点,东方璟修和陈列明是一样的心思。谁都打不定东方若凛暗藏着什么祸心,在这件事上,东方玄云有些武断,身为一国之君,该有的气魄自然不能少,但许多事情都需思量而为。 东方若凛的大军与龙都可为是近在咫尺,如若东方玄云在东方若凛那里发生意外。那么,东方若凛要踏进龙都只有一步一遥。群龙无首,便是一盘散沙。 “陛下可是担忧太子殿下?”安连那边虽然暂时没有动静,但他们也不可不多做加防范。在那日欢庆之余后,军议帐是他们常在的地方。只是常讨论结果都还是一致认同从五湾三峡谷直接过去可令安连后背腹敌,五湾三峡谷易守难攻,任谁都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与龙傲飞有同样的问题的不止是他,东方璟修微微摇头。“担忧这件事恐怕会是多余,玄云虽然在这件事决定的有些武断,却也不失为一个最佳机会。”东方若凛先前保留的势力再如何也不可能在四月之内就集聚了五万大军,如同和东方玄云所猜想的一样。东方若凛背后定有什么势力在撑着,而这势力十之八九跟“蛊教”扯不开关系。 “陛下的意思是可以引出东方若凛背后的势力?”别说是傅雪嵘会提出这样的疑问,单是东方若凛那莫名出现的五万大军,不止是傅雪嵘。有点脑子的人都会首先想到东方若凛背后有股势力再撑着,谁不知道东方若凛挂名虽为凛王,实则是贬去霖页成受苦的王爷。 要说一个落魄受罚王爷能在四月内集齐五万大军,除了有人邪祖就再无其他。 东方璟修摆弄着沙盘上的旗帜,立起的旗帜均被他摁倒。“他背后的势力还用得着引么?朕要知道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倘若是“蛊教”,不,在东方璟修的脑海里便是认定了“蛊教”所为。一旦确定是“蛊教”,那所谓的议和最后也会成为没必要详谈的“鸿门宴”。 “陛下指得是蛊教?”马泽晓伸手把被东方璟修摁倒的旗帜重新稳稳当当的插回沙丘上,东方璟修并非没有意义的摁倒旗帜,而是别具其他意义。“即便是蛊教,五万大军他们是从何得来的?蛊教的真实背景还无法确定,但按着他们的武功路子来看,大多教徒都应来自江湖,即是江湖人,单打独斗他们在行,这行军打仗一说怕是便成了花拳绣腿。”马泽晓虽是重新把被摁倒的旗帜重新插回,却总有几面旗帜是按着他想的意思跳过原本的沙丘。 “尸蛊。”东方璟修在湎沙那块地丘上插上面旗帜,“蛊教如果利用尸蛊,那些牺牲在战场上的士兵无疑成了尸蛊最好的寄宿者。”在贝云岛的时候,岚月确实毁了岛上所有要培植的尸蛊,但那或许仅仅是引诱他的一小部分尸蛊而已。 “这种东西还存在?!不是说……”龙傲飞刚说到这里嘎然截止,因他想起了阮木晴身体里的蛊虫,通体绿色,液体粘稠。阮木晴的身体里空空如也,只有被几根丝线所缠着的尸蛊。或许这也能解释阮木晴为何保持着那时的模样,都已经失去所有能增长的东西,她的样貌再如何也经历得起岁月的沧桑。“尸蛊确实还在,臣在阮木晴体内见到过。”并非龙傲飞硬要到剖开阮木晴,而是如果不直接把那只尸蛊毁灭,阮木晴“死”再多次也会复活。 东方璟修垂下手拉过站在旁边岚月的手,十指相扣。“岚儿认为尸蛊在那次全数覆灭了吗?”从那晚岚月为他梳发之后的几日,岚月的言语越发的减少。嘴上却说着没什么,然而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要如何瞒住东方璟修? “蛊教不会那么愚蠢,培养的尸蛊也只不过是试验品罢了。”东方璟修不问他自然不会回答,只不过东方璟修就算是问了,他也不见得会回答。“父皇,请准许岚儿明日带兵进入五湾三峡谷。”手心里满是东方璟修的温度,他现在此刻所烦恼的事即使告诉了东方璟修也起不得半点作用,反而会让东方璟修胡思乱想不该有的事情。 “岚儿要进五湾三峡谷?!”一时激动的东方璟修紧紧握着岚月的手。 感受到东方璟修的紧张,岚月侧首笑笑。“父皇,五湾三峡谷只有我能自由出入。” …… 军帐内沉默了许久的静默最后被东方玄云打破,他在空中顿住的手收回。“不可能。”拒绝东方若凛的条件是东方玄云想都没想的结果,方才军帐内会如此沉寂,不单单是因为东方若凛口中的其中一个条件,他的所有条件令人惊讶。自然,东方玄云起先最在意便是那个针对东方璟修的条件,东方若凛何必需要《寒冰秘笈》下册?那个条件恐怕是因为“蛊教”帮助的原由,“蛊教”苦苦追寻《寒冰秘笈》下册,到底出于什么根源? “大哥,你何必拒绝的这么决然?”东方玄云的拒绝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中,任谁也不可能一口就答应他所提的条件。让东方璟修交出《寒冰秘笈》下册,对忠实于东方璟修东方玄云来说,无疑是件值得深思熟虑的事情。而他的储君之位反倒会这之下,所以东方若凛认定东方玄云一口气拒绝的定是关于《寒冰秘笈》的条件。 “你认为孤有不拒绝的理由么?”换做以前,东方玄云或许会不在意储君之位。然而现在,拥有储君之位的太子东方玄云是龙都百姓,甚于天祁百姓的第二个希望。他不可能轻易的把这位置交到东方若凛的手中,东方若凛既然会和“蛊教”这样的邪教的合作,难保同意了他的条件之后,东方若凛不会被“蛊教”所利用而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东方若凛轻笑出声,“当然……没有。”他端起酒杯抿了口酒,几许慵懒的姿态仿佛在宣告他对于此次谈判议和的胜利与毫不在意。“像大哥那般对父皇忠诚又对百姓仁爱的人,怎会轻而易举就答应本王的条件,本王又不是三岁小孩,给个冰糖葫芦就兴奋的找不着北。”他也没指望东方玄云立即给他答案,只要他提出的条件东方玄云会去犹豫便好。 “既如此,那便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孤给你一日时间,退离龙都!”东方玄云起身,陈列明和莫贤自然也跟着起身。“孤同意议和,拟下议和书并非是怕了你的兵力,区区五万大军,东方若凛,你是拿了什么自信敢来与孤的天祁精兵相比!?” “你!”方才慵懒的姿态荡然无存,在东方若凛的印象中,东方玄云可不是这个样子。 不论是在太学院还是在其他地方,东方玄云扮演的永远是个规规矩矩的太子。 凡事遵礼守教,在发生付敏芝那件事后,东方玄云开始变得小心谨慎。虽然在朝堂上努力的证明自己争取最大的实力,却没有半点他自己的锋芒。 而此时,在他面前的东方玄云,是真正,冲破了许多束缚枷锁的东方玄云。 “东方玄云,你站住!”待东方若凛从刚才瞬间的震惊中回过神时,东方玄云等人正要往帐外走去。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容忍即将到手的一切成为虚影,虽他明知东方玄云不可能马上答应他所有的条件,但总有给出考虑的余地。 偏生,东方玄云什么都没有说,还摆出那番高傲的姿态。 像极了他们的父皇东方璟修! 无论如何,都不会甘心,绝对不会甘心。 东方玄云停下脚步,转身。“东方若凛,你虽为凛王,也是孤的五弟。但孤现在的身份是天祁储君,而你是叛臣,若再直呼孤的名讳,便是罪加一等。”言尽于此,东方玄云也不想再多说下去。陈列明会阻止他前来议和想必也知道他根本没有来的必要,不仅是给东方若凛制造了大好的机会,同时也只是给自己找罪受罢了。 兄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大急啊? “东方玄云,你再往前一步,那两个老家伙的命,你就等着给他们准备棺材吧!”刚迈出的脚被东方玄云硬生生的缩了回去,走在后面的陈列明和莫贤不知在何时被人掌握了性命。架在他们脖颈上的刀是东方玄云缩回脚的原因,东方玄云只有这一刻的后悔,后悔带了陈列明和莫贤前来。偏生是陈列明昨夜无法说服他,强硬要求和莫贤陪同。 否则,在这里被挟持性命的人只有他一个罢了。 紧握的双手被宽大的袖口遮挡,淡漠的神情在临危不乱中很难发现一丝不安。“东方若凛,你想以两位大臣的性命要挟孤?”凛冽又冷淡的语气是东方玄云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嗓音,他的目光注视着架在陈列明和莫贤脖颈上的两把刀。 早知事情会发展到此境,他也不该去担忧与东方若凛的反目。 卷三 苍溟归一 第一百九十七章 释怀 “要议和的是你,东方玄云。”胜利还是眷顾着他,他还没有输。东方若凛离开食案,嘴角勾起的那抹笑意夹杂着藐视。“若不是看在你是本王大哥的份上,这议和之事本王可没有兴趣在这里浪费时间。”东方若凛愉悦的欣赏东方玄云变化的表情,现在的局势才是东方若凛想要的,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即便是用人质这样卑劣的手段,也在所不惜。 “蛊教”竟如此处心积虑,东方若凛明显是被完全利用。“向你提出议和的人确实是孤,孤也按照最大限度给了你优厚的条件,只是你贪心不足。”他只是储君,没有权利力去把天祁交到别人手中,但同样也是因为他是储君,所以更不可能把天祁交给东方若凛。 “贪心?”东方若凛像是听到了大笑话般狂笑不止,他贪心?到底是谁更贪心?!“东方玄云,你说本王贪心,好,那本王只要两个条件。一是你让父皇交出《寒冰秘笈》下册,二是腾出你的储君之位,只有这两个条件,你还敢说贪心么!?”反正得到储君之位,那些多余的条件原本就不需要,只是东方若凛觉得两个条件太寒碜而随意搭上的罢了。 “储君之位是父皇立的,即便孤把它让给你了,你有把握父皇不会废了你?!”东方若凛第一个条件能让东方玄云明白,然而第二个条件他始终想不通。东方若凛得到了储君之位又如何?大臣们不会认可,东方璟修随时能废了东方若凛所有的一切,为何还要执着? “这个问题就不劳大哥你费心,只要回答本王是与否。”东方璟修远在边关,暗机阁的传信速度很快,从边关回到龙都的旨意只需花上一日,但要东方璟修从边关回来,再快也得花上半月余。东方若凛大可以把东方璟修立的旨意撕毁,在这半个多月里,只要他抱着储君之位,能够高坐于金龙殿。那么他的计划也就完成了一半,之后尽管东方璟修是从边关回了龙都,都将无法改变他所制造的事情。 陈列明和莫贤神情里透露的信息东方玄云自是明白,他……简直厌恶极了要挟。“孤需要时间考虑。”要挟这个词在东方玄云心底是片阴影,自从付明泠那件事之后,东方玄云努力的增强自己。他曾一度想着别人再也找不到要挟他的理由,最后发现,无论怎样,拥有感情的他始终会被要挟。东方玄云做不到无情,若他无情,也就将成为不了帝皇。 “一日,本王也给你一日的时间,一日之后,拿你的诚意来换这两个老家伙的性命。”就好像报复般,东方若凛同样给了东方玄云一日的时间。而这像小孩子一样的报复,却没有给东方玄云半点回转的余地。东方若凛是不是故意这样,没有人知道,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是真的只给东方玄云一日的时间。 一日怎么可能够? 东方玄云不用猜,也知东方若凛是算准了时间的,暗机阁得事情在帝宫内不是秘密。曾经身为皇子的他们从很小时便知道,确实暗机阁的传言速度不容小窥,一日的往复足够东方璟修从边关送来《寒冰秘笈》下册。但那同时,也是宣告了东方玄云的败局。 “殿下,此事万万不能答应,凛王若是……”往往激动之后总会换来不好的后果,莫贤的话被由脖颈上传来的温热感而阻断。要说惊恐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莫贤没想到东方若凛会在东方玄云面前动手哦,虽然那刀锋造成的伤口并不是很大,却也足够示警。 军帐内飘散而开的淡淡血腥味,束手无策的东方玄云以及笑的势在必得的东方若凛。 “一日后,孤要见到他们完好无损。”静止了片刻的军帐内,盘旋着似妥协的嗓音。 敛入夜幕后的龙都寂静异常,原本热闹的夜市已覆,面对战争随时来临的他们已失去欢腾余庆的心。尤其是太子东方玄云谈判失败的消息由径传开,龙都百姓人人自危。而龙都的防守比之前增加了三倍,一日的时间,东方若凛可以做很多事。 他,东方玄云可以做很多事。 只是,他所要做的受到了限制。 “漠,我该如何?”东方玄云今夜没有在御书房,而是回了东宫。他刚回到东宫的时候,雪漠正在对窗作画。画的内容是今夜的夜空,惟妙惟肖却徒增几丝凄凉。 星辰寥寥几,稀疏皓月光;独冷清鸣蝉,天地苍茫间。 雪白的发丝没有做任何整理,随意而倦懒的披散的背后。东方玄云的询问,让雪漠一时间不知作何回答。他在意的本就不是这个天下,为了东方玄云已入了形同牢笼的帝宫,他还能如何给予东方玄云想要的答案。“云儿,心里如何想便去如何做,我相信你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其实,雪漠会有懊恼的时候。他懊恼的并不是选择了东方玄云,而是他帮不上东方玄云任何忙。久居江湖又隐退的他,半点都没有热心于天下大事。 倚在雪漠身上的东方玄云睁开微阖的眼眸,“漠,你在这里开心么?”就在刚才,东方玄云不知为何所想的都是关于雪漠的事情。万事皆有因果,他和雪漠是什么因果呢?偶然相遇,知己难求,恋生情愫,连理共结。这是他们的因也是他们的果。 然而,东方玄云总觉得这里莫名的不见了些该有的东西。 雪漠微怔,惊讶于东方玄云的询问。“为何这么问?”四处游荡虽不束缚却也是个随遇而安的人,雪漠他知道东方玄云不可能跟随他入江湖,过个闲散日子。东方玄云有他自己的责任,身为天祁太子将来的帝皇,东方玄云所要承受的确实很多。所以,他真的没必要哦再去想着东方玄云会有舍度天祁的一天,仅仅是现在这般,已足够。 “帝宫是座无形的牢笼,它所捆绑的是你钟爱的自由。”东方玄云伸手掬过垂在雪漠胸前的一缕白发,“漠,如果你想离开,随时都能,这是我给你唯一的自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东方玄云感到自己心里空荡荡又是静止的,就像失去了心该有的脉搏。 良久,东方玄云没有等来雪漠的回答,而是一个深彻又疯狂的吻。 吻里夹杂着惩罚,缠卷着贪恋,最后融化为无限的爱意。 “云儿,你没有再说这句话的第二次机会。”沉重的喘息声萦绕在他们的鼻尖,雪漠那双坚定得不容反抗的眼睛令东方玄云再度落入深渊。“云儿,你若答应了东方若凛的条件,那么天祁便再无你容身之处。不要小看了百姓的力量,百姓所惧怕的并不是死亡,而是没有一个人去引导他们走向胜利,主宰他们自己的性命。”失去主力的人,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心。会恐惧死亡并非他们贪念人世间,而是没有人给处在迷茫中的他们指引方向。 久久陷入迷雾中东方玄云因这番话而找清位置,“漠,我懂了。” 是啊,该来的总会来,拖延永远只是治标不治本,只有连根拔除才能永绝后患! …… “父皇,你不许去。”岚月斩钉截铁的拒绝东方璟修的念头,五湾三峡谷是他决定要去的。虽然他能自由出入却难保被他领进去的士兵不会走失,况且东方璟修还需留在龙营里主持大局,安连沉静了这么久,若是突然发动攻击,总是需要东方璟修坐镇。 其实,东方璟修坐不坐镇也并非是必须的,岚月只是在给自己找个借口罢了。 东方璟修伸手揽过岚月的腰,搂进怀里。“岚儿,你有心事不愿与父皇说,父皇不问。但父皇这是尊重你并不是纵然你,父皇是你的父皇,岚儿是不是觉得父皇不配知晓岚儿心中所想?”固然东方璟修问得有些轻松,却掩盖不了语气里的颤抖。 “父皇……”岚月同样伸手勾住东方璟修的脖颈,轻吻于东方璟修的唇间。“岚儿不会让你老去,只要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便带你回天月。”说得万分简单,但他自己都没有半点底气。他连自己为何会在苍溟出生这个问题都无法解释,又如何带东方璟修回天月? 唇上的热息一闪而过,岚月简短的话说明了一切。“岚儿,这几天是在想这件事情?”东方璟修回想起岚月的不对劲是从为他梳发的那次,不用再思想东方璟修也知是自己隐藏在黑发间的白发勾起了岚月的伤感。 “嗯,看见白发了。”苍溟人族的生命很短暂,短到在岚月的眨眼间。 东方璟修失笑的捏捏岚月鼻子,“胡思乱想,岚儿是在想等父皇老了,就会变得难看又行动不便,准备不要父皇了?”满是宠溺的语气事着几分孩子气,是人总会老,总会病,也总会死。该有面对的就不要逃避,虽然不能与岚月真正的白头到老,但又岚月陪在身旁,即便老得无法言语,老得只能在床榻上度过余生直至死去。 卷三 苍溟归一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进谷 东方璟修最终还是跟着岚月去了五湾三峡谷,岚月在东方璟修的执拗上怎么都比不过。 同行的还有王易和南宫源以及带进去的五百士兵。 “王大哥,我们这样绑着会不会很奇怪?要是傅大哥在这里,肯定很乐意和王大哥绑在同一根绳子上。”仍旧一副嬉皮笑脸的南宫源打着趣,笑脸意味不明的朝王易捅着手肘。和南宫源混得熟的士兵都被南宫源暗指的意思哈哈大笑,更开始有点紧张的气氛有所减少。 不期然的,王易拍了南宫源后脑勺。“小孩子哪来的混蛋想法!?”微微有点红脸的王易很快敛去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想法,都怪傅雪嵘总是提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南宫源揉着后脑仍旧死性不改的模样,“王大哥是你自己在乱想些什么吧?看看,脸上都飞了晚霞,不承认没意思的王大哥。”他可是什么都没说,王易如何想得那都是王易脑子里想出来的,并非是他的意思。他不说王易怎么会知道他想得是什么?反倒王易的脸红出卖了他自己,这才给了南宫源继续调侃的机会。 “南宫源,闭嘴。”岚月正在与东方璟修确定进去挖完三峡谷的路线,南宫源在旁边喳喳个没完的声音惹得他一阵烦躁。虽然昨晚彻夜和东方璟修谈了许多,岚月也释怀了不少,只是,那个要把东方璟修带回天月的心意不会改变的。既然他们能来到苍溟就有办法再回到天月,在这个短暂生命的大陆里,岚月的存在会违背一切的规律。 还想打趣的南宫源立即噤声,做属下的怎么会察觉不出主子近些日子得到不对劲。 “岚儿,还是沿着东边的山径走,这里是唯一可以减低过五湾的路线。”在他们进五湾三峡谷前,岚月早先进了五湾三峡谷绘画地形图。当然,岚月只是画了个大概,谷里时常变幻,即使画得再详细也只是徒劳。 岚月微微点头,东边的话确实是能减低遇到五湾的路线。五湾在峡谷里非常肆意,河流七横八纵,不过纵是如此,却独独只有五条最为清晰。“父皇,必须跟着岚儿,一步都别离开。”东方璟修和岚月也用绳子绑着,绳子从岚月开始往后一个接着一个在腰际上绑着。 “嗯,父皇知道。” 岚月领着五百士兵踏入五湾三峡谷,他们还没遇上三峡道也没遇上五道湾,一路算是平静。“感觉不对。”这是岚月走了近半个时辰才作出的判断,即使东边这条山径隔得再远他们也不可能还处于风平浪静的山段。“父皇,再看下地形图。”最近真的被东方璟修所说微不足道的事情感染的彻底,竟然过了半个时辰才发现周身的不对劲。 东方璟修自然也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但他也一时说不上来,毕竟那次是岚月用风素把他带进的五湾三峡谷,那个时候的东方璟修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关于五湾三峡谷的事情。清潭中的岚月对东方璟修来说是个极致的诱惑,那时的心都烧得火急火燎,又何来的在意其他。“岚儿,父皇想,我们是迷失了。”地形图上所标的东边山径的路程并没有他们走得这么远,而且仔细看看周围的景色,他们几乎都是在原地踏步的感觉。 “迷失?”拿过东方璟修手里的地形图看,岚月是个不会不相信自己的魔。更何况他是魔王,所有的事情都不会给他犹豫和举棋不定的时间,果断决绝是必然的。“并非迷失,而是进了谷。”五湾三峡谷里会有很奇怪的时间段,总是不定期的出现薄雾,那薄雾比寻常薄雾还要来得薄弱,几乎到薄到要与空气融为一体。虽然如此,在只要有雾就能影响他们的视线,他们本是都统一注意前面,缓缓向前,而常常忽略左右两边的微乎其小的变化。 “进谷了?”东方璟修颇为讶异的再次看地形图,按理来说半个时辰确实足够让他们进谷。但在这半个时辰内,他们几乎都是在同一条路上徘徊,完全没有发现有半点进谷的现象。不过也幸好他们都绑着绳子,若真是薄雾搞的鬼,现在全部人都应该走散了、。 外围的山径是不可能会令人迷失的,唯一的可能性只有是进了谷。“父皇,吩咐下去,后面跟紧点,让他们全部闭着眼睛走,不要擅自离队更不能解开绳子。”不用东方璟修再言第二遍,候在东方璟修和岚月身后的王易在听见便由着南宫源吩咐而下。 五百士兵并不是龙营训练出来的散沙,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素散心。他们听到后各自先确定好自己的绳子系得结实了没,待确定完之后闭上眼睛根据感觉迈着步子前进。 “父皇,盯着岚儿作甚?”岚月原应是不能闭眼的一个,他也不需要闭眼。只是连东方璟修这个他最在意的人都没有闭眼反而直盯着他,岚月只余无奈。“父皇,这些雾会影响你们对周围事物的判断力,不要再盯着我,闭眼。”毫无反驳余地的言辞让东方璟修无法再辩,既然不辨,东方璟修直接用行动去说。 现在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他牵起岚月的手。仿佛他们不是来五湾三峡谷寻找一条可以容大军通过的路,而是两人悠闲的游山玩水。“父皇想时时刻刻都看着你,又怎么能闭上眼睛?闭上了父皇就看不见岚儿了。”东方璟修完全是副调侃的语气,却不想令岚月没有半点笑容。闭上眼,闭上眼,闭上眼…… 人族除了需要睡眠时闭上眼,再闭上眼的机会也就是死。 “岚儿,昨夜父皇还没有让你想通么?”他不喜欢岚月这个表情,在昨晚彻夜长谈的时候,岚月明明就是想通了人族生老病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即便将来的事情无法说准,即便他东方璟修发生什么意外,他仍旧是爱着岚月的东方璟修。 岚月微微摇头,手心里全身东方璟修的温度。“父皇,岚儿想得是另外一件事情。” “另外一件事情?”话刚出口,东方璟修就想起岚月除了担忧他老之外还有说要带他回天月。如果可以,可能,东方璟修确实很想见见天月大陆的景象,也很相见岚月的生活的魔族。看着岚月的飒爽英姿,在魔族里大放异彩。 “嗯,我还得找找。” …… 在朝堂上,东方玄云并不想到底哪里是效忠于自己的哪些又是心怀叵测。那些大臣的情报全数掌握在天阁手里,东方玄云若想知道谁会出卖于他只要翻翻那些情报足矣。即使不依靠情报,对这些心口不一的大臣们,东方玄云也能猜出个七八分。 “殿下,右相和御史大人皆落在凛王手中,凛王有他们做筹码,说要殿下答应的事也就变得丝毫不费力气,凛王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他到底抱得是何居心?!”礼部侍郎站出官列,微躬的身子道明的回所有一切的原点。东方玄云当然知道东方若凛困着陈列明和莫贤,为的就是逼他交出《寒冰秘笈》下册及储君之位。 但经昨夜后,东方玄云决定不再妥协,至于陈列明和莫贤,交由暗机阁的暗卫前去营救便好。“孤心系天下,心系天祁。事情已发展到如此,孤决定以出奇制胜的方式引退敌人。凛王所犯叛逆之罪也将受到惩罚,兵部侍郎召集龙都除守护外的兵马,明日向凛王开战。”出奇制胜,说实话,东方玄云还没有想到是个什么样的方式。他只是在做给他自己的安抚,也是给朝中大臣一个成为所有人提点警示罢了。 “殿下三思,右相和御史大人还在凛王身边,若是贸然开战……” 礼部侍郎的话语被东方玄云的冷哼阻断,东方玄云冷眼睨视一群大臣。“孤的三思已过,再思下去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想来右相和御史能为国捐躯也是件光荣的事,带他们死后,孤会追封于他们的功劳。”明智的人自然懂得东方玄云话里有话,若东方玄云连救出陈列明和莫贤的能力都没有,他们又何以效忠于这个储君,将来的帝皇。 至于那些个有小心思的人,自然也就被东方玄云这番话慌了手脚。 一时间“殿下请再三思,殿下请顾虑右相大人……”诸如此类的噪杂声盘旋在金龙殿。 “够了!”龙案的怒拍声惊了处在强烈言辩的大臣们,东方玄云脸色没有先前那般和颜。遇到这副情景,任谁也没有再抱着好心情给他们一一说明。“孤心意已决,谁敢再多说一句,刑罚处置!”况且东方玄云是储君,他也没必要把所有事情都与大臣们说个详细,说个明白。 大臣们哪还敢再多说一句,即便心里堵着慎慌,他们也没再开口。 东方玄云看了眼还在待命中的兵部侍郎,确实有许多细节要向他交代清楚。“兵部侍郎随孤去御书房商议召集兵马之事,退朝。”东方玄云起身摆袖离开金龙殿,众大臣也在小言子高喊的“退朝”声中逐渐离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帝皇 溟元二十一年五月三十日,议和断。 东方玄云领兵向东方若凛发起进攻,龙都城外琅琊坡开战。 “东方玄云,真没想到你会给本王这样一个惊喜!”东方玄云离开军帐后他一直派人监视,除此之外朝内也有他的眼线。然而他却没有得到东方玄云作出决定的任何消息,导致今日东方玄云挥军琅琊坡,东方若凛也是急匆匆整装出发应战。 关于东方玄云的所有情报一直是由无情负责,即使朝内的没办法向他汇报实情。 那无情又是怎么一回事?临阵倒戈还是东方玄云答应了他什么?所以反过去帮东方玄云?但仔细想想却又不可能,今晨得到消息的时候,无情的脸色确实变了下。况且他要是真的对东方若凛叛变又怎会借他尸兵,无情不是非得得到《寒冰秘笈》下册么? 那他又何必担忧一些不会发生的事情! “五弟,你若肯降,其罪可从轻发落。”一日的时间足够东方玄云做很多事情,龙都城内精兵共有二十万,被东方景修调云两万八千精兵。跟随东方玄云到琅琊坡的为七万两千精兵,剩余的十万精兵东方玄云自另有打算。龙都他要护得周全,百姓们对这场无可避免的战事已坦然面对,这是对东方玄云最大的鼓励。 东方若凛仰天大笑,神情无一不是在嘲笑东方玄云。“太子殿下果然在帝宫里养尊处优惯了,这都到战场上了居然还说出这种话,不觉得很好笑么?!”言罢,东方玄云继续笑得猖狂,他的笑声在琅琊坡显得格外响亮,他的士兵皆受他的影响古怪的跟着笑起来。 其中“咯咯咯”的笑声令人不由的毛骨悚然。 然而却是极少人听见这细微的“咯咯”笑声,仿佛它们只是因为风吹散破碎后的声音。 “孤这是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琅琊坡一战对于东方玄云来说极具压力,他不能输也不敢输更是输不起。这一仗若输先不提创优产会折损多少精兵良将,最重要的是百姓开始失云活下去的心。到那时,即使他把陈列明和莫贤救出来了也于事无补。 东方若凛停止笑声,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东方玄云。“大哥,不是做五弟的不给面子,而是大哥你太绝情,不给五弟一条活路。”东方玄云就算答应了他所有的事情,他也不会遵守与东方玄云议和的条约。龙都,他继承不到便就用他自己的方式得到。他对龙都,对天祁早已没有了爱国爱家之心,脑海里浑之不去的景象只有一幕幕渐渐成为的恨。即将翻船的恨意也无法阻止东方若凛踏着大浪前进,尽管这样会毁了他辛苦制成的“船”。 “即如此,孤也没有再与你谈下去的必要。” “是啊,开战吧。” …… “右相大人,听到了么?”莫贤和陈列明关在同一帐篷里,帐篷外把守的人少说也有五六个,至少包围了整座帐篷。他们两个被关的期间倒也没受什么虐待,莫贤脖颈上的伤也特意找来军医医治,恐怕在东方玄云未明确之前,东方若凛是想来个以防万一。 陈列时倒是没有莫贤那般紧张,反观他一人正在怡然自得的喝茶下棋。“御史大人,说了这么久也该口渴了,喝点茶润润喉咙也好顺顺气。”莫贤从陈列明说要对弈时便在那里说个没停,陈列明明白莫贤不愿与他对弈后只好自己和自己下,乐得自在。 “我说右相大人,我说了这么久的话你听进去了几句?”莫贤焦虑不安,他可做不到像陈列明一样还可以在现下的情况下品着小茶,下着小棋。“殿下没有选择和平解决这条路,反而向凛王宣布开战,这样……这样不是都乱了么?!”他主张的就是以议和的方式解决一切,虽然他不知道东方若凛为何要《寒冰秘笈》,更不知道《寒冰秘笈》于他们而言到底有什么重要之处。东方若凛是,东方玄云也是,似乎都对《寒冰秘笈》有着莫名的执着。 黑子一落,白子损失惨重。“御史大人在着急什么?且不说殿下做得事情是否正确,身为臣子,殿下如何做理应支持而不是多想些无益的事情。虽然御史大人提议谈判议和本相附了议,但并不代表本相就真的认为议和是件好事。从凛王举旗叛变那刻开始,他身为天祁凛王的时候,无论他做错什么事都可以得到陛下最公平的惩罚。然而,他已不再是天祁的凛王,即不是他就是叛国之臣,殿下讨伐他是在情理之中不过的事情。”莫贤并非有是有私心的人,相反,他确确实实是忠心于东方景修,爱护整个天祁的忠臣。 只是莫贤这份爱护有些偏激又有些过于小心翼翼,天祁可比莫贤想得还要来得坚固。 “但是,太子殿下从未参与过任何有关军车听议论,更别提是带兵打仗。我是担忧殿下会……”莫贤没有说下去,他也不敢说下去。他怕说出来的结果成为现实。关于议和一事他也不是没考虑过其中的利与弊,若今日在龙都坐镇的是东方景修而不是东方玄云。他的提议肯定不是以议和的方式提出,兄弟争夺帝位的故事在史书上记载得清清楚楚同样也是鲜血淋漓。纵是如此,却是每代帝皇都避免不了要遇到的事情,他只是想借议和之名再趁机除掉东方若凛,即使东方玄云心存仁厚留下东方若凛的性命也要贬为庶民。 偏生,东方若凛一条都看不上东方玄云所例的条件,反倒提出自己那样不容得的条件。 白子已陷入死局,再无生还的余地。“御史大人,殿下的这个称呼迟早会改。”陈列明的意思已够明显,莫贤也不是死脑筋的人。自然明白陈列明话里的意思,现在是殿下,难保以后不会成为“陛下”。心里想得不能言明,莫贤也不再说,继续说下去也只是给自己徒增烦恼罢了。或许就该听陈列明一言,殿下不会永远是殿下,相信他他才会飞得越来越高。 “御史大人真的不喝上杯茶再走?”陈列明起身,伸手揉揉有些不适的脖颈。 这会儿让莫贤给懵了,“走?去哪里?”有那么一瞬间,莫贤在想陈列明是不是与自己对弈绕得脑子有点糊涂。“右相大人你没事吧?现在我们犹如笼中之鸟还有什么地方是可以云的?切莫再……”轻微的响声阻断了莫贤未说完的话语,只见铺在地上的毛毯被掀开,一身黑衣劲装的人出现在莫贤视线里。 “右相大人,御史大人,殿下命属下来接两位回去。”说话的是暗机阁中暗卫之一,也是负责保护东方玄云的暗卫之一。擅挖掘,一把铲子能在他手中展现的活灵活现。也就是依着他这样的优势,他从琅琊坡二十里外的一座庙里开始挖秘道,他的判断能力很好,一次就挖到了陈列明所在的帐篷,这其中自然少不了陈列明暗中的提示。 早在陈列明被挟持的那天,他在他人不注意的视角下做了些微波的动作。 