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你看起来很好吃》 第1章 咬一口 闪烁着耀目霓虹灯的城外是一派寂静。 位于灵祁城外的魇月森林里，带着暗蓝色的树叶将天际一轮弯月遮掩着，稀疏月光漏下，在布满落叶的泥泞草地上投射出形状各异的光斑。 这是一片暗色调的森林，在满目的黑色与零星的月光中，忽然出现了一抹纯白颜色，一丛栀子花盈盈立于森林中央，洁白的花瓣娇嫩，散发出馥郁芬芳。 谁也不知道，在这丛栀子花下，埋藏蛰伏着怎样的生物…… 蓦地，一滴粘稠的鲜血落下，渗入白莹莹的花瓣中央，那纤长的花茎微微弯折。 一只皮质军靴踏入了这丛林，亮面的鞋尖上沾了殷红的鲜血，看不真切。 微明的月光洒落在他的面颊上，更衬得他面部轮廓深邃优雅，于高挺眉峰下，是一双漠然无情的红眸，美丽得勾魂摄魄。 他的长睫微垂，轻轻颤着，在略有些苍白的面颊上抖落一片阴影。 骨节分明的手捂在胸口处，方才滴落在花上的鲜血来自他的伤口。 灵祁城的一座卫星城在上一届执政官执政时丢失，身为灵祁城现任执政官的江影发动战争，将这座失地夺回。 战时为了保证在不伤及平民的情况下以最快速度将卫星城的控制权夺回，江影以身为饵，故意露出破绽，孤身一人引开对方一队精锐至魇月森林，一路上反杀对方近百人，但他亦因偷袭受了伤。 江影的亲信在魇月森林的尽头等他，只要双方会合，敌方便再没有机会。 但此时，敌方残余人手已经潜入距离江影不远的百米之内。 他们清楚江影此时身负重伤且孤身一人，是击毙他的最佳时机，但同时，他们也是惜命的人，抢夺灵祁城控制权之后也要留有性命来享受。 所以，他们首先要确认江影是否已经与部下会合，他们才敢暴露位置直接出手。 而此时，江影由于受了重伤，精神力受损，没有察觉身后不远处的敌人。 从他苍白指缝间滴落的鲜血连结成线，落在土地上，发出“滴答”的响声。 江影抬眸望向前方，隐隐有光芒亮起，这是魇月森林中段是最危险的一段路，敌方残余人手很可能会在这里埋伏，但以他剩余的精神力无法探测出他们的位置。 只能尽快与部下会合，他坚定地向魇月森林的尽头走出，轻巧的脚步踏在地面上，没有发出声响。 修长的手指拂开盛放的栀子花，淡淡的花香缠绕于指尖。 他的鲜血缓缓地顺着土地间的缝隙，沿着栀子花的根系，渗入了土地的深处。 江影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脚下不到两米的土地里，埋藏着一个白色的棺材，内里躺着一枚沉睡了千年的魔核。 血族是曾经令人类闻风丧胆的生物，他们拥有永生不死的漫长生命，惧怕阳光，以人类的鲜血为食。但后来随着人类科技的发展，人类体质不断增强，更是开发了先进的精神力，血族对于人类不再有力量上的压制，捕猎不到食物的种族逐渐灭亡。 所有人都以为血族的存在已经湮灭于史册的记载中，但有一位血族例外。 血族以魔核繁衍，在每一个月圆之夜，收集死去血族的残余能量糅合为一枚全新的魔核，将之埋藏于黑暗的大地棺材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某一天，吸收够能量的魔核会化为一位全新的血族。 埋藏在魇月森林里的这枚魔核由于太过弱小，所以迟迟没有化为血族，时间慢慢地走，直到血族都灭亡了，它还是没有变化。 直到这一天的来临…… 灵祁城执政官江影是当时最强的几位人类之一，他的鲜血滴落入土地里，浇灌在那枚魔核上，逐渐被这枚魔核吸收。 沉睡了千年，错过了血族黄金时代的这枚魔核终于苏醒。 这枚躺在棺材里的黯淡小珠子被吸收了江影的鲜血，发出了光亮，生长于棺材上方的栀子花根系探了下来，把江影滴落的鲜血持续不断地渡了过来。 一个古老却全新的生命正在诞生，流动着暗涌的安谧土地下，几道微弱的心跳声响起。 与此同时，看到江影即将走出粒子枪的射程范围，敌方的残余人员按捺不住了。 “探测一下，如果确认只有他一个人就出手——”身着白色军服的长官命令部下。 微弱的精神力仿佛水波一般探了过去，来自前方的蛛丝马迹集合为明确的信息，落入部下的耳中。 “怦怦怦——”急促且蓬勃，这是江影的心跳声。 但是还有！ “怦……怦……”虽然微弱，但这心跳声愈来愈强。 “长官，还有人！”部下扭头速报。 他话音刚落，这位部下忠心耿耿信赖的长官将他推了出去，行动果决。 这是他们与江影双方的博弈，江影知晓他引开的这队精锐还有剩余的人手在追踪他，所以，不得不有人出面代替他死去，让江影以为他将所有残余人员都消灭，否则安全了的江影会马上反手将魇月森林团团包围。 身后草叶响动，已经走至魇月森林尽头的江影利落回眸。 “咔哒”两道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脆，幽蓝色的粒子光芒自枪膛里以极快的速度激射而出，穿透那部下的胸膛。 江影眼睫微垂，远处已经有人走近，是他信赖的部下。 “江大人。”部下迎了上来，望着他胸口处的伤口，目光惊惧。 “魇月森林里还有人，再搜查一遍。”江影抬眸，声音淡淡。 他回了灵祁城中，但敌方长官趁将部下推走的时机，直接抛下剩余的同伴，已经逃出了魇月森林，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通行证，潜入灵祁城中，这是他留给自己的后路。 剩余留在魇月森林里的敌方人员全部被抓走，忠心的他们为了保证长官的安全逃离，没有供出敌方长官的去向。 历经了一场风波之后，魇月森林恢复了平静。 明亮的日光将暗蓝色的树叶也带上了几分鲜活的色彩，树下的栀子花丛沐浴着金色的日光，纯洁可爱。 谁也不知道，在这漂亮花朵的根系之下，一枚魔核正在慢慢产生着变化，一名血族即将诞生。 直到夜晚来临，残月临空，晦暗的光线里，无风的树林里栀子花微微摆动。 花丛下的大地分裂，露出一个宽阔的深坑，在这坑里躺着一个修长的白色棺材。 此时，一只苍白的手从棺材里伸了出来，指尖处的指甲不长，微红圆润。 这只手攀着棺材板子，然后往上用力一顶。 “哐当”一声响，沉重的棺材盖子被顶开，但没完全被掀开。 由于棺材里的血族力气太小，这本是为她提供保护的棺材没能被打开，又盖了回去。 平躺在棺材里的宋栀栀“哐哐哐”拍了好几下棺材板子，属于血族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露出了冰山一角，她很快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并且因为她头顶长着栀子花，她顺便给自己取了个名叫宋栀栀。 宋栀栀一边挠着棺材盖子旁的缝隙，一边思考自己身为血族打不开存放魔核的棺材盖子，是不是就像一只快被孵出壳的小鸡啄不开蛋壳。 她很挫败，舔了舔唇边干涸的鲜血，这血属于那天晚上的江影。 又有了些许力气，宋栀栀屏着一口不服输的气，终于把棺材盖子给掀开了。 朦胧月色下，一位白裙少女从棺材里站了起来，她的面颊白皙，黑发柔顺，一双杏眸亮晶晶的，天真且无害的样子。 只是她的模样有些灰头土脸，由于掀开棺材盖子时太过用力，四周的泥土和草叶蒙在她的脑袋上。 宋栀栀“呸呸呸”了好几声，把自己嘴巴里一不小心吃进去的土吐了出来，她抖了抖脑袋，试图把自己头顶的草叶抖落。 一些干枯的叶子是飞出去了，但还有一株鲜活的植物停留在她的头顶，是一朵小小的栀子花，不过比指甲盖略大些，颤巍巍地立在她的脑袋上，洁白的花瓣鲜活可爱。 宋栀栀觉得有些不舒服，于是伸出手想去拔，但这朵栀子花因为根系已经探入魔核中的缘故，与她的身体相连，根本无法摘下来，反而是她因为这个粗暴的动作而疼得龇牙咧嘴。 “怎么会这样？”宋栀栀挠了挠头，自言自语，她心想自己一定是最倒霉的血族。 她干脆在脑袋顶上扎了个丸子头把那朵栀子花遮住，然后从坑里爬了上来。 宋栀栀一离开，这栀子花丛下的土地便重新合上，将白色棺材掩盖住，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她迈步走向了魇月森林的尽头，在那里有属于人类城市的灯火光芒。 宋栀栀知道自己可能就是仅存的一名血族了，她的同族们已经被自然淘汰了，所以她很苦恼，她该如何在这险恶的人类社会里存活下来。 不过幸好……宋栀栀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她知道将她唤醒的人类鲜血非常好吃，也蕴含着强大的力量，简而言之，就是那鲜血很管饱，她一时半会还不用为了食物发愁。 宋栀栀想，她应该想办法找到那名将她唤醒的人类道声谢，没准顺便能蹭口吃的。当然，后半句才是重点。 怀揣着这样的美好理想，她往最近的人类城市——灵祁城走了过去。 第2章 咬两口 宋栀栀以很快的速度融入了灵祁城中的人类社会。 由于血族天生惧怕阳光，昼伏夜出的她找到了一份非常适合自己的工作，那就是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晚班工作，在太阳升起之前，她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里休息睡觉。 原本宋栀栀觉得人类是一种危险且狡猾的生物，但来到人类社会之后，她迅速喜欢上了人类这个种族，主要是……人类的食物都很好吃。 晚上十一点，宋栀栀抱着一杯奶茶来到店里，店内光线明亮，一个修长的身形被头顶的白炽灯照着，投下一片阴影，这是宋栀栀的同事，名叫裴翊，在不远处大学里就读古生物基因研究专业，来便利店上班勤工俭学。 宋栀栀低头吸了一口奶茶，利落地与裴翊交接班。 “晚上吃饭了没？”裴翊背上背包问宋栀栀道。 这些日子来，即便江影的鲜血非常管饱，但宋栀栀也还是感觉有些饿了。 人类的食物对她来说只有味觉的享受，并不能给她带来赖以生存的能量。 所以宋栀栀乖乖摇了摇头：“没有吃。” “这个吃吗？”裴翊将货架上摆放着的培根三明治拿过来刷了钱付账，放到微波炉叮了两分钟，递给宋栀栀。 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大学生面容俊朗，对着宋栀栀的脸有微微的红。 宋栀栀有些不好意思地接了过来，拆开包装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 “谢谢，好吃。”宋栀栀对他说，她吃这玩意也就满足一下味觉的享受。 真要吃饱的话…… 宋栀栀舔了舔唇，望向面前高大男子的脖颈，她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在路上抓个人过来吸两口血充饥，但是现在的人类都太强了，体能比她这个初生的血族要高上很多，她根本打不过。 看着裴翊离开的背影，宋栀栀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肚子传来了“咕咕”的一声叫。 她把手里的三明治吃干净，又喝了一大杯奶茶，却还是无法填饱她胃里的空虚。 初生的血族宋栀栀认真整理着便利店里货架上的商品，遇到了进入人类社会以来的第一个生存难题，她该如何去找食物。 而此时，同一座城市里，位于灵祁城正中央的庄园占地宽广，地势极高，足以俯瞰整个灵祁城。 这是执政官江影的居所，此时他坐在会客厅内，私人医生手里拿着关于他伤情的分析报告，表情严肃。 “执政官大人。”程医生把手里的伤情报告翻了个页，“您在收复卫星城时的那一战中的伤情并不严重，只要调养一年便可以恢复。” 江影察言观色的能力极强，他观察程医生的表情，便知道此事并不简单。 “还有什么？”他冷声问道，薄唇蕴着些苍白颜色。 “只是在这养伤的一年内，每个月您都会有一天进入完全的虚弱期，以便身体进行自我修复，治疗伤处。”程医生对江影认真说道，“执政官大人，您在进入虚弱状态时，对于旁人的排斥力很强，只要是精神力略强些的人靠近您，双方都会有损伤，这是问题棘手的关键，在您进入完全虚弱的那一天，您居住的地方不能派有警卫把守，因为这会扰乱您的自我修复进程。” 江影闻言，沉吟片刻，只平静说道：“平时这里也不需要警卫，若是因为我的状态增加人手。反而奇怪。” “我也是这么认为。”程医生推了推眼镜说道，“所以执政官大人，我建议您在进入完全虚弱状态的那一天还是如常，一般的敌人入侵应当也无法对您造成威胁，您强大的精神力足以绞杀入侵者。” “嗯。”江影理解了自己的伤情，淡淡应了声，长睫微垂，还是一副平静模样。 “根据您身体的代谢周期，您进入虚弱状态的那一天是每月的朔月日，就是几乎看不到月亮的那一天。”程医生提醒道，“灵祁城很安全，执政官大人您可以安心养伤。” 江影应了下来，将程医生送走，这偌大的别墅里又是一派冷清。 他的表情冷漠，孤身一人走进了书房里，距离程医生所说的朔月日，还有不到一周时间。 宋栀栀觉得她一定是世界上最能忍的血族，因为饥饿的状态下，她足足忍耐了快一周。 夜里去便利店上班的时候，宋栀栀一手扶在路边的路灯杆子上，看着在她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忍不住舔了舔唇。 她的身边都是食物，但她一个都打不过。 贸然出手，她肯定会反过来被撂倒，然后被扭送到警卫厅去，最后沦为人类实验室里的研究品。 宋栀栀想想便打了个哆嗦，强自忍下自己的饥饿感。 她来到便利店里，裴翊已经提前替她将收银台收拾好了。 在极度饥饿的状态下，缺少维持日常行动能量的宋栀栀甚至露出了些许身为血族的特征。 她的脸色苍白，在店内白炽灯的照耀下显出些可怜模样来。 裴翊一眼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栀栀，你怎么了？”他站起身来问道。 宋栀栀鼓起了脸颊，摇了摇头，她每天扎的都是丸子头，用来包住她头顶那朵拔不下来的栀子花。随着她摇头的动作，她顶在脑袋上的丸子晃了晃，看起来倒有些可爱。 “晚上又没吃饭了？”裴翊关切问道。 宋栀栀点点头。 其实自从她苏醒过来之后，在长达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都没有进食。 宋栀栀总算是明白她的同族是怎么被自然淘汰的了，他们的食物变得越来越强，就算是血族也无能为力。 “三明治吃吗？”裴翊问。 宋栀栀轻声说道：“不吃。” “关东煮吃吗？”裴翊继续问。 宋栀栀本想拒绝，但关东煮实在太过美味，于是她点头：“吃白萝卜。” 裴翊给她盛了一碗，宋栀栀低头啃白萝卜，但肚子里的空虚感愈发强烈。 宋栀栀拿着手里的签子扎着碗里的食物，甚至没敢抬头看裴翊。 她怕她一看到如此近距离的人类就会忍不住扑上去。 “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裴翊看着她说道。 “有点饿。”宋栀栀小声说，她催裴翊离开，“你快下班回宿舍吧，再晚点学校门禁该关了。” 裴翊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又叮嘱了宋栀栀一遍让她多吃点，这才离开。 宋栀栀仰头把碗里关东煮的汤喝了个干净，有了温暖的食物进入肚子里，她那种快要忍耐不住的饥饿感才缓了半分。 但这碗关东煮也只是让她撑到了下半夜，凌晨两点，深夜便利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少。 宋栀栀的手撑在收银台上，勉强站了起来，她无法再忍受下去。 再不吸点儿血，她就要饿死了。 宋栀栀知道除了从人身上还能从哪个地方拿到人类的鲜血，那就是医院的血库，但这地方都有专人把守，还有好几重物理防御。 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宋栀栀决定铤而走险，因为血族的隐匿能力很强，从人类眼皮子底下潜行是她的拿手强项。 宋栀栀从包里抓了几张纸币塞进口袋里，这是她半个月的工资，她心想她不能偷别人的东西，钱还是要留一点的。 带上了东西，宋栀栀给便利店老板留了个言请假，关了便利店大门，准备出发。 夜里的街道冷清，宋栀栀心怀吃一顿晚饭的雄心壮志，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打开地图软件，定位最近的医院，宋栀栀顺着导航飞了过去。 她的身后展开一双黑色的双翼，在她飞上天空的那一刹那，她的身形瞬间融入了周遭的环境中，几乎没有人可以发现她的存在。 宋栀栀觉得她背后这对黑色的翅膀不太好看，如果以后能力提升，她就可以自己换颜色了。 不过，她飞行的行动有些摇摇晃晃，显然是体力不支。 血族的隐匿能力无人能敌，宋栀栀竟然成功绕开了警卫的巡逻，一路来到隔壁大学附属医院储藏血液的地下血库门前。 宋栀栀面前的红外线感应设备密密麻麻，拦住所有的闯入者，她蹲了下来，用不可思议的速度穿越而过。 她的速度极快，眼看着就要穿过最后一道防线，但此时，意外发生，她头顶上扎着的丸子头因为她一路跑过来而散乱，原本藏在她丸子头里的那朵小小栀子花探了出来。 好巧不巧，这朵小花触碰到红外线的光芒。 瞬间，警报声响起，周围的警卫包围过来，宋栀栀眼前血库的大门启动应急备案，无情关上。 她往后退去，但警卫配备的粒子枪已经打中她的翅膀，宋栀栀吃痛，许久没有进食的身体无比虚弱，但也只能逃跑。 在夜里，她的面容看不清楚，但警卫直接锁定了她的身形，尽管她凭借自己的隐匿能力躲避了大部分致命攻击，但右臂也受了伤，鲜血滴落。 宋栀栀不知该往哪里逃，因为她已经濒临死亡的边缘，不仅仅是因为受伤，还有那致命的饥饿感。 夜色里，她的红唇下，已有两枚尖尖利齿探了出来。 宋栀栀走投无路，只能下意识地往人最少的方向飞去，她飞向了灵祁城中央的庄园。 此时，她仰头望向天空，夜色很浓，天际无月，正是朔月之日。 宋栀栀闯入江影所居住的庄园里，身后围堵的警卫不敢靠近江影的居所，只能作罢。 他们知道，如宋栀栀这样冒失的闯入者，应该打一照面就会江影杀死。 宋栀栀来到这座寂静的庄园之中，没有了四处乱飞的粒子枪，她反而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这里太安静，也太安全了。 但这都不重要，宋栀栀已经嗅到了人类的气息，很香。 她已经被人围堵至此，再加上威胁生命的饥饿感，所以她大着胆子飞了过去。 庄园外的树叶沙沙作响，伴随着翅膀拍动气流的风声。 靠在房间里沙发上养伤的江影目光直视前方，即便听到了声音，他也无法转头，因为进入完全虚弱状态的他连动一根手指都很难。 此时，有人轻轻推开了玻璃窗，旋身进来之后，又小心翼翼关上。 江影想，这是他见过最礼貌的闯入者。 下一瞬间，宋栀栀奔了过来，白裙的少女闯入了他的视线，乱蓬蓬的脑袋上顶着一朵白莹莹的小花。 第3章 咬三口 江影在窗外传来风声时，就已经发现了宋栀栀的存在。 面对贸然的闯入者，他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直接杀死闯入者，他有这样的权力。 所以，当宋栀栀闯入他视线的那一瞬间，江影纤密的长睫微颤，如海浪般强大无匹的精神力朝她横扫而去。 如此高强度的精神力攻击，足以让大部分体质特殊的强大人类当场毙命。 但是—— 江影的红眸望着宋栀栀挠了挠脑袋，勉强把她头顶上那朵小小的栀子花塞回头发里，她毫发无伤，这精神力攻击似乎穿着她的身体而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那漂亮的红眸里，瞳孔骤缩。 宋栀栀确实是没有感觉到任何精神力的攻击，她之所以逃过一劫的原因在于她是古老的物种血族，在血族还未消亡的时代，人类还没有开发出精神力这种能量，以当时血族的大脑构造来说，他们根本没有敏感到能够感受精神力攻击的波段。 她的抖了抖自己的脑袋，望向江影，吸了吸鼻子，两枚精致的小小利齿从她的红唇下露了出来。 宋栀栀看到了江影，他的身形修长，面容冷漠俊美，尤其是那双红眸，带着勾魂摄魄的美丽，让她不敢与他对视。他上身穿着黑色衬衫，暗金色的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一颗，配合他完美的身材与气质，是禁欲的诱惑。 但她看着江影的眼神，却是不加掩饰的食欲，带着原始的野性。 江影静静望着他，即便他如何强大或是重权在握，在此时，他依旧隐隐感觉到自己成为了盘中之餐。但他依旧淡定，心跳的频率甚至没有加快半分，他静待着宋栀栀下一步的行动。 宋栀栀被他那平静的眼神望着，觉得自己坠入了冰湖之中，但她还是搓了搓手，并且内心怀着一丝隐隐的愧疚。 看面前这帅小伙的样子，一动也不能动，他不会是因为生了什么病所以全身瘫痪了吧？宋栀栀在心里想。 但她内心更多的还是捡漏的喜悦，她终于捞着一个可以让她随便吸血的对象。 于是，宋栀栀毫不犹豫地直接扑了上去，娇小的身躯直接钻进了江影端坐着的怀里。 江影设想了无数种情况，比如宋栀栀会直接将他杀了，或者是将浑身不能动弹的他绑走。 但他从未想过，宋栀栀居然直接扑了过来，然后动作笨拙地解开了黑色衬衫最上方三颗扣子，她冰凉的指尖微微颤抖。 当那柔软身躯贴上他的胸膛，轻甜的栀子花香钻入鼻间，江影愣了一瞬。 他本以为他已经足够淡定，但下一瞬间，冰凉柔嫩的唇触上了他的脖颈。 江影是一名健康的人类，身体温暖，宋栀栀是血族，身体温度很低，所以她的存在感极其强烈。 宋栀栀心满意足地抱着江影的脖颈，她伸舌，轻轻舔了舔他血管上的肌肤，很暖，是属于食物的温度。 她很满意，仿佛是捕猎者标记自己的食物，冰凉的舌尖顺着浮凸的血管一路往上划了一道，直至耳根处停下。 这是一种极其奇妙的触感，是柔软的，亦是湿润的，甚至带着危险的凉意。 宋栀栀清楚地听到江影的呼吸声乱了一瞬间，她以为他是因为害怕。 为了安抚食物的情绪，宋栀栀的小手拍了拍江影的面颊，她勉强哄一下这个高位截瘫的可怜人。 “我食量很小的，你就当被蚊子叮了一口。”宋栀栀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轻盈的气息混合着好闻的栀子花芬芳掠过江影的耳侧，“对不起啊，我太饿了。” 江影的薄唇紧抿，一言不发，他漂亮的长睫微颤，在暖黄微晕的灯光下掩下看不清情绪的红眸。 宋栀栀咽了一下口水，她实在是太饿了，所以没有再犹豫，直接低头啃了上去。 但是她失败了，看起来危险万分的利齿在江影的脖颈处滑过，根本没能咬开江影的血管，他的身体强度太高，有意防御之下，宋栀栀无能为力。 宋栀栀感觉到了自己拿纸吸管戳奶茶盖子没能戳开的挫败感，但是她有毅力，一次没能戳开，她会捏捏纸吸管的另一头，再多试一次。 所以，宋栀栀的舌尖舔了舔唇下利齿，双臂紧紧揽着江影的脖颈，又埋头咬了下去。 咬了一口，没有成功。 手脚并用，全身的力气上阵，再啃一口，还是没有成功。 宋栀栀鼓起了脸颊，很是挫败，捶了锤江影的肩膀。 江影由于还在养伤的缘故，确实是一动也不能动，但这并不影响他对全身各处的感知，甚至于，在身不由己的高度紧张之下，他感知的敏锐程度会更高。 宋栀栀的试图咬破血管的动作对他构不成威胁，那利齿细细密密地咬着，更像是另一种挑逗，更何况，最后无能狂怒的宋栀栀还手脚并用，试图用身体借力啃开血管。 所以，当那利齿第九十九次在江影脖颈处滑过，并且留下一串口水印之后，江影脑海里不合时宜地闪过了一个异常离谱的念头。 让她吸，总比现在这柔软且磨人的煎熬要好些。 江影浑身力气一松，宋栀栀终于得偿所愿，她的利齿划破完美无瑕的肌肤。 瞬间，那能够为她供给能量的鲜血涌入口中，宋栀栀的眼眸有一瞬间的迷离。 真的是！太好喝了！简直与在魇月森林里将她唤醒的那鲜血不相上下。但是，由于宋栀栀对于唤醒自己生命的鲜血有滤镜，所以她暂且把现在喝的血排第二。 宋栀栀捧着江影的面颊，冰凉的唇微微撤离了些，但还是依依不舍，她夸道：“好喝。” 江影的红眸中闪过一丝薄怒，宋栀栀是以评判食物的语气在评价他。 他的眼眸微微眯起，暗中积蓄着力量，凭借他的意志力，就算他在养伤难以移动，但积累力量挪动半分还是有希望的。 江影决定把宋栀栀推开。 宋栀栀沉浸在了食用美味的快乐中，她的舌尖轻轻摩挲过伤处，细密的鲜血沁入她的口腔，而后滚落喉中。 真的很好喝，她下次还想喝，宋栀栀心里想道。 由于心中有了这样的念头，所以隐隐有能量从她身体散逸而出，顺着她的利齿与江影身体里涌动的血液融作一处。 而此时，江影已经积蓄起了力量，他猛地一动，打算将胡作非为的宋栀栀一把掀开。 但他的蓄力一动与想象的大有出入。 江影只是脑袋往前倾了半分，那温暖的薄唇好巧不巧地贴在了宋栀栀脑袋顶上的栀子花上。 宋栀栀原本攀着江影肩膀的手蓦然间抓紧了，指关节发白，她的身体变得有些没了力气，这这这……这感觉，太奇怪了。 她连吸血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只抬手把自己脑袋顶上那朵小小栀子花给塞进头发里。 江影垂眸，目光望向掩藏在发丝间的白色花瓣。 这是她的弱点，江影确信。 但是花已经被宋栀栀塞回去了，他没办法再大幅度地挪动，所以他的红眸只能继续盯着这朵花瞧，由于他的目光实在太过强烈，所以埋头进食的宋栀栀也变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想起自己“食量很小”的承诺，宋栀栀的唇恋恋不舍地从江影的脖颈处离开。 宋栀栀伸舌，温柔地舔了舔被她咬出的伤口，那细小的伤口马上痊愈。 江影沉默着看着宋栀栀从他的怀里离开。 “我吃饱了。”宋栀栀对他宣布，并且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江影怀疑她下一秒就要打个饱嗝。 宋栀栀“嗝”了一声，站在江影面前，抬手把自己的头发理顺，然后扎成一个整齐的丸子头，把头顶上长着的小花塞了回去。 江影还是平静望着她，等待着她下一步的动作。 宋栀栀低头，在自己的口袋里翻找，然后从里面掏出了一大把钱来。 这是她大半个月的工资，今天她全部带出来了。 宋栀栀擦了擦自己唇边的口水，把这叠纸币塞到了江影的手里。 “我不是白吃白喝的人。”宋栀栀把江影不能动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把钱放进去，然后又贴心地合了上去，“很多钱，拿着花。” 这是江影从未预料过的情况，他看着宋栀栀又抬手细心地把他的黑色衬衫扣子给扣了回去。 苍白的手指动着，从他精致的下巴上划过，激荡起冰凉的涟漪。 江影确信宋栀栀扣错了一个。 宋栀栀做完这些事，这才对江影挥了挥手：“我走了哦。” 说完，她推开玻璃窗户，身后黑色翅膀展开，跃入了夜色之中。 宋栀栀被风吹起的白色裙摆宛如盛开的栀子花，消失在了江影眼前。 她跑了。 第4章 咬四口 宋栀栀跑得很快，回到家里的时候，她的心都还在因为紧张而怦怦跳。 她！一位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血族，竟然凭自己的本事成功捕猎到了食物。 宋栀栀觉得自己运气很好，在饿到极点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一位无法反抗的可怜人。 思及至此，宋栀栀又想起了坐在沙发上不能动弹的江影，他很好看，身材颀长，腿上盖着驼色的绒毯，就算被她如此对待也一声不吭。 他太乖了，宋栀栀甚至有些心疼他。 她如此想着，洗漱完之后靠在了床上。 吃饱之后，不需要再考虑生存问题，宋栀栀对江影有了些许的歉疚之意。 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宋栀栀抱住自己枕头旁的毛绒兔子，她安慰自己，毕竟她也是饿得快要死了才会选择出手，更何况，她给钱了不是吗！ 怀着这样内疚又不太愿意承认自己强迫人家的纠结心态，宋栀栀抱着自己的毛绒兔子，睡熟过去。 在她睡着后不久，房间里拉得紧密的厚重窗帘外，太阳逐渐升起，阳光落在这座繁华城市上。 在太阳出现在地平线的那一刹那，手里攥着一叠纸币，端坐在沙发上的江影睁开了红眸。 安静的房间里，传来细微的衣料摩挲声，江影抬起了手。 他低头看向自己盖在膝盖上的驼色绒毯，这张绵密厚重的毯子被宋栀栀拽出了好几条褶皱。 江影一把将绒毯掀开，发现他的另一只手里还有异样的触感。 一叠纸币，被宋栀栀强行塞进了他的手里。 江影的红眸中露出莫名情绪，他的薄唇紧抿着，而后将那叠纸币拿了起来。 或许自以为了解他的人会觉得江影会恼羞成怒地将这叠纸币撕了，但他没有。 江影认真数了一下手里的钱，不多，只有几千元。 他的脑海里回响起宋栀栀快要离开时说的话。 “很多钱，拿着花。” 这叫……很多钱吗？ 江影的眉头微皱，眸中露出一丝困惑来，昨晚宋栀栀虽然力气不大，牙齿也不尖，攻击力也极低，但她的隐匿能力确实出乎他的意料，毕竟江影昨晚直到宋栀栀来到窗外时才发现了有人闯入。 有这等隐匿的能力，还只有这么点钱，还是说他在她眼里就是这么便宜？ 江影揉了揉自己太阳穴，这才惊觉自己想错了方向。 他一向十分淡定，现下恢复了行动能力，更加平静了。 江影把宋栀栀丢下的这些纸币展开，把其上褶皱抚平，叠放起来，放到一旁。 他抬手，指尖上还萦绕着清新甜美的栀子花香，他一向厌恶他人的触碰，昨晚宋栀栀在他脖子和胸膛上留下了很多口水，所以他要去洗个澡。 她还扣错了一个扣子，江影对此难以接受。 来到浴室，江影把宋栀栀胡乱扣上的扣子解开，在镜前看着他的脖颈。 在他没有松懈力气之前，宋栀栀在他身体上连个牙印都没有留下，她吮吸血液时留下的伤口早已愈合。 但是…… 江影略微抬高了下颌，望着镜中的自己，白皙的指尖抚上脖颈尽处——宋栀栀曾经抱着啃的地方。 在这里，多了一个东西。 江影把洗手池台面上的消毒液按了些许出来，在那地方搓了搓，却没能将这个小东西洗去。 他敏锐地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江影的目光依旧是冷漠的，只是红眸中染上些许薄怒，他怀疑对他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或许她也可能是刚收复的卫星城中势力余党，找他寻仇来了。 但是……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怀着这样的疑问，江影很快淋浴完毕，披着浴袍走了出来。 将上衣脱了，他在镜前扭过头去，脖颈处是诱人又优雅的弧线，这一次，江影看清楚了这印记的的形状。 是黑色的卡通兔子形状，宋栀栀昨晚咬过的地方，变成了这个。 江影也不是没有想过这是某个邪恶的图腾，但是……为什么是兔子，她可是吸血的，这合理吗？ 他曾经习以为常的认知，直接被不按常理出牌的宋栀栀打破了。 即便江影的脖子上多了一个兔子印记，但他知道他的身体没有受到任何的损伤，如她所言一般，她确实食量很小，她吸了那么久的血，小口小口的，其实对一名成年男子造不成太大威胁。 但这并不影响江影要寻找她的下落，这个兔子印记太过奇怪，她的行为也太过放肆。 江影穿戴整齐之后，拨通了灵祁城警卫厅长的联系方式，装潢得古板严谨的书房里，是巨大的投屏，幽幽蓝光闪烁。 灵祁城的警卫厅长路宇，江影极为信任的部下之一，此时他正坐在办公桌后，低头吸溜了一大口泡面。 见是江影联系他，路宇连忙抹了一把嘴角，把唇边沾上的油渍擦去。 江影的眼尾微跳，他想到了昨晚宋栀栀吃饱之后，也几乎是一样的动作。 她还打嗝了。 她或许是真的在很用心进食。 而他却因她的动作，情绪险些超出控制。 江影的面色沉了下来，路宇以为江影在凶他，赶紧坐直了身子，把泡面藏到文件堆后，正色问道：“执政官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派人来我庄园取这个。”江影把放在桌上的一叠纸币拿了起来，在路宇的面前将它们装进了信封里，“查一下这些纸币都经过谁的手，把他们的资料都发送给我。” “是。”路宇不会多嘴问江影的目的，他只是凭借着方才观察纸币的新旧程度，估算了一下调查工作需要的时长，“执政官大人，这些纸币都很旧了，涉及的人数庞大，我完全整理好需要三天时间。” 江影沉默着，心中却在想，她可真行，还给他旧的。 “好。”他恢复平静，应了一声。 又想起了什么，江影对路宇吩咐道：“调查完毕之后，钱还我。” “是。”路宇一口答应，心里疑惑江影何时变得如此抠门。 江影把联系画面掐断，修长的手指抚上自己严谨扣到最上一颗扣子的衬衫领口，在这薄薄布料之下，印着一个与他本人格格不入的兔子印记。 他的红眸望向远方，透过宽阔的落地窗，整座灵祁城被他尽收眼底。 她就藏在其中的某一处……江影幽深的眸中蕴着读不懂的情绪。 很快，太阳落山，来到夜里，宋栀栀准时睁开了眼睛。 她把在睡梦中被自己踹到脚边的毛绒兔子放回原来的地方，翻身坐了起来，利索地开始洗漱，准备上班。 宋栀栀觉得今天的她格外有力气，这就是吃饱饭的快乐。 但是……宋栀栀背着自己的挎包，抬手隔着红唇描摹这两颗缩回去的利齿，她在心里想，她饭饱喝足的代价就是有一个全身瘫痪还哑巴的可怜人被她抱着啃了半个晚上，还无法挣扎。 宋栀栀很心虚，所以连带着上班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 在便利店上白班的裴翊发现了她的变化，他发现她气色好了很多。 “栀栀，你昨晚怎么提前下班了？”裴翊收拾着收银台上的东西问宋栀栀道。 “啊……”宋栀栀吃饱之后有了力气，就连昨天逃跑时受的伤都好了，她将仓库里的一箱饮料拖了出来，老实答道，“我去吃饭了，太饿了。” “我觉得你很瘦了，不用减肥。”裴翊以为宋栀栀天天喊饿是因为晚上节食的缘故。 宋栀栀也觉得她是一个瘦弱可怜的血族，于是她点头赞同了裴翊的话。 在上班的时候，便利店里只有她一个人，宋栀栀难免又想起了江影，她的脑海里一直浮现江影坐在沙发上不能动弹任她随便怎么动的样子。 宋栀栀甚至还自动给他加上了“病弱”“可怜”的滤镜，最终，她难以逃过自己内心的谴责，就算她是一个血族，吸了人家的血，也要负起责任来。 所以她又提前了两个小时下班。 宋栀栀考虑到江影不能依靠自己行动，就算日常起居有家居机器人照顾，但她留给他的钱估计花不出去，她决定自己去给江影带些营养品。 她在便利店的货架上挑选着，拿了两罐牛奶下来，又摸了三个水煮蛋，外加一份营养丰富的三明治。 宋栀栀完全按照自己平时吃的量给江影带食物，到最后她还装了一份关东煮，里面的食物也都是她自己喜欢的口味。 扫码付账之后，宋栀栀把所有东西热了一遍，整齐装到一个纸袋子里，这才准备出发。 宋栀栀提着一大袋食物在路上走，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起飞，飞向江影住处，她觉得自己像是社区送温暖的。 她心里在想七想八，所以没有注意到空旷的街道前方走过来了一个人。 这人身穿一身白色连帽运动衫，帽子拉了起来盖着脑袋，低着头，有些鬼祟的样子。 若有灵祁城那座卫星城里的居民在，或许就能认出他就是前段时间在魇月森林里的漏网之鱼，抛弃了部下生命的卫星城原长官岳成嵘从江影手下逃了出来，潜入灵祁城中，开始了自己新的谋划。 宋栀栀冷不防被他撞了一下，这人体格健硕，力气极大，走起路来步履如风，就算是吃饱了的宋栀栀也被他撞得往路边的围墙退去。 本来她随便挥舞两下手臂就能保持平衡，但她考虑到袋子里给江影带的关东煮会洒出来，所以宋栀栀没有动，身子撞上围墙，后背被撞出淤青，没有感受到疼痛。 宋栀栀只随便看了那穿着白色运动衫的人一眼，便继续往前走了，她撞到围墙上不疼，还以为自己没受什么伤。 反倒是此时躺在床上睡着了的江影猛地睁开了眼，不知为何，他的背忽然痛了起来，似乎被什么撞了一下。 江影的直觉敏锐，他猜到这或许与他脖颈上的那个兔子印记有关，在寂静黑暗的房间里，江影眯起了红眸，目光危险。 然而此时，一无所知的宋栀栀身后翅膀展开，已经提着袋子里的食物凭借着记忆往江影所居住的庄园里飞去。 第5章 咬五口 宋栀栀在寻找食物的时候方向感不差，凭借着记忆，她很快穿越过街道，于月色下飞进了江影所居住的庄园中。 她躲过了警卫的巡视，在偌大的庄园里绕来绕去，背上的一对翅膀拍击气流，发出扑簌簌的响声。 此时的江影已经发现了宋栀栀的存在，他的身体处于巅峰状态，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他收入耳中。 窗外仅有凉凉的月色洒入房间里，江影觉得背还有些疼，于是他没有开灯，径直从床上离开，来到窗边的沙发上。 江影知道宋栀栀第二次造访这里定然有目的，他为了引诱宋栀栀来到这里，便扮作那天不能动弹的状态，让她放松警惕。 他端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静候宋栀栀的到来。 但是，江影已经清楚地听到宋栀栀绕着他的庄园飞了三圈，却还是没有破窗而入。 他疑惑起来，并且隐隐有些急。 然而，此时的宋栀栀只是在他的庄园里迷路了，那天夜里江影的房间是亮着灯的，所以她精准无误地飞了进去。但是今天庄园里一片漆黑，每一栋规整的建筑物的大小高度一致，就连外墙涂装都一样，宋栀栀已经记不起江影的房间在哪栋楼第几层了。 她也觉得有些急，因为袋子里的食物没过多久就会凉了。 宋栀栀头上藏着小小栀子花的丸子头焦躁地晃了晃，她准备一扇一扇窗户找过去，但就在此时，位于庄园中央顶层的一扇窗后，忽然亮起了灯。 是江影自己将灯给打开了，给宋栀栀指明方向。 宋栀栀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她转念一想，昨天的江影一动也不能动，想必对她造成不了什么威胁，她送个东西就走。 如此想着，宋栀栀便提着自己的小袋子往江影的房间飞了过去，身后的黑色翅膀缓缓扇动着，白裙轻柔地飘荡。 她接近了江影房间的窗户，但玻璃窗紧闭着，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能看到一团暖黄的明亮光线。 “咔哒”一声，宋栀栀小心翼翼地将窗户开了一条小缝。 她深知自己的行为不太礼貌，所以很紧张，也没打算去窥探他人隐私往里看。 江影看到宋栀栀伸了一只手进来，苍白纤细的手指勾着一个牛皮纸袋，冒着热气儿，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他心想宋栀栀竟然如此谨慎，看起来竟比昨晚聪慧些许。 宋栀栀把牛皮纸袋放在窗台上，正准备缩回手离开，但是下一瞬，她的手腕忽然被一只温暖的大掌握住了。 这手掌的触感熟悉，宋栀栀昨晚塞钱进去的时候偷偷挠了一下。 但是……怎么会……他不是不能动吗？ 宋栀栀瞬间无法思考了，她探进来的一只手被人紧紧握着，而后房间里的江影把窗户打开，把窗外的她拽了进来。 哗啦啦一道气流声，宋栀栀的身子连带着身后的大翅膀一同挤了进来，跌坐在靠窗的宽大书桌上。 书桌是金属制的，银白色，泛着冷光，宋栀栀的肌肤触到它，觉得有些凉。 她慌乱抬眸，看着眼前的江影，视线撞向他的红眸。 他的眼眸是暗红色的，深邃平静，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他的面庞亦是俊美精致，只是有些冷漠无情，薄唇紧抿着。 宋栀栀咽了一下口水，她想，颜值不颜值的无所谓，主要是他的血真的很好喝。 但是，她马上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昨晚不是还不能动吗，怎么今天就有力气把她直接拽了进来？ “你——”宋栀栀仰起头，朝江影抬起了下颌，“你怎么能动了？” 江影当然不会对她说他昨日还在养伤，他冷冷瞥了宋栀栀一眼。 为了防止宋栀栀再逃跑，他一手按着宋栀栀的手腕，另一只手则从她肩膀上方伸了过去，将她身后的窗户关上。 江影身上的温度蓬勃温暖，当他的手掠过宋栀栀肩膀上方的时候，她露着的肩头似乎起了鸡皮疙瘩。 宋栀栀呆坐在原地，她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落锁声，江影把窗户的搭扣关上了。 她身后属于血族的翅膀还没来得及收回去，耷拉在她背后，尾端垂下，精致美丽，仿佛是她身上的装饰。 江影担心她再跑，于是干脆利落地将手伸到了她的身后，他的手指触到了宋栀栀脊背蝴蝶骨上与翅膀相交的地方。 宋栀栀轻轻“嘶”了一声，扭动了一下身子，因为他的手指于她而言，带着过高的热度。 她想动一动，逃开去，但江影那强大的气息压着她，让她连挪动都困难。 江影的手指在触到宋栀栀身体的一瞬间，马上收了回去，因为宋栀栀今日穿的是吊带的白裙，后背的布料垂到了蝴蝶骨之下。 反倒是宋栀栀自己被他一碰，身后的翅膀便乖乖缩了回去，收回的翅膀边缘顺着江影的虎口滑过，是一种奇妙的触感，柔软又丝滑。 收回了一边翅膀，江影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宋栀栀右侧肩膀与翅膀相交之处，却正巧触到了宋栀栀不久之前撞上围墙的伤处。 江影低着头，长睫微颤，他身体上同样的地方传来了疼痛。 宋栀栀的另一边翅膀很快缩了回去，她没感觉到任何疼痛，只是觉得有些痒，怪怪的。 由于江影的气息松懈，她能开口说话了。 见江影一直沉默着，她还以为江影的哑巴症状还没好，她暂且没有去理会江影为什么突然就能动了这个问题，因为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要凉了。”宋栀栀拽了拽正在认真思考问题的江影一下，两根手指拈住了他的袖口。 江影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什么？” 他的嗓音低沉好听，带着隐隐的冷，仿佛是阳光照射下将融未融的冰川。 宋栀栀一惊，她心想这人原来是会说话的。 她将注意力放在了目前她最在意的问题上：“我带来的食物要凉了。” 江影怀疑她要给他下毒，但是此时宋栀栀已经转过身去将放在窗台上纸袋子拿过来。 室内灯光明亮，将她苍白的脊背照得发亮，莹润光滑。 些许碎发从耳后垂下，细碎的光影微晃，江影清楚地看到了宋栀栀后背上被撞出的伤痕。 好了，他算是知道了他背部的疼痛来自于何处。 江影不动声色，观察着宋栀栀的动作，他很谨慎，不会随便接受她的食物，更何况宋栀栀来历诡异，对他所做的事并不能称得上友好。 最开始他是怀疑宋栀栀可能在食物里动了手脚，但是江影发现了宋栀栀在拆关东煮盖子时的小动作。 宋栀栀认真做自己的事情，她掀开了关东煮的盖子，诱人的香味钻进她的鼻子，热腾腾的美味汤底里泡着的全是她本人很喜欢吃的关东煮种类。 她的两只手捧着汤碗，本来她是准备递给江影的，但是她太馋了。 反正也是她自己买的，吃一口也没关系吧，宋栀栀在心里如此想道。 她欲盖弥彰地抱着碗转过身，抓起其中的一串白萝卜塞进嘴里，把两块煮得入味的萝卜块咬了下来，飞速把签子丢回袋子里。 宋栀栀背过身嚼了嚼，偷吃成功，并且在转回身的时候抹了一把嘴角消灭痕迹。 她的一举一动全被江影收入眼中，他观察着宋栀栀似曾相识的抹嘴动作还有她心虚的神态，确定她真的在偷吃。 宋栀栀把关东煮递了过去，注意到江影的目光，她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嘴硬：“我自己买的，吃一口怎么了？” 江影启唇问她：“你不喝血？” “我又不饿。”宋栀栀这才想起正事来，“我就是看你生活不能自理，吸了你……你的血比较过意不去，所以给你送点吃的补补血。” 江影挑眉看着她，宋栀栀替他将牛奶吸管插上，递了过去：“还有一罐，随便喝。” “不喝。”江影侧过头去。 “鸡蛋吃吗？”宋栀栀哄他，她抓了一个白煮蛋过来在金属桌面上敲了敲。 “不吃。”江影声音冷冷。 他这句话刚说完，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成功被宋栀栀带跑偏了。 事情的重点明明是宋栀栀是谁，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那个兔子印记从何而来么…… 江影把头转了回来，但宋栀栀此时已经剥好了鸡蛋，送到他嘴边了。 “很营养的，吃一口？”宋栀栀说，她一向把不太好吃的东西美化成很有营养推销出去，解决了便利店很多卖不出去的存货。 江影把她手里的白煮蛋接了过来，把它放到一边。 他定睛望着宋栀栀，目光认真了起来，宋栀栀被他看着，身体一僵，往后退了半分。 “名字？”江影问。 “宋……宋栀栀。”宋栀栀结结巴巴回答。 江影略低了头，身体往她的方向略微倾斜了一些，他的手抬了起来，把自己衬衫最上方两颗纽扣解开了。 宋栀栀瞪大眼，心想这不是付费内容吗，她已经没钱了。 她感觉到了危险，所以在江影靠过来要让她看清楚那个兔子印记的时候，她决定先发制人，先吓他一下。 “你你你……你想干嘛？”宋栀栀略微提高了音量说道，声音虽高却带着一丝颤抖，“我是吸血的你知道吧！” “我可是血族，你……你奈何不了我的！”宋栀栀摆出一副自己超凶的姿态，仿佛一只炸了毛的小狗。 然后，在江影平静无波的目光下，她虚张声势地龇起了牙，露出原本藏在唇下的两颗尖尖利齿。 第6章 咬六口 江影：“？”这是在做什么。 宋栀栀又凑近了他些许，还想继续吓唬他，但江影无比淡定地伸出手，把她伸出来的利齿按了回去。 他的指腹按在宋栀栀利齿的尖端，那锋利的牙齿无法划破他的皮肤，两颗牙齿可怜巴巴地消失了。 宋栀栀的口水沾在他的指尖上，江影抽出手帕细细擦拭，动作气定神闲。 他看了宋栀栀一眼，目光波澜不惊，宋栀栀彻底泄气了。 她低头，小声说道：“你不要脱了，我没钱了，昨天大半个月工资都给你了。” 江影觉得他是误会了什么，便将宋栀栀的下巴挑了起来，让她正视着自己。 “解释一下。”他露出了脖颈上的那个兔子印记。 宋栀栀的长睫慌乱扑闪着，在明亮的灯光下，她看到江影漂亮的脖颈尽处似乎有了一个印记。 她暂时没看清印记是什么，但是这不妨碍她的食欲上涌，她咽了一下口水。 寂静空间里，江影清楚地听到了她的吞咽声，被人当成食物的感觉并不好受，更何况江影本就是高傲的性子。 挑着她下巴的手捏紧，但痛的是他自己，江影目光冷然，长睫垂落，在这场与空气的斗智斗勇中败下阵来。 他将衣领拉开了些许，大敞的衣襟下露出肌肉分明的胸膛，但宋栀栀的目光已经被他脖颈上的那个印记吸引了去。 这一次，她看清了江影脖子上的印记究竟是什么形状。 “是兔子。”宋栀栀兴奋说道，她不吝惜自己的赞美，“你从哪里搞来的刺青，还不错。” 江影：“……”不是你咬的？ 他垂眸瞥了宋栀栀一眼，此时的她正凑近了观察这个印记，微凉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肌肤上，有些痒。 “昨日你咬的。”江影一字一句对她说，语气竟带着一丝幽怨。 “咬完我舔干净了呀！”宋栀栀无辜说道，“舔完伤口就愈合了。” 江影回想起她的舌尖从血管之上轻柔舔舐而过的触感。 他轻哂一声问道：“最喜欢什么动物？” “兔子。”宋栀栀老实回答，她每天都要抱一只毛绒兔子睡觉，然后白天睡觉的时候把它踹到床脚去。 “还说跟你没关系？”江影反问，语调很冷。 宋栀栀试图逃避责任失败，她转念一想，反应过来，这个印记刚好是她咬过的地方，又正好是她喜欢的动物形状，再加上她是血族，所以确实可能与她有关。 “对不起。”宋栀栀立马道歉，她伸手打算帮江影，“我帮你擦干净。” 江影一把捉住了她蠢蠢欲动的手：“擦不掉。” “怎么会？”宋栀栀惊讶。 江影这次确认了宋栀栀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除非她在装傻，但装傻能装得如此浑然天成也是举世罕见。 “过来。”他单手牵着宋栀栀，来到衣帽间的落地镜前。 宋栀栀乖乖跟他走了过去，顺便把放在桌上的牛奶拿过来慢慢喝着，反正江影不喝也浪费了。 “转身，回头看。”江影拉到落地镜前，冷白的灯光笼罩在两人身上。 宋栀栀听了江影的话，转过身子背对着镜子，她吸了一口牛奶回头望去，只见她的背上有清晰的一大块淤痕，想来应该是刚刚在路上被人撞的那一下。 “哪时候受伤的？”宋栀栀背过手想去摸，“我怎么没感觉到痛？” 江影按住了她试图抚摸伤处的手，冷声说道：“因为痛的是我。” “是你？”宋栀栀惊了。 “是我。”江影颔首，他对宋栀栀陈述事实。 宋栀栀似乎想起了什么，但记忆非常模糊，她对于血族的知识随着她能力的增强逐步解锁，所以目前的她暂时还无法知晓这就是血族给人类种下的血契。 血契是血族标记自己专属食物的印记，对于施种了血契的人类，别的血族便无法染指了，同样，种下血契的血族也会付出代价，血族会将自己永生不死的生命与人类同享，并且血族也对血契对象有保护义务，为了保证双方关系和谐，二者会交换痛感。 宋栀栀只抓住了一点点线索，仔细思索却想不起来，她抓起江影的手，放到嘴边，打算啃一下确认她的猜测。但江影的速度比她更快，他读懂了宋栀栀的意图，将手抽了回来，他从一旁的柜子里抽出一把小小的匕首，干脆利落在自己的指尖划了小小的一道。 鲜血滴落，宋栀栀倒吸一口凉气，因为她没有受伤的指尖也传来疼痛。 但是，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宋栀栀把江影受伤的指尖拽了过来，舌尖在他的指尖上轻轻舔了一下，把逼出的一小点鲜血舔入唇中。 江影仿佛触电一般屈起手指，他的身体自愈能力很强，这一小道伤口马上痊愈。 宋栀栀只吃到了一点点血，她觉得有些可惜。 她放下江影的手，确认两人交换了痛感。 但是无论再如何思索，宋栀栀也想不起有关血契的记忆，如此高阶的契约要等她足够强大才会解锁，她昨晚不过是下意识给江影种下了血契。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肯定与我有关。”宋栀栀认真对江影说，“我是血族，但是目前我的情况……比较复杂。” “如何复杂？”江影问，对于血族他有所耳闻，不过是千年之前被自然淘汰的物种而已，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宋栀栀扭扭捏捏，把手里的牛奶喝光，“我不太强，所以关于血族的很多信息知识都储存在我的脑海里没办法解锁，要知道这个印记的信息估计要等我再厉害点儿。” 江影看着她，红眸微眯，轻笑一声，似乎带着嘲笑。 宋栀栀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于是她拉过江影的手说道：“你不用担心，既然与我有关，我肯定会负责，想办法给你解开。” 江影将自己的手从宋栀栀手里抽回来。 “你不需要负责，只需要呆在这里就行了。”江影没打算放她走，把宋栀栀关在这里，或者是关在研究所里才是最安全的，至于这个印记，他自己会想办法解开。 宋栀栀一惊，她总算明白江影为什么要把窗户锁上了，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放他走，这个坏东西！她马上转过身想跑。 就在她即将跑出衣帽间的时候，江影一手已经揽上了她的腰，把她拽了回来，宋栀栀的双手在半空中扑腾了两下。 “你要把我关起来？”宋栀栀回头，指着江影的脸说道。 “嗯。”江影理直气壮。 “你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宋栀栀气急败坏，无能狂怒，“我可是有上班的，我明天不去上班，我们老板找不到我就会报警。” “报警了你知道会怎么样吗！你也知道灵祁城是谁的地盘，那位叫……叫什么来着的执政官执法严明，肯定见不得如此破坏社会稳定的事情发生，到时候肯定直接带了警卫踹上你家门把我救出去！”宋栀栀搬出灵祁城执政官的名头来吓江影。 江影瞥了她一眼，他确信自己没有闲工夫做这种事，况且，放宋栀栀出去才是破坏社会稳定。 他松了揽着宋栀栀腰的手，反正她跑不出去。 宋栀栀奔向窗边，正打算找个空隙钻出去，但就在她踏出衣帽间之后，她看到落地窗外的天空。 在浓黑如墨的夜空尽头，隐隐亮起了一线光芒，马上就要日出了。 宋栀栀试图逃跑的步子马上缩了回来，阳光对她来说是致命的。 她灰溜溜地跑回衣帽间里，此时江影正对着镜子慢悠悠地系着自己的衬衫纽扣。 “我先不走了吧，有点困了。”宋栀栀朝江影靠过去，“可以帮我把窗帘拉上吗？” 江影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红眸中映出宋栀栀慌乱的面颊，他侧过身，让宋栀栀躲了进来。 宋栀栀坐在衣帽间的天鹅绒椅子上，听到外面传来了清晰的拉窗帘声，她探头看了出去，江影的背影高大修长，单手拽着厚重的双层窗帘，已经完全拉上，把阳光阻隔在外。 她终于敢走出去了，将桌上冷了的关东煮拿起来问道：“你还吃吗？” “不吃。”江影没有半夜吃垃圾食品的习惯。 宋栀栀本想自己解决，但江影已经从她手里把关东煮抢了过去，为了他自己不要感受到疼痛，他要为宋栀栀的健康着想。 连吃点东西都不能，宋栀栀可怜巴巴，她自觉爬上江影方才坐着的沙发上，准备睡觉，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她有些困了。 江影转过身将东西放下，回过头的时候便看到宋栀栀一个人缩在沙发上，把叠放在一旁的驼色毛毯拽了过来盖着，看起来竟有些委屈。 他发誓他只是怕宋栀栀睡得腰酸背疼影响到他。 “起来。”他走上前去，把宋栀栀半抱了起来，在她耳边说道，“洗个澡去床上睡。” 第7章 咬七口 宋栀栀原本是背着身子朝里睡的，被江影这么一唤，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行吧。”在江影允许的情况下，她当然不介意去更宽更舒服的大床上睡。 江影给她指了浴室的位置，走到窗前把宋栀栀留下的垃圾收拾干净，一股脑塞进智能垃圾桶里，咔啦咔啦的分解垃圾声响起。而后，宽阔的卧室里安静下来，他随手拿了本书，背过身看了起来。 宋栀栀走进了淋浴间，解了脑袋上的丸子头，被缠得微卷的黑色长发轻盈落在肩膀处，白色的发圈戴在她的手腕上。 随着她解开头发的动作，一朵小小的栀子花从发丝间探了出来，带着些许芬芳，白色花瓣鲜活可爱。宋栀栀挠了挠头，她其实有些苦恼，这朵花在她还是魔核状态的时候根系就已经与魔核缠绕在一起，现在她化形为血族了，却还是没法将这朵碍事的小花给摘了。 宋栀栀怀疑她可能要去做个手术才能把这朵花给摘了，但她是血族，虽然长得像人，但细微的身体构造还是有区别，她怕暴露自己的身份，被人类抓起研究，也就放任这朵花长着了。 她低头去研究江影家里的淋浴设备，金属制的操控台闪着冷光，其上有几个没有标识的极简按钮。宋栀栀乱按一通，操控台上亮起蓝光，实时汇报水温，她又试探性地点了两下，把温度调成血族最适合的二十五度。 其实血族的身体温度算不上特别冷，只是比人类体温更低些，宋栀栀准备完毕，想要试试水温，便开始寻找打开淋浴的开关。 但这次不论她如何按，这个淋浴设备都没有反应了，宋栀栀很挫败，她自己鼓捣半天之后，只能打开淋浴间门去求助江影。 她探出头去，头顶一朵小白花歪着，她唤了江影一声，却发现她根本就不知道江影的名字。 “那个……就是……呃……”宋栀栀尴尬万分，结巴了老半天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江影。”江影翻了一页手中书，头也没有回，只冷声答道。 “哦哦哦，江影啊。”宋栀栀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但一时半会没有想起来。 “嗯。”江影淡淡应了声。 “淋浴设备怎么开？”宋栀栀顺着话头说下去。 江影翻书的手一顿，他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你穿衣服了吗？” “穿了呀。”宋栀栀老实回答他，她是血族，虽在人类眼中有男女的差别，但血族这个种族是无性繁殖，对于性别之分并没有那么敏感。 江影起身，转头便看到宋栀栀从淋浴间里探出的一个脑袋，而且她的脑袋顶上多了一朵花，粗略看去应当是栀子花，那天晚上他本想用尽全力推开她，却只是嘴唇一不小心碰了这朵花一下，宋栀栀反应似乎有些大。 见江影的目光放在她头顶的那朵花上，宋栀栀连忙捂住了脑袋，此时江影已经走了过来，她侧过身给他让位置。 淋浴室里空间不大，宋栀栀被挤到一旁，江影低头瞥了一眼操控台，打开淋浴设备的按钮就在正中央。 “这个。”他指了一下中间的开关。 宋栀栀听他的，伸手去按，毫无反应，因为这整栋建筑里的所有设备都需要江影本人的指纹开启，江影在这里住习惯了，自然没有想起这个细节。 他明白了原因，便对宋栀栀说：“明天带你去中控台录入指纹。” “哦。”宋栀栀乖乖点了点头。 江影下意识伸手替她去按开关，结果他的手指一按上去，淡蓝的光芒描绘出他的指纹走向，马上响应。 宋栀栀设定好温度的凉水从两人的头顶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江影猝不及防，黑发被水浸湿，贴在鬓边，薄薄的黑色衬衫也贴在了身体上，勾勒出他的身体轮廓。 水还在浇，把宋栀栀头顶上的栀子花浇得弯下了花茎，白莹莹的花瓣上沾满了露水。 宋栀栀也是愣住了，她抬起头看着江影弧线优雅的脖颈，从沾湿的布料之下，她可以想象出昨晚她曾经咬过的地方有一个属于她的印记，形状是她很喜欢的兔子…… 狭小的淋浴间里水声哗啦啦，冰凉的水从两人头顶浇下，几乎是下意识的，宋栀栀舔了舔唇。江影的长睫垂落，与她看食物的目光撞上，如碎冰般的视线让宋栀栀恢复了冷静。 宋栀栀回过神来，手疾眼快，凑了过去，把江影的手指牵过来，在操控台上一按，这冰凉的水才没有继续往下浇。 江影原本是冷静的，但现在宋栀栀靠了过来，那朵他极为好奇的小栀子花便立在了他的眼前，带着微微的芬芳，香气钻进了他的鼻间。 他的呼吸乱了，沾着水珠的长睫微微一颤，将水珠抖落，而后他轻轻吹了吹，温暖微湿的气息拂过宋栀栀头顶的小花。 宋栀栀的眼睛马上睁大了些许，她感受到了奇妙的刺激，身子一软，直接扑到了江影的身上，湿漉漉的身子贴了上去。 “你——”宋栀栀抬头质问，“你摸我的花做什么？” 江影单手将她推开些许，从柜架上抽出一条干净的大毛巾丢到她脑袋上：“这朵花不是饰品？” “当然不是了。”宋栀栀现在跟江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有那个印记在，她知道江影不会对她不利，于是把这朵花的来历跟他说了出来。 “所以它一开始就长在你的头顶？”这件事有些奇特，所以江影平时漠然的语气带上了些许好奇。 “是呀。”宋栀栀拨开自己的发丝给江影看这朵花的根部，“你看，是不是长进去了，我自己拔了好几次都没能拔下来。” 江影低头看了眼宋栀栀的头顶，确实如她所说一般，结果他想要多看两眼，宋栀栀就不许了，她将白毛巾罩在脑袋上，把自己方才被浇湿的头发擦干。 现在是夏日，宋栀栀身着一身薄薄的白裙，方才被水浇湿，这布料变得有些轻薄，贴着她窈窕的身体曲线，江影只望了一瞬，喉头微动，便扭头移开了目光。 “我要洗澡了，你出去。”宋栀栀与江影靠得如此近，便很难控制住自己的食欲，便把他往外推。 江影侧着身子走了出去，手指飞快地在操控台上点了一下，淋浴间里，哗哗的水声传来，他将门给带上了，又去换了套干净衣服。 宋栀栀开始洗澡，本来江影以为他可以安静片刻，但没多久之后，宋栀栀在淋浴间里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事实，她没有衣服穿了，因为方才的意外她的连衣裙已经湿了。 她一把拍在自己的脑门上，觉得非常不好意思，因为她又要麻烦江影了。 “那个……江江……江影。”宋栀栀在淋浴间里高声唤了一声，“我没有衣服穿。” 江影第一次经历他人在他家里留宿这种事，也没有考虑到这种情况，但他这里确实没有女孩子的衣服，只能让智能机器人去外边买。 片刻之后，机器人滑了进来，底盘上的四枚滚轮碾过地面，没有发出声响。 宋栀栀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把自己的衣服拽了进来，她觉得江影挑的款式很丑，只能凑合着穿。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浅绿色的裙子，从淋浴间里走了出来，揉了揉眼睛，觉得很困，看着眼前不远处的大床，她直接扑了上去。 这张床原本是江影睡的，从半夜因为宋栀栀受伤他被惊醒之后，他便没有再躺回去。 宋栀栀在柔软的被子上蹭了蹭，这张床上有她很喜欢的气息，血族对于血契对象有着莫名的偏爱。 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闭上了眼睛，被强占了床的江影站在一旁，瞥了她一眼，他本来是想让宋栀栀去隔壁的客房，但没想到她居然如此不客气。 看着宋栀栀紧闭的双眼还有略显满足的睡颜，江影决定还是不去打扰她，不然她睡眠不足导致身体问题还是他来承受负面感受。 心里如此想着，江影的目光便触到宋栀栀侧着身子的背上的一片淤青，她过来时被撞到的地方还未恢复。 床头只开了一盏灯，光线朦胧，高大的影子笼罩而下，江影俯身从床头柜里的医药箱里翻了一瓶活血化瘀的喷雾来。 刚闭上眼没多久的宋栀栀被他惊醒，揉了揉眼，翻了个身对江影说：“你是不是也要睡，我分你一半。” 江影的眸光微闪：“不睡。” 他把宋栀栀的肩膀按着，掌心的温度让宋栀栀觉得有些烫，她扭了扭身子，想挣脱。 “别动。”江影的长睫在融融的光线中投下一片阴影，他按着喷雾，滋滋两声，药水便被喷到宋栀栀背上的淤青处。 药水对于人类来说是清凉的，对宋栀栀来说温度适宜，她觉得自己的背舒服了些。 江影把喷雾放在床头柜：“走了。” 即便宋栀栀已经很困了，但还是支起脑袋看了他一眼，头顶的小小栀子花立了起来。 “晚安……”她对江影轻声说道，“好像你们人类都是这么说的。” “宋栀栀，已经早上六点了。”江影打开门，走了出去，对她冷声说道。 试图模仿人类失败的宋栀栀很尴尬，把脑袋埋进被子里，露出被子的小花不好意思地摇了摇。 “晚安。”江影冷冷对她说道。 他关上了门，离开了。 第8章 咬八口 宋栀栀陷入了梦乡，而此时，在安静昏暗的房间外，阳光已洒落大地。 江影去隔壁的客房小憩片刻，起身整理过后便给警卫厅长路宇拨了个电话，对方秒接。 “执政官大人，关于那些钱币曾经接触过的人，我们目前的进度是三分之一，等后天应该就能得出全部结果。”路宇的手指在电脑键盘上点了点，对江影汇报工作情况。 “不用找了。”江影打开家门，走了出去，门外清晨的阳光灿烂，将院内的植物照得鲜活发亮。 “嗯？”路宇有些疑惑地应了一声，“执政官大人，您不找人了吗？” “她自己送上门来了。”江影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家，淡淡说道。 “竟有这等事？”路宇惊讶，这年头竟然会有人胆敢自己撞上江影，当真是有勇气。 “嗯。”江影单手开了车门，走进车内，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回响在车厢里，“钱还我。” “好，共计两千三百九十二块三毛。”路宇将这叠纸币的数额完整报给江影听。 江影愣了一瞬，他没想到居然还有以毛为单位的钱币。 “送到中央政府来。”江影对路宇说道，他挂了电话，开车往不远处的灵祁城中央政府驶去。 江影忙了一上午的工作，在午时休息时，他泡了一杯咖啡，慢悠悠喝了一口，透过宽阔的落地窗，看着有条不紊的繁华城市。 他思忖着今日下午应该要找灵祁城中心研究所的所长卫衡见一面，让研究所的人查查有关血族的资料，或许能找出一些有关他脖子上这个印记的线索来。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两道有节奏的敲门声，两只手同时扣在了江影的办公室门上。 警卫厅厅长路宇扭头看了一眼他身边的白发老头儿，从口袋里摸出烟来：“老卫，你也找执政官大人？抽一根？我的事比较急。” 卫衡不过是来向江影汇报研究所的一个新发现，研究所的事比起警卫厅来自然不算紧急，于是这位戴着金丝边眼睛的白发老头接过烟放进口袋，让到了一边。 门内，江影冷冷的一声“进来”响起，路宇推门进入，从口袋里掏出一份装满钱币的信封来。 “执政官大人，您要调查的钱都在这里了。”路宇把信封放在桌上。 江影侧过身，面对着办工作，将信封拿了过来。然后，在路宇略有些诧异的目光下，他仔细数了下信封里钱。 “少了一块三毛。”江影的吐字清晰，带着寒意。 路宇手忙脚乱，在口袋里找出了从信封里掉出来的一块三毛钱，他递了过去，江影收过来，把它们展开平整，放回信封里，动作谨慎认真。 现在路宇确定了，这钱绝对不是正经钱，没准涉及什么机密。他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还以为有大事即将发生。 但江影只将装了钱的信封收了起来，让卫衡进来，路宇摸了摸鼻子，潇洒告辞。 卫衡迈着步子走进办公室，姿态儒雅从容，他正巧看到江影将这个装满钱的信封放进办公室的抽屉里，认真落了锁，小心保存。 他自然不会去管江影本人的私事，只将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对江影汇报近几天研究所的新发现。 “前日夜里四点，我们在市中心医院发现了入侵者，她试图闯入医院地下血库，被红外设备发现。”卫衡坐在办公桌后的会客椅上，对江影缓声说道。 江影修长的手指摩挲了一下咖啡杯的骨瓷杯把，他知道这就是宋栀栀。 “她被警卫追捕，速度极快，隐匿能力也超乎常人，我们只搜集到她的血样和衣物。”卫衡将手里资料翻了一页，“最终她逃逸进您的庄园，已经被您击毙了吗？” 江影的眼风淡淡一扫，他自然不会对外人透露他那天行动不便，他吐字冷冽：“没有，我将她扣押了。” “好。”卫衡放心地点了点头，“她不是人类，未知生物在城市里失去踪迹很危险，有执政官大人您看管应当不会出问题。” “她是什么？”即便江影已经从宋栀栀口中知道了答案，但他还是询问了卫衡。 “看特性应该像千年之前就已经灭绝的物种血族，具体还需要分析血样基因与数据库比对才能够得出结果。”卫衡冷静说道。 “今天下午出结果？”江影起身问道。 “是。”卫衡回答。 “我去研究所看报告。”江影吩咐道。 “是。”卫衡郑重点头。 下午，江影亲自来到灵祁城中心研究所，这是一座纯白色的巨大建筑，设计呈流线型，仿佛海面上卷起的浪花。 江影一路领着卫衡来到第一研究室，他已换上研究所的制服，白色的笔挺外套落在他修长的身体上，走路似乎飒飒带风。 研究室内，并排站着几位研究员在整理样本，看见江影走进门，他们礼貌唤了声：“执政官大人。” 惟有站在角落的一人似乎被这个名头吓住了，他的身材瘦削，从背后看不清楚面容。他本来在调整手里试剂浓度，忽然听到了江影的声音，他的手一抖，手里的试管一不小心从手里滑落，淡蓝色的试剂混合着破碎的玻璃落在无菌台面上，一片狼藉。 江影淡淡瞥了一眼那人背影，认出他来。 “他还在？”江影的语气严肃，带着凛冽的寒意。 “他……还是有些能力，我们所里部分数据还要靠他分析。”卫衡有些心虚。 “不用留着了。”江影的语气轻描淡写，他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关心起眼下的事情来。 “血样的数据库对比结果？”江影坐在高脚椅上，长腿交叠，直接问道。 卫衡递给江影一块平板设备，屏幕上是黑色的背景，闪过无数淡蓝色的数据，在屏幕正中央，有一串暗红色的基因序列码，正在与海量的数据库进行匹配。 等到匹配完毕，还需要一段时间，卫衡拿了几个塑封完好的真空袋过来，里面是一些血样与破碎的布条。 “这是我们那天晚上采集到的有关她的东西。”卫衡介绍道，“这上面有一种植物香气，我们发现是栀子花的花香。” 江影瞥了这些东西一眼，想到了那天晚上宋栀栀闯进他房间时的狼狈模样，身上各处都受了小小的伤，只是吸了一顿他的血液之后，她的伤全好了。 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了一丝隐隐的不悦。 “只此一次。”江影启唇，语气带着命令。 卫衡肃容，只点了点头，不敢再多问。 此时，平板设备上响起提示音，这串属于宋栀栀的红色基因序列果然与曾经出现过的古老种族——血族对上了。 “果然是血族。”卫衡博览群书，经验丰富，见到了曾经消弭于历史的种族重新面世，他有着隐隐的激动与担忧。 “嗯。”江影随口应了声，“查找有关血族的资料，特性与能力等信息。” “是。”卫衡郑重应下，而后又转了个话题问道，“这位血族很可能是存世的唯一一位活体了，执政官大人，您要为她划分物种类别吗？” “划分。”江影到这里，也存着这样的目的，他的手指在平板设备上娴熟操控，很快调出生物物种类别，属于宋栀栀的基因序列还停留在屏幕中央。 在屏幕的两侧，有着颜色各异的不同栏目，根据异生物的稀有度、攻击性等属性分别划分到不同的栏目，位于鲜红色栏目的异生物，只要入侵灵祁城中，就会被警卫马上击毙，而位于绿色区域的异生物，可以与人类和谐相处。 而在这些栏目中最特殊的一栏就是金色区域，在这个区域中的异生物稀有度极高，并且他们不具有危险性，需要人类精心保护，一旦有人类胆敢对这类生物出手，会受到法律的严正制裁。 江影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把宋栀栀的基因序列拖入了金色栏目中，这象征她“极度稀有且无害，需要所有灵祁城居民的精心保护。” “执政官大人，您确定？”卫衡看到江影已经在输入指纹了，灵祁城每一个重大举措下发都要经过江影本人允许。 “确定。”江影把平板设备放回桌上，“我确认过了，她没有任何危险。” 因为以宋栀栀自己的能力，她甚至不能咬开一个体格健壮的人类皮肤，更何况，这个笨蛋血族饿到极点的时候居然只会去血库里找血喝，她甚至还带钱了。 卫衡虽然对江影究竟是如何“确认过了”很感兴趣，但他不敢发问，只能严肃地把江影的决定传了下去。 江影在研究所忙完之后，日已西垂，他开车回了家。 打开家门，一片寂静，江影迈着步子上了楼，打开他自己的房门，便看到房间里一片黑暗。宋栀栀的脑袋埋进枕头里，头顶的小小栀子花乖乖地贴在她的头发上，她的呼吸清浅均匀。 宋栀栀竟然还在睡。 第9章 咬九口 江影站在房间门口，屈起手指敲了敲门，想要将宋栀栀叫醒。 但宋栀栀睡得很熟，她自认为她非常认床，但在江影床上睡觉，她完全没有这种感觉，睡眠质量反而大大提升。 江影敲了敲门，宋栀栀没有醒来，于是他站在门口处，冷冷唤了声道：“宋栀栀。” 宋栀栀的脑袋埋在枕头里，毫无反应，但是江影话音刚落，她头顶那朵原本趴下去的小栀子花马上立了起来，似乎在回应他的呼唤。 江影觉得血族不奇怪，奇怪的是血族头顶上还能生出一朵栀子花来，他上一次对栀子花的印象还是在魇月森林里，受伤的他拂开栀子花丛，鲜血从指缝间落下。 后来的江影回想在魇月森林里艰难的一段路程，他一直觉得疑惑，在他与部下会合之前，有一段时间对于卫星城敌对势力来说是绝佳的偷袭机会，但是，那些剩下的手下只是暗中观察了他的行动，迟迟没有下手。 江影不相信那群亡命之徒会如此优柔寡断，但他没能从口风极严的手下嘴里问出真相。 他心中想着那日魇月森林里发生的事情，脚却不由自主地往前迈去，他来到了床边。 江影要趁宋栀栀睡着，看看这朵栀子花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高大的身影弯下，遮挡了些许床头灯的光线。修长的手指伸出，在宋栀栀脑袋上立起的栀子花瓣上轻轻碰了碰。 花瓣确实是真花的触感，在靠近的时候还有微微的栀子花芬芳，但是这朵花仿佛是有自己的思想似的，花瓣合拢，往里缩了半分，似乎在躲避他的手指。 此时，熟睡着的宋栀栀轻轻“哼”了一声，声线软软的，带着丝甜意，她抱着被子的手指略微将柔软的被子攥紧了些，如云蓬松的布料塌陷下去。她似乎感觉到了江影的触碰，在床上翻了个身，把栀子花从江影的手边移开。 江影的手指尴尬地悬停在半空中，他虚虚拢起了手，收了回来，仿佛是为了在掩饰什么，他又提高音量唤了声：“宋栀栀。” 这一回，宋栀栀听到了她的呼唤，她总感觉自己的花被谁碰了下，但又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被江影这么一唤，她猛地睁开了双眼。 “晚上了吗？”她揉了揉眼睛，问江影道。 “晚上了。”江影冷声回答她。 宋栀栀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立起来的栀子花：“你是不是趁我睡觉摸我花了？” 江影把两手背在身后，挺直了脊背，负手而立，声音冷静：“没有，你在做梦。” 宋栀栀眼疾手快，伸出手把他背在身后的一只手给抱了过来，然后捧着他的手指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有栀子花的味道。”宋栀栀叉腰，气鼓鼓地对江影说道，“你摸了。” 江影无从辩驳，只能侧过头，露出半张冷然俊朗的面庞来。 “嗯。”他闷闷应了声。 “以后摸要收费的。”宋栀栀馋江影的血，仿佛找到了商机。 江影的语气漫不经心：“不感兴趣。” 宋栀栀挠了挠自己蓬乱的头发，从床上爬了起来，她准备收拾一下就去上班了。 “我要上班。”宋栀栀在洗漱间里把热毛巾蒙到自己脸上，高声对门外的江影说道。 江影俯首将自己房间里的私人物品清理出来——并没有多少琐碎物件，不过是些日常衣物还有常看的书籍，他听见了宋栀栀要求，断然拒绝：“不用上了。” “我老板会报警的，灵祁城执政官那么凶，你还敢在城里犯事？”宋栀栀一边梳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吓唬他。 江影自我感觉良好，并没有觉得自己很凶，于是他随手将几件款式不同的黑色衬衫叠放在一起，平静答道：“我敢。” 宋栀栀没想到他这么大胆，连脑袋上的丸子头都一不小心绑歪了一点，她推开洗漱间的门，便看到江影在整理东西。 “我要上班我要上班我要上班。”宋栀栀闹他。 “不许。”江影考虑到他身上的印记，他的痛觉与宋栀栀交换，她的安危会影响到他，所以他理智上不会放宋栀栀离开。 宋栀栀一把将江影正在整理的西装外套抢过来，她理解江影不让她走的原因，于是她想了想说道：“我会尽量让我自己不要受伤。” 江影抬眸望了她一眼，红眸中映出宋栀栀气鼓鼓的脸颊：“你走路都会被人撞倒。” 其实宋栀栀的身法灵活，她之所以会在路边被人撞到围墙上，纯粹是因为对方的力量超乎常人的强，而且她手里还提了要给江影的食物，她担心洒了，这才被撞倒。 结果呢！她小心翼翼保护着的食物送到江影这里了，他啥也没有吃，也不让她自己吃！ 宋栀栀回想起这一系列事情来，觉得有点委屈。 “我——我会被撞倒是因为……因为怕给你带的食物洒了。”宋栀栀冲江影说道，语气带着委屈的控诉，“结果你还不吃！” “牛奶我喝了。”江影把西装外套从宋栀栀的手里拿回来，他暂且哄她一下，“当早餐了。” 宋栀栀拽着他的袖子：“我保证我上班小心一点，不会受伤。” 江影眸中冰冷的光芒有些许松动，灵祁城在他掌控之下，再加上新颁布的法令，宋栀栀受到伤害的可能性很低，但即便是极低的可能性，他也不会放任宋栀栀到处乱走。 宋栀栀见江影不理她，只能摇了摇他的袖子，小声说道：“让我上班，上班使我快乐。” 江影侧过脸去，没有与宋栀栀亮晶晶的期待眼眸对视，他沉默地摇了摇头。 宋栀栀垂下了脑袋，因为她想要上班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已经没钱了，上一次吸江影血的时候她把身上钱都给他了，如果下一次她还想吸江影的血，肯定还要再给点钱。 不打工，哪来的钱让江影喂她喝血？ 宋栀栀决定对江影说明她赚钱的目的：“江影，我不上班就没钱。” 江影没想到真的还有血族是靠打工来赚钱的，他把宋栀栀拽着他衣角的手指掰开，语气冰冷：“我有。” 宋栀栀的漂亮眼眸略微睁大了些：“可是我没有！” “我没钱的话，下次想要再吸你的血就……就没钱付账了。”宋栀栀恨江影是个榆木脑袋。 她抬手，把江影转过去的面庞捧着，掰正回来：“江影，你看看我，我像是那种白嫖的人吗？” 江影想到了送到警卫厅去调查的那叠纸币，数目不多，但确实可能是她能付出的所有。 说他不值钱，但或许在宋栀栀眼中，他很值钱…… 思及至此，江影眯起了眼眸，不对……他为何又开始在意他是否值钱这回事了？ 就在此时，宋栀栀见他久久没有答复，捧着他脸的手又偷偷捏了一下，冰冷且柔软的手指从他的脸颊上轻轻擦过。 江影的眉头微皱，他几乎从未与他人如此贴近过，但宋栀栀本人却很喜欢靠近他，这个血族非常粘人。 这种贴近的感觉很奇怪，却意外地并不惹人厌。 “江影，赚不到钱的话，我……我可就消费不起了。”宋栀栀的声音软了下来，“你的血很好喝，我很喜欢喝，我暂时只想喝你的。” 江影的眸光暗了一瞬，他承认有一瞬间因为宋栀栀的话有所触动，但他怀疑宋栀栀是只能喝得到他的。 就在宋栀栀还在绞尽脑汁试图说服江影的时候，江影却伸出了手。 “上班可以，带上这个定位仪。”江影把宋栀栀的下巴挑起，指尖上出现了一个暗红色的小小宝石，它只是做成了宝石的形状，实际上是一个高精度定位仪，“我没有窥探他人行迹的习惯，但如果你很久没有出现，或许是遇到危险，我会用定位寻找你的位置。” 宋栀栀本人的行踪也没有秘密可言，就连去医院试图偷血，她也是用智能导航去的。 “可以。”宋栀栀一口答应，“我放口袋可以吗？” “口袋不行。”江影的目光从她的脑袋巡视到脚边，“容易丢。” “那？那放哪里？”宋栀栀挠挠头，好奇问道，因为她挠头的动作，那朵小栀子花一不小心从发丝间探了出来。 江影看了那白莹莹的小花一眼，说话的语气平静：“花里。” 宋栀栀一愣，她觉得江影的提议不错，于是她点了点头：“我自己——”来。 没想到江影已经拍了拍她的脑袋，修长的手指伸出，拨开了小栀子花的花瓣。 温暖的触感传来，宋栀栀的身子一颤，她觉得奇怪，因为她自己碰栀子花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是因为江影的身体温度比较高吗？ 这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奇妙感觉，她的舌尖抵在牙齿上才阻止自己发出一声轻哼。 好在江影已经将定位器放进去了，垂眸看她的时候只发现了她的脸忽然变得有些红，并没有发现别的异样。 宋栀栀吸了吸鼻子，眼眸有些湿润，她看见江影又拿出一枚出来，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往后退，不会再放一次吧？ 没想到江影只是准备将这枚放到他自己的身上：“由于这个印记带来的作用是相互的，所以我在自己身上也放一枚，你绑定之后可以查看我的位置。” 他的语调冰冷，没有起伏，却在认真与她解释。 宋栀栀却笑了起来，她鼓起脸颊，凑近了江影说道：“我不用，因为我发现……” “发现什么？”江影依旧淡定，眼睫微垂，看着宋栀栀凑过来的脑袋问道。 宋栀栀的冰凉手指按上他脖颈处的那个兔子印记，轻声说道：“只要有这个印记在，不论你在哪里，我都可以找到你。” 她的声音软糯，像夏日里的冰糕，微凉的气息拂过他耳侧。 第10章 咬十口 因为宋栀栀的靠近，江影的呼吸乱了一瞬，她冰凉的指尖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精准贴在了那曾经被咬过的兔子印记之上。 宋栀栀不知道，在血族还强盛的时代，这个印记所代表的血契意味着什么。在种下血契的那一瞬间，便代表着血契对象成为了这名血族的“归属物”，对于自己豢养的猎物，血族需要担负起保护这名人类的责任，同样，处于支配地位的血族也能够随时找到属于她的人类——不论对方逃得多远。 江影脖颈上的血管微微搏动着，温暖且诱人，与他靠得如此近，对于宋栀栀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她能够想象藏在他白皙肌肤之下鲜血的芬芳，还有她的利齿划开皮肤的那一瞬间的享受。 思及至此，宋栀栀咽了一下口水，明显的“咕噜”一声回响在两人之间。 江影垂眸看了她一眼，气定神闲地将她的手指从脖颈处轻轻摘下，动作优雅得就像卸下了一枚领带夹。 “饿了？”他问，语气平静。 宋栀栀虽然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但她比较能忍，她又咽了一下口水说道：“不饿，我没钱了。” 江影问她：“你咽口水做什么？” 宋栀栀不敢再咽口水，只能含糊着声回答道：“我口水比较多。” 江影把她略微鼓起的双颊捏了捏：“在外面就不要这样了，免得暴露你的身份。” 宋栀栀老老实实对他说：“只有你知道我的身份。” 她承认，到目前为止，似乎只有江影能够勾起她的食欲，在面对其他人类的时候，除非饿到了极点，她才会想要吸食他们的血液。 二者的区别，用宋栀栀的描述来说，大致就是奶茶和白开水的区别。 江影把她的身子推开少许，愿意让宋栀栀离开这里去上班，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他想要过一个清净的夜晚：“你可以出发了，天亮之前，记得回来。” 宋栀栀不敢置信：“你难道想要我还来这里，我有家的，押一付三，我付了三个月租金呢。” “嗯。”江影懒得跟她废话，只这么应了一声。 宋栀栀还是更加愿意回自己的小公寓，因为那里离上班的便利店很近，但江影的要求也不无道理，人家都愿意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了，她还能有什么要求？ 更何况，宋栀栀还记得她吸食江影血液那天他的虚弱状态，这很反常，但江影自己又不肯说，出于血族对血契对象天生的保护欲，宋栀栀觉得她有必要守在江影身边防止他出现意外。 宋栀栀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她抬头看了看墙上显示器的时间，离上班时间还早。 于是她起身，对江影说道：“我回家里收拾一下东西。” 别的东西她都可以不带过来，但是天天晚上陪她睡觉的那只毛绒兔子一定要带上。 宋栀栀自从学会用翅膀飞行之后，向来是不走正门的，于是她走到窗边，拉开了厚重的窗帘，将窗户推开，扭过头对江影说道：“我走了。” 没想到江影放下手里的东西，大踏步走了过来，将宋栀栀已经伸展开的翅膀按了回去，温暖的修长手指抚过她的脊背。 “走正门。”江影把她的肩膀扳正。 宋栀栀乖乖跟着他走，结果走到门口，江影却跟着她走出了门外。 “你怎么也出来了？”宋栀栀疑惑问他。 “我陪你去拿。”在院内的昏暗光线下，江影的薄唇微启，冷声说道。 宋栀栀低下头，有点窃喜，她略显羞涩地“哦”了一声，心里在想江影这个人类真的是有些黏人。 她没能成功飞上天去，因为江影把她拽了下来，丢在他车里的副驾驶上，还低头把安全带扣上了。 宋栀栀没坐过人类的车，在座位上疯狂挣扎，还以为江影把她绑在车上了。 江影单手按在她的肩膀上，阻止她胡乱挣扎，并且平静解释道：“灵祁城内，不许飞行物高过五百米，被发现要罚款，还有——这是安全带。” 宋栀栀停止挣扎，主要是因为江影的前半句话，仗着血族的飞行速度快、隐匿能力强，她常常飞在高空上没有被发现，原来她之前一直在违规的边缘徘徊。 于是她乖乖坐在了座椅上，两手放在膝盖上，让江影载着她去公寓。 一辆通体纯黑的流线型车辆驶离灵祁城中央的庄园，守卫庄园的警卫朝江影的车辆行礼执意，但宋栀栀正扭过头认真观察江影开车的动作，并没有发现这个细节。 此时已是夜晚，白天江影曾拜访过的中心研究所顶层还亮着灯，所长办公室内，卫衡将身上的白色外套脱下，挂在办公桌旁的衣帽架上。 “今天执政官大人会亲自到这里，比较突然。”卫衡轻叹一口气，“我也没想到，不过是已经消失千年的血族会让他如此感兴趣。” 办公桌后笔直站着的人正是今日被江影命令离开的研究员，此时的他脱去了隔离服，已经露出了真实的样子，他瘦削高挑，不到三十的年纪，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模样端正，是标准的研究人员长相。 “常鸣。”卫衡的语气低了下来，似乎带着一丝愧疚，“执政官大人既然明令让你离开，你也不能再留在研究所里了。” “怎么？”顾常鸣挑眉讥诮地望了一眼卫衡，“卫大所长，所里多少研究成果是由我的数据分析得出，而你也知道，我的能力远不止于此，把我利用完毕之后，你就好借着这个由头把我赶走，让您真正的‘好儿子’上位是么？” 卫衡并未如此想过，他亦是欣赏顾常鸣的才华，本来顾常鸣在两年前已经当上了研究组的组长，但他的科研理念太过激进，在某一次研究项目中做了错事，被江影发现，便免去他的职务。 只是当时卫衡钻了个江影命令的空子，只是免去了顾常鸣研究组组长的职务，并没有让他离开研究所，只是变为一个普通的研究员而已，项目里如果有复杂的难题，有时也会参考他的意见。 “常鸣啊……”卫衡长叹一声，“这是执政官大人的命令。” 顾常鸣轻嗤一声：“他一个执政官，能理解我们科学的伟大吗？” “常鸣，研究一事，谨记要端正态度，莫要走上歧途。”卫衡劝说道。 最终，他还是狠下了心，对他认真说道：“明天可以不用来研究所了。” 顾常鸣看着眼前老人湛蓝色的理智眼眸，冷笑了一声，将掌心里紧紧攥着的电子芯片丢到桌上：“这是我在研究所里保存的研究资料，还有一部分储存在我家里的电子设备中。” “啊……”卫衡急着拿回资料，便将挂在办公椅背上的外套拿了起来，“我陪你去家里拿。” “好。”顾常鸣推了一下眼镜，与卫衡一道走进观景电梯里，来到地下车库中。 同样的夜色下，藏着各异的心思，这座灵祁城，远没有表面上的平静。 而此时，在新式公寓楼里，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穿过纯白色的廊道，影子映在白墙上。 宋栀栀与江影来到了她的公寓门口。 “到了。”宋栀栀不好意思地在门口站定，两手背在身后，有些不好意思，“我家里有些乱。” 好像昨晚她急着上班，起床忘记叠被子了来着…… 江影侧过头去，语气依旧漠然：“没事。” 宋栀栀扭扭捏捏用指纹将门锁打开了，公寓不大，是个单间，从门口处就能将整个房间看清楚。 江影的目光落在了宋栀栀的床头，他清楚地看到了在她枕头旁躺着一只毛绒兔子。 这只兔子的模样很熟悉，跟他脖子上那个印记十分相像。 第11章 咬十一口 江影盯着那只毛绒兔子看了一眼，薄唇紧抿着。 倒是宋栀栀率先跑了过去，先将兔子给抱了起来，塞进江影怀里：“我要带这只走。” 江影一手揪着毛绒兔子的耳朵，似乎极为抗拒用他身体的某一部分去触碰这只兔子。 他猜测过他脖颈上那个兔子印记所代表的含义，猜了很多种可能，但这个兔子印记来源于宋栀栀的毛绒玩具，他确实没想到。 到底是是他无关紧要还是这只兔子太过重要？ 江影的这个疑问在不久之后得到了解答，宋栀栀把抽屉里的一个笔记本抽了出来，皮质的封皮，内里夹着许多收据，是她用来记账的工具。 宋栀栀把这个笔记本递给江影，让他帮忙装进行李箱里，但宋栀栀递过去的时候手滑了，笔记本掉落在地，一张展开平整的收据飘落在地。 江影眼尖，垂眸瞥了一眼，看到这收据正是宋栀栀买这只毛绒兔子的凭证，其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这只毛绒兔子原价九十八元，因为是库存货太久卖不出去，还打了个折，被贪便宜的宋栀栀抱回家。 好了，现在这只兔子背后有个特别故事的可能性彻底排除。 江影觉得他在宋栀栀眼中与这只毛绒兔子并没有什么区别，他身为灵祁城的执政官，受人尊敬，从未受过这委屈。 于是，因为一张收据掉落而心思千转百回的江影的面色沉了下来，连带着他周遭的气息也冷了些许，他板着脸，一件件地把宋栀栀的东西往行李箱里塞。 宋栀栀倒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只是在江影试图把那只毛绒兔子往行李箱最靠下的角落塞的时候制止了他。 “不能塞进箱子里。”宋栀栀把兔子从江影手里抢过来，抱在怀里，“会变形。” 江影的手还揪着那只兔子的长长耳朵，攥得有些紧：“再买一只。” 宋栀栀转过身，拒绝了：“这只陪我睡习惯了。” 最终，这只兔子还是被宋栀栀抱上了车，她把它放在车后座上，还将刚学到的交通知识现学现卖，把安全带给兔子系上了。 江影：“……”她好幼稚，这是在做什么？ 他倚靠在车门上，静静看着宋栀栀拍了拍那只毛绒兔子的头。 宋栀栀从车里爬了出来，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她要上班了。 “这些你带回去？”宋栀栀问。 “嗯。”江影上车，看着宋栀栀站在车窗外对他笑了笑，微微弯起的唇角似乎也蕴着甜甜的花香。 她方才从丸子头里露出来的白色栀子花忘记塞回去了，露在外面，在夜晚的风里晃啊晃。 宋栀栀朝江影挥了挥手，正打算离开，便听见江影按了两下喇叭。 她转过身去，凑近了江影的车窗问道：“怎么了？” 江影的车窗缓缓降落，他扭过头，看着宋栀栀微微弯下了腰，脸颊凑了过来。 他的手从车里伸了出去，轻轻挑起了她的下巴，而后另一只手飞速地将宋栀栀头顶上生长着的白色栀子花给塞回了头发里。 宋栀栀的下巴被他抓着，无法转头避开，她秀气的眉微微蹙起，眼眸睁大了些，眸中逐渐蕴起了水光，她咬着下唇，防止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来。 直到江影收回了手，她才回过神来。 宋栀栀有些气：“你……你提醒我就好了。” 江影揉了揉手腕：“顺手而已。” “你……”宋栀栀思来想去，只能轻飘飘骂了一句，“坏东西。” 江影见她如此反应，微微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把车窗降下。 宋栀栀看着他的车驶离她的视线，在原地气愤地跺了跺脚，却无可奈何。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江影开着车转过一个街道口，他便很快靠边停了车。 在车里，江影抬眸看着后视镜，后座上，那只宋栀栀钟爱的毛绒兔子耷拉着耳朵，身上横着一条安全带。 他侧过身，身形轻巧，很快将宋栀栀放在后座上那只毛绒兔子身上绑着的安全带解开了。 “啪”的一声，安全带弹开，失去了安全带的支撑，毛绒兔子从座椅上滑落，消失在江影视线里。 如此之后，江影才静下心来，驱车回到他所居住的庄园。 而这边宋栀栀已经来到便利店中，她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已经连续早退两天了，虽然凌晨的便利店没什么客人，但她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年轻的男大学生裴翊已经帮她整理好东西，见她来了，便抬头笑道：“栀栀，你是这两天都没有休息好么，两天都提前下班了。” 宋栀栀摇了摇头，走上前去替换了裴翊的位置：“昨天有点事，就提早离开了。” “这样么？”裴翊对她露出一个清爽干净的笑容，“其实这段时间我学校里课程比较轻松，你如果想好好休息，我可以跟你替换晚班，毕竟晚上有些累。” 宋栀栀感谢他的好意，但是她只能在夜晚行动，于是只能小声拒绝了他的好意，并且委婉地提醒他再晚些回去宿舍门禁就要关了。 裴翊被她提醒，赶紧背上背包，与宋栀栀告别之后离开。 宋栀栀一个人留在便利店中，随手整理货架上的东西，不久之后，门口处响起欢迎客人的播报音，店里只有她一个人，于是她赶紧跑回收银台边守着。 两个身高相仿的男子走进便利店中，不同的是，其中一人略微佝偻着背，已经上了年纪，而另一人高挑瘦削。 若是江影在这里，定然可以认出这两个人就是中心研究所的所长卫衡与被江影赶出研究所的顾常鸣。 “家里电子设备很久没有启用了，需要一些能源。”顾常鸣此话不假，他俯身从便利店里摆放常用物品的货架上取下包装完好的两份能源块，“麻烦所长跟我一道来买了。” 卫衡两只手背在身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研究所里的资料重要，我要从你手上拿回来，不能外泄。” 顾常鸣冷笑一声：“所长如此不信任我？” “这是所里的规定。”卫衡解释。 两人低声交谈着来到收银台前，顾常鸣把手里的两块能源放到桌上，宋栀栀为他扫码打包。 顾常鸣与卫衡自然不会去注意一个便利店里的工作人员，只是宋栀栀在明亮灯光下的苍白肌肤略微引起了卫衡的注意。 她生得好看，长睫扑闪，眼眸清亮，不笑的时候也显得乖巧，卫衡湛蓝色的眼眸看了宋栀栀一眼，关切说道：“小姑娘脸色不太好，还是少熬夜呀，平时饭也要多吃些。” 宋栀栀脸色不好纯粹就是饿得，即便前几日吸食了江影的血液，但一时半会还是没能补回来。 她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说道：“谢谢，我会想办法多吃一点的。” 卫衡朝她点了点头，与顾常鸣一道离开，若这位老研究所所长知道宋栀栀所谓的“多吃一点”其实是把他尊敬惧怕的执政官按在某一处，而后低头在脖颈处吸食血液，也不知他会是什么表情。 夜晚的客人很少，宋栀栀接待完他们之后，便进入了快乐的摸鱼时间，打开手机开始看电视剧。 而卫衡与顾常鸣离开之后，两人一道来到顾常鸣的住处，顾常鸣的家在灵祁城的高级公寓中，自然比宋栀栀押一付三的小公寓大上许多，分上下两层，下层是生活区域，上层则堆放着许多研究设备与实验台。 卫衡第一次来到顾常鸣自己的住处，他礼节性赞叹了一下顾常鸣的实验台布置得很专业。 顾常鸣将新买的能源装上，停止运转的电子设备亮起屏幕，他在电脑桌前坐下，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把属于研究所的数据迁移到卫衡的电子芯片上，荧荧的蓝光映在他的脸上。 “所长，等久了的话，可以喝一点水。”顾常鸣神色如常，他紧盯着屏幕，连视线都舍不得离开，一副沉迷工作的模样，他给卫衡指了指饮水机的位置。 “常鸣啊，这些年你一个人过得也挺好的。”卫衡感慨道。 顾常鸣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他自小便是这副脾气，卫衡也没存着戒备心，走到饮水机便接了一杯水，随口喝了下去。 键盘还在敲击着，电子屏幕上海量的数据仿佛浪潮一般涌进新的储存设备里，一直专注于迁移数据的顾常鸣笔直坐着，入神看着电子屏幕，黑框眼睛上闪过一丝寒光，终于，他满意地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倒地声。 顾常鸣把键盘推了回去，看着身后晕倒的卫衡，走上前去，动作利落地把他拖上了沙发。 二层研究室里的明亮灯光亮起，顾常鸣戴上手套，单手熟练地伸向了卫衡的脸，将他左眼眶上安装的电子义眼卸了下来。 卫衡有一只眼受伤了，这些年来一直用义眼代替，他湛蓝色眼睛有一只是假的，很少人知道这个秘密。 但是顾常鸣曾与卫衡生活多年，他是卫衡一直不愿承认的私生子，所以他知晓这个秘密，并且他一直在暗中利用卫衡的这只电子义眼。 他站定在一边，从那只湛蓝色的电子义眼上，拆下了一枚微缩摄像头。 第12章 咬十二口 顾常鸣将微缩摄像头取了出来，他知道，没了工作上这层关系，这是他与卫衡碰面的最后一次机会。 湛蓝色的电子义眼被安回卫衡的眼眶里，顾常鸣全程的动作精准从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将微缩摄像头放入抽屉里，顾常鸣又回到电子屏幕前，继续专心致志地迁移数据。 直至深夜，屏幕上数据的流动速度变得慢了下来，数据迁移工作即将完成，与此同时，卫衡也终于从昏睡中醒了过来，他的手臂微微动了动，发出衣物的摩挲声。 顾常鸣装模作样唤了一声：“所长，别睡了，数据迁移完毕了。” 卫衡睁眼的时候，目光尚有些迷蒙，直到顾常鸣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我睡着了？”卫衡有些歉然地说道，“不好意思。” “研究所工作繁忙，你在这里等了许久，过了没一会就睡着了。”顾常鸣俯身将安装在机箱上的芯片取了下来，“刚好你醒了，数据也迁移完毕了。” “好。”卫衡点了点头，目光却望向顾常鸣的电子屏幕，欲言又止。 顾常鸣知晓他的意思，便侧过身，手指在电子屏幕上轻点，将电脑里的储存空间打开，内里一片空荡荡，暂存在他这里的研究所数据已经被清理完毕。 “没办法，这是研究所的规定。”卫衡摊了摊手，他将电子芯片收进公文包里。 顾常鸣将他送到了楼下，面上神色看不清他是何心情。 高级公寓楼外下起了雨，卫衡将存放在一楼会客厅的长柄黑伞取了过来，撑开，走入雨中。 “啪嗒啪嗒”是雨点打在绷紧伞面上的声音，卫衡站在雨中，对顾常鸣说了最后一句话。 “常鸣，研究上的执念可以放下了，把生活过好一些。”卫衡年纪很大了，他微微佝偻着背，撑着伞，消失在了雨中。 顾常鸣一手按在玻璃门的门把手上，看着卫衡消失的背影，冷笑了一声。 执念？为什么所有人都以为他一直以来的研究目标是错误的执念，当真愚蠢。 他转过身，准备回楼上将安装在卫衡电子义眼上的微缩摄像头里的录像内容取出来，卫衡身为中心研究所的所长，所能够接触到的事物必然都是最高级别的机密。 昨日下午也不知江影为何专程来到中心研究所，想必是极其重要的研究项目，顾常鸣暗自推测。 但就在他身后那扇玻璃门即将缓缓关闭的时候，有一个穿着白色运动衫的男子闯了进来，他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蛮横地说了声：“避雨。” 此人正是岳成嵘，他潜入灵祁城之中，一直没有找到向江影反击的机会，只能这么灰溜溜地在城中当普通人，但身为卫星城原长官的傲慢还是挥之不去，今日他与原来的部下碰头完毕，回家的时候正巧下了雨，便随意闯入了一座公寓楼避雨。 顾常鸣一见他，便嗅到了岳成嵘身上那属于政治家的气味，他嫌恶地冷哼一声。 他不欲猜测岳成嵘的身份，他只是想到了正好他的实验项目还需要一个人类活体…… “躲雨的话，不如去楼上喝杯茶？”顾常鸣推了推黑框眼镜，忽然对岳成嵘说道。 岳成嵘一眼便看出顾常鸣藏在眼镜后的算计，他在心里冷笑一声，答应了顾常鸣的邀请，与他一道走上楼去。 雨，还在下着。 宋栀栀已经趴在便利店的桌子上，眼皮耷拉着，下半夜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无比冷清，她一个人守着店，都快睡着了。 店外下起了雨，宋栀栀很喜欢这样的天气，因为这意味着白天不会有太阳出来，厚厚的云层可以阻隔大部分阳光，雨声是有节奏的“噼啪”声，催得宋栀栀的脑袋一沉一沉的。 她先是起身吃了份关东煮将睡意压下，又买了杯牛奶慢悠悠喝着，她在装满了不同食物的便利店里上班，就像一只仓鼠掉进了坚果仓。 好在她是血族，人类的任何食物都只能满足她的味蕾，却无法为她带来能量，所以她不论吃多少都不会胖，反而会因为许久没有吸食人类血液而变得瘦弱。 宋栀栀一边吸牛奶一边想，她绝对是混得最差的一位血族了，不仅没赶在血族强盛的时代苏醒，而且现在的她一个人类都捕猎不到。 要赚钱，再多赚一点钱，这样下个月还能吸几口江影的血，宋栀栀舔了舔唇想道。 一直这么胡思乱想，宋栀栀终于等到了凌晨，她马上就可以下班了。 宋栀栀提前收拾好了东西，店外的雨还在下着，她却并不担忧，不过是淋一下雨，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她反倒是记起了江影之前对她说过，在灵祁城内高空飞行属于违规行为，并且开始规划如何在保持低空飞行的同时绕过高楼大厦去往江影家中。 下班时间到，宋栀栀一刻也没有多留，她关上便利店大门，怀里抱着她的小包包，直接冲出大门外。 此时街道上雨势很大，周遭的一切都很模糊，宋栀栀没往四周观察，直接隐匿身形，习惯性地从背后探出一对黑色的翅膀，往空中一跃，正准备起飞，此时，身后却似乎有人靠近。 宋栀栀觉得不对劲，因为正常情况下应该没有人能看得到她，但是她身后那人精准无误地揪住了她的大翅膀，直接把她拽了下来。 她失去平衡，直接跌进了他的怀里，惊恐之余睁开眼一看，对上了江影那双冷漠的红眸。 江影撑着伞，在凌晨昏暗的光线里静静望着她。 天上的雨还在下着，雨点落在他手里的伞面上，跳跃出轻快的曲子。 “哎呀。”宋栀栀惊呼一声，手忙脚乱从他怀里退了出去，由于动作幅度过大，她从伞下逃了出去。 江影的手臂略微伸直了些，把伞柄往她的方向靠了靠，伞面重新回到宋栀栀头顶，只是江影自己的背上淋湿了些。 “我认得路的。”宋栀栀抬手把江影的手往回推了推，自己也重新靠了过去，“你怎么过来了？” 江影侧过头瞥了宋栀栀一眼，他觉得这个笨蛋血族没有生活常识。 “宋栀栀，下雨了。”他冷声说道。 宋栀栀一向是自己一个人，反正她自认为自己不会感冒，所以淋不淋雨对她来说都无所谓，所以当她听到江影这句话的时候，她愣了一下，竟然有些感动。 似乎是注意到宋栀栀情绪的变化，江影又补了句：“淋雨会感冒，我不想替你承担生病的虚弱。” “我是血族！”宋栀栀对江影自信说道，“我怎么会感冒呢——” “阿嚏——”她话音刚落，就打了个喷嚏，方才淋的雨带来的凉意沁入她的身体，就算血族身体温度低，也觉得有些受不了。 江影单手撑着伞，眼睫微垂，看着宋栀栀瘦削的肩膀抖了下，微湿的碎发贴在脸颊与脖颈上，就连裙子也被淋湿了一大片。 如果她出门的时候能注意看一下，就能看到他撑着伞等在店外，结果她居然什么也不看，直接就准备飞，这和过马路不看红绿灯有什么区别？ 江影习惯了他的身体一直保持最佳状态，所以因宋栀栀与印记的存在给他带来的虚弱感令他有些难以适应。 他意识到了一件事，宋栀栀——跟在他身边，拽着他衣角一步一步跟着的小血族，是需要细心去保护的。 “冷？”江影与宋栀栀并肩走着，问了一句，他的车停在街道外，还要再走一段路。 宋栀栀本不想承认，但是凌晨的寒风卷着冷雨吹来，她又打了个喷嚏。 无奈，她只能低下头，小声地承认了：“是有点。” “你可以抱我一下。”江影对她说，他觉得宋栀栀很傻，明明她身边就有一个体温正常的人类，她也不知道去取暖。 宋栀栀有些扭捏，她一只手拽着江影的衣服角，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会嫌弃我吧？” 毕竟她可是血族，与人类完全不是一个物种，刚在便利店上班那会儿，她好心给顾客递商品时，一不小心碰了顾客的手一下，结果顾客的手马上就缩回去了，并且还说了句“你的手好冷呀。” 反正在那之后，如果不是有必要，或者是她不自觉的情况下，宋栀栀很少主动去碰别人。 “不嫌弃。”江影想宋栀栀已经碰过那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 他话音刚落，宋栀栀的手臂便伸了过来，飞快地环住了他的腰，似乎早有准备。 