那些微小的动作看似没什么,其间里面包含了许多他想要传达的信息。 陈列明身上有种香,这种香是暗机阁特有的香料而制,自然也有能追踪这味道的小东西。 “什么东西?”听到这里莫贤不禁好奇,只是在他没有等到回答的时候已经被快速的拉进了秘道。毛毯盖上之后,帐内一切恢复原状。也所幸东方若凛太过自满了点,竟然没有让无情派几个教徒在帐篷外看着,仅仅只是普通的士兵,又怎能发现帐内的动静? 秘密救人的计划进行的顺利,而琅琊坡这边的战争越发的不理想。 东方玄云终于发现混在士兵里的尸体兵,那些尸兵打不死也砍不死。 尸兵,顾名思义。想都不用想,也应该能猜到他们是死后中了尸蛊活过来的死人。 “怎么样东方玄云,你要是认输本王就留你一条命,要是不认,你就在那里看着这些由父皇精心训练出来的精兵如何精疲力竭死在自己的手上。”尸兵和死士在某种意义上有几分相同,最不相同的便是死士是活人而成,尸兵是由死人而成。“大哥,五弟的心可没那么大,也没那么多时间用来给你思量浪费时间。”东方若凛依旧面不改色的说道。 东方玄云拉住缰绳,又一个精兵从他的马脚旁倒下。“东方若凛你到底想要什么!?”战场上生死本就应排除在外,只容得下胜利和渐渐枯竭的性命。 “本王想要什么,那日不是与大哥说得一清二楚的?”他想要的不过是那两个条件,比他之前写得那个议和书起码减少了三分之二。只可惜,那并不是东方若凛想要的,连一个接近雷同的都没,并且,对于这场战争,无情已经等得很焦急了。 “五弟,那绝不可能。”东方玄云选择了开战就不会再逃避,说什么让他再考虑考虑,其实只不过是顺便的问题。“放下《寒冰秘笈》不说,储君之位不可能给你。那个位置是由孤接手的,也便只有孤才适合做……帝皇!” 第二百章 狡猾 琅琊坡,战火愈演愈烈。兵器与兵器的相互迸发出的火花,融入于血溅三尺的哀号声中。尸兵与兵之间的差距是多少?一个是会死,一个是怎么都死不了。杀戮的惨绝,在这样的战争中没有人会去顾忌,余有的信念是胜利和……活下去。 “东方玄云,你看清楚了,本王的兵都是不死之身,你想如何赢本王?”现在的局面是东方若凛意料中的事情,无情给的尸兵他早先就看过其威力。即使尸体只剩下白骨,也能因为尸蛊变得活生生起来。这是东方若凛最得意的王牌,至少有这些尸兵在,他就不可能打败仗。精兵再强也会有精疲力竭的时候,真想看东方玄云打败仗之后的神情。 还敢不敢如是高傲的与他说他才适合做帝皇! 想来简直可笑至极,在七个皇子中,东方若凛其实最看不起的就是东方玄云。东方启明那个淘气鬼和东方际宇那个胆小鬼再怎样也是遵着自己喜欢的方式而生活,东方莲渊也是找准了自己的基位,东方岚月更不肜说,至于东方天晓他不想再给予什么言评。唯独东方玄云,东方若凛从小便觉得东方玄云是个虚假透顶的人,明明他的外公和母妃都是那么肮脏的人! 就跟他和东方天晓的母妃一样,肮脏到惨不忍睹。 尸兵的出现确实是东方玄云没有想到的可能,虽然他怀疑过东方若凛和“蛊教”联合。那五万大军里有绝大部分是“蛊教”借给他的,“蛊教”从来都是神秘且无法捕捉的教派,区区几万人有仰或没人都没法估计。但东方玄云宁愿相信是“蛊教”借的兵也不是东方若凛自己筹到的兵,那样对于东方玄云来说,东方若凛在这点上太过可怕。 “骄兵必败,五弟,你该懂这个道理。”虽然东方玄云从东方莲渊那里听到许多关于活死人及尸蛊的事情,然东方莲渊也不知该有何法子能彻底解决活死人或者尸人,但至少东方莲渊还是给了个能值得一试的方法。“这场仗对于五弟来说,具有什么意义?”在东方若凛怒意冲天的神情下,东方玄云问了这样的话。 “哼,转移话题么?”说到骄兵必败,东方若凛又不是傻子,更不是没读过半点诗词的小老百姓。“你问本王具有什么意义?为何不是你先说而要本王先回答你。”意义?东方若凛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从他失云母妃后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还有什么意义? 意义这两个字,离东方若凛太远,远到东方若凛即便费尽力气去追逐也抓不到、看不见。 耳边厮杀声源源不断,犹如惊涛骇浪咆哮在东方玄云脑海。旗帜在风中吹得猎猎作响,高高束起的发也随之飞扬。“孤的意义……”或许是风声太大又或许是冲喊声太响亮以至于俺没了东方玄云的声音,东方若凛没有如期听到东方玄云的所说的意义。 然而,从东方玄云一张一合的唇形中,读出了他所认为的意义。 胜利? 可笑到让东方若凛笑不出来,东方玄云真是有够狡猾! …… “殿下这次做的决定,陛下可是满意?”五湾三峡谷真正的秘密被岚月破解,现在由龙傲飞分批领兵在五湾三峡谷内熟悉各处环境。军议账内今日也就只有东方景修、马泽骁及傅雪嵘三人,岚月带着灵虎瞳出去玩耍,美其名曰:散心。 捻着旗帜的手不由顿下,东方景修唇角勾起的笑意掩盖不了他的微微得意。“总算是有点样子,可惜仍有不足。”东方玄云没有再度选择对东方若凛一退再退,这点上东方景修还是满意的。只不过,东方若凛的事一日没解决,东方玄云便没有迈进成功。 “陛下,臣认为殿下已做得很好,只是缺乏经验罢了。”对于将来的帝皇之位,任朝中哪位大臣都均认为东方玄云为不二人选,虽然东方莲渊也相当不错,但可惜性子太过求于平淡。毫无野心的帝皇无法成为一个好帝皇,东方玄云是有野心的,只是他的野心就像未未熟的桃果,还有慢慢成长中。此次东方若凛的叛变,东方景修执意不给予东方玄云任何意见,便是给东方玄云的野心的一次考验,经验是人经历过诸多事情后堆砌而成的,并非眨眼间就能如意的事情。希望东方玄云经过这件事情能把目光再放远点,事情再看得透彻点。 案桌上摆放的沙盘并非是之前的沙盘,而是命人做过五湾三峡谷整个结构的沙盘。“泽骁,联立玄云为储君会不会太操之过急?”其实这话并不是应该由东方景修来问,而是朝堂上的大臣,他们连名上奏谦立储君也应问有没有操之过急这个问题。 “陛下,此话怎讲?”马泽骁有些不明,立储之后朝堂上明显安静许多。 东方景修轻扫沙盘上的沙子,手中的旗帜完全没有落脚的余地。“朕之所以迟迟不愿立储便是认为这太平盛世,不够让东方玄云慢慢经历。就此接下储君这个重担也是过于勉强。储君虽可废但却在众臣和百姓的眼里有了不一样的地位,玄云固然不错,但其缺点则是太过仁心,以仁治国这确实是最好的治国之道,然而在苍溟三分割的情况下,仁德与战争相比还相差甚远。”五湾三峡谷中的三条峡道是最关键的地方,三条峡道虽不难走,却十分容易让人陷入莫名的迷惑。一不小心便会迷失在五湾三峡谷中,或是直接被卷入湍急的五湾。 “陛下,殿下尚还年轻,迟早他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证明他的身份、地位。”马泽骁此时的语气并不是以一个臣子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东方玄云确实还年轻,现在的苍溟也不像曾经那般混乱,于东方玄云来说是件好事同时也是件坏事。但马泽骁宁愿认为这只是件好事,没有半点坏事的掺杂,路虽说未必平,但平的时候总好过希望它不平。 “年轻啊……”东方景修感慨似的轻叹而出,转而对马泽骁笑道:“泽骁,人都会老,会病,会死。我第一次舍不得面对这个现实,第一次生出逃避的念头。”正值三十六岁的他与老这个字眼有着忽远忽近,若即若离的徘徊感,隐藏在他黑发下的白发是他岁月的证明,也是他曾思虑过多而导致的祸根。如果早知会遇着岚月,东方景修便是硬着自己,也会多加注意自己当初本就负伤的身体,身体再强总有超过负荷的一天。 而那天,给了岚月几日沉默与忧心。 …… “臣等参见太子妃,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陈列明和莫贤经过漫长的秘道,终于从只能用烛光引路的秘道中出来,再次蹭上地面的他们第一感叹的并不是周身所处的环境,而是早在出口等着他们的太子妃——雪漠。 雪漠鲜少踏出东宫,尤其是东方玄云与大臣们议论政事的时候,雪漠出现的更少。“免礼,两位大人受惊了。”雪漠并非甘愿待在东宫,四处游玩的他怎么都不喜只待在同一个地方。只是比起自由,他更不喜欢听到大臣们的指指点点。若的伤以前,他大可以用武力报复,只是从在东方景修面前立誓永远陪在东方玄云身边起,雪漠越发的把这些事看得淡然。 “臣无事,谢太子妃关心。倒是御史大人脖颈受了刀伤,臣怕凛王心怀不轨让军医在药里掺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还请太子妃命人将御史大人带回龙都,宣请太医再次好好诊治诊治,细查伤药。”莫贤脖颈上的伤其实好了大半,东方若凛请得军医并没有亏待他。陈列明如此说自然有他自己的目的,莫贤即使明白想再开口回绝也找不出其它的借口和理由。 “即如此,本宫这便派人护送御史大人回都。”不由得莫贤再度想申辩,听从雪漠命令的属下已抬着轿子前来。这让莫贤不得不想是否早就准备好要把他一人遣送回龙都,莫贤心里跟个明镜似的,事情到现在这地步,他怎会不清楚东方玄云他们,包括陈列明都在防他。 莫贤一颗赤胆忠心实在不明何处引来的误会,他半句话都没说直接进轿子离开。 “右相大人没有与御史大人说清楚么?”莫贤走时的神情从雪漠站的角度正好看个仔细,不用想也知陈列明应是没有把他和东方玄云彻夜的事情告之莫贤。莫贤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已当自己被他人排除在外。“若是他想不开,举剑相向,右相大人该如何做?”东方玄云不会有事情对雪漠有隐瞒,很多事情雪漠可算是第一个知晓的。只是政事东方玄云从来不在雪漠面前提及,现在能与他提,雪漠自是高兴无比。 陈列明捋捋胡须,脸上的笑意摆明着几分算计。“太子妃不必担心,御史大人是位非常开明的人,许多事情即便臣没有明说他也能猜出个七七八作。只不过,这是时间长短的问题。”陈列明话里的意思容易让人区解,时间长短?莫贤若是猜不出岂非要猜个长长久久?若是猜到了他又会做出什么举动?向陈列明以报今日之仇? 第二百零一章 公平 苍穹无聊了,不止是他们自己觉得无聊,就连随身照顾他的沐儿也认为苍穹无聊了。 “小主儿,又在看天祁?”沐儿是连绍倾安排在苍穹身边,随身照顾苍穹的婢女。从军连打了败仗之后,苍穹经常爬上离营地不远的小山包上眺望。沐儿先前以为苍穹只是一时兴趣贪玩,然而苍穹却每日都会去小山包上坐上四五个时辰,有时候还能坐上一整日。这对于爱玩的苍穹来说,沐儿简直觉得是怪事。沐儿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苍穹为什么坐在这里,苍穹回答的没有半点疑惑和敷衍,他说他在看天祁,看在天祁里的岚月和东方景修。 苍穹鼓着脸,双手撑着下颌。“沐儿,我想月月和父皇。”他一点都不想待在这里,尤其他能感应到岚月就在不远,离他不远。这种感应更令他迫不及待得想离开安边,安琅荆和连绍倾的确对他很好,但那也替代不了岚月的万分之一。 “小主儿,殿下不是答应过你会送你回到你的父皇和月月身边么?”苍穹讨喜,沐儿从第一眼见着苍穹开始就喜欢上苍穹这个孩子。十一岁的苍穹不论是在外形上还是心智上其实都还是一个孩童,但却并不会惹人反感。“小主儿,你不要急,既然殿下允诺过你,肯定会做到,殿下是奴婢见过最温柔的人,他承诺的事一定不会反悔。”沐儿是性子温和,却又逆来顺受的模样,刚进宫的时候经常受到那些嬷嬷的折磨和其他宫人的欺负。那会儿若不是苍穹救下她,她估计也没有机会能像现在过着这般“自由”。自然,苍穹在沐儿的心里,感谢的成为喜爱,对连绍倾的感谢则是真诚到不可玷污的尊敬。 看着沐儿神采飞扬的脸,苍穹没好气的叹道:“每次提到倾哥哥,沐儿总是一副很高兴的模样,这样不奇怪么?”苍穹不懂沐儿的那样的神情代表什么,只能用很高兴来代替。只是沐儿的高兴也跟其它宫人看到连绍倾不同,尤其是那群爱做梦浮想联翩的宫女。 沐儿被苍穹问得顿时语塞,她不知该用什么去形容她内心深处真正的情感,当然她了不可能是对连绍倾存有爱慕之心,连绍倾和安琅琊才是很相配的一对。“小主儿,有些事等你再长大些就明白了,奴婢也不知该如何向你解释。”只有安琅琊那样的人才配得上连绍倾,也只有他们能让沐儿看见他们幸福的未来,虽然安琅琊和连绍倾的关系到现在还是暧昧不明的,但沐儿相信终有一天她能看见连绍倾最幸福的模样。 “我才不去想你们这些大人的问题,自称大人的尽是撒谎。”连绍倾的的确确答应他会送他回去,可是到底回天祁,回岚月和东方景修身边是几时呢?连绍倾没有给苍穹一个准确的日子。苍穹心里开始有些慌,其实他可以自作主张偷偷溜回天祁,但那如果被岚月知晓,岚月定会很生气。苍穹不想惹岚月生气,所以他乖乖得在这等连绍倾兑现诺言。 沐儿被苍穹的话逗乐,想来苍穹会这般说除了在气连绍倾和安琅琊外就再无其它。“小主儿,谎言不都是坏的哦,就像奴婢哄小主儿的那些话,虽然假但真心在。”苍穹没再理会沐儿,说来说去沐儿都会绕回连绍倾是不会骗他,是好人中的好人的话题。 …… “怎么会这样?”仿佛只在一眨眼的功夫,琅琊坡的局面就已改变。“东方玄云,你做了什么?!”东方若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哪怕只是细小的变化也令东方若凛全身颤抖,他的颤抖并非恐惧而是气愤到极点。他和“蛊教”还是合作关系,所以无情不可能背叛他投靠东方玄云,即使无情投靠了东方玄云又如何?东方玄云照样不能给他《寒冰秘笈》。 尸兵确实想不到任何法子解决,但延缓尸兵的举动还是有个法子值得一试。“孤什么也没做,只是让战争更加公平一点。”这个方法是东方莲渊告诉东方玄云的,在涟漪城遇着活死人的时候,黄玉龙误打误撞的把盐扫在活死人身上,那个时候半死不活的活死人有瞬间的清醒。东方玄云如法炮制,每个士兵的都在身后挂上足够份量的盐,这是东方玄云以防万一做得准备。就在刚才收到雪漠传来的暗讯,陈列明和莫贤已获救,那他也没必要再隐忍下去。 只是…… 陈列明和莫贤营救太过轻松,没有发生任何意外自然是好,但什么都不发生太过奇怪。 且不论东方若凛会不会赢得这场胜利,按着东方若凛的性子,陈列明和莫贤应该是他最后的棋子和唯一能再度谈判的筹码。那么对于陈列明和莫贤的看守并非只有简单的几个士兵而已,东方玄云的这些想法只在一念间,战场上他可没有多余的时间再云想其他。 “公平?本王不认为大哥这叫公平。”耍小手段算什么公平!?无情根本没有告诉他尸兵遇到盐会动作迟缓。东方若凛也有些急躁,就是迟缓了又如何,尸兵怎样杀都不死,即使可以保住一时的性命,但那些盐也不可能是无限制的供应。 东方玄云缓缓抽出悬在马背上的剑,在阳光的折射下,或是冷光或是凛冽闪过东方若凛的眼。“既然五弟想要公平,那就以孤和你的对决为这场战争的输赢如何?”盐只是权宜之计,东方玄云当然知晓盐会用尽,尸兵也在那时恢复原有的恐怖。所以东方玄云只能选择这条,一切的赌注在他身上也在东方若凛的身上。 “大哥,你的激将法太明显,你认为本王会上当?”和东方玄云单打独斗以决定这场战争的输赢,真亏东方玄云能想得出来。东方若凛可不会把这样的赌注放在战争这上面,虽然东方玄云用盐暂时稳住了尸兵,却始终没办法的不是么?即如此,东方若凛何必要舍弃原本就注定好的胜利再去与东方玄云下另外一个赌注,这岂非是自掘坟墓的举动。 东方玄去轻笑摇摇头,那个神情是东方若凛从未见过的嘲笑。“五弟,孤直到现在都认为你很有胆识,也很有魄力,却没想到,在孤给出的挑战面前,只懂得退缩。”激将法?东方玄云或许用了又或许没用,之前拟定好的计划东方玄云也暂时没想。此时他是真正想与东方若凛一较高下。 是想迟早结束战争也好,是想用以小手段赢得胜利也罢。 他,一定会让东方若凛拨出剑,与他一决高下。 兄弟间的拔剑相向,是战争的终结。 …… “太子妃,若是担忧殿下,何不前去琅琊坡?”陈列明没有即时回龙都,连同雪漠在驻扎的军账里喝茶闲谈。当然,陈列明自己也没有想过雪漠竟然会找他无事闲谈,陈列明听到雪漠想与他闲谈的时候神情非常呆愣。 雪漠放下手中茶杯,冷冷的神情在听见陈列明提及的东方玄云的时候缓和下来。“我信他。”在东方玄云出征前,雪漠就被东方玄云千叮万嘱不能出现在战场上。雪漠的担忧也只停留在东方玄云出征前的那刻,东方玄云要雪漠信他,那雪漠便信着,到现在都信着。 陈列明微愣,雪漠在他面前没有自称“本宫”而是“我”,这让陈列明受宠若惊。“太子妃,臣惶恐。”他对太子妃身为男子之事不支持也不反对,一直保持中立的他认为没必要非得偏执的云划清界限,太子妃是男也好是女也罢,做臣子的放宽心,目光放远便好。 “不同的自称说到底只是个区分身份的东西,我是太子妃,但那于我而言只是因为陪在云儿身边的称呼。现在周围并没有其他,右相大人何必如此拘谨。”陪在东方玄云身边势必要在帝宫中待上许久,久到连雪漠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帝宫中的规矩都不知道。 陈列明思量而三,立即明白了雪漠话中真正的意思。“太子妃,恕臣直言,殿下能走到今日这步靠得并非是他太子的身份。太子长久以来对某件事不提入,然只要是把太子的努力看的眼里的大臣的都明白,当初明妃与前右相对他造成过多大的伤害。”陈列明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他不知道雪漠知不知道东方玄云曾经的事情,只是忍不住便说了。 “我问过,只是云儿会以沉默回绝我的问题。”缩的衣袖里的手紧紧握着,如此才能稳住从心底不由而来的颤抖,抑或是激动。“右相大人若不嫌弃,可否把我不知道的事情相告?”虽然的别人那里去打听关于东方玄云的事情有点卑鄙,但对于东方玄云每每的闭口不谈,雪漠也毫无办法。他想要知道东方玄云的全部,包括埋藏的内心深处最阴暗的伤。 陈列明笑笑,那笑像是单纯的对晚辈的模样。“臣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痛苦,只有由最爱的人分担一半,伤才会愈合的很快。 第二百零二章 交易 溟元二十一年五月三十日,东方若凛败,东方玄云取得胜利。 龙都得以保全,百姓们欢呼成片,琅琊坡一战被记入史书,称曰:赌战。 三日后,龙都百姓的欢庆才渐渐结束,残留着余温的他们归于平静。 “本王没有输,不可能输,绝不会输!东方玄云你听见没有,本王怎会输给你!你明明是个懦夫,你有什么资格赢本王……”不甘心,充满怨气的声音从天牢最深处飘荡而开。其它被关的天牢里的囚犯只当做是新来的犯人无聊的怒气罢了,虽知晓的那里是天祁的凛王曾时的五皇子东方若凛,但那也与他们无关。 被关进天牢只有待的天牢中慢慢等死和秋后处决的罪人罢了,他们何来多余的心思去关心他人。即使这个人的进天牢之前的身份无比尊贵,但入了天牢便是阶下囚,分不得卑贱。 东方玄云喟叹,对于战场上的突变,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东方若凛,你输了。”那日,东方若凛仍是被东方玄云激怒,但东方若凛却没有准确的答应他输了就要自动投降一说。还不待东方玄云细细追问,东方若凛的剑气已来,他们间的战争开始,亦或代表琅琊战友的结束。 当东方玄云的剑架的东方若凛脖颈上时,东方若凛就输了,赢的是东方玄云。 “你会赢不就是因为本王营里出了叛徒么!要不是无情把尸兵收回,你以为你有胜利的机会?你以为仅凭你的一己之力就能打赢这声仗,开什么玩笑!”东方若凛被锁的木架上,东方玄云本不想这般对他,偏生东方若凛从进天牢后就变着法想逃出去。东方玄云无奈之下只好将他锁上木架,只可惜如此都还抑不住东方若凛的嚣焰。 东方若凛的怒气何止是冲着东方玄云,还有那个的他落败的东方玄云剑下时突然收走尸兵的无情。无情虽然没有出面,但那些尸兵是无情带来的,无情也的东方若凛面前显示过如何让尸兵遵从命令。尸兵突然纷纷弃刀离开战场,除了无情不会有第二个人能把尸兵召回。 就连他都不行! 与尸兵拼个你死我活,这对东方玄云来说会成为最难的仗。尸兵已死,即使如何对他他也是死人,死人再死又有什么意义?虽然有领头的将士提议过将尸兵分首,再不然则是五马分尸,但这个提议若是近不了尸兵的身又有何意义? “孤不想杀你。”简单的五个字,的东方若凛听来迥然不同。 嘲讽的狂笑声通彻的天牢,羞辱,对于东方若凛来说。东方玄云不杀他就是的羞辱他,他真是小看东方玄云了同,让他活的这个世间上,永远生活的这暗无天日的天牢里,然后多多少少的听着天牢外的事情,一遍又一遍不得不 不厌其烦的知道他一点都不想看见的结果。 “你会后悔的,东方玄云。”这是他最后的忠告,东方若凛的说完这句话后就闭上眼睛。任东方玄云再说什么他也当做没听见。东方玄云起身摇头叹息,直到现在他始终没想出要如何解决东方若凛的事才算得上完美,他不能辜负东方景修的信任啊。 聚然神情微变的东方玄云握紧拳头,再度望了东方若凛一眼,最后离开。 东方玄云离开天牢后,东方若凛才缓缓的睁开双目。“即使你不杀,无情又怎么可能放得过本王?”东方若凛没有比这一刻无比希望得到能一语锤定的能力,只是刚自言自语顺道说了句无情,却没想到无情此时就站的他面前。 明明东方玄云才离开没多久,无情到底是如何混进天牢来的? 无情会出现的天牢里,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救东方若凛,二是毁了东方若凛。 如果是第一种那自然再好不过,若是第二种,东方若凛绝不想再看见无情。 “王爷,别来无恙。”无情拨弄木架上的铁链,姿态慵懒还带着几分愉悦。“真没想到王爷会落得如此下场,早知王爷无能,本使怎会与王爷合作?”语气夹杂几分惋惜,但戏谑的成份较多。无情会召回尸兵的原因没有其它,最简单的原因不过是东方若凛与他而言再无半点价值。没有价值的东西,无情是不可能再花费精力的他身上,他确实没有出现在其他人的视野里,但他又确确实实的关注着战场上的一切动向。在知道东方若凛败在东方玄云手上那刻开始,无情便决定召回尸兵,擒贼先擒王。 东方若凛这个“王”已经成为败者被擒,他又何必再浪费价值很高的尸兵呢? 无情的态度跟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却让东方若凛不得不去想无情其实有变化,若是没变化无情为何要背叛他?若是没变化无情为何要召回尸兵。明明胜利就在不远处,无情的突然收手令东方若凛措手不及,简直败得一塌糊涂。 “你是故意来取笑本王还是另有目的。”东方若凛没有正眼看无情,他不知道无情此时的模样是什么样的。但他就是不想看见,不想看见无情那张充满讽刺的脸。“你若是来救本王的就赶紧解开铁链,待本王回到军营后,本王一定会好好奖赏你。”仍然傲冽的语气,好似在牢里待着的并不是他,反观无情才应该是被锁在木架上的囚犯。 “奖赏?”无情仿佛是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在东方若凛面前笑个不停。 东方若凛沉下脸,终于抬眼看清了眼前的无情。“无情,你偷偷来天牢不会什么都不做,只是来看本王的现状吧?”话刚出口,东方若凛都不免对自己带了几分惧怕的语气而惊讶。他莫名而来的恐惧感令他越想越恐惧,无情会来天牢自然不会什么都不做。 至少,要杀他,无情可以做个干净利落。 “王爷怎么不说,本使还真忘记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多亏了王爷提醒。”无情掬过一缕所属于东方若凛的黑发,兴许是因天牢的关系,东方若凛的黑发变得又潮又粗。摸起来也没有先前那般柔顺,无情倒是不介意的把黑发放到唇边轻吻。“要让本使对有过肌肤之亲的王爷下手,本使可真舍不得。”没人知道无情是有意还是无意提及那晚他与东方若凛喝醉酒后发生的事情,东方若凛一直深恶男风情爱之事,尤其是在东方天晓遇到天易之后。东方若凛对男风的情爱越发的厌恶,他与无情发生的关系,也只能当作是乱撒的酒疯。 东方若凛扭过头,只是轻掬着他黑发的无情自然任由黑发脱离手中。“那件事情尊使不要记在心上的好,本王对男风之事厌恶透顶。”他又不是女子,被人占云了便宜就非得嚷嚷哭着求着嫁给占了便宜的人。再者说,那晚确实是他高兴过头,才会和无情做出那种苟合的事情。东方若凛还记得睁开眼的那刹那,所有情景如海水般涌出时,他反胃的呕吐了。 当着无情的面,吐得昏天地暗。 “本使当然知晓,更加知晓王爷是比无情还要来得无情的人,所以……”无情伸手贴上东方若凛的胸膛,嘴角勾着形似温暖的笑意。“还是请王爷去死,无情也不是真的无情。”东方若凛来不及反驳上半句话,在他体验整个死亡过程中后,弥留在脸上的只余笑容。 “真是蠢啊……” …… “用这样的方式接待客人,太子殿下不觉得有失礼数么?”表情颇为无奈的无情摊摊手,一副大有受伤的模样。他从天牢里离开确实是要离开回去,偏生无意间听到几个宫人在讨论东方玄云,无情才想起东方玄云这个有趣的人还没被他逗过。 东方玄云站起身朝从暗处出现的暗卫摆手,“泽,澹,你们二人先行退下。” “殿下……”泽急迫出口,无情身上有股很强的压迫边,习过武的东方玄云不可能不知道。他和澹的使命就是保护东方玄云,现在危险正在眼前,如何以听东方玄云的话离开。“此人身份不明,且还是凛王的谋士,他来帝宫定有什么计划?虽然我现在还不明白……” “退下。”仅仅两个字就阻断了泽本想要出口的侃侃而谈。 泽还在迷茫状态下被澹拉住,在“是,属下告退。”这句话形成之后,泽才彻底的放弃。 “无谋士深夜造访不知意喻何为?”重新回座的东方玄云并没有抬眼看无情,双目紧紧的盯着奏折。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没有半点想阅览奏折的心情,他只是单纯不想见到无情这个人而已。那日在东方若凛军帐里的时候,无情便频频注视着东方玄云。 无情毫不顾忌这是在御书房,他此刻的态度仿佛在说即使这里坐着东方景修,他也照样能肆无忌惮的与太子殿下平视。“太子殿下,与本使来做个交易如何?”东方若凛已死,在过几刻,天牢里就会派人来告诉东方玄云情况的。 他和东方玄云的交易,真不想被人打扰。 第二百零三章 一颦一笑 “交易?”东方玄云不再做阅览奏折的假象,无情夜闯帝宫本应将其拿下,东方玄云不捉他的原因是想知道那日为何要收回尸兵。东方玄云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明白的很,如果不是无情把尸兵收回,东方若凛此时也不会待在天牢。“你凭什么来与孤做交易?”无情的目的太过奇怪,却又让东方玄云找不到奇怪的地方在哪里? “凭我能让你成为天下之主。”狂傲的话令东方玄云微愣,“我”这个自称虽是平常但却也不见常用“本使”的无情为何在说这句话时自称“我”。那般口出狂言的语气并没有让东方玄云感到足以震荡的撼动,反而增添了几分悲悯。“怎么?不信我?”对于东方玄云许久没有任何反应的态度,无情竟生起些许莫名的烦躁。 以及……那点根本不可能存在的,难过。 “孤若想得天下,大可自己动手,何需一个叛徒来做辅助。”话已至此,东方玄云觉得无情突然收回尸兵不再重要,且不说无情背叛了东方若凛。单是他的身份就不适合他刚刚的所说。“蛊教”里的主上不正是这些尊使们最崇敬的主子么?无情会与东方若凛合作,想必那位“主上”也是知晓的,现在又倒戈找东方玄云合作,这不是在对那位“主上”的背叛? 东方玄云早就设想过“蛊教”种种的阴谋,天下之主这四字还是刚刚经无情所说才想的。 “蛊教”施以蛊毒害人。且蛊毒还是无药可解的一种,若说那种“主上”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东方玄云认为没有不可信的价值。《寒冰秘笈》是江湖上最高的武学,“蛊教”一直想得到东方景修手里的下册不就是为了习得上下全二册的《寒冰秘笈》么?如果被那位“主上”得到了,习得最高武学,称霸江湖都未必是个玩笑。而天下更不用说,“蛊教”在东方景修身边安插了诸多的暗地里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线人,若没有得天下的心,何必这般招招布置,精心安排了每个陷阱等着东方景修跳下去。 东方玄云的冷言冷语反而激起了无情更大的兴趣,“殿下怎会认为我是叛徒,这其中定然有所误会。”他为什么会对东方玄云产生兴趣?无情在心底问过无数遍的自己,然得到的答案是没有答案。只是看见东方玄云就如同看见一只受伤却在硬撑的小狮子,就应该也是这样的感觉,无情也只能用这样的借口云抚平心底地不见深渊的无底洞。 “无论是否存有误会,孤都不可能与你做交易。”无情直直得看着东方玄云,东方玄云也没有避害开来自无情的眼神。无情看不透东方玄云波澜不惊的的眼眸下蕴藏着多大的波涛汹涌,东方玄云亦看不懂无情眼神中那莫名的倾慕,这在东方玄云看来太过悚然。“孤今日看在五弟的份上不予给你追究,但……马上离开孤的帝宫。”非常有独占权且带着孩童脾性的语气,东方玄云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上哪里奇怪,无情却是做了个满意的臆想。 无情迈开脚步,“殿下不好奇本使为何把尸兵实然收回之事?”毫无顾忌般的,一步一步走向东方玄云,脸上的笑容在此时没有半点瑕疵,全然只为东方玄云而展现的笑容。就连无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笑容,从他归入“蛊教”后,他的生活便如他的名字一样——无情。 无对世间的情,无对性命的情,无对情爱的情。 “放肆!无情,莫要以为孤挥退暗卫就不敢拿你如何!”龙案的震响阻止了无情的脚步,刚迈出的脚不由得收回。至于为何收回而不是大胆的迈向他,无情不知道也不清楚。 或许,只是简单的不想让东方玄云生气而已。 “本使收回尸兵的原因其实再简单不过,那便是殿下与王爷的打赌,王爷既然败在了殿下的剑下,自然要遵守承诺收兵投降。然而王爷却还想以尸兵反击,这样的有违赌约的事情,本使一向都是厌恶至极。”敷衍。无情刚把话说完,东方玄云的脑海里浮现“敷衍”这两字,这番话简直就是谎言中的谎言,没有半点实质性的作用。 “用来敷衍孤的话不必说出口,那只会让孤知道你这个人有多势利又有多狡猾罢了。”无情要说得想说得若全是废话,东方玄云也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他还需要批阅奏折,没有多余的闲功夫云听无情的瞎扯。 无情又差点小看东方玄云,仔细想想要是东方玄云不特别也就不会引起他的兴趣。“在殿下面前,本使可不敢用敷衍二字。只是殿下执意要知真相的话,本使告诉你也无妨。”无情本想再走近,却被东方玄云的恼意的眼神再次阻止。“殿下既然介意,本使不与你小声说也行。本使对殿下有爱慕之情,见不得殿下败在王爷手里,这个理由可成?” 惊愣。这是东方玄云唯一能在此时表达的心情。 爱慕之恨? 这个借口比之前的敷衍还要来得荒唐! 算上现在,东方玄云只不过和无情见过两次面而已,无情说出如此轻率的话是想戏弄他一番还是要借此来扰乱他的神智。