宋栀栀的身子贴近了他，脑袋低了下来，她抿着唇，尽力憋住自己的笑意，她真的非常喜欢靠近自己的血契对象，这是血族的天性。 她的手环在江影的腰际，指腹下是他紧实的腰部肌肉，带着暖暖的温度，这是不属于血族的东西，她很羡慕，也很喜欢。 宋栀栀很难掩饰自己的喜好，所以在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她的指腹微微下压，在江影的腰上捏了一下，她发誓，只是轻轻的一下。 结果江影的腰部肌肉忽然绷紧了，仿佛一只猛兽积蓄起了力量，他握着伞柄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宋栀栀。”他低声警告，红眸微黯，冰冷的句子从齿缝间吐出，“只能抱，不能摸。” 第13章 咬十三口 宋栀栀的手指僵硬地搭在江影的腰上，她没敢再动，她觉得江影很小气，她明明只是轻轻地捏了一下。 好在这段路不长，宋栀栀坐上了江影的车，她自己乖乖地将安全带系好。 车窗外雨势很大，车内的空间却一片宁静，宋栀栀解开头发，将被雨淋湿的碎发用手指梳顺，她脑袋上那朵栀子花发出幽幽的香气。 江影的双眸直视前方，看着雨中的路面，但是宋栀栀头顶上那朵小小栀子花晃晃悠悠，总是闯入他余光的视野中。 他不动声色，依旧稳稳地开着车，反倒是宋栀栀在后视镜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那是一个毛绒兔子的耳朵，从车后座的地面上露出来。 宋栀栀觉得不太对劲，于是她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抠着手里的安全带问道：“我的兔子呢？” 江影闻言，面上依旧淡定，只是薄唇略微抿紧了些，宋栀栀别的东西他都帮她带回了房间，但唯独忘记了一样东西。 是被宋栀栀小心翼翼放到后座上还给它系上了安全带的毛绒兔子，它因为在半路从座椅上滑落，所以江影（故意）忽略了它的存在。 他回答宋栀栀的语气平静，似乎把毛绒兔子身上的安全带解开的不是他一样：“在后座。” 宋栀栀扭过头去看，发现她每天都要抱着睡觉的毛绒兔子此时可怜巴巴地坐在地上，她不知道江影对这只兔子做了什么，只伸出手去将兔子给抱了起来，挠了挠头说道：“应该是安全带没绑紧，它掉到地上了。” 江影闷闷“嗯”了一声。 下车的时候，宋栀栀右手抱着兔子，跟在江影的右侧。 本来江影的伞是倾斜向宋栀栀的，但是他侧过头，看到了宋栀栀右手抱着的毛绒兔子。 于是，黑色的宽大伞面，漫不经心地——往左侧挪了挪，正好让宋栀栀抱着的那只毛绒兔子淋到了雨。 豆大的冰冷雨滴落下来，劈头盖脸洒到毛绒兔子的脑袋上，这只兔子歪着脑袋，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宋栀栀根本没注意到这情况，她只是感觉还有些冷，便紧紧贴着江影。 两人走进门的时候，天色终于亮了起来，江影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出门□□政府处理公务，宋栀栀见他要离开，便问道：“你怎么这么早要出门？” 江影把新换上的黑色外套整理齐整，抬眸瞥了宋栀栀一眼，他想了一个很稳妥的措辞：“我也要上班。” 宋栀栀“哦”了一声，她这才想起来人类都是白天工作，一听这事她就来了兴趣，在拉上了窗帘的客厅里，她托腮问江影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因为她发现她只知道江影的名字，对于他其他的信息，她一概不知。 江影想到了宋栀栀曾经说过的话，比如“灵祁城的执政官很凶”，他冷声回答道：“□□政府上班。” 宋栀栀一听，马上来了兴致：“那你这算是政府人员了，你好厉害。” 江影的幽深红眸中映出她的身影，他想，宋栀栀的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不算说错，于是他抿唇“嗯”了一声。 说完之后，他转身走出了门。 宋栀栀一个人呆在客厅里，坐在沙发上又看了下她最喜欢的电视剧，等到困意来袭这才洗漱之后爬上了床。 她把自己一路抱回来的毛绒兔子抱了起来，结果她发现兔子脑袋全被淋湿了。 宋栀栀没有想到是江影故意不用伞遮着兔子，她只能花了很长时间把兔子弄干，这才把它抱上了床。 由于江影有几日没有在这张床上休息了，所以床上属于江影的气息逐渐淡去，宋栀栀看着自己枕头旁的小兔子，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糟糕，似乎又有些饿了。 一个多月一次的吸血对于血族来说只能维持他们正常生活，若是想要提升能力或者是频繁地使用血族的能力，便需要更加频繁地吸食人类的血液，并且，在吸食血契对象血液的时候，血族能够获得更多的能量。 宋栀栀也想吸血，但是她不好意思对江影说，主要是她囊中羞涩，再加上江影本人冷冰冰的，对于吸血这件事似乎非常抗拒，她也不好强迫他。 其实宋栀栀一直觉得她对不起江影，那一晚是她趁虚而入，最后还莫名其妙在他脖子上留下个印记，打乱了他原本的生活节奏。 但是，那个兔子印记单纯是宋栀栀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印到了江影的身上，她自己也很疑惑。 “唉……”宋栀栀躺在床上，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她一想到她的面前每天都会晃悠着一位美味的食物，而自己却只能看不能吃，简直就是甜蜜的煎熬。 思来想去，宋栀栀还是忍不住了，她从床头柜上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来到人类社会之后，宋栀栀迅速学会了人类的生活节奏与通讯工具，她的聊天软件上只有几个个人的联系方式，一个是便利店的店长，另一个是便利店上白班的裴翊，其他便是店里常来顾客。 宋栀栀找到了便利店店长的头像，打开对话框，她极为不好意思地发了个消息出去。 【吱吱：老板，我下个月工资要发了吗？】 【老板：还要下周，怎么了？】 【吱吱：可以给我提前预支一点吗，最近有点穷，想吃顿好的。】 【老板：要吃什么，我可以带你去吃。】 【吱吱：[狗勾警觉.jpg] 不行，是只能吃的东西。】 【老板：好吧，明天把下个月工资给你放收银台上。】 【吱吱：好，谢谢老板！】 宋栀栀成功预支了工资，她终于心满意足睡觉去了。 而此时已是白天，灵祁城里的人们已经开启了他们的新一天。 江影抵达中央政府他的办公室时，将他手里的那柄黑伞放到了一旁，他垂眸瞥了一眼这把伞，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想到宋栀栀那日看见太阳出来之后惊恐跑回来的样子，血族天性畏光，阳光会对他们造成致命的伤害。 但是，血族是千年前的物种了，现在科技发展，这个问题也不是不能解决。 于是，江影联系了卫衡，在午后与卫衡会面。 江影很少主动给研究所下发任务，所以卫衡在接到江影命令的时候，他还有些受宠若惊，早早等候在了会议室内。 卫衡端坐在椅子上，直到江影推门走了进来。 江影望了一眼卫衡，视线落在他湛蓝色的眼眸上，他的观察力极强，一眼便看出了昨晚卫衡并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 “没睡好？”江影随口问道。 卫衡被江影的锐利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于是避开了他的视线说道：“人老了，失眠没办法。” “顾常鸣离开研究所了？”江影敲了敲桌面，忽然想起这回事来。 “当天我便让他离开了。”卫衡连忙答道。 “此前我已多次强调过，想要融合古生物基因来改造人体在研究所内是绝对不允许的。”江影的声音冷了好几分，似乎在警告卫衡，“这违背人权，而且带来的效益并不高。” “并且，那些古生物之所以会灭绝，被环境淘汰，自然有他们的道理。”江影想到了宋栀栀，这个又弱又笨的小血族。 “执政官大人，我与你的想法相同。”卫衡轻叹一声，无奈说道，“所以在顾常鸣擅自启动项目的时候，我便将他的项目组长职务免去。” “嗯。”江影吩咐下去，“在研究所内可以再强调一下。” “是。”卫衡点头答应，他知道，江影让他过来，并不只是为了这件事。 足以让江影留出一个下午的时间与他会面商讨的事情，会是什么呢？ 卫衡正襟危坐，静待江影接下来的话。 结果，在片刻的沉默过后，江影忽然启唇说道：“上次的血族基因，你们还在研究，对么？” “是的。”卫衡有些惊讶，因为血族并不是一个多么有研究价值的物种。 “帮我找所有有关于血族的习性能力的资料，整理完毕之后发送到这里。”江影想到了他脖子上那个兔子印记，他还要想办法解开。 他没有对卫衡明说他想要知道血族留在人类脖子上的印记究竟是什么，他不会暴露自己的目的，还有他与宋栀栀的关系。 “好的。”卫衡不会去多问为什么，他只是把江影的话记了下来。 “还有。”江影想了想，他站起身来，把他一路带过来的长柄黑伞放到了会议桌上，“帮我调查研究一下，究竟是阳光中的什么东西能够对血族造成伤害。” “啊这个……”卫衡对于血族也略有了解，他马上答道，“是阳光光谱里的某一波段会对血族造成致命的伤害，它属于不可见光，对人类没有影响。” “可以屏蔽？”江影马上抓住了这段话里的关键所在。 “可以，只是我们还没有专门去研究过究竟是什么物质可以吸收这一波段的光。”卫衡解释，中心研究所不会开启无用的研究项目。 “可以开启有关研究项目，财政上由我个人支持，我需要一把可以屏蔽光里这个波段的伞。”江影把会议桌上的长柄黑伞推了过去，平静说道。 第14章 咬十四口 “执政官大人，您……”卫衡接过了这柄黑伞，神色有些诧异。 他了解江影的性格，他绝不会做无用之事，譬如这种无法给城市发展来到效益的研究项目，他一向不予支持。 没想到他这次居然专程与他会面，就为了开启一个或许只对血族有用的研究项目。 不过，这应当也是他私人的要求，毕竟经费他已经说明由他自己支付。 卫衡思来想去，总觉得此事与那天误闯入庄园的血族有关。 江影抬眸瞥了一眼卫衡，目光锐利：“这个项目，尽量保密。” “是。”卫衡不敢再多问，以他对江影的了解，他只能想到或许江影从血族身上找出了一些具有研究价值的东西。 江影自然不会对卫衡解释来龙去脉，毕竟只要将他脖子上那个兔子印记消除了，他与宋栀栀就再没有瓜葛，研制这把伞也只是为了印记存在期间她的安全考虑。 卫衡拿着江影给他的伞离开了，新的一天很快过去。 江影回到家中，拉紧了厚重窗帘的室内一片黑暗，没有一点声音，想来宋栀栀还在睡觉。 此时夜色已落，江影把客厅的窗帘拉开，去书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再过了一会儿，宋栀栀在床上睁开眼，昨晚被她郑重放在枕头边上的毛绒兔子已经被她踹到墙角，她把兔子捞了回来，打了个哈欠，起床洗漱。 从洗漱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宋栀栀吸了吸鼻子，她闻到了江影的味道，血族寻找食物的能力极强，所以宋栀栀第一时间发现了江影已经回家。 距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宋栀栀自己一个人呆着无聊，所以她偷偷跑到了江影的书房外。 站在门口，宋栀栀本来伸出手准备敲门，但她又犹豫了，她在想自己这样会不会有些烦人，毕竟江影似乎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于是，宋栀栀的手伸了出去，又缩了回来，如此往复四五次。 其实，在她接近书房门口的时候，江影就已经发现了宋栀栀的靠近，她的拖鞋走在实木地板上，发出了响亮的“啪嗒”声。 他本做好了宋栀栀推门而入的准备，结果他已经将一份报告批注完毕，宋栀栀却还没有进来。 修长的手指不断敲击着键盘，最终停顿下来。 江影凝眸望着书房门口的方向，启唇冷声说道：“站了那么久，想进来就进来。” 宋栀栀本来还在纠结犹豫，本来她都要转身离开了，结果居然被江影发现了。 于是她只能推门走进，小步小步挪到了书房里的座椅上，坐了下来。 江影不知她前来所谓何事，便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等待宋栀栀先开口。 没想到宋栀栀就是坐在一边，两手乖乖地放在膝盖上，那双漂亮的眼眸一直盯着他看，一言不发。 就像一只喜欢黏着主人的小狗，只会坐在一旁安静地摇尾巴。 江影有些不习惯她这样直白的注视，便抬头对宋栀栀说道：“楼下冰箱里有吃的。” 宋栀栀摇了摇头：“我不太饿。” 江影挑眉对她说道：“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你挺饿的。” 宋栀栀很委屈：“那是我一个多月没吃东西了。” “血族的进食频率这么低？”江影问她。 宋栀栀否认了：“这是仅仅足够活下去的进食频率。” 江影凝眸望了她一眼，幽深的红眸与她的视线对上：“所以你现在不需要进食，对吗？” “大致上是这样的……”宋栀栀咽了一下口水，小声说道，她本来想补一句如果能让她吃的话她也不介意。 结果江影下一句话将她的思路打断：“不想进食的话，找我做什么？” 宋栀栀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就是一整天没看到你了，看看你……好不好，主要还是……就是有一点点想你。” 身为血族，她当然想一直黏着自己的血契对象，但江影本人应该不会同意。 江影听见她的话，愣了一瞬，如此直接的话从宋栀栀口中说出，令他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你知道人类说‘想你’是什么意思吗？”江影觉得他有必要向宋栀栀科普一下常识。 “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宋栀栀好奇问道，其实她是想说“有一点点想吃你”，但是她怕吓到江影，于是自动消音了一个字。 “人类一般只对喜欢的人说这种话。”恋爱经验为零的一个人类开始对另一个恋爱经验为零的血族自以为很懂地科普“想你”的含义。 “我喜欢你（的血）呀。”宋栀栀认真对江影说，她的长睫乖巧眨动，眼眸亮晶晶。 她为了对话的和谐，又自动消音了两个字。 江影翻阅文件的手顿了下来，他的长睫微颤，单身二十多年的执政官大人第一次收到了来自异性的热烈告白。 他本来都快信了，但是他的目光触及了宋栀栀的红唇。 这位血族姑娘在认真说完这句话之后，偷偷舔了一下唇，还咽了一下口水，最后那对属于血族的尖牙还是露了出来。 就像一只将自己伪装成可爱小狗的小狼一不小心露出了掩藏的利爪。 或许对于血族来说“喜欢你”等同与“你是一位值得被吃的猎物”。 宋栀栀对他根本不加掩饰的食欲，对于江影来说并不算什么，那仿佛捕猎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就像小猫伸出有软软倒刺的舌头轻轻舔了一下，更像是一种撒娇般的挑逗。 双方的目光撞了上去，宋栀栀鼓起脸颊，赶紧将自己一不小露出来的牙齿缩了回来。 没办法她就是贪吃嘛！ 江影的目光依旧淡漠，他本想开口对宋栀栀说他可以让她吸一点血，但宋栀栀自己却站了起来。 “我我我……我要上班了！”宋栀栀慌乱地对江影说道，她怕自己再跟江影同处一个空间里，她的口水就会流下来。 “才九点。”江影见宋栀栀要离开，他看不到宋栀栀对着他咽口水的样子，有些失望。 “没关系我可以跟上白班的同事小哥聊聊天，他有的时候还会请我喝奶茶，人可好了。”宋栀栀摆摆手说道。 说完，她提着裙子逃也似地离开了。 宋栀栀的语速过快，江影愣了一下才听清楚她说的什么，一个“好”字哽在了喉咙里。 不是……上白班还会请她喝奶茶的同事小哥是什么？ 然而宋栀栀已经离开了，以江影的性格，他不会主动去问，在理智上江影认为这根本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但是，宋栀栀离开许久之后，江影手里的文件一页也没有翻过去。 江影已经开始思考“到底是奶茶好喝还是他的血好喝”这种无聊的问题，并且因为莫名其妙的胜负欲，他将室内机器人召唤过来。 室内机器人这个呆头呆脑的金属小家伙滚着滑轮进入了书房，江影头也没有抬，直接命令道：“买奶茶。” 机器人歪了歪脑袋，眼睛发出蓝光，“买奶茶”这个命令并不存在它的词库里，因为江影只喝过茶或者是鲜奶。 “大人，您要奶，还是茶？”机器人问。 “奶茶，搜索网络词库。”江影淡定回答。 “大人，请问是要中杯还是大杯？奶绿还是奶茶？需要加脆啵啵、珍珠、布丁、芋圆、豆花……吗？”机器人载入网络词汇之后，一大串从未接触过的新名词涌来。 江影：“……”还有这么多讲究吗。 他思考片刻，冷声说道：“大杯，都加。” “是。”机器人的滚轮滑动，离开了书房。 片刻过后，一杯“八宝粥”放在了宋栀栀的房间里，而此时的宋栀栀已经来到了便利店中。 每日的工作都差不多，宋栀栀自己也不觉得枯燥，她例行整理了货架上的东西，收拾完毕之后，在收银台上看到便利店老板留给她的工资。 宋栀栀数了数，很抠地留下了一半，这样分开用，她一个月可以吸两次血。 终于等到了下班时间，宋栀栀兴冲冲地回了家，她用她习惯的回家方式，将窗玻璃打开钻了进去。 刚进房间，宋栀栀便在窗台上看到了一杯加了满满当当配料的大杯奶茶，各种加料混合在一起，仿佛一杯甜版八宝粥。 老实说，喝这样的一杯奶茶是宋栀栀的梦想，但碍于她工资不高，所以没有如此放肆点过。 所以——这杯奶茶是谁买的？ 宋栀栀根本没想过“江影买这杯奶茶是给她喝的”这种可能性，她胡乱思考，觉得江影是买来自己喝的，只是他住这个房间习惯了，所以机器人送到这里来了。 没想到，江影表面看上去那么高冷，私底下居然喝这么甜，宋栀栀在心里想。 宋栀栀当然没动这杯奶茶，她把这杯超豪华奶茶捧着放到了楼下客厅的茶几上，想着江影待会儿醒来就能看到。 在回房间的时候，宋栀栀还恋恋不舍地回过头，再看了一眼这杯奶茶。 她爬上床睡觉了，不久之后，天完全亮了，江影准备出发去中心政府，结果他刚走到楼下，目光便落在宋栀栀放在茶几上的奶茶上。 宋栀栀没有喝这杯奶茶，江影确认了这个事实，他垂眸看了眼这杯饮料，误以为宋栀栀是不喝他给的。 别人送的就可以喝，他送的她就不喝，江影的情绪沉了下来。 他的目光再次在那被未拆封的奶茶上停留。 或许对于宋栀栀而言，他就是一位可以充饥的食物而已。 灵祁城的执政官江影，第一次对自己有了如此低微的自我认知。 他沉着脸，红眸中带上了些许寒意，走出门的时候，他给中心研究所所长卫衡拨了个电话。 “执政官大人。”卫衡一早便来到了办公室，他马上接了江影的电话。 “上次关于血族的信息，整理出来没有？”江影开门见山问道。 “暂时只整理出十分之一，毕竟是很古早的资料了。”卫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先把这十分之一发给我。”江影的眼睫微垂，吩咐道。 “执政官大人，这么着急吗？”卫衡提议，“我以为只是一般的调查工作，我会把有关血族的信息搜集优先级提高。” 江影想了想，没有反对卫衡的提议，现在他还是快些将这个印记消除为好，和一位不知从何而来的血族绑定了这样的关系，于他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卫衡也是个聪明人，他听出了江影话语里罕见的急躁与纠结之意，他试探性问道：“那么阻隔阳光波段的材质研究项目？” 江影沉默了，没有说话。 “执政官大人，这个项目还要继续吗？”卫衡问。 又是许久的静默，江影冰冷且无奈的声音传来：“继续。” 他挂了电话。 而此时，引发了一系列误会的奶茶还安静地立在客厅茶几上。 宋栀栀沉浸在睡梦中，从被子里探出的脑袋上顶着一朵小栀子花，随着她呼吸的起伏微微颤动着，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她床头，还放着一叠向老板预支的工资，她在睡前已经打算好，等江影下班回来之后，她就礼貌地向他提出自己想要吸血的愿望。 睡前的宋栀栀想，江影人看起来还挺好，虽然他平时没啥表情，说话也冷冷的，但他似乎很少拒绝过她的要求，所以她应该是能成功的吧…… 第15章 咬十五口 宋栀栀醒过来的时候，江影已经回来了。 她郑重地从床头柜上把自己新发的工资拿了起来，揣进口袋里。 宋栀栀知道江影在书房里，在出发前她还特地刷牙了，这是对美味食物的尊重。 她踮起脚，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外的走廊上，低头看到楼下客厅的茶几上放着的奶茶还是没有动。 江影没有喝吗？宋栀栀感到疑惑，不喝的话他买来做什么，还不如给她喝了。 宋栀栀感到很可惜，她扭过头让自己不要再去看那杯奶茶。 她来到了江影门外，伸出手在门上敲了敲。 江影在书房里给一份文件盖章，他听到了宋栀栀的敲门声，其实在宋栀栀走出房门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他甚至知道宋栀栀在门外走廊上停留了一会儿——停顿的那个片刻，宋栀栀在为那杯没人喝的奶茶感到可惜。 但是江影没有马上让她进来，他将公章盖好，又慢悠悠地将印章收进盒子里。 这个时候，宋栀栀软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江影，你在吗？” 江影简短地应了声，声线淡漠：“在。” “我……我我可以进来吗？”宋栀栀摸了一下口袋里的钱，试探性问道。 江影理智上认为宋栀栀进来之后会影响他工作，在非必要情况下，他可以拒绝宋栀栀。 但是他的回答声比理智思考更快做出了反应。 “可以。”他说道。 宋栀栀转动了门把手，走进书房里，即便她是血族，身体温度低，但在走进书房的时候，还是觉得一股寒意袭来。 她搓了搓手上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 江影说话的语气比昨晚冷了三分，由于宋栀栀并没有喝那杯奶茶，让他误以为宋栀栀对他还是存在着隔阂，如果没有那个印记存在，他或许连宋栀栀朋友都算不上。 他不知这念头从何而起，按道理来说，他应当对宋栀栀的一切都毫不在意——包括她对他的态度，但他就是如此耿耿于怀。 宋栀栀当然不知道江影低垂的眉眼深处在想着什么，她在考虑自己的事情，在纠结许久过后，她鼓起勇气，从口袋里掏出了钱，递了过去。 江影垂眸看了眼她手上的钱，问道：“做什么？” “我……有点饿了。”宋栀栀舔了舔唇说道，“这是我新发的工资，请问我可以吸两口你的血吗？” 她原以为江影会答应，但是江影冷冷的声音马上响起：“昨天你还说不饿。” 宋栀栀老实承认了：“我有点嘴馋。” 江影拒绝了她：“嘴馋可以喝别的。” “——比如别人送的奶茶。”他又补了一句，语气平静。 宋栀栀觉得有些委屈，因为她觉得江影的血要比奶茶更好喝。 但是江影已经拒绝她了，她也不好意思再纠缠着他问，于是她将钱收了回来，低下头小声说道：“好吧，那我自己去买奶茶。” 她又咽了一下口水，江影会拒绝她，在她的意料之外，但也合情合理。 毕竟她可是要在人脖子上咬一口，然后慢慢吸血，这个过程对于人类来说应当说不上是一个美好的体验，虽然她吃得很少，但是人类应该也会介意他们的血少了吧，毕竟现在愿意献血的人都占小部分。 江影的拒绝让宋栀栀觉得她的请求非常冒犯，试过一次之后，她也不会再去试第二次了。 她转过身，准备走出书房。 江影抬眸注视着她的背影，红眸中映出她脑袋上的那朵小栀子花来，它耷拉着垂了下来，似乎在告诉他，它的主人情绪不佳。 宋栀栀想，反正这钱江影不要，那她不如买一杯加了很多配料的奶茶放纵一下。 刚走出书房门没几步，宋栀栀就又看到了放在茶几上的大杯奶茶，它在这里已经放了许久，还是没人喝它，即便奶茶杯子有冰镇功能，但再放几日，它也不能喝了。 宋栀栀觉得有些可惜，于是她停下了脚步，一把将还未完全关上的书房门推开了。 江影还未来得及收回他在看宋栀栀的目光，长睫微颤着，掩下眸中的些许慌乱。 宋栀栀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问道：“楼下的那杯奶茶，我可以喝吗？你买了不喝也挺浪费的，我可以把钱给你。” 江影听到她的话，愣了一下，修长的指尖按在了书桌上，指尖微微泛白。 宋栀栀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故意不喝的？ 他思考片刻，启唇说道：“放在你房间，本来就是给你喝的。” 宋栀栀愣住了：“我以为你自己要喝，机器人送错到原来的房间里了。” “机器人没有那么傻。”江影盯着她说道。 “我都没敢动它，还给你放楼下去了。”宋栀栀小声解释。 “你想喝就喝了。”江影的语气软了半分。 “好。”宋栀栀笑眯眯地回答道。 她转过身，准备奔下楼去把那杯奶茶拿回来。 结果江影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还喝血吗？” 宋栀栀想到了江影方才的拒绝，她已经决定只有在饿到极点的时候才选择喝血，于是她摇了摇头，脑袋顶上那朵小小的栀子花也跟着晃了晃。 “不喝了。”宋栀栀飞速答道，“我喝奶茶就好了。” 江影又沉默了。 他果然还是不如奶茶。 宋栀栀美滋滋地捧着奶茶喝了起来，暂且满足了她的味觉享受。 再之后的日子里，她很自觉地没有提出她想要吸血这个诉求，江影自然也不会提起这个话题。 但是时间慢慢过去，宋栀栀的饥饿感也愈发强烈，她的能量逐渐耗尽，对于鲜血的渴望也变得更加浓烈。 考虑到江影本人情绪，宋栀栀一连忍了很多天，没敢再主动提出她想要吸血。 每当饥饿感来袭的时候，她就捧着一杯奶茶或者是关东煮坐在书房里看着江影吃，喝一口奶茶就假装她在喝血，以此来压下自己想要进食的欲望。 江影早已经注意到宋栀栀看他的目光里的食欲已经掩饰不住，但她始终没有提出要吸血。 这天，宋栀栀抱着奶茶，紧紧攥着椅子扶手强忍食欲，她一边喝着这甜甜的饮料，一边盯着江影望梅止渴。 她确实无法再忍耐了，这几乎是她的极限了。 宋栀栀咬着吸管，把纸质吸管上咬出细细密密的牙印，她的脑海里又响起江影那日的拒绝。 她不敢再提出自己的要求，但她现在真的非常饿了。到底要不要说呢，万一江影又拒绝怎么办？ 就在她内心天人交战的时候，江影的声音适时响起：“宋栀栀，你不饿吗？” 即便饿得都要坐不住了，宋栀栀还是摇了摇头：“我好像还可以撑一天。” “如果撑不到明天，是不是就要找别的人了？”江影忽然开口问道。 宋栀栀叹了口气：“我也想啊……” 注意到江影的目光不对了起来，她赶紧补了一句：“可是我一个都打不过。” 江影从书桌后走了过来，闯入宋栀栀的视线里，宋栀栀捏着奶茶杯子，慌乱往后退。 她头顶的栀子花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她一面退，江影一面往前迈步，不断欺近她。 直到宋栀栀的背抵上了身后的书架，她不敢再看江影，她怕自己直接扑上去吓到他。 宋栀栀伸出两手把自己的眼睛捂住了。 但是失去了视线，那属于食物的美味气息还是能钻进鼻子，甚至因为视觉的消失而变得愈发浓烈。 “咕噜。”一道响亮的吞咽口水声，宋栀栀仰脖，吞咽下分泌的唾液。 江影的视线落在宋栀栀捂着眼睛的面庞上，在那微微颤动的红唇之下，已经探出了尖尖的利齿。 她已经饿到了这个程度，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却还是不愿吸他的血。 江影一只手指轻轻挑起了宋栀栀的下巴，另一只手把她捂着脸的手摘了下来。 宋栀栀的长睫如同被捕的蝴蝶一般疯狂眨动，似乎想要掩下自己眸中光芒，她清楚地明白自己眼中含着的食欲与野性会让人类觉得恐惧——乃至厌恶。 但是她的眼睛被江影看得一清二楚，他并不畏惧宋栀栀眸中充满捕猎欲望的光芒。 相反，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像是甜糖化成的小爪子，在心口处挠了挠。 江影没有说话，他抿着唇，挑在她下巴上的那根手指微微上移，这根手指触到了宋栀栀的柔软唇瓣上。 她的唇是冷的，而他的手是热的。 宋栀栀别开了脸，指腹在她的唇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而后指尖与她探出唇间的利齿相触，江影卸下了自己的防御，锋利的齿端轻易地把指尖咬开，鲜血溢出，悬于他的指尖。 些许刺痛从宋栀栀指尖传来，但此时的她已经无暇去感受着痛感。 因为她的鼻间传来芬芳的血气，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她没办法再拒绝。 宋栀栀想，就算她进食的样子不太好看，那她……那她也要舔一下，毕竟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了。 于是她伸舌，轻轻地舔了一下他的指尖，把那滴鲜血吮入口中。 第16章 咬十六口 当那滴香甜的鲜血落在宋栀栀舌尖的时候，她清亮的双眸暗了半分。 鲜血总是能勾起某些原始的欲望，血族也不例外。 这滴血，仿佛决堤前坠落的涓涓细流，而后便是再难抑制的捕猎欲望。 想要……咬上他的脖颈，将他白皙温暖的肌肤撕裂，带着充沛能量的血液会溢满她的口腔，满足久未餍足的食欲。 当然，宋栀栀也的确这么做了，她的舌从江影的指尖退开几分，瞬息间，江影指尖被她咬出的伤口已然治愈，血族对血契对象的外伤有治疗能力。 江影的红眸微黯，他凝眸望着宋栀栀舔了舔她的唇。 就在他还在疑惑只舔一下这并不是宋栀栀的风格时，宋栀栀已经两手攀着他的肩膀，掌心冰凉。 她打算调转个身形，把江影按在书架上方便她进食，但是她的力气对于江影来说实在是太小了。 江影站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觉得他似乎又被小猫挠了一下。 宋栀栀觉得有些气馁，但她冰凉的指尖还是攀上了江影的脖颈。 这一次，江影知晓了她的意图，原来方才那一舔只是开胃小菜。 他原本撑在宋栀栀耳边的手往下移，揽住了她的腰，手掌微微一用力，两人便贴在了一起。 宋栀栀明显很满意这样的触碰，她轻轻哼了一声。 江影单手抱着她，身形微动，自己靠在了书架上，由于宋栀栀双脚离地的缘故，所以这并不是宋栀栀理想状态下的“把他按着进食”，而是“趴在他身上进食”。 对于宋栀栀来说，这二者并没有什么区别，只要她能吃到就行了。 她的脑袋在江影胸口处蹭了蹭，头顶上的小栀子花也随之在江影的视线里晃了晃。 宋栀栀定睛看着江影系得极紧的衬衫扣子，她伸出手去，打算解开，但是在情急之下，她扭了半天也没能成功。 头顶一道微沉的叹气声传来，钻入宋栀栀的耳朵里。 江影算是明白了，这个血族到底是为什么沉睡了这么多年还没醒过来，他怀疑她就算在血族繁盛的时期醒过来了，她也能饿死。 一只温暖的手伸了过来，拢着她在他衬衫上抓出几条褶皱的手，江影握着宋栀栀的手，帮她把自己的衬衫扣子解开。 宋栀栀磕磕巴巴地说了声：“谢谢。” 她咽了一下口水，看到江影修长的脖颈处，有着一个可爱的黑色兔子标记。 冰凉的指尖抚上这处标记，宋栀栀没有再犹豫，埋头咬上了这处印记。 她的动作很快，利齿划破肌肤，熟悉的痛感传来，她的动作轻柔了半分，唇与舌细细密密地啃咬着。 丝丝缕缕的芬芳血液掠过齿缝，渗入口腔之中，宋栀栀发出了满足的轻哼声，带着软软的鼻音。 江影的手环在她的腰际，拇指的指腹之下，是她柔软且冰凉的肌肤，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在炎热的夏季，抱着这么一位身体温度冰凉的小血族，确实是一种不错的享受。 并且，在宋栀栀进食的时候，江影没有感受到脖颈被咬开的痛感，许多吸血的生物在吸食血液的时候都会分泌特殊物质来麻痹痛感，让人发现不了他们的存在。 当然，在血族与血契对象之间，这种小花招也同样存在，肌肤被划破的刺痛由宋栀栀自己承受，而剩下的则是触电般的酥麻。 这种感觉带着危险，因为它意味着江影的血液在不断流失，但同样是因为这种危险元素，更加令人欲罢不能。 越危险，越想尝试，更何况，宋栀栀并不能对他造成生命威胁。 书房里的昏暗的光影之下，江影的眼睫半阖，手掌抚上她的脊背，浮凸的椎骨一寸一寸地掠过他的指腹，起起伏伏。 她太瘦了，要多吃一点，江影如是想道。 宋栀栀进食的速度很慢，因为她怕痛，如果她用力吮吸血液，痛的就是她自己。 所以她只能小心翼翼舔咬着，舌尖不断在伤口处摩挲着，微凉的气息不断拂过他的脖颈与耳侧。 这细微的动作对于江影来说，便又是一种别样的体验，宋栀栀在不断满足着她的食欲，与此同时，却又在不断地挑起江影另一种欲望。 不同于上一次在朔月日时，他无法移动，只能任凭宋栀栀按着他吸食血液，这一次，江影可以动。 但他没有动，他的一手按在宋栀栀的腰上，而另一只手随时准备按着宋栀栀想要往别处摸的手。 江影的下颌微微抬起，他的一双红眸注视着书房顶端垂下的吊灯，在愈发粗沉的呼吸声中，那吊灯的光影愈发迷离，流转着迷幻的光芒。 他似乎……有些不受理智控制了。 失控的感觉危险又迷人，而这一切都来自于此时趴在他身上专心进食的小血族。 当然，此时的宋栀栀吸了好久的血，感觉已经有些饱了，但她的唇还恋恋不舍地停留在他的脖颈上。 不知为何，宋栀栀脑海中涌起了别样的念头，她已经吃饱了，但她还是想咬他一口，咬别的地方…… 宋栀栀自然不会像江影一般理解这些动作所代表的含义，在她的认知里，江影没说不可以的话，那就是可以。 于是，她的唇从江影脖颈处的兔子印记上离开，原本咬开的伤口随之愈合。 江影安静地垂眸望着她，他的手掌抚上她的脑袋，轻轻摸了一下。 “吃饱了？”江影低声问道，尾音微哑。 结果下一瞬，宋栀栀便嗷呜一口咬上了他脖颈处的喉结。 提问的尾音在宋栀栀的齿端化为低沉的震动，江影的红眸微眯，落在她脑袋地上的手微微收紧。 他的指腹正巧把宋栀栀脑袋上长着的那朵小栀子花给捏住了，自从上次宋栀栀不让他碰之后，他便再没有主动碰过这朵花。 这次纯属意外，如此猝不及防的触碰让没有防备的宋栀栀身子软了下来，咬着江影脖子的嘴巴一松，连个牙印都没有留下。 宋栀栀的脑袋埋在了他的脖颈间，她轻轻喘了一口气，说话的语调起伏不定：“不让咬就……就不让咬，你这么小气做什么？” 江影单手挑起了她的下巴，温暖的指尖在她的下巴处挠了挠，宋栀栀眯起了眼，脸颊微红。 “吃饱了？”他又问了一遍。 宋栀栀小声回答他：“吃饱了。” “吃饱了还咬做什么？”江影质问道。 宋栀栀瞪大眼望着他：“不能咬吗？” 江影已经知晓宋栀栀是个较真的性子，如果他说“不能咬”，那么宋栀栀真的会乖乖地一口也不咬。 拒绝也不是，不拒绝又更加奇怪，所以江影沉默了。 他的喉头微动，那里仿佛还停留这方才宋栀栀的小尖牙落上去时的触感，细密尖锐的麻痒，似乎能一直钻到心里去。 宋栀栀没听到江影的拒绝，所以她认定下次还可以咬。 她的手在江影的胸膛上推了一下，本准备从他怀里退出来，却没能站直身子。 糟糕，保持同一个动作久了，她的脚好像有些软。 好在江影一手揽着她的胳膊，这才没有摔倒在地上。 宋栀栀又不是只有腿可以走路，所以她身后的一双翅膀即将展开，准备带着她低空飞行，飞出江影的书房。 对于在屋子里乱飞这种事，江影自然是反对的，他的手把宋栀栀的腰抱着抓了回来。 宋栀栀成功落回他的怀里，身后的一对翅膀在他的手从脊背拂过的时候就已经乖乖收了回去。 “我走不动！”宋栀栀老实承认。 江影沉默地将她抱了起来，单手抱着她的腿弯。 “怎么？”他的语气罕见地含着些许笑意，他在嘲笑宋栀栀，“你们血族吸完血之后还要消化吗？” 宋栀栀觉得这事跟她吸了血需要消化没有关系，主要原因是江影方才摸了她头顶的栀子花，她才腿软了。 但是一向直白的她没敢将这件事说出来，她只能低着头，将脑袋埋在江影怀里，让他随便误会去。 这让江影开始疑惑失血的究竟是他还是宋栀栀。 他抱着她走回房间，宋栀栀被他放到床上。 宋栀栀顺势在床上打了个滚，她满足地咂咂嘴，这回她确实是吃饱了。 江影垂眸望了她一眼，在床边慢条斯理地将被解开的扣子重新系上。 宋栀栀看到他的黑衬衫被自己抓得皱巴巴，非常不好意思，她直起身子，自告奋勇说道：“我可以帮你扣。” 江影想到了上一次宋栀栀在手忙脚乱间还扣错了一个，他本该拒绝的。 但他已经略微倾身，眼眸低垂，长睫掩下红眸中幽暗光芒。 “好。”他冷声回答道。 宋栀栀心想她就客气一下，怎么江影就当真了呢？ 她只能笨拙地系着扣子，由于这次细心的缘故，她没有扣错。 宋栀栀的气息带着清冽的凉气，掠过他的下颌，她的眼眸专注。 此时，江影看似云淡风轻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好喝吗？”江影问道。 宋栀栀舔了舔唇，很诚实地回答道：“很好喝。” “还喝奶茶吗？”他继续问。 “奶茶可以天天喝！”宋栀栀觉得这二者并不冲突。 在周围骤然沉下来的气息中，迟钝如宋栀栀也机敏地发现了她这话的不对劲。 为了以后还能让江影乖乖伸脖子给她喝血，宋栀栀只能哄他一下。 “你……你的血肯定比奶茶好喝。”宋栀栀真心实意地说道，考虑到江影的健康，就算她是血族，也不忍心天天喝他的血。 江影心满意足，但片刻之后，在宋栀栀系扣子的手一不小心碰到他脖子上那个兔子印记的时候，他又问了另一个问题：“我的血是最好喝的吗？” 这个问题问出来，宋栀栀手上的动作骤然一顿，她咽了下口水。 她在考虑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老实说，从头至尾，她只喝过两个人的血，都很好喝，在口味上来说不相上下。 但是，由于有将她唤醒的这层滤镜在，宋栀栀还是觉得在魇月森林里将还是魔核的她唤醒的鲜血更加好喝。 赋予她生命苏醒的意义非同寻常，所以宋栀栀没有对江影说假话，她甚至不太会说谎。 “不是。”宋栀栀老老实实回答道，“我喝过更好喝的。” 江影的红眸暗了下来，他将宋栀栀刚给他系好纽扣的手摘了下来。 宋栀栀求生欲极强，她马上补了一句：“那时候我还不是人……” “你现在也不是人。”江影冷冷对她说道。 宋栀栀尴尬挠头：“就是我还没有人形的时候，好像是有血滴下来了，我吸收了那些血才苏醒过来。” “味道嘛，我大致是记不清了。”宋栀栀认真对江影解释，“但是那些血把我唤醒，所以我……我觉得还是那滴鲜血更加好喝一些。” 江影知道了前因后果，宋栀栀解释的理由也情有可原，他的心绪平复了几分。 反正那个唤醒她的人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把这样弱小的一只小血族唤醒，将她放在一边又不理睬，还要他来收拾烂摊子，那个人当真是不负责任，江影暗自思忖道。 他把宋栀栀的脑袋按回床上：“你今天不上班？” “今天放假。”宋栀栀老实回答道，“每个月都可以休息两天。” “睡觉？”江影看宋栀栀打了哈欠，一副很困的样子。 “睡吧。”宋栀栀吃饱了之后，确实困意来袭，她把放在枕头边的兔子抱了过来。 她抱着兔子，对江影笑眯眯地说了声：“晚安。” 第17章 咬十七口 江影离开之后，宋栀栀沉沉地睡了过去，在如浓墨般的夜色中，她紧闭着的双眼上，长睫轻颤，如蝶翼般曼妙。 她沉入了梦乡之中，蕴藏在江影血液里的能量逐渐被她吸收。 第一次，江影的血将她的魔核唤醒。 第二次，江影的血将她所受的伤全部治愈。 而第三次，宋栀栀获得了足够多的能量，在此之前，她一直是一位弱小的血族，那是因为她迟迟没有得到足够的能量来增强自己实力。 在这次梦境之中，她揭开了血族能力的第一页。 血族最为优秀的两项能力是隐匿与速度，配合他们强化之后的攻击力，可以在黑暗中用尖牙利爪一击制敌。 在获取能量之后，血族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加强自己某一方面的能力，就像游戏里的天赋点一样。 要选择加强自己哪方面的能力，是个问题，陷于梦中的宋栀栀盘腿坐在一片黑暗之中，摸了摸下巴。 以她身体里储存的多余能量，她可以解锁血族的两项初始能力，一般的血族会选择加强隐匿能力，或者是获得无与伦比的速度，但是此时的宋栀栀，已经盯上了属于血族的另一个偏门的能力。 这个能力也不知道是被哪位闲得无聊的先辈血族开发出来的，它能够使血族身后那对翅膀改变颜色，在属于血族的记忆里，是这样描述这项能力的：“随心所欲变幻翅膀的颜色，能够让自己随时融入周围环境中——就像变色龙一样。” 其实，拥有了隐匿能力之后的血族可以隐身，并不用特意思考自己的翅膀应该变什么颜色，这项能力属实鸡肋。 但是，它却被宋栀栀盯上了，宋栀栀毫不犹豫地选择消耗多余的能量去解锁这项可以使自己翅膀变色的能力。 她美滋滋地点亮了这个技能，至于剩下的能量，她随便加强了一下自己的隐匿能力，让自己可以阻隔精神力的探测，后一项能力显然更加实用，但是宋栀栀明显更想试试自己可以变色的翅膀。 等她醒来之后，已经是下午了，她没敢拉开窗帘，只是将自己房间的灯给打开了。 她走到衣帽间里，面对着镜子，身后缓缓地展开一对黑色的翅膀，这对翅膀是标准的血族形态，颜色为黑，薄如蝉翼，呈流线型，能够有效地振动气流，减小阻力，让飞行速度更快。 宋栀栀现学现卖，她对着镜子鼓起了脸颊，憋起能量，“扑”地一声，她身后的翅膀已经变了一个颜色，是纯洁无瑕的白色，她的翅膀又摇了摇，颜色由白变粉，看起来俏皮灵动。 她很满意自己的一对翅膀，并且在一下午的练习之后，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成功研究出了这项能力的ps版，她甚至无师自通，学会了改变翅膀的形态，现在的翅膀终于不是标准的血族翅膀形状了，还能是羽毛形态、蝴蝶翅膀形态…… 在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加花里胡哨这块，宋栀栀的天赋无与伦比。 等到江影回来之后，他打开门，便看到他家客厅二楼的栏杆上坐着一个大扑棱蛾子，宋栀栀身后的羽翼展开，从她的蝴蝶骨上垂下，一半是粉色，另一半是蓝色的。 宋栀栀知道江影回来了，她背对着他，摇了摇自己的翅膀，带起周遭的空气流动。 “好看吗？”宋栀栀兴奋说道。 一片扑簌簌落下的粉色羽毛飞到江影眼前，化为流光消失不见，他抬眸望了一眼宋栀栀。 其实，以他的审美来说，这种粉蓝撞色并不十分和谐，但既然宋栀栀兴致勃勃地问了，那他也只能—— “好看。”江影说了个违心的词儿。 宋栀栀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心满意足地把翅膀收了回来，顺便跟江影介绍自己的新能力：“我还能变蝴蝶翅膀，羽毛翅膀以及别的翅膀。” 江影记得昨晚宋栀栀还不会这样，于是他问道：“刚学会的？” “嗯！”宋栀栀赶忙回答，“喝了你的血之后才有多余的能量来提升自己的能力。” 江影粗略地看过一些研究所发来的资料，在他的印象中，血族应当不是会注重翅膀颜色的种族。 “就学会了这个？”他平静问道。 宋栀栀摆了摆手：“还学了个没用的。” “是什么——”江影话音刚落，宋栀栀的身形便在他的面前消失了，以他的视力，也只能看见一个轮廓，更别提是别人了。 并且，她的身体似乎能够屏蔽各种波段的精神力探测，高低精度的都可以，只有精神力强悍到一定程度，才能勉强锁定她的位置。 这叫……没用？ 宋栀栀的身影从虚空里显了出来，她挠挠头说道：“还学了个这个，但是我还是觉得可以改变翅膀颜色好用些，对不对？” 她绞尽脑汁想要对江影吹嘘变翅膀颜色的实用性：“它可以让我的翅膀变为周遭环境的颜色，就像变色龙一样，与环境融为一体，大幅度提高我的隐匿能力。” 江影：“……”不是，你都能隐身了为什么还要在意翅膀是什么颜色？ 就离谱。 他断定宋栀栀确实是一个笨蛋血族。 结果这时候宋栀栀的声音适时在他耳边响起：“我变翅膀颜色这个能力是不是很厉害？” 江影再次违心地点了点头：“厉害。” 宋栀栀觉得江影虽然冷冰冰的，但他确实是个捧场王，毕竟鉴于她的身份，她的漂亮翅膀也只能给江影一个人看，所以江影的意见尤为重要。 她的目光落在江影的脖颈上：“可惜我一个月里能够吸收的能量就这么多。” 江影挑了挑眉问她：“你今天不喝血了？” 老实说，宋栀栀喝血的量非常小，以他的身体素质，很快就可以恢复过来，就算宋栀栀想要天天吸血，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宋栀栀摇了摇头：“应该不用了，你不要害怕嘛。” 江影不知道宋栀栀从哪里看出来他在怕，他只淡淡点了点头道：“饿了就说。” 宋栀栀答应了下来，她看了眼时间，也快到了上班的时候，便收拾了一下准备出发。 临出门时，她发现自己储物的抽屉里还放着一叠纸币，是上次她试图找江影喝血的时候没给出去的。 结果昨天吸血的时候，她太困了忙着睡觉，竟然忘记给钱了。 宋栀栀有些不好意思，她把这叠相当于她半个月工资的纸币抓了起来。 随后，她敲响了江影的书房门。 “进。”江影冷冷的回答声很快响起。 在开门之后，他的眼睫微抬，红眸盯着宋栀栀问道：“有事？” 宋栀栀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来到江影书桌前，她把手上的一叠纸币递了过去：“这是昨天的餐费。” 她自认为出手大方，结果江影看都没看那钱一眼，只是冷淡应了声“好”。 宋栀栀忽然回过神来，在政府上班的人应该不差这么一点钱，但是钱多钱少不是问题，主要是能够表达她的心意。 她准备出发，余光瞥见江影正在低头看着电子设备上的内容，她随口问了句：“江影，你在看什么。看这么认真？” 江影的目光触及这份资料的标题，正是卫衡发给他的血族有关资料，本来卫衡发过来之后，他只是草草扫了两眼，并没有细看。 只是方才宋栀栀亮出了她的两项能力，他这才有了兴致，抽出时间翻看资料了解血族。 于是，他启唇答道：“有关血族的资料。” “哦——”宋栀栀的声音低了下来，她想起来江影似乎曾经对她说过，消除他脖子上那个印记不用她操心，他自己可以搞定。 原来他每天在书房这么忙，几乎整个晚上都在书房里，就是为了研究血族的资料。 江影察觉了她语气的不对劲：“怎么了？” 宋栀栀对他眨了眨眼说道：“其实，如果血族成长到一定程度，就能够知晓有关这个印记的内容了，到时候如果我觉醒了记忆，一定可以找出解开印记的办法……” 江影把资料页面随手关上，他对宋栀栀陈述事实：“太慢。” 宋栀栀将两手背在身后，问道：“你这么急？” 江影望着她，幽深的红眸里映出宋栀栀局促不安的脸。 “也不太急。”他说。 宋栀栀觉得江影在安慰她，包括不久之前在客厅里夸她翅膀好看，也是在敷衍地哄她。 毕竟，应该所有人类看到自己脖子上多出一个属于别的生物的印记，都会害怕拒绝吧。 “嗯。”宋栀栀低低应了声，她低下头说道，“我去上班了。” 她发现自己快要迟到了，于是将目光放在江影的书房窗户上：“我能从窗户走吗？” 本来江影想要拒绝她的，但是这时候的宋栀栀低着头，脑袋上扎着的丸子头立在脑袋顶上，让他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 “可以。”他给宋栀栀推开了窗户。 宋栀栀从窗台上轻巧跃了出去，瞬息间，她身后一对粉蓝色的羽翼展开。 江影看着她的那对粉蓝羽翼，沉默不语。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有存在感，宋栀栀又抖了抖翅膀，身形消失不见，融入了黑暗中。 在整个过程中，她依旧严格地控制自己的高度不要超过城市法规约定的最高飞行高度。 宋栀栀很快抵达了便利店，店里的裴翊见她急匆匆地进门，迎了上来：“栀栀，你终于来了。” “我没迟到吧？”宋栀栀将自己的背包放下，擦了擦脸上的汗。 裴翊侧了半个身子，将身后的时钟露出来：“当当——还早到了一分钟。” 宋栀栀松了一口气，她马上进入工作状态，将活儿从裴翊手上接过来。 裴翊看了宋栀栀红润的脸颊看了一眼，他斟酌了一下措辞，但最终还是说出了直男发言：“栀栀，我觉得你最近胖了一点。” 宋栀栀当然不在意被人说她胖了还是瘦了，她自己还没啥反应，裴翊便结结巴巴地给这句话打补充：“也不是说你真的胖了，就是……呃……比之前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 “你懂我意思吧？”裴翊结结巴巴了半天，用这句话做了结尾，他明明只是想夸一下宋栀栀，没想到说出去就变味了。 “不太懂……”宋栀栀属实没搞懂这个人类在说什么。“不过我最近确实吃得饱些了，只是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吃饱……” 她在思考，如果之后江影真的解除了那个印记，那么她又要到哪里觅食。 “怎么能吃不饱？”裴翊好奇问道，“你看起来不像是能吃很多的样子。” “我……唉……”宋栀栀垂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见她颓丧模样，裴翊自信建议道：“没事，以后我可以请你吃。” 宋栀栀看着眼前这个帅气男大学生微红的面颊，她犹豫说道：“这好像不太好吧……” “没关系的。”裴翊安慰她，“保证能吃饱。” 宋栀栀胡乱思考，因为她不确定裴翊的血是否好喝，但是如果她真的饿到受不了，也是会饥不择食。 不对……重点是到底有没有人类能够接受她。 宋栀栀还是叹了口气，她对裴翊笑了笑说道：“没事，你快回学校吧，门禁要关了。” 裴翊这才慌忙离开了便利店，独留宋栀栀一个人在收银台后托腮叹气。 不过，裴翊的话倒是给她提了个醒，反正她还有钱，可以再找一个愿意让她吸血的人，双方达成友好协议，这样她就能不愁吃喝了。 在饥饿的时候，宋栀栀不会挑食，再说，不是还有血比江影还好喝的人类存在么，比如那个在魇月森林里被她唤醒的的人…… 宋栀栀坐在便利店的柜台后，认真思考自己以后的食物问题。 不多时，已至深夜，便利店外，有客前来的铃声响起。 宋栀栀从思考状态里回过神来，那个走进便利店的客人很快从冰柜里拿了一瓶冰镇矿泉水过来。 “结账。”他将矿泉水放到收银台上。 这个人一副工薪阶层打扮，看起来极为普通，但是在他的夹克衫外套下，藏着只有灵祁城警卫才能配备的粒子枪。 宋栀栀当然不知道此人身份，她头都没有抬，熟练地将矿泉水拿过来扫码。 此时，这位顾客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知道城东高级公寓怎么走吗？” 城东高级公寓，正是顾常鸣的家庭住址，上回他与卫衡已经来过这个便利店买能源块了。 这个问题如果是问上白班的裴翊，当然可以给出准确的答案，但宋栀栀是个路痴，没去过的地方她没有概念。 于是她拿起手机，打开地图软件，搜索从便利店到城东高级公寓的路线，亮给这位顾客看。 他看似买矿泉水，实则是在问路，之所以没有用导航，他主要是谨慎地不想在手机上留下路线痕迹。 “谢谢。”他接过宋栀栀递过来的矿泉水，匆匆走出了店门。 宋栀栀没有发现此人的不对劲，他的一切行为都正常。 这个工薪阶层打扮的普通人来到了城东高级公寓，他推开了玻璃大门，身穿白色外套的岳成嵘正在一楼会客厅等候他。 两人四目相交，互相点了点头，并没有搭话，他们很快默契地一同走上电梯，敲响了某个公寓房门。 不久之后，前来开门的正是戴着黑框眼镜的顾常鸣，他沉默着侧身让他们走进了门，俨然一副盟友姿态。 在不久之前，他显然还想算计岳成嵘，而岳成嵘也发现了他的敌意。 这两人达成同盟，还要从那个雨夜说起。 第18章 咬十八口 那日的雨夜，顾常鸣被迫离开研究所，从卫衡的电子义眼上取下微缩摄像头。 岳成嵘深夜避雨，闯入顾常鸣所居住的公寓楼，自从卫星城被江影收复之后，他还未褪去身为城市首领的倨傲。 这种倨傲正是顾常鸣所厌恶的品质，这很容易让他想到三番五次打断他研究计划的江影。 他将岳成嵘引到楼上，给他倒了杯热茶。 不久之前，这个饮水机里倒出的水还使卫衡晕倒。 但是，岳成嵘比卫衡更加狡猾，在顾常鸣推了推黑框眼镜发出拙劣邀请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了顾常鸣的不怀好意。 当那杯热茶被顾常鸣递上来的时候，岳成嵘低头，看到了他略微有些颤抖的手。 岳成嵘心中冷笑一声，他已然看出这杯茶或许会不对劲。 “谢谢。”他轻蔑地瞥了一眼顾常鸣，将这杯热茶假意喝下。 顾常鸣转过身去，假装为岳成嵘找雨伞，见他转过身，好奇顾常鸣想要做什么的岳成嵘已经很配合地倒了下去。 岳成嵘担心他的身份败露，毕竟身为卫星城里逃出的首领，灵祁城里的人有一百种理由将他处决。而他的生命，是那日的魇月森林里，被他出卖的数位手下用沉默换来的。 为了他们的生命，或者是为了夺回他的权力，岳成嵘一直在收拢原来的势力，在灵祁城中谋划着卷土重来。 他见顾常鸣鬼鬼祟祟，却不明他的目的，便静观其变。 听见他倒下的声音，顾常鸣长舒了一口气，他用这种方法，已经将多位没有户籍的流浪汉送上了他的实验台。 顾常鸣转过身来，动作熟练地将假装晕倒的岳成嵘搬上实验台，他发现岳成嵘的身体素质极佳，是不可多得的实验品。 他对自己特制的昏迷药水很自信，在把岳成嵘用实验台上的锁安置好之后，他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岳成嵘只是意外收获，他今天最大的战利品还是从卫衡的电子义眼上拆下的微缩摄像头。 他将摄像头连接到电脑上，小小芯片里储存的无数影像画面便出现在电子屏幕上，这个视角完全就是研究所所长卫衡的视角，清晰度极高，可以看清楚他输入的各种密码与机密文件的内容。 这是极为珍贵的情报，但顾常鸣对江影白天突然造访研究所的原因更加感兴趣，究竟是什么事能够让他亲自来到研究所？ 顾常鸣将时间锁定今日下午，也就是卫衡到政府大楼提交工作内容的那段时间。 从卫衡的视角看，他先是与警卫厅的警卫厅长路宇打了个招呼，路宇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交给江影。 等到他进入江影的办公室，只看到了江影把一个鼓鼓的信封放入抽屉里，并且落了锁。 再之后，他们便谈论到了核心内容，近几日研究所发现了不明生物，疑似千年前曾经赫赫有名的血族。 当听到“千年前”“血族”等几个关键词的时候，顾常鸣坐直了身子，他的眸中露出狂热的光芒。 他一直很迷恋曾经存在历史里的异生物，他们强大、神秘，拥有不属于人类的超自然能力。 顾常鸣的研究目标是提取这些古生物的基因，与人类身体融合，企图创造出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类。 他始终认为那些曾经被自然淘汰的物种强大且迷人，却忽略了一点，存活至今的只有他自己嫌弃的弱小人类。 顾常鸣神化了素未谋面的古代异生物，他盲目地崇拜早已消失的神秘种族。 所以，当他知道血族竟然重新出现在人类社会的时候，他兴奋地攥紧了拳头。 但是，他的激动之意还未退去，他的后脑已经抵上了一把粒子枪，冰冷的枪口对着他。 “你在监控这些人？”岳成嵘看着屏幕里的江影，在卫衡的视角里，他坐在书桌后，身后是巨大的落地窗，能够将整座灵祁城尽收眼底。 “你不是被……”顾常鸣还未回过神来，惊恐答道。 “小小伎俩。”岳成嵘笑了起来，笑声轻蔑。 他一直在寻找东山再起的机会，却久久无法渗透进江影所掌管的灵祁城政府系统，这一次误打误撞，竟然被他发现了机会。 “影像资料从哪里来的？”他轻轻扣动了粒子枪的扳机，发出“咔嚓”的声音。 顾常鸣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虽然他是个研究狂人，但这是他第一次自己直面死亡。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着声说道：“是灵祁城研究所所长电子义眼里装着的微缩摄像头，这个屋子里的所有资料都与我的精神力绑定，如果感应不到我的精神力波动，它们全部无法启动。” 这话倒是不假，岳成嵘暂时收下了杀心。 “你很恨他？”岳成嵘朝电子屏幕里的江影扬了扬下巴，戏谑说道。 “当然。”顾常鸣的声线都快扭曲了，就是江影一次次地打断他的研究计划，最后还将他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研究小组摧毁，连带着他自己的工作都丢了，从天堂落到地狱。 但顾常鸣一直没敢正视的问题就是，使用人体进行科学实验与基因融合一直是科学界的禁忌，这有悖人伦、无视人权，江影的决定从始至终都站在正确的科学理念之上。 “正巧，我也想杀了他。”岳成嵘将抵在顾常鸣后脑的粒子枪撤下来，顾常鸣身子弱，对他构不成威胁。 但是他手上的资料，对他来说很关键，所以正巧目的相同的他们可以暂时达成同盟。 “谈谈？”岳成嵘是个聪明人，他善于拉拢人心，语气很快变得熟稔起来，他丢了一根烟到顾常鸣面前。 “你是谁？”顾常鸣拒绝了这根烟，警惕问道。 “不知道你是否了解前段时间江影亲自发动战争收回的卫星城？”岳成嵘随时可以将顾常鸣杀人灭口，便将自己身份说了出来。 两人互相介绍了身份，虽然最终目的不同，但他们想要扳倒江影的目标一致，在相同目标的驱使下，他们很快达成了短暂的结盟。 “你手上的资料很珍贵。”岳成嵘眯起眼吸了一口烟说道，“你不觉得江影对一个血族感兴趣，这很反常么？” “血族是强大神秘的古代异生物，他重视不是正常的？”顾常鸣还沉浸在自己的妄想里。 “哈……”岳成嵘冷笑一声，他觉得顾常鸣蠢，却不戳破他。 他抓重点的能力很强，在简单的一段卫衡视角视频里，他总结出了几个关键的信息点。 “那名仅存的血族闯入江影庄园的时间是朔月日的夜晚，血族为什么可以躲过警卫，那晚守卫庄园的警卫为何如此稀疏？”岳成嵘吐了一口烟圈，“江影为什么没有杀了血族，他可从来不看对方种族，只要血族闯入庄园，他就有充足的理由将他诛杀。” “江影之后的举动很奇怪，他从警卫厅长手上拿走了一个信封，他很重视，这是一个关键之处。”岳成嵘冷静说道，“最后，若照你所说，血族具有强大力量与攻击力，江影为什么还将血族划分入金色生物分类栏中？” “如果把此事公开，舆论会对江影本人产生怎样的影响，执政官的位置他还能坐下去？”岳成嵘冷笑着说道，“这血族与江影的关系，古怪，很古怪。” “所以？”顾常鸣问道，“我可以提供哪方面的支持？” “先摸清楚朔月日那天发生了什么。”岳成嵘把手里的烟掐灭，“我确定江影在收复卫星城的战中受了伤，而朔月日那天庄园守卫数量减少，血族闯入庄园，或许不是江影不想杀，而是他没有能力杀……” “可以试试。”岳成嵘手段狠厉，他在灵祁城中也有一批曾经的部下，如果派人去探，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付出几位手下的生命，“血族能够逃过警卫，或许与他的种族天赋有关，你可以从他的基因序列里找出相关能力出来吗？” “卫衡视角里的血族基因序列很清晰，我可以试试看。”顾常鸣觉得岳成嵘的计划没问题，便答应下来。 经过几天的研究，顾常鸣将血族基因序列里有关隐匿能力的相关天赋单独提炼出来，制成了可以隐藏身形的电子设备，虽然只能复刻血族能力的十分之一，但也足够躲过庄园守卫。 正巧几日后便是朔月日，岳成嵘将自己藏在灵祁城中的手下叫过来——正是不久之前在宋栀栀坐在的便利店里买水问路的工薪阶层。 他来到顾常鸣家中，几人碰头，岳成嵘将顾常鸣研究出的复刻血族能力的电子设备交到部下手中。 “任务比较危险，不用派太多人，三五人足矣，如果能取得信息就回来，如果暴露行踪，该怎么做，你们知道吧？”岳成嵘眯起眼又强调了一遍。 “是，长官。”部下点了点头，他领了任务，离开了这座高级公寓楼。 一个针对江影的计划正在黑暗中缓缓成型，但灵祁城还是一派安宁祥和。 江影下班后到宋栀栀上班前，是两人短暂的相处时光，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江影在忙工作，宋栀栀在看电视剧。 但是距离朔月日还有三天的时候，宋栀栀就盯着客厅里的电子日历，皱起了眉头。 她当然记得第一次她之所以可以吸到江影的血，是因为他受了伤在调养不能动弹，那时候她还误以为江影是植物人来着…… 很快又是朔月日了，也不知道江影的伤好了没有，宋栀栀有些发愁，身为血族，自然会下意识关心自己的血契对象。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敲开了江影的书房门。 “怎么？”江影早就习惯宋栀栀在晚上时用各种理由来接近他，所以他抬眸，看着宋栀栀，平静问道。 “还有三天。”宋栀栀走了过去，坐在江影书房里一个柔软的单人沙发上——这个沙发是后来买的，造型像一朵柔软的白云，因为宋栀栀老是找借口来书房，还嫌书房的椅子太硬，江影就买了怎么一个沙发给她，款式特意挑了宋栀栀能够接受的形状。 “什么三天？”江影没反应过来。 “就是……我第一次吸你的血……”宋栀栀的身子陷进柔软的云朵沙发里，她低下头，不好意思说道。 “三天后是朔月日，我要养伤，无法行动。”江影把书桌上的文件合上，声音冰冷，“没办法陪你庆祝这个纪念日。” 他误会了宋栀栀的意思，还以为宋栀栀突发奇想，想要纪念那个特殊的日子。 宋栀栀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她心想倒也不是不可以。 她挺直了背，正色说道：“不是，朔月日那天，你是不是比较危险？” 江影想，他的精神力足以绞杀任何接近他的现代人类，他谈不上会有危险。 他本想否认，但宋栀栀已经自顾自说了下去：“我其实……其实可以请假，我这个月还能再休假一天，朔月日那天我在家陪你，遇到危险的话，也不怕。” 血族是有义务保护血契对象的，这是血族的天性。 宋栀栀抬眸，望着江影眨了眨眼：“你觉得怎么样？” 江影凝眸望着宋栀栀，红眸中闪过一抹惊诧的光芒，他从未想过，宋栀栀居然会主动说出这样的话。 虽然她又弱又笨，但依旧……依旧非常真诚地想要保护他。 江影的唇角微微勾起，并不是嘲笑宋栀栀的不自量力，他只是有那么些许的开心。 他垂下眼睫，将这抹浅浅的笑容掩下。 “好。”他淡淡应了声。 宋栀栀在朔月日那天，提前请了假，看到江影靠在他房间里的沙发上，在夜幕来临的时候，他坐着的脊背虽然挺直，却静止了下来。 江影果然不能动了，宋栀栀惊讶地看着他的变化，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的脖颈上。 相似的场景，让她想起了她第一次吃自助餐时的快乐。 平心而论，就体验来说，宋栀栀觉得第二次吸血的时候更令她感到满足，但是一个无法动弹的猎物更能激起她的捕猎欲望。 江影静静的看着宋栀栀，红眸平静如湖，她托腮打量他的目光与他的视线相撞。 宋栀栀不好意思地别开视线，她扭过头去，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你一个人不能动是不是很无聊，要我讲故事给你听吗。” 她所说的“讲故事”，是把她今天看的偶像剧剧情再复述一遍，江影上过这个当，被宋栀栀揪着袖子讲了一晚上男女主的无聊爱情故事。 他想拒绝，但宋栀栀已经掏出手机准备开始回忆剧情了。 江影现在除了呼吸眨眼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宋栀栀就算靠过来，他也无法拒绝。 答应宋栀栀留下来，就像放一只小狗在一个人在家里拆家，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力阻止。 就在宋栀栀刚刚回忆完偶像剧剧情的时候，江影的红眸骤缩，他感应到了异常的精神力入侵。 宋栀栀同时也听到了窗外传来的异样风声，面对危险，血族异常敏锐。 她马上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仇人，专挑这一天来搞事？”宋栀栀低声在江影耳边问道，她微凉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 江影的长睫轻颤，他受伤一事虽然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但是为了不让他人的精神力影响他疗伤，庄园外布防的稀疏也容易让人看出端倪。 但他还未完全丧失进攻能力，只是这种偷摸入侵的鼠辈，他可以轻易地用精神力绞杀。 就在他思考该如何杀死入侵者的时候，宋栀栀却俯身把他半抱了起来，神色慌张。 她不知道江影还有余力杀死入侵者，她自己其实也十分害怕，但她还是想起了要保护无法动弹的江影。 “我我我带你去躲起来！”宋栀栀拖着他修长的身子，挪到了房间的衣橱里，“我可以带着你一起隐身。” 江影无法开口说话，只能任由着宋栀栀把他塞进衣橱里，连带着她自己也挤了进来，他的精神力还在锁定庄园里的闯入者。 宋栀栀两手展开，紧紧地抱住了他，她的脑袋埋在他的颈侧，用越来越低的声音说道：“今晚不要让他们找到你就行了对吧。” 江影的眼睫微垂，看着宋栀栀脑袋顶上理他近在咫尺的栀子花，红眸中看不清楚情绪。 她冰凉的手捧住了他的脸颊，吐息间带着甜甜的花香。 “我会保护你的。”宋栀栀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 第19章 咬十九口 宋栀栀背过手去, 将衣柜的门关上了，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瞬间陷入黑暗中。 江影的背抵在衣柜的另一边，他平时穿的衬衫与外套被两人挤到一边, 宋栀栀头顶上那朵小小的栀子花散发出浅浅的芬芳。 即便江影无法移动自己的身子, 但他依旧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宋栀栀贴着他的身体微微颤抖。 她平时一向平稳清浅的呼吸也变得乱了起来，并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而是因为害怕。 血族可以清楚地感知到来者的敌意, 在江影所住的这栋楼外逡巡的那五个人比一般人类还要更强, 他们可以轻易地杀死宋栀栀。 所以宋栀栀理所当然地认为江影也会栽在他们的手上。 在搜寻江影踪迹的那几人靠近这个房间的时候，宋栀栀更加害怕了, 她的手颤抖着攀上江影的肩膀。 但即便是在她极度害怕的情况下，宋栀栀却没有选择逃跑, 而是带着江影一起躲了起来。 江影知道, 如果宋栀栀想走, 可以把他丢在这里，然后轻松地从这几人眼皮子底下溜走, 虽然打不过，但逃跑对宋栀栀来说轻而易举。 感受着少女颤抖着的冰凉双手贴在他的肩膀上，江影的气息略微松懈，他竟然没有选择马上杀死这五名入侵者, 而是放任他们走了进来。 宋栀栀可以带着他一起隐藏起来，而细心聆听这几人的动作，或许可以推测出他们的来意与背后的势力。 江影眼睫微垂, 红眸眯起, 他看着宋栀栀。 不断有来自那五个人的精神力探测过来, 入侵的五人小心地提前排查江影的位置, 本来属于旁人的精神力会扰乱正在养伤的江影, 但宋栀栀的身体就像一个信号屏蔽仪，完全把他们的精神力阻隔在外。 江影看到宋栀栀的脑袋低了下来，埋在他的颈间，微凉的呼吸拂过他的耳边。 此时的宋栀栀在听到门外脚步声的时候，一直在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她不知道江影从哪里惹来的这些仇家，但她不能抛下江影不顾。 宋栀栀施展自己的能力，将她和江影的气息完全掩盖，多带一个体型比她更大的人类隐藏起来，对她来说是超负荷的挑战。 在幽暗的空间里，她的额上渗出汗水，从脸颊侧边滑落，滴在了江影的黑色衬衫上。 江影被这微微的凉意一惊，此时宋栀栀已经更贴近了些许，她的手臂仍在颤抖着。 门外的五位入侵者根本没能发现就在他们十米之内的江影与宋栀栀，他们甚至以为江影并不在庄园中。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为了获取更多的信息，他们大着胆子推开了江影的房门，趁江影不在，他们或许可以在他的生活空间里找到一些秘密。 开门的声音细微，但还是清晰地传入了宋栀栀与江影的耳中。 江影还好，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现在很是平静，反而是宋栀栀紧贴在他胸膛上的身子更加有存在感。 而宋栀栀听到入侵者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跳声越来越快，随之而来的是她施展隐匿能力时急剧消耗的能量。 她忽然觉得有些饿了，而美味的食物就在咫尺之间。 宋栀栀轻轻吸了吸鼻子，她盯着江影的脖颈看，视线没有移开。 此时，门外几人的说话声骤然响起：“江影今日怎么会不在庄园中，难道长官的推测是错误的？” “我们已经用精神力探测了几个来回，如果江影没有行动能力，那么再怎么样都被我们找到了，如果江影可以出手，我们现在或许已经死了……”另一名手下低声说道，“所以他不在庄园里的可能性很大。” “正好，趁他不在，我们正好搜集有关他的资料。”另外几人提出建议。 如果他们可以活着出去，今日的收获非常丰厚。 江影静静地听着，仗着宋栀栀带着他一起藏了起来，他们根本不可能发现他的踪迹，他已经开始思考他们口中的“长官”是谁。 入侵的没能从江影的房间里找到有关他的信息，因为屋内所有物品的开启都需要江影本人的同意。 他们有些挫败，但也不敢在同一个地方久待，便走出这个房间，去往隔壁。 不明情况的宋栀栀越来越紧张，她的能量即将耗尽，而这几人还没有离开。 她攀着江影的手指微微下陷，指尖发白，呼吸声急促。 感觉到了她的异常，江影却无法出声或是用动作告诉她并没有危险。 他已经获取到了想要的信息，所以江影准备释放精神力将入侵的五人直接绞杀。 就在他闭上眼，准备行动的时候，一直紧紧抱着他，呈保护姿态的宋栀栀却扭过了头。 她的发丝掠过他的脸颊，在这般寂静狭小的空间里，触感变得更加敏锐，江影的呼吸乱了半分。 宋栀栀在心里想，现在是危急时刻，如果她没能保护好江影就糟糕了，所以现在为了维持自己能量输出，她偷偷地……补给一些，也是没有关系的吧？ 她如此想着，便将脑袋靠了过去，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江影颈侧的那个黑色兔子印记。 宋栀栀的舌尖是凉的，微微湿润，就如此贴了上来。 江影的身体骤然间变得僵硬，在身体无法移动的情况下，所有感觉都被无限放大。 他甚至听到了宋栀栀吞咽口水时发出的“咕噜”声。 宋栀栀好想咬一口，但她知道这样不礼貌，所以她只是轻轻舔了一下。 她伸出手，对江影轻声说道：“可……可以咬一口吗？如果可以的话，你就眨两下眼睛，我好饿，需要能量来隐藏我们两个人的存在。” 宋栀栀的手掌贴到了江影的脸颊上，把他的双眼盖着，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蒙上眼与不蒙上眼没有区别。 在她的掌心下，江影高挺的眉峰与鼻尖尤为突出，而他的长睫停顿在她的掌心，轻轻刷着，非常痒。 江影知晓了宋栀栀的意思，他眨了两下眼睛，长睫两次在宋栀栀的掌心扫了过去。 憋了好久的宋栀栀获得他的同意之后，这才埋首嗷呜一口咬上了那兔子印记，锋利的尖牙将他的肌肤划破。 她舌尖轻轻抵着那伤口，等待着她感受到的痛楚褪去，而后才慢慢吮吸着鲜血。 宋栀栀身体的能量逐渐被补充，而原本将两人身形隐匿的无形能量都快消失不见，这会儿又重新将两人笼罩起来。 江影分出一点注意力锁定还在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的入侵者，而大部分的注意力还在宋栀栀身上。 他无法动弹，身不由己，这让他更加觉得自己仿佛真的成了宋栀栀的猎物。 弱小的、可爱的血族依旧在享用着她的强大猎物。 宋栀栀以为江影不会注意这些细节，所以她偷偷多喝了一点点，并且安慰自己这都是为了保护他。 江影哪里会不知道宋栀栀咬他的力度比上一次重了半分，那力度就像情人间的深吻，非要在对方身上留下些印记来。 宋栀栀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显然美味的食物抚慰而来她，她紧张的神经放松些许，安心享用起自己的食物来。 而门外的几位入侵者已经准备闯入宋栀栀的房间，江影自然不会再让他们走进。 骤然间，一直隐而不发的强大精神力撞上五人身影，摧毁他们的防御，仅仅一秒钟的时间，这五位足以称得上是人类强者的入侵者已经仰面倒了下去，他们临死之前都没有明白为何江影能够如此完美地把自己隐藏。 只是很不巧，他们倒下的位置不太对，从楼梯上滚落下去，发出声响。 这让神经极度紧张的宋栀栀马上吓得从江影的身上弹了起来，当她的唇撤离他的脖颈，尚未痊愈的伤口细细地流淌下鲜血。 宋栀栀手忙脚乱，却不敢动作幅度过大，她的食指抚上江影脖子上的兔子印记，帮他把伤口治愈。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一直落在她耳中的脚步声与风声已经消失了，寂静得可怕。 宋栀栀惊恐说道：“发生什么了？” 她当然没指望江影会回答她，她只是在自言自语。 “要不我们还是躲着，等明天警卫来了再看看？”尽管外面发生了异常情况，但宋栀栀不敢出去，她又重新缩回了江影的怀里，依旧在带着他一起隐藏身形。 宋栀栀就这么抱着江影躲了一整夜，由于中途喝到了血，所以她的能量充沛。 在不久之后，她靠在江影的怀里睡着了，就在衣柜里，即便她进入了睡梦中，但她身边无形的能量屏障还是展开，将她和江影一道笼罩在其中，现在就算无数个人从衣柜旁经过，也不会发现衣柜里有一个人和一个血族。 直到太阳升起，来到第二日的早晨，江影这才恢复过来，他怀里的宋栀栀沉沉睡着。 江影揽着她的腰，原本准备抱着她走出衣柜，但是他把衣柜打开一条小缝之后，又重新关上了它。 因为此时他向阳的房间里非常明亮，洒满清晨的阳光，昨晚事出突然，江影没来得及将他房间的窗帘拉上。 直接拉开衣柜门走出去，阳光或许会伤害到宋栀栀。 于是，江影沉默地继续靠在衣柜里，怀里抱着个宋栀栀，他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好在他的身上还有个手机，正好江影今日也要命人来将楼下那五个尸体处理。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警卫厅厅长路宇的号码，却发现身处宋栀栀身边，在她展开的隐形能量罩之下，连手机信号都被屏蔽了。 好在宋栀栀这个能量罩的范围不大，江影把手机开了免提，长臂一伸，将手机拿到离宋栀栀远一点的地方，这才将电话打通。 “执政官大人，有什么事吗？”路宇刚到办公室，他接了电话，爽朗的声音传来。 “昨晚有人入侵我的庄园。”江影言简意赅，陈述情况，“一共五人，有人在背后指挥。” “执政官大人，您……”路宇当然知道江影昨晚是什么情况，他的语气担忧，“您昨晚？” 江影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把怀里的宋栀栀头发丝梳顺，柔软的发丝从他的指缝间滑过。 “我没事。”江影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宋栀栀的头发，“其中四个人已经被我杀了，留了其中一人的性命，你可以带走审问。” 此时，他的手一不小心摸到了宋栀栀脑袋顶上的小小栀子花，指腹抚过着柔软的花瓣，恋恋不舍地停留片刻。 沉浸在睡梦中的宋栀栀嘤咛一声，她的身子微颤，往江影的怀里缩了一点，她闭着眼，说了句梦话：“你……坏东西……” 江影的手机收音功能很强，再加上他已经开了免提，所以宋栀栀的声音清晰地通过手机传到了路宇耳中。 路宇：“！”瞧我听到了什么，这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吧？ 不会吧不会吧江影居然也能有女朋友？ 他既紧张又兴奋，说话的语气暗含八卦之意：“执政官大人，您昨晚不是一个人啊？” “是我一个人。”江影的手从宋栀栀脑袋顶的栀子花上离开，他也不算说谎，因为宋栀栀根本不是人类。 即便他的声音在路宇听来淡定又平静，但在黑暗中，他的面庞还是微微地红了起来。 “过来把人处理了。”他正色，用命令式的语气掩盖自己些许的害羞。 路宇觉得江影在骗他，但他也不敢继续问下去，只是怀揣着八卦之心，带了几名心腹部下，赶到了江影的家中。 江影已经提前利用屋子里的中控系统为他将门打开，路宇推开门，先是看到了从楼梯上滚落的五具——不，四具尸体，其中还有一人被留了一丝气息方便审问。 路宇命人将他们抬了下去，抬头偷偷打量了一下江影的客厅。 好家伙，江影果然是在骗他，这楼下客厅的茶几上还有一杯喝了一半的奶茶，江影平时喝这东西么！ 身为警卫厅厅长，路宇的观察蛛丝马迹的能力非比寻常，遗落在沙发上的花朵形状发绳，空气里淡淡的栀子花香，还有书桌上打开一半的古董偶像剧录影带，都昭示着江影的家中不止他一个人。 江影——尊敬的执政官大人他……他他他居然金屋藏娇！ 路宇面上露出震惊之色，他实在难以想象如江影这般冷硬的人怎么与女朋友相处，他这个人看上去就活该单身一辈子。 就在他在内心吐槽自己顶头上司的时候，江影的电话又拨了过来。 “来二楼。”江影要路宇顺便帮他把窗帘拉上。 路宇惊讶：“您在家里？” “嗯。”江影淡淡地应了声。 路宇原本轻松走着的步子立马顿了下来，他的神情忽然变得惊讶又害怕：“可是我根本……根本没有感应到您的存在。” 就算是江影，在如此近的距离之内，他应该也能发现他的存在。 但是从始至终，江影都仿佛在这个屋子里隐身了一般。 江影聆听着不远之处路宇身体传来的紧张心跳，他一手抱着宋栀栀，一手拿着手机，极轻地笑了一声。 “怎么，找不到我？”他的语气暗含一丝得意，路宇之所以没能发现他的踪迹，都是因为现在还躺在他怀里睡觉的宋栀栀。 “执政官大人，这是您新开发的能力吗？”路宇兴奋了，直接跑上楼去。 “不是。”衣柜里的黑暗中，江影的唇角微微挑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哦哦哦……”路宇虽然好奇，但不敢多问。 他来到二楼，正准备径直走向主卧，却被江影叫住了。 听他的脚步声，江影知道他走错了，便提醒道：“书房左边的那一间。” 路宇听了指引，推开了房门，房间里还是一片平静，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直到衣柜里的江影声音与手机里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传来，路宇才发现江影一直在他身后的衣柜中。 “把窗帘拉上。”江影对路宇说。 路宇不明所以，但还是走上前去，把厚重的窗帘紧紧拉上，房间里陷入黑暗，他顺手开了灯。 确定阳光照射不进来之后，江影这才将衣柜门推开。 路宇站在窗边，看着江影抱着一个白裙长发、头上还有朵小花装饰的女子走了出来，目瞪口呆。 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而且此时的江影一向一丝不苟的衣襟略微散乱，黑衬衫上有被宋栀栀揪出的几道褶皱。 路宇哪见过这场面，按道理这样的江影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的想象中。 路宇呆住了，江影却气定神闲，他抱着宋栀栀，瞥了路宇一眼。 “执政官大人，您……”路宇觉得他自己都快不能呼吸了，他不确定这到底是情侣之间的小把戏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不过江影昨晚不是因为养伤不能动么……这…… 但是江影现在脖子上那个兔子形状的印记尤为惹人注意，由于他平日衣饰严整，所以路宇根本没办法想象，像江影这般冷峻的人脖子上居然会有一个这么可爱的纹身。 他的目光落在了江影脖颈的印记上。 注意到路宇的目光带着震惊之色，江影这才发现发现他衣领上的扣子是被解开的，那个古怪的兔子印记也被他看到了。 他倒也淡定，只是俯身将宋栀栀轻轻放到床上——她真的很能睡，说话的动静这么大都没将她吵醒。 “这个印记是怎么回事？”路宇太好奇了，以至于他将自己心中的疑问一不小心说了出来。 “她喜欢。”江影随口答道，他将被子给宋栀栀拉上。 路宇瞬间脑补了一个因为女朋友喜欢所以江影特意去纹了兔子纹身的故事，他马上把江影活该单身一辈子的刻板观念抹去，现在他觉得江影活该有个漂亮女朋友。 他轻咳一声，瞬间对江影充满了崇拜，他想有空找江影取取经，让他传授一下找女朋友的经验。 江影起身将扣子扣好，衣服拉平整，对路宇扬起了漂亮的下颌。 “去书房。”他对路宇说道。 昨晚的突发情况，还有很多细节需要与路宇商讨。 江影把灯关了，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的宋栀栀，将门给带上了。 他领着路宇来到书房，房间里的落地窗通透，阳光把宽阔的内厅照得明亮。 江影径直走到书桌之后，路宇的目光在书房里打量了一圈，最终视线落在了距离江影书桌不远处的云朵沙发，这柔软可爱的玩意与整个严谨古板的书房装修格格不入。 路宇觉得坐这个沙发肯定很舒服，于是他走过去，准备一屁股坐下。 结果刚蹲下去，他便被江影叫住了：“这个不能坐。” 路宇的身子尴尬地停顿住，江影把一个木制高脚凳拖了过去：“坐这个。” 坐上这个高脚凳，路宇觉得他像被审问的犯人，远远没有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舒服。 话说那个沙发，不会是江影他女朋友的专座吧？难怪不让他坐……路宇开始疯狂脑补。 注意到路宇的注意力不集中，眼神飘忽，江影启唇，用冰冷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说正事。” “是。”路宇挺直了脊背，严肃说道。 江影的记忆里极佳，即便昨晚还有个宋栀栀在他怀里动来动去，他还是那入侵五人的对话完整复述了下来。 路宇有些惊讶：“昨晚他们也没发现您就在房间里，敢这么说话？” “你尚且没有发现，他们如何能知道？”江影的指关节敲了敲桌子，反问道。 “执政官大人，您开发的这个新能力倒是挺有用，不知是否有意向把它应用到我们警卫厅上下……”路宇突发奇想，提议道。 “不行，不可以。”江影马上拒绝，语气冷了下来，因为这实际上是宋栀栀的能力。 路宇识趣地闭嘴。 “照他们的对话来看，这五人背后还有人。”路宇摸着下巴分析，“他们知道朔月日这天庄园布防稀疏，并且他们或许从一些细节上推测出这一天对您来说可能是实力削弱的日子。” “从剩下一人的口中应当问不出什么。”江影的红眸微眯，“入侵庄园打探五人的死亡，对于他们的‘长官’来说，就已经是一个有用的信号。” “我会顺着这五人的行动轨迹与背景查下去。”路宇点了点头说道。 暗中想要对江影所掌控的政府发起挑战的人很多，但如此有组织的势力，还是第一次出现。 “收复的卫星城中的平民我没有对他们下手。”江影陈述事实，“这其中难免残存卫星城原势力的部下，还有余毒未清。” “我也想到了这个……”路宇皱起了眉说道，“在魇月森林里抓获的那些人，他们一口咬定其中一人是他们的长官，但他们的装束完全一样，或许当初卫星城的首领已经逃了出来。” “慢慢筛查便是。”江影低头喝了一口咖啡，面容淡漠平静，并未紧张。 这个时候，路宇身上传来有新消息到达的提示音。 “应该是有关那五个入侵者身上的线索暂时整理出来了。”路宇摸出口袋里的便携电子设备，“我现在看看。” “嗯。”江影应了一声。 “啊……”路宇翻看了一下，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起来，“执政官大人，那五人身上没有能够展示他们身份的线索，但都配备一个全新的电子屏蔽仪。” “这个电子屏蔽仪能够抵挡精神力的探测，他们就是凭借这个小玩意潜入庄园之中。”路宇冷静说道。 “什么？”江影马上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子压迫力极强，“这个能力效果……” “是，很像您今天……”路宇对着江影点了点头。 “您可以去警卫厅确认一下是否同源吗？”路宇问道。 “改天把搜出来的电子屏蔽仪给我。”江影拒绝了，他不会直接带着宋栀栀去警卫厅，因为他还记得宋栀栀上一次被灵祁城中警卫追着，身上受了伤。 “好。”路宇点了点头，“我们研究完工作原理，在市场上寻找同类产品对比之后，就将电子屏蔽仪移交给您。” 江影点了点头，答应了路宇。 “此事有些棘手。”路宇坐久了，有些不舒服，在高脚凳上扭了扭身子，“执政官大人，您应该知道下个月与我们灵祁城比邻的江宜城会派出代表拜访我们灵祁城。” “灵祁城与他们城市大小摩擦不断，此次拜访之举，或许是一个和平的信号。”路宇摸着下巴说道。 “不想与他们开战只是因为会有民众因此死伤。”江影沉声说道，“江宜城这两年节节败退，他们想求和。” “他们代表拜访灵祁城，好好接待便是，以和平为先。”江影对路宇说道。 “是。”路宇郑重答应了下来。 “就是怕暗中的势力从中作祟。”他的语气担忧。 这一次有人入侵江影所居的庄园，让隐藏在黑暗中的敌对势力浮出水面。 “黑暗中的鼠辈，翻不出大浪。”江影抬眸瞥了路宇，“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抓紧排查可疑人员。” “好。”路宇将他这次与江影的会面当成一个小会，把江影发言中的关键点全部记录下来。 “若有情况，我马上报告。”路宇对江影点了点头，告别离开。 他刚走到门口，江影的声音又响起。 “等等。”江影方才想起一件事，“你留一份出警记录给我。” 一般有灵祁城的居民报警，警卫厅派人上门之后才会留下一份签过字的出警记录，江影他……他要这个做什么？ 路宇搞不懂江影，但他还是转过身，用江影书房里的打印机打印了一份出警记录。 “家庭地址写哪里？”路宇的笔锋在纸面上停顿，“灵祁城执政官宅邸吗？” “写灵祁城中心街道，门牌号零零一。”江影教路宇如何写。 这么乍一看，倒真的像个普通人的住址。 “电话号码写您的？”路宇问。 “写。”江影说。 “警情写什么？”路宇觉得这件事超出他的知识范畴。 “不明人员非法入室，盗取他人机密信息，不慎从楼梯跌落，已被带走。”江影早已想好说辞。 “还能这样？”路宇震惊，他算是知道了身为一名城市执政官需要的语言艺术。 他的笔唰唰唰地写完，最后盖章的时候，他聪明地没有使用他警卫厅厅长的章，而是用了普通的章盖上。 江影把这份报告收好，这才放路宇离开，他今日没有去往政府，只留在家中办公。 待宋栀栀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她在床上猛然睁开了眼睛，双手朝前扑腾了一下，却没抓到江影。 她马上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她已经不在衣柜里了，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床上。 宋栀栀确信她在实在撑不住睡着之前，没有将自己的隐身屏障撤下来，所以现在应该是危机解除，江影可以动弹之后把她抱到床上睡觉了。 她松了一口气，这才分出心神环顾四周，这么一瞧她才发现她竟然不在自己的房间里。 江影抱着她出来之后，顺手把她放到自己的床上了。 宋栀栀盘腿坐在床上，挠了挠头，她就说她怎么会觉得睡梦中的味道那么好闻，原来她四周有属于美味食物的气味。 她不知道昨晚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能想办法去问江影。 本来这个时间点，江影还没到家，结果刚走出门，宋栀栀便看到江影的书房下门缝里漏出的灯光。 他居然没去上班！宋栀栀在心里想道。 还没等她敲响房门，江影冰冷的声音便在门口响起：“进。” 宋栀栀推开门，走了进去。 江影的书房右上角放着一张纸，是出警记录单，他抬眸安静地看着宋栀栀，问了一个没有任何用处、语气却颇为关切的问题：“醒了。” 宋栀栀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脑袋上顶着的小栀子花顺带跟着晃了晃——这让一直盯着她看的江影想到了今晨他不小心碰到这朵花时宋栀栀那又甜又腻人的反应。 “醒了。”宋栀栀走过来，坐到属于自己的云朵沙发上，“你后来没事吧？” “没事，后来他们没动静了。”江影神色如常，冷静说道。 “那他们人呢？”宋栀栀连忙问道，“他们是谁，来做什么的？你是不是惹上什么仇家了，我是不是要想办法带你逃跑了？” “没有。”江影把宋栀栀一连串的疑问堵了回去，“我告诉警卫了。” 他嘴里的“告诉警卫”指一个电话把警卫厅厅长叫过来给他拉窗帘，顺便再开个小会。 “记录单在这里。”江影乖乖地把桌面上的那张纸递了过去，仿佛在汇报什么，为了让宋栀栀以为他是个普通人，他在几乎没有说谎的基础上，做得无比完美。 宋栀栀接过记录单，看到警情描述上写着“不明人员非法入室，盗取他人机密信息，不慎从楼梯跌落……” 她瞬间明白了昨晚门外传来的巨响声从何而来，就是因为那响声，让她吓得连血都不喝了，不然她还能多蹭点儿，很可惜。 “原来是这样。”宋栀栀看了眼手里记录单上的地址，她不知道在灵祁城里的门牌号零零一意味着什么，毕竟她连灵祁城执政官叫什么都记不住。 “带走了就好，昨晚他们动静那么大，我还以为是要对你做什么事。”宋栀栀松了一口气。 “以后遇到类似情况，你也要小心，毕竟真入室抢劫被主人撞见，他们也会有杀人灭口的可能。”江影提醒道。 “也是也是，幸好躲起来了。”宋栀栀自言自语，她又想起她上次在饿得快要死去的情况下，也不小心闯进江影的房间，“我我我……我上次那个不算的吧，我给钱了，每次都给钱了。” 江影想了想，才知道宋栀栀说的“上次那个”指的是什么。 他看着宋栀栀，眸光平静：“昨晚的没给。” 宋栀栀立马坐直了身子，她昨晚只是靠得太近了，忍……忍不住嘛！ 那么大一块猪肘子在旁边，还香香的，这谁能忍得住不去啃一口？ 宋栀栀觉得昨晚保护江影她出力，所以她不想付钱，于是她理直气壮说道：“我就舔了一口，用牙齿碰了一下，是血自己流出来的。” 江影：“？”还能有这种说法？ 他觉得宋栀栀不一样了，因为她学会白嫖了，他的好姑娘一去不复返了。 江影静静看着宋栀栀，朝她挑了挑眉，他并没有要钱的意思，他只是觉得宋栀栀现在的反应很有趣。 结果宋栀栀曲解了他的意思，她被他瞧得不好意思，看着江影那幽深的红眸，她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宋栀栀，你怎么能这样呢，昨晚多喝了多少口自己心里没有数吗，你怎么好意思不给钱呢？ 于是，她思忖着下个月多忍几天，还是先把钱给了。 宋栀栀在江影有些惊讶的目光下跑回房间里，把自己存着的剩下半个月工资拿了过来。 “给你给你。”宋栀栀把这叠钱放到桌上。 因为宋栀栀的大方，原本只是开玩笑说了一句没给钱的江影瞬间有了罪恶感。 “不用。”他把钱推了回去。 既然他说不用了，宋栀栀便飞速把钱收了回来，她才不会客气。 “那我留着下次用。”宋栀栀美滋滋说道。 “下次也不用。”江影认真地对她说。 “拿点钱去买点营养品是需要的，你不是还有伤。”宋栀栀表示江影不用如此大方。 “我的身子很好。”江影盯着宋栀栀说道，“没那么虚弱。” 但是，他两次的养伤状态都被宋栀栀看到了，所以这句话在宋栀栀这里不起效果。 江影柔弱可怜的形象始终在宋栀栀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不信。”宋栀栀托腮看着江影，小声说道，“你就不要逞强了，我都把我是血族的秘密跟你说了，你也不用这么见外。” 江影第一次被人如此看待，原来他在宋栀栀心中一直是需要保护的对象，而宋栀栀本人却如此弱小，她那对牙齿或许连鸡骨头都啃不开。 “我不需要吃营养品。”江影对宋栀栀说道，“牛奶不用，鸡蛋不用，关东煮更不需要，所以下次可以不用给我钱。” 看她忍痛把半个月工资交出来，他还是有些不忍心。 这让江影觉得他像是从一只小狗爪子底下夺走她喜欢的玩具。 宋栀栀“啊”了一声：“你可以去买你喜欢吃的。” 她走上前去，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挠了挠江影放在桌面上的手背。 “你身子不好的话，我吸你的血我会觉得很不好意思。”宋栀栀小声说道，“你说是不是。” 被人两次三番说“身子不好”，江影觉得他有必要用行动证明他并非“身子不好”，他抬眸看了宋栀栀一眼，纤密的长睫掀起，在他深邃的面庞投下一片漂亮的阴影。 “宋栀栀。”江影唤了她一声，声线低沉。 “嗯？”宋栀栀不明所以，呆呆应了声，“怎么啦？” “我的身体很好。”江影起身，欺近了宋栀栀。 宋栀栀的眼眸略微睁大了些许，在江影如此倾身看着她时，他高大的身影将头顶的灯光挡下，她感受到了令她想要后退的压迫感。 平时与她说话时，江影看她矮，都是微微弯着身子，或者是坐着略微仰头与她视线平齐，直到现在，宋栀栀才发现江影居然这么高，可以非常轻松地把她纳入怀中。 她的步子小心翼翼往后挪了好几下，直到她退到了书桌边。 宋栀栀顺势一屁股坐到了书桌上。 江影靠了过来，被他高大身形遮挡住的光影微微摇晃，他温暖的手捧住了宋栀栀的脸颊，让她仰起头正视着他。 宋栀栀的长睫慌乱眨动，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这次她的能量充沛，并非饥饿状态，按道理她应该不用害怕，但现在的江影却第一次让她有了一种新的感觉。 他不是专属于她的猎物。 反而现在，两人身份似乎互换。 她才成了他的猎物。 宋栀栀的唇瓣微颤，她的身子挪动着想要往后躲，但此时江影的指腹贴上了她的唇。 他倾身而上，在宋栀栀的耳边低声说道，温暖的气息落在她的耳侧，凝结成微湿的暖意：“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 由于太过无聊所以看了无数偶像剧的宋栀栀立马挺直了背，瞪大了双眼。 这这这，他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第20章 咬二十口 …… 江影的手指在她的脊背上划过, 指尖带着微暖的温度。 宋栀栀的身子软了下来，她靠在江影的怀里，无法从他那蛊惑力极强的眼神中逃脱而出。 那纤密的长睫如蝶翼般轻颤, 江影低头, 吻上了她的唇，将她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而宋栀栀想要挣扎, 却被他紧紧箍着, 连呼吸都被吞入他清冽的薄唇中。 她闭上了眼, 在他霸道的亲吻中，宋栀栀终于知道了原来他说的“证明一下”, 是这样的“证明一下”。 …… 宋栀栀坐在书桌上，看着视线里江影漂亮的侧脸, 在这一瞬间幻想了无数个偶像剧里的经典桥段。 但是, 江影冷冽的声音瞬间将她拉回现实, 什么也没发生，他没抱她也没吻她。 “看看？”他说道。 他贴在她耳边的薄唇擦着她的耳尖而过, 在她脸颊上擦过一串温暖的痕迹，欺近的身子只是停在宋栀栀上方，他伸出手，把宋栀栀背后的一个电子屏幕打开了。 宋栀栀觉得她原本红着的脸颊有些烫, 她顺着江影的目光回头看去，在她身后展开了一个光幕。 在江影的操作下，一张非常详细的身体报告出现在了光幕中央, 各种身体数据一览无余。 从体质到精神力, 每一栏的评级都是三个S, 江影是个实在人, 他决定用数据说话, 堵住宋栀栀的无端臆测。 宋栀栀：“？”你怎么真的证明了，不是应该“那样”证明吗？ 她拍了拍自己红了的脸颊，回头去看光幕上的那份身体报告，那些详细的数据她看不懂，但她大致可以知道江影的身体确实很好，并且不是一般的好。 宋栀栀鼓起了脸颊，她坐在书桌上，推了一把江影的胸膛，假装凶巴巴地说道：“你……你开这份报告给我看就算了，靠这么近干嘛？” 江影垂眸瞥了一眼就在她屁股旁边的开关：“你都快坐到启动按钮上面了。” 宋栀栀的屁股赶紧挪了挪，往侧边靠了些：“我不小心坐到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想从桌子上跳下来，但江影一直挡在她前面。 “你不要钱就不要钱，那我以后不给你了。”宋栀栀又扒了一下他的手臂，她觉得好丢脸，“我要出去了。” 江影拦下她想要跑的动作，他想到了那五位入侵者身上携带着的设备可以发挥血族的部分能力。 “最近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吗？”他往后退了半步，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抬眸看着宋栀栀，问道。 宋栀栀被他拦了下来，只能继续坐在书桌上，她想了想，摇头说道：“没有。” 从她的视角看，她遇到的人都蛮正常的。 随着她摇头的动作，她脑袋顶上那朵小栀子花亦是跟着摇了摇。 江影的视线随着这朵小花左右移动。 宋栀栀感觉到他的好奇，便把脑袋捂住了：“不要看。” “一朵花长在头上那么奇怪，为什么不让看？”江影平静问道。 宋栀栀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她自己碰这朵花都没什么感觉，但是江影碰它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而且她合理怀疑今天早上她睡觉的时候，江影偷偷摸了一下，即使在睡梦中，她还是记住了那时候不经意的触碰。 “你今天早上偷偷摸了一下，趁我睡觉的时候。”宋栀栀控诉道，“你不要以为我睡着了就不知道。” 江影把那只今晨一不小心碰了栀子花的手收到座椅扶手下：“没注意，就碰了一下。” 宋栀栀合理怀疑他就是故意的，于是她骂骂咧咧：“坏东西，亏我昨晚对你那么好。” 江影凝眸望着她，眸中是一片平静，他淡淡应了声：“嗯。” “还有事吗？”宋栀栀又想从桌子上跳下去，但再次被江影拦下了。 “血族，只有你一个了吗？”江影忽然开口问道。 “是呀。”宋栀栀回答他，“血族可以感应到同类，但目前只有我一个，他们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绝迹了。” “没有同类，你不寂寞吗？”江影问了一个或许会让宋栀栀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血族之间是竞争的关系，同族之间没有感情。”宋栀栀用自己为数不多的血族知识对江影解释，“比如一条街上有两位血族，如果他们吸血的对象产生冲突，那么他们必然是要打一架的。” “哎……真是可惜了，要是我早生几年，打得过你们人类，我还不是想吃哪个吃哪个，还不用给钱。”宋栀栀垂下脑袋，一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江影冷冷的声音阻止了她的危险想法：“不可以。” 宋栀栀鼓起了脸颊：“不可以就不可以。” 她抬头看了看时间：“我要去上班了。” 江影交代了她一句：“最近要小心些，不要暴露你的身份。” 宋栀栀随口答道：“我当然不敢暴露了，如果被发现了，我是不是就会被人抓去关起来研究？” 江影起身，揽着宋栀栀的腰，把她从书桌上抱下来：“不会被抓起来。” “你说不会就不会呀？”宋栀栀觉得江影太过自信，“你又不是灵祁城的执政官，啥事都你说的算。” 江影：“……”巧了我还真是。 宋栀栀拽了拽他的衣角，黏黏糊糊地说道：“那我出发了。” “头发记得梳。”江影提醒她。 宋栀栀乖乖地应了声。 她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出发，趁江影不注意，她还是选择了她最喜欢的出门方式——从窗户飞出去。 此时的江影还在书房里继续处理公务，听到窗外簌簌的风声，回眸望去，宋栀栀一对纯白色的大翅膀在夜空里似乎散发着漂亮的微光——她今天给翅膀换了个颜色。 江影红眸盯着宋栀栀，无奈地低低叹了口气。 倒是宋栀栀发现了来自江影的注视，自知没从大门走不对的她赶紧抖抖翅膀，隐匿的身形，纤巧的身影完全融入夜色之中。 看着宋栀栀消失了，江影这才转过身来，他低头看着桌上的那个光幕启动按钮，长睫掩下的红眸中掠过一丝暗芒。 他想到方才宋栀栀坐在这里，漂亮的眼眸慌乱眨动，眸中是亮晶晶的水雾，她愈退，他便愈发想要靠近。 好险，差点就亲下去了，江影垂眸，暗自想道，真的吻她的话，她或许会被吓死。 宋栀栀自然不知道江影在想些什么，她很快就把方才书房里发生的事情抛之脑后。 她火速赶到便利店，发现店里竟然不是裴翊在看白班，而是便利店的老板亲自在这里看店。 宋栀栀只有在前来应聘的时候见过老板几次，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子，长卷发，妆容精致，性格温柔，经常在聊天软件上与她交流，人特别好。 她走进店里，提醒有客来访的提示音响起，把老板吓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栀栀，是你啊。”老板即使在店里也还是戴着墨镜，见是宋栀栀来了，她才摘下了墨镜。 “老板，今天怎么是你看店？”宋栀栀走了过来，疑惑问道。 “裴翊今天学校里有临时讲座。”老板将墨镜收进包里，朝宋栀栀笑了笑。 宋栀栀被大美人的闪耀笑容闪得别不开眼。 “阿翊不在的话，可以暂时停半天嘛。”宋栀栀看到收银台前堆着很多现金，收银界面上也闪烁着许多电子付款的消息没来得及处理，这位老板明显对便利店的业务不怎么熟悉。 之前她和裴翊也请过假，一般都是暂时把便利店关着，用不着老板亲自来看。 “哎呀，今天日子比较特殊嘛。”老板笑着说道，“栀栀我不会整理这些。” “我来吧。”宋栀栀替她把钱收起来，算进便利店的账里。 “幸好你今天来得早，不然我又要多熬一会儿了。”老板拨弄了一下她的长卷发，“那我先走了哦。” “好。”宋栀栀乖巧应道。 “对了，你还住在原来的公寓楼吗？”老板站起身来，看着宋栀栀柔声问道。 “啊……我不住那里了。”宋栀栀挠挠头说道，老实说，她还是有点可惜那里预先付了的房租。 “你之前不是找我预支工资嘛。”老板想起了什么，“说想吃点好的，我不是说好要请你吃么……” 宋栀栀摆摆手说道：“不用啦，我最近吃挺饱的。” “没事。”老板很喜欢宋栀栀，便对她笑着说道，“前几天你不是手滑把一个吃海鲜餐的吃播发我聊天框了？” 