无情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交易那种事情不听也罢,东方玄云只是完全不理解无情的举动,既然东方若凛给不了无情想要的,无情大可离开龙都,“蛊教”这个地方虽然不知道在哪里,但终究是那些教徒的最后巢穴。 “无情,刚才的话,孤当做只是你的一时的玩笑,离开吧。”犹如最后的示警,东方玄云不想再听无情的胡言乱语,又或者是东方玄云认为再听下去也得不出什么有利的结论。 无情轻笑,“殿下,你是在逃避我吗?”东方玄云愣住的时候,无情觉得那个神情可爱极了。怎么办?压抑不住内心对东方玄云的渴望,东方玄云展现在他面前的,无论是如何的东方玄云,都令无情的兴趣越来越浓。 只不过,无情绝不会把这份兴趣当做是对情爱的情。 他是无情,终生侍奉的人是“主上”。其他的,不在他任何考虑范围之内。 至于为何会说出那般引人误会的言辞,他也完全不明白那是为何? “夜闯帝宫,已是死罪,轻言于孤,罪不可恕。”语音刚落,方才陷入暗处的泽和澹出现,御书房门大开,禁军手持兵器,整列齐序的涌进御书房内。早在泽和洑隐进暗处那刻起,御书房外就已被禁军重重包围。 屋内屋外的动静,无情知晓的一清二楚,要是他一个敌方的谋士放闯帝宫,没有禁军没有阻拦就让他通告无阻,这岂非太过奇怪?“殿下,本使方才所说真心实意,没有半点掺假。不如殿下再考虑看看,与本使做交易殿下吃不了亏。”禁军没有近一步的举动,被包围着无情更是没有半点紧张的气息,与东方玄云说话的态度,好似这里除了东方玄云和他再无他人。 还不待东方玄云回答,一股不属于夏日的寒气袭进御书房。 “一个叛徒,何来的信任?”白发、白衣,冷霜似寒。 雪漠与禁军同样等在御书房外,不同的是雪漠能听见屋里的谈话。所以,无情向东方玄云表达爱慕的时候,雪漠听得分外清楚。虽然东方玄云的态度很坚决,然雪漠心底还是有股恼怒,怒火在见到无情这刻,蹭蹭的往上胡乱跳窜。 “你就是太子妃?”无情毫不在意雪漠周身散发的寒冷气息,刚开始在未见到雪漠的时候,有那么瞬间错以为是东方景修出现了。寒冰掌可以做到散发寒气的能力,至于雪漠为何能与寒冰掌相似,无情现在没有猜出个所以然。 但他可以确定,这世上的《寒冰秘笈》只有上下二册,仅两本而已。 除了刚才的一眼,雪漠越过无情直径走到东方玄云身边,没再看无情半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不成你想当这个太子妃?”雪漠很想将东方玄云搂进怀里,宣示他所有占属权。但雪漠燕没有这般做,那日与陈列明聊过之后,雪漠仿佛懂了些什么又不懂了什么?他自己都没理清,可是却又非常肯定的知道:他需要为东方玄云做以改变。 “太子妃说笑,本使对帝宫这样的牢笼没有半点兴趣,听说太子妃先前是个江湖浪人,习惯了四处逍遥的日子,不知太子妃居住在处处是规处处是礼的地方有何感想?”雪漠的事情,无情派人找过有关于雪漠的情报。只是,关乎于雪漠的事情简直就像大海捞针般,仅仅浮出水面的,也不过是波澜一角。 “原来无谋士也会云关心他人过往之事,帝宫自是无聊,却敌不过心上人一颦一笑。” 很自然,很骄傲,很得意…… 东方玄云不知道该用什么去形容雪漠的这句话,他只知这句话暖进了他的心窝。 204魔王驭夫_ 卷三 苍溟归一第二百零四章 偷袭 “本使还会再来找殿下,望殿下不要贵人多忘事。” 无情走时留下了这句话,带着几处伤的他说得信誓旦旦,又徒添几分眷恋与悲伤。 “都退下,让孤静静。”在暗卫、禁军退离后,东方玄云像一下子软了气的靠坐在龙椅上,脸上的疲惫是今夜难眠的开始。本可以抓获无情,东方玄云最后却下命令放他离开。不仅是雪漠不解,连他自己也不懂为何要这么做,只是雪漠的不解和东方玄云的不懂不同,雪漠的不解很干脆很直接的表达了不满,而东方玄云却是满满的怀疑。 他会放无情离开,兴许是在怀疑无情先前说的可能性。 可能无情收回尸兵真是因为东方若凛败给了他,只是单纯的想让东方若凛认输罢了。 “云儿,你不该放他离开。”话出口,雪漠才觉得这样质问的语气过重,不由得放软。“云儿,就他能操控尸兵这点上看,他在蛊教的位置绝对不低,对蛊教的事情想必知晓的也不甚少。即便不选蛊教的出身,他另外的身份再加上夜闯帝宫也足够治死罪了。”无情是什么人?无情又做什么事?本与他无关,偏生无情对东方玄云生起爱慕之心,雪漠便不可不闻不问。虽然东方玄云只属他一人,但情敌这种事越少越好,没则最好。 想说的话在喉咙里滚动了几下终是没说出口,一时间彼此都陷入了沉默。然沉默终是无法长久,小言子从门外匆匆而进的脚步声惊动了沉默到尴尬的东方玄云和雪漠。 “殿下,凛王他……”东方若凛的死讯是小言子方才得知的,由狱卒层层禀报,刑部侍郎这才赶来御书房奏报东方玄云。小言子不知道为何现在不敢说出东方若凛已薨的消息,也许是看见东方玄云疲惫不堪的神情,也许是瞅见东方玄云与雪漠之间酝酿的不好气息。 “凛王怎了?”东方玄云对待小言子如同东方景修对待诺安,无须太过掩饰自己的不堪。疲惫已此,在小言子面前也懒得再做伪装。“逃了?”天牢把守重严,怎会给东方若凛可逃的机会?心绪再度凌乱,胡乱的猜思撩起了神经的紧绷。 “凛王……薨。” …… 天牢里的东方若凛没有从木架上移下,如同东方玄云刚才离去的景象,没有半点变化。 可是,木架上已无气息,脸上的微笑也没有强撑住他已薨的事实。 “怎么回事?”在刚才,这里充满着东方若凛叫嚣的声音,回荡着东方若凛满满的不甘心。然而现在,却化成寂静,静到死后牢里从未出现过东方若凛这个人。“刑部侍郎,孤在问你话,不回答是觉得舌头多余了?”他没有想过让东方若凛死,也没有想过要对东方若凛作何处罚,但并非不罚,只是东方玄云还没有想好如何做出两全其美的惩罚。 候在一旁的刑部侍郎心下大颤,此时懂东方选只用狠戾二字来形容。“臣……据狱卒禀报,在他送膳食给凛王的时候,就发现凛王不对劲。但那时凛王就是现在这个表情,所以狱卒一时也没多想,等到狱卒再收碗才越发的奇怪,之后便发现,凛王……薨了。”刑部侍郎如实回道,他还怕自己的阐述会不详细特意还说了句:“那狱卒再外面候着,殿下若要审问,臣唤那狱卒进来。” 东方玄云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狱卒进来后所说的话与刑部侍郎无一偏差,不同的是言明的情况略微详细罢了。 “行了,先下去。” 刑部侍郎和狱卒都愣了愣,在小言子的示意下,狱卒现行离去。儿刑部侍郎本想问着是不是也同样离开,却被小言子留下。刑部侍郎顿时有几分纠结,他自认为东方玄云和东方若凛会有几句兄弟间的话要说,虽然东方若凛已薨,但那话即使东方玄云一人说他也不敢听啊。 雪漠在看见东方若凛笑容时久已心生猜忌,思量几番过后的他立即上前扯开东方若凛的衣襟。东方玄云还是来不及阻止雪漠无礼的举动,赫然看见东方若凛胸膛前乌黑的掌印。 “这是……” “阴阳**掌。”在看见这个掌印后,雪漠先前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东方若凛死在阴阳**掌之下,没想到一百年前失去的绝学会重现天然。雪漠与东方景修不同,东方景修确实是从先皇的手札上得知的阴阳**掌,儿雪漠确实真真实实见过才知晓的。 东方玄云眉头紧蹙,什么掌法可以令人死时挂上笑容。“何为阴阳**掌?” 雪漠位东方若凛整理好被扯开的衣襟,把他所知的阴阳**掌全数告诉东方玄云,同时也把他的猜测道出。雪漠的猜测绝没有掺杂私心,而是据实理论所猜。 “无情?”不怪得东方玄云会疑惑,无情若是用阴阳**掌,为何今夜不使出,反而让自己受那般重的伤。“漠,你的猜测会不会太过武断?”东方玄云此时也没有偏杂私心,他既不站在雪漠的角度去想也没有帮无情说话的意思,只是……满腹的疑惑而已。 即使知晓东方玄云只是疑惑,但在听到如此言语后雪漠还是略有烦心。“只有他才有杀了东方若凛的理由,并且他不在你面前使用阴阳**掌也许是故意所为。”雪漠话刚说完,小言子莫名的闻到牢房里散发着浓郁的酸味,嘴角不由得勾起笑意。 “兴许。”本是想反驳雪漠的话,出了口后却是违心。 是东方玄云自己找不到反驳雪漠的借口,还是听出雪漠话里的吃味就不得而知了。 东方玄云最后再看了东方若凛一眼,转身对刑部侍郎道:“杀害凛王凶手一事,孤交由你全权负责,无情位疑犯之一,稍后孤会派人给你画像,不容有失。”言罢,东方玄云离开牢房,今夜注定无法安然入睡,抑或是根本没有再歇息的机会。 …… 溟元二十一年七月廿三日,安连籍由五湾三峡谷向龙营施以偷袭,天祁损失惨重。 “嘭!”军议帐里传出响亮且刺耳的声音。 “傲飞,冷静点。”距今离有一月半前,他们还在为找寻到五湾三峡谷的破解之法而得以高兴,在紧张又愉悦的氛围下在五湾三峡谷布置重装那个埋伏及敲定好对安连的第二次主动攻击。然而没想到的是,安连比他们早一步发现隐藏在五湾三峡谷谜阵的漏洞。仅仅一夜时间,天祁布置在五万三峡谷的防线及埋伏全数败破,那场战争持续到天边的日阳升起。 五湾的湍急的水冲刷着各种混和的血液,将士的尸体横遍整座峡谷。 同样,马泽骁受伤,是被乐神一所伤,这更引起了龙傲飞焦躁不安的心情。 “陛下,臣去拧下乐神一的头,以雪此次惨败之耻!”案桌上被龙傲飞砸出了个窟窿,木屑的碎片割伤了龙傲飞的手臂。流出的血没有令拉风感到痛楚,他内心的痛来自马泽骁的伤。一刀砍在马泽骁背部的伤,等同刺穿了龙傲飞的心。 “然后再带着一身伤回来让泽骁痛心?”东方景修紧接龙傲飞没头没脑的话,马泽骁现在还处于昏迷,那横跨在背部的刀伤深入见骨,由肩颈一直延至腰际。若是普通人早已死了,马泽骁能坚持到萧叶晴从边关城赶来已是耗尽他最大的精力。毕竟马泽骁也并非是十多年钱的体魄强健到诡异的马泽骁。岚月的能力虽可以治愈马泽骁的刀伤,但不少将士都看见马泽骁的伤有多严重。若是连一个磨合期都没有就痊愈,迟早会招来不必要的是非。 龙傲飞顿时哑口无言,按着萧叶晴的话,马泽骁到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期,他确实不该一时冲动去做让马泽骁伤心的傻事。“狗羊犊子,安连怎么知道五湾三峡谷的漏洞,不对不对,他们怎么也跟着破解了五湾三峡谷的谜,又如何知晓了龙营会在那里布置埋伏?”龙傲飞现在用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紊乱,手背上受得只是皮肉小伤,才过不久血已因干儿涸停了。 话说得虽然有些凌乱,龙傲飞却提到了重点。 安连若是早就破解了五湾三峡谷,那么他们所做的一切岂非是在安连的眼皮底下施行。 而安连不动声色,就如同欣赏一场戏般,直到最后让他们得以摔下戏台。 “没有人。”岚月坐在军议帐已久,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也没有发出一语。三个字在龙傲飞凌乱的言辞后显得突兀,像是状况之外的回答。“本殿在五湾三峡谷的时候没有人。”见所有人都疑惑的看他,岚月只好把话再说详细点。 要说不服气的还得数上岚月一人,岚月从没有想过人族的智慧可以发挥到如此。 五湾三峡谷里的谜阵并非那般好破,安连不旦破解了,且还从中利用了谜阵的漏洞。 无论如何,都不甘心啊。 205魔王驭夫_ 卷三 苍溟归一第二百零五章 沐儿 “痛快!”一坛陈年女儿红被乐神一喝尽,伸袖口摸了下巴上残留的酒渍。“上次都是低估了天祁,才会得了个败仗。昨夜个赢了真是令人身心通畅,来来来,都喝酒,庆祝庆祝。”昨夜的偷袭成功,漂亮却又含着不择手段赢一仗。持续到天亮的战争结束后,安连不少将士都陷入了困倦的睡眠,直到现在皓月高挂,他们在营地里燃起篝火,热烈庆祝着此次的胜仗。 “副将,马泽骁受了那么严重的刀伤,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也不知是谁向乐神一问出了这话,乐神一刚把另一坛女儿红开封因为这句话而顿了动作。方才还兴奋而谈的将士渐渐沉默,任谁都看得出林诗音 那不悦的神情。 “瞧你们说的,副将刀法如神,就算是石头也该被砍裂了,更何况马泽骁还是个人,现在肯定已经下地狱喽!”一番轻松的言辞挽回了方才尴尬的场面,毕竟是在为胜仗庆祝,何必要为了不必要的话题影响情绪。 乐神一敛起不悦的神情,举起女儿红仰头就喝,将士们见乐神一一再无异样,便计息刚才的欢乐。只是这欢乐没持续多久,就被“嘭嘭嘭”的声音打断。他们循着声源看过去,发现在营地里堆在一起的酒坛一坛一坛地被人砸破。 而始作俑者,只是个孩子。 苍穹拖着用麻袋装着的石块,在酒坛处的时候放下,麻袋里取出石块狠狠的往酒坛上砸。一坛坛上好的酒被砸破的窟窿里流出了,酒香随着风萦绕在营地的上空。 “小主儿,我们还是回去吧,这要让殿下知道了,奴婢不知道如何交代,你就别为难奴婢了。”沐儿愁着一张脸看苍穹用石块砸酒坛,却不敢上前阻止。苍穹发起脾气来沐儿还是多有领会,在苍穹的气头上还是别做些让苍穹不高兴的事情。 苍穹搬着略重的石块朝酒坛狠狠的砸下,“沐儿你别管,他们赢了父皇和月月,我才不让你们喝酒庆祝!父皇现在肯定不高兴,都是他们的错!”鼓脸撇嘴的苍穹别提有多可爱,沐儿忍住想捏苍穹脸颊的冲动,把语气放到最软,身子低了又低。 “小主儿,你相信,打仗这种事情不是输就是赢,赢了一次又不代表能次次都赢对不对?兴许小主儿的父皇下次就能赢了,小主儿我们现在先回去,然后……啊!”沐儿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股劲力推到在地,正好被砸破的酒坛碎片陷进了她的小腿。 “沐儿!”见沐儿被人推到在地上,苍穹哪还顾得上砸酒坛的事,急忙走到沐儿身边蹲下,却看见翠绿的罗裙呗血液染红。“沐儿,你流血了。”苍穹顿时觉得委屈,他抬头恶狠狠的瞪着推到沐儿的人。“坏人,你做什么推沐儿!” 推倒沐儿的是乐神一的众多将士重喝的较醉的小将,他平时特别爱拍乐神一的马屁,刚才苍穹砸酒坛的时候乐神一的神情就有些不对,再听到沐儿这个小婢说的话更是阴沉。他可不管沐儿是不是为了哄苍穹而说的话,先在乐神一面前领个小功总是不会错的。“她说了不该说的话,我推她算是怜香惜玉了!再说你一个小娃娃来这里做什么?只不过是囚禁在安连的质子,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你撒野!”一长串的话说完,小将打了个酒嗝。 “沐儿受伤了,道歉!”苍穹才没那个功夫去理解喝醉酒的人说得话,酒坛是他砸的,所以才会让沐儿受伤,但也是这个人推的沐儿不然沐儿也不会被碎片弄伤。 小将呆楞了几秒,随后哈哈大笑。“道歉?一个小婢女也要爷来道歉,就算爷敢说,她也不敢收啊是不是?”最好这句话是问沐儿的,沐儿刚坐起身,但也因小腿受伤不能站起身。听到小将最后句话是朝她说的,沐儿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低下头不敢抬视小将。 “哟,别说这小婢女长得水灵水灵的,兄弟们都过来瞧瞧。“小将回头朝处在看戏得将士们吼了声,其他将士都上去围着沐儿看。只有乐神一站在原地,他不去看也大概猜到后面会发生什么事?虽然只是一个奴婢,不管有心无心,那话说得真让人窝火。 众多将士都围着沐儿和苍穹,自然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沐儿身上。 “这小娘们不抬头,咋么哪看得清啊?” “是啊,抬头让哥几个看看!” “我说这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完事,这都两个月了没碰着女人,真是心里痒痒啊。” “别说,就是连根女人的头发都摸不着,啧看这小娘们还躺在地上是准备给兄弟们……” “……” “……” 越来越多的淫秽言辞传入沐儿的耳里,低着头的沐儿紧咬下唇,心里的恐惧使得身体莫名的发抖。苍穹的手搭在沐儿饿小腿上,沐儿的颤抖苍穹自然能感应道。“沐儿,你怎么了?很痛么?怎么发抖了?” 沐儿因为苍穹的话而惊不敢再抖,而听到这句话将士们都停止淫秽的话语。 几个胆儿较大的各自朝彼此使使眼色,那眼里的意思他们都明白。 “沐儿?”沐儿一会儿抖一会儿不抖,这让苍穹觉得奇怪,还不待他再靠近沐儿询问就被人拉着胳膊肘儿离开了沐儿身边。“你们做什么?放开我!” “你毕竟还是两位殿下放在手上宠着的质子,我们不敢对你怎么样,但是这小婢女么,也就是个任人凌辱的主!”小将朝抓着苍穹的士兵点头示意,苍穹就被迫抓离了沐儿。 在苍穹听来,他们笑得声音特别诡异,他们说的话也特别奇怪。苍穹挣扎着,却不敢用自己的能力,岚月千般叮嘱过他不能在他人面前使用灵力。他不知道这群人想对沐儿做什么?只知道他们都围着沐儿,离得越来越远的苍穹看不清他们的举动。 直到沐儿的那声“不要!”划破夜际。 衣衫“嘶啦”的声音混乱着沐儿的哭腔,夹杂着士兵们越发秽乱的笑声和轻蔑的语句。 “沐儿在哭,沐儿在哭,你们对她做什么了!放开我!放开我!”苍穹用力的挣扎,也许是苍穹的力气在这个时刻变得很大,又或许是抓着他的士兵喝多了酒有些力不从心。总之苍穹从他手里逃脱成功,只是在离沐儿还有十步的距离时又被抓住。 “小子别动,要不是要看着你,老子早就过去享受那娘们的滋味了!”抓住苍穹的士兵没再离开,站在这个角度他还能模模糊糊的看一些,在没尝到那味之前解解眼馋也好。只是士兵忘记了,以他的角度能看得模模糊糊,但,以苍穹的角度却能看得清晰。 苍穹看见血,染在破碎罗裙上的血,小腿上的碎片陷入了肉里,只露出小小的尖头,但苍穹肯定碎布上的血不是从小腿那里流出了的。一个士兵脱下了裤头跪伏在沐儿身上做什么苍穹不知道,他只听到沐儿的声音渐渐变得虚弱,似乎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乐神一仍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喝着上好的女儿红。 他当然听得到,也看得见。只是,说错话受点小小的惩罚是必要的。更何况,这些士兵总要藉由女人****,要是不满足他们,上战场的时候都可能会做出临阵倒戈的事情。 “真爽!小娘们的滋味销魂的厉害。”刚完事的士兵拉起裤头,另一个早耐不住性子的士兵解下裤头接着已被好几人做过的事情。沐儿脸上完全没有了血色,嘴唇上紧咬的血渍干涸得已换了色泽,沐儿没有晕过去,但他的眼里再也溢不出泪水,空洞的眼睛望着夜空。 皎洁的皓月,闪烁的星空,都在看着她,看着她失去所有的尊严与纯洁。 “你们在做什么!”凛冽的吼声景修了眼馋淫欲的士兵,正在做着事的士兵也及不可待的站起身拉紧裤头。安琅荆、连绍倾两人本来是去五营地外五十里处做勘察,因为想起今夜会开庆功宴会他们二人特意赶了回来,却没想到刚踏进营地就听见了那些不该有的声音。 “倾哥哥,琅哥哥,他们欺负沐儿,沐儿流了好多血,沐儿在哭!沐儿在哭……”苍穹很快就挣脱开了士兵跑向连绍倾和安琅荆,也是那士兵不敢再抓着苍穹才能让苍穹顺路挣脱。苍穹哭着扯两人的衣袖,领着他们走向沐儿。 围着沐儿的士兵你推我,我推你各自不想让开,安琅荆一声冷哼让他们老实让道。 在看见沐儿的那刹间,连绍倾急忙脱下外钐披在沐儿身上。“谁做的!?”话出口时,就连自已都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大怒气,沐儿是他救下来的奴婢,也是个很懂事乖巧的婢女。连绍倾自然能看出沐儿对自己的倾慕,同样的也能看出沐儿的倾慕没有掺合半点不该有的杂质。 苍穹见到沐儿被欺负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哭声更大。“他们,他们全都欺负沐儿了,苍穹看见了!沐儿说不要他们还是要欺负沐儿,坏人,他们都是坏人!” 安乐街冷眼扫视站在一旁的士兵,眼底的冰冷令每位士兵都颤抖不已。“绍倾,你先带苍穹和沐儿回去,沐儿的伤请军医治疗。”虽然安琅荆相信若是沐儿清醒着绝对会拒绝让军医看伤,但现在的沐儿已失去意识。 伤固然是要看,而这些人是他安陵国的士兵,安琅荆绝不会手软。 206魔王驭夫_ 卷三 苍溟归一第二百零六章 战争再掀 “殿下,不用劳烦……” “闭嘴。”龙傲飞明明是个将军,在这点小事却啰嗦个没完。岚月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走到马泽骁床塌边。东方景修的顾虑即使不说,岚月也知道。只不过他见不得龙傲飞一张愁拉着的脸,他把马泽骁的伤弄好,他们再做做样子不就成了,反正苍溟的人族狡猾的厉害。 东方景修微微摇头,阻止还想再说的龙傲飞。“让你安心也好,朕之前不允是不想惹出事端。等泽骁好了,你们俩自己配合好演戏蒙混他人。”岚月的做法有没有欠缺考量,东方景修不行去追问。只要岚月觉得该做他也不会去阻止,他对岚月虎主动救人越发的欣喜。 龙傲飞没有再说什么,只见伏趴在床塌上的马泽骁呗柔和的蓝光包围,苍白的脸颊,额间冒着细细冷汗都逐渐退去。兴许是伤口呗温和的治愈,紧蹙不展的眉头也跟着舒缓。良久,蓝光在空中消失,马泽骁背上的伤痕也不见踪迹,连半点疤痕都没留下。 “水……”在模糊间,马泽骁总感觉自己被包围在柔和的水中,没有湍急没有不适。和温和,温和到他不想睁开眼睛。背上的灼烧感也渐渐消失,只是在那份温和失去的同时,感到唇间传递打不满,还未睁开眼前便呢喃出“水”这个字。 微张开口唇被水滋润,一杯见底后马泽骁才缓能动睁开眼睛。“傲飞……”马泽骁刚把视线从龙傲飞身上移开,就看到东方景修和岚月。“陛下,臣……” “虽然伤是好了,休息却不能少。”东方景修祖先马泽骁想要起身的举动,对于岚月的治愈能力已不再奇怪,他也知道岚月早就能够自由掌控自然五素。“傲飞,你陪着泽骁,记着得把戏演得逼真点。”东方景修起身,生死一线之隔后的话总有很多。 不过,龙傲飞和马泽骁经历的生死倒也不止这一次。 待东方景修和岚月离开军帐后,龙傲飞扶起马泽骁靠坐在床塌。“感觉如何?可还有不适?”龙傲飞手里端着刚倒的温水,天气固然昼热,但马泽骁这个受伤的病人,龙傲飞舍不得给喝冷水。“水要再喝点么?”话未说完,杯沿已至马泽骁唇边。 本不想再喝的马泽骁如同被蛊惑般张开唇齿,喝下蕴含了龙傲飞满是情意的温水。 “乐神一那个老家伙,下次让我再碰上他,我定会把你所受得加倍还给他。”他和马泽骁之间确实经历过很多,事关生死的更是辗转在重重险地。然而只有这次,龙傲飞生起了以往从没有过的憎恨。在马泽骁没有像吸纳在这般前,龙傲飞一闭上眼睛便是马泽骁躺在血泊里的情景,那个时候能理智的抱马泽骁回龙营,花尽了他多少心力才克服原有的狂躁。 自然,这一切还是要多亏岚月。 龙傲飞心底深信,岚月能治好马泽骁,哪怕马泽骁……死了,龙傲飞都对岚月抱着期望。 马泽骁反手摸自己的后背,本可能触及的伤口摸不到半点,反而就跟没受伤一样。只是在马泽骁的意识里,那道刀就在背后,由肩颈延至腰际。“我的伤,是殿下治好的吧?”多余的问题,其实不用再问马泽骁也知是岚月的所为,即使寻遍苍溟最好的药材,哪怕是火龙草、夏渚果、雪蹄莲三味圣药,也不可能做到一夕之间就把伤口治得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陛下原是不允,是殿下执意要这样做。”龙傲飞的语气没有半点怨言,东方景修的顾忌与他们的情谊,他们怎会不清楚。只是相对于岚月,对他们所做的很多。 “傲飞,陛下对殿下……已无回转的余地了吧?”东方景修和岚月并非只是单纯的男子关系,他们是父子,是血肉相连的父子。父子相爱,逆伦违德。他们虽然口头上不说,心里也没有太过的反感与排斥,但时不时总会想着东方景修和岚月不能像他们一样光明正大。 龙傲飞捂住马泽骁的嘴,摇头。“泽骁,无需再说,祝福便好。” …… 七. “七月末,灼热的夏日即将燃烧至底 “沐儿,你看这是苍穹做的,好看么?“小山包上,沐儿安静的坐着。没有曾经的灵动,没有曾经的笑颜,没有曾经的俏皮。在沐儿伤好后,苍穹便依旧带着沐儿到小山包上去,吹着微风,望着天祁的方向。”沐儿,苍穹给你戴上。“苍穹把手中编好的花环戴在沐儿的头上,沐儿水灵灵的眼睛已失去了曾有的光彩,空洞的眼神在苍穹看来很丑。 只是,苍穹不敢去说,因为沐儿会变成这样,都是他的错。 苍穹听到安琅荆向连绍倾所说对那些士兵的惩罚,净身这个词并不陌生,苍穹是知道的。 “沐儿,你笑笑好么?” “沐儿,你为什么不肯说话?” “沐儿,你是不是在生苍穹的气?” “沐儿……” 不厌其烦的,苍穹重复着沐儿恢复后的言语,一遍又一遍,在等着沐儿回答。 “小穹儿,这是你编的花环么?”连绍倾刚踏上小山包就听见苍穹重复着的话语,他知道苍穹在自责。然而那晚的失去不能全数怪在苍穹身上,苍穹一向爱护东方景修和岚月,因为天祁败而去说是发泄,连半点真实的情感都不能透露出。 不得不承认,东方景修除岚月外最宠的便是苍穹。 若不是宠爱,又怎得任由已十一岁的苍穹还如稚儿般,过得无忧无虑。 苍穹停止话语,转头看见这次只有连绍倾一人来,不由疑惑。“倾哥哥,今天怎么没有和琅哥哥一起来?”他们两个若是要比喻,简直比东方景修和岚月还要舍不得分开。无论到哪里,苍穹都觉得连绍倾身边一定要有个安琅荆,安琅荆身边也一定有个连绍倾。 “琅荆说是有点事,晚点过来。怎么?想琅哥哥。”连绍倾打趣的询问,他能明显感觉出苍穹与他比较亲近,反观是安琅荆,苍穹时不时会透露一小点的距离。 苍穹朝连绍倾做个鬼脸,“苍穹才不想琅哥哥,琅哥哥比较凶,有点坏坏。” “哦?怎么个坏法?”正好风吹懂了树枝,落下几片翠绿的树叶落在沐儿发上。连绍倾伸手正想替沐儿拿掉,沐儿却反应极大的往后坐退了几步,空洞的眼神没有半点波澜,然而脸上却带着无法抹去的恐惧。“小穹儿,倾哥哥只是想帮沐儿摘掉发上的落叶,你叫她不要害怕。”自从沐儿伤好后,能亲近她的人只有苍穹,只要其它男子一靠近她,她就会恐惧到想要自杀的地步。就因如此,连绍倾再派了个婢女伺候沐儿。 苍穹点的头靠近沐儿,轻轻帮他拿掉发上的树叶。“沐儿乖,不怕,他是苍穹的倾哥哥,也是沐儿最最喜欢的太子殿下,倾哥哥是不会伤害沐儿的。”沐儿在苍穹嫩声嫩气的安慰下再次坐好,只是她连半个眼神都没有给连绍倾,坐好后仍是望着天祁的方向。 “是我对不起沐儿。”不由而来的悲伤及感叹酝酿在小山包上,连绍倾的自责也不输苍穹。若是当初没有把他从嬷嬷手里救下,兴许沐儿有她自己的另外一番天地。又或者救下沐儿后,他没有把她安排在苍穹身边,也学就不回发生那晚的事情。 现在沐儿的恢复离不开苍穹,苍穹也突然变得很乖不再需要其他奴婢的照顾。 其实,并非不需要,而是苍穹的自责让他觉得他应该去照顾沐儿,虽然他会照顾不周。 “倾哥哥,你们为什么非要和父皇、月月打仗呢?好好的相处不是很好么?”苍穹趴在小山包行,单手撑着下颌说出心中诸多疑问。“以前你们也都能和父皇的天祁好好相处的啊?为什么现在要变成这样?” “每个人都有逼不得已的苦衷,但真相会有揭开的那天。”苍穹不懂连绍倾所说的话,明明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总是被大人们说得玄玄乎乎,弄的他完全失去了听的兴趣。 至于再不懂的,苍穹也不再追问,看连绍倾躺下闭眼的时候,苍穹也跟着一同躺下。 茂密的树枝遮挡了阳光,灼热的阳光透过层层树缝,将金黄色的光芒洒在他们身上。 …… 溟元二十一年十月初三,天祁大举进攻,马泽骁为将。 因乐神一对马泽骁伤口痊愈的速度也有着愤怒,如此证明了什么? 证明了马泽骁根本没有受那么严重的伤,却心仍存侥幸,便是因为真么侥幸而被天祁再度赢回胜仗,安陵的士兵打得有些毫无力气。他们停留了脚步,没有前进,不是因为其他。正是因为安琅荆那晚对士兵们施以的惩罚,仅仅只是一个婢女而已。 安琅荆与连绍倾未免看重得过得了些。 便是因为如此,所以安陵的士兵也有力不从心,似乎根本没有想打赢这场仗的准备。 207魔王驭夫_ 卷三 苍溟归一第二百零七章 城楼 “父皇,你已看了半个时辰还没看够?” 东方景修摇头,怎么可能看够?他从没想过岚月穿上盔甲是如此的美丽。褪去一身红衣换上银色盔甲的岚月少了几分妖娆多了几分英气,高高束起的黑发卷走了几许柔情,他半点都不舍得这般的岚月上战场。 “岚儿,明日还是不去了如何?”东方景修真想藏起现在的岚月,岚月的每一面都应该是他所见而不是能令他人窥伺的。一月来不断的战争,其是的输也好赢也罢,最终都引着东方景修来到所属连煊的边关境内,据消息回报以,安陵和连煊在战败后“分道扬镳”,安陵的回去安陵,连煊的回去连煊。但事情真的会如此简单?东方景修不会再容安陵有第二次的机会联合攻打天祁,更何况现在“蛊教”已成了东方景修心尖上难以拔掉的刺,所以东方景修一干人等和龙傲飞一干人等分道两路。 龙傲飞和马泽骁、邹寒以及加以精兵和死士的十万大军挥军安陵。 儿东方景修和岚月、傅雪嵘、王易等人驻扎在边关境内。 岚月的感应自是不会错,苍穹就在连煊边关城内。 “父皇,苍穹等得够久了。”方才要苍穹乖乖被劫持的是岚月,虽然那时候认为会劫持苍穹的必定是安琅荆和连绍倾二人,不过他却倒希望不是他们二人。如果是“蛊教”直接所为,蓝颜 和东方景修就能少绕些弯子了。 东方景修上前掬过束起的黑发,轻轻落下一吻。“是啊,他若是看见你,必定会高兴。”送苍穹冒险东方景修曾向岚月反对过,偏生蓝月硬生生的反驳回来。反驳便反驳罢,可谁叫苍穹那般听岚月的话,无论他说什么都抵不上岚月的一言。 “父皇,安连、连煊和蛊教合作,为何败到这种地步还不愿用尸兵?”东方若凛挥军龙都时所用的尸兵早已从东方玄云哪里得来消息,与此同时得来的还有东方若凛呗“蛊教”杀害的事情。东方景修对于东方若凛的死倒没有什么心痛的,唯一有的情感只是惋惜。 兄弟间兵戎相向,是东方景修所不愿见,却无法阻止这如同诅咒般的命运。 刚刚给岚月穿上盔甲,东方景修真有点舍不得为他卸下。“岚儿有没有想过安琅荆、连绍倾二人并非真心实意想要引发这场战争?”沉重的盔甲与岚月脱离,岚月没有感到轻松或是什么就如同一件衣衫般,毫无负累。 “他们并未中蛊。”岚月的回答很简单,不需要太多,既没有呗操纵,又何惧“蛊教”? “他们未有兵不代表其他人没有。“安琅荆与连绍倾对青帝和轩帝都是极为敬爱,可以说是在安陵、连煊这两国是出了名的孝义之子,与其他皇子不同。他们的孝不带然和偏质且也不是盲愚,也不怪青帝、轩帝最着重这两位太子。 只着里衣的岚月倚上软塌,墨眸微阖。“父皇是指安陵、连煊的帝皇?” “是不是?明日可知?” …… “主上,无怜……”浓重的喘息掩埋在层层黑色纱帘之下,赤裸的躯体覆上暧昧的红晕。毫不避讳的欲望渲染着他们间的热情,抑或是这份热情只是夸大其词的情欲。 陷入深渊的两人,唯有他保持着该有的清醒,仿佛正在做的事情于他而言只不过是按部就班,没必要投入任何情绪。“怎么不继续说,嗯?”柔软的质感令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毁灭,直至那质感烧为灰烬,只可惜,现在还不行。他还需要这几个听话的宠物去解决他的所需,安陵向素来以男风为行,倒不如在这个弄坏之后换换口味? “安陵、连煊两国连连节败,天祁现已临近边关城,然而连绍倾始终不愿皆以尸兵,如此下去,天祁必定大胜,安陵、连煊将陷入丧国之境。”这句话已是无怜用了最大的力气才一字不漏的说全,没有断续。一波接一波的冲击已经是她的底限,她相信主上若真问她的话,她无法能再这般把话说全。 “不愿还是不肯,看来给那两位太子的教训太少。”他瞬间失去了媾和的兴致,也不管无怜如何就已起身。黑锦缎的外袍随身披在身上,在隐隐暗暗的影绰格外诱人。“不听话的宠物,可是会受到真愉快的惩罚哦。”调皮的语气本使可以令人嗤笑,然无怜只有颤抖。 “请主上指意。”颤抖让无怜的情欲全然褪去,曼妙的躯体不敢再躺,微屈身跪着。 他的指腹轻轻在无怜肌肤红晕的余染上摩挲,半眯起的眼睛闪过危险的精光。“无怜,本座的心思你还揣摩不透?”他的话有些强人所难,“蛊教”上下谁能揣摩出他的心思。哪怕是幸运的猜中,也会被他全盘否定,按着他人所猜而实行反方向。 “无怜不敢妄意揣摩主上的心思。”屈着身子低了再低。 无怜光滑的后背让他心生妙意,伸手抬起无怜的下颌。“说,本座不会怪你。但如果说错了,本座要给无怜一点小小的惩罚。”他的话刚完,无怜的颤抖已无法克制,身体每处都传达着恐惧的意识。他轻轻拍了拍无怜的后背,如同哄着小孩入睡。“别怕,至少在本座需要你之前,是不会对你做残忍的事情,这个惩罚你一定会喜欢。” 他又不是无怜,他又如何知晓无怜的不惧,无怜的喜欢能说不字吗? 答案是:当然,绝对,非常笃定的不可能。 “以青帝和轩帝再度做要挟,逼安琅荆、连绍倾就范。”在颤抖下,无怜说出她的想法。她揣摩不了他的心思,所以她用了个很聪明的方法,那便是用她自己所想而言。 “无怜,你真善良。” 明明是夸奖的言辞,但在无怜听来却是与夸奖的讽刺。“无怜愚昧,望主上恕罪。” “无怜无罪,何来恕罪一说?”他扶起无怜,眼里莫名的笑意谁也看不懂。“既然无怜这么善良,那听本座的,什么都不要做,他们间注定的事情本座懒得再去逆。做多了,折损了自己的寿命可不好,本座还得要活得长长久久,与天地共存。” “……是。”无怜本想问出心中的疑惑,经番思量后还是决定不言。 “乖。”轻到不能再轻的语句,没有包含任何宠溺与爱的字眼,却让无怜不由得怔住。她乖乖跪在塌上一动不动,看着主上离开又回来。不同的是,离开时什么也没有拿,回来时却带着一个古老的木箱。“无怜,好好享受本座给予你的惩罚。” 无怜不能反抗也没有能力反抗,垂下眼帘,低声回道:“无怜遵命。” …… 十一月的天,弥留在空中的秋风开始被寒风掩盖。 “倾哥哥,你真的要送苍穹回去了么?”今日的连绍倾非常奇怪,奇怪到苍穹害怕连绍倾在昨夜允诺送他回岚月身边只是个谎言。而且今日连穿衣都不是那些婢女和嬷嬷。沐儿从那次以后没再给苍穹穿过衣,虽然允许苍穹靠近,却不会去伺候苍穹。 连绍倾挂上苍穹从不离身的绣袋,他没有打开看过里面是什么东西,苍穹有他自己的秘密,连绍倾可做不得未经苍穹允许偷窥绣袋的事情。“怎么?倾哥哥给小穹儿穿次衣衫还惹来小穹儿的不满?倾哥哥的手可没有沐儿那般灵巧。”言罢,连绍倾看了眼正在刺绣的沐儿,沐儿的女红做得极好,在不用日日候着苍穹的情况下,她便做着她拿手的女红。 “苍穹才没有不满,只是奇怪。” “哦?哪里奇怪?”连绍倾牵起苍穹的手走向妆台,捻起檀木梳与苍穹梳发。 望着铜镜里的自己,苍穹左鼓鼓脸,右鼓鼓脸。“不知道,反正哪里都奇怪。” “是吗?”连绍倾不再言语,苍穹给他带来不少欢乐,真到离别时。连绍倾都未想过有这般的不舍,但终究要把苍穹送还给东方景修,连绍倾现在倒没有别的期望,只有希望东方景修能护苍穹一世如此无忧。 东方景修护不了,还有岚月。 连绍倾想完好的让苍穹保留这份纯真,他已经让一个纯真的人失去了本该有的欢乐。 连绍倾在屋内为苍穹整理着装,而安琅荆在屋外却是等得焦头烂额。天祁大军即将兵临城下,没想到龙傲飞和马泽骁会去安陵,而来连煊的竟是东方景修。在上次战役中,安琅荆提议用“蛊教”尸兵,却被连绍倾否决得没有转寰的余地。 “琅荆,走吧。”如同往常的笑容,很简单很干净。 “嗯。”不由得,安琅荆满腹的牢骚最终只化为这一个字,他不明白连绍倾那个笑容意味着什么?也不知晓强硬着连绍倾把苍穹做为最好的底牌,连绍倾心里会不会堵着。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连绍倾与苍穹,他竟莫名的燃起幸福之感。 幸福,靠的是什么? 安琅荆不知,连绍倾也不知。 在他们彼此都牵着苍穹登上城楼,苍穹脸上的喜悦似乎让他们稍稍明白了点…… 幸福? 208魔王驭夫_ 卷三 苍溟归一第二百零八章 输者归降 “月月,是月月!”苍穹兴奋的挣脱开安琅荆、连绍倾二人,趴在城楼上朝岚月招手。 “是小主子,难怪怎么都找不到小主子的踪迹,原来是被他们带走了。”南宫源望着城墙上的安琅荆、连绍倾,责怪自己倒没有怀疑过他们。“傅大哥,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道理还真是亘古不变。”傅雪嵘也是赋予他们二人相信多点,怎料苍穹真是被他们劫持。 “真相未明前,一切尚未知数。”傅雪嵘只能这样回答南宫源,只是…… 东方景修和岚月怕是早就知晓苍穹是被安琅荆、连绍倾二人带走的吧? “主子,小主子在他们手里,那……” “不用管。”苍穹瘦了,这是岚月见到苍穹时第一个想法。按着苍穹的性子,他理应是不会亏待自己的食欲,怎得就瘦了?“云清,苍穹不会有危险,做好自己的事便好。”他知晓林云清想说什么,不过苍穹确实暂且不用管,在安琅荆、连绍倾身边待了这么久,若是真有危险的事,苍穹也不会继续待在他们身边。 林云清点头称是,萧叶晴此次没有跟随,而是留守在军营里。 其理由则是他会做美味的膳食又会治病救人的巧手甚得营中上下将士保护。 当然,这只是南宫源玩笑所说。 “琅荆,就快结束了吧?”不知为何,在苍穹见到岚月那喜悦的神情后,连绍倾忽然沉得累了。但他的累也许并不是现在才察觉到,而是之前就该知道累了。只是他没有权力说“累了”这两国字眼,这也应该是最后一场战争,是赢是输,皆为天意。 藏在袖里握紧的拳头,连绍倾看不见,只有市农林局自己知道自己握得有多紧。“绍倾,你想赢吗?”原本这只是在战争上都会出现,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话题,然而落入连绍倾耳里却是万分惊异,回想起前几日安琅荆在夜里偷偷出去好几次的情景,先下大惊。 “琅荆,你不会是……”怎会?连绍倾不敢把心中的质疑问出,他并不认为安琅荆会做那件事情,可是理智却又格外清晰的告诉他,安琅荆绝对做了那件事。 安琅荆松开握紧的手,“你放心,不会输。”连绍倾还没来的及细问,安琅荆就已朝城楼下道:“景帝,以这场战役为最后一次如何?”他向“蛊教”借了尸兵,这是他唯一做出对不起连绍倾的事情。所以他也只能让这场战役为最后一次,胜负只在今日。 “何意?”金黄色的盔甲闪烁金芒,刺目而又显眼。 “战争总有结束的一日,周而不断的战争只是牵连诸多百姓流离失所而已。倒不如就以今日一役为决战,无论谁输谁赢都将结束,景帝认为如何?”连绍倾所在担忧的是什么?所想的又是什么?安琅荆岂会不知,从连绍倾缕缕拒绝“蛊教”借以尸兵的事情开始,安琅荆就时时担心“蛊教”会对他们父皇做出什么举动。然而“蛊教”此次却没有以威胁青帝和轩帝的去要挟他们借以尸兵赢得这场战役,但安琅荆自己的骨子却想要赢。 战争,如同对弈,不是输便是赢。 只可是安琅荆在这里忽略了一点,那便是对弈它是有和局。 “琅太子如此说,那赢者如何?输者又当如何?”安琅荆和连绍倾二人,东方景修素来比较欣赏连绍倾,并不是英文连绍倾不喜战争,而是连绍倾懂得知进且退的道理。而安琅荆则是相反,安琅荆并不追求平淡,安琅荆到吸纳在都还未露出本身的野心,原因无他,便是为了连绍倾。所以她才会更为欣赏连绍倾,一头想要称霸于世间的野兽,能乖巧的敛起自己天生原有的狂傲,这并不只是单单一个驯兽师能做到的事情。 野兽被驯兽师培育的再好,却并不代表野兽失去了称霸的能力。 “归降。”简单的两个字,份外沉重。 “陛下,三思。”傅雪嵘急忙谏言,安琅荆是在说笑还是有其他目的?一场战役就想决定归降,那是断断不可能的。且不说傅雪嵘对龙营的将士有没有信心,仅凭安琅荆、连绍倾二人还和“蛊教”有关系,若是今日在战场上的是尸兵,那么龙营所胜的把握能有多少? 东方景修摆摆手,示意傅雪嵘无需再说。“在此之前,朕想问琅太子,为何朕的八皇子苍穹在你的手里?可别告诉朕是苍穹贪玩,自己跑去与你们玩耍。”玩耍二字带着几分嘲意,东方景修把话说到这份上,安琅荆竟也不知该如何去回答。 “陛下大可放心,绍倾不会伤害苍穹。”不同于安琅荆,安琅荆把东方景修唤作“景帝”,是真心实意把东方景修当成了敌人。而连绍倾的这句“陛下”顿时削减了安琅荆方才所竖起的锐气,安琅荆并不明白连绍倾为何在如此说,他的猜测只停留在连绍倾是在气他向“蛊教”借尸兵的事情。行为有点卑鄙,现下的局面却再容不得安琅荆大度。 “既然有绍太子承诺,那朕就信绍太子一回。”虽然不排除他们会再兵败的时候用苍穹来做人质,但有连绍倾在众多将士面前的承诺,想必也不会对苍穹施以不轨行为。“琅太子,朕已攻到这里,战争是永远都无法结束的。琅太子竟提出这个要求。朕便允了,不过既然安陵、连煊是合国,那这归降……朕又该如何算?” “自然是两国都归降于天祁。” 安琅荆最后这句是战前掀起的导火线,龙营没有一个士兵不喜悦的。 皆因,只要赢了这场战争,安陵、连煊两国不复存在,他们也不再是能与天祁并立的国际,在苍溟终将只有天祁。他们的热情呗激发,对峙的两队人马陷入为“争夺”的厮杀中,只可惜先前占据优势的龙营在逐渐偏向弱势。 墨黑的眸子扫视安连的人马,尸兵的数量占了活人的人数。“父皇,这里面混杂了大多都是尸兵,安连的人数估计是五万,其中就有三万就是尸兵。”岚月上战场前被东方景修再度嘱咐不得使用魔力,岚月应了,是因为他觉得让苍穹回来也用不着魔力。 战场上公平是对决。没有暗器,没有小心机,每个人都是赤裸裸的表达自己的目的。 胜,胜,胜。 是盘旋于他们心底的回声,同时也是他们还能在这里手持兵刃敢于杀敌的勇气。 “安琅荆要以这一战为最后一战,果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东方景修轻笑着看岚月,曾经从没想过能有与岚月一同上战场的事情,然而此时的情景却骗不得东方景修,岚月在,就在他的身边与他并驾,与他共同杀敌。“岚儿可有何法子能阻止尸兵?” 岚月没好气的瞥了东方景修一眼,“父皇,你早就知晓安琅荆会用尸兵是不是?”东方景修虽不惧,但也不是会做盲目事情的让你。没有把握的事别说他不会做,连口头应承他也懒得多说一句。反而安琅荆只是寥寥数语就令东方景修改变以往的作风,应允安琅荆的提议,东方景修应该知晓即便这一战安琅荆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安连两国迟早都得归降天祁。 东方景修笑而不语,还未参与战争的他们在后围细看战况。 “父皇,与其在这后面观战,倒不如让岚儿试试。” 战争,是蓝牙喜欢的东西,只不过苍溟的战争太过无趣。 东方景修的手只伸到一半,他无法抓住运用轻功离开马背上的岚月,只能任由岚月离去。银色的光芒在空中的闪耀一点都不比东方景修的金色盔甲差,那是独属于岚月的风景。其实他明明可以抓住岚月,明明可以阻止岚月,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他所能做的,便是与岚月并肩做战。 冷魔剑在空中就已出鞘,随着岚月落下地面,几个尸兵的头颅滚落。尸兵有**的,没有**的,在里面尸蛊未死前,他们都还能死活得。在地上的头颅还发着咯咯咯的笑声,身体却已软倒在地,岚月伸剑刺入头颅,连痛在头颅里活跃的尸蛊一同粉碎。 东方景修与岚月错开了十几步,他没有用寒冰掌,与岚月一样用得是剑。 战场上既有尸兵便也会有“蛊教”的教徒埋伏在周围,东方景修没必要把寒冰掌浪费在尸兵上,若是呗隐藏在暗中的教徒看出寒冰掌的弊端,那并不是东方景修所想见得。傅雪嵘几人见到东方景修和岚月加入展围,心中倒并非只有杀敌一项,反而多出了粉担忧。 反观是龙营众将士,比起刚才显得更加兴奋。龙营2的将士是由龙傲飞栽培出来的,面对尸兵的是他们没有太多的恐慌,有的只是如何打败这些死了又活过来的行尸走肉。在分道扬镳的时候,龙傲飞提起过尸兵的事情,所以在将士们心里早就提前一步做好的防护。更何况在龙傲飞离开前,还对他们说过一句话:只要活着回来的不是亲人,就把活回来的死人当成一堆石头! 龙傲飞说的没错,石头固然难以磨灭,却总有出现裂缝直至破裂的那时。 魔王驭夫 卷三 苍溟归一 第二百零九章 化龙 “萧大厨又做什么好吃的,打老远就闻着香了。”从远处就闻着香聚往伙炊帐的几位士兵撩起帐帘,帐里的萧叶晴娴熟的做着膳食,毛小山站在一旁用心学习,其实到现在萧叶晴都没有教他什么,只是让他生火择菜洗菜最后是品食。 转身看见是平日里几个最贪嘴的士兵,毛小山朝他们做了个鬼脸。“你们几个大胃王,师傅正在做给瞳吃的,难不成你们还想跟灵虎抢吃的不成?”其实又何止是这几个士兵贪吃,只要吃上一遍萧叶晴做的,那都是得垂涎上好几遍的事。 士兵只能惋惜,他们可不敢跟灵虎抢食,不过看时辰,萧叶晴是该准备午膳了。 “萧大厨,咱们营里的弟兄们就等着你的午膳了,你先喂饱外头那只灵虎,等下再来喂饱我们啊,记得多加几只鸡腿……唔!”领头撩起帐帘的士兵话还没说完,就被萧叶晴扔过来的一根蒜准确无误的堵上了士兵的嘴。 哄堂而笑是显而易见的结果,萧叶晴盛起锅里炒好的菜。“要吃就老实点,先给你根大蒜解解馋,再来伙炊帐找我,你们连根鸡毛都瞅不见!”一直在压抑焦躁情绪的萧叶晴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就端着膳食离开伙炊帐。 “哎哎,小山,你师傅怎么回事?”萧叶晴离开,自然能问的也就只有毛小山。 毛小山懒洋洋的翻眼,“没瞅见我家师母不在么?” “哦……”众人异口同声,均表示理解。 营地里,除了来回走动巡视的士兵,还有一头蹲在营地正望着营地外的灵虎――瞳。 萧叶晴端着盘素食走到瞳庞大的躯体前,伸手摸摸那身暖和烘烘的雪白毛发。“瞳,你通灵性,应该能告诉我陛下,主子和云清他们没事的对吧?”萧叶晴有他的私心,他虽嘴上问着东方景修他们,然而心底里最急切想知晓的自然是林云清一人。 瞳把视线从营地外移向素食,只可惜它连尊口都没开一句又继续望向营地外。 “瞳,怎么不吃?不合胃口?还是我今天做得差?”瞳的行为无疑令萧叶晴担忧,他可记得瞳自从吃了他做的膳食后,胃口也变得很挑剔。一般的素食瞳还看不上眼,倒是萧叶晴做的,哪怕只是青菜萝卜汤,瞳也喝得津津有味。“还是你改变主意想开荤?”说起来,萧叶晴负责瞳的膳食后,发现瞳根本不沾半点荤腥,就是萧叶晴故意把肉放在瞳眼前诱惑,也起不得半点作用。当时萧叶晴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想法很简单。 他自主的认为瞳是灵虎,要吸收灵气就得纯净,所以不得沾染荤腥。 瞳这次大方的垂了眸子看萧叶晴,就在萧叶晴正以为它要说什么的时候。瞳再次抬起头,绯红的双眸变得十分凛冽。“瞳,怎么了?”萧叶晴心里不由来得一阵胆颤,不安的心情不知是他还是因为瞳而感受到的。 再待萧叶晴想询问瞳时,瞳突然像发了疯般冲出营地,众多士兵们连忙躲开,围栏和火盆被瞳的动作弄得东倒西歪。嗡鸣的虎啸给不了他们太多的反应时间,直到瞳已跃的不见虎影,空气中还残余着稀薄的虎啸。 瞳的异状,令萧叶晴更加害怕起来,不管是林云清出了事还是主子,他都必须去看看。 才从瞳制造的一场风波中清醒的士兵,再度遇上跃上马飞奔而出的萧叶晴。 …… 不败的尸兵一个个倒下,岚月能感应到尸蛊在哪里,也就能直接准确的刺中要害。但其它将士不同,虽然岚月无意间给他们做了个示范,可并非每颗头颅里都有尸蛊。若是在活人的体内,尸蛊只会待在头颅里,因为那是操纵活人最好的位置。但若换成了死人,死人是没有思想的,更何况死人的体内是没有供养与尸蛊的养份的,在死人体内的尸蛊只能到处乱窜寻找养份。所以他人也就抓不住尸蛊的位置,而死的只剩白骨的死人所中的尸蛊都是之前已经喂食好的,一般都只会待在头颅内,与有肉体的死人完全不同。 在遇到只余白骨的尸兵时,众将士会毫不犹豫砍下他们的头颅,以便寻出藏匿在其中的尸蛊。反观是遇到死人的尸兵,他们无法寻找,最终的办法只有狠心将他们大卸八块,虽然这是对死者的不敬,可是胜利却是要依靠着他们。 他们怎可能败在已经死去的人手里?! 站在城楼上的连绍倾早已敛目,这样的战争真是他想要的么?血肉横飞,尸兵的肢体到处都是,更不排除于龙营的将士会杀红了眼,把正常的士兵也当成了尸兵,那样的场景连绍倾不敢去想,更不愿看到,战争真是可怖到极致。 “绍倾,有时候的善良会成为懦弱。”连绍倾现在抱持着什么心思,安琅荆能猜出。在他眼里,连绍倾并非是个懦弱的太子,在某些方面,连绍倾比他更要来的适合成为帝皇。就如同东方景修看中东方玄云一般,性子并不软弱,有的只是太过仁心。 连绍倾睁开双眸,苍穹趴在城楼上认真的看着奋战中的岚月,眼里闪烁着如五彩般的光芒,好似战场上的那人是他自己而非岚月,又好似在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哥哥而洋洋得意。“琅荆,懦弱并不代表它不会举起武器去砍杀对自己不利的人,而是在选择用另一种方法去给事情做个完美的结局。”他在驳斥安琅荆,连绍倾没空去理会自己的言辞是否有不妥的地方,或许他现在只是在跟安琅荆怄气,但无论如何,安琅荆确实惹着连绍倾。 “绍倾,你在气我?”安琅荆把视线全部移到连绍倾身上,连绍倾却是正眼也不给安琅荆一个。连绍倾这般,安琅荆的内心也起了股无名火。他做错了什么事情值得连绍倾气成这样?只不过是想赢罢了,他只是想赢。不仅是为了他们的父皇同时也是为了国家的荣耀。 他不懂,这样的想法,这样的做法,哪里做错了!? 仅仅只是为了向“蛊教”借以尸兵,可是安琅荆他知道,没有尸兵,他们毫无胜算。 连绍倾仿佛感应到安琅荆的怒气,微微叹气看向安琅荆。“琅荆,你以为我气的只是你向蛊教借以尸兵,我气的是什么?你不会明白。”安琅荆确实不会明白,借尸兵的事再如何气都已成定局,现在正在为安连所奋战的正是尸兵,已死去的人。 连绍倾又有何气去责怪安琅荆的行为? 他气的,安琅荆永远都不会明白。 “月月!”苍穹的低吼同时唤醒沉浸在不理不解中的两人,他们顺着苍穹的目光向城楼看下,几百只抑或几千只的箭羽不知从何处纷纷射向战场,而那些箭羽却不是朝着胡乱的方向,几乎都是有目的性的指向岚月。 “岚儿!”战场上似乎在这一刻成了静止,东方景修脑海一片空白。 挥舞的剑只是仿佛是自己有意识般在为东方景修挡去飞来的箭羽,而支配着剑的主人――东方景修在岚月同时身中诸多箭羽时失去意识。他还能站在这里,还能挥舞着剑,只因他是天祁的帝皇,天祁唯一的神,不会任由自己随意倒下的神。 箭羽毫不停断的,像暴雨倾临,落在战场的上空。 而这些箭羽的源头,在此时没有人会在意,没有人去在意。 到岚月身边,到岚月身边…… 这是东方景修内心的仅存,东方景修一边用剑挡着箭羽,一边走向岚月。 只是在他没有到达之前,一声龙啸响彻整座战场,整片天空。 金黄的色泽掩盖了天空的湛蓝。所有人都不由得抬头,空中盘旋的巨大金龙,耀眼的令他们睁不开眼睛。由金龙所引起的飓风,卷落了那些箭羽。而箭羽也没有再从暗处里射出,仿佛也是因为空中出现的金龙而讶异的忘记了该有的任务。 “那个笨蛋。”岚月抬手拔掉身上的箭羽,箭头是倒勾,血肉难免被牵扯了一点。 “主子,为何你……”林云清是离岚月最近,他现在已到岚月身边。他没有时间去理会空中突然出现的金龙,现在最为担忧的是他的主子岚月。他不明白岚月明明可以不用受百箭之苦,为何要这么做?仅仅是答应过东方景修在战场不用魔力这个承诺么?可在林云清的印象里,岚月绝不会让自己受伤,尤其是被人族所伤。 待身上的箭羽被清理干净,流出的血也浸染了银色的盔甲。“本殿自有主张。”话音刚落,空中掉落了一个绣袋,从绣袋里出来的是那块云月澜和锦云月色,也不知是不是正巧,锦云月色平铺的很整齐,而云月澜规规矩矩的躺在锦云月色的正中间。 “云月澜和锦云月色?怎么在这里?”林云清正弯下身子去拾起云月澜和锦云月色,那是他们林家祖传下来的东西,丢不得。就在林云清的手指快要碰到云月澜的时候,手臂很突然的中了一箭,血,顺着手臂而下,流过手背,透过指尖。 滴在了云月澜上。 魔王驭夫 卷三 苍溟归一 第二百一十章 百年预言 安琅荆和连绍倾两人直到现在还是非常惊愕,在战场上的人兴许没注意到,但他们就在身边,怎么可能会注意不到。他们亲眼看见在岚月中箭后,苍穹身上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就那样,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苍穹化身为龙。 盘旋在空中的金龙,就是苍穹。 而令他们更意想不到的是,在金色的光芒里显露了两段字句。 三百年后,天劫将至;巫国现世,苍溟归一。 不仅是他们看到了,许多仰望起金龙的将士都看到这句被光芒所照耀的字句。在这句话的惊讶之下,他们都以为这是金龙带给他们的预言,金龙在苍溟被奉为堪比神明的存在。他们无法去证实其实的神明,而却能在此时把所有寄托都放在金龙身上。 只因,神明他们看不见,金龙却确确实实存在于他们眼前。 林云清几乎愣了,他也顾不得手臂上的箭伤,呆呆的望着天上的字句。几乎是所有人都以为这此字句是由金龙所画,而只有岚月和林云清看见,那是从锦云月色借由云月澜映射出来的而已。要说林云清没有想法不可能,他此刻在想林家世世代代守护下来的云月澜和锦云月色竟然只是这短短的几句话,因为这几句话害得萧家和王家…… “云清!”萧叶晴的声音及时唤醒了林云清,同时也唤醒了林云清满心的自责。 一条金龙已带来足够的震撼,现在战场上又出现一头全身通体银白的灵虎。龙啸与虎啸混合在一起,无人能形容出那是什么样的声音,又具有怎样的破坏力。萧叶晴从军营骑上马后就发狠了劲追着瞳,也多亏自己胡乱牵的马竟是难得一见的上好良驹,虽然与瞳保持着较远的距离,却好在能看见瞳的虎影。 不过萧叶晴却不明白在靠近战场时,瞳为何放慢步伐。 当然这些疑惑在萧叶晴见到受了伤的林云清后已抛之九霄云外。 “云清,怎么样?疼不疼?严不严重?怎么会受伤?不是答应过我要好好注意的么?”萧叶晴下马后几乎是连语似的问个没完,惹得林云清连插话的时间都没有。萧叶晴一心扑在林云清身上,可没见着比林云清伤得更严重的岚月。 岚月也没必要去理会萧叶晴,不过瞳竟然会来倒是出乎岚月的预料。“瞳,跃上去。”岚月跃上瞳的虎背,指着空中盘旋怒吼中的苍穹。瞳退后几步,后腿压下,前腿做弓,奋力往上空一跃。银白天纯色仿佛一道天际,往金色光芒中沉迷进去。 苍穹在瞬间失去意识,才会化身为龙。此时的他没有其他想法,他现在只能依着他的本性去做些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理由他已经找不到了,他固执的认为这些不属于他的气息都是与他有害的,他必须都要排除。他没有身为苍穹的所有意识,余下的只有初到苍溟时的恐慌和害怕,以及那点用强大来掩饰自己内心深处的软弱。 “苍穹,回家。”瞳跃的很高,跃到能与苍穹平等的高度。 那双掩埋在褐色眼眸里的金泽早已冲破束缚,耀眼而又美丽的金眸从空洞中拾回光彩。“月月。”泪水从眸角溢出,金色的光芒再次万丈。 岚月搂住变回人形的苍穹,只可惜苍穹的黑发褐眸不复存在,金发金眸才是他的象征。 随着金龙的消失,笼罩在金色光芒里的字句也消然不见。 这场约定好的战役,没有输也没有赢,没有惨败也没有胜利,便如此结束了。 …… “月月,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扯着岚月衣袖的苍穹既在道歉也在撒娇,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怎么一时失控化回元形,还有他和月月最像的黑发也不见了。这是苍穹最不高兴的地方,金色的眼睛回来就算了,偏生发丝也变成了金色的。 岚月直接忽视苍穹的撒娇,他坐在床塌边等着塌上的人醒来。“苍穹,本殿嘱过与你,这里不比天月,今日的所见所闻,将会传遍整个苍溟,你要父皇如何护你?”在他从空中接回变回人形的苍穹后,岚月便急忙往东方景修那边赶去。他知晓东方景修在看见他被百箭射中时会是什么心情?但他却必须先解决苍穹的事。只是没想到东方景修的情况比岚月所想的要糟,据萧叶晴诊治,东方景修并无大碍,只是担忧过虑,心火攻急,一时失去意识。 东方景修已经喝了宁神静气的汤药,时已至子时,东方景修却迟迟不肯醒来。岚月知晓依东方景修的身体是不可能这般脆弱的,东方景修不敢醒来是不想面对醒来后会看见他所想的那种场景。抑或是东方景修正在梦中,梦中的情景使得东方景修不愿醒来,那也许是美梦也是场无法逃脱的梦魇。 “月月,我……我真的不是故意化为龙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是不想看见月月受伤,月月被那么多箭羽射中的时候,苍穹看得很伤心又很心疼,苍穹不要月月受伤!苍穹最喜欢月月了!”苍穹放开抓着岚月衣袖的手,撇着嘴边哭边朝岚月怒吼。 苍穹的哭声太大,惹得岚月原本就蹙起的眉头皱得更深。“不许哭!” “我偏要,月月是坏人!月月不喜欢苍穹!月月凶苍穹!月月……” “父皇可不许苍穹这么说岚儿。”苍穹一口气还没提上来把话说完,东方景修的声音突然插入其中。苍穹愣得停止哭声,岚月才蹙紧的眉头稍微舒缓了下。 “父皇。”东方景修在苍穹朝岚月怒吼的时候便已醒了,如岚月所想,他做了个美梦。只是这个美梦几乎也要成了他的梦魇,令东方景修不愿醒来无法逃脱。岚月扶起东方景修靠坐在塌栏边上,“父皇,感觉如何?身体可有不适?” 岚月焦急的语气才让东方景修得以证明这不是梦,而是现实。“岚儿怎得越来越像诺安?父皇没事,反倒是岚儿你故意身中百箭,是想要了父皇的命么?东方景修又不是不明白,凭借岚月的能力,若是要有人想伤他决计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只是百只箭羽。但尽管东方景修知晓岚月会没事,他也无法直视岚月身中百箭的那个情景。 岚月为东方景修掖好被子,似是埋怨的直视东方景修的眼睛。”父皇,相信岚儿。“ “是,父皇信岚儿。”抚摸着岚月柔顺的黑发,手却还不由得拉开岚月已褪去盔甲的衣襟。“虽然伤口是不见了,但父皇却记得那些位置在哪里?这里,中了一箭,这里,中了五箭,这里,中了……”衣衫半褪,光洁的肌肤上没有任何污点,偏生被东方景修念叨的哪里都是伤疤。苍穹也趴在床塌旁,看着东方景修细数岚月身上的伤。 无奈的抓住东方景修的手,十指相扣。“父皇,那些伤与我而言,只是虚影。”确实只能是虚影,岚月故意中箭,故意拔箭,都有他自己的目的。在拔箭的时候,他的伤已经在愈合,要说真正的伤也只是残留在盔甲上的血渍罢了。 “即便是虚影,却也烙在父皇的心里不是么?”为岚月穿好衣衫,东方景修才把目光移向苍穹,苍穹脸上还有些许泪渍。“苍穹,岚儿只是担心你,父皇同样也担心你。”在战场上的东方景修暂时的失去了意识,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苍穹做错了什么事惹得岚月不悦。不过从苍穹那句“不是故意化为龙的”的话里也大概能知几分,看来,今后的事又增了许多麻烦。 苍穹看着东方景修,又瞅瞅岚月,最后撅嘴。“月月,父皇,苍穹知错了。” “苍穹,以后待在本殿身边,哪也不准去。”苍穹化龙的事几乎没人知道,但安琅荆和连绍倾两个人却一定知晓,他们就守着苍穹怎么会看不见。自然也不排除同样站在城楼上的那些守卫,不过他们的注意力都应该集中在战场上,即便有守卫看见也不多。他在瞳跃起的那刻张了结界,所有人都以为岚月只是骑着灵虎把东方景修带走,天上的金龙也只是莫名其妙的消失,却不知他们看到的只是岚月所设的虚影。 “嗯!苍穹以后会乖乖的待在月月身边,哪也不去。”那双眼睛还是像极了笑弯的月牙儿,金发金眸美丽至极。岚月暂时还没有解除在苍穹身边施的结界,除了他和东方景修能看见苍穹,谁也看不见。 以苍穹现在的样子来说,难以去向他们说明苍穹的异样。“岚儿,无法掩盖苍穹的金发金眸么?”东方景修自身也很奇怪,第一次见到苍穹的时候明明只有眼睛是金色的。 “发丝与眼睛是种族的象征,金色的发丝是龙族至高无上的权力。苍穹先前是黑发的原因可能是他刚出生便在苍溟的关系,至于其二……”岚月没有说下去,龙族素来重视血脉这件事情,如若苍穹先前是黑发而后是金发是实在不排除那件事的可能性。 岚月的嘎然截止令东方景修知晓不能说的其二可能牵扯到天月那边的事情,岚月不说也罢,天月的事其实东方景修私心的不想知道,因为他想岚月忘记,让岚月只记得他出生在苍溟,是天祁的七皇子。“那苍穹莫非今后都要以金发金眸示人?” “试试好了。” 魔王驭夫 卷三 苍溟归一 第二百一十一章 年关 东方景修还没明白过来岚月是什么意思,直至现在他才算明白岚月刚才所说的“试试”是什么意思。现在东方景修的军帐里不仅是有他和岚月及苍穹三个人,还有傅雪嵘、萧叶晴、王易、林云清、南宫源等五人,他们不约而同的因为苍穹的金发金眸而发愣足有半刻。 “小、小、小主子?!”南宫源揉了眼睛再揉,但无论揉几次眼前金发金眸的人都是苍穹。 骗人的吧?这才多久没见,小主子就变了个样!? “主子,小主子这是……?”林云清的手臂被萧叶晴严重的包了里三层外三层,这让所有人都以为林云清的箭伤很严重,但只有林云清自己知道,手臂上的箭伤根本没那么严重,且不说箭羽没有刺穿手臂,单是未射中筋骨就已无大碍,几乎是皮肉之伤。 偏生萧叶晴执意如此,还有毛小山这个跟南宫源如一个性子的猴孙,林云清也就随他了。 他们的反应没让岚月失望,虽然有惊讶有疑惑却没有任何恐惧与厌恶。“这才是原本的苍穹,本殿信得过你们,就如实告诉你们苍穹便是今日那条金龙。”反正马泽骁和龙傲飞在十一年前便见过苍穹的原形,不过并不知晓苍穹便是那条金龙罢了。就如刚才所说,他信得过这些人,至少有这几人能忠心护着苍穹也无什么不妥。 “什么?!”又是一阵讶异非常的惊恐,震得营外巡视的士兵均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苍穹完全不解的看着南宫源好奇到要闪发五彩光芒的眼神,他眨下眼睛南宫源也就跟着他眨一下,先前苍穹还没发现,到后面才知道南宫源在学他。“源哥哥,你学苍穹眨眼睛做什么?”南宫源平时的行为在苍穹眼里看来都是既搞笑又古怪的,不过不懂就得问,总不能自己想破脑袋的在那想南宫源为什么要学着他眨眼睛? “我在找小主子和我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言罢,南宫源围着苍穹而转,目不斜视的直盯着苍穹,生怕会漏掉一个值得去研究的东西。不过任由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前看后看,无论怎么看苍穹都与寻常人无异,除了那头金色的发丝和金眸。小主子,不如你把衣服脱了给我看看?“ 南宫源还没得到苍穹的回应,萧叶晴就一掌拍向南宫源的后脑门。”你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东西?我们几个都看得比你清楚,小主子只是变成了金发和金眸,都不知道你想到哪里去了!“南宫源这个口没遮拦的,先不说苍穹是金龙的这个身份,单是他还是八皇子就不能在东方景修面前这般放肆。 南宫源龇牙咧嘴的揉揉后脑门,撇眼萧叶晴。”我只是想看看小主子身上有没有龙鳞这东西,我看书上写得龙要是化成人,不管是金龙还是青龙都有龙鳞。“南宫源依稀记得那书卷上还有配图,那图上画的龙人身上不都是一块一块的金色或青色的龙鳞么? “你看得什么书?” “千古传奇。” 萧叶晴抽抽嘴角,他要是没记错的话,那书分明是拿来哄骗小孩的东西。里头都是些不切实际的事物,尽是把神明实际化,撰写的一篇篇神奇故事。 “既然你们接受了苍穹是金龙的事实,那他的真实身份你们也必须保密,苍穹的眸色可以掩盖,但发丝决计是不可能的。”岚月不用把话说得很彻底,想来他们也应该能明白。 的确,岚月不用说得很明白他们就能懂岚月话里的意思。“主子,不如……不用隐瞒,说实话便好了?”南宫源伸手摸摸泪痣,嬉笑的看着不解的众人,“所谓人都有所依托的一点,士兵们依托的是武器和胜利,而他们家人依托的则是来自神明的护佑,只要编个今日出现的金龙是为了寻找藏在人间的转世,而那个转世正好是小主子,小主子有金发金眸做证,苍溟大陆上绝不会出现这种模样,既然唯小主子独特,又有谁能不信?” “这个想法……倒也不失为是个好办法。”傅雪嵘最先从南宫源的鬼点子中回过神,转而面对东方景修作揖。“陛下,如果小主子成为金龙的转世,那么今日的一切都能有所解释,最重要的是能消除预言,金龙站在天祁这边,大有民心所向之势。”南宫源的鬼点子恐怕是他从那本《千古传奇》的书卷里得来的灵感,傅雪嵘想得多面,也认为是个非常不错的点子。 “预言?” 东方景修这一问,众人才想起东方景修在那会因为岚月失去了意识便也就没看见预言一事。傅雪嵘等人看向林云清,林云清从怀里拿出被血染过的云月澜和锦云月色,与东方景修说起来自云月澜和锦云月色上面的百年预言,林机子留下这个预言的时候在三百年前,预言上所说的三百年后指的正是现在,众人开始围绕起云月澜纷纷表达各种意见。 岚月有些不悦,这些小事可以等明日再说,他认为东方景修还需要休息。但见东方景修听得越来越有精神的模样,岚月也不好阻止。只是岚月不阻止并不代表没有人会不来打扰,诺安匆匆进来禀报安琅荆与连绍倾求见东方景修。 “带了多少人?”他们暂停对云月澜的议论,不管议论再如何,东方景修心里早就有底。 诺安微躬着身摇头,“只有两位太子,并无他人。” “陛下,此事定有蹊跷,还需……” “让他们进来。”东方景修适时的阻断傅雪嵘的所言,傅雪嵘的担忧他也有,只不过他想要知道安琅荆、连绍倾单独二人冒夜前来龙营,其气魄可见一斑。 傅雪嵘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被东方景修摆手制止。一下子安静的军帐似乎是在迎接两位太子的到来,没有人知道安琅荆、连绍倾是抱着什么目的来的,也没人知道他们单枪匹马夜访龙都是抱持着什么心情。但无论出于哪一种,都不可能有再伤害苍穹的第二次机会。 安琅荆、连绍倾二人刚从外面踏入军帐,一股压迫感由脚底直升每根毛发。 即便如此,他们也不会忘记今夜来的目的。“臣安琅荆(连绍倾)愿归降天祁。” 帐内的沉静如同回到在等待安琅荆、连绍倾二人的到来之前那般静谧。 片刻后,他们在苍穹一声甜甜糯糯的“倾哥哥、琅哥哥”声中回过神,安琅荆、连绍倾双膝跪在东方景修塌前,两人手中的盒子中装的便是归降书。 “今日之战,天祁并没有胜。”当然,安连自然也没有赢。安琅荆和连绍倾的举动令东方景修一时间还理不出头绪,即便他们与“蛊教”合作不是出于真心,那还应有什么把柄被“蛊教”捏在手里,为何在还有把握胜利的时候要向天邪归降? “但,安连输了。”连绍倾的眼神还是与往常一样没有异样,仍旧是温柔的看苍穹。 说实话,在他们看见金发金眸的苍穹时他们很是惊讶,却只是惊讶于来自苍穹的美。 “理由?”东方景修不欲再去追问输与赢这个问题,而是直接切入他所想要知晓的结果。“你们与蛊教联合,在暗地里做了什么,朕不想再提。朕向来信你们的为人,不止是朕,站在你们身旁的傅雪嵘,天祁的六部尚书,与你们只有几面之缘的他也认可着你们的为人。朕不知蛊教是用了什么方法让你们与他们合作,但若真心想归降天祁,是否该把一切告之于朕?”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东方景修就等着安琅荆、连绍倾二人的回复。 他们互看一眼,最终以连绍倾来详说一切事情的始末。 …… 溟元二十一年十一月廿五日,安凌、连煊归降天祁,曾时的青帝与轩帝贬至为郡候,因安琅荆、连绍倾二人深受东方景修的重视,特封以亲王之位,赐号琅王,绍王。 至此,在苍溟大陆上唯有天祁称为尊国,率领天下,三国合一。 加之,天祁八皇子东方苍穹乃为神龙转世由此传开,天祁大统,更是民心所向。 然而,这并不是一切的结束,在普天同庆的同时,东方景修终于收到了来自“蛊教”的战书。而所给的赌注,将是这片刚得来的天下。 “陛下,蛊教的目的原来是想夺取天下,他挑动三国战争,原来是想渔翁得利。”龙营已全数回到天祁的边关,三国合一的事宜东方景修交由东方玄云和东方莲渊全权处理。现在他正在和龙傲飞等人在军议帐里商议从“蛊教”那里收到的战书一事。 东方景修微微摇头,手里失捻的战书看过不下十遍,却还是无法发现其中端倪。“蛊教的目的绝不会这般简单,并且安连已归降,这渔翁得利对他们来说只化为虚影。”从安琅荆、连绍倾二人口中知道不少有关于“蛊教”的事情,那些事情虽没有涉及到“蛊教”的真实面目,却多多少少知晓了一些曾时不明白也琢磨不透的事情。 至少,他们培育蛊虫这件事情,据他们二人所说,似乎是为了完成某种仪式的所需。 而《寒冰秘笈》似乎也在这个仪式里占据了犹为重要的位置,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何“蛊教”那般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寒冰秘笈》的事情。解开了一些谜底又来了一些新的谜题,“蛊教”的目的如果只是为了完成那个仪式,那这个战书又该如何解释? “陛下……”马泽骁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东方景修摆摆手,示意无需再言。 东方景修放下手里的战书,神情有那么一刻不再凝重。“战书上的时间是来年初春三月,年关将至,这件事情必须压下,不得宣扬出去,让百姓们安安稳稳过完这个年关。” 魔王驭夫 卷三 苍溟归一 第二百一十二章 巫国 溟元二十二年二月初,天祁起兵五十万,南下赴“蛊教”之约。 天祁本占地理正南,大部分区域所在都归天祁所属。而“蛊教”在的地势位于正南之下,篇偏西之上,是片非常奇特的地势,那里不像边关也不像北方常有风沙。反观是一片聚拢于沼泽之地的方位,四处都是高树乱石,风雨淋怪。 五十万兵马历经一月半余,至三月十五抵至与“蛊教”约好的――沼地。 沼地虽名为沼地却并非是沼泽之地,而是大片较为空旷的区域,如同湎沙。只是较于湎沙的不同,沼地没有风沙且地质松软,若是下场雨,泥土将会成为天祁的一道阻碍。最危险的还有距沼地五十里远的几座大山,那里的地质也不同于寻常山座,等到暴雨来临之际,很容易引发泥石流。 三月的初春,正是下雨的狂季,“蛊教”特意选在三月很难避嫌有借地势之优的目的。 “果然蛊教只是个虚称,巫国才是他们的真面目。”他们到了沼地才知晓“蛊教”的真实身份,这是来自巫国使节自己表明的身份。 巫国就在离沼地百里远的雨林里,那里的情形在外勘察不到,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无法悄悄潜入,就如同当时未破解前的五湾峡谷。没有任何办法能进入到真正的内部,雨林从外围看简直就是座树林,任谁看见这片雨林都不会想到在雨林的内部耸立着一座国家。 东方景修在听到巫国时,心中已有七八分肯定巫国的真正目的。“再过三日便是正式交战之日,巫国的兵马难以捉摸。”既然已经确认是巫国,东方景修也没必要再去追查巫国为何再覆于世间的问题。那日来自云月澜的预言指的到底是什么?致使苍溟归一的是巫国还是天祁,现在不可量定。但东方景修有一件事肯定,那便是绝不让步! “这个兵马肯定是那些死不了的尸兵,这不是他们常用的一招么?”军议帐里今日该在的人都在,连南宫源也在。唯独岚月和苍穹不在,少了岚月的存在,他们之间的气氛虽然一直被南宫源调和得较为平和,却仍旧肃然。 “陛下,臣比较在意的是巫国在三百年前就已覆灭,且史书上记载的分明是在荒凉之地,这里决然不符史书的描述?”马泽苑暂且不想去理会巫国的兵马是什么样子?又是怎么回事?兵马只有在开战那日才能得已知道真相,在此之前打探的可能会是敌人所给的假相。 不出东方景修所料,他就知马泽骁定会问出由史书上所见提出的疑问。“史书上的记载只是零碎片段,谁也无法去证实当初的巫国到底是怎么样的?对于巫国的认知,朕从始祖遗留下来的手札倒是知晓一些。”东方景修看向林云清,他特意请林云清过来也正是为了解开林家那百年的宿命。“林云清,到了此时,你也该知晓这些事了。” …… “殿下,小殿下烧得这般厉害,要不要奴才去禀报陛下?”刚抵达沼地时,苍穹还非常兴奋,只是没过多久,苍穹经常头晕犯恶心,神情也越发的恍惚,连萧叶晴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正因为不知道是何病因,萧叶晴只好开些安神宁气的汤药,直至今日才发起高烧。 岚月接过诺安手里的湿帛巾,替换掉已被高烧蒸热的帛巾。“不必,父皇和他们在商议军情,更何况苍穹的高烧也不是人力所为就能解决的。”虽然很微弱,但岚月却真真实实感应到了那个东西的存在。他的五素齐全且皆借由的是人族之体所以没有受太大的影响,反观是苍穹,他的人形之体并非借由而是所化,再加上五素未稳,那个东西对他的影响实在太大。 “可是小殿下这个样子……”想起苍穹的真实身份,诺安也不好再作其它言论。别人不知,随侍在东方景修身边的诺安还是知晓的,相对于其他人认为天祁的八皇子是神龙转世,诺安便是知道苍穹并非转世,而是真真正正的金龙。 “诺安你先去帐外守着,除非是父皇,其他人都不允进来。”苍穹瓷嫩的肌肤因体温而灼烧的通红,这样的形势对苍穹下去非常不利。 岚月的话向来说一不二,诺安回了声“是”便离开了军帐。 待诺安离开后,岚月手心里浮出水球,只是水珠的颜色没有曾时的蓝度,反而形成了半透明的状态。“只是微弱的存在就已经影响到这种地步了么?”岚月的神情变得严肃,半透明的水球里映照出岚月眼底里透露的担忧。 “月月,苍穹难受……”苍穹的声音拉回了望着水球出神的岚月。 收回不该存有的顾虑和思绪,将水球抛向半空中,水球缓缓变大把苍穹包容于水球之中。苍穹不安稳的呼吸在水球中渐渐舒缓下来,通红的肌肤也慢慢地恢复正常肤色。但岚月明白这只是暂时的,苍穹现在必须依靠水球才能不受痛苦折磨。于人族而言,苍穹所得的是可以认定为高烧,但对于深知这是因为什么的岚月而言,这是能力消散的征兆。 “苍穹好好睡一觉,我也不知这水球能撑到何时?”第一次,岚月在苍穹面前用“我”字自称。可惜苍穹没能好好听见,换作平时,苍穹若是听着了肯定会兴奋极了。 但苍穹的嘴角还是勾起了一抹甜蜜的笑意,沉沉睡去。 …… 复杂的咒语,诡异的铃铛声回荡在空旷寂静的深夜。 敖冽坐在祭台旁看着巫师的每个举动,起先悠然的神情变得越发的阴沉。“沉巫师,算不出来?”举杯轻抿口酒,还不待品尝酒的味道就已灌入喉咙。见沉巫停下动作,摇头不语,敖冽阴沉的神情变得狠戾。“沉巫师,看来比起你父亲,你还差得远。只是让你找出验证那条金龙是天祁的弄虚作假还是真有其事,费了这么大的功夫还是一无所成。”嘲讽的言语令沉巫师没有反驳的余地,何况他没有反驳的权力。 比起父亲,沉巫师确实不出色,但他父亲会死不也是拜敖冽所赐?“请国主原谅,巫已尽力。”巫师的位置在巫国有着相对的荣耀,其中以沉氏巫师最为崇高。在巫国的历史上,沉氏素来是巫力最为出众,预测也是最为准确的一族,他们的荣誉惹来其他巫师族人的嫉妒,然而却因国主的受用,他们也只能忍气吞声以沉氏为主。 沉远,是沉氏一族最后一位天资聪颖的巫师。 可惜他死了,死得很安静却又很离奇,他留下一子,沉陨。 沉远什么都没有留给沉陨,留下的只有沉氏这个光荣的称谓而已。而对巫术一知半解的沉陨只能被国主敖冽赶鸭子上架,被迫当上了巫师种族的最崇高的巫师之位。沉陨可以说是天资并不聪颖,即便是后天也无法养成他能像他父亲那般。他忍辱偷生活在国主身边,为得就是有朝一日能查出他父亲真正的死因,他不会忘记父亲誓死都要他守住的秘密。 “原谅?沉陨,你以为你凭什么能留在本座的身边?你要记住你的荣耀是本座给的,比你出众的巫师多的是,本座为何执意要留你成为巫师长?不要告诉本座你不知原因?”既然“蛊教”一说已然破灭,那么“蛊教”的主上正是巫国国主敖冽。 三百年,他们巫国在这片雨林里苟且偷生了三百年,只有敖冽,现任的国主才敢开始他的复仇计划。那些反对计划的只有死路一条,就像沉远。他明明预测到某件事情,偏偏什么都不愿告诉敖冽,不过沉远的死倒是他自己甘愿的,这罪责犯不到敖冽身上。 历来的国主与巫师有一条规则,便是巫师有权决定下一任国主,但国主却无权决定巫师的生死。敖冽的国主之位正是沉远指定的,可自从他当上国主之后,他就觉得他像一只提线木偶,非得跟着沉远的意思走。 “国主,巫天资愚钝,不明国主的心思。”如果可以,沉陨并不想接下巫师长的位置。不止是他没有巫术和占卜的能力,更多的是因为族中有很多巫师都可以胜任巫师长之位,以及沉远死前的叮嘱。但沉陨越想远离敖冽,却被敖冽抓得越紧,沉陨明白,敖冽之所以会把他留在身边,不过是想知晓沉远交给他的秘密。 敖冽轻摇酒杯,单手托颌。“你确实不聪明,你唯一聪明的地方便是死咬着沉远的秘密不松口,好让本座奈你不何,既不能杀了又不能放了,本座居然能忍你这么久,连本座自己都觉得惊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忍着沉陨,一个秘密他可以选择让这个秘密永远不要现世,也可以选择用巫师一族去威胁沉陨,按沉陨的脾性绝对会乖乖就范,他为何要忍呢? 沉陨没有说话,他只想敖冽放话让他回去,或者敖冽先行离开也行。 “主上,无情回来了。”敖冽正透过酒杯看不言不语的沉陨,在外候着的无怜突然传话。 沉陨突然的松口气被敖冽捕捉到,嘴角一勾。“让他进来。”他没有允许沉陨离开,就算借沉陨一百个胆子沉陨也不会离开。果不其然,敖冽再次看到沉陨紧绷的神情。 “无情参见主上。”无情单膝下跪,敖冽的身份只有身为尊使和女使才知道。 敖冽什么话都没有说,眼神倏然变得阴狠,手快如电,扼住无情的脖颈。“无情,本座只是让你借尸兵给东方若凛那个蠢货,并没有让你去与东方玄云做交易。怎么?觉得本座隔得远,你就可以为所欲为?”紧紧被扼住脖颈的无情说不出话,艰难而出的只有“饶命”二字。 “饶命?不听话的畜生本座养着做什么?还不如让你成为尸人,就不会违抗本座的命令。”言罢,敖冽手劲越发的变大,无情如同被拈在手里的蚂蚁,不得动弹也没有反抗的余地。就在无情准备接受死亡时,沉陨开了口。 沉陨的一句话救了无情,同时也让敖冽心情大好。 魔王驭夫 第二百一十三章 战败 溟元二十二年三月十九日,天祁与巫国正式开战。 “岚儿,怎么了?”东方璟修亲自出战,岚月自然也会跟随出战。 岚月神色不变的微微摇头,“无事,只是有些担忧苍穹罢了。”他自然不会与东方璟修说实话,若是告诉东方璟修他的魔力被克制住,现在与普通人无异定会把他遣回军营。尤其是让他知晓在他支持不住的时候也会像苍穹一样,东方璟修恐怕连床榻也不让他下。 “父皇同样担忧苍穹,恐怕真如萧叶晴所说是水土不服,希望这场仗能迟早结束,带苍穹回龙都再好好调理身子。”萧叶晴既然诊断不出苍穹的病因,那也只有水土不服这一说法解释,毕竟苍穹并非人族,身体上肯定与人有所不同,萧叶晴也不好妄下断论。 岚月轻笑,“估计他回龙都第一件事是找阿吉做烧糖画吃。”故作轻松愉悦的语气是不想让东方璟修发现端倪,东方璟修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岚月也想对那个东西出现在苍溟一查究竟,总觉得那个东西出现在这里并非偶然。 这是人族所谓的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东方璟修还欲说什么,但是巫国可不会再给东方璟修和岚月闲聊的机会。 “比本座想像中……还要惹人厌!”巫国的兵马与天祁有很大的差距,可以说巫国只有兵没有马,而天祁兵马俱有。倒不是巫国买不起马匹,只不过他们并不需要那种东西的存在,在必要时,马只会成为战争的负累,这是敖冽的想法。 东方璟修匆匆扫视了巫国士兵一番,也不知是不是尸兵太真,东方璟修的匆略均都以为是活人。“巫国国主?”敖冽的年纪有点出乎东方璟修的预料,看敖冽的模样应是只有二十五左右,与东方璟修之前的判断有所不同。 “自然,既是本座下的战书,本座又怎会不来,以免错过好戏。”敖冽的视线从东方璟修身上移开,转而看向岚月。“传说中的七皇子,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岚月的画像,敖冽不是没看过,只是画像堪比起真人,真是远远不足万分之一。 “废话不必多说,父皇,开战。” …… “侯爷,一切安排妥当,随时可以出发。”侯谧正在沐浴,隔着屏风的吴渚向侯谧汇报他所吩咐的事情。侯谧到底有何打算,吴渚知晓的并不多,他也不想去知道,知道的越多,离死亡也就越近。这条命是吴绪给的,他要为了吴绪活着,不管是作为吴绪还是吴渚。 跨出浴桶,侯谧随意往身上披了件单薄的里衣。“吴渚,你不问本侯?”衣衫也只是随意在中间用束带扎紧,未理好的衣襟露出大片胸膛。吴渚见到侯谧这副模样也已见怪不怪,自从吴渚成为他的跟随侍候他的人之后,侯谧基本上的照理都是由吴渚负责。 吴渚拿出衣衫,伺候侯谧穿上。“侯爷说什么,吴渚便听什么,没有必要多此一问。”侯谧习惯了吴渚的伺候,其它婢女在侯谧看来总是会有令他不满意的地方。吴渚明明是头比野狼还要来得可怕的人,为何会做比婢女还要心细的活? 当然,吴渚没说,侯谧也没打算问什么。 “吴渚,一切皆归天定。”言动,侯谧什么都没再说,任由吴渚为他着衣,梳发。 相对于侯谧的举动,远在崖天城的东方天晓也有了他自己的动静。 东方天晓笑看总算能露出惊讶表情的易天,眼底里既是宠溺又是愉悦至极。“易天,这副样子的你才让本王觉得是真正的你。”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好在易天早已习惯东方天晓的性子,不会再像当初那般排斥。 “属下不明白,王爷为何这么做?”他确实不明白,东方天晓先前的目的本是很明显。就是为了跟东方若凛一样逼都,可是东方若凛那次在挥军龙都时,东方天晓并没有参与,不止没有参与,他连一星半点的主意都没有给东方若凛。 有些事情不用说,他人也看得出来,以前东方若凛就经常依靠东方天晓。东方若凛养成了做什么事前都会三思而后又通过东方天晓的认可才会下定决心去做,而那次东方若凛同样以书信的方式向东方天晓联合好借以兵马,奈何东方天晓既不合作也不借兵马,东方若凛最后是要求东方天晓出几个好主意,然而东方天晓想也没想便回绝了东方若凛。 易天可没有那么厚脸皮的会认为东方天晓这么做都是为了他。 “易天,你在想什么?”东方天晓正在征求易天去仙乐楼用膳的意见,却没想到东方天晓足足唤了三遍,易天也当做没听到一样。不过东方天晓也不生气,因为他发现易天的发愣是因为他。只是高兴归高兴,有些事情还是尽早解决才好。“易天,再愣下去,本王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对你做什么?易天发愣的样子分外诱人。”言罢,东方天晓正要欺身上前,易天却猛然清醒往后一退,让东方天晓落了个空。 “请王爷自重。”反应过来的易天立即恢复了以往的漠然,即使东方天晓的一切都变了,那个百般喜欢戏谑与他的习性绝不会改变。“王爷方才有何吩咐,是属下一时走神,还请王爷恕罪。”虽然他对东方天晓有所改观,但绝对不会如了东方天晓的愿。 那个赌约,易天不想输,因他知道输了便是一生。 …… 战争结束的太快,快到东方璟修还没适应过来,岚月已经成为巫国的俘虏。 巫国没有用尸兵,用的是正常的活人士兵,但是天祁却输的很惨。原因无它,天祁输的是源自于巫国的一种巫术,那种巫术可使人产生幻觉,大多的天祁将士都是因为幻觉而被伏尸于地。这还并不是最可怕的地方,最可怕的是这个幻觉能操纵他人自相残杀。 “本座想要什么东西,璟帝不如拿那个东西来换七皇子。” 这是敖冽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他没有对天祁斩尽杀绝便是因为东方璟修持有的《寒冰秘笈》。岚月成为巫国的俘虏,这是东方璟修怎么想都不可能的事情,依岚月的能力绝不可能被巫术盅惑,即使有那么一个偶然,岚月也不可能就这般简单被巫国所攫啊? 东方璟修任由萧叶晴为他包扎伤口,其实与他现在而言,伤口包不包扎都不重要,因为他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他需要的是岚月在身边,他想不通岚月甘愿被攫意欲何为? “陛下,你与殿下是不是有什么计划?”马泽骁没受什么伤,自从他被乐神一砍了一刀后,龙傲飞在战场上特别的偏护他。虽然马泽骁并不需要龙傲飞的保护,可却又拗不过龙傲飞的硬脾气,他的硬性子一上来,马泽骁就是与他生气也纠不过来。 事关岚月的事,东方璟修才回过神。“并没有,朕不知岚月有何想法,在此之前,岚儿什么都没有说,而且岚儿今日……”有些古怪这话,东方璟修没有说出口,岚月绝不可能让东方璟修受伤,虽然在战场上受伤是难免的,但就像东方璟修容不得岚月受伤一样,岚月也不允许有他人伤害东方璟修。可是今日岚月却让东方璟修受伤了,且还被巫国抓走。 东方璟修不会知道岚月在看到东方璟修受伤时有多恨自己,更不会知道岚月看见东方璟修受伤时那股有心无力的恼怒,以及东方璟修看见岚月被带走时那个无措的眼神令岚月有多痛心。岚月的能力虽被控,却还能使用,只是岚月没想到敖冽身上带着那个东西。 离得太近,岚月所有的魔力都被受控得到阻止,本来仅凭岚月在武学上的修为也不会轻易被敖冽带走,他故意束手就擒是想在巫国找出那个东西,为何那个东西会出现在苍溟?又为何敖冽要把那个东西带在身上? 这些疑问,需要深入巫国才知晓。 而失去魔力的岚月,在雨林面前就如同寻常人族一般,即便再聪颖也会迷失。 “真不愧是东方璟修最宠爱的皇子,临危不乱,只是这股子傲气让人厌恶至极。”岚月是被一路蒙着脸进入的巫国,在黑布的遮掩下,岚月什么都看不见。地形看不见,甚至连他什么时候进入了巫国他也看不见,他只能依靠声音来辨析在他面前的有几个人。 就在岚月准备倾耳听清周遭的声音时,遮住眼睛的黑布被人扯开。“那本寒冰秘笈对你的用处是什么?”待适应屋内光线后,岚月直切主题。不用想也知道,敖冽会抓走岚月不过是为了逼东方璟修把《寒冰秘笈》下册给他,到底《寒冰秘笈》里隐藏着什么秘密,值得敖冽这般不惜手段也要得到。 “直入主题,真有意思。”敖冽突然像个发现了新鲜玩意的孩童,走上前几步与被绑在木架上的岚月平视。“告诉你也无妨,天劫,本座在制造一个天劫。” -------------------------------------------------- 魔王驭夫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天劫 “诺安,备笔墨。”没有多余的思考,东方璟修更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量巫国要《寒冰秘笈》到底用来何用?既然巫国想要,东方璟修给便是。他不明白心里这份不同以往的焦急,无论是太过担忧岚月还是对于战败的恼意,他都必须尽快让岚月回到他的身边。 诺安在案桌上备好笔墨,拿起墨石磨墨。“陛下,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何事?”从军议帐离开后,东方璟修一直在苍穹的军帐里,瞧着包围住苍穹的蓝色水球。东方璟修似乎能在这点上找到熟悉,以足安慰。诺安说岚月吩咐过他只要让苍穹好好待在水球里就没事,即使苍穹醒了也不能离开那个水球。 进食这种事情,苍穹自然也就没福再享受。 “小殿下虽是金龙所化,但生病之事理应天理,就连再好的良驹总有病到那刻。所以奴才以为小殿下会生病也是在情在理,反而是殿下却非常认定小殿下的病绝非人力所能救,奴才猜测小殿下的高烧起因,殿下定然知晓。”诺安之前确实被苍穹是金龙,与人族体质不一所迷惑,可事后想想却又觉得生老病死本就在情理之中,世间万物都有它们的生息规律。岚月既能断定苍穹的高烧非人力所能治,又何故不说明苍穹高烧的起因? 这点,是到方才听说岚月被巫国抓走,诺安才起的疑心。 听完诺安的一番言辞,东方璟修陷入沉思。良久,他执起狼笔,沾上墨准备写下《寒冰秘笈》下册。“诺安,岚儿必定有事情瞒着朕,而且这件事情事关他与苍穹的性命,即使是失去这本寒冰秘笈,朕也必须把岚儿从巫国手里换回来。”言罢,东方璟修开始在宣纸上写下早记熟于心的《寒冰秘笈》下册。 也许把《寒冰秘笈》给了巫国会酿成不可预想的局面,但是…… 什么都及不上岚月重要! …… 三日后,东方璟修把写好的《寒冰秘笈》下册交予巫国。东方璟修熬了三个日夜才把这本《寒冰秘笈》默写完整,期间还要时不时注意苍穹的动静,因为不能给苍穹喂食,东方璟修只好在苍穹醒来之后陪他聊上几句,但也只是几句,苍穹便会再度陷入昏迷。 “璟帝果然对七皇子宠爱有加,这才只过了三日,早知七皇子如此有用处,本座又何必牺牲那些个棋子。”敖冽没有带多少人在身边,而且他也不是一副想要引发战争的架势。反而是悠闲的坐在竹架椅上,惬意的翻阅手中得来的《寒冰秘笈》。 东方璟修坐在马背上,他的目光从敖冽出现后就一直左右游移,似乎在寻找什么。“敖国主,朕已履行约定把寒冰秘笈交予你,你是否该把朕的七皇子还回。”言而无信这种事情,东方璟修本是不相信一国之主会随意而做的,然而他到现在都没有看见岚月的身影,这就由不得东方璟修对敖冽升起疑心。 敖冽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东方璟修,然后抬头看看天空。“璟帝,雨要来了。”还没等东方璟修明白敖冽这句话的意思,敖冽的竹架椅转身欲走。东方璟修一拍马背跃起,开什么玩笑!岚月没有回来,就绝不可能轻易放敖冽走。 “铛!”刀剑的声音在空中异常刺耳,敖冽回头看了眼因东方璟修发起攻击而混乱的局面。笑得非常愉悦,七皇子么?他敖冽要来也没用,只不过是还有利用的价值。得到了《寒冰秘笈》上下两册,仪式就可实现,但完成那个仪式还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敖冽可不是傻子,如果放走了岚月,两个月的时间他拿什么来抵御天祁? 那个仪式除了时间上的需要外,还要有大量的人力,物力。 岚月现在可算是在仪式完成前的保护伞,敖冽没笨到放弃这个保护伞。 “轰隆隆——” 雷鸣声响起的这刻,陪同敖冽来的人死得死,伤得伤,最后逃得逃,只留下东方璟修他们还在原地不闻不动,东方璟修不走,龙傲飞他们又怎会轻易就离开。马泽骁多少有些明白东方璟修为何不乘胜追击,因为知道即便追上去了,只会是再次以败北而归。 淅沥的暴雨从空中打落下来,洗涮着大地。 “陛下,回去吧。”马泽骁并不是受不住这雨,而是他们站在这里也不会得到任何结果。敖冽不可能出现,更不可能把岚月归还。之前他们就反对东方璟修用《寒冰秘笈》去换岚月,因为他们知晓巫国国主敖冽也是“盅教”的主上,那般心思诡异的人又怎会真的重守承诺!? 可偏生他们没有一个人说得出这个反对的理由,他们都深知东方璟修和岚月的关系。 情爱,容易让人丧失理智。 却又容易拯救于迷途不归的人性。 东方璟修没有说话,他仰起头淋着暴雨,脸上的水渍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见到东方璟修如此,马泽骁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安静的陪着东方璟修淋雨。但这场雨淋得并不是时候,原本安静的良驹疯狂似的嚎叫起来。 “这些马怎么回事?”他们拉紧缰绳试图阻止马匹的狂躁的举动,而无论他们做什么,马匹的疯狂始终不肯停止。“陛下,还是赶紧退离这里,马不会无缘无故如此狂躁,这里定然有什么事情将会发生!”龙傲飞和马泽骁都是行军打仗的老手,以前虽不信鬼神之说,但万物皆通灵性这点道理还是有的,至少动物感应危险的知觉比人还要来得敏锐。 东方璟修收回失落的情绪,一跃上马,“走!” 东方璟修命令一下,众人皆跟着策马离开,马的速度比以往要快许多,似乎感应到危险越逼越近。被雨淋过的地面格外不好走,沼地本就是松软的地质,再加上暴雨的洗涮,更为难走,就在他们所幸自己的马匹都是上好的良驹时,山轰的声音响彻空中。 “糟了,泥石流!”千算万算,没算着敖冽那句“雨要来了”是这个意思。 东方璟修回头望了眼山上的树林被冲坏的景象,用力拍响马鞭,加快马的速度。“傲飞,泽骁,速回军营立即撤退!”丢下这句话,东方璟修比他们更快一步的向军营奔去,他不仅担心的是军营会遭受到泥石流的牵连,更为担心的是还躺在床榻上的苍穹。 暴雨倾骤,没有给东方璟修他们喘息的机会,刚抵达军营的他们还来不及下令撤退,隔着五十里的几座大山上的泥石流已经逼近。 “陛下,怎么办?来不及撤退!”龙傲飞第一次感觉到无力,但他的性子是不到最后关头绝不放弃!“撤退已经来不及,不如集齐所剩的兵力抵御泥石流!”天祁在上次战败中损兵过重,从龙都支援的兵马就算用飞的也不会这么快就能到达这里。 现在,他们靠得只能是自己。 “传令下去,把附近的大树砍下做成坝堤抵御泥石流!”没有思量,没有多虑。这种紧要时候给不了东方璟修想其它办法的时间,从诺安那里确定苍穹暂时无恙,东方璟修担忧的心算是放了一半,接下来要做的事是和士兵们一起守护好军营。 暴雨还在持续,地面特别难以行走,但天祁的士兵不会被这一点困难所打败,他们联合着砍下周边一棵棵大树,再一棵棵将大树削枝捆绑为结实有力的坝堤。暴雨越下越大,模糊了他们的视线,他们的衣裳也早就被雨水淋透,然他们却不停歇的做着所该做的事情。 经过半个时辰的加紧赶工,终于做起了一座较为巨大的坝堤,只是在这坝堤刚竖起时,泥石流也已至。坝堤支撑了多少时辰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泥石流冲破坝堤的时候他们即将完了,许多士兵已经停下手中的活,发愣似的站在原地。 只有东方璟修还在不停的砍着大树,东方璟修分外焦急,一边是为岚月一边是在想军营的命运就要如此结束么?他不是没有试想过用寒冰掌阻止泥石流,但泥石流的范围太广,寒冰掌是阻止不了自然之力的。 “父皇,没事的。”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东方璟修停止动作,岚儿?! 他的视线四下搜寻却根本不见岚月的踪影,是他的幻听还是最后给他的安慰。 “得,得救了!”士兵们的欢呼声打破了东方璟修自嘲的思绪,东方璟修望向泥石流的方向,发现无论泥石流如何汹涌,却怎样都踏足不了这片营地。东方璟修细看之下才发现,军营被淡蓝色的水球包围,东方璟修没有时间去想怎么回事,立即跑向苍穹的军帐。 果不其然,护着苍穹的水球消失了,“苍穹,怎么回事?” “月……月告诉苍穹,父皇有危险的时候,水屏……会保护父皇……”失去了水球保护的苍穹温度再次恢复到之前,正常的肤色被灼热烧得通红,他的气息非常紊乱,话说得也不够完整,却足够东方璟修把话听得明明白白。 东方璟修抚摸着苍穹的脸颊,“父皇没事,你好好休息,父皇会带回岚儿的。” 一定会! …… 一月后,龙都的援兵抵达。因军营被泥石流所包围,他们的粮草已尽,根本没有太多的力气从泥石流的围困中出去。而这次带兵前来支援的人是东方璟修意料之外的人——东方天晓,不过东方璟修也没有多问更加没有对东方天晓起什么疑心,他现在最重要的是除去泥石流这道障碍,再次向巫国发起进攻。 当然,除了东方天晓之外,还有一个更令东方璟修吃惊的人。 那个人正是侯谧,侯谧现出的那日,东方璟修与他长聊一夜。没有人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侯谧心里真正的企图是什么?他们只知,第二日侯谧从东方璟修的军帐里出来时,露出了一个吴渚从未见过的笑容。 又一个月后,敖冽完成他梦寐以求的仪式。 天劫,即将降临。 -------------------------------------------------- 魔王驭夫 第二百一十五章 归一(大结局) 溟元二十二年五月廿八日,苍溟东南出现尸人,残害百姓。北面发现大量堪比蝗虫还来得可怖的害虫,致命谷物不再滋长。除了这两处较为严重外,还有多处地方,例如诸个侯国已经发生太多离奇事件,其中由瘟疫所引发的各种疾病更是重中之重。 一时间,民心大乱。 “太子殿下,汇聚龙都的灾民越来越多,国库的粮食也处在岌岌可危的情况。” “殿下,城北因收留一位染上瘟疫的孩子,现下瘟疫由城北扩散而开。” “殿下,五日前派去五雨城的灾银半路遭劫,损失惨重!” “……” “……” 揉着额角的东方玄云尽量不再去想今日早朝大臣们奏来的折子,但偏偏那些话就跟魔咒一样离不开他的脑海。连着半月来,东方玄云几乎没睡过一次好觉,也没用过一次好膳,精力俱疲下,整个人都瘦了大半圈。“小言子,今儿是什么日子了?” “回殿下,今日是六月初八了。”小言子给东方玄云换上新泡的安神茶,这半月来,东方玄云在不知疲倦下落下了失眠这个病根。若不是雪漠会强行让东方玄云歇息上几个时辰,东方玄云恐怕这会儿都会倒下。“殿下,你可要注意好身体,陛下和巫国的战争还没结束,整个龙都和天祁的重担都暂时压在殿下身上了。” 不提东方璟修还好,一提起东方璟修,东方玄云觉得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一分。“孤相信父皇会凯旋而归,三国合一才过不久,除了之前父皇回龙都稍微整顿下之外,要完完全全笼络好安凌,连煊的民心还尚要时日。现在又逢天灾,那句预言便是在百姓口中落了实。”空中出现金龙和预言的事情东方玄云身为储君怎会不知?东方璟修在过年关那会就跟他说得明明白白,虽然他知道那预言是林机子留下来的,可到现在谁也参透那句预言真正的意义。 三百年后,天劫将至;巫国现世,苍溟归一。 所预言的东西都齐聚了,唯独令东方玄云百思不得其解的便是最后一句:巫国现世,苍溟归一。它指的是给天祁的一个契机还是指巫国会将苍溟大统,林机子和澜王的事东方玄云也从东方璟修那里得知到,澜王是天祁的始祖这件事委实很少人知晓。 “要奴才说啊,八殿下都是神龙转世,摆明了天祁是苍溟的霸主,这预言再怎么说也是林机子算出来的,还指不定准不准,就算准,也搞不好巫国的出现只是陛下统一的踏脚石罢了。”小言子的话说得有些过于乐观,东方玄云只是摇摇头,什么也不再说。 父皇他,确实该成为天下霸主! …… 岚月被敖冽折磨的很惨,惨到岚月的怒火已经被压抑在心底,等待某一次的彻底爆发。 “你真的不吃?你已经很虚弱了,再这样下去,我怕你承受不住国主的折磨。”沉陨非常不理解岚月这个人,明明已经忍到了极限却还是非得忍下去。敖冽用刀划破岚月那张绝美的脸颊时,没吭一声。敖冽用血盅吸取岚月的血液时,没吭一声。敖冽用火烧掉岚月那头柔顺异常的黑发时,没吭一声。敖冽将岚月推入蛇沼时,没吭一声。 但岚月没有死,只是很丑陋,丑陋到令人忆不起那张绝美风华的岚月。 可是沉陨却觉得岚月很美,岚月那双墨眸美丽极了。 岚月嘲讽的冷哼,“在本殿身上所受的,本殿会让他全数尝个遍。”换作曾时的岚月哪会忍受这般折磨,但就如沉陨所说的他很虚弱,因为集灵石的影响。集灵石是岚月之前所称的那个东西,他不知道为何巫国会有集灵石的存在,但岚月进了巫国后才真实的感受到了来自集灵石那股强大的力量。集灵石是天月除去人族所有种族的避讳,也全靠集灵石,岚月才会在天月被人族暗算,重生到了苍溟。没想到,连苍溟也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因为离得很近,所以岚月的魔力全数消失,不仅如此他变得非常虚弱,若不是他有这副人族的躯体护着,现在的他恐怕也和苍穹一样,不断的持续高烧,身体无法降温。虽不致死,但长久受到集灵石的影响原本拥有的能力会真正消失,会变成一个比人族还抵不过的非人。 “你又说这种话,若是让国主听到又不给你好果子吃了。”见岚月执意不肯吃他所送的膳食,他也不再强迫。如果让敖冽发现他偷偷给岚月送食物,他和岚月都会受到惩罚。“我听说璟帝已经打平了泥石流所堵的道路,于明日正式向巫国开战。”沉陨知道什么事情都不会引起岚月兴趣,唯有关于东方璟修或者天祁的岚月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眸才会有丝波澜。 “沉陨,帮本殿做件事。”东方璟修既然向巫国开战,那这场战绝对是最后一次。他是时候离开巫国这个鬼地方,唯有就是毁了集灵石他才能帮得上东方璟修,在巫国的两个月里,岚月对巫国的巫术之类的事情也从沉陨那里知道不少,普通人若想攻破巫国确实很难,这也难怪澜王是借由了林机子的妙算才得以灭了巫国。 沉陨呆愣了,他没有想过岚月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个……我只能尽我所能。” “很简单,你过来点,本殿小声与你说。”集灵石在什么方位岚月还能大概感应得到,不过这多亏了敖冽对他的四处折磨,不是今日一个新花样便是明天一个新花样,间接性的带着岚月逛遍了整个巫国,岚月也才会很准确的认定了集灵石的所在。 沉陨听完岚月所谓的“帮忙”之后立即摇头,“这个我,我做不来,巫灵石是巫国的宝贝,你要我毁了它,那我会在巫国没法立足的。”沉陨说得也很小声,他不得不拒绝岚月,巫国早有流言,巫灵石代表着整个巫国的盛衰,毁了就真的代表巫国毁了。 “你父亲不是让你等那个人的出现么?那个人就是本殿。”岚月听过沉陨讲他父亲誓死要他守住的秘密,那个秘密是沉远当初测算的时候算出在不久的将来会出现一个想要毁了巫灵石的人,沉远知晓敖冽必定不会是个明主,所以他要沉陨发誓如果那个人出现,就必须听那个人所说的一切。而现在岚月就要沉陨毁了它,沉陨不依,只好利用沉远的遗嘱。 沉陨一时间恍然大悟,没过一会又变得糊涂,直到岚月急起来时,沉陨才郑重的答应。 …… 溟元二十二年六月初九,天祁和巫国再次大战。 天祁虽然兵强马壮,然而巫国擅使巫术,迫使天祁节节受制。 战场上本不允带有儿女私情,东方璟修却在见到敖冽那刻,压抑了近三个月的情绪顿时爆发。“敖冽,这半月来发生的天灾是不是与你有关!”寒气逼人的冷魔剑指着敖冽,岚月在被敖冽抓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冷魔剑,东方璟修在那次敖冽言而无信之后就发誓要用岚月的冷魔剑取下敖冽的首级。岚月出事了,这是东方璟修的强烈的直觉,若是没事,以岚月的能力绝不会连半点音讯都不给他。 “当然……有关。”敖冽所谓的复仇其实只是个幌子,他只是想玩。 把天下的人都捏在手掌中把玩的滋味,只有他能体会到有多快乐! “朕必要取下你的首级,祭奠天下人!”冷魔剑直刺敖冽,敖冽侧身闪开。 “真有意思,本座就陪你玩玩。”敖冽说完,从马背上取下他的兵器,是一根似枪非枪的兵器。这种兵器东方璟修没见过,他也没心思去想兵器的由来。现在所想的是打赢这场仗,然后攻进那片雨林,去巫国求岚月。 一个带着愤怒,一个带着玩心,开始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战争。 与战争上的激烈不同,沉陨可算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来到放巫灵石的地方。所幸今天巫国的守卫没有很多,大多都是听敖冽的吩咐去了战场上,沉陨对害死他父亲的敖冽其实没什么恨意,但他也因父亲的死对敖冽并非忠贞不二的巫师长。 巫灵石长六尺宽五尺,要砸毁巫灵石这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沉陨来说不是有点沉重! 是非常沉重! 但是都答应了岚月,沉陨不能有失于人,至少沉陨事先还带了个铁锤,只是这个铁锤和那么大块的巫灵石相比,不知要砸到什么时候才能毁了。沉陨咬咬牙也不想再管其它,举起铁锤正想砸的时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沉陨把铁锤扔在地上。 …… “东方璟修,本座绝不饶恕你!”原本悠闲的敖冽像变了个人似的,发狂的认真起来。 原因无它,因刚才东方璟修的冷魔剑击碎了佩戴在敖冽身上的巫灵石。 巫灵石的重要性,敖冽不会不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现在他才像发了疯的野兽。 东方璟修对敖冽毫无章法的攻击有些招架不住,就如同失去了猎物的野兽依着本性去发动攻击,即使再厉害的猎人也很难制服发狂后的野兽。 “父皇,让岚儿来。”敖冽发个猛攻,一时间让东方璟修手臂受伤,冷魔剑脱手。冷魔剑现在对东方璟修是犹如岚月的存在,却没想到在拾起冷魔剑的时候,万分熟悉的手比他早一步拾起了冷魔剑,那抹笑容令东方璟修全身发颤。 没事!岚儿没事! 岚月伸手抚平东方璟修紧蹙的眉头,“父皇,岚儿回来了,无须担心。” 东方璟修迫不及待的正要说什么,岚月却已离开与敖冽对立。 余留在东方璟修眼里的,是那抹惊艳的绯红给战场染上的美丽色泽。 …… 溟元二十二年六月一十日,巫国重复三百年前的历史,再度被天祁毁灭。 溟元二十二年六月一十一日,天祁正式大统。 关于天祁与巫国最后一场战争,史上只有这么一句记载:那日,美丽的红染遍天空。 -------------------------------------------------- 魔王驭夫 番外 第一章 冥月 “亏得我寻了王兄五百年,没想到王兄的日子过得滋润到不行。”原是充满暧昧之色的寝宫被一阵突兀的声音打破。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既是无奈又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韵味,他长得很俊美,眼梢却夹着几分俏皮,泼墨似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直至腰际。 龙榻上的两具躯体正在被情欲所磨,岚月伸手,一股无形的力量把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扔出殿外。“再敢进来,本王毁了你的灵体。”不用看,单听那个声音就知道是谁。不过现下岚月可没有精力理会他,现在的他被东方景修摸得没有力气再去管别人! “岚儿识得的人?”或许应该不能说是人,岚月认识的这里可没人会这般大胆进寝殿。 鼻间的热息格外缠绵,岚月一声愉悦的哼音。“父皇,惹你不能便由岚儿来,何须拿其他人做借口。”也不知是不是被东方景修养成了习惯,岚月越发的比较喜欢站在被伺候的一方,反正他也疼不到哪去? “岚儿这是在小看父皇。”东方景修恶意的摸蹭岚月,惹来岚月心痒难耐。 寝宫内掀起一阵翻云覆雨,寝殿外,苍穹正陪着瞳戏耍,却没想到一个黑影猛然掉在苍穹和瞳的面前,瞳立即瞪起绯红的眼眸,恶狠狠的看向趴在地上的黑影。连瞳都知岚月在寝殿内做“正事”不的大声吵闹,这个黑影只能说是自讨苦吃。 黑影扶着腰站起身,一张虎脸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什么东西?”黑影开始跟瞳大眼瞪小眼,小眼瞪大眼的互相瞪起来。苍穹一副完全不理解的样子看着一人一虎相互瞪视,他们一眨眼,苍穹也跟着眨眼。 过了半刻后,黑影起先撤回不再瞪。“不跟你瞪了,你有灵气没错,但不是天月的东西。”黑影刚把话说完,就瞧见眨巴着大眼睛的苍穹,而且…… 是金发金眸! 气息也是天月的! 这,这,这不是…… 黑影没看过金龙,只在记载的史上看过,据说化成人形的金龙就是金发金眸。 “你是金龙?”黑影试探性的寻问,他明明记得龙族在三万年前就覆灭了,怎么还会有龙的存在呢?还是条难得一遇的金龙。“不过,本王应该问你是不是天悦的种族,又怎么来的这里?还是跟王兄一起?”金龙离得岚月这么近,岚月不可能不知道,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那就是岚月知道金龙的存在。黑影平时很随和,很少拿出作为王的架势去与他人谈话,倒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金龙,黑影难免想摆出点架势唬唬他。 苍穹望着黑影歪头想了半天,最后笑眯眯的说:“你和月月长得好像喏。” 对于苍穹答非所问的话,黑影竖起的架势全然崩塌。“月月?你说的月月是岚月么?”看苍穹的样子恐怕是脑子出了点问题,要不是脑子出了问题。都有三万岁成年的金龙怎会对他的疑问当做没听见呢?反正绝对不会是他的提问方式出了错。 “是啊,岚月就是月月,你认识月月?” “认识,他可是我王兄 ,你怎么会不认识?”其实黑影于现在的岚月相比并不是很像,苍穹会说他们像完全是因为他们的眼睛都是墨黑色的,头发也是那般柔顺。不过要苍穹说的话,苍穹还是喜欢岚月现在这幅模样,美丽极了。 瞳看了苍穹和黑影似乎聊得来,而且黑影也没有恶意,也就乖乖地趴下敛起敌意。 苍穹一听岚月是黑影的王兄,金色的眸子泛起光来别提有多漂亮。“月月是你王兄?那你是父皇的儿子?可是不对,你看起来比月月还大。”苍穹指的是长相和身高,刚过完年关不久,岚月已满十八,十八岁的年纪跟黑影比起来那肯定是相差甚远。 “他不就是换了个皮相,才看起来嫩嫩小小的,你要知道那个魔王比我足足大了两万岁!”他向来最讨厌谈起年岁这个问题,要不是岚月比他大两万岁,那个正好跟着岚月比他大两万岁,他也不会到现在还没有将那个人压在底下! 提高音度的黑影让苍穹不悦的撇嘴,“月月才不会像你这样,凶巴巴的,你肯定不是月月的弟弟,苍穹才是。”奇奇怪怪的人,苍穹才不喜欢说岚月坏话的人。 黑影愣了良久,他凶?他凶?这个小破孩哪只眼睛看到他凶啊? “来来来,小朋友,我跟你说……” “冥月。”夜里的风还有几许凉意,但比不过黑影听到岚月冰寒的生硬。 …… “事情就是这样了,我保证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我可是费尽心机,挖空心思,掏干心力在寻找王兄的踪迹啊?”眼前的场景,冥月真不知算什么?龙霄殿内,东方景修正坐,岚月坐于他的旁边,而苍穹是被岚月抱着,几乎是听到冥月讲了一半就睡着了。 他保证没有看错,即便岚月换了副皮相他也没有眼花。 岚月被人族压在底下这事先不提,但为什么…… 他,他会对龙族这个长不大的小破孩宠溺万分? 冥月现在脑袋里不是一团浆糊,而是被缠的千丝万缕解不开的丝线。 “冥月,明晚回天月。” “啊?”冥月一时反应不过来,看岚月先前的模样应该是不着急着回天月,而且岚月也不是和人族相处得很差,这点岚月和东方景修两人间流通的情愫看得出来。“岚月,你这么着急回天月啊?”想归想,但要知道总得问出来。 岚月轻抿口温茶,似笑非笑的看向冥月。“怎么?时空缝隙给的时间很充足?”若说要他马上回天月,岚月也是可以的。只要带上东方景修和苍穹便是,只不过冥月恰好说了有时空缝隙有三日的时间,三日过后必定会关闭。东方景修要与岚月走,想必人族的事情得吩咐很多,例如让东方玄云登位的事情恐怕就得有一番解释了。 冥月一时语塞,怎么把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忘记了。 “不过……”冥月刚想开口说话,又被岚月抢了先机。“苍穹本王是要带回天月的,父皇也要随本王一道,你最好事先说清楚,别到时候给本王扯出个人数过多,缝隙不过的言辞。”岚月也只是以防万一,毕竟他之前未听说过时空缝隙这样荒诞的东西存在。五百年,他在苍溟只不过才十八年,没想到天月已过了五百年,这五百年天月到底发生了什么改变? 岚月不知,一切都要等他回了天月才能知晓。 冥月暗自叹了口气,岚月也不一口气把话说完,害得他心慌慌的。“你放心好了,就算你把外头那只……东西带回天月也成。”冥月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瞳,在天月根本没有虎类这样的生称,只有魔兽、灵兽及亡兽而已。 “那好,本王会与父皇商量好事宜,今晚你先去歇息,不要随便乱走。”岚月示意诺安给冥月安置寝间,最后那句话加重了几分,是用来特意警告冥月的。冥月的性子即便是再过上几万年也不会有所改变,岚月可保不准冥月会在好奇心的驱使在半夜里当起了“鬼”。 还是个美丽异常的“艳鬼”。 诺安领着冥月离开后,岚月把苍穹抱在软榻上给其盖好被褥。 岚月有许多话要和东方景修说明,只是看来今晚又会是个无眠之夜。 …… “父皇此生只会爱岚儿一人。”翌日下了早朝后,东方景修把所有皇子召集在龙霄殿,自然还包括了龙傲飞等人。东方景修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向他们解释清楚了所有的事情,他不会说多余的废话,他也相信有些话没必要说的太明白,凭借这些人的智慧也能懂。 只是在皇子们听到东方景修说岚月是此生伴侣时的愣怔,令他不由再郑重说过一遍。 龙傲飞等人皆没有惊讶,这让东方玄云猜测他们早就知晓东方景修与岚月的事情。 虽然男子间可以相爱,但父子……这是有违天理,乃是逆伦。 父皇和七弟怎会这般糊涂?! 不止是东方玄云这样想,东方莲渊也是做这样的想法。倒是东方天晓惊讶过后什么都没有表现也没有思考,现在东方天晓的心思还是扑在如何征服易天上面,至于其他的事,该如何便如何?即便他去反对东方景修和岚月又有什么用? 东方景修方才也解释清楚了,岚月的真实身份,并非是他们这些人族所能意指的。 而东方启明心里却打着小算盘,拉着东方际宇赶紧朝东方景修跪下。“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既然东方景修都能向他们这些皇子坦诚他与岚月的感情,那他又何须再因兄弟血缘关系与东方际宇二人相互折磨? “何事?”跪的人不只是东方启明一人,东方景修也大致上猜到了东方启明想说什么。 “儿臣与六弟真心相爱,望父皇成全。”言罢,两人给东方景修磕了重重的响头。 此言一出,东方玄云和东方莲渊俱惊。 其惊愕不亚于方才知晓东方景修和岚月关系的讶异。 魔王驭夫 番外 第二章 回族 “阿吉伯伯,苍穹要走了,以后就吃不到你的糖画儿了。”苍穹半蹲在阿吉面前,盯着阿吉熟练的烧糖画,浓稠的糖汁被绘成一栩栩如生的形状。 阿吉知晓穹苍最喜欢龙的形状,手里的糖画是阿吉做的第十个同是龙却不同的姿势。“小穹儿,阿吉伯伯舍不得你,阿吉伯伯虽然不知道小穹儿要去多远的地方,但总归再远,阿吉伯伯都相信小穹儿还有绕回来的一天,到时候阿吉伯伯再给你烧糖画吃。”阿吉今日刚开店门,就见着穹苍站在门外,还牵着个阿吉不认识的人。 冥月和苍穹蹲在一块,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阿吉手里的糖画。“苍小穹,这个就是你说的糖画儿?闻起来好甜,好想吃。”冥月自然是没见过烧糖画,他的惊讶不亚于苍穹当初看到时的神情。 苍穹听冥月这么说,脸上扬起自豪又得意的表情。“那当然,阿吉伯伯还会做很多,冥哥哥你肯定没见过面人,阿吉伯伯捏的面人好像好像的!” 东方景修和岚月都有许多事情要办,例如今日早朝东方景修下旨将帝位传与东方玄云。冥月又对苍溟格外的好奇,苍穹正好想着出宫,就借着带冥月一日游之说借机出了宫。 随行的还有南宫源和王易,冥月对苍溟一无所知,等同于一个大孩子。 一个大孩子和一个小孩子自然得需要有人看护,否者真不知会闹腾出什么乱子。 尤其是苍穹被誉为神龙转世后,他一出现整个龙都都为之沸腾。要不是冥月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他们现在还陪着苍穹在人流里被簇拥的不知所措。哪还有现在这般安静的与阿吉说话,也所幸来得早,阿吉刚开门就看到苍穹急忙关上了店门。 “面人是什么?”面做的人?会动?会吃?会说话? 苍穹熟门熟路的跑到阿吉专放面人的柜子里拿出了个面人,“冥哥哥,这就是面人,只是不能吃的,吃了会坏肚子。”冥月稀奇的看着苍穹手里的面人,虽然他不认识这面人捏的是谁,不过他心里敲定了一个好主意。 “苍小穹,过来下。”冥月朝苍穹招手,见苍穹过来附耳对苍穹说他的主意。 金色的眸子一闪一闪的,眸底透露着几分得意几份高兴。“冥哥哥,包在苍穹身上。” …… 东方景修退位之事震慑朝野,同时也使后宫动荡不安,却又被凤西烟的强势压下。 凤西烟做得太安静,他什么也没去问东方景修也没去与岚月说什么,只是独自一人在后宫安抚那些噪乱的妃嫔。东方景修从有岚月后,都未再踏足后宫,去的寥寥几回的也只有凤西烟那里。对于她们,失去了东方景修的帝宫也难以再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因此,东方景修下旨将未有子嗣的妃嫔或秀女逐一安置遣散离宫。 “月月,苍穹回来了。”时至申时,苍穹他们才从宫外回来。苍穹脸上的笑容满溢便知他玩的很是开心,倒是冥月也跟苍穹似的笑得合不拢嘴。 岚月细看冥月身上的带的东西,那几个盒子估计装的是面人,还有些跟苍穹差不了多远的物品,连冰糖葫芦都有。只不过,似乎还有点别的东西。“冥月,你勃颈上挂的是什么?”虽然很淡,但如果没猜错的话,冥月勃颈上挂的绝对是那个东西。 冥月微微怔愣,随即反应过来,从衣襟里撤出勃颈上的项链。“这是连翡送的,说什么有助于增进我和……”冥月立即住嘴,心里感叹好险。如果让岚月知道他和那个人在一起了也不知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而且那个人也不想让岚月知晓他们的关系。 “冥月,你有什么事瞒着本王,本王暂且不予追究。把项链给本王,既然是连翡送的,想必也错不了。”那个东西只有在精灵族里才有,既然是连翡送的大可错不了。只是连翡送这个给冥月做甚?冥月何以要用?难道…… 见岚月朝自己露出狐疑的眼神,冥月赶紧把勃颈上的项链给他。“岚月,也就是个普通的项链吧?”冥月自己也不确定这条项链算不算普通,连翡送给他的时候之说能增进他和那个人的感情,虽然他觉得没必要,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项链自然普通,重要的是坠子里的生命之果的种子。”项链上的坠子被岚月碾开,坠子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生命之果的种子,小小的绿光散发着生命之力的象征。“连翡送这个东西给你,想必也不是什么好意。怎么?想给谁生个孩子延续魔族的血脉?”生命之果要说起来是个普通的果子也可以是个不普通的果子,普通是在于女人吃了它可以滋补养颜,就如同一般补品无异。而不普通的是,只要是男子吃了它,便能为另一男子生儿育子。 且,胎胎都只能是男子。 冥月在看到生命之果的种子后,心里就腾起怒火。“该死的连翡,看我回去不砸了他宝贝的生命树!”也难怪冥月没发觉,项链上的坠子用一种特殊的水晶做的,冥月自然没感觉出来。连翡送他这个种子到底什么意思?难不成连他都认为冥月和那个人冥月在下?! “先别急着生气,回到天月后,本王该算账的人是你。”岚月收起生命之果的种子,“在本王回来前,你们都在这里等着,哪也不许去!”东方景修担忧的一件事也算有了着落,但不知道这里的土壤能否适合栽培生命之果,龙霄殿应该可以。 离开龙霄殿的岚月直奔御书房,他知道东方景修和东方玄云他们又嘱咐不完的事。 “父皇,你和七弟去了天月,真的不再回来了么?”东方景修已经退位,三日后东方玄云将举行登基大典,可惜的是东方景修不会在场 。虽然东方景修和岚月的感情,东方玄云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疙瘩,却也再说不出任何理由去反驳他们。 坐在御书房里的有东方玄云、东方莲渊以及马泽骁和陈列明,只不过陈列明和马泽骁刚才离开了,现下御书房里只剩他们父子三个,东方景修也就打开了话说:“玄云、莲渊,父皇知道对你的疼爱很少,甚至谈不上对你们有所疼爱。父皇的人生从出生那时候就被规划好了一切,一步一步除了争夺帝位那会,其他的都是被先皇所安排好的。自从遇到岚儿后,父皇才开始觉得人生有了点不一样,岚儿给父皇的点点滴滴,父皇永不敢忘也是铭记在心。莲渊还未遇到心仪的人或许不懂,但玄云你又怎会不懂?你即将成为天下之主,皇后的位置必须是位母仪天下的人可坐,且东方家的血脉必须沿承。” 血脉必须沿承,却不是不可以用同宗。 可惜的是东方启明与东方际宇分不开,东方天晓又只顾着易天。 唯有剩下的东方莲渊,或许将来有一天的继承的重担会落在东方莲渊身上。 但是,倘若东方莲渊也是偏向男风,那东方家的血脉确实再无继承。 兴许到了那时,天祁的历史也终将改变了。 “让雪漠生下皇子便好。”岚月刚到御书房,就听到东方景修在说东方家血脉沿承的事情。果然最在意的还是这件事,依雪漠的个性肯定是难以容下东方玄云立下三宫六院,佳丽三千这种事东方玄云也不会去做。不过皇族子嗣是最为重要的事情,东方玄云再不愿,又或是雪漠再不肯,东方玄云最终都要在这两者之间做出选择。 东方景修颇为无奈的看向来人,“岚儿又是想了什么鬼主意?” “这颗是生命之果的种子,生命之果只有在精灵族才能培育,男子服食生命之果后再行媾和之礼便可让其受孕。”岚月把生命之果的种子放到东方玄云手中,告诉他要如何培育这颗生命之果,又与东方玄云小声地说了些事情,听得东方玄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岚月把一些比要注意的事项告知玩东方玄云后,直接在他们面前牵起东方景修的手。“父皇,东方家的血脉不会断,它会一直传承下去。”十指相扣的举动令东方莲渊看的有几分不理解,他到现在还是没办法如东方玄云一般,什么事发生后都当成是理所当然。 “父皇,儿臣愿跟随父皇去天月。”东方莲渊突然下座,半跪而请命。 东方景修欲想拒绝,却被岚月制止,岚月嘴角上的那抹坏笑他熟悉的不得了。“东方莲渊,做好去天月的准备,那里不是你想象中这般美丽。”岚月没想去吓唬东方莲渊,他所说的只不过是事实而已,更何况他们也确实不会再从天月回来了。 “身为父皇的皇子,亦跟随。”东方莲渊不会告诉他们,他的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岚月意味不明的看了东方莲渊一眼,东方莲渊在抬头时正触及到岚月的目光。 心虚的低头也唤不回他所暴露出来的野心。 最后,岚月答应了东方莲渊,并不是不知莲渊的心思。 只不过想让东方莲渊去花更多的时间看清楚他和东方景修的关系! 魔王驭夫 番外 第三章 冷风 即使有生命之果但却无法做任何保障,所以东方景修下了最后一道诏书。 若雪漠在三年后未得东方家血脉,无法沿承皇族子嗣,则东方玄云必须纳妃立后,若雪漠有所干涉,废除妃位,永不得踏入帝宫! 时至戌时,众人都集中在龙霄殿。随着岚月回天月的人有东方景修、苍穹、东方莲渊、南宫源、诺安及瞳,南宫源是死缠烂打非要跟着去的,其实他留在苍溟也没什么意思。亲人都走了,留下的王易他们又是个个成双成对,想也不想就是看着碍眼。 更何况,暗机阁的阁主不再是东方景修而是东方玄云,阁中众人不知能否真服东方玄云,南宫源不知道。但他也不想卷入暗机阁与东方玄云磨合的风波中去,至少跟着岚月,他除了有报恩之由,也是可以多给自己几分自由。 “冥月,开始。” 听到岚月的话,再看看那群送岚月的人,他到现在都难以相信岚月能与人族相处的这般要好,倘若回去天月,他又该待天月的人族如何?摇摇头,冥月也不再想这些事情,一切都等回到天月再作打算,那个人在那头也应该等急了。 冥月让岚月他们站在一起,冥月围着他们转了一圈,血也跟着转了一圈。 他们站在血圈中,东方玄云他们站在血圈外,听着冥月古怪的咒语,却没有一人敢上前再动言说句道别的话语。总怕那道别的话会变成内心深处想要他们留下的辞。直到血圈泛出了红光,把岚月他们包围。东方玄云才来得及说声“保重”,岚月他们就已消失。 “易天,回去了。”岚月他们消失后,龙霄殿沉寂了许久。东方天晓的声音正好打破了他们此时无限的伤感,东方天晓没有他们那么多复杂的感情。虽然他陪着东方若凛恨过岚月,但终究起来那并不是他自己的恨,说起东方景修,那点微薄的父子之情还是免谈了。 现在的东方天晓早已放下了许多执念,往后的一切都有易天便好。 “四弟,等等。”东方玄云唤住欲要离开的东方天晓,不知为何,他感觉东方天晓离开并不只是离开帝宫。兴许是受东方景修离开的影响,才致使他有这样的想法。“四弟,父皇临走前与孤说,让你回龙都册居王府,崖天城可不必回去。” 东方天晓转回身看着东方玄云,神情有释然也有欢喜。“恐怕臣弟要辜负陛下与先皇的美意,臣弟喜欢崖天城,做位闲散王爷可比累死累活的好。经历了这么多事,臣弟也总该歇歇,游手好闲一番。”言至此,东方天晓的目光变得异常坚定。“但倘若陛下有用得着臣弟的一日,臣弟自当竭尽全力,在此之前,陛下还是放臣弟一马,讨好美人心才为上计啊。”这般明确的话,令东方玄云无反驳的机会。他也知道东方天晓对易天的心思,易天本是想追随东方景修去天月的,只不过被东方景修制止,说起来,易天他自己也有几分动摇。 东方玄云还未登位,东方天晓就已尊他为“陛下”。 