宋栀栀的脸马上红了，她就是看一看别人吃而已，她还不太熟悉手机软件的操作，一不小心瞎点把这玩意发给老板了。 “我知道那家餐厅的地址，已经提前订了餐，等你下班就送到你家去。”老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 她看着宋栀栀细瘦的胳膊肘：“确实太瘦了，该多吃点。” 结果老板盯着宋栀栀看了一会儿，又收回了这句话：“不对，确实胖了些，看来你最近真的吃挺好。” 宋栀栀非常不好意思，因为她又想起她两次三番地找借口喝江影的血，没办法，她好馋。 “我已经订好餐了，退不了。”老板安慰宋栀栀，“你就吃着吧。” “好。”宋栀栀点了点头，她开始思考江影家住哪里。 她摸出之前江影给她的那份警情记录单，把上面的住址抄了下来，递给老板：“现在住这里。” “嗯？中央街道的房租很贵啊，这个门牌号不错。”老板夸了一句。 一个以为自己住在普通地方真的敢给地址，一个也同样神经大条不知道这个地址具体是哪里，最后可能只有外卖小哥受伤的世界马上出现。 宋栀栀目送她家老板走出便利店。 出了便利店之后，老板飞速从包里掏出墨镜戴上，在夜晚的风中，她撩了撩头发，对着餐厅交流需求：“对，是要全套的海鲜大餐，嗯？还要写备注吗？备注就写送给我可爱的宋栀栀吃的，祝她吃胖点呗，不不不‘呗’不用加，再加个爱心就好。对，就今天早晨送过去，地址确认是这个，什么要加钱？那就加吧……” 她钻进停在路边的豪车，很快离开了这里。 宋栀栀在店里把所有东西收拾好之后，就开始坐在收银台后托着腮，一小部分时间用来应付零零散散的几位客人，而大部分时间用来思考自己哪时候可以下班。 老实说，她看那个海鲜大餐的吃播看那么久，肯定是馋的，但她更多的是抱着对未知食物的好奇，毕竟她其实挺挑嘴，来到灵祁城之后吃了这么多人类的食物，也只找到几样自己喜欢吃的品种。 能够品尝新的美味，她自然非常期待，况且这还是老板送的，她吃起来没有心理负担。 终于等到下班时间，宋栀栀飞速收拾东西，从便利店里走出去。 她身后双翼展开，飞入不算高的空中，身形消失不见。 此时，手机提示音响起，宋栀栀一边飞一边看着手机。 【老板：海鲜大餐已经给你送过去了哦~再过半小时应该就到了！】 【吱吱：谢谢老板！！！】 她兴冲冲飞回江影家中，客厅里所有的窗帘都是拉上的，房间里一片漆黑，她很快开了灯，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乖巧等投喂。 没过多久，江影起床了，他早已听到宋栀栀一直留在楼下没有上楼睡觉。 他走出门，单手把自己衬衫上的扣子系上，垂眸看了靠在沙发上的宋栀栀一眼。 “不去休息？”他踱步走下台阶，缓声问道。 宋栀栀摇摇头：“昨天睡得比较饱。” 毕竟昨日白天她是在江影房间的床上睡的，睡眠质量直线提升。 江影随便哪时候去政府办公室都可以，但是宋栀栀还没去睡觉，所以他选择在家中多留一会儿。 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在宋栀栀靠着的沙发另一侧坐下，拿出一本书出来看着。 宋栀栀见他没有忙着上班，便蹭了过去，分享她今日份的快乐：“江影，我在等外卖。” “点了什么？”江影头也没有抬，直接问道，宋栀栀经常点，所以他习惯了。 “别人给我点的。”宋栀栀非常自豪，“我老板送我吃的，你没有去上班的话，我待会儿分你吃一点。” 江影原本从容翻书的手顿住了：“老板？” “是啊，我们便利店的老板啊。”宋栀栀下意识地脑袋一歪，想要靠到江影的身上，又硬生生缩了回来。 江影眼眸微暗，没有说话。 宋栀栀继续滔滔不绝：“是某餐厅的海鲜大餐，我只在网络视频上看到有人吃过。” 江影知道这家餐厅，一份海鲜餐的钱抵得上宋栀栀一个月的工资。 居·心·不·良，宋栀栀的老板绝对居心不良！ 江影在心里重复“居心不良”四个字好几遍。 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平静说道：“下次我带你去吃。” 宋栀栀心想你不用带我去吃，因为江影只要把脖子伸过来，她就很快乐了。 她偷偷咽了下口水，没敢让江影知道。 “怎么还没到？”宋栀栀看了看时间，“不会在路上凉了吧？” 而此时，送餐员开着车，在市中心的这座山上绕了好几圈。 那个门牌零零一号，不会就是山上的那个宅邸吧？送餐员在心里嘀咕。 守卫着庄园的警卫面容严肃，每一位都配备了粒子枪，让他不敢把车开过去。 在清晨熹微的阳光里，他提着一份海鲜大餐，踟躇着不敢上前。 直到门口的警卫看不下去了，提高了声唤了一声：“是送奶茶的吗？” 宋栀栀有的时候会在这时候点奶茶，第一次他们警卫还觉得怪，但江影说让她点，后来就都放人进来了。 “不是……”送餐员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我是某餐厅的送餐员，送预订的海鲜大餐。” “拿过来检查一下。”警卫谨慎说道。 片刻之后，宋栀栀的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 【老板：送餐员说在大门外面被拦下来了，你家门卫怎么这么严格？】 【吱吱：哦哦哦我说一下！】 宋栀栀不好意思地拉了拉江影的衣角：“送餐员被拦下来了。” 江影抬眸瞥了她一眼：“他们看过没问题就会送进来。” 宋栀栀乖乖应了声：“哦……” 她坐在一边盯着江影看，直到外面警卫的消息发过来：“执政官大人，外面那个海鲜大餐是您点的吗，我们检查过已经没问题了。” 江影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输入“扔了”“不要”“说有问题”“丢出去”，抬头看见宋栀栀眨巴着眼看着他，模样乖巧。 他的眼睫微垂，把之前几个字删除，慢悠悠打字：“送进来。” 江影去开门的时候，宋栀栀怕门外阳光照到她，躲到房间里了。 “都在这里了。”警卫把袋子递了过来。 “嗯。”江影垂眸看了眼袋子里包装精致的盒子。 警卫离开，并且在内心思考他们家执政官大人最近变得越来越能吃了。 江影提着袋子走到餐厅，唤了一声宋栀栀：“出来吃。” 宋栀栀从房间里窜出来，兴冲冲跑了过去：“来了来了” 江影替她把装着餐食的盒子拿了出来，宋栀栀满眼期待地看着他手里的美味。 结果这家餐厅一直有给外送餐点写备注的习惯，刚拆开包装盒，里面一个卡片便掉了出来…… “咦，写了什么？”宋栀栀探头过去，小声问道。 江影两根修长的手指拈着这张卡片，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 “给我可爱的宋栀栀吃，祝宝贝越吃越胖。” 在这串亲昵文字的背后，还手动加了个爱心。 第21章 咬二十一口 “写什么了写什么了？”宋栀栀探头探脑过来想要知道老板在卡片上写了什么内容。 但是江影冷着脸, 大掌一合，把这张卡片给翻转过来了。 宋栀栀没能看到卡片上的字，倒是江影一字一顿地把卡片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语气极沉, 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的寒意。 “宝贝栀栀？”江影的红眸中映出宋栀栀的身影，随便念了一句卡片上的留言。 他原本存了些质问的意思, 但宋栀栀飞快回答了。 “哎！”宋栀栀还以为江影在叫她, 应了一声, 声音清脆。 江影：“……”不是在叫你。 他被宋栀栀的这声“哎”给唤得软了心，把卡片丢给了宋栀栀：“你老板, 写这种话？” 宋栀栀把卡片接过来，看了眼, 确认没有问题, 这就是她老板说话的语气。 “是她啊。”宋栀栀小心翼翼地把卡片收起来。 看到宋栀栀小心收起的模样, 江影的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察觉不到他正在吃醋的可能只有宋栀栀本人了。 她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桌上的海鲜大餐上, 根本没看出江影现在正在想什么。 宋栀栀坐在了江影对面，先是掰了一条蟹腿下来，递给江影。 “吃不吃？”宋栀栀问。 江影侧过脸去：“不吃。” “我剥给你吃啊。”宋栀栀自告奋勇，她把蟹腿放到嘴边啃了一下。 本来她看吃播视频里的主人公只是轻轻一咬, 这硕大的螃蟹腿就被咬开了，怎么她猛地一口咬下去，险些把自己的牙齿给崩了？ 毕竟随着时代的发展, 人类已经研究出个头更大、肉质更鲜美的养殖蟹类, 相对而言, 蟹壳的硬度也大大提高, 宋栀栀一个一千多年前的物种, 自然也拿这个蟹腿没有办法。 宋栀栀咬得龇牙咧嘴，坐在他对面的江影看不下去了，他把蟹腿从宋栀栀的嘴里扯回来。 “我给你剥。”江影取出餐盒里配备的小锤子，在蟹腿上轻轻敲了敲，坚硬的蟹壳应声而裂。 宋栀栀看呆了，心想还有这种操作。 “视频上不是这么吃的。”宋栀栀狐疑地看着江影把碎裂了的蟹壳一片片摘下。 “不要信视频的。”江影把剥好的蟹腿肉丢进宋栀栀的碗里。 宋栀栀蘸了蘸料，小口小口地吃着，江影坐在她对面，慢慢地给她剥出蟹肉。 他一面投喂，宋栀栀就一面吃，当然，宋栀栀也是会挑食的。 她严肃拒绝了沾了芥末酱的生鱼片，吸了吸鼻子说道：“我不想吃这个。” 江影盯着她看了片刻，沉默着把那盘生鱼片拖了过来，细嚼慢咽吃着。 到头来，整份海鲜大餐，大部分都进了宋栀栀的肚子里，小部分她不吃的被江影给解决了。 宋栀栀吃完之后，靠在椅子上轻舒了一口气，作出了评价：“好吃。” 吃了气味极冲的芥末与味道略腥的几份鱼类的江影：“……”我不这么觉得。 他看到宋栀栀已经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埋头在手机上点了好几下。 “做什么？”江影不知道宋栀栀当他面玩手机是要做什么事。 “我谢谢我老板。”宋栀栀头也没抬，直接答道。 江影静静看着宋栀栀，一言不发，他不想让宋栀栀跟别的什么人说话，因为他也可以带宋栀栀去吃海鲜大餐，还能帮她剥壳。 但他不知道该以何立场去说这句话，所以他只能这么盯着宋栀栀看。 宋栀栀在聊天软件上与老板聊天。 【吱吱：全部吃完了，好吃！】 【老板：下次还给你点吗？】 宋栀栀觉得这也就是一般美味，所以她客气地拒绝了。 【吱吱：尝尝鲜就好啦，下次就不用了，谢谢老板。】 【老板：今天记得好好休息哦~】 【吱吱：嗯嗯！】 她与老板聊天聊得很嗨，许久之后才注意到江影周身沉闷的气息。 江影垂眸看着宋栀栀，红眸幽暗。 “江影？”宋栀栀的脑袋伸过来问道。 “嗯。”江影淡淡地应了声。 就算此时迟钝如宋栀栀，也注意到了此时气氛不太对。 “你……是不是……”宋栀栀托腮盯着他看，欲言又止，胡乱猜测。 “是什么？”江影问，他以为宋栀栀有些开窍了，于是假装云淡风轻回答道。 “你是不是嫉妒我了？”宋栀栀大胆说出自己的想法。 江影：“？”就不该对她的智商抱有期待。 没等他答话，宋栀栀便自顾自说下去了：“你是不是嫉妒我有美女老板给我点外卖，还给我写爱心小卡片？” 江影愣了一瞬，从宋栀栀话语的关键词里很快抓取了关键词“美女老板”，他瞥了宋栀栀一眼。 宋栀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纸和笔来：“这里没有老板，只有美女，所以只有我给你写个小纸条了。” 她低头在纸上唰唰唰写下：“谢谢江影宝贝天天给我吃~”后面还加了个同款爱心。 “给你——”宋栀栀把这张纸塞过去，“这样你也有了。” 江影觉得宋栀栀的举动好幼稚，但他还是把这张纸条接了过来，低头看了一眼。 看着纸上的文字，他的面颊微微地红了。 不是……宋栀栀写的这句话倒也贴合事实，但就这么粗略看上去，怎会如此奇怪？ 江影把纸条收了起来，宋栀栀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他。 她经常会这么盯着他看，笑容甜甜的，但只有江影才知道，宋栀栀这个时候又在想怎么喝血了。 “去刷个牙再来。”江影嫌宋栀栀刚吃完别的东西。 宋栀栀摸了摸嘴，仿佛是擦了嘴边并不存在的口水：“不吃，我还不饿，就是馋。” 她很大方地承认了自己是个馋嘴的事实，有的时候她不是饿，就是单纯地想吃而已。 江影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他的余光瞥见宋栀栀屁股下的椅子已经不知不觉地朝他的方向挪了过来。 椅子越来越偏，宋栀栀蹭到了江影身边，打了个哈欠。 一般她回来后不久，江影就上班去了，白天他很少在家。 其实宋栀栀现在已经有些困了，但是江影今天难得在家，所以她忍着没睡觉，就为了跟他多待一会儿。 此时江影的电子设备上已经有了几条待处理的消息，他没有离开餐厅，就坐在这里慢悠悠地回复消息。 宋栀栀又打了个哈欠，江影侧过脸，看了眼她顶着一个丸子头的脑袋：“不睡觉？” “是有些困了。”宋栀栀小声说道。 “去睡。”江影对她说道。 宋栀栀困得有些意识模糊，她下意识朝江影靠了过去，迷迷糊糊地说道：“我等会儿去睡。” 江影把她靠过来的身子揽着，她的身体软趴趴地贴在他的身侧。 这个小血族已经困得要睡着了，怎么还坚持着不肯去睡觉？ 江影无奈地把她抱了起来，宋栀栀的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 “我抱你上去。”江影对宋栀栀说道。 “好吧。”宋栀栀小声应了句。 江影一手撑着宋栀栀的膝盖，抱着她往楼上走，宋栀栀被他抱着，感觉清醒了些。 她在江影的肩膀上蹭了蹭，扭过头，便看到了他耳下一段漂亮的下颌线，还有脖颈下搏动着的血管。 由于靠得十分近，所以宋栀栀的唇几乎要贴上了他的脖颈。 这对于现在的宋栀栀来说，简直是难言的诱惑。 江影抱着她，只感觉到宋栀栀的脑袋在他的脖颈间蹭了蹭。 但是，下一瞬，冰凉的唇贴了上来。 宋栀栀没忍住诱惑，在江影的脖颈上轻轻舔了一下，就像野兽标记专属于她的猎物。 江影略微仰着头，喉头微动，他的步子一顿，而后他另一只手在宋栀栀的腰部之下轻轻拍了下。 “别舔。”江影低声对她说，“不吃就不要舔。” 宋栀栀乖乖把嘴巴闭上，小巧的鼻尖在他的脖子上蹭了蹭。 江影这一段路走得也算有些“艰难”，因为宋栀栀一直在轻轻地吸鼻子，丝丝凉意缠绕着他的脖颈。 直到他把宋栀栀放到床上的时候，他紧绷着的身子才放松下来。 宋栀栀的身子在床上滚了两滚，头上的丸子头松了些许。 江影俯身，去帮她把这个小发包解开，发绳从宋栀栀的头发里抽了出来，那朵小栀子花也一起探出了头。 他垂眸，观察着宋栀栀，此时的宋栀栀已经闭上了双眼。 于是，江影的手飞速地在小栀子花上碰了一下，宋栀栀吸了吸鼻子，发出了一声轻哼。 她的手拽着他的衣角，把衬衫拽得发皱。 江影轻轻地把他的一角给拽了回来，手里没有东西抓着的宋栀栀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反手把枕头旁的兔子给抱住了。 看到宋栀栀的动作，江影顿时有些后悔。 他将灯关了，转身走出了宋栀栀的房间。 等到宋栀栀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摸索着把床头灯打开。 洗漱完毕，等到梳头的时候，宋栀栀头顶着一朵小栀子花，看着镜子里自己披散着的长发，忽然发现自己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了，而绑着头发的发绳也不知所踪。 她记得是江影把她抱床上的，头发也是他解的，于是宋栀栀“登登登”跑到了江影的书房门口。 还没等她敲门，那书房门是虚掩着的，宋栀栀直接就把门打开了。 宋栀栀脚上穿着拖鞋，揉了揉眼睛，看着坐在书桌后翻阅文件的江影问道：“我的发绳呢？” 江影一时没想起来宋栀栀的发绳去了哪儿，但是当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腕的时候，他知道了宋栀栀发绳的去向。 因为她的发绳被他下意识套自己手腕上了。 “在这里。”江影把自己手腕上的发绳褪下，递给宋栀栀。 “你拿我发绳做什么？”宋栀栀接过发绳，很快把自己的头发扎好。 “怕你睡觉硌着。”江影平静说道。 “哦……”宋栀栀小声应道。 “我上班去了。”她通知江影。 江影淡淡地“嗯”了声，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来，即便宋栀栀口中的便利店“老板”是个女性，但她为宋栀栀点这么一份海鲜大餐的举动也很奇怪。 如果她的收入只靠这家便利店，那么她不应该如此大方才是。 “你老板……”江影开口问道。 “我老板怎么了？”宋栀栀眨眨眼问他。 “她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江影能从宋栀栀口中问出什么来便直接问她，他一般不会选择在背后调查宋栀栀认识的人。 “没有吧。”宋栀栀有些迷茫，“就是我老板啊，不经常来店里，我手机里还有跟她的自拍呢。” 江影：“……”你都没有跟我拍过。 他对宋栀栀说道：“给我看看。” 宋栀栀打开自己的手机相册，递给了江影。 江影一看这手机相册里的两个女子，眸光一凝，照片里的两个人他居然都可以叫出姓名来。 一个是宋栀栀，另一个贴着她脸拍照的自然是她的老板了。 江影之所以能认出她老板，没有别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她名下的企业每年给政府纳税最多，每年查阅纳税报告，“戚拥雪”这个名字总是频繁出现。 人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坐拥如此庞大的财富，还时时照拂着一个小小的便利店，便有些奇怪了。 江影把手机递还给宋栀栀，并且决定有空再调查一下此事。 宋栀栀笑眯眯地问他：“好看吗？” 江影看着她灿烂的笑容，愣了一瞬，他一字一顿认真说道：“好看。”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你好看。” 宋栀栀低下头，落下的发丝掩住她微红的脸颊，江影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就能让她很开心。 她把玩着手里的手机，直到江影提醒她：“快十一点了。” 宋栀栀磨磨蹭蹭之后才离开，等到了便利店之后，刚好卡点。 “今天有些晚了。”宋栀栀匆匆忙忙从裴翊手头上接过工作，“你快回学校吧。” “好！”裴翊对着宋栀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姑娘靠近他的时候，身上总是有着清新的栀子花香味。 此时，便利店里悬挂着的电子屏上正在播报着近期灵祁城发生的新闻，此时，屏幕上弹过一条重磅新闻。 “疑似和平信号？江宜城下月派出代表访问灵祁城，代表为江宜城执政官之女……” 宋栀栀看不懂这些社会新闻，随便扫了眼便过去了，倒是裴翊看着这条新闻若有所思。 “怎么啦？”宋栀栀好奇问道。 “灵祁城与江宜城在交界线附近经常有摩擦，这对灵祁城来说算得上是大事了，如果此事顺利，应该是两城和平交流的开端，江宜城方面的诚意很足啊，连他们的继承人都派过来了。”裴翊解释道。 宋栀栀歪着脑袋仔细听裴翊谈论政事，每个词她都能听懂，但连起来就觉得有些云里雾里了。 裴翊只是顺便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看到宋栀栀呆住了的样子，他轻咳一声说道：“简单来说，就是过段时间灵祁城应该就热闹了。” “热闹挺好的。”宋栀栀附和。 裴翊很快便离开了，宋栀栀一个人在便利店里工作，直至天快亮了才回去。 清晨的屋子里，客厅的窗帘都已经拉上，归家后的宋栀栀与刚准备出门的江影碰面。 宋栀栀盯着江影的脸，绞尽脑汁想要找出点话题与江影搭话，最终，她想起了今天看到的社会新闻。 于是，她趴在二楼走廊的栏杆上，对坐在餐桌边吃早餐的江影说道：“江影，那个隔壁的什么江影城是不是要派个代表来我们这儿？” “江宜城。”江影一板一眼地纠正她。 “哦哦哦，江宜城。”宋栀栀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政府的人是不是到时候等着要迎接她？”宋栀栀问。 “不是迎接，没必要把自己的姿态放太低，平等交流而已。”江影继续纠正她。 宋栀栀脑洞大开，随口说道：“你说咱们灵祁城的执政官那么凶，到时候会不会把江宜城的代表吓坏啊？” 江影：“？”你对我到底有什么误解。 “不凶。”他对宋栀栀说，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 宋栀栀觉得江影应该是见过执政官，所以会这么说，于是她勉强附和了一下，但她对灵祁城执政官的刻板印象还是挥之不去。 江影听到宋栀栀随便“嗯”了一声，便回头打算去休息。 他站起身来，又叫住了宋栀栀，一向平静的声音提高了些许。 “宋栀栀。”他唤她。 “嗯？”宋栀栀不知道江影要说什么。 “真的不凶。”江影看着她，认真说道。 结果宋栀栀转过身来，根本不在意灵祁城执政官凶不凶的她，把重点放在了另一处。 “江影，我发现了！”她的语气很是委屈，“昨天你还叫我宝贝栀栀，怎么今天又不叫了？” 第22章 咬二十二口 江影听到宋栀栀一定要他叫她“宝贝栀栀”, 他原本想拒绝，并且向宋栀栀解释这都是昨日的误会，但他在此之前才刚刚对宋栀栀强调过很多遍“他不凶”。 于是, 江影看着宋栀栀, 沉默了许久之后，他从齿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栀……栀栀。” 没办法, 前面两个“宝贝”二字实在太肉麻, 他说不出口。 宋栀栀听到江影勉强挤出来了“栀栀”两个字, 她也不介意，飞快地应了一声：“哎。” “这个称呼挺好。”宋栀栀对他说, “便利店里认识我的人都这么叫我。” 结果江影一听，走上前去, 朝她靠近。 “过来。”他走上楼, 对宋栀栀冷声说道。 “做什么？”宋栀栀一边问一边挪了过去, 站在江影身边。 只见江影低了头，薄唇贴在宋栀栀耳边, 纤密的长睫微颤，些许绯色漫上脸颊。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似乎怕被除了宋栀栀之外的人听到。 “宝贝栀栀。”他低声又唤了她一声，低沉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 带起些许痒意。 “嗯！”宋栀栀应她，她还是更加喜欢这个称呼从江影口中说出。 说完之后，江影便很快地转过身, 走出房门, 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宋栀栀心满意足地跑去洗漱睡觉。 之后的日子过得很快, 宋栀栀后来又吸食了几次江影的血液, 在某一次的睡梦中, 她又来到了血族加天赋点的地方。 这一次，没有什么可以变翅膀颜色的技能可供宋栀栀开发，她只能用多余的能量给自己赋予了更加迅捷的速度。 速度是血族引以为傲的能力之一，在血族繁盛的时候，超乎常人的速度可以帮助他们捕猎，在面临人类的围追堵截之时也可以迅速逃开。 当然，获得了新技能的宋栀栀免不了要到江影面前炫耀一番，江影看着她的身形以极快的速度绕着客厅沙发窜了好几圈，露出了些许惊讶之色。 诚然，如血族这般快的移动速度，一些能力体质极强的人类也可以做到——他便是其中之一，但能够达到如此速度的人类数量并不多，还达不到随处可见的地步。 “厉害吗？”宋栀栀停了下来，叉着腰自豪地对江影说，她的额头上有些许薄汗，以她目前的实力来说，还很难保持长时间的高速移动。 “嗯。”江影抽了一张纸，把她额头上的汗水拭去。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去玄关处把路宇转交给他的一个金属设备匣给拿了过来，这是之前在入侵庄园的五位闯入者身上发现的电子屏蔽仪，是通过血族的基因数据仿制血族的隐匿能力，就是靠着这个小匣子，这些人才躲过了警卫的眼睛。 “看看这个。”江影把电子屏蔽仪交到了宋栀栀的手上。 宋栀栀接了过来，低头鼓捣了一下，很快掌握了这个电子屏蔽仪的用法。 这个电子屏蔽仪与血族的隐匿能力类似，能够在身体周围展开一层隐匿身形的防护罩。 “跟我那个没用的能力很像。”宋栀栀把这个电子屏蔽仪打开又关闭，发出“咔哒”的声响，“但也不是完全一样，这个仪器复刻的是我最基础的隐匿能力，它不能屏蔽声音、精神力，也不能完全隐形，在我有了充足能量升级了能力之后，这种隐匿能力已经是雕虫小技了。” 江影看了宋栀栀一眼，他注意到这姑娘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有些困惑。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呢？”宋栀栀挠了挠头问江影，“要做出这东西，必须要非常了解我们血族才是。” 中心研究所在江影的命令下，并未开展有关血族能力的深入研究，只是在搜集有关血族的资料而已。 事实证明，江影的决定并没有错误，这个电子屏蔽仪之所以只能复刻血族的初始能力，说明血族基因之中展现的能力是动态进化的，用宋栀栀最开始的血样与基因序列研究，只能研究还未提升能力时的她，所以有关血族更高阶的能力，例如血契，是不会展现在目前可以获得的基因序列中。 江影听见了宋栀栀的疑问，他依旧非常淡定：“你之前试图去血库偷血，被警卫打伤，所以他们获得了你的血样，能研究出这个东西不奇怪。” “研究所在研究我？”宋栀栀惊恐说道，她最怕的就是变为实验品被关在研究所里，毕竟她是唯一一位血族了。 “没有。”江影敛眸，轻声否认，他的声音放轻了些许，似乎是怕吓到宋栀栀。 “这个不是研究所的作品，只是拿给你确认一下而已。”江影把这个电子屏蔽仪收了回来，“研究所不会对你感兴趣。” 因为宋栀栀现在可以做到的，人类也可以借助科技做到，类似宋栀栀一样的隐匿能力，军方有更加前沿的科技，只是没有公之于众而已。 之所以顾常鸣与岳成嵘会对血族能力如此惊叹，只是单纯地因为他们没有见过世面而已。 宋栀栀还是有些怕，她往沙发的一角缩了缩：“你就是个在政府上班的，你说不感兴趣就不感兴趣吗？” 江影见她如此害怕，只能配合她演戏，他轻咳一声说道：“我在中心研究所认识人。” 宋栀栀眨了眨眼，松了口气：“你有人脉关系，对吗？” 江影心道他所管理的政府系统不会出现这种靠人脉关系探听消息的事情，但话既然放出去了，他只能点了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宋栀栀坐直了身子，她对着江影把自己的上嘴唇翻开，露出藏在口中的尖利牙齿，她说话的声音支支吾吾，“我跟你说，我没啥研究价值的，这牙连蟹壳都剥不开。” 江影看到了她红唇之下露出的尖齿，莹白微亮，小小的一枚，看起来竟有几分可爱。 他伸手过去，将宋栀栀的红唇按下了，指腹在她的齿尖上摩挲了一下，常规状态下，宋栀栀无法咬开他的皮肤。 属于食物的芬芳气息在宋栀栀的口腔里回荡开，几乎是下意识的，宋栀栀往前一扑，把毫无防备的江影按倒在沙发上。 “我有点饿了。”宋栀栀直起身子，跪坐在江影面前，理直气壮地宣布。 江影知道宋栀栀根本不是饿了，她只是馋了，因为三天前她才刚刚进食过。 他抬手轻易地把宋栀栀从他身上抱开：“你不饿。” “我就是馋了。”宋栀栀老实地小声承认。 “今日出门有事。”江影从宋栀栀这里获得了信息，确认宋栀栀的基因信息是从研究所泄露出去的，他自然要去彻查此事。 主要是宋栀栀每次进食，都会把他脖子上弄得都是口水，衣服也能抓皱，他收拾要花费很长时间，所以江影拒绝了她。 宋栀栀失望地轻轻“哦”了一声，见她似乎要去掏自己的口袋，江影识破了她的意图，他一手按住宋栀栀试图掏钱的手：“不要钱。” 他起身，将自己衬衫拉平整，带上经过宋栀栀确认过的电子屏蔽仪，直接出了门。 江影先是来到了警卫厅，路宇匆忙出来迎接他，慌忙问道：“执政官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 “电子屏蔽仪，我已经确认过了。”江影把这个小小的金属匣递给路宇，“是有人通过研究血族的基因仿造得出。” “血族，我记得，是我们城里警卫曾经追捕的那位，后来好像被研究所列为金色等级物种了，对吗？”路宇还记得血族。 “是。”江影简短地应了声，“目前已经排除基因样本从血族身上泄露，所以研究所基因序列的可能性很大。” “顾常鸣，去他家里检查一下。”江影对路宇交代道，虽然以顾常鸣的级别无法接触到此次事件，但他直觉怀疑此人。 “是。”路宇赶忙答道。 江影又转程去往中心研究所，在卫衡的协助下，他彻查了整个中心研究所的系统，并没有发现任何资料拷贝外泄的情况。 “血族的基因被外人知道了。”江影与卫衡会谈，“只是基因外泄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研究所每年也要在期刊上刊载研究成果，但收复的卫星城余党尚未完全消灭，若是落入他们手中，会很棘手。” “嗯……”卫衡沉吟一声，他想到了那个雨夜中，他去往顾常鸣家中收回资料，那个诡异的睡意。 他本想对江影说，但他知晓江影为人，此番坦诚真相，必会将他与顾常鸣的关系揭开，他早年暗中提拔顾常鸣的事情也会被一并发现。 卫衡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对江影说明真相，顾常鸣是他职业生涯里唯一的一个污点，每每想起，他也只能叹息。 “研究所内加强监管。”江影对卫衡交代了一句，而后便离开。 而此时，路宇带着一队人前往顾常鸣所居住的高级公寓，敲开门之后，是穿着居家服，戴着黑框眼镜的顾常鸣迎接了他。 “路队长？”顾常鸣手中捧着一杯热茶，疑惑地问路宇道，语气还十分礼貌，“您来做什么？” “研究所资料外泄，你是离职研究员，我例行检查。”路宇派人到顾常鸣屋里搜查一番，除了一些普通实验仪器与电子处理器之外，没有什么别的异常，很干净。 路宇盯着坐在椅子上捧着热茶喝的顾常鸣看，他试探性问了句：“你离职之后，都做些什么？” “给一些公司做外包的项目数据分析。”顾常鸣微笑着说，仿佛在闲话家常，“收入比在研究所时高。” “这样么……”路宇四下看了眼，也没看出异常来，只能暂且离开。 他离开之后，顾常鸣才把手里的热茶一口饮尽。 不多时，岳成嵘带着部下来到他家中。 顾常鸣的家之所以没有任何问题，是岳成嵘在见到派出的五位手下久久未归之后，预见到未来江影会怀疑他，所以让他提前收拾了。 路宇是通过细节探查真相的高手，岳成嵘亦不逊色，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路宇只能空手而归。 “多亏有你。”顾常鸣被突然造访的路宇惊出一身冷汗，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若是他自己，恐怕他的计划就被狡猾的江影发现了。 “江影就是如此的人。”岳成嵘吐了一口烟圈，他在他手上吃了大亏，被他以身为饵，抛弃卫星城去追捕他，没想到他只是孤身一人，数千兵力全被他牵制，让江影在不伤害平民的情况下收回了城市。 “我研究遍了血族的基因，发现他只是速度更快些、隐匿能力更强些，便没有其他的特殊之处了……”顾常鸣的语气有些失望，因为那时候的宋栀栀就是如此弱小。 岳成嵘根本不关心他的研究古生物计划，只将带来的报纸展开：“江宜城执政官之女苏菡拜访灵祁城，就在一周后。” “你想做什么？”顾常鸣狐疑问道。 “江宜城与灵祁城关系紧张，苏菡我知道，是江宜城执政官属意的继承者之一，但江宜城执政官目前的妻子并不是她的生母，所以她给江宜城执政官吹了耳边风，让苏菡前来灵祁城‘历练’。”岳成嵘沉声说道。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镀金机会么？苏菡若是安全回到江宜城，继承者的位置会更加稳固。”顾常鸣不解。 “我掌管卫星城时，与江宜城曾有往来，苏菡自幼有无法治愈的病症，纵然现在医学发达，她也需要每日定时服药，否则便会有生命危险。”岳成嵘冷静分析道，“拜访灵祁城，在江宜城的人看来，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江影会随时把她杀死。” “江影不会杀她。”顾常鸣推了推眼镜说道。 “不论江影态度如何，她只需要死在灵祁城便好。”岳成嵘冷笑一声，“而苏菡是如此脆弱。” “只要江宜城与灵祁城有了矛盾，双方必将开战，江影分身乏术，那时候才是我们的机会。”岳成嵘说明了自己的计划。 “具体该如何做……”顾常鸣在其中看到了机会。 几人在高级公寓里相互交谈着，暗中酝酿着新一轮的计划。 而这个时候的宋栀栀，还坐在便利店里看着她钟爱的青春偶像剧，好不容易撑到了下班时间，她晕晕乎乎地飞回了家里。 江影忙了一天，今日休息得迟了些，直到宋栀栀回来的时候，他还没有醒。 所以，宋栀栀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打了个哈欠，习惯了每天在这个时候与江影见上一面的她还觉得有些不习惯。 她看了看时间，担心江影迟到，毕竟在她的印象里，江影就是个上班族。 宋栀栀决定去叫醒江影，提醒他起床上班，不要迟到了。 她原本打算只是敲敲门，结果她的指纹一印上门把手，冰凉的触感传来，江影的房门竟然自己开了。 江影的房间根本没有对她上锁。 宋栀栀蹑手蹑脚地走到江影床边，低下头看着他，他纤密的长睫随着他均匀的呼吸微颤，俊朗的眉目宛如完美无缺的艺术品。 她摸着下巴，欣赏着江影的睡颜，在内心感叹“这真是一个完美又漂亮的食物”。 结果看着看着，宋栀栀忘了自己要叫醒江影的目的，她就这么盯着他看了许久。 直至很久之后，昏暗的房间里，一双漂亮的红眸睁开。 江影凝眸看着宋栀栀，说话的语气平静：“栀栀，你要看到哪时候？” 第23章 咬二十三口 宋栀栀看到江影那双红眸定定地望着她, 一时之慌了神，她往后退了半步。 “我我我……我没看很久。”宋栀栀不好意思承认她已经盯着江影的脸看了很久。 江影的脸庞在人类中是罕见的帅，而在宋栀栀眼中, 是无上的美味, 他看起来就是很好吃的那种类型。 宋栀栀之前翻阅人类的词典，翻到一个成语“秀色可餐”, 她觉得用这个成语来形容江影是再贴切不过。 江影听到了她的狡辩, 他慢悠悠地问道：“没看很久？” 宋栀栀搓了搓自己的衣角：“也可能有一点久。” 她慌乱地给自己解释：“我是来叫你起床的, 上班迟到要扣工资。” 江影自然是哪时候想要出发都可以，但见宋栀栀那么认真, 他还是坐了起来。 “叫我起床？”江影看到宋栀栀心虚模样，开了个玩笑, “我以为你是来吃早餐的。” 宋栀栀一听这话, 原本有些困倦的她马上就精神了：“我可以吃吗？” 江影轻轻点了点头：“可以。” 他给自己找借口, 不能饿到宋栀栀，不然虚弱的就是他自己。 宋栀栀朝江影龇起了牙, 亮出自己用来进食的那两颗尖牙：“我刷牙了。” “嗯。”江影简短地应了声。 “你迟点上班不会扣工资吗？”宋栀栀还在想着这事。 “不会。”江影在心里想，他是给他们发工资的。 “那……那我就吃一点点。”宋栀栀往前走了一小步。 “好。”江影面上依旧是一派风轻云淡的模样。 由于江影现在还穿着宽松的睡衣，他的领口微敞，那枚兔子形状的印记露出半截, 在宋栀栀看来，是诱人的美味。 宋栀栀努力让自己不要显得太兴奋，不然江影会误会她是饿死鬼投胎。 在并不是那么饿的情况下, 她尽力让自己维持优雅缓慢的动作, 她要在江影面前彰显血族的贵族风范。 结果, 她的手才刚慢吞吞地伸出去, 江影的手臂便揽了过来。 他的手臂是温暖的, 横在宋栀栀的腰间，灼得她有些发烫。 江影单手把宋栀栀抱到了他的怀里，平时宋栀栀都是饿得直接扑过来，他不明白今日她为何如此矜持。 宋栀栀想要优雅进食的计划宣告破产，因为当她钻进江影怀里的时候，属于美味食物的芬芳气息便填满了她的所有思维空间，将血族原始的捕猎欲勾起。 她的手飞速地揽上了江影的脖颈，埋首在他的脖颈间舔了一下，从他的耳尖轻轻舔到了脖颈上的兔子印记。 对于喜爱的食物，她总是要用这种方法来彰显她的独占欲。 宋栀栀听到了她耳边江影的呼吸声变得粗沉了些许，她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现在她只想享用美味。 她的利齿轻易地划破卸下了防备的江影肌肤，香甜的鲜血从齿端渗入口腔，微微刺痛从她身上同样的部位传来。 失去了痛感之后，江影只是觉得宋栀栀在轻吮着他的脖颈，于他而言，更像是奇特的挑逗。 他搭在宋栀栀腰上的手无处可去，任由它放着，它只会不由自主地往下。 所以，在宋栀栀正沉浸于享用美食的时候，江影的手轻易地将她绑好的丸子头给拆开了，皮筋卷到他的手腕上。 微卷的发丝轻盈地落在她的肩上，那朵小小的栀子花也随之站了起来。 宋栀栀在江影的怀里挣扎了一下，她的唇从江影的脖颈上撤离半寸，小声抱怨道：“你动我头发做什么？” “你吃你的。”江影的声音微哑，他只是单纯地想要找点别的事情做来转移注意力。 他后半句没说出的话是“我摸我的。” 宋栀栀当然没想到他存着这样的坏心思，天真单纯一心只想干饭的小血族又低头慢悠悠地吸着血，她紧紧抱着江影。 如此紧密的拥抱，对于血族来说，是对猎物的禁锢，但今时今地，这更像情侣间的拥抱，在拉紧了窗帘的清晨里，昏暗、意乱，洋溢着危险的甜蜜。 在宋栀栀沉迷于美食的时候，异样的触感从她头顶的那朵栀子花上传来，他轻轻抚了一下这花瓣。 就算是他指尖的温度，对于宋栀栀来说，都是温暖的，所以他的触感格外强烈。 宋栀栀甚至觉得，她都能感受到江影指尖上的纹路，蜿蜒的凸起，抚过那纯白的花瓣。 不受控制地，她搭在江影后脑上的指尖往下按了些许，将这个拥抱变得更加亲密无间，她柔软身躯贴上他的胸膛，似乎在寻求着某种慰藉。 宋栀栀的身形微颤，她的尖牙磕在江影脖颈的那个兔子印记上，略微向下移，将肌肤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线。 那抚上花瓣的余韵吞没了此刻划破肌肤的刺痛，殷红的血液在微暗的光影里缓缓滑落，顺着江影骨骼肌肉的纹理漫着。 宋栀栀从不浪费食物，她不会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 下一刻，偷偷摸了一下宋栀栀头顶栀子花的江影后悔了，因为宋栀栀冰凉的舌尖探出，将滑落到他脖颈下方的鲜血慢悠悠地舔了回去，像一只吃完饭后一定要把饭盆舔干净的小狗。 她的舌尖柔软，带着冰凉的湿意，不像任何一种已知的生物，江影垂眸望去的余光，只能瞥见她散乱的发丝，与白莹莹的栀子花来。 未知所带来的奇妙触感，更甚于江影所感知到的危险。 所以，在宋栀栀还没来得及将溢出的血液舔干净的时候，她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转瞬间，两人身形对调，江影抱着她的腰，垂眸静静望着她，红眸之中蕴着某种混杂的情绪，是强自压下的暗色调。 此时，他脖颈处被宋栀栀咬出的伤口尚未愈合，从细且长的伤口处沁出鲜血，凝结为一滴饱满的血珠。 宋栀栀的目光原本落在江影的眼眸上，现在她的视线下移，马上盯着这滴血珠。 果不其然，在片刻的沉默过后，江影在调整气息，宋栀栀在等美味下落。 那滴血珠从江影脖颈处离开，像一颗熟透饱满的果实坠离枝头，带着浓酽的香气。 宋栀栀等这滴血珠坠落，已经等了很久，她微微启唇，舌尖伸出，轻而易举地将这滴血珠卷入口中。 长久等待后好不容易获得的食物更加美味，所以宋栀栀小声夸了句：“好吃。” 目睹了这整个画面的江影眼眸幽暗，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心绪骤然间崩溃，她的眼眸虽然看起来乖巧天真，但那深处依旧含着如同野兽般的原始食欲，她于他而言，比那滴血更诱人，甚至让他心甘情愿，成为她的猎物。 所以，宋栀栀本来抬了头，准备继续吸食血液，但此时江影的脑袋已经先靠了过来。 宋栀栀瞪大眼，她在江影愈来愈近的红眸中，看到了更加浓烈强大的征服欲，他是甘愿伏低了脑袋成为她猎物的猛兽，而他从始至终，都不是温良乖驯的。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猎人当然不甘心自己的身份转换。 江影的红眸微眯，他注意到了她眸中的躲闪，原本只是想吻她的唇略微向上移，从她秀气的鼻尖掠过，而后，轻盈落在了她的眉心。 他的气势席卷而来，落于某一点上时，却轻巧如羽。 宋栀栀松了一口气，她微凉的气息把江影脖颈上的伤口血迹凝结，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江影脖颈，又慢悠悠开始吸食血液，一个优秀的血族，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干饭的机会。 在她慢慢吸吮血液的同时，江影一声低沉的叹息没入她浓密的发丝间，那温暖的气息缓慢吹拂着栀子花的白色花瓣，引得栀子花的甜香弥漫。 许久过后，江影的胸腔微震，他问道：“吃完了吗？” 他觉得宋栀栀这个早餐吃得久了些。 宋栀栀闷闷地吸了吸鼻子，她的手指按上兔子印记，将他脖颈上的伤口治愈。 “好了。”她乖巧说道，“有点饱。” 江影伏在她的身上，将她罩着，宋栀栀不以为意，反而是打了个哈欠：“好困。” 吃了就想睡，她上辈子可能是只猪。 江影起身，将她的身子用床上的被子一裹，把她裹成一个春卷，只有长着花的脑袋从被子卷里露出来。 宋栀栀很乖巧地配合他的动作翻了身，在床上滚了好几圈，仿佛马上就要被抹上鸡蛋液沾上面包糠。 “那就睡。”江影的声音平缓下来，带上熟悉的冷意。 宋栀栀“哦”了一声，她看着江影略微侧着头，把睡衣扣子扣上，遮挡住那可爱的兔子印记。 “这里没有兔子。”宋栀栀有些失望，她习惯抱着兔子睡觉。 江影把他的枕头塞进了宋栀栀怀里。 宋栀栀蹭了一下，她想，这样也可以。 “你要去上班了吗？”宋栀栀问他。 “我要去洗澡。”江影转身走进浴室。 宋栀栀盯着他的背影，漂亮的背部线条被贴身的丝质布料勾勒，一看就很好吃。 随后，哗哗的水声传来，冷水兜头浇下。 宋栀栀很困了，她在水声中睡着了。 江影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她抱着他的枕头，睡得很香。 他怀疑她从始至终都只是在思考吃和睡。 ——当然，他猜对了。 明白了自己地位的执政官大人瞬间有些郁闷，于是他又偷偷摸了一下花，手指微屈，把宋栀栀一不小心压到发丝里的小小栀子花给勾了出来。 睡沉过去的宋栀栀眉头微皱，咬了一口江影的枕头，发出闷闷的鼻音。 江影觉得他报复回来些许，这才出门准备去忙正事。 来到办公室，他的桌上已经躺着一份文件，里面内容是关于即将拜访灵祁城的苏菡的个人信息。 江影打开，随意翻阅了一下，他很快忽略苏菡本人的兴趣爱好，在其中关键的栏目“每隔四小时就要准时服用特殊药物，否则会有生命危险”上画上红线。 他拨通城市内务部长的电话：“不需要关心她的个人爱好，她不是来旅游的。” “所以执政官大人，您的意思是？”内务部长小心翼翼问道。 “别死在灵祁城就行。”江影轻哂一声，“江宜城送了个病秧子过来。” “她需要的药物在中心医院备着。”江影敲了敲桌面。 “苏菡小姐应该会自备吧？”内务部长有些不理解。 “她自备是她的事，这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江影把这份文件丢到一边，“其余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便是，不必交给我过目。” “是。”内务部长恭敬应下。 江影喝了一口咖啡，结束了这段对话，他很快又拨通了路宇的电话。 第24章 咬二十四口 接听江影电话后, 路宇自然是很快抵达了江影的办公室。 江影没有废话，开门见山说道：“现下闯入庄园五人背后的势力暂未查明，他们必定会抓住江宜城代表访问灵祁城这个机会, 拿苏菡下手引动战乱。” “是,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路宇微微皱了眉，语气忧心忡忡。 “我本意不愿战争发生。”江影提出自己的诉求, “所以要尽力保证苏菡安全, 至少——不要让她死在灵祁城。” “苏菡到时应该会带自己的警卫过来。”路宇轻叹一口气说道, “我们自己的人能信得过，但是他们那边的人便不好说。” “在他们警卫之外再布一层防。”江影平静说道。 “苏小姐或许不信任我们……”路宇有些苦恼。 “交涉沟通便不是我的事了。”江影丢给路宇这么一句话。 “好的, 了解。”路宇接到了一个艰巨的任务，沉沉叹了口气。 “嗯。”江影的手在书桌上敲了敲, 示意他可以出去准备了。 没想到, 路宇没有马上就走, 反而是盯着江影放在桌面上的那只手看。 那只完美得宛如艺术品的手腕上，挂着一圈发绳, 上面缀着一朵小白花，看起来倒……倒有些可爱。 “看什么？”江影没注意到他的手腕上多了一个发绳——这是他今晨解开宋栀栀头发的时候，顺手卷到手腕上的。 “执政官大人，您这个发绳, 挺……挺好看的。”路宇试探性说道。 “嗯？”江影简短地应了声，他顺着路宇的目光看去，看到了自己手腕上宋栀栀的发绳。 他很快将发绳解下来, 收到一边, 阻止路宇继续看：“不好看。” 路宇似乎闻到了醋味, 执政官大人他……他居然不让别人夸他女朋友的发绳好看！他的心眼居然这么小！ 他觉得自己平白吃了一顿狗粮, 没敢在江影的办公室久待, 很快便离开了。 路宇觉得他实在难以想象江影恋爱的样子。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到了苏菡抵达灵祁城的日子，灵祁城派出代表团迎接这位从江宜城来的客人。 机场里，代表团里有路宇、内务部长等人，江影却并未出席。 从飞机上下来的是一位披着栗色长发的女子，二十出头的年纪，容貌姣好，唇角微弯，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粗略看去，她貌美乖巧，模样打扮也仿佛许多人曾暗恋过的邻家少女。 但路宇走上前去，却感到了不一样的气场，她淡棕色的眼眸深处藏匿着野心与狡黠，就连笑容也像提前精心准备好的客套。 “苏小姐。”路宇朝她伸出一手，准备握手。 白皙温暖的手虚虚握了一下，苏菡说话的声音不疾不徐，仿佛在讲述故事：“是路大队长？” 她在来之前，已经将灵祁城的所有重要人物资料看了一遍，迎接她的代表团中，没有江影的存在。 “是。”路宇点点头，顺势扶着苏菡往机场大厅走。 “江执政官不在？”苏菡眨了眨眼问道，“灵祁城看来没什么诚意呀。” “在商讨具体城间合作事宜的时候，江大人会与您开会讨论。”路宇一句话把苏菡的问话堵了回去。 苏菡掩唇轻笑：“那就好，正好我也是第一次来灵祁城，正好旅旅游。” “以后会有更多机会。”路宇低头给苏菡打开车门，微笑地补了一句。 苏菡端坐在车里，透过半开的车窗玻璃，她看到路宇派来的警卫将这整列车队团团围住。 “路大队长，在防备我吗？”苏菡眯起了眼，对路宇说道。 “不，是在保护您。”路宇摇了摇头，“灵祁城内并不是绝对的安全。” “两方合作尚未达成，你们灵祁城这样，未免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苏菡皱了眉头，“我个人带来的警卫数量，足以应付任何危险。” “苏小姐——”路宇语气一顿，苏菡会拒绝，他早已预料到这样的情况，毕竟对于江宜城来说，目前的灵祁城并不是可以信任的对象。 一直以来纷争不断的双方，信任是需要一步步建立的，而显然现在的双方还达不到如此的信任程度。 “想要破坏您此次行程的人，很多。”路宇强调。 “我知道。”苏菡看着车窗外飞逝的风景，“我个人当然想促成此次合作，但谁又能保证，你们现在派出的警卫不是来刺杀我的呢？” “苏小姐，大可不必如此揣测我们。”路宇无奈，低声劝说道。 “我只信任我带来的人。”苏菡的手指敲着安全带的搭扣，对路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希望你们能理解。” …… “对的，事情就是这样，这个女人，太多疑了，她到底是在一个怎样的环境下长大，真的搞不懂。”路宇在江影的办公室里抓着头发，一抓就掉一大把，对着江影诉苦。 “她拒绝便拒绝，多派些人暗中看着。”江影自然没有功夫去应付这种事情，既然抛出的好意对方不心领，那么也没有拿热脸贴冷屁股的必要。 “他们背后的人绝对会想办法从中破坏。”路宇感到有些焦躁。 “这就要麻烦你多看着了。”江影气定神闲，慢悠悠翻阅着桌上的报纸。 “执政官大人，您也不出面说两句！”路宇觉得好委屈。 “我不哄人。”江影将报纸翻过一页，语气冷冷，他没有任何理由去顺着另一人的傲慢与多疑。 “想要和这样的人建立信任，达成友好交流，很难啊。”路宇感到有些挫败。 江影身为灵祁城的执政官，强大威严，能力胆识远见一样不缺，缺的就是这张嘴巴，他确实缺乏外交能力，让他和苏菡说两句话，非把对方气哭不可。 “和平交流不是唯一解决问题的方式，我只是暂时不想启用第二种方式。”江影垂下眼睫，平静说道，“灵祁城不需要要向其他任何一方势力低头，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摆正自己的态度，错把尊重当做畏惧。” 路宇听江影一说，一拍脑门，差点没晕过去，听听，这话术是人能听的吗？江宜城的苏菡听了之后肯定想打他一拳——即便他说的都是事实。 他们有随意商讨了两句，此时，柜子里摆放着的古董钟当当响了五下，已经是下午五点，是中心政府的下班时间。 “好了，到点了，我走了。”江影站起身来，将文件收拢到一边。 “我今天加班诶！”路宇不敢置信，“苏菡要我们陪她去灵祁城的特色酒楼吃菜。” “这也叫加班？”江影反问一句。 “执政官大人，您真的非常不对劲，这么早回去做什么——”路宇如此抱怨道。 他抱怨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 不对，江影跟他不一样，他可是有女朋友的，他天天这么早就回家，肯定是忙着陪女朋友去了。 “执政官大人，您忙，您忙。”路宇话锋一转，对江影露出一个“我理解”的笑容。 即便江影解读面部表情的能力很强，他也没能明白路宇的笑容代表着什么意思。 回庄园不过十余分钟路程，江影把房门打开的时候，宋栀栀正盘着腿坐在沙发上，脑袋微微垂着。 江影注意到她的头发披散着，末端微卷的头发垂落肩头，看起来心情不佳的样子。 ——因为以往若是他回来了，宋栀栀肯定扭头跑过来了。 江影觉得有些不习惯，他走上前去，看了一眼宋栀栀脑袋顶上耷拉下来的小小栀子花，这花看起来都快蔫了。 “回来了。”他轻咳一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宋栀栀头也没抬，在灯下低着头，自顾自鼓捣着什么东西。 “回来啦？”她很敷衍地应了一声。 江影觉得宋栀栀今天很不对劲，他甚至开始思考是不是因为他到了下班时间还和路宇说了两句话，导致他回来迟了三分钟，宋栀栀才这样。 然而现在的宋栀栀只是单纯地在研究要怎么把从发绳上掉落的小花粘回发绳上。 她原本买了一盒发绳，结果用着用着便越来越少，那天“吃早餐”的时候被江影薅走了倒数第二根，后来他也没还她，她剩下最后一根，每天都用得小心翼翼，再没乱丢。 