其含义,不用言明也可知。 …… 进放时空缝隙后,岚月他们就一直处在不平稳的状态。 他们的四周是无尽的黑,即使是冥月,这个冥族之王也无法改变时空缝隙里的现象。 虽然很不平稳,但他们一直被圈在血圈中未曾发生什么,直到巨大的气流向朝他们袭来。 血圈被破,气流把他们卷的乱七八糟,若不是东方景修和岚月一直十指相扣。现下东方景修也会被气流冲散,四周的无尽的黑暗消失,落入地面的实质感让东方景修刚站稳脚步就听到凉淡如水,却又并非冷冽的声音。 “夜君泠风恭迎王上回族。”在冥月从天月离开之前,就已和泠风约好时辰。不过泠风对于岚月回族这件事上是个死脑筋,从冥月离开后泠风就一直候在这里等待岚月的回归。 岚月还没开口说话,冥月就已急得上前对泠风破口大骂。“你不要告诉我你一直在这里等着岚月,我走之前不是特别交代你不要在这里等着,万一要是被冷云那家伙发现怎么办?最重要的是,万一我不是从这条原路返回或者是在途中转了方向,你难不成还要傻等着?!”看泠风的模样,冥月就有一大堆打不着处的怒气以及那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心。 “回冥王,夜君只是担忧王上,别无他想。”冷云会不会发现他自有提防,但他不想错过能在第一时间便见到岚月的机会,还有冥月那性子最怕他出乱子。好在岚月平安回到天月 ,虽然容貌和身形皆变,但那头柔顺的黑发、墨黑的眼眸及那身绯红的衣衫。 “你!”冥月一时被泠风气的语塞,早知泠风是这性子,生气也只是徒增自己的烦恼。 岚月没在意流动在冥月和泠风间不一样的气息,他比较担心东方景修会不会不适应天月,毕竟这里的气息与苍溟差的绝远。“父皇,若有不适便与岚儿言明。”同时落在这里的只有冥月、岚月、东方景修和诺安四人,其余人已被时空缝隙里遇到的气流冲散。 “父皇无碍,只是担忧莲渊他们。”东方景修心里很矛盾,一边认为东方莲渊他们落在天月还好,若是透过时空缝隙落在了别的地方,东方景修不敢想象。但若是落在了天月,苍穹的身世他知,龙族在天月已是消失三万年的种族,绝不知他人会对苍穹做出什么事情?还有东方莲渊和南宫源,两个人族,天月的人族是被视为最可悲的物种,他们又会遭遇何事? 泠风还从未见过岚月如此神情,也未听过岚月如此的语气,不由惊讶的看向冥月。 冥月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冥月的转变。 要知,岚月在曾时,只把人族当成奴隶来对待。 现下与曾时的差异太大,也不由得泠风会惊讶。 “父皇,岚儿会让冥月去寻他们的踪迹,不必太过担忧。”冥月这次可是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岚月再次使唤,他委屈的看向泠风,明明心里也很想泠风却因为岚月而作不得此举动。“冥月,你要是把他们寻回来了,本王就做主,让泠风下嫁与你。”虽然岚月一心都扑在东方景修身上,但冥月毕竟是自己的亲王弟,亲王弟的心思岚月怎会不知? 冥月和泠风也不会知道,岚月早就默许了泠风和冥月的关系,只有他们两个一直被蒙在鼓里,还为了诸多事情闹的两人劳神心伤。那时的岚月也不懂爱,所以他的默许也只是冥月和泠风为了解决需求而不过问,现在岚月懂了,也明白了。 情爱这两个字,是东方景修赋予他的。 “岚月,你在说什么啊?” “王上,夜君和冥主……” “不要便算了,真烦!”岚月微微蹙眉,回来后的难得一番好意也当成坏心。还有他们的不坦诚是想惹恼他么?就像萧叶晴和林云清似的,谁都不肯先迈出一步,非得等到最紧要的关头时才会道明心意。当然,冥月和泠风与萧叶晴和林云清不同。 至少冥月还懂得先下手为强这个道理。 冥月和泠风一时间无措的看着岚月,东方景修嗤笑出声。“岚儿又调皮了,明明是想成全祝福他们,怎的话出口就转了个弯,变了味?”东方景修没见过身为魔王时的岚月,魔王岚月说烦则真是烦,而东方景修所知的岚月只不过时而调皮的淘气鬼而已。 “父皇,是你们不愿接受岚儿的好意,岚儿又何必好言相待?” “你呀,总是如此,不言明,他们又怎会知你心思。” “父皇知晓便足够。”岚月握着东方景修的手朝魔族的方向走去,朝身后的冥月、泠风言道:“成亲之时别忘记把那些家伙也请来,最好是能气死连翡。”诺安紧跟东方景修身后,最后面的冥月、泠风二人互看一眼。良久,是释怀了然的笑声。 在岚月刚入天月那时,泠风就已用魔力告知族中长老魔王岚月回族。 刚踏入魔族的岚月,享受着全族上下的欢呼。 “王上,真是王上。” “王上换了副模样更是俊美,使得妾奴更是爱慕。” “王上身边那两人是谁?看发色应是魔族中人,但他们的气息分明是人族。” “胡说什么,如若是人族,王上怎会让他们进入魔族,还与步同行?” 欢呼声中还有几种别样的声音,皆在讨论岚月现在的模样和东方景修、诺安这两个息同人族,发同魔族的怪异之人。当然大部分都是在赞美岚月,失去了岚月的魔族很久没有这样的兴颜高悦,那些一直在岚月身边伺候的妾奴见着了岚月的模样更是爱慕递增。 “王上,王上,您终于回来,妾奴好生想您。”东方景修有些愣怔的看着从旁边冲出来的女子,衣着十分大胆暴露,她挽起岚月空着的左臂,娇柔的紧贴着岚月。见有人上前,其它妾奴均都耐不住性子,一下子蜂拥而上。 “滚开!” 绯红的火焰,映照出她们的恐惧及魔族子民们久违的安心。 魔王驭夫 番外第四章 不同 “王上饶命!妾奴再也不敢……”方才还欣喜的一拥而上的妾奴此刻全数跪下,规矩的低头不敢抬视岚月,她们确实太过得意忘形。岚月不在魔族的五百年里,她们仗着是妾奴的身份经常为恶,虽然妾奴的身份并不是有多尊崇,却在于她们伺候过岚月。 “本王说过什么?”冷冽的语气令她们在恐惧中不断颤抖。 她们不敢回答,但如果不回答的下场只有更惨,在她们互相推让之间,还是有妾奴作了回答。“王上曾说,妾奴未得王上的召唤,不允随意踏出奴殿。”五百年的闲散确实让她们忘了规矩,她们的得意忘形同时也让她们忘记了岚月的本性。 “本王不需要听不懂话的奴。”岚月手心的绯红火焰突然蹭蹭蹭的往上增大。 就在一阵哭喊求饶声中,那抹正在增大的绯红火焰因一只手而消失。 “岚儿,父皇才来这里在,便要父皇见到血腥么?”东方璟修并非可怜那些妾奴,那些妾奴往岚月拥上来的时候,他还能压抑自己的怒气已是难得。“她们也只是一番好意,并未做错过大的事情,不是么?”东方璟修绝对没有在为她们说任何好话,只不过他是觉得没必要让这些妾奴死,东方璟修明白岚月之前,不可能没有女子为其解决需求。 岚月收回手,对东方璟修的举动颇显无奈。“泠风,把奴殿所有妾奴清理掉,奴殿也毁了,本王不想再看见任何一个妾奴。”他可以不动手,没说别人不可以动手。他没有东方璟修那般好心安置妃子一样去安置妾奴,更何况这些妾奴不也是惹得东方璟修不悦了么? 既然都惹东方璟修不高兴了,那些妾奴也没必要存在。 更何况,他以后也用不着。 “夜君遵命。”岚月确实变了,不仅是样貌还有他的习性甚至于整个人。泠风不敢多做言论,只是换作以前,岚月素来不会理会他人之言,要死的必须死,任何理由任何借口都没有用,而这个不知是不是人族的人单凭几句话就让岚月改变主意,他和岚月是何关系?岚月又何以唤这个人为父皇?虽然他没有听过父皇的称呼,但细想下也便知是与天父一样的尊称。 岚月没兴趣去理会他们此时的惊讶,只管先带东方璟修回到魔殿再作他算。 …… 一片盎然的绿,充满生命的勃勃生机。 生命树很是宏伟,它被一大片湖水环绕,湖水只有精灵族的皇才能沾上。其它精灵只能用翅膀飞着去生命树采摘生命之果,湖水可以饮用,每隔一个时辰,湖水就会被灵气所净化。自然也只有精灵皇才会令湖水产生污渍,因他喜欢在这湖水中沐浴。 但精灵们却不会认为精灵皇在亵渎生命树,而是他所能有的权力。 “噗通”湖水被溅起大浪形的水花,惊了正在沐浴的精灵皇。 “咳咳咳……”湖水并不深,南宫源站起身湖水也只到胸膛处。他咳嗽了几声以未胸腔里的不适,难以想像方才从时空缝隙里被气流冲散的情景,那是南宫源第一次感觉到的恐惧。他怕无法和岚月一起到达天月,也怕自己不知会被冲到哪里的未知。 落入精灵皇碧绿眼眸里的人有着魔族的发色,却是人族的气息。“你是谁?”精灵爱好的是和平,他们也异常友好。人族虽然是最下等的物种,但对精灵族来说,只要他们没触犯精灵族的底限,一切都还是美好且又快乐的。 听到声音的时候,南宫源庆幸自己一掉下来就碰到了个……人? 南宫源愣怔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柔顺服帖的绿色发丝,碧绿的眼睛,白皙的肌肤…… 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人没穿衣服! 他在干嘛?沐浴? “你又是谁?”他到底掉到什么地方了?岚月也没和他细说天月的情况,南宫源应该什么都往好处想。所以此时他已经想着自己掉落的地方是天月,不过是不是天月这个问题现在也没得让他想,眼前重要的是此人是敌是友? 精灵皇最不喜有人踏足他的生命湖,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就连人族都颇有耳闻,更别说是其他种族。眼前迷路的小羔羊到底是哪里借来的胆子,敢故意摔入他的生命湖。“本皇是精灵族的皇,连翡。既然本皇告诉你了,你也该礼貌的报上自己的身份。”连翡只是稍微觉得他有趣,反正也没人不知精灵皇的名字,言明了也没什么奇怪的。 只是奇怪的在于…… “你真的是连翡?!那就证明这里是天月?!那也就是说我没有掉错地方?!”南宫源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的走向连翡。在苍溟的时候他从冥月那里听过连翡这个名字,虽然冥月是在咒骂连翡,但这也算是给南宫源一个幸运。“你认识冥月对吧?那你也就认识主子,帮个忙,带我去见主子。”这会儿,南宫源半点没顾忌自己离得连翡有多近,也没在意连翡没有穿衣服,更没细心注意到连翡变得万分古怪的神情。 …… “陛下,据闻魔王岚月已回天月,陛下是不是该……” 执着书卷的手微微摆摆,在他的周身散发着神一样的慈爱与柔和。“他回来了自是再好不好,魔族的家务事也该由魔族去解决,本皇插手的也够多了。”冷云从魔族叛变,在这五百年里早已不是秘密,众所周知冷云从魔族叛变后在人族成为了人族之皇。 人族本就无知,再被冷云几句花言巧语的瞒骗下,自然受得了人族的拥护。 “不过,他们还说魔王……” “嘭!”紫色琉璃的屋顶被重物砸破,露出了难看的窟窿。 “瞳,你吓死我了,都让你别往这边跳了。”软软糯糯的嗓音甚是腻人,几乎要甜进人的心坎间里去。苍穹趴在瞳的虎背上,双手还紧紧的抓着瞳的毛发,瞳有些不适应的吼叫了声,只是吼叫声并没有威慑的分量,倒显得有几分委屈。 龙息?! 这是他第一感应到的东西,他没空去管那只不是灵兽的奇怪物种,非常在意带着龙息的小小人儿。他挥退紫琉殿里的几位长老,放下书卷,徒步走向苍穹。“你是……龙族?!”苍穹原本是趴在瞳的虎背上,令他看得不是很清晰,现在近看。 金发金眸确实是龙族的象征。 为何龙族会出现在这里?三万年前龙族就已覆灭,又何来的遗孤? “你好漂亮哦,你是谁?”还没等他问起虎背上的人儿,苍穹就已开口询问。 他勾唇一笑,“本皇是神族的皇,澹轶。你是龙族,你叫什么名字?”澹轶的嗓音很温和,他故意把语气放得非常低,就好似把苍穹当作孩子般的哄着。澹轶现在确实得哄着苍穹,不能放跑他,无论苍穹是从哪里出来的,对于龙族,现在所有的种族都是虎视眈眈。 “我叫苍穹,东方苍穹。” ……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东方莲渊不知自己掉落在什么地方,只知自己掉落下来的时候被一棵树架着才没晕过去。等他从树上下来后,他才发现自己在一片树林里,而且天空是无尽的黑,东方莲渊更不知自己有没有抵达天月,时空缝隙里的那股气流委实太强。也不知岚月他们如何了?东方莲渊自己估计着走了两个时辰,在这两个时辰里他来来回回不知经过了多少次刻过记号的大树,他越不放弃,偏偏越是走不出这片树林。 东方莲渊又再次回到原点,往已经刻下许多刀痕的大树上又刻上一刀。他身上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有随身的匕首,现在的他有些渴也有些饿,更是有些累。东方莲渊靠着大树坐下,抬头仰望一片黑尽的夜空,平心静气的再次琢磨自己走过的路径。 “救命啊……救命啊……”不知不觉中东方莲渊竟然睡了过去,惊醒他的正是“救命”声。 东方莲渊立即起身,把匕首藏于袖中,顺着救命声走去。他既庆幸又担忧,庆幸的是这片树林里能出现了他人,也就证明那个人可以带他出去,担忧的是正在呼喊救命的人不知正在被什么人袭击,猛兽定是不可能,东方莲渊在这树林里待了两个时辰,连只虫子都没见到。 确实不是猛兽,但也应该……不是人? 映入东方莲渊眼里的场景令他这个场外的人都感到十分羞耻,被压在地上呼喊“救命”的人全身赤祼,而压在他身上的人红发红眸,还露着两颗獠牙。他们不是在做其它的事,而是在做……情爱之事。 “救……救我……”说话之人的声音开始虚弱,似乎是因为压着他的人咬了他脖子。 东方莲渊思量一番,才看清那人是在吸血。 见到这样的情景,东方莲渊也顾不得思前想后,执着匕首冲过去狠狠刺了那人一刀。 -------------------------------------------------- 魔王驭夫 番外第五章 圣果 “本王困了。”正说得津津乐道的元长老嘎然止语,不仅是他连其他长老也不约而同望向岚月。曾时的魔王岚月从来不会在政堂上说困了,别说是困这个字,哪怕是与“休息”二字沾上边的字眼,岚月从不会说。并且,他不会打断任何政堂上的议事。 元长老张口欲言,可是吐出嘴的话却并非他心里想说。“王上既困了,就请早些歇息。” 岚月没说什么,起身与东方璟修一起离开政堂。 东方璟修的身份在议事开始前,岚月就向他们表明了东方璟修真正的身份。东方璟修是岚月在人族的父皇,也就是他们所称的天父。不过不同的是,东方璟修并非只是父皇这般简单,他还是岚月的伴侣,长老们第一次看见岚月异常认真的宣布自己的爱人。 在过去的五万年里,岚月是孤独亦是不可触犯的王。 他没有爱,却可以有欲。 他们今日也看了那些妾奴的下场,理所当然的,那位东方璟修在岚月心中占着何等重要的地位。天月素来就有男子成婚相爱的事情,不论是父子间还是兄弟间,这些血缘的界限早已不是阻碍,因为任何一个种族都想要最正统的血脉同,但这逆伦的事只能与男子。 倘若兄与妹发生了关系,他们将受到极大的严惩。 这也就是生命果存在的重要性,因它能令男子生育,使其血脉延承。 回到月殿的岚月挥退了所有仆人,诺安却执意要在门外候着。岚月也知晓诺安这性子,想必他到了天月,总管的身份一下子不如仆人会有点不自在。不过诺安也不是会在乎身份的那种人,想必是对魔族里很多东西还不能完全理解,所以有些惊慌失措。 “父皇,习惯吗?”东方璟修在苍溟是天下之主,在天月却什么都不是。最多的身份也只是魔王岚月的人族父皇,以及自己的爱人。岚月一开始回来并不想进政堂议事,偏生那些长老不愿放过他,争相着陈述日君冷云这个叛徒是如何伙同人族使魔族陷入困境中的。 冷云的所作所为自然会为他而做的付出代价,只是岚月在政堂上的心思总是频频注意东方璟修,他不知为何会产生一丝不安,好似在瞬间他与东方璟修的距离隔得很远。“父皇,你若不喜欢政堂那种地方,下次便不要去了。”东方璟修不了解天月,更不知晓魔族是个怎样的种族,岚月有些怀疑自己把东方璟修带来天月是不是做错了的想法? “岚儿,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岚月的神情告诉东方璟修,岚月在担忧他同时也在苦恼自己。“岚儿,你不必感到不安,父皇岂非是那般脆弱的人。今日在政堂上看见你坐上王座的模样,父皇心里只有感激。在苍溟的时候,父皇曾想过把帝位传给你,不过后来发现父皇舍不得,舍不得岚月如一只被困笼中的猛兽,不得自由。而今,父皇亲眼看到岚月坐在王座上的模样,虽不是天祁的龙椅,却依然耀眼夺目。”是,东方璟修在骄傲,在得意,岚月永远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最无法放弃的爱。 “父皇……”岚月环住东方璟修的腰际,下颌搁在东方璟修肩上。“是岚儿多虑了。” “哦?那岚儿是不是该接受父皇的惩罚?” “什么惩……唔。” 今晚的皓月异常柔和,它温柔的照拂魔族,神族,精灵族,以及一直是黑夜的夜族。 它并不偏心,人族也在它的照拂之下,只是人族的眼睛暂时被蒙蔽而已。 …… “咦?澹哥哥,你怎么变小了?!”昨晚上,苍穹莫名其妙的被澹轶抱在怀里入睡。苍穹也不讨厌澹轶,更何况澹轶还答应苍穹睡醒后就带他去魔族找岚月,那苍穹就更异常听话了,只不过他刚睁开眼睛,眨了好几下才发现…… 澹轶变小了?! 澹轶还在梦中睡得香甜,被苍穹大惊小怪的声音惊醒,苍穹的声音…… 澹轶立即掀被而起,不像是苍穹的嗓音,但又像是。“你……”澹轶说不出话,不是不能说,而是说不出。跟着他一起坐起的男子在晨间阳光的照耀下非常耀眼,那又金色的眸子褪去了儿时的圆润,且细微长,魅惑动人,柔顺如沐浴在阳光下的金发,美丽动人。 宛如潺潺流水,细腻柔和。 “澹哥哥,怎么了?你还没告诉苍穹你怎么变小了?”苍穹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的变化,连自己的嗓音变得格外磁性都不知晓。反倒是澹轶一时间陷入了苍穹给他带来的冲击,过了好半晌他才回过神。 他没有说话,拉着苍穹下了塌走向琉璃镜。“苍穹,看清楚,不是本皇小了,而是你大了。”他与苍穹并肩站在一起,琉璃镜里倒映了他们的两人的模样,原来矮小的苍穹不见,琉璃镜里只有与澹轶一样高度的苍穹。 苍穹的发,苍穹的眸,苍穹的脸,苍穹的唇。 每一样,都不再是从前的小苍穹,而是长大成人后的苍穹。 “大了?我……长大了?”怎么可能?! 苍穹走近琉璃镜,盯着琉璃镜做了不下数十个动作,还有那些在苍穹做来特别可爱的鬼脸,换成现在的苍穹做,反而增添了几分娱笑。澹轶站在苍穹的后面看他孩子气的举动,嘴角一直弯着,却没有笑出声。 昨日他就知晓苍穹已有三万岁,是成年金龙,对于苍穹矮小的身子来说。 澹轶在昨日无疑遇到个最难解答的疑惑,但今日苍穹突然成年。这也让澹轶弄懂了苍穹先前为何会矮小的事情,昨晚问过苍穹,苍穹从出生那时就跌入了苍溟,在人族的苍穹是吸引不到弥漫在天月的灵气,更没有龙族的饲养,能在人族化成孩童的人形已是不易。 只是没想到,魔王岚月转世的地方竟会遇到苍穹。 难道这是……冥冥中的注定? “陛下,魔王来了。” “陛下,精灵皇来了。” “陛下,夜皇来了。” 仆人不约而同的通传使澹轶返回心思,走过去拉住苍穹的手。“穹儿,你的月月来了,想不想去见他?”一下子三个种族之主都来了神族,圣园里的果子恐怕又得少几个了。 “月月!我要去见月月,快带我去。”苍穹兴奋的握紧澹轶的手,沉浸在能见到岚月喜悦中的他全然忘记自己变大的事情。 神殿内坐着魔王岚月,精灵皇连翡,夜皇言焰。 而他们的怀里都各自抱着白发苍苍,老态纵横的人儿。 “是……是主子。”南宫源此刻无法动弹躺在连翡怀里,现在的他连一个八十岁的老人家都不如,身体就像被固定了一样不能动弹。只有思绪还能转动,话还能说上几句,只是单是说个话就已花上他大半的精力。 相较于南宫源,东方璟修就像是睡着了般在岚月怀里不闻不动。“父皇,岚儿定会救你。”见连翡和言焰怀里的人,岚月也能猜出是谁,没想到他们会分别遇上精灵皇和夜皇。“言焰,你对本王的三哥做了什么?”不同于南宫源的气血更均,东方莲渊简直就是惨白之色。 “没……误伤了他而已。”言焰本想说没什么,可是话出了口却变了味。 他开始并不清楚东方莲渊到底是人族还是魔族,抑或是魔族与人族私通所生的。只是他昨日救走了他的猎物,东方莲渊就成了言焰发泄的工具。东方莲渊从开始的反抗到后来的无动于衷,再到最后绝望的神情,也就是那份绝望令言焰冷却了那份欲望。 只是没想到第二日…… “魔王,精灵皇,夜皇,三位不知来本皇这里有何要事?”澹轶的话刚说完,只见一道金色的影子就已大步奔向岚月。 “月月,你去哪了?苍穹好想你,好想父皇。” 岚月微怔了下,“苍穹。”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苍穹竟然恢复到了成年的模样。 苍溟和天月的时差果真很大,也不外乎东方璟修几人会迅速老化。 “苍穹,其它的事等会再说,本王必须先救父皇。”与岚月有着同样目的的精灵皇和夜皇都望向澹轶,只有神族圣园里的圣果才可对人族起到起死回生的效果,且能保持长生不老,天月人族的寿命只有一千年,所以大多人族都想得到神族的圣果,延命岁寿。 只是,圣果并非那般轻易得到的。 “本皇就知你们找本皇是为了圣果的事,看在我们几个种族友好的份上,圣果本皇可以给,只不过本皇想问三位一个问题及希望魔王允诺本皇一件事情。”从紫璃殿出来的时候,澹轶已命人去圣园采摘圣果,其实他出不出这个条件都会给他们圣果,只是为了多增点乐趣罢了,岚月是第一个点头的,随后是精灵皇和夜皇。 澹轶看得出来,岚月非常重视怀里的人。“问题很简单,你们怀里的人与你们有何关系?本皇的圣果可不是浪费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本王在苍溟的父皇,换个说法是天父,同样他是本王此生挚爱。”澹轶的问题刚落,岚月毫不犹豫的说出了他的答案,他很急。他不知晓东方璟修还能撑多久,他能感觉到东方璟修的气息越来越弱,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与澹轶兜圈子。“你还要本王允诺你什么事情,一并说了。”无论是什么,岚月能做到的,不能做到的,他都会答应。 -------------------------------------------------- 魔王驭夫_番外_第六章 五素 此话一出,倒是让澹铁他们格外惊讶。 魔王岚月真的……变了? “岚月,本皇这是第一次见你如此重视一个人,而且还是人族。真是令本皇吃惊,本皇没有要你允诺的事,等你父皇好了再与你细说。”澹铁意味不明的看了眼乖乖坐在岚月身边的苍穹,天月唯一的龙族,他的心可不能一直向着岚月。“那精灵皇和夜皇给本皇的答案是什么?”岚月能坚定说出那句话,自然是与他父皇有着深厚的情意,这情意也并非是一日两日所产生的。而连翡和言焰想必同他一样,只是在昨夜遇到的而已,他们的答案会是如何? “一个有趣的孩子。”连翡这样回答,他也只能这样回答。 “夜皇呢?” “古怪。”言焰有些别扭说出这两个字,他实在不知怎么形容东方莲渊。总不能说,才遇到东方莲渊哪会,就把东方莲渊关在寝殿里,压在塌上,不得他动弹吧? 澹铁觉得好笑,连翡的答案尚可理解,反倒是言焰的答案真是有够奇怪的。“罢了,本皇也不是真心想知道什么,既能让你们来神族找本皇拿圣果,定然都是不寻常的人。圣果来了,拿去吧。”仆人捧着紫琉璃的果盘,上面盛了四个圣果。“据苍穹说,还有一个叫诺安的人族,怎么?魔王没把他带来。” “人在外面,劳烦神皇命仆人服以圣果。”诺安在来的路上还有意识,他在见到神殿的那时,似乎埋藏在心底的卑微都涌现出来,执意不肯进入神殿。澹铁点点头,命仆人将最后一颗圣果送去神殿外面,给诺安服食。 说是服食,其实若要圣果延命岁寿,并非是一口一口咬入,而是自头顶用灵力送入体内。 片刻后,东方景修的白发渐渐褪去,苍老的皱褶也逐渐消失。不止是东方景修,东方莲渊和南宫源及神殿外的诺安都发生了同样的变化。 东方景修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岚月担忧又放下心的墨眸。还有岚月脸上的细微变化,总感觉岚月不像是十八岁,更像是已二十有三的年青男子。“岚儿,你……长大了?”岚月愣怔,丝毫没有想到东方景修醒来的第一句话是这样令人哭笑不得的言辞。 “是,岚儿成年了。”既然苍穹他们都有变化,他又怎会没有。 天月除去人族,只要岁数到了三万年便是成年,且容颜永久不变。 换作人族的年岁算,二十三岁正是他们成年之际。 “你走开!不需要你的关心!”东方景修还没来得及解答心中的疑惑,便听见东方莲渊既恼又羞的吼声,东方莲渊怎么会在这?而且他与谁发生了争执。东方景修实在很难听见东方莲渊的怒吼,甚至是怒意都甚少看见。 言焰有些无措的看着醒了后立即脱离自己的东方莲渊,那双清澈柔和的眸子此时正包含着复杂的情绪看着他。“本……我不是故意的。”本想用自称,却硬是改了“我”的称呼,不知为何?他不愿看见东方莲渊仇视的眼眸,他还想再看见那股澄澈如水的眸子。 “不是故意的?”东方莲渊冷笑,不是故意的还能不理会他的意愿继续做着禽兽的行为?“昨晚的事就当做是场噩梦,我不认识你,你也没见过我,就此权当梦境!”这里不是苍溟,东方莲渊什么都做不了。他并不厌恶男子欢爱,但在他的想法里至少是要相爱的两人才能做出违背道德的事情,然而这个人,眼前这个红发红眸的人…… 不!他根本不是人,不是人,不是人…… “莲渊,发生何事?”反常的东方莲渊自然会令东方景修在意,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哪有父亲会真的不在意儿子的?从东方莲渊的背影看起来,不知为何竟觉得东方莲渊受了很大的委屈,显得身形憔悴。 东方莲渊的身子微征。随即转身。“父皇。”方才是太激动,以致东方莲渊现在才看清楚不止是东方景修,岚月,南宫源也在。“八弟和诺安呢?”东方莲渊不再理会言焰,直径走到东方景修面前,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东方景修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这可得问岚儿,父皇现在还糊涂着。”他的确糊涂着,从昨夜入睡后他便没有醒过来。也不知自己的身体的变化,不是他不想醒而是他被困在了梦境中。而且,眼皮不知怎得变得异常沉重,丫索性不强求醒过来。 因为他相信,岚月会在他身边,到了时候总会唤他醒来。 岚月扫视了几个都望着他的人,无奈喟叹。“父皇,你只岚儿最烦这些。”但却也只有他能解释清楚,看东方莲渊对言焰那般,想也不用想言焰必定是对东方莲渊做了情爱之事。至于南宫源,看他依旧的洒脱劲,肯定是上了连翡那个黑心肠的钩。 至于苍穹…… 成是成年了,不过那孩子脾气十分难改。 随后岚月硬是让诺安进了神殿,他的话只说一遍。不想再重复,况且他现在也没这么快就会魔族,澹铁那家伙恐怕还等着他做允诺的那件事,故意不提别以为他就不知道澹铁在打什么主意?澹铁与连翡这两个都是一路人,没事便爱笑里藏刀。 在岚月讲述的过程中,连翡和言焰都没有走。岚月那边在说大事,他们这边便说小事。 “澹铁,那个金发金眸的是龙族吧?岚月这次带回来的人可真有趣。”连翡的碧绿的眼眸时不时的看向南宫源,看他时而发表小意见却被岚月一个眼神瞪得不敢再言,微微鼓起脸的模样真是有趣。“不过实在没想到,那个只把人族当奴隶的魔王会变得如此?真不知岚月转世的那里是个什么地方?能把不可一世的魔王……”没有继续说下去不是不敢说,而是即便说了,连翡也觉得没必要,一切都已眼见为实。 澹铁只是笑笑,没有回答连翡的问题。“言焰,你把那个人族当成猎物?”要说把人族当成猎物也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夜族的情欲素来很强,尤其是到月圆的时候。只是言焰方才居然认错了?!不仅是他惊讶,想必连翡和岚月也颇为讶异。 “不是,他救走了原本的猎物。”一句话,却足够澹铁和连翡明白。 连翡看着岚月周围散发的点点温馨,竟然泛了点酸味。“岚月的运气可真好,源儿那般听他的话,以后又怎入我手?”言焰心里微微颤动,连翡都知他救的人族的名字。而他却不知那人的,昨晚他也没问。不过被他称做父皇的人唤他“莲渊”,“莲渊”,很美的名字。 “与其在这叹息,倒不如各凭本事。”澹铁的话不再说明,连翡和言焰也都明白。 自然,在阐述过程中的岚月听到他们的对话,恶意的笑容爬上嘴角。 …… “你要他们测试五素?可他们是人族。”澹铁留下他们在神殿享用午膳,用完午膳这会,澹铁向岚月提出让东方景修他们测试五素。人族是不可能拥有灵力的,天月的人族便是没有这股力量,所以才会沦为最下等的物种。 澹铁轻笑,他就知岚月会这么说。“岚月,冷夜的事想必你族长老也跟你交代过。你要知道他现在利用人族对魔族施以报复,不仅如此,似乎还频频对神族,精灵族,夜族做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你身边带着他们几个人族,是想让冷云借机抓住你的把柄不成?”澹铁心里只是在想一个大胆的猜测,因果循环中皆有道理。 他认为岚月会把这几个人族又把消失了三万年的龙族后裔带回了天月,其中必定有什么值得他们存在的原由。澹铁很早就在思考神书上遗留下的那句话,冷云的背叛正好验证了一场灾难,澹铁可不信一个小小的日君能有那般大的能耐。 他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 “澹铁,你是在想本王做不到……” “岚儿。”东方景修制止岚月的言辞,他知道岚月要说什么,但他绝不想成为岚月的包袱。即使是一点机会,他也要和岚月再度并肩作战。“神皇,如何测试五素?”他能做的要尽力去做,况且澹铁既然提议让他们测试五素,其中必有没说出去的缘由。 东方景修那双仿佛看透了澹铁心思的眼睛,不由让澹铁愣了下。“很简单,随本皇来。” 南宫源向连翡说了许多关于苍溟的事情,连翡刚才也转述给了他和言焰。他们知晓了岚月在苍溟的身份,同时也知东方景修在苍溟的地位。天下之主,果然不是一般人。但愿他澹铁没有看错,希望神书上的指引会是正确的。 他们跟着澹铁来到紫琉殿,紫琉殿是澹铁偶时小憩却又当做政堂的宫殿。绕过王座后,再入暗门,他们沿着旋转的琉璃阶梯一级一级往下走去。直到阶梯走完,他们此刻所在的房间没有烛火,全是由星石所照耀的光。 淡色柔和的萤绿光,格外美丽又异常温暖。 魔王驭夫_番外_第七章 冷云 “岚月竟然回了天月!”在并不华丽只能算得上是精致的宫殿里不断传来瓷器摔破的嗓音。人族很没落,也没有所谓的贵贱之分,他们能不被其他种族的族类欺压已是万幸,又岂会自相残杀? 冷云,原是魔族的侍奉在魔王左右的日君。可是他却叛变了,表面上仍旧是忠心耿耿的日君,暗地里早已蛊惑被魔族欺压的人族向岚月施以反抗。人族起先有自知之明,他们连一个小小的魔兽都抵不过,又和扳倒魔族的统治者——岚月。 但除了人族,有样东西是所有种类都惧怕的。 便是让冷云计划得逞的集灵石。 “陛下,魔王不是已经……”人族自从拥立冷云为人族之皇后,人族渐渐有了贵贱之分。能成为人族长老的均是才财力上颇得富有的人族,另外的便是在人族中挑选出能够拥有有自然五素的人族。冷云早先当然不知人族也能拥有灵力,只是受那人的命令才用水晶球一个个测试,只不过没有一个人族能拥有超过两素的灵力,全是单独的水素,火素等。 砸碎不少瓷器的冷云,闭目缓息。