但是今天回家之后解头发的时候，最后一根坚强的发绳上面装饰着的小白花因为本身质量不佳而脱落了，宋栀栀睡醒之后就一直在试图把掉了的花安装回去。 江影觉得他应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但是宋栀栀一直杵在沙发上，似乎有些阻碍视线，于是他坐到了宋栀栀身边。 宋栀栀只感觉到自己身侧的沙发一沉，她勉强抬起头来，搭理了一下江影：“我在弄我的发绳。” “我这里还有一根。”江影想到了被他放在办公室的那一根。 “我待会就要上班了。”宋栀栀很苦恼，她把掉了的小花和光秃秃的发绳亮给江影看，“今天早上一不小心丢了。” 江影想，现在的宋栀栀没有发绳用，他也有一分责任，毕竟被他顺走了一根。 于是他放柔了语气，试图安慰垂头丧气的宋栀栀，他实在看不习惯这姑娘无精打采的样子。 “我给你安回去？”江影把塑料小花和黑色的发绳从宋栀栀手里接了过来，指尖挠着她的掌心。 “可以呀！”宋栀栀的眼睛登时亮了，“你居然会这个？” 江影看到宋栀栀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他，他敛眸将塑料小花对在发绳上，避开了她崇拜的目光。 “这样？”他问。 宋栀栀脑袋一歪，下意识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小声嘟哝道：“反了。” 第25章 咬二十五口 江影听了宋栀栀的话, 把小花翻转过来，对在发绳的另一边。 “对了。”宋栀栀提醒他。 江影运用自己身体的力量，指尖的温度升高, 将小花后的软胶融化, 而后这朵小花轻而易举地被他粘了回去。 这根发绳恢复如初，宋栀栀很满意。 江影拿着这根小花发绳, 扭过头去, 看到宋栀栀脑袋顶上那朵小栀子花依旧耷拉着, 散乱的发丝看起来有些狼狈。 鬼使神差般的，他忽然启唇问了一句：“我给你绑回去？” “绑回去？”宋栀栀反问道, “你会绑丸子头吗？” 江影觉得宋栀栀在质疑他的的能力，看宋栀栀自己绑过那么多次了, 他就算再笨也学会了。 “会。”江影为了证明自己, 斩钉截铁说道。 “行吧。”宋栀栀转了个身子, 背对着江影，“你给我绑吧。” 江影看到她微卷着的柔软发丝披散着, 伸出手去将这些散乱的发丝收拢。 平时他看宋栀栀随便抓了两下，那头发便被她拢到一处，但真正上手的时候，顺滑柔软的发丝总是会如同流水一般从他指缝间落下。 江影的面容平静, 看起来胸有成竹，但其实有许多散乱的头发丝没被他拢到一处，他的手法拙劣, 指尖微颤。 宋栀栀觉得不太对劲, 她狐疑问道：“江影, 你真的会吗？” “会。”江影没有露怯, 他轻轻地把她耳后的发丝勾了过来。 掌握一定手法之后, 他成功把发丝收拢到了一处。 但还是有些乱。 所以江影屈起手指，用手指代替梳子，在宋栀栀的脑袋上抓了两下，把她的头发抓顺。 宋栀栀原本是盘腿乖巧坐着的，被江影这么一挠脑袋，她觉得有些痒，也有些舒服。 总而言之，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所以，在江影挠完宋栀栀脑袋之后，她头顶上长着的那朵小栀子花马上支棱起来，看起来比方才精神多了。 江影注意到这朵小栀子花的振奋，这是一个信号，代表着宋栀栀很满意，也很喜欢。 他紧抿着薄唇，面上依旧不动神色，只是微微翘起的嘴角出卖了他。 江影用发绳把宋栀栀的头发绑好，一个歪歪扭扭的丸子头立在了宋栀栀的头顶，正好把那朵栀子花给包在里面。 他偷偷捏了一下宋栀栀丸子头的发包，隔着一层发丝，宋栀栀还是敏锐地感受到了花朵上方传来的触感。 宋栀栀的双手紧攥成拳，轻轻哼了一声，她扭了一下肩膀，把自己的脑袋从江影手下逃出：“你不要乱捏。” 江影收回了手，对宋栀栀说道：“梳好了。” 宋栀栀把茶几上放着的小镜子拿过来，看了一下镜中的自己，江影的梳头技术确实不太好，这个丸子头有些歪。 “不太好看。”宋栀栀诚实评价。 江影摊手说道：“我尽力了。”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给女孩子梳头，而她头上还长了一朵栀子花，让梳头难度倍增。 “也行吧。”宋栀栀决定不改了，就顶着这个丑丑的丸子头去上班。 江影以为宋栀栀会把头发解了再重新梳一遍，没想到直到宋栀栀都要去上班了，她还是没换。 “有点歪，你确定不重新梳？”江影坐在书房的桌子后，听到宋栀栀准备上班之后，他还是开口提醒道。 “你梳的呀！”宋栀栀抬手捏了捏头顶上那个歪斜的发包，笑眯眯地对江影说道。 江影一愣，看着宋栀栀毫无保留的笑容，他沉默了片刻。 他只是随手给她这么一梳，宋栀栀却要认真地把它保留下来。 “我走啦。”宋栀栀一跃跳上江影书房的窗台，扭过头对他说道。 “嗯。”江影垂眸，将他手中的电子设备当前页面关闭，他打开了一个新的网页。 宋栀栀飞上天空，身形融入夜色之中。 书房里的灯亮着，江影看着自己新打开网页上的搜索内容—— “怎么把头发梳得好看点。” 江影的手指滑动着搜索结果，竟然真的开始看起了视频教程。 宋栀栀当然不知道她不在家的时候，江影都在偷偷看些什么，她很快飞到了便利店外，平稳降落，装作一个普通人踱步走入店中。 店里的灯光明亮，将货架上的物品照得清晰，临近下班的裴翊坐在收银台后看晚间新闻。 宋栀栀把包放下，裴翊听到了她的脚步声，抬头一看，看到了宋栀栀头顶上那个歪歪扭扭的丸子头，他扑哧一笑。 “栀栀，你今天的头发歪了。”裴翊提醒道。 “我知道呀。”宋栀栀点了点头。 “不重新梳一下吗？”裴翊笑着问道。 “不了吧，我看他梳起来也挺艰难的。”宋栀栀低头说道。 在江影给她梳头发的时候，他指尖的颤抖，她感受得一清二楚。 裴翊被宋栀栀这句话弄得一头雾水，他……他是谁？ 宋栀栀看起来就是个乖巧的单身小姑娘，天天上夜班，想来也没时间谈恋爱。 还想再问，宋栀栀却被电视上的新闻吸引了去。 “江宜城的代表已经到了咱们灵祁城？”宋栀栀看着新闻视频里被路宇护着登车的苏菡，她只看到了苏菡的背影，栗色的长发，纤细的腰肢，仿佛洋娃娃。 “嗯。”裴翊抬头盯着电视播报的内容，“她这次来，应该能促成江宜城与灵祁城的多项合作事宜吧？” 裴翊的这句话，代表了普通市民对此次交流的美好期望，但实际上，事实却是这样的—— “我觉得你们提出的这个合作方案非常不现实。”苏菡将文书放到会议桌上，略微颔首，示意助理将合作文书中她不同意的所有地方都圈出来。 江影坐在会议桌首席，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听起来没有反对，也没有妥协的意思。 他只是在告知苏菡，他知道她的反对意见了，但他不在意。 “这样显得我们江宜城像是战败来求和的一样。”苏菡言辞尖锐。 “在近五年间，双方势力的小规模交战摩擦中，灵祁城胜利的次数占百分之九十二。”江影继续平静地陈述数据，暗指江宜城确实可以算作战败的一方。 “你不希望开启战端，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苏菡盯着江影那张没有表情的俊美脸颊，一字一顿说道，“从这个层面来说，希望维持和平的你们，也是‘求和’的一方。” “在我这里，没必要展示你的外交话术，逞口舌之快对事实结果没有好处。”江影垂下眼睫，注视着手里拟好的文件，语气波澜不惊。 “我很难与你沟通，这份合作文书上的条款，有调整数据的空间。”苏菡提出自己的诉求。 “没有空间。”江影简短地回了一句。 他不擅长在交锋时的推拉，一开始在给江宜城一方资料的时候，他已经把灵祁城能够接受的底线亮出，就仿佛一个商家公布了自己的底价。 答应或不答应，买或不买，去留随意。 “你……”苏菡一时语塞，她不知道该如何与江影继续沟通，他就像一柄不知弯折的利剑，冷硬又锋利。 直到身边的助理过来提醒她：“小姐，该服药了。” 苏菡看了眼时间，发现还有五分钟便是她服药的时间，她站起身来，将文件推还给江影：“江执政官，您再考虑一下。” 语毕，她转身走出会议厅。 苏菡推开门的时候，没有听到翻动纸页的声音，她知道江影不打算考虑。 一连几天过去，双方的交流就这么陷入了瓶颈，沟通没有寸进。一个多疑，非不相信灵祁城在条款里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一个刚直，懒得对江宜城委婉解释。 苏菡半靠在酒店里的沙发上，拿着手里的玻璃杯，将特制的药片服下。 “灵祁城的警卫还在酒店外面？”苏菡眯起眼问道。 “是的，小姐。”助理躬身把苏菡手里的热水拿回来。 “我还真怕他哪天就派那些警卫进来把我扣押了。”苏菡轻嘲了一句，“灵祁城内就算有再多危险，也不及他们威胁大。” 助理敛眸，不敢说话。 苏菡所在的酒店地势极高，她可以轻易地看到远处的霓虹灯光，夜晚的灵祁城，依旧繁华。 那些街道上的热闹灯光映入她淡棕色的眸中，呈现出些许向往来。 “真热闹啊。”苏菡轻声说道。 她在江宜城时，鲜少踏出她所居住的豪华庄园，由于自幼的精英教育，加上她的体质特殊，她被一层又一层的护卫紧紧包裹着，从未按自己的想法外出走动过。 即便苏菡知道她之所以会被派来灵祁城，暗藏着她继母的恶意，她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她只是想要暂时地逃离曾经的牢笼，没想到，到了灵祁城之后，情况依旧相同。 “小姐，您想出去走走吗？”助理站在她身后，忽然开口问道。 “路宇或许没有说错，灵祁城可能有针对我的势力。”苏菡轻叹一口气。 “小姐，如果我们暗中出去，那么谁也不知道您离开了酒店，毕竟，您没有在新闻报道上露脸，谁也不认识您。”助理恭敬说道，她最懂苏菡的心思，所以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偷偷出去？”苏菡眯起了眼，这倒是个她从未有过的想法，她竟然有些向往。 她思考了片刻，对着这位跟了自己五六年的年轻助理勾唇笑了起来：“可以。” “但是再过四个小时，我要服药，你可别把药忘记带上了。”苏菡提醒了一句。 将所有必须的物品收拾好，苏菡将自己披散着的长发梳成马尾，简单乔装之后，暗中离开了酒店。 第26章 咬二十六口 夜晚的灯火明亮, 从酒店里离开的两人身影很快没入热闹的人群里。 在同一片夜色中，有人第一次感受繁华的夜生活，而有人还在上班摸鱼。 宋栀栀坐在便利店的收银台后, 托着腮, 认真看着自己手机里播放的电视剧。 都到了下半夜，这个时候客人稀少, 宋栀栀没什么事做, 就只能摸摸鱼来排遣寂寞。 然而过了没多久, 就在宋栀栀看着关键剧情入迷的时候，提醒有客来访的门铃声响起。 宋栀栀赶忙收好手机, 直起了身子，目光投向便利店的门口方向。 此时, 便利店外站着一高一矮两位女子, 两人身上都挎满了各种袋子, 里面装着灵祁城的许多商品。 其中一人的头发是栗色的，梳成了高高的马尾, 较平日看上去更加俏皮些。 “这就是便利店吗？”苏菡抬头看着店门口亮起的灯牌，问身边的助理道。 “是的。”助理点了点头。 “我第一次来。”苏菡低头自语，“我想进去逛逛。” “小姐，当然可以。”助理提醒了苏菡一句, “但是再过半个多小时，您要服药了。” “正好在店里歇下来吃。”苏菡跃跃欲试。 她率先推开了便利店的玻璃门，此时的宋栀栀已经伸长脖子观察入口观察了许久。 宋栀栀不明白, 为什么外面两个人进个便利店都要犹豫那么久。 苏菡与她的助理走了进来, 两个人在货架上绕来绕去, 也不知道买些什么。 货架上的膨化食品与许多包装精美的糖被苏菡拿了很多起来, 抱在怀里, 等着待会儿一起去结账。 宋栀栀坐在收银台后暗中观察，她注意到苏菡怀里的东西已经要掉下来了，于是开口提醒了一句。 “那个……在门口有购物篮。”宋栀栀的声音脆生生的。 “什么购物篮？”苏菡抬头看向收银台的方向，她这才发现店里竟然还有一个人。 她的视线与宋栀栀的目光相撞，苏菡看到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姑娘的皮肤很白，在明亮灯光的映照下，似乎有了透明的质感。 但随着苏菡扭过头的动作，她怀里抱着的几筒薯片哗啦啦掉到了地上。 身后的助理正待弯腰去拾，宋栀栀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我来捡。” 她弯腰把那几筒薯片拿了起来，跑到门口去拿了一个购物篮，把东西丢进去，递给了苏菡。 看到她的一系列动作，苏菡这才注意到了门口放着的购物篮。 “谢谢。”她礼貌地颔首，将购物篮接过来。 一大堆她挑好的食品被放进购物篮里，苏菡抬头打量着宋栀栀，浅棕色的眼眸带着一丝惊讶。 在这姑娘靠近的时候，带着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不似某些精心调制出的香水味道，更像自然中生长者的栀子花芬芳。 苏菡很喜欢这种清新的味道，甚至想要问一问她用了什么香水。 “你……”苏菡抬眸，正待说话。 宋栀栀却先扭头望向了货架旁的冰柜：“还有一份便当，你要不要也买了？” 在这种时候，她还牢记着老板交代的便利店经营准则，要不遗余力地将快要超过赏味期的食品推销出去。 本来宋栀栀打算这最后一份便当没人买的话她就自己买下来吃了，结果大半夜来了一个看起来什么都买得起的顾客，她马上想到了推销。 “便当？”苏菡没吃过便利店的便当，她顺着宋栀栀的目光看去，微微皱起了眉头，“是冷的。” “我可以给你热，在这里吃也可以。”宋栀栀积极推销，“这份便当荤素搭配得当，很有营养。” 这个话术，与她试图说服江影吃白煮蛋的时候一模一样。 “也行吧，尝尝。”苏菡点了点头。 助理走上前来，她想要告诉苏菡放了一天的便当并不好吃，但看到苏菡跃跃欲试的表情，她又退了回去。 宋栀栀把冰柜里的最后一份便当拿出来，放到微波炉里加热，设置好加热时间之后，她扭头看到苏菡坐在收银台附近，看着一旁的关东煮，神色有些好奇。 “关东煮。”宋栀栀继续推销，“萝卜和鱼饼都很好吃，你是不是也要买点？” 这关东煮香气浓郁，苏菡咽了下口水，她点了点头：“那就来点萝卜和鱼饼吧。” 宋栀栀把她挑好的食物盛好，将汤碗递了过去。 “她不吃吗？”宋栀栀又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苏菡身后一言不发、仿佛影子一般的助理，秉承着多卖一份是一份的原则，她好奇问道。 “我不吃。”助理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表，微笑说道。 她不是苏菡，吃个普通的关东煮都是第一次。 宋栀栀觉得很可惜，但是看着苏菡坐在一边，一口便当一口关东煮，她竟然也有些馋了。 于是她也盛了几串关东煮，自己付了账之后，也捧着汤碗猫到收银台后慢悠悠吃了起来。 不大的便利店里很安静，只有细细的咀嚼音响起，苏菡注意到了宋栀栀的动作，她直起身子来问道：“你们自己也吃？” “我吃。”宋栀栀的腮帮子被软糯的萝卜塞得鼓鼓囊囊，说话的语音含糊。 苏菡见她这模样，“扑哧”笑了一声，她没想到灵祁城中一个普普通通便利店里的店员也能这么可爱。 宋栀栀朝她笑了笑，又埋头开始认真吃关东煮。 没过多久，守在苏菡身后的助理听着手表的滴答声，时间一过四点，她低声提醒道：“小姐，该吃药了。” 宋栀栀表面上在埋头吃关东煮，实际上小耳朵已经竖起来了，她这才明白了走进便利店里两人的关系，她们应当是上下级的关系。 而且吃药……吃什么药，这年头病人都能在城里到处乱跑了？ 就在宋栀栀胡思乱想的时候，收银台外已经响起了从药瓶里倒出药片的声音。 助理将一粒雪白的药片倒到了苏菡的手心里。 苏菡拈着这小巧的药片，笑了笑，状似不经意地低声对助理说道：“你说，灵祁城的人如果想要对我不利，调换了药片岂不是轻而易举？” “小姐，我明白。”助理将一个小巧的仪器从包里掏了出来，将药片放到上面，能够探测是否有剧毒物质存在的仪器亮起了绿灯，象征着这片药里面没有任何毒素。 “好。”苏菡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助理，仰头将药片吞了下去，又喝了口矿泉水将干涩的药味冲淡。 宋栀栀在收银台后看着她们的一系列动作，却听不见两人刻意压低了音量的交谈。 注意到宋栀栀的好奇目光，苏菡转过了身子，对她微笑说道：“是不是觉得有些奇怪？” 宋栀栀注视着苏菡，她注意到苏菡原本栗色的发尾竟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淡了些许。 她呆呆地点了点头。 “这个病倒不影响日常生活，只是每日都要定时服用特效药而已。”苏菡轻声解释道，“你看，我已经按时服用了药物，并没有什么事。” “不服用的话，会有什么事吗？”宋栀栀猛然间想起了一些信息，是江影有的时候在书房里会与政府的人通话，商讨一些事情，她一直以为这是江影在加班，而在江影的通话中，似乎也提起了类似的事情。 “我的头发会变个颜色，然后身体器官会逐渐衰竭，然后不久之后就会失去生命。”苏菡低下头咳了一声，轻柔地说着自己的病情。 “是……是变成白色吗？”宋栀栀看着她栗色长发的发尾已经变成了白色，她盯着这簇发尾，小声说道。 “什么？”苏菡低头，看到她落在肩膀上的发丝已经开始变白。 “小姐？！”助理冲了上来，慌忙将包里的药瓶拿出来。 苏菡面上依旧淡定，她拦下了助理的手：“不用了，他们能调换你手上的，不会只换一片。” 她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另一瓶崭新未开封的药：“用这个。” 助理匆忙将药瓶打开，喂给了苏菡一片，然而在一片凝滞的沉默中，苏菡的发丝依旧在慢慢变白，而她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起来，这意味着她的呼吸器官已经要承载不住她的气息起伏了。 “这——”助理惊慌失措，她要去哪里再给苏菡找一瓶药出来。 “小姐，我现在去叫救护车。”她急匆匆跑出门外。 苏菡盯着她的背影，低下头，呼吸愈发困难，她看到助理在门外打了个电话。 “等救护车来回的时间，我已经撑不下去了，我只有三分钟时间。”苏菡轻声说道。 “小姐……”助理看着苏菡，语气颤抖，“我已经叫了救护车了……” “你真的叫了？”苏菡勾唇一笑。 她的手指从袖口处的暗袋里一 摸，正打算将她自己备好的最后一片药取出来，这个时候，一直目睹着事件发生的宋栀栀扑了过来。 宋栀栀其实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她就呆住了，很久之后她的大脑才恢复了运转。 反应过来之后，她的第一想法是，有人要死在便利店了。 而第二反应，她想起了江影在与他人通话的时候，曾经提起过江宜城要拜访灵祁城的苏菡病情。 她瞬间明白过来，这个深夜来到便利店的女子就是苏菡，而宋栀栀知道苏菡对于灵祁城来说很重要，至少江影不愿意让她死在灵祁城。 ——因为江影亲口在电话里说：“不论她的病情如何，她不可以死在灵祁城。” 宋栀栀当然不知道苏菡还备着一粒真药，她将苏菡给抱了起来，在助理诧异的目光中，慌忙说道：“我我我……我速度很快，我可以在三分钟之内抵达中心医院。” “什——”苏菡震惊，还未说话，她的手指从袖口处的那个暗袋上滑落。 因为这个时候，爆发了无与伦比速度的宋栀栀已经抱着她飞上了天空，身后一对纯白色的翅膀展开，因快速飞行时的疾风朝她们席卷而来。 第27章 咬二十七口 苏菡惊讶地瞪大眼, 她判断着宋栀栀带着她飞行的速度，足够在三分钟的时间内抵达中心医院。 ——但是，去中心医院又有什么用呢, 难道医院里能未卜先知, 给她备好药吗？ 而且，她到底是谁, 竟然可以带着她以如此快的速度飞行, 就算现在人类体质已经不断提升, 但做到如此程度也很难吧？ 就在苏菡带着疑问准备自己吃药的时候，宋栀栀已经边飞边掏出了手机。 “喂, 是中心医院吗？”宋栀栀身后的大翅膀飞速扇动着，她的语速很快, “那个, 江宜城来的苏菡在我店里出意外了, 身上带的药已经被人调换，你们医院是不是有备用的特制药？” “对对对, 是的……您怎么知道的？”医院的人瞬间被吓精神了。 “这不是问题，我两分钟之后就到。”情急之下，宋栀栀只能先把事情给通知了，然后马上挂了电话。 苏菡听着她拨打了电话, 原本已经捏住了备用药片的手松了下来，也罢，还有两分钟, 看看灵祁城究竟对她的态度如何。 中心医院居然会提前给她备药, 在她的意料之外, 在她看来, 灵祁城是危险的。 宋栀栀之所以知道中心医院会备有苏菡的药, 也是她在江影书房里发呆的时候，无意从江影的通话中听到了，反正江影也没有避着她。 在这个时候，宋栀栀还有空低下头来安慰苏菡：“苏小姐，没事的，咱们灵祁城很重视您的生命，中心医院有给您准备的特效药，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很……很重视？”苏菡的声音气若游丝，但还是很快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是的。”宋栀栀笃定说道。 这个时候，高情商与低情商的差别就凸显出来了，江影说的“不要让苏菡死在灵祁城”也能被宋栀栀强行解释成“灵祁城非常重视苏菡的生命。” 很快，宋栀栀已经抵达中心医院，医院的人早已等候在正门外。 她收了翅膀，在无人看见的角落着陆，然后才抱着苏菡冲了过去。 苏菡即便意识模糊，依旧在观察着周遭的情况，她注意到宋栀栀并不想暴露她的能力。 所以，在她被扶到病床上吃好了药之后，她朝宋栀栀勾了勾手指：“让她过来。” 宋栀栀本来想马上跑的，但此时周围人的目光已经聚焦到她身上，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一个见义勇为的普通市民，谁也不知道宋栀栀究竟是从多远的地方飞过来的。 被苏菡这么一唤，她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挤进了苏菡的病房。 所有的事情只发生在不到十分钟之内，医院方面在救治了苏菡之后，很快将这件事上报。 在苏菡的授意下，原本被丢在便利店里的苏菡助理也被暂时逮捕，由于当时宋栀栀抱着苏菡冲出去的速度太快，助理只看到了一道残影划过，而后两人便一道消失在了店里。 苏菡半躺在病床上，静静地看着宋栀栀，由于方才衰竭的器官还未完全恢复，所以她说话的声音很很轻。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苏菡问道。 “我听政府的人（指江影）说过你的病情，并且我也听说过中心政府有给你备好药。”宋栀栀很快回答，这并不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苏菡略微颔首，眸中露出些许思考的光，她的病情只告知了灵祁城政府的高层，在中心医院备药，应该也是一个少数人知道的秘密。 一个在便利店上班的店员，是如何知道这些信息的？ 看她的姿态动作，还有推销商品时的熟练，她看起来就是一个便利店工作人员啊！ 但是……她绝对不是普通人，苏菡确信她刚才看到了宋栀栀的翅膀，纯白色的，很美丽，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的生物。 而且，那么快的速度，绝对不是普通人类能拥有的，但她身上却没有任何高等级人类的痕迹，她看上去很弱小，很普通。 “你的翅膀……”苏菡朝她眨了眨眼，“你为什么可以飞得那么快？” 宋栀栀一听见这个问题，人都快从凳子上弹起来了：“我我我……我不知道！” 她那时候只知道人命关天，而且这个人还是江影非常不希望死的重要人物，所以也没想那么多，直接抱起来就飞了。 现在她要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 “我会给你保密的，目前只有我见过，不是吗？”苏菡对她轻声说道。 “你是第二个。”宋栀栀认真纠正她的错误，江影才是第一个。 “那就是第二个吧，反正都告诉另一个人了，也不妨碍再跟我说一下。”苏菡笑了。 宋栀栀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疯狂逃避：“我……我想起来店门还没关，我回去关。” 然而她走到窗边，便看到远方即将升起的太阳，她连忙反手将窗帘拉上。 要日出了，她无法离开这个房间了。 拉上了窗帘，病房里还亮着灯，苏菡歪着头看着宋栀栀，笃定说道：“你畏光。” 难怪她上便利店的夜班。 “我等到晚上就走。”宋栀栀坐了回来，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小声对苏菡说道。 结合宋栀栀的这几个特征，苏菡很快联想到了血族，她暴露得太明显。 “你是血族？”苏菡开口问道。 “我……我不是……”宋栀栀垂死挣扎，还在否认。 “我来灵祁城之前，已经研究过灵祁城的资料。”苏菡对她解释，“在灵祁城的现存生物资料库中，有一栏金色的分类，属于濒危并且无害的物种，已经很多年没有更新数据的这个金色栏目中，多了一类生物，你知道是什么吗？” 灵祁城的生物资料库属于大众资源，所有人都能查阅，只是很少有人会去专门翻看它，没想到苏菡连这个都看过了。 “是……是什么？”宋栀栀小心翼翼问道。 “是血族。”苏菡柔声说道，“我没想到灭绝了这么多年的生物还能再次出现。” “我……”宋栀栀不太理解被分到金色栏目中的生物待遇，她皱起了眉头，有些困惑。 上次她被灵祁城中警卫击伤，他们应该能拿到她的基因样本，但是，她怎么能被分到濒危且无害的栏目中去呢？ 她确实是濒危，但是……她很无害吗？ 对自己定位认知有明显偏差的宋栀栀女士陷入了困惑之中。 “我们都不敢伤害你，不然会被灵祁城法律制裁的。”苏菡望着她，又笑了，显然面前的血族还不明白自己的地位有多么特殊。 “我不知道。”宋栀栀陷入了无尽的困惑之中。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苏菡托着腮，对宋栀栀柔声说道，“你救了我，我会给你保守这个秘密，你要离开的话，在这里等到晚上吧。” “好。”宋栀栀安安稳稳地坐到了沙发上，甚至开始与苏菡交谈起来。 这里医院里是暂时的安宁，而院外却陷入了慌乱之中。 苏菡的药被调换，此事严重，医院在接到宋栀栀电话后的第一时间，便上报警卫厅。 路宇在派人外出稳住局面之后，马上拨通了江影的电话。 江影在睡梦中醒来，路宇着急忙慌的声音响起：“执政官大人，苏小姐果然被人陷害了，私自外出时身上的药都被调换。” “哦。”此事能发生，在江影意料之中，苏菡私自外出，离开了灵祁城警卫的保护网，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执政官大人，怎么办啊！”路宇急得直抓头发，“不过已经有热心市民（指宋栀栀）把她送到中心医院了，那个市民是怎么知道咱们医院也备了药？” “这事你去查。”惟独这件事才让江影重视了些许。 “执政官大人，您不过来看看吗？这或许是展现咱们灵祁城诚意的好时机！”路宇建议道。 “我是医生吗？”江影问他。 “不是。”路宇呆住了。 “我是药片吗？”江影又问。 “不可能是。”路宇很快回答。 “那么我过去有什么用？”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江影并不认为他的出现有什么用。 他很快挂了电话，继续睡觉，直到天亮之后，大约到了宋栀栀下班回家的时候，他才醒了过来。 结果江影在家里等了十余分钟，宋栀栀还是没有出现。 江影知道宋栀栀每日回家都很准时，到了下班时间，她跑得比谁都快。 宋栀栀迟迟没有出现，江影一向平静的红眸中已然出现了些许担忧。 苏菡在城中遇到意外，说明灵祁城中或许并不安全。 他想联系宋栀栀，却发现他们到现在都忘了交换联系方式。 所以现在能够找到宋栀栀的方式只有很早之前放到她身上的定位器了。 江影还没有使用定位器探查过宋栀栀的位置，这种明显侵犯他人隐私的事情他只有在非常紧急的情况下才会做。 现在的情况，显然有些紧急。 江影启动了定位器的终端，他看到在凌晨四点时，宋栀栀还在便利店里。 然而，过了四点没多久，宋栀栀的移动轨迹骤然拉出一大截，飞上高空——她违反交通规则了，从这一点看，宋栀栀当时的心态应当很慌张。 宋栀栀的位置最终停在了中央医院。 江影没将宋栀栀的事情与苏菡遇到意外联想起来，由于过于在意宋栀栀，所以他自己编出了一个更加离谱的版本。 宋栀栀被人伤害，仓皇逃窜的时候，她的力量耗尽，慌不择路直接飞往医院的血库企图喝点血补充能量。 江影思及至此，很快站了起来，直接驱车前往了中心医院，他要找宋栀栀。 下车的时候，他的红眸中难免有掩饰不住的凝重与担忧，这个时候，医院的院长迎了上来。 “执政官大人，您果然非常重视与江宜城的外交，竟然真的亲自来了！” 中心医院院长的身后，站着许多跟着苏菡前来的江宜城外交人员，望向他的目光充满了诧异。 第28章 咬二十八口 江影急着去找宋栀栀, 因为定位器显示，宋栀栀的位置已经越来越近了。 他看着脱口而出方才那句话的院长，只冷冷丢下两个字“不是”就否认了。 语罢, 江影走进医院里，来到顶层——苏菡暂时休息的病房就在这里。 因为他的到来，江影身后跟了一串的人。 他们眼看着江影步履如风, 精准找到了苏菡的病房门。 江影站定在病房外，感到了些许的不对劲，宋栀栀现在应该在血库附近，怎么会在病房里？ 放在宋栀栀头顶栀子花里的那个定位器精度极高, 不可能出错, 所以冷静下来的江影敲了敲门。 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围观的医院工作人员与江宜城的外交代表惊呆了。 你看看你，还否认，明明江影就是如此重视与江宜城的外交关系。 院长轻舒一口气, 扭头对江宜城的外交人员解释道：“哎呀, 我们执政官大人就是这样, 嘴上老是不愿意承认, 其实他很看重江宜城的。” 江影没空去听身后那群人的絮絮叨叨，因为病房里已经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请进。”是一个轻柔的女声, 江影没太大印象，只记得他听过这个人说话, 但他可以肯定，出声的不是宋栀栀。 所以，宋栀栀到哪里去了？ 江影推门而入，与半靠在病床上看书的苏菡撞上视线, 此时他的鼻间已经嗅到了熟悉的栀子花芬芳, 宋栀栀确实在这里。 与此同时, 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原本靠在沙发上玩手机防止自己一不小心睡着的宋栀栀也抬起了头，她竟然看到了江影！ 宋栀栀看到江影，原本紧绷着的心弦顿时放松，终于有人来接她回去了。 “江影，你来啦？”还没等诧异的苏菡开口，宋栀栀便将手机收了起来，直接扑了过去。 由于凌晨时发生的事情太多，宋栀栀身处陌生的环境中，一直很紧张，现在看到了江影，她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所以，她下意识地扑到了江影的怀里，脑袋在他胸口处蹭了蹭。 江影被她一撞，往后退了半步，顺势把她揽入怀中，手掌贴到她的背上拍了拍，动作是罕见的温柔。 靠在病床上目睹了这一切的苏菡还没从江影突然造访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便被这一系列动作给吓呆了，她之所以会被吓到，主要是她在怀疑来的人是不是江影的孪生兄弟之类的人物，因为她很难想象江影居然会……会如此温柔地对一个人。 苏菡整理好纷乱的思绪，不敢置信地轻声唤道：“江执……”执政官。 她话还没说完，江影便单手抱着还未反应过来的宋栀栀转身出了病房门——宋栀栀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结果刚打开门，等候在外的中央医院院长又唤了声：“执……”执政官大人。 这回，院长只来得及说一个字，江影又抱着宋栀栀退回了病房中，并且将后半句话给拦在门外。 宋栀栀被他这么一进一出搞得非常迷惑，一头雾水的她忍不住偷偷戳了一下江影，小声问道：“江影，为什么他们都叫你江执啊？” 江影：“……” 他冷着脸，一时之间无法解释。 反倒是聪明地没有再开口的苏菡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算是明白了，宋栀栀嘴里说的“我认识政府里的人”原来就是江影。 宋栀栀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暂时保住马甲成功的江影把她放了下来。 在苏菡的病房里见到宋栀栀的时候，他已经理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宋栀栀并没有遇到危险，真正遇险的是苏菡，目睹苏菡特制药被调换的宋栀栀抱着她赶往中心医院救治，而宋栀栀之所以一直呆在中心医院没有回家，是因为等事情平静下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她无法接触日光，所以只能暂时留在医院中。 所以，现在识趣的苏菡没有再开口说话，江影也沉默不语，这病房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直到宋栀栀主动开口，打破了此时的尴尬局面：“江影，你是不是看我没回家，就跑出来找我了？” 苏菡假装看书，实则在偷听，好，她现在可以确定江影与宋栀栀已经是同居状态了。 “嗯。”苏菡没有开口，江影可以当她不存在，他垂下眼睫，轻声应道。 “那个，病床上那个是苏菡小姐。”宋栀栀指了一下苏菡，“她在我上班那个便利店里发生意外，携带的药片全部被调换，她没有药吃要死了，我就把她带到医院来了。” “此事我会去查。”江影点了点头。 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关键问题，宋栀栀上班的便利店地址与中心医院有很长一段距离，而宋栀栀要带着苏菡在她发病之前抵达医院，那么她那特殊的速度势必会引起苏菡的怀疑。 思及至此，江影抬眸瞥了一眼苏菡，眸光冰冷，他并不介意这位江宜城派来的代表真的死在灵祁城。 苏菡感受到了他眼中的杀意，她耸了耸肩，摊手说道：“我会保密的。” “对对对，她答应我了，不会暴露我血族的身份。”宋栀栀小声解释道，“当时她已经要死了，我没有办法，只有我才有那么快的速度可以在短时间把她送到医院。” “嗯。”江影把她牵到沙发边，示意她先坐下，苏菡在这里，他不会让宋栀栀说太多。 此时，苏菡已经没有执着于叫江影一声“江执政官”，她拿起床头柜上摆放着的热水喝了一口，含着笑意说道：“还是多谢栀栀小姐把我送到这里了，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我还不知道你们灵祁城居然如此有诚意。” 江影的身边人最能够反映江影本人的态度，宋栀栀不惜暴露身份也要救她，说明江影私底下应该较为重视灵祁城与江宜城的合作。 她此前的怀疑，倒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苏菡轻叹一声，结果她的些许愧疚马上被江影给堵了回去。 “合作协议上的数值没有更改的空间。”江影丢给苏菡一句话，让她不要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苏菡口中热水差点没喷出去，她果然对江影抱有的期待太高了。 “再说吧。”苏菡笑了笑。 江影没再搭理她，反而是低头看着乖巧坐在沙发上的宋栀栀，他在她身边坐下。 “不睡觉？”他问道。 宋栀栀小声说道：“不敢睡。” “出了事不通知我？”江影把她的脑袋扳过来，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低声询问。 “我没有你电话号码，也没有你别的联系方式。”宋栀栀委屈，江影没跟她说，她也不敢主动要。 江影把宋栀栀的手机拿了过来，宋栀栀在屏幕上按了下，轻松解锁。 映入眼帘的正巧是宋栀栀聊天软件的首页，上面还有几条最新消息。 【吱吱：老板，便利店里来了个大人物，发生意外了我把她送医院了，店门忘记关了 [哭泣][哭泣]】 【老板：我接到警卫厅发过来的消息了，你一个人注意安全哈，如果他们把你扣着不让你走要问询，我过去接你出来。】 【吱吱：没关系，我在医院休息啦！】 【老板：[OK]。】 另一个条对话来自于裴翊。 【小裴：栀栀，老板已经让我过来看店了，你不用担心嗷！】 【吱吱：好的~】 最最离谱的是最上方的一条消息。 【苏菡：我已通过您的好友申请。】 江影：“……”她所有人都加了就是没加我。 他随手输入自己的聊天软件账号，不多时一个黑色星空的头像就出现在结果栏里。 “这是你？”宋栀栀看着江影在帮她加好友，好奇问道。 “是。”江影简短地答道。 “头像怎么一坨黑黑的？”宋栀栀大胆评价。 江影试图解释：“我随便找的图。” “我觉得用兔子或者你自己的自拍好看点。”宋栀栀继续建议。 江影：“？”自拍也就算了，兔子是怎么回事？ 两人的交谈声挺小，但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在一旁的苏菡背过身去，告诉自己她经过良好的训练，除非真的忍不住，不然她一定不能笑，就算笑也不能笑出声。 这样的江影，真的很难跟那个在会议桌上的冷酷执政官联系起来，跟假的一样。 最终，江影让宋栀栀把他所有联系方式都加上了，包括他的办公室内线电话。 宋栀栀心满意足，她收回手机，靠在江影身上打了个哈欠，平时这个点她早该睡觉了，只是在外面她没办法放心入睡。 “睡觉。”江影拍了一下宋栀栀的脑袋。 宋栀栀没在沙发上找到枕头，但很快，江影便抱着她把她放平，让她把脑袋枕在他的腿上。 “好吧，这样就可以睡了。”宋栀栀对着他眨眨眼，她很喜欢这么贴近江影。 江影轻轻“嗯”了声，没再说话，直到片刻之后，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她睡着了。 确认宋栀栀睡熟之后，苏菡才没憋住自己的笑意，她含着笑轻咳一声，调侃道：“江执政官，你也有这样的时候？” 江影：“？”我这样怎么了，我这样不是很正常？ 他瞥了苏菡一眼，没有回应她的这句调侃。 “现在您打算怎么办？”苏菡托着腮问江影，“病房外还等着一大堆人，你应该不想她的身份暴露，对吧？” “我会处理。”江影简略答道。 现在的问题就是便利店的地址与医院之间的距离出乎意料的远，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苏菡送到医院，那该需要多快的速度？当然，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个细节。 “我可以帮你隐瞒，就说我身上有能够加速的装置，以备不时之需。”苏菡思考片刻，提出了一个可行的建议。 “可以。”江影答应了。 “有条件。”苏菡笑着说。 “什么条件？”苏菡会要条件，在江影的意料之中。 “你别用她的手机偷偷把我的联系方式给删了啊，我刚刚都没法发消息过去了，别以为我没发现。”苏菡简直要被江影笑死了。 第29章 咬二十九口 江影没想到这事也能被苏菡发现, 他略微颔首，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很快时间来到了黄昏时分, 宋栀栀也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 “要走了？”苏菡拉开窗帘，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嗯。”宋栀栀想先回家休息一下。 江影已经提前让守在病房外的人散开了, 两人走出医院的时候，周遭很安静。 宋栀栀坐在江影的车上，扭头看向他：“江影，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江影的双眸直视前方, 平静说道：“定位器。” “咦？”宋栀栀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她都忘了自己头顶上那朵小栀子花里还躺着一枚定位器。 “以后有事我对你说。”宋栀栀摸出手机，找到了江影的头像，打算给他改个备注。 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江影已经换了个头像, 还是张星空图, 只是头像上星辰的排列方式隐隐看着有点像兔子的轮廓。 只有宋栀栀喜欢兔子并且对江影提起过这事，她才能发现这星辰的图案像兔子，不然别的人很难联想到这一点。 “你换头像了呀！”宋栀栀随口问道。 “是。”江影回答她。 “我给你备注什么呢？”宋栀栀自言自语说道，“他们怎么都叫你江执，不然干脆给你这个备注好了。” 有许多人给江影的备注是“江执政官”, 而备注“江执”的, 估计只有宋栀栀一个。 保住马甲不易，所以江影默许了，江执就江执吧，总比被宋栀栀发现他就是执政官来得好, 毕竟宋栀栀似乎很害怕灵祁城的执政官。 宋栀栀回到家中之后, 洗漱之后便又去休息了, 在医院里她没有睡好。 而江影则开始处理昨日发生意外的后续事宜。 先是路宇联系了他：“执政官大人，您后来怎么又去医院了？” “找人。”江影的回应简略。 “您要我查的那个见义勇为市民，听医院的人说，已经被您带走了，执政官大人，您要亲自审问她吗？”路宇当时不在现场，也没几个人看清楚宋栀栀的长相，所以他不知道将苏菡送往医院的宋栀栀就是那日江影家中的女子。 “不用查了，与她无关。”江影已经与苏菡达成共识，“苏菡身上有可以让身体速度快变的特殊装置，以备不时之需。” “原来是苏菡小姐早有准备！”路宇恍然大悟，“她的助理我们已经收押，现在要怎么办？” “你们与苏菡联合审问。”江影思忖片刻，理智地吩咐道，“苏菡会让你们将她扣押，必然是助理有问题，我们的警卫布置在酒店的守卫很严密，如果不是内部有人接应，不然不可能有外人能偷换药片。” “并且，我猜测，应该是外部还有人帮助这助理伪造药片，要制作出完全无毒能够通过检测仪，并且形状、大小、气味都完全一样的药片，不是这助理一个人能做到的。”江影沉吟片刻，补充了一些自己的猜测，“如果是江宜城一方想要置苏菡于死地，那么助理如果有伪造药片的能力，早就该动手了，但事情是在灵祁城发生的。” “执政官大人，您是说，很有可能与潜藏在灵祁城中的那股敌对势力有关？”江影的猜测很有道理，很快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嗯，跟着这条线索查。”江影说道。 “是！”路宇打起精神，郑重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而真相确实与江影的猜测几乎一致。 意外发生的次日，苏菡已经在中心医院的病房里休息与观察，而宋栀栀在睡觉，江影在搜索图片换头像。 与此同时，报道昨夜之事的早间报纸已经下发，电视新闻与网络新闻也同步放出，标题大致是“江宜城代表苏菡深夜遇险，灵祁城热心市民见义勇为送往医院。” “啪”一叠报纸被直接甩到了桌上，岳成嵘狠狠吸了一口烟，声音有些疲惫，“我冒着暴露的风险联系江宜城执政官的现任妻子，也就是苏菡的继母，用她布在苏菡身边多年的棋子制定了这个计划，为什么还能失败？” “我觉得不对劲。”顾常鸣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我通过计算，已经让助理不露痕迹地将苏菡带往远离附近医院的街道。” “而苏菡当时所在的便利店，就在我们所住公寓的附近，距离最近的中心医院也要驱车数十分钟才能抵达，这个时间段内，足够让苏菡因为没有救命药而死上几个来回。”顾常鸣的情绪有些激动，“超过服药时间五分钟，苏菡的身体器官就会完全衰竭，五分钟抵达中心医院，这样的速度，只有少数人类高手才能做到，比如江影，岳先生您自己也没办法保证有如此快的速度吧？” “我不行。”岳成嵘冷静承认。 “那么一个便利店里，还有谁能有如此快的速度呢？”顾常鸣的双眼放光，“你还记得灵祁城中的血族吗，一定是他！” “你傻吗，报纸上都说了。”岳成嵘把早间报纸丢给顾常鸣，“苏菡身上有带加速的设备。” “我不相信有这种设备，还是血族的可能性更大些。”顾常鸣完全魔怔了。 岳成嵘对什么血族不感兴趣，他生气在于此次计划没有成功，他可能从江宜城执政官妻子的口中暴露，不过好在此事揭发也要等苏菡回到江宜城之后。 他感到有些烦躁，针对江影的计划一次次失败，苏菡抵达灵祁城这么一个绝佳机会也与他擦肩而过，再想对苏菡下手几乎没有可能，有了此次事件，她必然会更加防范。 “我觉得那个便利店里的店员不简单，正好就在公寓楼附近，今晚等她上班，我要去看看。”顾常鸣其实见过宋栀栀一次，但那时他对她没有太大印象，“一个正常人，怎么天天上夜班？” “正常人不上夜班，你大晚上到哪里买能源快去？”岳成嵘无法理解顾常鸣对血族的执着，不过是灭绝千年的被淘汰生物罢了，又为何要狂热崇拜？ 顾常鸣还是决定等深夜去便利店里看看。 而到了晚上，本来宋栀栀再过一会儿就要去便利店上班，但她的老板先给她发了消息。 【老板：栀栀，你昨晚把苏菡送到医院之后，是不是被扣留在医院一整天了？】 【吱吱：没有呀，我就是顺便在医院休息了。】 【老板：你在医院休息肯定没休息好，今晚上不用去上班了，我在外地没办法去看店，会叫别人去看一天店。】 【吱吱：就是放一天假的意思，对吗 [开心]】 【老板：对对，你见义勇为，救的还是个大人物，我们店估计都会变成网红景点。】 【吱吱：嗯嗯，那我就在家休息了！】 【老板：[搓搓手] 那个……你是不是认识苏菡了？】 【吱吱：是的，她今天白天还跟我加了好友。】 【老板：我有点业务想向江宜城发展，正好她不是来灵祁城谈合作么，我加她聊一下。】 【吱吱：好，我跟她说一下。】 宋栀栀丝毫没觉得她家老板明明看上去只是一个便利店老板开展跨城业务有什么不对，她把老板介绍给苏菡认识之后，便开始安逸地享受自己突如其来的假日了。 她在手机的消息列表翻来翻去，拇指多次从江影那个兔子星空的头像上划过，虽然江影就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书房里，但第一次加上江影联系方式的宋栀栀还是想有点仪式感。 于是，宋栀栀决定在聊天软件上联系江影。 她趴在沙发上，打开了与江影的对话界面，在对话框里，她小心翼翼输入了一个字。 “嗨。”宋栀栀看着对话框里的这个字，又删了，她觉得有些不妥，略显轻浮。 但是叫江影又显得生分了些，宋栀栀思来想去，最终还是给江影发了这么一条消息。 【吱吱：你好，江执。[微笑]】 江影本来在处理积压了一天的文件，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宋栀栀的消息弹了出来。 一个“你好”，还有句号，带上一个嘲讽力很强的微笑表情，最后居然还叫他……江执？ 江影觉得宋栀栀不太对劲。 他发了个问号过去，他回复的速度很快。 【江影：？】 宋栀栀小心翼翼打字。 【吱吱：啥事没有，就是叫你一下。】 【江影：嗯。】 宋栀栀觉得江影简直是个话题终结者，她决定不跟他聊天了，开始刷各种新闻视频，并且把这些网页或者新闻转发给江影。 【吱吱：[网页链接：震惊，血族三天没有喝血竟然……]】这是一本以血族为主角的小说广告。 【江影：喝。】 【吱吱：[视频链接：xx奶茶隐藏菜单点单攻略，一次吃到爽。]】 【江影：买。】 【吱吱：[网页链接：上一世，她倒在血泊，这一世，她发誓要……]】 【江影：？】 宋栀栀上网冲浪完之后，才发现江影回了她这么多条消息。 她自动过滤了江影的其他回复，眼神锁定那一个“喝”字上，看来江影今天愿意让她喝两口血。 于是宋栀栀鼓起勇气打字。 【吱吱：江影，我有点想那个……想吃……】 江影：“？”你想吃什么，倒是说清楚点。 【江影：吃什么？】 【吱吱：我昨天送苏小姐去医院的时候，消耗了很多能量。】 【吱吱：你懂我意思吧 [害羞]】 宋栀栀满怀期待地看着手机屏幕，直到片刻过后，一条消息弹了过来。 【江影：过来我房间。】 第30章 咬三十口 宋栀栀看到江影发来的这条消息, 立马来了精神，她一骨碌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她先跑去刷了个牙，在进食之前, 必要的仪式感是要有的。 宋栀栀将一切准备妥当之后, 这才跑到了江影房间门口。 还没等她敲门，江影的声音便先在门内响起了：“进来。” 宋栀栀把江影的房门拉开了一条门缝，小心翼翼钻了进去, 顺带把门又给关上了。 她注意到此时的江影正站在浴室门口, 边走边慢悠悠地将睡衣扣子系上, 他的发梢上还沾着水珠, 一副洗漱完毕准备睡觉的样子。 宋栀栀这才发现时间已经快到十一点，而这个时候她本来应该去上班了。 同样, 江影也注意到了宋栀栀还穿着睡裙，长发披散着，头顶一朵小栀子花还是俏生生立着。 “不去上班？”江影问宋栀栀道。 “老板给我放假了。”宋栀栀很快回答道。 “饿了？”江影看到宋栀栀偷偷咽了一下口水。 “就是昨天, 能量消耗得有点多。”宋栀栀此话不假, 带着苏菡用那么快的速度飞行如此长的距离，对于她来说也算得上负担。 江影坐在床沿上, 侧过头唤宋栀栀：“过来。” 宋栀栀赶紧跑了过去, 坐在江影身边，她没敢先动, 反而轻轻吸了吸鼻子。 她嗅到了江影身上有很淡的沐浴液的香气，清透干净，是她很喜欢的味道。 于是, 宋栀栀扭过头去, 看着江影漂亮的颈部线条, 她决定先夸江影两句, 让他被自己吸血的时候感到开心点。 然而，江影其实挺直脊背坐着，一直在等待宋栀栀扑过来，没想到等了许久之后，他听到宋栀栀开口了。 “江影，我听说过人类有这么一句俗语……”宋栀栀旁敲侧击。 “什么俗语？”江影觉得宋栀栀很啰嗦。 “就是‘洗干净脖子等着’，你说你现在是不是就是洗干净脖子等着我？”宋栀栀眨了眨眼问道。 江影第一次听说这句威胁式的话语还能有这种解读，当然——他确实在知道宋栀栀要过来吸血的时候，先去洗了个澡。 从字面上的意思来说，宋栀栀没有说错。 于是他淡淡“嗯”了一声。 宋栀栀得到了他的许可，慢悠悠靠了过来。 在享用美食之前，先闻一闻，再舔一舔，是兽类常用的进食方式，血族也不例外。 于是，宋栀栀秀气的鼻尖带着些许凉意擦过江影的脖颈，她嗅了嗅江影身上的味道。 “你的沐浴液很好闻耶。”宋栀栀点评道，“什么牌子的，我也想买一罐。” 江影想，宋栀栀不管用什么味道的沐浴用品，都会被她头顶那朵小栀子花的香气掩盖，就算是他，等宋栀栀在他身上蹭两下，那栀子花的香气也会萦绕在身上许久。 “明天买。”江影抬高了下颌，喉头上下滚动，对宋栀栀低声说道。 宋栀栀的视线落在他脖颈上的兔子印记，一只手抬起，冰凉的指腹贴在了上面，感受着血管的搏动。 当那蓬勃的血管搏动于她的肌肤之上时，宋栀栀心下涌起了莫名的满足感。 这是独属于她的猎物，他还如此美味。 但就在宋栀栀慢吞吞地享受这片刻的占有欲时，江影的声音适时地在她头顶响起。 “栀栀，你还吃不吃了？”江影觉得宋栀栀太磨蹭了，她每次都这样，吸血就吸血，还要摸两下，动作又轻，让人觉得很痒。 