“本皇知晓冥族有起死回生的禁术,可没想到本皇将岚月的尸身毁了,岚月都还能得以重生。有了岚月在,他将成为本皇计划中最大的阻碍!”早在冷云联合人族设计谋害岚月时,冷云就想过冥月会启用冥族禁术。虽说岚月和冥月两人是两族之王,却一点都不影响他们的兄弟情义。 冷云的判断也没错,冥月确实启用了禁术,若不是他先前在岚月身上偷放了引焰粉。 没准岚月就不会消失五百年,而是被禁术复活。 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岚月的命够硬。冷云明白,即便是毁了岚月的尸身,岚月也能存活。他们重要的并非是躯体,而是灵魄,如若灵魄没毁,依旧能得以复原。冷云便是算准了这点,才在冥月即将完成禁术时才点燃了引焰粉,而在那引焰粉中还掺入了集灵石的碎末。原本以为一切足以成为冷云,竟还是以失败告终。 “陛下,那眼下该怎么做?”拥有灵力的长老比只拥有财力的长老更得冷云信任,更别提是财力灵力皆有的长老。所谓有能者居之,冷云看重的不是这个没落的人族,他需要的是有用的棋子。 “什么都不用做。”现在的情况很特殊,他做不了主,更不能随意因为自己的私怨去做主。曾经的冷云并不是不服岚月,而是岚月给了他一个值得背叛的理由。“准备份大礼,本皇亲自前去魔族拜会魔王岚月。”手中的瓷杯应声而碎,好似那瓷杯负有万分罪恶。 …… “竟然是真的,真有人族之皇的存在。”东方景修的手安稳的放在水晶球上,在手放上去的那刻,萤绿光会自然消失,变得通透白莹的毫无杂质的水晶球。随后,水晶球上便不断变化着红、绿、蓝等五种色彩。 在天月,谁都知道,拥有自然五素全无的族类既能称为一族之主。 当然,拥有全五也只是个辅助,重要的是藉由五素成为一族之主后能得到灵识。 东方景修多少能猜到澹铁话里的意思,被测出拥有全五素的人是他,且正好他是身为人族。“朕……我也不一定是,让莲渊他们看看。”离开水晶球,侧身让东方莲渊测试,东方景修其实有小私心,他并不想再管他人之事,更何况这里并非苍溟。天月的事也轮不到他去插足,另则,他和岚月还没有好好开始享受两人的幸福,怎能由因他事儿耽误。 “父皇……”其实在听到澹铁那句话时,东方莲渊心里极其高兴。他想着若是东方景修能在天月再度成为帝皇,哪怕只是人族的帝皇。对于他来说,又对于东方景修而言,这无疑是个最好的事情。至少东方景修有资格与岚月平起平坐,若东方景修在天月一直活在岚月的保护下,不止是东方景修,想必他还有南宫源都会心有不甘。 他们不适合这些怪异的种族,但理应会适应人族。 东方景修像是看穿了东方莲渊心思似的,满含微笑的眼里是东方莲渊所不懂的。“莲渊,莫怕,只要把手放上去便是。”东方莲渊敛起心思,把手掌放在水晶球上。不消片刻,水晶球上闪现蓝、绿、白三色,分别是水素、木素及风素。东方莲渊测试完后是南宫源和诺安,苍穹自是不用,他本就是唯一的龙族后裔,所持有的灵力绝非所虚。南宫源同样是拥有三素,只不过是土素、木素及风素,而诺安只有两素,则是水素和风素。 “岚月,你带来的人族并非凡人,看来是有要依神书上的指引了。”冷云自己拥立成的人族之皇是违逆也是不得天理的,而此刻,真正的人族之皇确实站在他们面前。一切都自有注定,拥有人族之皇这个身份的东方景修才能在天月配得上魔王岚月,可惜的是人族现在并不强盛。虽然被冷云灌输了些药持刃反抗的思想,却并非是真正得以人心。 岚月自然是讶异非常,他对人族向来不曾看好,没想到东方景修他们体内均有潜藏的灵力。东方景修拥有的全五的自然五素,澹铁所说的神书指引,他知道,但曾时的岚月权当只是玩笑。“父皇,你想成为人族之皇么?”他尊重东方景修的选择,即使东方景修拥有五素之力也并非表示他定要成为人族之皇,人族的事与他无关。现在唯一让他关注人族的只有将冷云从他的视线里抹掉,连天月都不能容下冷云的半点气息。 “岚儿……” “不妨先看看某样东西,再做决定。”澹铁阻断东方景修的话,他看东方景修的神情就知东方景修的答案是什么?神书上的指引既然对了,澹铁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所谓的四皇二王一神现在都已齐聚,接下来要面对则是躲在冷云背后的未知物。神书上把指引,只有四皇二王一神存在天月,天月要遭受的灵识崩溃就会得到化解。 苍穹是龙神。 岚月是魔王。 冥月是冥王。 澹铁是神皇。 言焰是夜皇。 连翡是精灵皇。 而东方景修毫无疑问,是人族之皇。 澹铁的阻止令岚月心生警性,“澹铁,父皇的选择是怎样便是怎样,你想用人族的现状令父皇动摇么?”要说,东方景修成不成为人族之皇都与他们两个相爱无关,只是多添了一个或少了一个身份的关系罢了。东方景修在天月即便不是皇,他也能让魔族子民都对东方景修俯首称臣,东方景修丝毫不必去理会天月的事情。 “不是动摇,而是让他明白身为人族之皇的重要性。”对于岚月的护短,澹铁连想都没有想过,没想到灵魄归去的另一个地方竟让魔王岚月有了如此大的变化。东方景修在岚月心里必定是重中之重,但岚月太过忽略了冷云的心思以及冷云背后的那个未知的野心。“看过这些之后,你若执意不接受人族之皇的身份,本皇也无话可说。”澹铁凭空挥袖,一幅如同画的场景出现在东方景修眼前,只是那并非如画作般是死物,而是能动,能听。 这是澹铁的灵识之镜,因他是神皇,最接近天神的皇,所以他的灵识之镜于他们都不同。 岚月他们的灵识之镜只能窥探到千里之外,也只能让自己看见。而澹铁的却是能及万里且能将他所看的转化为影像,就如现在般,浮现在半空中。不止是东方景修,东方莲渊他们也看得一清二楚。 画面上的影像映出了人族的没落,人族的无奈,人族的恐惶。 哪怕现在他们拥立着冷云为人族之皇,却根本无法从内心得到真正的心安。 “你是真正的人族之皇,一切早有定数。你会遇见岚月,会随岚月回到天月。难道这一切都是凑巧?不可能是这样,即使都只是凑巧,那神书上的指引又从何处而来?你注定会成为天月的人族之皇,引领那些可怜的人族走向他们真正的辉煌。”神族向来是庇护人族的,澹铁对人族虽没有太多的怜悯之心,只是像在执行他身为神皇的职责一般。 东方景修看向岚月,岚月回给他的眼神再决然不过。“既如此,天意不可违。” 岚月相信东方景修的选择,也坚信东方景修不会做出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情。 或许就像澹铁所说,一切都有神书指引,也都是冥冥中的定数。 “依冷云的性子,他现在不会做出任何举动。在这期间,父皇和三哥你们都要学会如何运用自然五素,只不过本王可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教这么多个。”冷云的性子极为小心却又颇为自负,跟随了岚月这么久,岚月怎么会看不懂他。 连翡微微翘起唇角,果然是多年的老朋友,他们有什么心思,岚月不用猜就知。“|不妨让本皇与言焰他们各自分工?”南宫源自是无所谓,诺安也没什么话可言,唯独东方莲渊不由觉得背后一凉,言焰那道灼热的目光并未令他感到任何温暖。 魔王驭夫_番外_第八章 幕后 “不知主人召唤冷云有何吩咐?”寂静无边的黑暗里,除了冷云之外没有任何的呼吸。黑暗中他的双眼看不清其它也看不见,在黑暗中隐隐浮浮的混沌让冷云感到恐惧又敬畏。主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召唤自己,想必是有什么事情是没有汇报却被主人知道的事情。 一片混沌中,嗓音模糊有非常森然。“人族之皇和龙神,出现了。” 冷云微征,什么龙神和人族之皇?人族之皇不正是他么?“冷云愚钝。”龙神莫不是指的龙族?!可是龙族已消失三万年,别说是龙族的巢穴就连龙族半点遗迹都不曾留下。神族和魔族将龙族毁得彻底,虽然他伺候岚月的时间并没有冷风长,却也是听过不少关于龙族的传闻。尤其是那场神魔龙三族的大战,也正是因为龙族的消失,精灵族、夜族及冥族才会出现在天月。天月所有种族都遵从天神,而天神遵从的是天道轮回。 “冷云,你莫要以为你被人族拥立成皇便是人族之皇了,每族的族主都是由天神而定。拥有不可侵犯的自然五素及那未知其力的灵识,你在;岚月许久也再费尽精力修炼也只有两素而已。真正的人族之皇自然也是人族,这可以说是在本主的意料之中,但龙神却是意料之外,没想到龙族竟然还有后裔,该死的龙族居然还能偷偷留下碍事的孽种!”提及龙族,那股模糊的嗓音竟清晰几分,至少让冷云分辨出是苍老的嗓音。 冷云不敢多想,无论是什么嗓音,他都不可能在主人面前造次。“主人,冷云不明,为何消失三万年龙族会突然出现在天月?”这话是在冷云没有考量中问出的,所以冷云现在极度懊恼。主人的语气听起来可不见得有多高兴?偏偏这张嘴在此时惹了个祸端。 “冷云,本主这次便饶过你。”他都不知道的事情又从何来回答冷云,冷云这话问得不是要给他难堪么?“你跟本主也有许久了,本主不妨告诉你,三万年前的神魔龙三族大战是由本主引发的。龙族并没有做错什么,唯一做错的,只是被本主蛊惑罢了。”苍老的音浊里夹杂着些许得意,仿佛过去了的这三万年,也没有磨灭他所设计成功的愉悦。 三万年的三族大战竟是主人挑拨而起的?! “主人,那现在冷云该如何做?”自从跟随主人后,冷云就知他的主人并不简单。但没有想到三万年前的大战的真相就在眼前,那么这个人,冷云自然跟定了。“人族之皇和龙神会对主人的计划造成多大的影响?需不需要冷云……”话未说完,意思却其尽。 “既然你都决定好了,又何须来问本主。现在的他们还不成气候,你现在要做的是得到更多的人心。如此,你的人皇之位又岂是他人囊中之物?!”现在的龙神和人族之皇确实不成气候,但假以时日未必会同现今如此。若不是还未找到容器,他又怎会容得下他们在此时嚣张?!几族的毁灭就在他一手之间,就只差了容器,只差了容器而已。 “是,冷云明白。” …… 五日,东方景修和东方莲渊他们只在魔族与岚月生活了五日,也在这五日内阅览了许多关于天月的书籍,唯独有关自然五素的岚月并没有给他们看。只是说会教导他们学习掌握五素的人会告诉他们,若是让他们先看了,与教导的不符,那会比较麻烦。 可是,只有澹铁他们几个和东方景修明白得很。 澹铁他们明白的是岚月懂得他们的心思,可谓是好义气。 而东方景修明白的则是,岚月的捉弄性子又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带走苍穹的是澹铁,连翡自然是冲着南宫源而来,至于东方莲渊,他半点都不想跟言焰离开。偏偏他不是一个会任性的人,虽然岚月后来解释了言焰的行为,但在心里生起的疙瘩是不可能在突然间便可消失。言焰没有逼他,只是站在那里等待。 最后,东方莲渊还是跟着言焰离开了魔族。 而诺安,则是交由冷风教导。 不过诺安交由冷风知道这事,倒是让冥月气得跳脚。但后来却又想岚月已经准许他和冷风在一起,今后也不用在岚月的眼皮底下偷偷躲躲的谈情说爱。更不用担忧冷风心里爱着,嘴上说着忠心的别扭,想到这些,冥月也就释怀了。 “岚儿,夜皇是个怎样的人?”看着东方莲渊离去的方向,东方景修不由生起几分担忧。他知如果夜皇是敌,岚月即使再如何捉弄与人也不会让东方莲渊去冒险。刚才,东方景修心底里还是希望东方莲渊能任性下,对他说他不愿跟言焰离去。 或许,东方景修会让岚月婉言谢绝言焰亲自教导的好意。 如果没看错,他们几个都会找到自己的归宿。岚月是这么打算着心思的,虽然戏耍的成分占了居多,不过谅澹铁他们几个也不敢对东方莲渊他们做出很过分的事情。“父皇,你认为夜皇是个什么样的人?”人?也许言焰能算是人。岚月并不在意言焰用东方莲渊做了泄火的猎物,毕竟终究原因是东方莲渊自己多管闲事而令自己受罪罢了。况且言焰那个爱吸血2的毛病确实得改,但夜族的族民,只有遇到自己相爱的人之后才可以不用吸血。 这是个奇怪的祖咒,所以无论夜族的族民情欲再强,他们拥有的爱人只能是一人。 所以岚月才安心的把东方莲渊交给言焰,言焰会爱上东方莲渊并且一心一意。对于东方莲渊来说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要是交给澹铁和连翡那两个,岚月可没有什么能保证他们不会变心。所以苍穹和南宫源正好折腾折腾他们二人,两个孩子并不是那么好收服的。 “血腥太重且……”东方景修拉过岚月的手,神情凝望。“不懂情爱。” “父皇,真心真意难求,一心一意更是难得。”岚月不是帮言焰说好话,而是说事实。 在情爱上,夜族可谓是一心一意,自然要除了他们没有遇到相爱之人前时的风流韵史。 东方景修吻过岚月的额间,“是啊,难得更胜难求。”如叹息,如祝福,如理解。 …… 南宫源学得很快,其实倒不如说是连翡教得很快,在三个月的时间内就已发回的如鱼得水。这也是连翡无奈之举,南宫源正对自然五素有着极大的兴趣,所以连翡只有教导起自然五素时,南宫源才会时不时的给他笑容。若连翡不教导的时候,南宫源则是一脸肃然的独自在那研读书籍,任凭连翡用尽了心思去逗南宫源都不入其门,这让连翡非常受挫。 “源儿,你的木素掌握的极好。唯独土素偏差,无法运用自如。”南宫源得到过连翡的允许,此刻的他正做子啊生命树上阅览书籍。生气盎然的绿光围绕在南宫源四周,似乎异常喜欢南宫源这个人族的出现。连翡有时候都不想去打破这般美好的情景,他可极是少见生命树会欢迎精灵族以外的族类,就连神族也不见得能得到它的待见。 就算对着书籍全神贯注,也抵不过连翡的一句“源儿”?他明明向连翡抗议不下百遍,却得不到连翡半点听从。“这个我知道,但我也找不出问题出在哪?”也许是他的急功心切,想着去保护岚月。所以他使用自然五素的时候,用咒语只用了一月就已不必再用。 “怎么了?”半天没有得到连翡的回应,南宫源疑惑侧首。 那双碧绿的眼里满满足留南宫源一人,南宫源想说的话也顿时被扼住。 “我可不可问你个问题?”良久,南宫源突然冒出这句子啊连翡意料外的话。 “你为什么没有他们的精灵耳朵?”这不是南宫源好奇,绝对是南宫源非常好奇的事情。而且这个问题一直盘旋在南宫源的脑海,总找着有个机会去问连翡。他从没问出口的原因是因为连翡是精灵皇,与族民的不同兴许只是因为他是皇,所以不同? 连翡只笑不语,就在南宫源以为连翡不会说时作了回答。“因为本皇是精灵族与神族所生育的,若不是本皇被天神选中拥有了全五素,恐怕本皇也不是现在这个地位。”所有种族都非常看重血统的地位,连翡并非精灵纯种,能当上精灵皇实属不易。 “难怪你和澹铁看起来比较亲近。”南宫源刚解开一个疑惑有想询问第二个,不过想想他认为连翡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好。“连翡,陪我炼土素。” 南宫源小小的心思,连翡怎会感应不到,他什么都没说,微笑的应了声“好”。 连翡和南宫源此时算得上是温馨,反观东方莲渊与言焰那边,确实是成了水火不容。 “可恶!”东方莲渊觉得自己的脾气越来越差,方才使用水素与言焰的火素相击。明明是水克火的,却偏生他的水总败给言焰的火。东方莲渊也很心急,与南宫源的心急有几分相似,不过东方莲渊更多的是想离开夜族,远离言焰。 他可保证不了下次月圆之夜,言焰还会不会把他当成猎物?! 更何况,他对于那样的行为,只感到不耻! 魔王驭夫_番外_第九章 冥主 五十年转眼即瞬,五十年的时光若是换成才苍溟早已是过半风华。 然而东方景修却仍旧是三十而立的模样。 天月里,除了人族所有种类皆不会老,永恒的容颜令他们没有老去的概念。 东方景修是人族,圣果使他拥有长老不竭的容易,但却只能保持而立的年岁。毕竟是人族而非其他异族,至于东方莲渊和南宫源恐怕是和岚月他们一样,二十三岁无再长。五十年来,他们在容颜上没有任何的变化,有的只是他们的能力。 自然,在这五十年里,有些东西也会发生变化。 “岚儿以为最先回来的会是东方莲渊,没想到是南宫源。”南宫源在这五十年里一直与连翡生活在一起,由起先的小打小闹变成了现在的同吃同住。这是连南宫源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不过兴许是因为萧叶晴和林云清的影响,南宫源并没有排斥连翡对他及他对连翡的感情。坦然的接受是对自己的宽容也是对连翡的尊重,他可不像林云清那般,磨蹭到最后才愿意走到萧叶晴身边。浪费那么多年华实在是不值,虽然他现在根本不需要理会光阴似箭的道理。 岚月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给南宫源听个正着,南宫源有些埋怨似的撇撇嘴。“|主子,这么明显的偏心不要让属下发现好么?”难得他兴致勃勃的回魔族,虽然是有那么一点,不对,应该是只有半点儿舍不得连翡,不过能回到主子身边是值得高兴股的事情。 “有精灵皇的专宠,本王的偏心有怎落得了你的心眼。”连翡与南宫源的事情差不多半个天月都知晓了,连翡那家伙故意如此不就是想把南宫源扣在身边牢牢的么?“连翡肯放你,自然五素掌握得应是如鱼得水了?”五十年,冷云应该忍够了。只不过,冷云的忍是虚张声势罢了,他若什么都不做就乖乖等着受死,那也没必要闹腾出这么大的事情。 兴许真的是被连翡宠坏了,南宫源竟露出了诸许得意。“称不上如鱼得水也是运用自如,至少现在属下有自保以及保护主子的能力,也不单只是个会耍泼的猴王了吧?”说起猴王二字,南宫源不免忆起苍溟,天月有连翡确实不错,却总少了份该有的情绪。 那是,要大家都在一起才能体会到的感觉。 “诺安比你更早,莫要得意。”诺安虽只有两素却是已到淋漓尽致的地步,要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他们能拥有灵力这已令岚月讶异,没想到能操控这份灵力的他们更是在岚月的讶异之外。五十年,在他的眼里自称不上是什么,但对于东方景修他们来说,抑或是苍溟来说,五十年,没有人族会用五十年的年华去费力做些不可能的事情。 但,事情总有例外。 如东方景修,如南宫源,如那些人…… “诺公公本身武艺就是不差,且还在属下之上,能掌握得比属下早也是理由应当的事。不过,属下认为,陛下才是掌握最早的吧?”东方景修由岚月亲自教导,如此的方式可谓是事半功倍。加上东方景修是自然五素全能,得天独厚的能力子不会不卖给东方景修面子。 南宫源说得没错,东方景修才是最早的一个。只因东方景修已把拯救天月人族为己任,否则岚月那般没事便撩拨东方景修的底限,又怎会如此甚早的操纵所属于自己的灵力。东方景修在五素习全时,灵识之镜也已择选了它的主人。 “朕倒不这么认为,苍穹或许比朕还早,现在差的只有莲渊。” …… 温和的蓝光轻柔的抚平血流不止的伤口,东方莲渊轻叹,心中不知该做何感想。“明知如此,你为何执意要跟随在夜皇身边?”正在被东方莲渊的水素治愈的人淡淡一笑,笑里尽是苦涩也是无奈。他是夜皇自从遇上东方莲渊后选出来的血奴,他不可能改变释放性欲和吸血的毛病,但为了东方莲渊他也不想再碰其他人。 唯一可惜的是,东方莲渊不爱他,没有相爱的彼此去媾和,那个毛病无法祛除。 待伤口渐渐在蓝光下愈合,停止血液的宣泄,血奴才站起身。“莲渊,其实你爱陛下,只是不肯承认这个事实罢了。”夜皇言焰深爱着谁,只要有点心思的都知道。只有东方莲渊这个人族的言焰的眼里是珍贵的,在族民的眼里也是特别的。 因为他们的皇,爱上了一个不是天月人族的人族。 “凉律,我不爱他。”东方莲渊否认的很快,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迫切的解释什么?是觉得凉律更适合言焰,无关凉律是否血奴。还是认为自己的人族身份与言焰不符,还是内心在逃避一个答案,一个该给自己和言焰有所交代的答案。 凉律离开的脚步顿住,良久回首给东方莲渊一个微笑。“也只有莲渊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其实不只是莲渊记得,曾经是凉律的朋友也记得。他们羡慕凉律可以成为夜皇的专侍血奴,虽然他们都明白,夜皇爱的是东方莲渊这个人族。 但,凉律指的是言焰。 从他侧灰姑娘为言焰的专侍血奴开始,凉律这个名字在言焰嘴里只会化成莲渊二字。 犹如魔障,凉律逃不了,逃不掉。 却偏生无法对东方莲渊生起仇恨之心,并不是因为惧怕言焰,而是东方莲渊…… 太过温柔。 东方莲渊没有说话,他回不了凉律的半词点语,凉律的笑容很苍白,苍白到东方莲渊越来越把心底的答案渐渐模糊。“凉律,你的爱才是他真正的归属。”凉律早已在东方莲渊静语中离开,如同叹息般的言辞随着风轻飘飘的落入言焰的耳里。 “本皇不要求你会爱本皇,但不要把本皇推向他人。”东方莲渊应该说是很幸运的,他在夜族一直被言焰纵容着,也别言焰保护着。夜族的族民较为自由及开放,若言焰不把东方莲渊当回事,那么东方莲渊兴许已被沦为众人的“血奴”。 给予族民的不仅仅是血,还有他们无法割舍的欲望。 东方莲渊愣怔,言焰在这里有多久了?“我没有把你推向任何人,只是认为你该去珍惜眼前人。”言焰很霸道,东方莲渊深知这点。所以言焰从不强迫他令东方莲渊想得越发的复杂,东方莲渊宁愿言焰不要对他如此,他内心的愧疚也不会日益只增不减。 “本皇眼前的人只有你。”东方莲渊在最早前很难接受与言焰的独处,久而久之却习惯了与言焰独处。言焰没有连翡那般幸运,连翡的黑心思也不外乎能把南宫源抓得牢牢的。可是言焰不会像连翡那般,他有的只是直接,他不想拐弯抹角。“莲渊,本皇不明白你的心思,虽然本皇可以利用灵识之镜窥探,但本皇不想破坏你与我那点的美好。”说话到最后,言焰把自称换了,“你我”相称在东方莲渊面前竟成奢侈。 每每面对言焰的直白,东方莲渊就要次次的心乱好一阵子。“我该回魔族了。”他早该回到魔族,却又为何没有下定决心离开。是愧疚还是对言焰的不舍,东方莲渊不知,不明。心乱难平,他不想去选择言焰,也许是在用对凉律的惋惜当做借口逃避。 又或者是在介怀言焰曾时的风流。 …… “几万年了,本主总算找到个适合的容器。”本是张普通平淡无奇的脸,在原先的灵魂别抽取而让他人占用时,那张普通的脸也起了些变化。少了分平凡多了分妖异,敛去了磨合张扬了尖锐。“没想到容器竟隐藏在人族,本主真是小看了天月人族。”他的嗓音又有些不悦,为了寻找能容纳自己巨大力量的容器,他试过多少,却没想到最终落在了人族热身上。 不起眼的东西往往会在某一处发光发亮么? 冷云对着他半跪着,神情的尊崇竟有几分神圣。“冷云恭迎冥主重返世间。”|是冥主而不是冥王,冥主早就存在只可惜没有实体,冥族本应由冥主统领,而不是冥月那个毛头小子。只不过,冥主的野心不仅仅是压回自己的在冥族的位置而是占领天月。 时空缝隙的事情身为冥主的他又怎会不知晓,除了天月还有其他大陆的存在,这更是扩大了冥主的野心。三万年前,他本意是想借由三族大战,继而坐收渔翁之利,却没想到神族和魔族这两个本不搭边的种类会联手消灭龙族。这才冥主的意料之外,若不是他没有实体,也就不会只在背后蛊惑三万年前的龙神发动天战。 “这一天,本主等得太久了。”狂傲的笑声回荡在宫殿,扬出殿外,透彻千里。 笑声具有很强的穿透力,冷云难受的捂住耳朵。“主人,接下来冷云要做什么?”他能感受到冥主的强大,心底徒然生起若他是冥主的容器该有多好的这种想法。却好似忘记了,冥主一旦得到了容器,那么原本容器里的灵魂只有灰飞烟灭的份。 “混沌。”停止笑声的冥主说这两个字。 冥主返世,天战开启;混沌大地,八皇煞灭。 魔王驭夫_番外_第十章 皇【番外完】 “陛下,神书自焚!” 神书素来是神族至高无上的圣物,就连掌管着神族有着最大荣耀的神皇对神书的虔诚也是十分卑微。他的卑微并不是惧怕,而是来自身为神皇所必须的使命。 供奉神书的圣殿里再无曾是因神书而散发的耀眼光彩,久久凝望着神书消失,徒留光秃圣台的澹铁不知在想什么?长老们相互焦急,知道神书自焚的神子们开始慌乱,唯有澹铁直到现在什么都未说,什么也都未做。“把众族主请来。”许久之后,澹铁说出了这句话。 “陛下,神书自焚一事……” “长老不必担忧,本皇自有裁断。”紫眸闪过令人安心的笑意,然而长老却没有发现那抹安心的笑意之下隐藏着他不会知晓的异样。“圣殿暂封,神书自焚一事不得宣扬出去。”言罢,澹铁离开圣殿,封闭圣殿的事自有几位长老处理。他现在得赶回去紫琉殿,方才出来的时候,苍穹还未醒,这会儿该醒了,若是找不着他定会急。 匆匆的脚步声在各个宫殿里穿梭,澹铁显然忘记了自己可以得用风素移形到紫琉殿中。等他发现过来时,人已到紫琉殿。“穹儿……”轻柔的嗓音并未唤醒沉睡中的可人儿,那如日阳般暖泽的金发,蒲扇似的睫毛,没有一处是不令澹铁透到心里去喜爱的。 “铁,你去哪了?”天性再如何像极孩童,也改不了苍穹身为龙神的事实。五十年来,苍穹心性的变化虽然不大,但自然五素的能力却掌控的炉火纯青。更何况他习惯了每夜澹铁拥着他入睡,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澹铁。有这般的习惯,澹铁方才的离开,到现在的回来,苍穹又怎会发现不了。“铁,我刚才梦见月月了。” “铁。”这个称呼是澹铁花费了好大的时间和精力才换来的,自然也不排除苍穹过于好哄的因素。“梦见他做什么了?”早先岚月把苍穹留在神族由澹铁教导的时候,苍穹几乎日日都要思念岚月,那会儿简直是澹铁的噩梦,澹铁起码每日都要忍受苍穹带来的“岚月魔障”。 但好在…… 澹铁摇摇头,甩掉脑海里的想法。 无论如何,澹铁现在是苍穹除了岚月和东方景修以外最为信任的人。 “不知道。” “不知道?”澹铁奇怪,既然梦见又何为不知道? 苍穹坐起身,猛个劲的摇头,生怕澹铁不相信他。“是真的,我就梦见了月月,月月在朝我招手,然后……我就醒了。”澹铁对于苍穹而言,是另一个可以代为岚月的人。只不过他对岚月和澹铁的感觉有些不太一样,苍穹不清楚这种不一样是哪种不一样,他只知道,澹铁对他好,神族也对他不差,至少没让他发现任何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那便不想了就是,你的月月今日会过来。”苍穹的梦实在有些奇怪,岚月向他招手,为何?虽说梦境的事用必尽信,更不必理会,但由苍穹之口而出,若要让澹铁不在意那是假的。“好了,快起来梳洗,等会若让你的月月见到穹儿如此乱糟糟,岂非要责怪我没有照顾好穹儿?”轻点鼻梁的手暖暖柔柔,这是苍穹喜欢的感觉。 “铁,你真好。”苍穹往前凑近,伸手拥住澹铁。“我想见月月,你就把月月带过来了。” 澹铁原本在听到前半句话异常高兴,却在听到后半句的时候,那份愉悦瞬间被打入谷底。澹铁欲想说些什么挽回,话到喉咙最终还是没有吐出半个字。 罢了,说与不说都及不上苍穹的半分高兴。 …… “神书被视为代表天神的圣物,现在自焚,定然与冥主的出现有莫大的关系。”从冥主寻得容器出世后,他便如挑衅般向各族主发出了封信函,其信函的内容均是一样。把冥主的身份说得清清楚楚,而在冥王冥月手中的信函里多了一句话,便是要取得冥主之位。 然而,谁都能断定,冥主做这一切,要的不仅仅是冥族之主的位置。 澹铁微微摇头又微微点头,既在否决连翡的某句话又在同意连翡的某句话。“神书自焚,本皇比较在意这个问题,本皇相信神书从早前便预料会有冥主这个人出现,所以它才会出现非得要四皇二王一神齐聚的指引。这个想必是彻底毁灭冥主的方法,但也只是本皇的猜测罢了,事实如何,神书上一字未提,本皇也不好乱下定论。”确实,连翡所说神书自焚与冥主出现有关系,只是这个关系是大是小,澹铁不得而知。 “是不是有关系,等冥主灰飞烟灭后再作疑问。”谁都能听到岚月的语气非常不悦,毕竟冥主要抢夺的位置是他的弟弟冥月的冥王之位。“冷云那个叛徒,你们不必插手,本王自有主张。”冥月本因岚月那句护弟的言辞感动得只差扑过去给个够兄弟义气的拥抱,只是没想到,冥月的教刚迈出一步,就被岚月接下来的那句而讪讪收回了脚。 在神殿里有的人不止是几位族主,还有东方景修他们,就像他们来时一样。连翡旁边坐着南宫源,言焰身边坐着东方莲渊。澹铁身旁的自是苍穹,更别是在岚月身边的东方景修。这样的场面面对于相爱的几人来说自是没什么,不知事的苍穹也可除外。唯独只有东方莲渊一人尴尬至极,他半点都不想坐在言焰的身侧。 东方莲渊第一次用怀疑的心思去对待澹铁,澹铁是刻意安排还是无心? 东方莲渊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不管是刻意还是无心,言焰身边要有的人应该是凉律,而非自己。 “莲渊,你的眼神告诉本皇,你又将本皇推向他人。”言焰说得很小声,小声到只有东方莲渊能听见。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偏偏忘记了在神殿里的都是些什么人,在他们面前能有什么秘密?“澹铁,与冥主一战无可避免。”收起在东方莲渊身上游走的目光,他并非气恼,而是在给东方莲渊台阶下,方才东方莲渊若是将沿用说得话奉陪到底。 恐怕在神殿上又会多了个惹得他们捧腹大笑的事情。 东方景修与岚月相视一眼,眼里波转的是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明白。“既然如此,何不先先发制人,与其等着冥主的下一步动作,倒不如来主动。” …… 东方景修被选为人族之皇,那么冷云这个人族之皇的身份自然不攻而破。曾以冷云马首是瞻的人族纷纷在东方景修的实力及善心下离开,转而投入伺俸东方景修为人族之皇的队伍中。只是岚月他们的第一步计划,人族根基未稳,单靠一个冷云子啊明面上坐着反抗的旗子,根本不足以令其它种类得到多大的威胁。 冷云的背后虽有冥主,可在岚月眼里,冥主迟早会是个将死之人,又何必惧怕? “是冷云办事不力,望主人责罚。”失去人族之皇身份的时候,冷云没有多大的情绪波澜,有的只是对于冥主会对他施以怎样惩罚的恐惧。“人族已再无冷云的容身之地,因为东方景修的自然五素及其它种族的举动,人族子民已心向东方景修。即使冷云身边还有向个忠实的长老,却也迟早是会投奔他人的懦夫而已!” 冥主在冷云说完之后足有半个时辰为开口言语,这让双膝跪在地上的冷云十分难受。因为他不知道冥主会把他怎么样,更不知道冥主若是放了他,以后还能在天月里生存么?冥主没有开口,冷云也不管再作言语。冥主未说,冷云则是一直跪着。 冥主一直未说话,也并非是他不理冷云,而是他在透过窗外看天色。“快了,就快了。” 冥主的嘴里来加呢喃这几个字,冷云不明白也不敢去猜。谁的心思冷云都可以去猜,独独冥主的心思,冷云自知没有那个胆也没有能力。就在冷云决定还是冒死进言的时候,冥主开了他的“金口”,他所说的,所嘱咐的,冷云一一照办。 终于,迎来了天战。 集灵石的存在是岚月他们最大的风险,若不是有人族的帮忙去毁了集灵石。他们不会在今日与冥主打得这般痛快,冥主拮据了容器自然没有他当影子那会来去自如。子啊岚月几人的围攻下,冥主只有呈渐渐衰败的形势。 不得不承认冥主非常厉害,同样也是非常卑鄙。岚月几人毁了冥主的容器,却没想到失去了容器的呃冥主更加厉害。神书的指引绝不会出错,澹铁在关键时候禅悟了神书上的所指。 四皇二王一神,其力聚七个五素,方可得到意想不到的力量。 这场天战不眠不休战尽十个日夜,最后终以冥主灰飞烟灭告终。 自然,冷云逃脱不了岚月的惩罚,那个惩罚,岚月不会让东方景修看到。 距天战三个月后,东方景修正式成为人族之皇,带领着落魄的人族真正走向辉煌!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