宋栀栀怕江影生气了，他就不让她吃了，于是她飞快应了声：“吃！” 话音未落，宋栀栀便将坐在床沿上的江影扑倒了，顺着惯性，她也倒在了他的胸膛上。 江影当然是有意让宋栀栀扑倒的，他垂下眼睫，看着宋栀栀的脑袋埋在他的颈间，小小的栀子花立着，近在咫尺。 就在他盯着这朵小白花看的时候，冰凉又湿润的触感已经从脖颈上传来，这种触感就像是沾了水的棉花轻轻擦过肌肤。 尖牙刺破皮肤表面的痛感由宋栀栀自己承受，而留给江影的则是又酥又麻的感受。 宋栀栀轻轻吸吮着血液，芬芳的鲜血带着充沛的能量沁入口腔，带来味觉与身体的双重满足，而昨日因为消耗了太多能量而感到有些许虚弱的身体也很快重新有了力气。 江影的血真的是……太好喝了！宋栀栀在心里想。 她一向是不吝惜自己的夸赞，但她现在舍不得撤开嘴巴说一句好喝。 所以宋栀栀一边吸着血，一边双手攀上了江影的背，失去了双手的支撑，她的身体完全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感受到宋栀栀骤然的贴近，江影一愣，原本均匀绵长的呼吸也乱了一些，变得急促起来。 他放在身侧的手刚准备去将宋栀栀攀在他脊背上乱动的手捉住，防止她到处乱动，但这时，宋栀栀已经有了下一步行动。 宋栀栀的手指在江影坚实的肩背上轻轻划动着，直将那柔软的丝质布料划出如水般的涟漪来。 她在用指尖写字给江影传递信息，而她写下的内容也非常简单，只有两个字。 “好喝。”宋栀栀在江影的肩背慢悠悠地写道。 在写下前三个笔画的时候，江影已经有所预料宋栀栀不会说什么正经话，但她大费周章只为了写个“好喝”，还是把江影逗笑了。 他很少笑，此时他的笑声克制又低沉，顺着胸腔的震动，传递到宋栀栀的身体上，连带着那笑声也似乎在勾着什么。 瞬间，宋栀栀的脸红了，她觉得自己的脸颊烧得发烫。 面对美食，她一向是不要脸的，为什么江影一笑，她就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宋栀栀很委屈，只能低着头，继续吸吮着鲜血，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手指乖乖地抓着他的肩膀，再也不敢乱写什么了。 因为她怕江影再笑，她的半边身子就软了，连吸血的力气都没有了。 宋栀栀这么乖不再乱动，让江影感到有些意外。 他的手掌抚上她的脑袋，揉了一下她细软的发丝。 “不说话？”他轻声对宋栀栀说道。 由于声带的震动，她脖颈上的肌肉被牵动，将宋栀栀咬开的伤口扯着。 宋栀栀轻轻“嘶”了一声，身上相同位置的痛感传来。 “痛。”宋栀栀小声地委屈说道，“你不要说话了。” 江影知道她是因为他身上的伤口而痛，她分明是吸血的一方，还如此小心翼翼。 他觉得好笑，又轻笑一声，声线极为低沉，脖颈上带着些微的震动，若有似无地擦动着宋栀栀沾血的唇瓣。 宋栀栀无法抵抗他的笑声，她觉得江影这么沉沉的一声笑，将她全身的力气都给抽走了，也不知道是何原因。 她恼羞成怒，只大力抬起了脑袋，头顶撞上他漂亮的下巴。 指腹很快在他脖颈上兔子印记上一抹，将他脖颈上的伤口治愈。 宋栀栀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咬上了江影的下巴，尖牙将他唇瓣下半寸的肌肤划破。 这个地方血管并不丰富，但用力一点，还是可以吸到血，为了防止江影再笑，宋栀栀只能出此下策。 当宋栀栀抬头，那殷红的冰凉唇瓣欺近的时候，江影的幽深红眸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以为宋栀栀要亲他一口，还在犹豫要不要躲，但宋栀栀已经精准咬上他的下巴。 江影能感觉到宋栀栀咬得很用力，吸血的时候也很艰难，他想问她累不累，但他下巴被含着，无法开口。 当没有事做的时候，他所能够感受到的就只有宋栀栀了，她总是乱动，身体里勃发着的野性能够轻易撩动心弦。 江影的红眸中映出宋栀栀头顶上的小栀子花，他又开始看花。 就在宋栀栀艰难吸血的时候，一只手已经慢悠悠抬起，然后熟练又精准地把宋栀栀头顶上长着的这朵栀子花给捏住了。 宋栀栀的呼吸一滞，齿端力道重了三分，她的身体在江影怀里瑟缩了一下。 因为咬得太用力而产生的痛感与栀子花瓣上传来的触感一道袭上她的脑海，宋栀栀的利齿从江影的下巴上滑落，轻轻“唔”了声，也不知是痛的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江影的手指马上松开，宋栀栀长舒一口气，她不敢再吃了。 她俯身，舌尖在他的下颌上方轻轻扫过，将伤口处渗出的血珠舔净，顺带把伤口治好，只是被她无意间吮出的红痕暂时无法恢复。 “饱了。”宋栀栀的声音很轻，仿佛游丝一般，她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 这真是太奇怪了，明明被吸血的是江影才对，为什么到头来他看起来还很精神？ 宋栀栀感到很挫败，而此时江影的一只手还横在她的腰间，要不是他一直抱着她，她早就从他胸膛上滑落了。 她没动，江影也没动，宋栀栀唇瓣触在下巴上的感觉似乎还未消失，只要再往上半寸，她就能吻上他的唇。 江影的红眸微暗，他沉默着，胸膛缓慢地起伏。 宋栀栀感到有了些许力气，她决定回自己房间再休息一下。 她一手撑起身子，手背把嘴巴一抹，小声说道：“我我我……我回去睡觉了。” 结果江影的手臂还横在她的腰间，没有松开。 宋栀栀委屈说道：“我要回去抱我的兔子才能睡着。” 原本只是想逗一下她的江影这次真没打算松手了，他的另一手抬起，很快将床头灯关了，暖黄的明亮光线骤然消失。 在黑暗中，宋栀栀看到了他的红眸，幽暗如深潭。 “兔子在这里。”江影一字一顿，平静说道。 第31章 咬三十一口 宋栀栀盯着江影的红眸看了许久。 最终, 她开口说话了：“你确定吗？” 江影抿着唇，沉默了，方才只是随口一说, 没想到宋栀栀居然如此问他确定吗。 如果他承认了, 宋栀栀要他当场变成兔子怎么办？ 结果宋栀栀又自顾自说了起来：“可是我睡觉的时候会踢那只兔子，从床头踢到床尾巴。” 江影：“？”原来那只兔子的作用是这个。 本来江影想放宋栀栀离开，但宋栀栀自己却不走了。 她揉揉眼睛, 躺到了江影另外一边床上, 小声说道：“算了, 我可以注意一下, 尽量不踢你。” 江影平躺着，侧过头, 看到宋栀栀已经闭上了眼睛，头顶那朵小栀子花耷拉而来下来，清淡的栀子花芬芳萦绕着四周。 她居然真的这么睡着了。 江影的身子动了动, 往宋栀栀的方向靠了一点。 很快, 他也睡着了，有宋栀栀在身边, 气氛总是特别宁静。 此时已是深夜, 若是以往，宋栀栀应该在便利店开始工作了。 但是今日不一样, 一辆豪华轿车停在了店门口，一位西装革履的高大男子从车上走下，他走进便利店中, 摘下墨镜, 开始笨拙地处理便利店里的工作。 老板让宋栀栀今日可以休息, 但便利店还要开门, 她没空亲自来看，便叫了自己公司里的副手帮她去看着便利店。 此时，老板的副手禹司正端坐在便利店的收银台后，用一种僵硬且认真的态度观察着门口，随时等候着每一位顾客的到来。 时间来到下半夜，有客前来的提示音响起，禹司伸长了脖子去看，便看到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子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计划好要来便利店中接近宋栀栀的顾常鸣，他穿梭在货架中，假装不经意地拿起两块能源，走到收银台前。 “付账。”顾常鸣的神色如常，尽量让自己不要露出任何破绽来。 他抬起头来，正准备与“宋栀栀”搭话，但此时的收银台后坐着一位穿着黑西装的男子，气质凛然。 “呃——”顾常鸣正待开口的话语都吞回了肚子里，因为收银台后的这个人，他认得。 彼时他还在中心研究所的时候，手头上的许多项目需要经费，所以经常与戚拥雪的公司有所往来，那时候负责与他们沟通的就是面前这位禹司。 研究所项目组与他们公司的关系，大概就像甲方与金主爸爸，更何况禹司其人，嘴还特别毒，每次沟通的时候都要嫌弃他们的项目没有商业价值，如果不是看在老院长的份上根本不可能投资。 当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顾常鸣在禹司面前姿态低下习惯了，现在突然碰见禹司，他还是想与这位手握重金的公司高管搞好关系，或许以后能拉来投资也说不定。 于是，顾常鸣下意识站直了身子，恭敬唤道：“禹先生。” “就两块能源？”禹司早就没有对顾常鸣的印象了，他只是觉得顾常鸣的举动很奇怪，在便利店逛了这么久，就拿了这么点东西，目的不是很单纯。 “禹先生，您不认得我了？”顾常鸣已经把自己是来接近宋栀栀的目的忘记了，他忙着套近乎，“我是之前中心研究所的项目组长……” “因为违反规定所以离职的那个，对吗？”禹司连看都没有看顾常鸣一眼，只是将收银台前的东西拿过来扫码，“这么说来，我是有点印象的，你手上没有几个研究成功的项目成果，对吧？” 顾常鸣确实有几分科研天赋，但他沉迷于复苏古生物基因，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所以在研究所那么多年，一事无成。 禹司一开口，便戳中了顾常鸣最在意的弱点。 但是——顾常鸣不敢在他面前生气，因为他们实在太有钱了，而且比江影好骗，多多恭维两句便愿意掏钱。 于是，他只能低下头来，点头道：“是我。” “你离开之后，灵祁城中心研究所的收入保守估计可以翻两番。”禹司将能源块装入纸袋之中，“扫码还是现金？” “现金。”顾常鸣递上纸币。 他这才反应过来，今晚的情况有多么不对劲，他分明是过来想要接近那位名叫宋栀栀的便利店员，查探一下她与血族的关系，怎么今晚过来，看着便利店的人成了某公司高管？ 顾常鸣确定，禹司在这里浪费的每一分钟，都能够给他带来足够买下这个便利店的财富。 这太反常了！ 顾常鸣面上露出些许疑惑之色，这表情被禹司捕捉到了：“感到很奇怪吗？” “这也是我们董事长的产业之一，我为她打理是理所应当。”禹司将装了能源块的纸袋递了过去，“你一个被赶走离职的研究员，还是不要对这便利店太感兴趣。” “我只是买些日常用品……”顾常鸣慌忙否认。 “进店十分钟，你在货架附近徘徊了超过八分钟，怎么，能源块很难找吗？在这八分钟的时间里，你朝收银台的方向看了超过二十次，怎么，我长得很让你惊讶吗？”禹司看着顾常鸣，轻嗤一声，“被研究所丢出来的垃圾，还想做什么坏事不成？” 禹司只是单纯的毒舌一下，面对大多数人，他都是如此态度。 结果，这么一说，直接踩到了顾常鸣的尾巴，“被研究所丢出来的垃圾”一字字戳在他的心上。 就算他再想讨好禹司，这下强压下去的火气也上来了。 “你——”顾常鸣怒视着禹司，几乎所有人都不理解他，不理解他的研究目标有多么宏伟。 现下，他终于要触到那上古生物的一点秘密了，却阴错阳差被拦了下来，莫名其妙被骂了一同。 “陈述事实而已。”禹司慢条斯理说道。 此时，顾常鸣的手已经伸进了自己的口袋，这里面躺着一把杀伤力极强的粒子枪，还是岳成嵘为了稳固双方合作关系共享给他的。 这把粒子枪在灵祁城内禁止携带，扣动扳机便可以带走禹司的生命，而他正好有门路可以处理他的尸体。 禹司当然不会想到顾常鸣身上还带着这等违禁物品，他根本没把顾常鸣当回事，低下头开始自顾自摆弄便利店里的监控。 他觉得收银台上方的那个监控有些歪——是裴翊上班偷偷吃泡面的时候，踮起脚来掰歪了一点。 禹司很敬业地把监控移回了原位，红外线光芒亮起，掠过顾常鸣冲动的脸颊。 打算掏出粒子枪的手松了，顾常鸣猛然发现这还是公共场所。 他浑身泄了气，临走时，禹司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不要关心有关便利店的事情。” 顾常鸣走在了归家的路上，被夜晚的寒风一吹，他冷静下来。 这家便利店明显与禹司所在的公司有关系，他们集团财大气粗，研究出什么东西都不奇怪。 或许，宋栀栀看似是便利店里的普通店员，实际上是集团培养的高手，那么她能将苏菡带往中心医院也不奇怪了，这么看来，宋栀栀应当与血族没有关系，只是他误会了。 顾常鸣害怕暴露，此时他们还是隐藏在黑暗中最为安全，这次打草惊蛇，被禹司一吓，他暂时不打算再去查探。 倒是与他合作的岳成嵘，终于没有听到顾常鸣成天念叨着血族，耳根子清净不少，有空开始谋划下一步的行动了。 苏菡安全没有事，只要他岳成嵘还活着，便可以找到更多的机会。 当然，禹司没把顾常鸣当回事，言语挤兑之后，很快便忘了这个小插曲。 很快，太阳升起，黑夜过去。 在灵祁城中央的庄园里，江影睁开了眼睛，在睡梦中，他感觉到有一条凉凉的东西一直搭在他的胸膛上。 一睁眼，宋栀栀白嫩的手臂便横在了他的胸前，在睡觉的时候她不知何时靠了过来。 宋栀栀很喜欢江影，也会不由自主地靠近他，她谨记着不要踢到江影，所以动作特别小心翼翼，用了一个晚上才蹭到他怀里。 结果没抱多久，江影就醒过来了。 江影的眼睫微垂，他观察着宋栀栀抱着他的手臂，注意到每隔一段时间，这手臂就会不着痕迹地收紧一些，这样宋栀栀也靠他靠得更近一点。 她在睡梦的时候，也想着要靠近他。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黏人的血族？ 江影拍了拍宋栀栀的手臂，他今天要去政府处理苏菡发生意外后的相关事宜，此事或许牵连众多，他要亲自去督查。 宋栀栀睡得很沉，她没被拍醒，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与此同时，与她半夜里踹那只毛绒兔子的身法相似，她的一只脚已经缠了上来。 江影知道她要做什么，他决定以后对宋栀栀的那只毛绒兔子好点，因为它实在太惨了。 他的身子从宋栀栀身边抽离，轻松站起身来。 宋栀栀扑了个空，感觉到江影的气息远离，她敏锐地睁开了眼睛。 她环顾四周，尴尬地发现自己已经把江影从床上挤下去了。 “早安！”为了掩饰自己昨晚的行径，宋栀栀朝江影眨眨眼，扯开了话题。 “嗯。”江影淡淡应了声，他看着宋栀栀睡得散乱的发丝，“困的话可以继续睡。” “你今天要上班吗？”宋栀栀睡了一晚上，其实不太困了，如果江影能在家里陪她就好了。 “嗯，事情有点多。”江影解释道。 结果，宋栀栀一路跟着他洗漱，看着他吃早餐，最后还把他送到了门口。 “早去早回！”宋栀栀趴在沙发上，对江影说道，她其实想跟着江影，但是她白天不能出门。 江影临出门时，注意到了宋栀栀恋恋不舍的目光，如果她能出门，他或许不会拒绝带她一同出去。 思及至此，江影想到了交代给中心研究所的避光材质研究项目。 他决定跟进一下这个项目，在车里拨通了中心研究所所长的电话。 第32章 咬三十二口 中心研究所所长卫衡很快接了江影的电话。 还没等江影开口, 卫衡便开始汇报工作了：“执政官大人，有关血族的资料我们已经搜集过半，全部发送给您了。” 江影一愣, 他竟然都快忘记这件事了，他还要找有关他脖子上这个兔子印记的线索来着。 “嗯。”他心不在焉应了声, “可以屏蔽阳光波段的新材质研究得如何了？” 卫衡“呃”了一声：“由于这个项目优先级不高，所以我们暂时先给您找有关血族的资料去了, 目前进度不快, 项目组只是锁定了这种材料，还没找到制造它的方式。” “资料的话, 先放一边。”江影想了想说道，“优先研究可以避光的材料。” “是。”卫衡不知道江影为何要优先把这个项目的优先级提前，但还是马上答应了。 “研究所内资料是否还有外泄的情况？”江影又问了个问题, 上次宋栀栀的基因序列外泄，还没找出究竟是从什么途径泄露。 “没有。”卫衡的语气有些担忧, “包括上次外泄的来源, 也没有找到。” 江影的手指屈起，慢悠悠敲了一下方向盘，上次的信息外泄事关重大, 但始终没有找到源头，令人费解。 “我理解研究所的人在调查内部事务的时候不喜有其他部门介入，但是——”江影的语气一顿，骤然间冷了下来, “如果三个月内，还没有查出上次血族基因序列外泄的源头, 我会让警卫厅介入。” 卫衡的声音惊讶：“血族基因外泄, 如此严重么？” “当然。”江影没有对卫衡说明血族的基因很可能已经到了当初卫星城敌对势力余党的手上, 研究所的人没必要知道这件事。 “我会再筛查。”卫衡沉沉叹了口气，身为领导者，很难将错误归咎于自己身上，所以他始终没有发现泄露的源头就在他身上的这枚电子义眼上。 “嗯。”江影挂了电话。 来到办公室中，他先是与路宇讨论了一下上次苏菡发生意外的后续处理。 “苏菡小姐出院了，目前还在酒店修养中。”路宇翻看着手里的报告，他知道苏菡的身子没那么差，不过是找个借口摸鱼几日而已。 “她的助理确实有问题，目前审问的结果只停留在她的上一级——就是苏菡小姐的继母身上，不排除此次事件是因为江宜城内部的政斗。”路宇轻叹一口气，“助理已经扣押，如果还要进一步寻求线索，要等苏菡小姐回江宜城。” “考虑过灵祁城内部的敌对势力与苏菡继母勾结的可能性吗？”江影突然问道，“之前卫星城与江宜城有所往来。” “真相或许要等苏菡小姐回去自己处理了，我们不好插手他们的内部纠纷。”路宇点明此事的棘手之处。 “排查那天晚上进出酒店的可疑人员了么？”江影问。 “排查过了，全部没有问题。”路宇提出自己的想法，“苏菡小姐的助理曾带苏菡去逛街过，他们接头应当是在酒店之外，苏菡经过的商店进出人员筛查是一项庞大的工作，执政官大人，对方非常谨慎。” “嗯。”江影平静应道，现下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暗中谋划，而幕后的主使者不敢露出水面，因为他们知道，一旦暴露自己的踪迹，便无法逃脱。 “继续寻找线索，他们确实非常谨慎。”江影吩咐道，“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 “是！”路宇赶忙应道。 此次对话告一段落，他注意到江影拿起了放在桌边的手机看了一眼。 “执政官大人，在等什么人的消息吗？”路宇对江影的动作再熟悉不过，一看就是在等待某个人的消息。 路宇猜对了，江影确实趁这次暂歇的时间，看了眼手机在等宋栀栀给他发消息。 按道理来说，宋栀栀既然加了他的联系方式，又是一个人在家，应该会忍不住给他发消息的。 结果半天过去了，宋栀栀那边很安静，啥也没有发，安静到江影以为他出门前宋栀栀依依不舍的目光是他看错了。 猛然听见了路宇的问题，江影把手机按灭，轻咳一声，竟然承认了：“是。” “哦——”路宇拉长了音，神色探究。 江影喝了口桌上摆的茶，又跟路宇商讨起来。 两小时之后，他等不下去了，在一轮谈话暂停之后，他打开宋栀栀的对话框，发了个“。”过去。 然而，此时的宋栀栀正在研究怎么在聊天软件里拉个讨论组，昨晚老板说要与苏菡认识之后，苏菡提议可以等第二天她睡醒了拉个讨论组谈谈。 在老板的手把手教学下，宋栀栀成功把两个人拉到了一个讨论组中。 虽然不知道老板要认识苏菡有什么目的，宋栀栀也不知道双方的此次相识意味着什么，但在双方同意的情况下，她照着做便是。 宋栀栀本来想在三个人的讨论组里发个表情包活跃气氛，但是此时江影的消息发来，她随手点开。 本来就不太熟悉人类聊天软件操作的宋栀栀直接对着江影发了个自以为非常可爱的表情。 【吱吱：[嗨美女，嘴叼玫瑰.jpg]】 于是，江影便收到了这么一个对美女示好的动图。 自动忽略表情包里的主语“美女”，他将重点放在图里的玫瑰花和爱心上，终于心满意足。 他很快回复宋栀栀。 【江影：今天会准时回去。】 宋栀栀没发现自己的表情包发错了地方，她看到了江影的消息，美滋滋地回复了。 【吱吱：好呀好呀。】 而此时，在宋栀栀创建的讨论组中，她的老板戚拥雪先在群里发了个消息。 【老板：嗨。】 【苏菡：请问你是？】 她不知道宋栀栀的老板突然要联系她做什么，不过短暂交流一下也是可以的。 【老板：戚氏集团的戚拥雪。】 【苏菡：！】 她当然知道戚拥雪是谁，灵祁城首富就是她，没想到宋栀栀介绍过来的是这么一位大人物。 不过，想到宋栀栀还与江影认识，并且他们关系匪浅，那么她也认识戚拥雪也就不奇怪了。 苏菡敏锐地感觉到了戚拥雪的目的，江宜城即将于灵祁城达成合作关系，促成友好交流的第一步便是沟通商业。 【苏菡：戚小姐，您是想谈谈商业合作吗？】 【老板：是的。】 【苏菡：可以见一面。】 【老板：那就我家那个便利店？】 【苏菡：原来那家便利店是你家的。】 【老板：也不赚什么钱。】 【苏菡：白天酒店警卫太多，一直跟着有些麻烦，不如今晚我过去如何？】 【老板：[OK]。】 宋栀栀看到手机里的消息不断闪烁，这才发现讨论组里的两个人已经聊了起来。 这个时候老板给她发了消息。 【老板：栀栀，谢谢你啊，晚上我会过去店里，你也一起过来吧。】 【吱吱：那个，不放假了吗？】 【老板：跟苏小姐沟通恐怕会有些困难，你既然与她相熟，我们谈话也会顺利些。】 【吱吱：好吧TAT。】 此时，苏菡也给她发了消息。 【苏菡：栀栀，你晚上要过来啊！】 【吱吱：我会过去。】 【苏菡：我这次出门就带两位警卫，不会去别的地方，你在的话便利店应该是安全的。】 【吱吱：我们店里很安全呀，还有无死角的监控来着。】 【苏菡：主要是不知道你们老板的性格，我还有些紧张。】 有了与江影的沟通先例在前，苏菡现在对灵祁城的大部分人都有些恐惧，万一对方像江影一样冷硬岂不是又要将一项合作谈崩？ 【吱吱：晚上我一定过去！】 所以，等到江影回到家的时候，宋栀栀已经坐在衣帽间前挑选今晚要穿的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晚上的事情特别重要，所以她也认真对待了起来。 听到江影归家的声音，宋栀栀跑到门外，从二楼探出脑袋兴奋说道：“你回来啦？” “嗯。”江影想起了今天临下班前卫衡发给他的消息，说是避光的材质在一月内便可以研制出来。 于是，他仰头看向宋栀栀，缓声说道：“过两周送你个礼物。” 宋栀栀来了兴致：“什么礼物？我喜欢兔子。” 江影：“……”你就差把喜欢兔子写在脑门上了。 “到时候给你看。”江影平静说道。 宋栀栀反身窜进房间里，拿出了三条裙子。 既然江影回来了，她也不用自己在那里纠结今晚穿什么，不如问问江影的意见。 “江影——”宋栀栀拉长音唤他。 “嗯？”江影准备拉开书房门的手顿住，侧过身看了过来。 “穿哪条好看？”宋栀栀把三条不同款式不同颜色的裙子亮了出来。 “白色的。”江影扫了一眼，很快答道。 他注意到今晚宋栀栀不仅在认真挑穿戴的衣物，就连脑袋上的那个丸子头都扎的更规整了些。 “今天有什么特殊的吗？”江影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今晚要上班呀。”宋栀栀老实承认，“老板和苏菡小姐会来店里。” 江影：“？”你在说什么？ “她们……”江影略一思考，便理顺了思路，戚拥雪八成是通过宋栀栀，找苏菡谈生意去了。 这并不是什么不能做的事，双方达成合作也会给政府创造税收，所以江影并没有对此发表反对意见。 但是——宋栀栀被两个人夹在中间恐怕应付不来。 江影想了想，对低头正在叠衣服的宋栀栀说道：“今晚要送你过去吗？” 第33章 咬三十三口 宋栀栀听到了他的这个提议, 有些犹豫。 “这样就很晚了，你还要睡觉吗？”宋栀栀问道。 “送你到便利店就回来。”江影领着她下楼。 如果可以不用自己飞，宋栀栀自然是十分乐意的, 更何况还是江影开车送她。 所以她很开心地钻上了江影的车，坐在副驾驶座上，低头把安全带认真系好。 江影扭过头看了宋栀栀一眼，此时安全带上的搭扣合上, 发出“咔哒”一声。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栀栀。”江影唤她。 “怎么啦？”宋栀栀不明所以地看着江影问道。 “上次带苏菡去医院的时候，我用定位器看了你的飞行轨迹。”江影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戏谑。 宋栀栀警觉抬头, 她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怎……怎么了？”宋栀栀支支吾吾问道, 语气很心虚。 “飞行高度过线了。”江影冷静指出宋栀栀的违规行为。 “没有吧……”宋栀栀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不是因为事情紧急嘛……” “违规的话, 虽然没有被发现，也要罚款。”江影怀着逗逗宋栀栀的心思, 一本正经说道，“政府有这样的规定。” “诶——”宋栀栀没想到还有这事，但是, 她还是乖乖地把手伸向了口袋，从里面掏出钱来。 “要多少？”她的语气很是心痛。 “高出标准线一百米，是严重违规行为。”江影念出相关规定, 以及相应的惩罚措施。 “要五百块？”宋栀栀惊呆了。 “是要。”江影面不改色, 继续冷着脸逗宋栀栀玩儿。 宋栀栀非常不情不愿地把五百块递了过去：“给你吧。” 江影没想到宋栀栀给得那么爽快，他以为她会犹豫一下。 但钱已经递过来了，宋栀栀的态度又那么诚恳, 江影没好意思他刚才在逗她, 虽然宋栀栀确实飞高了点, 但在紧急情况之下可以谅解。 五张百元人民币躺在了江影身边的置物盒内，宋栀栀的心好痛。 她现在就是非常后悔，后悔她为什么要搭江影的便车，让他想起这件事来。 痛失一笔巨款，宋栀栀的脑袋靠在车窗上，表情无比惆怅。 倒是江影，很快平稳地将宋栀栀送到了便利店的小巷子外，车靠边在停车场里停了下来。 “到了。”江影侧过脸看着宋栀栀，提醒她。 他没打算下车，他只是打算送一下宋栀栀而已。 结果，惆怅心痛了一路的宋栀栀猛地扭过头来，她越想越伤心，她觉得自己这个五百块罚款交得好亏。 江影看到宋栀栀一张充满怨念的脸撞入视线中，他一愣，没再忍心逗宋栀栀玩。 他手指屈起，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说道：“其实你这个情况，比较特殊，可以不用交罚款。” 江影把五百块钱递还给宋栀栀。 宋栀栀瞪大眼看着江影，不敢置信，她没想到江影居然……居然这么坏，她会那么着急以至于忘记了飞行高度，还不是因为她知道苏菡对灵祁城政府的重要性。 她好气，只能盯着江影那双红眸看，而后视线缓慢下移，落在他的脖颈上。 宋栀栀心想她不能白被骗，她必须要想办法讨回来，彰显血族的尊严。 于是，她把这五百块纸币接了过来，攥在手中，气鼓鼓说道：“我不要了。” 江影还未说话，宋栀栀就像小狗一般扑了过来。 “给你——”她扑到江影身上，直接把这叠纸币塞进他的口袋里，“坏东西！” 宋栀栀的动作迅捷，抬手飞快地解开了江影的衬衫纽扣，然后低头“嗷呜”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颈上。 脑袋上方传来江影轻轻的吸气声，他的背抵在汽车座椅上，大掌轻轻拍了拍宋栀栀的背。 “这么气？”他低声问道。 宋栀栀咬开他的脖颈，香甜的鲜血涌入口腔，她“唔唔”了两声，听起来有点凶。 江影揽住了宋栀栀的脖颈，对她解释道：“高空有侦查设备，虽然你可以隐藏自己，但如果被发现，会被当成危险人员抓捕，到时候我领你出来会很麻烦。” 宋栀栀听他这么一解释，气消了一些，她伸舌轻轻舔了舔他脖颈上的伤处，那伤口很快愈合。 她抬起了头，江影没想到她这次居然吃得这么快，以往她都要慢悠悠吸吮很久。 其实宋栀栀饱得很，就算是嘴馋，也只是尝两口而已。 她只是觉得自己那五百块不能亏了。 “这么快？”江影问。 宋栀栀舔了舔唇：“我就尝一点点。” 她伸手指了指江影裤子口袋里露出的半截纸币：“我可付钱了。” 兜兜转转，这五百元罚款还是到了江影的口袋里。 宋栀栀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上班时间了，她拿起放在座位上的包，对江影告别：“我要上班去了。” 江影替她打开车门，宋栀栀蹦了下去。 看着车门关上，车窗慢慢摇起，宋栀栀站在路灯下，抱着她自己的小包包，脚尖点地，她支支吾吾地开口了：“那个……江影……” “怎么？”江影的一双红眸从车窗上露出，认真看着她。 “下班的时候就不用来接我啦，我自己飞回去，你多睡会儿觉。”她小声说道。 宋栀栀寻思着江影也不一定会来接她回家，但是她担心江影万一来了休息不够，只好这么说了一句。 其实江影确实是准备接她回去的，但宋栀栀都这么说了，他只能低声应了句“好”。 宋栀栀站在路口，看着江影的车驶入街道之中，拐了个弯消失不见。 她转过身往便利店跑去，抵达的时候正好踩到了上班点。 此时，戚拥雪已经坐在便利店里，接了自动咖啡机里的一杯热咖啡，小口小口喝着。 “栀栀，这么准时？”戚拥雪笑着唤她。 宋栀栀将宝放下，注意到店里少了一个人：“阿翊呢？” “我今天提早来了，就让他先下班了。”戚拥雪抿了一口咖啡，“苏小姐还没有来，她应该要等到再晚些。” “嗯。”宋栀栀来到收银台后，整理东西。 戚拥雪一手拿着墨镜把玩着，她托腮看着宋栀栀的动作，随口闲聊。 “我今天来便利店的时候，在外面停车场看到停着一部车，夜里光线差，我没看太清，结果经过的时候，才看到车里有两个人，把我吓了一跳。”戚拥雪撩了一下长发，语气愤愤。 “然后呢？”宋栀栀觉得她家老板说的这个故事开头像鬼故事。 “你说车里还有人把我吓到就算了，结果你猜车里的人在干嘛？一个黑衣服，一个白裙子，他们这对情侣居然在抱着接吻，这对单身狗伤害很大的。”戚拥雪握着拳，义愤填膺说道。 宋栀栀手里拿着的透明胶带突然从她手中滑落，这卷胶带骨碌碌在地上转了圈，她着急地弯腰去捡。 在弯腰的时候，宋栀栀的脸倏地红了，如果戚拥雪描述的没错，那她无意间看到的车里两个人，应该就是她和江影。 她那个时候扑在江影身上吸血，动作看起来可能真的……真的比较暧昧。 脸颊越来越烫，宋栀栀的脑海里一直回响着戚拥雪清脆的声音“他们这对情侣……”“对情侣……”“情侣……” 她使劲咽了下口水，决定纠正戚拥雪的错误：“可能不是在接吻，是在吃东西也有可能。” 戚拥雪又喝了口咖啡，她“嘶”了一声：“啊这……那就更糟糕了吧。” 宋栀栀手里的透明胶带卷又从她手里飞了出去，她之前一直……一直对进食这种事抱着纯洁健康的心态，结果居然被这么误解了！ 她原本稍微平息下去的滚烫脸颊又热了起来，别的正常人类——比如她的老板都会这么误会，那江影呢…… 宋栀栀不敢再想下去。 “栀栀，你在找什么？”正好，老板探头看了过来，“捡个胶带这么久，是丢到什么角落了吗？” “没有没有！”宋栀栀蹲在收银台后，把胶带卷放回桌上，她不敢抬起头来，因为她的脸颊还是通红。 老板注意到了宋栀栀白色连衣裙上的蝴蝶结，便随口夸道：“栀栀，你今天穿的裙子挺好看的。” 宋栀栀的脑袋一震，又想起老板方才说的“黑衬衫、白裙子”，她挪动了一下身子，尽量把自己今天精心挑选的连衣裙藏在老板的视线之后。 “那个……我……”宋栀栀低着头，胡言乱语，不知如何是好，她怕老板发现车里那个抱着江影啃的人就是她。 你你我我了半天，门口处突然响起有顾客到来的提示音。 宋栀栀伸长脖子看向门口处，此时一位披着栗色长发的高挑女子走进便利店里。 她仿佛看到救星一般，连忙提醒老板道：“老老老……老板！苏小姐到了。” 戚拥雪回头看向便利店门口的方向，情绪稍缓的宋栀栀赶紧转过身，用冰凉的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平复心情很久，她这才恢复正常，只是脑海里还是时不时响起戚拥雪的话、 糟糕，真是太糟糕了。 苏菡走了过来，自己挑选了几串关东煮，都是宋栀栀推荐过的口味。 “栀栀，我过去跟你们老板谈谈。”苏菡朝宋栀栀笑笑，将关东煮递给宋栀栀付账。 “好！”宋栀栀看向坐在一旁的吧台上微笑着的戚拥雪，她将付款过的关东煮递给苏菡。 两人很快走到一旁开始交谈，至于谈话内容宋栀栀也没兴趣去听。 她坐在收银台后面，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找到了江影的头像。 第34章 咬三十四口 宋栀栀盯着江影那个有点兔子轮廓的星空头像, 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好多下，却不知道发什么消息给他。 主要是……刚刚老板说的话给她的冲击太大了。 她明明只是单纯地在干饭而已。 宋栀栀思考良久，给江影发了两个字。 【吱吱：那个……】 江影回复得很快。 【江影：？】 宋栀栀咬了咬唇, 这里似乎还残留着江影美味鲜血的味道，还有他温暖的肌肤触感…… 【吱吱：我我我，我刚才在车里……】 【吱吱：我只是……只是饿了而已。】 江影心想你哪次不是饿了？ 【江影：嗯。】 【吱吱：我没有要冒犯你的意思。】 江影看到宋栀栀发来的这条消息，觉得宋栀栀有些不对劲。 【吱吱：如果你介意的话, 我下次可以不抱你，我自己把嘴巴伸过去。】 【江影：？？？】 他现在怀疑是不是苏菡或者戚拥雪教了宋栀栀一些不该学的。 宋栀栀看到江影发来的三个问号，知道江影肯定是感到非常疑惑了, 于是, 她毫无保留地将刚才便利店里发生的对话复述给江影。 【吱吱：刚刚老板跟我说, 她在停车场里看到我俩了, 不过没有认出来。】 【吱吱：她说车里有两个人在接吻QAQ！】 【吱吱：我真的，就是咬一口而已, 对不起！】 江影看到宋栀栀发来的消息，愣了一下，他想, 戚拥雪绝对是在胡说，宋栀栀做的事分明比接吻过分多了。 其实，宋栀栀看了这么多影视剧, 对于男女关系的最亲密接触仅限于接吻而已, 问就是因为其他的不能播，所以明明跟江影都在一张床上睡过一晚的她才对戚拥雪说的这句话反应如此激烈。 【江影：。】 【吱吱：你不要生气呀！】 【江影：我没有生气。】 【江影：是她看错了。】 宋栀栀小心翼翼打字。 【吱吱：那你介意吗？】 片刻过后，江影的消息发来。 【江影：不介意。】 宋栀栀长舒一口气, 她放心了, 于是她开始得寸进尺。 【吱吱：那我下次还能抱吗？】 【江影：……】 【江影：可以。】 【吱吱：咬之前舔一口也是可以的吗？】 【江影：可以。】 【吱吱：那就好那就好。】 【吱吱：你早点睡呀！】 江影本来是要睡觉了, 结果被宋栀栀这么一通消息吵醒了，支支吾吾半天，竟然只是为了这种事。 要介意，他早介意了。 【江影：嗯。】 【吱吱：晚安。】 【江影：嗯。】 宋栀栀结束了这段对话，将手机按灭，跟江影来来回回扯了半天，她还是没有想明白，她方才脸红的原因。 她为什么在听到戚拥雪说的话之后会脸红呢，血族也会脸红吗？ 宋栀栀托着腮，看着店里明亮灯光下的货架，轻轻叹了口气，她陷入了少女情窦初开般的烦恼中。 这个时候，苏菡坐在一边的吧台上，微笑着静静听着戚拥雪提出的合作计划，时不时提出自己的意见，两人相谈甚欢， 而在同一座城市的不远处，顾常鸣所居住的高级公寓中，新一轮的计划也在酝酿着。 “虽然这次刺杀苏菡的计划失败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消息。”岳成嵘看着苏菡助理提供给他的情报，沉声说道。 在他身旁，有几位忠心的部下与顾常鸣，而顾常鸣明显心不在焉，血族的线索断了，原本蓬勃燃起的希望火苗被浇灭，他顿时没有了与岳成嵘合作的兴趣。 “顾先生，你有什么看法？”岳成嵘提醒了顾常鸣一句。 “没有什么看法。”顾常鸣敷衍说道。 “如果能把江影扳倒，到时候你想研究什么就可以研究什么，也能够得到政府的支持。”岳成嵘给顾常鸣画了一块大饼。 “好吧……”顾常鸣正色，坐直了身子，开始认真听岳成嵘在说什么。 “目前，江影与江宜城的合作陷入僵局之中，再加上前几日苏菡出现意外，暂时以养伤为由，没有再召开会议，两所城市的和平交流就这么卡住了。”岳成嵘开始分析局势，“而双方合作迟迟未达成一致的原因来自于江影，他太执拗冷硬，寸步不让，并不尊重江宜城的代表苏菡，这大大影响了两城的和平交流。” 顾常鸣忍不住开口提醒他：“江影或许一开始就把底牌亮出，没有让步的余地了，他一向如此。” 岳成嵘觉得顾常鸣简直是个傻子：“这种事我们自己知道就好了，但是灵祁城的民众不知道个中内情，我们只需要将与江宜城合作陷入僵局的消息散播出去，把过错归咎于江影个人处事风格上，到时候舆论定然对他不利。” “毕竟，灵祁城的普通民众也不想再开启战争了，他们也盼着能与江宜城交好，开启贸易交流。”岳成嵘分析道，“只要让他们觉得江影身为执政官办事不利，我们便可以从对政府不利的舆论中慢慢瓦解江影的势力与声望。” 顾常鸣听了半天，总算明白过来岳成嵘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用与江宜城交流迟迟不见成果一事来抹黑江影，对么？” “是这样。”岳成嵘悠悠吐了口烟圈，“灵祁城的媒体我不太熟，还需要你来帮我联系。” 顾常鸣在研究所工作的时候，也接触过许多媒体，他皱了皱眉头说道：“灵祁城中大多数媒体应当都不会接这种活儿，我们如果要做，只能花大价钱请一些不正规的末端媒体——这些媒体发布的消息大多是假，公众信任度很低。” “与江宜城合作一事不得寸进，是所有人可见的事实。”岳成嵘的目的就是将此事曝光在大众视野中，并且暗中带江影能力不足的节奏，“资金方面我会支持，你只管去联系。” “好。”顾常鸣对此事也上了心，很快用伪造的身份联系了多家非正规却有一定规模的媒体。 反正上下打点的钱都是岳成嵘支付，他不介意帮助他掺一脚，给江影添堵。 岳成嵘这些日子在灵祁城也小有积蓄，再加上部下的积蓄，足够用来应付相关媒体了。 不过，要联系好这些媒体也需要一定时间，所以他们计划在一周之内利用此事来让江影陷入舆论风波之中。 与此同时，宋栀栀已经将自己刚刚买好的关东煮给吃完了，她把最后一串鱼饼塞进嘴里，开始感叹店里关东煮的销售有她很大一部分的功劳。 时间已是深夜，坐在吧台上的苏菡与戚拥雪的谈话也进入尾声。 “就是这样么，倒是一个双方共赢的商业合作计划……”苏菡将戚拥雪递过来的文件拿着，轻声说道，“准备得很充分，各项数据也非常清晰，戚小姐，准备了很久吧？” 戚拥雪是商人，敏锐的市场嗅觉是她的必备素养，她轻笑一声说道：“早在你们江宜城打算派人拜访灵祁城的时候，我就开始制作这份计划了，只是此前一直没有机会与您见面。” 苏菡垂眸看了眼这份计划书，浅棕色的眸中露出思考的光芒，她已经有了自己的考量。 要与戚拥雪签订这份合作计划，要建立在江宜城与灵祁城确定达成合作的基础上，而她一直以来在向江影争取的数值变动是为了给江宜城获得利益，而现在一直没办法从江影那里啃下来的收益，可以从与戚拥雪的合作上拿到，甚至更多。 她来灵祁城之前，给自己、给江宜城的政府都定下了一个指标，现在拿下与戚拥雪的合作，甚至能让这个指标超额完成。 在连续几日的会议中，苏菡算是认清了江影的性格，再加上之前她遇险却被灵祁城救下一事，她甚至有些相信江影确实已经代表灵祁城做出了最大让步。 有这份与戚拥雪的合作计划书，她现在完全可以答应江影方面提出的合作方案。 “可以。”苏菡心中打定了主意，她对戚拥雪一笑，“过几日我先与灵祁城政府签署协议，此后我们的合作就可以开展了。” “苏小姐还未与灵祁城政府达成一致合作么……”这倒是出乎了戚拥雪的意料。 “在双方获益的分配上出现了一点小问题，如果加上与您的合作，完全可以填补这个空缺。”苏菡摸着下巴，耐心解释道，“我没想到灵祁城的商业集团合作欲望如此强烈。” “有钱赚的事，总是要积极一点嘛……”戚拥雪掩唇笑道。 “倒是你这家便利店……”苏菡一直以为这是戚拥雪开设的一家情报机构之类的东西，但是现在看来，它真的是一家普通的便利店。 “只是这家店有些特殊，就让它一直开着了。”戚拥雪解释，她扭头看向正坐在收银台后摸鱼的宋栀栀，“我招的店员还不错吧？” 苏菡：“……”等等原来你真的以为她就是一个普通店员吗？ 她恍然大悟，宋栀栀与戚拥雪真的是普通的便利店老板与员工的关系，这个灵祁城真是太奇妙了。 “好了，我也要回去了。”苏菡站起身来，她当然不会对戚拥雪透露宋栀栀的身份。 “要送你么？”戚拥雪指了一下放在吧台上的车钥匙。 “外面有人会送我回酒店。”苏菡礼貌拒绝了戚拥雪的好意。 她走到吧台前，与宋栀栀告别。 “栀栀，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我走了哦。”苏菡对宋栀栀柔声说道。 此时，宋栀栀正在埋头搜索“血族脸红是怎么回事”“血族为什么会脸红”…… 她被苏菡的声音惊醒，猛地抬起头来，连忙说道：“那你路上小心！” 苏菡发誓她不是故意看宋栀栀的手机屏幕，只是宋栀栀的手机字体设置得太大了。 她一不小心看到了宋栀栀搜索的词条。 思来想去，苏菡决定还是出言提醒一下这个笨蛋血族。 “栀栀。”她的声音轻柔好听。 “啊？”宋栀栀不明所以地答道。 “脸红当然是因为害羞啦……”苏菡低头对宋栀栀小声说道，“引起害羞的原因有很多种，最常见的一种当然是因为——你喜欢对方。” 第35章 咬三十五口 她喜欢……江影？ 宋栀栀听完苏菡这句话之后, 呆住了。 她问了自己这个问题，而后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她得出了问题的答案。 是的，她喜欢。 她非常喜欢江影鲜血的味道, 这样四舍五入也等于她喜欢江影了。 她怎么可能会不喜欢江影呢, 苏菡是不是在说废话？ 这个时候, 苏菡读懂了宋栀栀眼里闪过的困惑之色，她又低下头来, 小声对宋栀栀说道：“这个喜欢当然不是指你喜欢他鲜血的味道。” “那是什么？”宋栀栀请苏菡赐教。 结果苏菡支支吾吾了半天，她自己也不明白，毕竟她的感情经验也没有比宋栀栀丰富到哪里去。 “总之, 是不一样的, 你喜欢吃关东煮、喜欢喝奶茶，和喜欢江影，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苏菡一本正经说道。 宋栀栀似懂非懂, 但苏菡见时间晚了, 已经告辞离开。 便利店里安静下来，只有老板还坐在休息的吧台上，低着头很认真地往电子设备里输入信息, 她要将今日与苏菡的谈话记录下来。 许久过后，老板抬起头来，唤了宋栀栀一声：“栀栀，我忙完了，准备离开，你要提早下班吗, 我顺带送你回去。” 宋栀栀看了眼时间, 还差一个小时便是下班时间, 既然老板发话说她可以提早下班，她肯定欣然接受。 “好呀。”宋栀栀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她想着还能找老板咨询一下方才她心中的疑惑。 “栀栀你还住在上次送外卖的那个地址吗？”老板领着宋栀栀一起走出店门。 “是的是的。”宋栀栀来到熟悉的停车场，不久之前老板说过的话再次回响在她脑海里。 在昏暗的停车场里，宋栀栀的脸又红了，马上，苏菡的话又开始回放。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老板拉开后座车门，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老板没有发现宋栀栀的异样，只是唤她赶紧过来：“栀栀，上车了。” 宋栀栀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爬上车后座，坐在了老板的旁边，低头认真把安全带系上。 “你今天好像有些心不在焉。”老板看着宋栀栀，眨了眨眼说道。 “我……”宋栀栀没敢承认。 这辆车由司机开着，慢慢驶离停车场。 老板将自己的墨镜摘下，问宋栀栀道：“栀栀，你报一下你家地址，我送你过去。” “好！”宋栀栀把上次江影对她说的地址报了过来。 结果一向开车很平稳的司机脚下油门被吓得一松，车速慢了下来。 “小姐，您确定要去那里？”司机的声音从前座传来。 老板当然也没细想这个地址的特殊之处，她随口说道：“当然，不能过去吗？” 戚拥雪雇佣的司机当然熟悉灵祁城的每一处地方，宋栀栀给出的地址分明就是灵祁城执政官江影的居所。 他家老板不知道就算了，为什么跟着她一起上车的女子也没觉得这个地方特殊？ “可以去。”司机踩了一脚油门，“但只能送到大门口，开不进去。” “对了，我差点忘了，栀栀你家门卫比较严。”老板“哦”了一声，“这里安保还挺好，下次我看看也去那里买套房子。” 司机不敢吱声，只敢默默开车。 宋栀栀则在感慨她家老板真的很有钱。 “苏菡走之前，跟你说了什么？”老板将隔音的透明板拉下，扭过头低声问宋栀栀道。 老板以为是有关生意上的事情，结果苏菡只是在给宋栀栀解决感情问题。 “也……也没有说什么。”宋栀栀的双手局促地放在双腿上。 “我就是有些事情没太搞明白，问了她两句。”宋栀栀忽然扭过头来，指了指她自己，“老板，你喜欢我吗？” 老板听到她这个幼稚的问题，笑出声来：“当然喜欢了。” “不对啊……我觉得不太对……”宋栀栀摸着下巴开始思考，“应该不是这种喜欢。” “你说的喜欢，是指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么？”老板终于看出了宋栀栀的少女心思。 “他是男的，我算得上是女的，应该是。”宋栀栀笃定地点点头。 “原来谈恋爱了啊——”老板拉长了音说道。 “不不不……应该不是谈恋爱吧？”宋栀栀想来想去，她觉得严格来说，江影身上有属于她的印记，所以她应该算是江影的主人——当然，在很久之前血族繁盛的时候，血族与血契对象的关系确实如此。 “啊……”老板歪着头看宋栀栀，“那么这就很难说了……” “我比较嘴馋。”宋栀栀承认了自己的缺点，“所以我不知道这种喜欢与喜欢美食有什么区别。” 直觉告诉她，这二者是有区别的，但她找不出差异。 “你喜欢喝奶茶，你会想着拥抱奶茶吗；你喜欢吃关东煮，你会想着亲吻关东煮吗？”老板举了一个很简单的例子，“人和食物是不一样的。” “这样吗……”宋栀栀喃喃自语。 但是……但是！拥抱和亲吻，都是她进食的必经步骤啊，不这样的话，吸血这个进食行为岂不是失去了灵魂？ 宋栀栀无法判断，情窦初开的小血族陷入了困惑之中。 而就在两人交谈间，司机已经将车开上了盘山的公路，在这座山的顶峰，才是江影所居住的庄园。 “还挺偏僻。”老板望向车窗外，简单评价道。 “确实。”宋栀栀觉得江影家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离便利店太远了，就算是她自己飞也要好一会儿。 “所以你喜欢谁？”老板冷不丁问了一句，对于员工的感情八卦，她非常感兴趣。 “就是……一个人，长得很好看，也很好吃。”宋栀栀搓着自己的衣角，理性评价江影。 老板迷惑了，很好看就算了，很好吃是怎么回事？ 她说的这个“吃”，到底是哪种“吃”？ 老板不敢置信地看着宋栀栀。 就在她愣住的时候，司机的车已经抵达目的地，他在警卫的包围中停下了车。 司机从业数十载，从未见过这般大的阵仗。 他拉起隔音板，向老板求救：“小姐，开不进去了，他们要我们下车接受检查。” “什么人还要敢检查我们？”老板朝车窗外看去，看到了直属灵祁城警卫厅的徽章，她立马噤声。 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积极纳税的好商人，她自然知道这些围在车外的警卫是何身份。 “栀栀，你……”老板唤了一声宋栀栀，“你是不是地址说错了？” 能在家门外布置这么多高规格的警卫，只有一人有这待遇，自然就是灵祁城的执政官江影了。 “没有呀。”宋栀栀看向车外，是熟悉的风景，但她自己也被这么多警卫吓住了。 她只知道江影家大门口有警卫把守，毕竟政府工作人员，有这排场或许是正常的。 但她没想到有这么多，因为她几乎没走过江影家的正门，坐江影车出行的时候，她基本上光盯着江影看了，根本没空注意窗外。 “但是好多人，我有点怕。”宋栀栀被灵祁城警卫穷追不舍过，她有心理阴影。 她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没关系，我让他出来接我一下，你们应该不用下车检查。” 老板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看到宋栀栀拨通了某个人的手机——这还是江影自己存在她手机上的电话号码。 “他……”到了这个时候，老板还不忘八卦，“就是你说很好看还很好吃的那位？” “对对。”宋栀栀大方承认，这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个点也差不多是江影睡醒的点了，他很快将宋栀栀的电话接了起来。 “下班了？”他问道，冰冷的语气中犹带有一丝倦意。 宋栀栀不是说不用他去接的吗？ “江影——”宋栀栀连忙唤他，“老板送我回家，我被拦在大门口了，外面好多警卫，我有点怕。” 江影：“……”等等，你在说什么？你说的那个老板，是戚拥雪吗？ 而在宋栀栀说出“江影”二字的时候，这清脆的声音已经如炸雷一般在她老板的脑海里炸响。 戚拥雪内心闪过无数念头，她看着宋栀栀，目瞪口呆。 最终，她抚摸着自己的胸膛，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这信息量太大，她要好好缓缓。 而且她已经开始害怕，江影会不会直接把她杀人灭口。 宋栀栀还在认真打电话，江影的声音传来：“你等我一下。” “好。”宋栀栀的声音有些颤抖。 江影甚至猜出了宋栀栀在害怕窗外围着的警卫，他轻叹一声：“我先让他们散开。” 凌晨时分突然来了一辆车停在执政官宅邸大门口，自然会引起警惕。 “嗯。”宋栀栀终于放心了。 很快，围在车外的警卫行了个礼后，马上散开，回到自己的岗位中。 宋栀栀将手机关上，对戚拥雪说道：“他马上就过来，老板今天麻烦你了。” 戚拥雪心想不麻烦，她今天可算是看了一场好戏，江影把她的车炸了她都觉得值了。 “你知道他是谁吗？”戚拥雪试探性开口，声音干涩，小心翼翼。 “是在政府上班的啊。”宋栀栀对答如流，没有一丝隐瞒。 好，现在戚拥雪确定江影在哄骗她家小店员了，他连身份都不敢暴露。 “我跟你讲——”戚拥雪拉过宋栀栀的手，正待说话，车外传来脚步声。 江影出现在庄园的正门口，远远看去，身材颀长，气质不俗，一身黑衣，朝这里走了过来。 “我下去了！”宋栀栀拉开车门，与戚拥雪告别。 江影刚靠近戚拥雪的车子，宋栀栀便扑了过来，直接钻进他的怀里。 他下意识接住了宋栀栀，手揽上了她的腰。 江影的红眸，隔着车窗看了戚拥雪一眼。 “戚小姐，你是个聪明人。”江影替宋栀栀把车门带上，丢下了这么一句话，声音冷冷。 戚拥雪的思绪一直因为震惊而处于混乱状态，被江影冰冷话语这么一浇，她回过神来。 “当然。”从她所看到与经历的事情来看，她已经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 江影抱着宋栀栀站定在原地，戚拥雪让司机开着车离开了。 而宋栀栀还有些惊讶：“江影，你认识我老板？” “她是灵祁城中出名的人。”江影拍了一下她的背，“下次不想自己飞可以和我说。”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不要让别人送她回家。 宋栀栀点了点头。 此时，戚拥雪的车拐过一个弯。 而戚拥雪坐在车里，看着后视镜里的宋栀栀与江影。 黑衣与白裙，还有亲密的拥抱。 画面与记忆重叠，戚拥雪激动得一手拍在了车里的皮座椅上。 这……这不是她在停车场看到那对情侣吗？ 他妈的，这两个人都这样了，居然还没在谈？ 第36章 咬三十六口 戚拥雪离开了, 江影说得不错，她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对外公开江影与宋栀栀的关系。 只是, 戚拥雪好奇宋栀栀究竟是在何时与江影相识, 难道是她搬家之后么…… 这边的戚拥雪陷入想要深入吃瓜的疑惑之中, 而宋栀栀则与江影一道走进庄园之中。 宋栀栀第一次走江影家的正门, 经过站岗的警卫时，她的呼吸变得有些紧张。 江影温暖的手拍了一下她的手背——这也是他迟迟未对宋栀栀说明他身份的原因。 因为在宋栀栀的印象中，灵祁城的执政官江影很凶，他所管理的灵祁城警卫曾经在她又困又虚弱的时候追了她大半座灵祁城。 走进了院子里，宋栀栀放松下来，她长舒一口气。 没有了身边警卫给她的紧张感, 宋栀栀开始思考一些别的东西——比如戚拥雪方才在车里对她说的话。 方才扑到江影怀里时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她的肌肤表面，他是温暖的，全身上下都带着迷人且蓬勃的力量, 这昭示着他的血液会无比美味，任何一位血族都无法抗拒。 她喜欢江影, 不同于喜欢食物的那种喜欢…… 宋栀栀心中如此想着, 她偷偷捏了一下江影的手指，冰凉的触感自江影的指尖窜上他的身体。 几乎是下意识的, 江影反手把宋栀栀的手握住了，他经常这么做, 主要目的是防止宋栀栀乱动。 走进门的时候, 宋栀栀踮起脚来，她仰头看向江影, 嗫嚅着说道：“江影, 我……” “嗯？”江影不知宋栀栀又要说什么, 他看着宋栀栀的眼睛，这姑娘的眼中闪着与平时不一样的光芒，含着羞，又有些可爱。 他的喉头微动，就这么安静看着宋栀栀。 宋栀栀的视线描摹着江影的面庞，以人类的审美来说，他称得上俊美无双，只是平日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冷冰冰的，很容易让人敬而远之。 她第一次用并非审视食物的眼光来看江影，然后她发现戚拥雪说得没有错，即便她现在不想进食，她也依旧想要拥抱他、亲吻他，甚至于……更进一步。 宋栀栀吞咽了一下口水，她在让自己冷静下来。 只是这个动作让江影误会了，宋栀栀忍着不想吸他血的时候，也是这样。 此时，两人身后半开着的门后，有一轮红日逐渐从地平线升起，即将天亮。 江影倾身，靠近了宋栀栀，他的手从她的肩膀侧边绕过，伸了过去。 宋栀栀因为他突然的靠近而感到慌乱，她的长睫疯狂眨动，在他的胸膛贴近她的鼻尖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一头扎进了名为江影的海洋中，深陷其中，不得而出。 然而——江影只是关门而已。 身后一道沉闷的关门声，江影把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隔绝门外。 原本，宋栀栀的手已经伸出去了，她想要遵从自己的内心欲望抱一下江影。 但是，当她冰凉的手即将触碰到江影腰际的时候，她的掌心感受到了江影身体的温度，截然不同的温度差异让宋栀栀猛然回过神来。 她和他，是不一样的，而人类又怎么会喜欢一个整天想要吸他血的血族呢？ 宋栀栀不会洞察他人的心思，她甚至很难读懂在每次进食时江影的红眸中掩藏的情绪——实际上，她大多数忙着吸血，根本没有时间去探究江影的反应。 就如同江影本人所感受的一般，宋栀栀她真的是很认真地……在吃饭。 宋栀栀的手缩了回来，关门的江影也并未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他低头看了一眼还呆在原地的宋栀栀，开口问道：“天亮了，不进来吗？” “好。”宋栀栀低下头，乖乖脱鞋，她额边垂下的碎发遮挡了她微红的面颊。 江影走到餐厅，从冰箱里取出牛奶和三明治，问宋栀栀道：“你饿了？” 他注意到了宋栀栀的情绪有些不对，在去便利店上班之前，她都还非常正常。 中间只发生了一件事，宋栀栀也马上对他说了，大概就是她的老板戚拥雪误会了他们二人的关系。 “我不饿。”宋栀栀摇摇头，她也走到餐厅里，看到江影手里的三明治很美味的样子，便问道，“我能尝点儿吗？” 宋栀栀的语义指代不清，江影的红眸盯着她瞧了许久，最后慢悠悠地开口了，声线有些干涩：“你指的是我还是三明治。” 屋内拉了窗帘，惟有餐厅一盏灯亮着，周围的光影昏暗。 宋栀栀看着江影深邃的面部轮廓，她看不懂他的表情，但她还是老实地承认了她只是想尝一口三明治。 “三明治。”宋栀栀说。 江影掰下中间一片，把它塞进了宋栀栀的嘴里。 在喂三明治的时候，他的手指触碰到了她冰凉的唇瓣。 因为真正食物的突然靠近，宋栀栀藏在唇下的尖牙下意识探了出来，像某种可爱的兽类。 江影的手指状似不经意地从她右侧的尖牙旁擦过，于是，利齿划破没对她设防的肌肤，鲜血流淌下来。 “栀栀，你咬我。”江影对宋栀栀认真说道。 这是江影第二次用这种伎俩，然而，这一次却没有成功。 宋栀栀闭上嘴，慢慢咀嚼着嘴里的三明治，只是她的视线还停留在江影指尖的那滴鲜血上。 而后，鲜血滴落，她竟然没有伸舌去接，殷红的血落在她的白裙上。 宋栀栀鼓起脸颊，轻轻吹了一口江影被她牙齿划破的伤处。 “痛。”她小声地委屈说道。 江影屈起手指，那细小的伤口顷刻间自动愈合，然后他轻轻抬起了宋栀栀的下巴，让她的视线与自己平齐。 “戚拥雪没对你说别的？”江影的指尖挠了一下她的下巴。 淡淡的血腥气还未散去，宋栀栀的长睫轻颤着，这一次，她终于确认了一件事。 江影是不一样的，她会心疼他，所以每次吸食血液的量都很小，而她绝对不会去心疼纯粹的食物。 不过，江影的问题有些怪。 宋栀栀直接问：“戚拥雪是谁？” 江影轻叹一口气：“你上班便利店的老板。” “她没说什么呀。”宋栀栀目光闪烁，“就是我对你说的那些。” 江影还是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宋栀栀不说，他只能自己猜测。 江影有身为食物的充分自觉，所以结合方才宋栀栀不肯吸食他鲜血的情况来看，宋栀栀一定是……尝到了比他更加好吃的鲜血，正是因为如此，宋栀栀才能忍得住不动嘴，因为他的鲜血已经没有诱惑力了。 两个人的思维方式天差地别，江影的猜测愈发离谱，他甚至想要到镜子前检查一下他的兔子印记是否还在了。 没准连这个印记都跑到别人身上去了。 江影松开了宋栀栀的下巴，沉默着，开始继续吃早餐。 宋栀栀两条手臂搭在餐桌上，她的下巴搭在自己的手臂上，她在偷看江影。 由于她的眼神根本不加掩饰，所以江影一直知道宋栀栀在盯着他看。 江影被她看得受不了，只能一刻不停地将他手里的三明治掰给她吃。 宋栀栀干巴巴地嚼着，她在平静片刻之后开始后悔了。 刚刚江影手都伸过来了，她为什么不吃？现在好了，她只能看着江影吃饭自己在这里嘴馋。 思来想去，宋栀栀觉得“喜欢”这两个字有点特殊的魔力，在还未意识到它的时候，她进食都十分心安理得，现在却犹豫着不敢妄动。 江影吃完了早餐，他站起身来，宋栀栀还坐在原地。 “你要去上班了吗？”宋栀栀问他。 “可以不去。”苏菡方面的事情已经基本解决，他这几天都比较闲。 “那你去吧，被领导骂怎么办？灵祁城执政官不是很凶吗？”宋栀栀想要赶他去上班。 江影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平静说道：“不去了。” 他随手拿起宋栀栀放在茶几上的小镜子，解开衣领看了一眼自己的脖颈，那黑色的可爱兔子印记还在。 只要江影在家，宋栀栀就忍不住想要靠近他。 她小步走到了江影坐着的的沙发旁边，装作不经意地坐在他身边，保持了一定距离。 “饭也不吃，觉也不睡。”江影的眼睫微垂，打量着宋栀栀，“上班时候发生什么了也不说。” “我不知道。”宋栀栀的声音低了下来，“老板误会我……我在和你接吻的时候，我的脸好红。”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嘛，我就去网上搜索血族脸红是怎么回事！”宋栀栀开始老实交代事情经过。 在说到这段时，江影的轻笑声传来，宋栀栀的眼眸略微睁大，她抵不住他的笑声，性感又低沉，仿佛能把她的身体击沉。 “然后就一不小心被苏小姐看到了，她就说我是害羞了，然后，她就说……说这样是因为……”宋栀栀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的“喜欢”二字迟迟说不出口。 在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她可以轻松地对江影说出这两个字，但现在不一样了，这两个字滚烫，她不敢再说了。 “因为什么？”江影问。 “没有因为什么。”宋栀栀退缩了。 “忘了吗？”江影继续问。 “应该是忘了。”宋栀栀顺着台阶下。 “要帮你想吗？”江影说了这么一句话。 “要……”帮什么？怎么帮？宋栀栀下意识地答应了，却不知道江影的用意。 当然，下一刻，她知道了。 因为江影此时已经转过身，直接越过了宋栀栀特意隔出的距离，他坐在沙发上，把宋栀栀的身体揽了过来。 他低头，吻上了宋栀栀的唇。 ——这才是真正的接吻。 第37章 咬三十七口 即便宋栀栀知道接吻的意思, 但在江影靠过来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喊了声。 “你你你……你不要吃——”我。 宋栀栀的最后一个字被他的薄唇封住了，她“唔”了一声, 温暖湿润的唇紧贴着她。 她微微眯起了眼, 江影的长睫扫着她的眼窝，轻轻柔柔, 仿佛一片羽毛轻柔落下。 宋栀栀的舌尖抵着牙关，属于美味食物的气息入侵, 她无法再压制自己的食欲。 食物都送到嘴边，她不咬一口就真的不是血族了。 宋栀栀张嘴，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唇下的利齿出现, 她叼住了江影的唇。 这个举动在江影看来更像是某种回应, 他伸舌, 探入了她的口中，与绵软的唇舌一道辗转纠缠着。 他不让宋栀栀咬, 宋栀栀自然咬不破他的肌肤。 没能尝到食物的反馈成功把宋栀栀的捕猎欲激发, 她更用力地咬了一下，他的舌却抵着她的尖尖利齿, 反复摩挲，似在嘲笑她身为血族就这点战斗力。 宋栀栀猛地推了一把江影, 想要换个更方便进食的位置, 但她没能推动, 反而是江影倾身, 高大的身影罩了下来。 他原本紧紧揽在宋栀栀腰上的手缓慢上移, 将她今日白色连衣裙上的布料拂出一条褶皱。 江影按住了宋栀栀的后脑, 唇舌略微后撤, 留出一丝空隙来。 他问宋栀栀道：“还在想着吃？” 宋栀栀很委屈，这谁能忍得住？ 她抬起了头，没有说话，只是尝试着再次出手。 宋栀栀原本只是想用牙去咬开江影的唇，但是，她的举动在江影看来，只是轻轻地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利齿碾上唇瓣，只带来了麻痒的触感。 搭在她后脑上的手略微收紧，江影又低头吻了下去，这一回宋栀栀彻底没办法了。 美食就在眼前却吃不到，这对宋栀栀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她一次次地尝试出手，却一次次地被江影挡了回来，最终的结果是让这个吻更加深入。 宋栀栀的手攀在江影的肩膀上，指关节微微发白，在这温暖得甚至有些灼人的吻中，她逐渐沦陷。 终于，她不再想着吃了，因为另一种感觉宛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更加绵长缱绻。 “江……”宋栀栀的眼睫微垂，染着些许湿润的雾气。 他的吻逐渐往下，让她有了些许喘息的空间。 宋栀栀的脸颊通红，比在便利店里听到戚拥雪说话的时候还要红，只是她自己没有发现。 江影的薄唇擦着她精巧的下巴而过，低沉的说话声带起胸腔的震动，传到宋栀栀的身体上。 “想起来了吗？”江影问她。 宋栀栀还嘴硬，她两手捂着自己的脸，掌心冰凉的温度用来降温。 “记……记不起来。”她嗫嚅着说道。 至于是真的记不起来还是假的记不起来，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江影微微挑起了眉，他轻轻啄吻着她，那吻逐渐下移，直到停留在她的脖颈上。 突然，宋栀栀吸了一口气，她感觉到有唇齿触上她的脖颈。 江影咬着她的脖颈——就像她进食的时候曾对他做过的一般，力道拿捏得正好，没有咬破，只是留下了一抹红痕。 些微的刺痛由他自己承受，只是宋栀栀的身体却微微颤了颤。 她投降了：“我……我想起来了……” 江影揽在她后脑上的指尖挠了挠她的耳背，很痒。 “是因为什么？”江影抬起头来，定睛看着宋栀栀。 他漂亮的薄唇上犹有一丝水光，宋栀栀咽了一下口水。 江影就是……就是很美味，她没办法拒绝。 但是，最终她还是没勇气说出来，只是低下头，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处。 “我又忘了。”宋栀栀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很小声地说道。 “你不要问我了！”宋栀栀提高了些许音量。 江影拍了拍她的脑袋，即便血族的身体温度低，他也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宋栀栀此时的脸颊发烫。 “吃又不给我吃一口，问又要问我，江影，哪里来的这么好的事？”宋栀栀嘟嘟哝哝。 江影低头看了眼宋栀栀埋在他脖颈间的脑袋，这个时候，她还想着吃。 宋栀栀咬住了江影的肩膀，没能咬开。 “好，不问了。”江影又拍了下她的肩膀，他妥协了。 从宋栀栀口中问不出来，他可以去问苏菡。 宋栀栀得寸进尺：“给我吃一口。” 江影抱着她站起身：“刚才你自己不吃的。” 宋栀栀的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感到有些后悔。 江影抱着她走上楼，脚步轻缓。 宋栀栀看着自己抱着江影脖子而交叠起的指尖，忽然开口唤了一声：“江影……” 江影抱着她腰的收紧了些：“在。” “你……”宋栀栀的声音很小。 “说事。”江影对她认真说道。 宋栀栀又低下了头，她看着江影脖颈上的兔子印记，指尖轻轻戳了戳。 “你查到这个印记代表的意思了吗？”宋栀栀问。 “没有。”江影答，他其实没有仔细看研究所发来的资料。 这时，江影才惊觉他对于消除兔子印记这件事，根本不上心。 “我可能要想起来了。”宋栀栀觉得自己近日来积蓄的能量已经足够，如果再提升一段能力，就能够解锁有关这个印记的记忆与知识了。 “嗯。”江影替她打开房门。 “我再吃两口估计就有足够的能量或许这部分的知识了。”宋栀栀想到了正事，她认真对江影说道。 江影把她放到床上，他想起宋栀栀近日想要吸食他鲜血的次数增多，原来一直是为了获取有关兔子印记的内容吗？ 宋栀栀乖乖地躺在床上，仰头看着他。 江影低头，一个吻落在她依旧微红的脸颊上。 “不给你吃。”他坏心眼地说道。 宋栀栀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她盯着江影瞧。 “你又咬我。”宋栀栀轻声说，“你是血族还是我是血族？” “你是。”江影又倾身吻了一下她的唇。 宋栀栀把旁边的兔子拖过来，挡在自己的脸前：“我要睡觉了。” 江影低头看着宋栀栀手里的这只兔子，熟悉的模样，就是他脖子上那只。 他将被子拉过来给宋栀栀盖上。 宋栀栀闷闷的声音从兔子后传来：“晚安。” “晚安。”江影对她说。 他带上门走了出去，宋栀栀缩在被窝里心脏怦怦怦地跳。 她差点就要对江影说了，但是她还是不敢。 宋栀栀将手里的兔子丢开，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唇。 这种接触不以进食为目的，宋栀栀却很喜欢。 就算吸不到血，就……就这么亲一口，她也很乐意。 宋栀栀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她惊恐地瞪大眼，反应过来。 糟……糟糕，老板说的第二种情况又应验了！ 宋栀栀把兔子抱过来，蒙着自己的脸，她真的很喜欢江影，他作为食物或者是作为人类，她都很喜欢。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江影在确认她睡熟之后，才出发去了政府。 江影在办公室里接到了研究所所长的电话。 “执政官大人，您要的那把伞已经研制成功。”所长卫衡给江影报告情况。 “送过来。”江影答道，“这方面的研究可以深入，例如将这种物质填入大气之中。” “是。”卫衡应下，“关于血族的所有资料我们已经全部整理完毕，都发送给您了。” “这部分资料不用了。”江影突然说道，他确实是不打算消除这个印记了，在这一点上，他很坚定。 “那么这些血族的资料我们全部封入数据库里？”卫衡问道。 “筛选之后留一部分，涉及血族的作息特征、饮食喜好、择偶偏好等内容可以发送给我。”江影冷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啊……可以。”卫衡觉得怪怪的。 “研究所资料外泄的事情还没有找出源头？”江影问。 “没有。”卫衡语气紧张。 “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江影的语气冷了下来，“卫衡，如果整个研究所上下都没找出漏洞，不妨从自己身上看看。” “是。”卫衡的声音沉重。 江影挂了电话，他今日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他以要与江宜城代表开会为由，将苏菡叫到了会议室中。 “江执政官。”苏菡的身体早就好了，只是没有主动提出将会议提前，她还想多歇一会儿，现下江影主动找她，她也不好拒绝，“您终于考虑好与江宜城的合作内容了？” “合作内容不变。”江影还是那句话。 没想到苏菡轻笑一声：“那行吧，把计划书拿过来，我签字。” 她答应得很爽快，与之前想要讨价还价的姿态完全不同。 江影终于抬眼，正眼瞧了一下苏菡，有些惊讶。 “哎呀，也不知道这么说合适不合适。”苏菡的浅棕色眼眸盯着江影，戏谑说道，“这还多亏了你家的小女朋友，当了个中间人，将戚小姐介绍给我认识了，我们有了商业合作计划，在你这里少获得的利益，可以从另一项合作里填上，我们江宜城呢，也不贪心，这样就够了……” 苏菡说了一大串，江影在知晓事情来龙去脉之后，只将重点放在了“小女朋友”四个字上面。 他罕见地失态了，轻咳了一声，眼睫微垂，掩下红眸中的些许害羞。 不过，苏菡肯让步，自然是好的，避免了许多后续麻烦。 在苏菡代表江宜城把各项文件签署完毕之后，江影与苏菡二人闲谈。 苏菡抿了一口热茶，笑着对江影说道：“江执政官，我都这么爽快了，你还有什么要问？” “昨晚——”江影的语气一顿。 他侧过脸去，看着窗外的风景。 “你对栀栀说了什么？”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第38章 咬三十八口 “这个嘛……”苏菡笑盈盈地看着江影, “她既然跟你说我与她谈话了，却没对说明谈话的内容？” “说到一半，她就不说了。”江影答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宋栀栀迟迟不说出最后几个字, 并且每次要说出口的时候都要钻进他怀里来逃避。 “她不肯跟你说, 我自然也不会告诉你的。”苏菡拒绝了，“这是我们女孩子之间的小秘密。” 江影愣了一瞬。 其实他已经大致猜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了，但只是犹豫着不敢确认，他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嗯。”江影应了一声。 “你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苏菡托着腮问江影。 江影瞥了兴致勃勃的苏菡一眼, 他冷着声说道：“就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 “江执政官, 你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了。”苏菡猜出了宋栀栀与江影的关系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亲密，她也略微知道一些有关血族的资料，恐怕宋栀栀一开始只是单纯地把他当成了自己的食物。 江影沉默了，他的红眸映着窗外的风景。 看到他这副有些挫败的样子，苏菡还是忍不住说出了真相。 “我说她因你而害羞，所以她喜欢你。”苏菡一本正经说道。 “她当然喜欢我。”江影一愣, 马上回答道，他这句话说得理直气壮, 因为这句话在很久之前宋栀栀就已经亲口对他说过了。 苏菡闻言，又轻笑了一声。 “喜欢你，和喜欢你的鲜血，是不一样的概念。”苏菡慢悠悠地对江影说。 她站起身来, 不打算就这个问题继续与江影讨论下去。 “全部文件我已经签署完毕, 江执政官您可以将合作成功的消息公开了, 灵祁城挺好玩, 我还要再留一段时间, 可以吧？”苏菡问道。 “可以。”江影回答得漫不经心, 他在思考自己的问题。 苏菡离开了，在回到酒店的车上，她给宋栀栀发了一个消息。 【苏菡：江影来问我了，问我那天晚上对你说了什么。】 宋栀栀不久之后准点醒了过来，她看着苏菡发来的消息，呆住了。 她躺在床上玩手机，很快给苏菡回复。 【吱吱：你说了吗？】 【苏菡：他问我，看起来是真的不懂的样子，我就说了。】 【吱吱：QAQ！】 【苏菡：你怎么不告诉他呀！】 【吱吱：我不好意思！】 【吱吱：万一他以后不给我吸血了，我吃什么去？】 【苏菡：没关系，我的可以给你。】 【吱吱：他要回来了，我都不敢出去了！】 【苏菡：怕什么，他又不能吃了你。】 【吱吱：他能，今天早上就咬我了。】 【苏菡：？】 【苏菡：请不要再给单身狗发狗粮了。】 【吱吱：我听到开门声了，我偷偷看一眼去。】 宋栀栀从床上爬起来，她偷偷打开了一条门缝，看到江影带着一把黑伞从屋外走进来。 她马上把门给关上了，没敢下楼。 宋栀栀才刚从床上爬起来，她先到了洗手台前洗漱。 她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中的自己，然后，她看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有一点显眼的红痕——这自然是今早江影咬出的痕迹。 宋栀栀瞪大眼看着这点红痕，不敢置信，她万万没想到江影居然也会这一招。 她把这红痕误会为与兔子印记一样的东西了。 宋栀栀洗漱完毕，气势汹汹地准备去质问江影。 此时，江影正坐在沙发上看书，他知道宋栀栀醒了，所以在这里等着她。 “江影——”宋栀栀从楼上“啪嗒啪嗒”地跑下来，她站在江影的面前，指着自己脖子上那一抹红痕问道，“你怎么也给我弄了一个印子？” “一个还没解的就够麻烦的了，你怎么还弄了一个？”宋栀栀很急。 江影被宋栀栀问得愣住了，他盯着宋栀栀白皙皮肤上那一抹显眼的红痕看了许久，反应过来这就是他今天早上咬的，不用多久自己就会消失。 “明天就没了。”他对宋栀栀说。 “可是我今晚要上班！”宋栀栀觉得她不能穿裙子了，因为这一看就很暧昧的印记会被别人看到。 “过来。”江影握着她的手腕，把她拉了过来。 他拿起茶几上放着的一个白色丝带，上面装饰着小巧精致的白色花朵，这是宋栀栀自己的饰品，只是她买来之后一直没有佩戴。 江影把这细细的白色丝带系到了宋栀栀的脖子上，正好把她脖子上那暧昧红痕遮住。 “看不到了。”江影认真对她说。 宋栀栀垂下眼睫，很委屈地看着他，连头顶上那朵小栀子花也耷拉下来。 “对不起。”江影给她道歉，情不自禁咬了她一口确实是他不对。 宋栀栀一屁股在江影身边坐下来：“苏小姐都跟你说了？” “你消息真灵通。”江影抚摸了一下她的长发。 “她……我……”宋栀栀嗫嚅着，“她乱猜的。” “嗯。”江影简短地回答了一声。 宋栀栀坐在沙发上，局促不安。 反倒是江影把放在桌上的那把黑伞拿了起来：“周末可以请假和我出去。” “你大晚上出门做什么？”宋栀栀不解。 “白天。”江影扭过头来，对宋栀栀认真说道。 “白天我不能出去呀。”宋栀栀表示她不行。 “这把伞可以吸收阳光里对血族有害的光线波段。”江影对她解释，“撑着它不会受到阳光的伤害。” “真的吗？”宋栀栀不敢相信。 “真的。”江影点了点头。 宋栀栀将这柄细长的黑伞接了过来，翻来覆去地查看，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如果能白天出行的话，她自然是乐意的，虽然她害怕阳光，但有些事总要尝试一下。 “好。”宋栀栀小声答应了。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江影忽然开口问她。 宋栀栀结巴了：“什……什么事？” “关……关于你……”江影此时竟然也语句不通顺起来。 他轻咳一声，面颊染上些许绯色。 “你喜欢我。”江影整理好气息，一字一顿笃定说道。 “我当然——”宋栀栀死鸭子嘴硬，“我就是喜欢喝你的血。” 江影看着宋栀栀理直气壮的样子，又问：“所以今天早上不吃？” “你不让我吃！”宋栀栀盯着江影的脖颈说道，“你不给我吃，还……还咬我。” 江影把她的下巴抬起，将她的脸颊掰正：“那现在吃不吃？” 宋栀栀扭过头，“嗷呜”一口咬在了他的虎口处，细密的疼痛从她身上同样的地方传来。 她舔净溢出的鲜血，点了点头。 江影看着宋栀栀低垂着眼睫认真进食，他想，一个血族或许是真的不懂喜欢究竟是什么东西。 宋栀栀只是象征性吃两口，她根本不饿，能够尝两口鲜血解馋她就非常满足了。 她帮江影把伤口舔好，收了口，拿手背擦了擦嘴。 江影去楼上书房处理公务去了，宋栀栀自然是寸步不离一直跟着。 他上楼的时候问宋栀栀道：“你们血族就是这么跟着人类的吗？” 宋栀栀一边跟，一边理直气壮说道：“怕食物突然跑了，就是要这么盯着。” 其实以前血族都是一天换一个吸血对象，哪有天天盯着一个的道理。 “我就在这屋子里，又不会跑了。”江影推开书房门，对宋栀栀说道。 “就要跟。”宋栀栀钻进书房里，坐到自己的云朵沙发上，低头开始玩手机。 江影今日处理公务的速度大大降低，因为宋栀栀身上那淡淡的栀子花香气一直不远不近地环绕着他。 尝过亲吻她的感觉，便无法忘记，更何况她就在不远处。 宋栀栀当然不知道江影现在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她开始例行查看近期新闻，顺带转发给江影。 她先是转发了一条灵祇城官方媒体推送的新闻。 【吱吱：[网页链接：灵祁城与江宜城正式建交，双方签署多份合作协议。]】 【江影：今天签的。】 【吱吱：[网页链接：灵祁城执政官外交能力堪忧，江宜城代表访问灵祁城多日，双方合作无一丝进展？！]】 【江影：？？？】 他看到宋栀栀发来的第二条消息，自然猜出了背后定然另有原因，恐怕是有心之人在其中策划着操控舆论，将矛头指向他。 “是在哪里看到的？”江影抬起头来问宋栀栀道。 “网上啊，很多名字奇怪的媒体都发了，底下很多人在骂他们发假新闻来着。”宋栀栀原意只是想让江影看看底下的评论。 “嗯。”江影此时也打开了网页开始浏览相关信息。 这背后恐怕还是与上次那批人脱不开关系。 江影马上联系了路宇。 “看到了吗？”江影直接问道。 “看到了。”路宇当然知道江影指的是什么，“执政官大人，您真迅速啊，今天就解决了，这新闻放出去简直就是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嗯。”江影略微颔首，“去查。” “在查了，他们用的假身份，不好定位。”路宇感到有些苦恼。 “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江影平静说道。 路宇应了一声，他小声问道：“执政官大人，您是怎么搞定的？” 江影的余光扫了一眼戴着耳机正在认真看电视剧的宋栀栀，压低了声线说道：“是我女朋友。” 路宇震惊，他听到江影的声音略带了些炫耀般的得意。 “她帮忙联系的人，苏菡另外签了一份商业合作书，得到了额外的利益，所以苏菡没有在我们的合作上犹豫，直接签了。” 第39章 咬三十九口 路宇还在思考怎么会有这种操作, 那边江影已经把电话挂了。 因为这个时候，宋栀栀把耳机摘了下来。 江影挂电话的速度很快，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按了一下。 他盯着宋栀栀看, 观察着她的表情，然而宋栀栀只是低着头把耳机收进盒子里。 “我要上班了。”宋栀栀宣布。 原来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她的上班时间。 江影确定了宋栀栀只是正好收了耳机，她什么也没听到。 他抬眸看了宋栀栀一眼：“要送你去么？” “我自己飞。”宋栀栀身后的白色翅膀展开, 抖了抖。 她好像很久都没自己飞过了, 再不练习一下可能到了空中就成秤砣了。 宋栀栀走到江影书房的窗边, 一脚踏上了窗台：“这里可以跳出去吗？” “可以。”江影说。 宋栀栀跳出窗外, 身后一对翅膀展开，而后身形很快隐没进夜色里。 到了便利店, 裴翊正好在收拾东西。 “昨天老板让你提前下班了？”宋栀栀走过来，帮着他整理货架, 一边问道。 “是啊。”裴翊点了点头，“上次在咱们店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 我居然没赶上。” “你是指苏小姐在这里发生意外吗？”宋栀栀说道, 她也感到有些后怕, “幸好我把送过去了。” “现在江宜城和灵祁城也正式达成合作关系了, 真是万幸。”裴翊点了点头。 宋栀栀根本想不到这件事背后还与她有关，她亦是附和道：“想不到咱们灵祁城的执政官还是有些厉害的。” 她知道苏菡的性格，不像是会轻易妥协的人。 裴翊先离开了, 宋栀栀坐在收银台后开始摸鱼。 正巧这个时候苏菡给她发来了消息。 【苏菡：[大笑]栀栀，你有没有公共社交平台的账号？】 【吱吱：我只有这一个聊天软件。】 苏菡给宋栀栀推荐了一个几乎所有人类都在用的公共社交平台, 跟千百年前曾经出现过的某浪微博类似。 【苏菡：我们一般会在平台上分享自己的日常生活，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发到网上, 当做一种记录。】 【吱吱：好像有点好玩。】 【苏菡：你快注册一个账号, 我关注你！】 宋栀栀在苏菡的指导下, 手忙脚乱地把软件安装好，她觉得自己似乎又更了解人类一些了。 她注册了一个社交账号，头像是一朵卡通栀子花，昵称还是吱吱，看起来可爱些。 【吱吱：我注册好了，快加我快加我！】 【苏菡：你的名字是啥？】 【吱吱：就是“吱吱”。】 【苏菡：一搜那么多个吱吱，你是吱吱123还是栀栀365？】 【吱吱：是吱吱233那个。】 很快，苏菡关注了她，宋栀栀的社交账号上多了一个粉丝。 宋栀栀无师自通，点进苏菡主页看，看到她头像下那一长串数字。 她粉丝好多，头像框还是金色的，象征着她有个人认证，认证头衔是江宜城外交官。 【吱吱：你好厉害！】 【苏菡：下次看到好看的新闻我@你！】 【吱吱：好。】 掌握了一项新技能之后，宋栀栀自然想着要让所有认识的人都知道。 她想了想，把自己的主页截图，发到了自己的工作群里。 便利店的工作群里只有三个人，宋栀栀自己、戚拥雪和裴翊。 【吱吱：[个人主页图片] 我刚刚注册的，有人互关吗？】 【老板：栀栀你才注册了这个账号吗？】 【吱吱：刚刚苏小姐教我的。】 【老板：[OK] 等我关注你。】 【裴翊：之前老板开玩笑说那个栀栀365是你，我还关注了，后来才发现她是骗我的。】 【裴翊：原来你才注册账号啊！】 【吱吱：是的是的，我现在才学会TAT。】 片刻之后，宋栀栀多了两个关注，一个是戚拥雪，一个是裴翊。 两个人粉丝竟然都很多，宋栀栀现在怀疑灵祁城居民人均社交账号几百万粉丝。 戚拥雪粉丝多自然是因为她是集团董事长，而裴翊则是因为经常在网上发自拍和生活照，凭借帅气的外表积累了很多粉丝。 宋栀栀逐个回关，做完这些之后，她才打开了江影的对话框。 其实她想第一个找江影，但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目的性太强，万一被他发现自己的小心思怎么办？ 所以宋栀栀最后才找江影。 【吱吱：江影，你有某公共平台的社交账号吗？】 不久之后，江影回复。 【江影：有。】 江影本来没注册的，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只是之前有段时间内务部长一直劝他开通一个账号，这样能显得他更亲民些，可以拉近与民众的距离。 然后江影就注册了一个账号，有认证，用的是他本人的大名。 他的账号积累的粉丝数庞大，只是他自己根本没有在上面发过一条消息，关注列表也是空的。 这个时候，宋栀栀的消息发了过来。 【吱吱：你快来，我们俩互关啊！】 她截图了自己主页的信息发了过去。 【江影：好，你等等。】 他临时安装了这个社交平台的软件，在添加宋栀栀之前，他还非常细心地把他的认证头像框给卸了下来。 宋栀栀手机里很快弹出了新的消息。 【江影已关注了你。】 【吱吱：你怎么跟老板和苏小姐一样带大名上网？】 【江影：……】 【江影：你先关注她们？】 他简单浏览了一下宋栀栀的主页，上面没有什么内容，只有包括他在内的四个互关好友。 江影点进去看了眼，第一个是苏菡，第二个是戚拥雪，第三个的头像居然是个帅气的年轻小伙子自拍，网名叫普通市民小裴。 他鬼使神差般的点进裴翊社交账号的主页，里面上传了他很多生活照，配字都是些好好生活加油学习之类的正能量内容。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普通市民小裴，长得很帅，气质像宋栀栀常看的爱情电视剧里的男主角。 宋栀栀很快回关了江影，她给江影发了个大笑的表情。 【吱吱：你跟我一样什么内容也没有发。】 【江影：嗯。】 【江影：你关注列表有四个人。】 【江影：为什么我是最上面那个？】 关注列表最上方代表最新的关注，宋栀栀在江影的强烈要求下把另外三个人先取关之后再重新关注，这样从表面上看，江影就是她最早关注的好友了。 当然，宋栀栀这么一通取关再关注的操作自然给了其他三人消息提醒。 高强度上网冲浪的苏菡与戚拥雪同时给宋栀栀发了类似的消息。 【苏菡/戚拥雪：栀栀，你怎么把我取关了再关注，这是图个啥。】 【苏菡/戚拥雪：咦你关注列表最下面那个是江影？！】 【苏菡/戚拥雪：那没事了 [溜了溜了]】 【吱吱：？？？】 宋栀栀没搞懂她们这一波自问自答是怎么回事。 她拉了自己认识的人互相关注之后，开始研究这个新接触的社交软件。 而江影在不久之后收到了来自下属的通话：“执政官大人，您的社交账号被盗了吗？” 江影平静地回答：“没有。” “您关注列表怎么多了一个人？”内务部长感到惊讶。 “我女朋友。”宋栀栀不在身边，所以江影的这句话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 “什——”内务部长震惊，他不敢相信江影居然也能骗到女朋友。 这么一个准时上班准时下班，晚上还在处理公务从不社交的敬业执政官，究竟是去哪里认识的女朋友？！ “怎么？”江影的声音有些冷。 “没……没怎么……”内务部长收到了巨大的冲击。 “嗯。”江影没多说便把通话挂断。 紧接着，他收到了宋栀栀在社交平台上发给他的一连串消息。 很多消息都是宋栀栀在某些猫猫狗狗的可爱视频底下@他过来看。 江影在宋栀栀每一条@他的评论下回复“看了。” ——其实他根本没看。 “看了”指的是看了她发的评论。 宋栀栀忙着玩新的社交平台，很快便到了下半夜。 此时，便利店里走来两人，似乎正在争吵。 一人身着白色的运动衫，看上去体格健壮，而另一人戴着黑框眼镜，身材瘦削。 正是岳成嵘与顾常鸣，这两个人状态看上去并不好。 “都说了要确认消息来源，你看，江影这不是把事情解决了，我们晚了一步啊。”顾常鸣压低了声说道，“那么多钱，全浪费了，还很有可能暴露我们。” 岳成嵘有些焦躁：“他们给我的消息，确实是合作陷入了僵局，怎么那么快……江影也不像是会让步的人。” “要我说，你的计划根本不靠谱，不如还是想想怎么找到血族，利用他的基因做些事吧。”顾常鸣觉得岳成嵘的谋划根本无用。 两人就如此小声争吵着，声音嗡嗡响，宋栀栀也听不清。 “你看，现在钱买媒体去了，全都花光了，连买个能源块都快买不起了。”顾常鸣抓起货架上最小的能源块，语气挫败。 他将能源块放到收银台桌子上：“结账。” 宋栀栀放下手机，应了声：“好。” 顾常鸣眯起眼打量宋栀栀，她的面色红润，看起来就是一位漂亮的人类女孩，根本不像血族。 她应该是戚拥雪手底下的人，顾常鸣猜测，他也不敢正面对上这富有的势力，只低下头把能源块接了过来。 宋栀栀做完了事，继续低头玩手机，顾常鸣瞥了眼她的手机屏幕，看到了她的头像，是一个卡通栀子花。 果然是个人类女孩，喜欢这些花花草草。 顾常鸣没再怀疑，又与岳成嵘争吵着离开了便利店。 第40章 咬四十口 回公寓的时候, 顾常鸣对岳成嵘说明了自己的观点。 “我刚刚偷看了一眼便利店那个店员的社交平台头像，很正常，不像是血族会用的。”顾常鸣三句话不离血族。 “嗯, 你说得对。”岳成嵘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机，根本没空搭理顾常鸣。 “你在看什么？”顾常鸣问他。 “我在看江影的社交账号，他突然多关注了一个人。”岳成嵘说道。 他最近很闲, 没有事情做, 所以每天都会扫一眼江影有关的资料, 企图从里面找出突破口来。 结果今天例行浏览了一遍, 还真的被他看出了不对劲。 “关注就关注呗。”顾常鸣根本不觉得这是大事，“有的时候平台也会给我塞新的关注。” “不是——”岳成嵘陷入了沉思, “他之前一个关注用户都没有，怎么今天多了一个？” 顾常鸣也来劲了：“点进去看看。” 岳成嵘打开江影的关注列表, 里面躺着一个可爱的栀子头像。 “这——”顾常鸣的语气陡然拔高，“有点眼熟。” “怎么说？”岳成嵘问道。 “我刚偷看便利店里那个店员的头像, 也是这个。”顾常鸣一拍自己的掌心, “肯定就是她了, 我就说她或许与江影有关系。” “用这个头像的人很多, 你确定？”岳成嵘说着便点进了宋栀栀的主页，她的四个互关对象出卖了她。 “除了江影之外，是苏菡、戚拥雪还有一个男的——那张脸我认得, 是便利店里上白班的男大学生。”岳成嵘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几乎可以确定就是她了。” “她一定是血族！”顾常鸣的脑回路不知道怎么回事, 总是能与血族搭上关系。 “她是不是血族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与江影关系匪浅。”岳成嵘点上了一支烟, 悠悠说道, “她与江影关系亲密。” “所以她有没有可能是血族？”顾常鸣继续追问。 “闭嘴。”岳成嵘打断了顾常鸣的问话，“不管她是不是血族，这都意味着她是我们对抗江影的突破口。” “不过你说血族，我倒想起一个计划来。”岳成嵘又吐出一口烟圈，“你还记得上次查灵祁城的生物资料库，在代表无害濒危的金色栏目中，多了血族么？” “记得。”顾常鸣微微皱眉，他觉得江影这个决定非常草率，“血族是多么凶恶的种族，他为什么要把血族加入这一栏。” “只要将此事曝光，在确认血族对市民有危险的前提下，贸然将其加入金色生物栏的江影定然会受影响，至少民众信任度会降低。”岳成嵘两手夹着烟，分析局势。 “但是现在隐藏在灵祁城中的血族迟迟没有现身。”顾常鸣皱眉，“我们又该如何展示血族的危险性，让民众感到惧怕？” “这就是计划的核心。”岳成嵘眯起了眼睛，“不管那个血族是否现身，我们只要让便利店里的那个店员看起来像血族就行了——你不是说她外貌特征有些像血族么，我们现在有血族的基因在手，制作药剂不是你的长项么？” “你的意思是，让我制作药剂让她服下，让便利店里那个店员呈现出血族的凶恶特征，然后我们依靠传播手段将这场景曝光，制造出江影包庇身边人，贸然将危险生物加入金色生物栏，对么？”顾常鸣总算理解了岳成嵘的意思。 “对。”岳成嵘轻蔑地笑了一声，“这么久了，原来突破口就在我们身边。” “似乎可行。”顾常鸣点了点头，“我现在去调取血族的基因。” 两人在高级公寓楼里研究着针对宋栀栀的计划，然而此时的宋栀栀正优哉游哉地整理着店里的东西。 终于等到了下班时间，她关好店门，很快回了家。 这周末她已经提前找戚拥雪请假了，因为江影周末要带她白天一起出门试试。 其实宋栀栀觉得有些怕，毕竟那把伞看起来那么薄，不像是能阻挡阳光的样子。 江影下楼的时候，宋栀栀正靠在沙发上休息，听见他的脚步声，宋栀栀猛地睁开眼睛。 “周末了，我们待会儿就出去吗？”宋栀栀揉了揉眼睛问道。 江影走上前来，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先去休息，下午出发。” 宋栀栀点了点头，她摸出了自己手机，看到了江影在社交平台上回复她的一长串消息。 “你看了吗，我@你过来看的那个视频。”宋栀栀嘟嘟哝哝问道。 “看了。”江影答。 ——他指的是看了宋栀栀的评论，没有什么特别的，一般都是“好可爱”之类的内容。 宋栀栀决定听江影的话，先去睡一觉，她洗漱之后爬上床，陷入了梦境之中。 她梦见了熟悉的场景，每一次她积攒了足够的能量可以点上新的技能点，梦中都会出现这个场景。 目前这个阶段，宋栀栀该点的技能点都点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项尚未解锁。 那就是“血契”，也就是最开始她无意在江影脖子上留下的印记。 宋栀栀想着江影似乎一直想要解开这个印记来着，所以她选择解锁这项内容。 一般血族只有成长到一定实力之后才学会血契的使用方法，但宋栀栀属实天赋异禀，或许是她对美食的渴望太深，所以她一开始就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给江影种下了血契。 宋栀栀仔细阅读有关血契的内容，她的脸逐渐红了。 这……这这这，这血契怎么是这样的东西？ 宋栀栀万万没想到，对于血族来说，血契类似于结婚时的誓言，如果不是非常喜欢一个人类，血族是不会轻易种下血契的。 而解开血契，几乎没有可能，要想让血契从某一个人类的身体上离开，决定权在于血族。 只要血族喜欢上了别的人类，给另一个人种下了血契，上一个人身上的印记才会消失。 宋栀栀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她甚至不敢把自己看到的结果告诉江影。 她被血契的真相吓得睁开了双眼，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 宋栀栀有些心虚，她不敢承认她在看到江影第一眼起，就起了将他占为己有的心思。 但是事实告诉她，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不然她不可能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种下这个血契。 所以，宋栀栀走出门去找江影的时候，目光有些躲闪。 “没睡好？”江影坐在餐桌边喝咖啡，抬眸看着她。 “没有。”宋栀栀扶着栏杆从楼上走下，她没敢正眼看江影。 “你最近似乎有很多小秘密。”江影对宋栀栀说道。 “我没有呀。”宋栀栀两手背在身后，否认了。 江影还想说什么，但宋栀栀已经推着他的肩膀催促他出门：“我们出发吧，你不是要我试试那把伞的效果吗？” “走。”江影反手握住了宋栀栀的手腕，她的肌肤冰凉，他忍不住轻轻捏了一下。 “你捏我。”宋栀栀抗议。 江影瞥了她一眼，眼神凉凉，宋栀栀便不敢再出声了。 没办法，谁让现在心虚的人是她呢。 江影去拿那把长柄黑伞，宋栀栀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咽了一下口水，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他。 “江影，你脖子上那个印记……”宋栀栀试探性地开口。 “没找到线索。”江影简简单单几个字把宋栀栀的话堵回去。 他怀疑宋栀栀自己学会了让这个印记消失的办法，但他不打算让宋栀栀把方法说出口。 “我想……”想起来了。宋栀栀本来想说这句话。 但江影又打断她了：“不想。” “这个印记……”叫血契。宋栀栀还想继续给江影科普血族知识。 但江影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冷着脸说道：“出发了。” “好吧……”宋栀栀看到江影冷冰冰的样子，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消退了。 她看到江影打开了房门，阳光从门外投射进来，宋栀栀所处的位置照射不到阳光。 宋栀栀有些害怕地看着阳光照出的明亮一角，她的脚尖动了动，想逃。 江影已经提前来到她身边，将黑伞撑开，罩到了她的头上。 宋栀栀脚软了，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我……我我有点怕。” 江影弯下腰，语气柔了几分：“不怕。” “被阳光照射到，血族会受伤……”宋栀栀小声说道。 血族对阳光有着天生的恐惧。 “受伤也是我疼。”江影握着她的手说道。 他单手撑着伞，静静看着宋栀栀。 宋栀栀被他拉着又站起身来，双腿发颤。 这也不能怪她太怂，实在是外面的阳光过于灿烂。 宋栀栀有些站立不稳，江影撑着伞带她走到了门口处。 在踏入阳光区域的时候，即便头顶有把黑伞把阳光阻隔在外，宋栀栀还是感觉双脚发软。 刺目的阳光笼罩在她身边，宋栀栀置身于对她而言完全危险的环境中，而唯一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只有江影与他手里的黑伞。 宋栀栀转过身，一头扑进了江影的怀里，两手抱着他的腰，彻底缩在了他的身边。 “要不……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宋栀栀的牙齿打颤，周围很亮，是不同于灯光的明亮，她并不适应。 没想到江影单手稳稳地将她抱了起来，他另一只手撑着伞，那黑伞将对血族有害的光线完全阻挡下来。 江影抱着她，走出了门外。 院子里的阳光愈发明亮灿烂，宋栀栀置身于一个陌生的世界里。 她大着胆子，将埋在江影脖颈间的脑袋抬起来，她观察着四周。 阳光下的天空，是湛蓝色的。 第41章 咬四十一口 宋栀栀第一次见到这样真实的天空, 她的脑袋趴在江影的肩膀上，慢慢抬起了头。 确实没有发生什么事，清风将院子里的草木香吹来，阳光就在她的周围, 明亮, 却不危险。 江影还是抱着她, 反而是宋栀栀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放我下来了。” 宋栀栀从江影怀里跳了下来, 江影的伞斜斜撑着, 稳稳地罩在她的头顶。 “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宋栀栀小声说道。 “嗯。”江影领着她往外走。 刚走了没几步, 宋栀栀疑惑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江影握着伞柄的手顿了一下：“不知道。” 他只记得要带宋栀栀出来, 但要带宋栀栀去哪里, 他还真的没有计划。 “我们去玩？”宋栀栀指了指灵祁城的游乐场方向, “那个晚上不开门, 我想去玩很久了。” 其实江影自己也没去过这地方，但既然宋栀栀说了, 他只能答应。 宋栀栀跳上了江影的车, 低头认真把安全带系上。 在看到安全带搭扣的那一秒, 有关于它发生的所有事件一一浮现在宋栀栀的脑海里。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苏菡对她说的那句话上。 “你喜欢他。”这四个字再次在宋栀栀的脑海里疯狂回响。 她的脸突然红了。 江影专心开车，没发现她表情的变化。 宋栀栀开始低头搜索游乐园里好玩的项目，她决定先去鬼屋玩，因为里面有吸血鬼的元素，能让她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江影其实觉得这些项目很幼稚, 能被它吓哭的或许只有小孩, 但宋栀栀拉着他, 非要往鬼屋走。 宋栀栀在前面走, 他在侧后方跟着, 手里的伞还稳稳地留在她头顶上。 确认在这把伞下她不会受到阳光照射的伤害, 宋栀栀变得大胆了许多。 两人在入口处检票准备进入，江影冷着脸跟在宋栀栀身边。 其实很少人能认出他来，大多数人只知道灵祁城有个执政官，却很少人知道他长什么样。 因为自己平时不太喜欢抛头露面，所以江影很大方地跟着宋栀栀走进了暗黑血族主题的鬼屋里。 来到室内，他收了伞，跟着他们同一批进来的一个年轻女孩扭头看了眼在黑暗中白得发光的宋栀栀。 “你好白！”身边的女孩看着宋栀栀惊叹，“你男朋友对你真好，大白天还给你撑伞挡阳光。” 宋栀栀庆幸此时室内光线昏暗，没有人发现她红得发烫的脸颊，她低下头，用小得旁人几乎听不清楚的音量象征性辩解：“也不是……他没有……” 别人没听到，但江影听力极佳，他把宋栀栀说的话听清楚了。 不是什么不是？ 在黑暗中，他的手伸过去碰了碰宋栀栀的手背，她的手是冰凉的。 感受到他的触碰，宋栀栀没有丝毫犹豫，反手把他的手牵住了，攥得有些紧。 老实说，她没有胆量主动去牵江影的手，但既然是江影自己靠过来的，她肯定不会拒绝。 宋栀栀很开心地牵着江影的手钻进了密室里，在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他们身边所有的光源突然熄灭。 “没电了吗？”宋栀栀在黑暗中也能清楚视物，但现在的气氛让她开始害怕起来。 “不知道。”江影回答她，“这应该是鬼屋里用来制造气氛的一种手段。” 他话音刚落，宋栀栀便从地上弹了起来，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江影接住她，抬头，正好与一张苍白的脸对上，是在鬼屋里扮演吸血鬼的工作人员。 他抱着怀里真正的血族，轻抚着她因为害怕而有些发颤的脊背。 这个世界怎么了？真血族被假血族吓得要死。 吓完人之后，工作人员又飘向别处开始寻找下一名受害者。 宋栀栀听到脚步声渐远，这才站直了身子。 她的声音诧异：“这就是你们人类印象里的血族？” “是。”江影回答。 宋栀栀觉得很挫败，因为她觉得血族没那么吓人。 江影领着她朝密室的另一端走，走着走着陷入了一个死胡同里，四周都是镜子。 宋栀栀第一次来这地方，感到新奇：“我们要怎么出去。” “找个门。”江影注意到了镜子胡同里的一条裂缝，他走上前去，推了推。 结果这扇门纹丝不动，反倒是镜子里出现了一句话。 “这世界上最美丽的人是谁？”镜子抛出一个问题。 果然，想要走出这个密室也并不简单，这个问题的答案线索藏在他们方才过来的路上，墙壁上挂着的古典画上有提示。 但宋栀栀忙着摸索前路，江影忙着看宋栀栀，两个人都没注意到路上藏着的线索。 按照一般人的脑回路，肯定是转身回去找答案，但江影不一样。 他在镜子屏幕上自信地输入了“宋栀栀”三个字。 藏在镜子后的人工智能没见过这么离谱的答案，镜面上果然出现了一个红叉：“错误。” 宋栀栀拽了一下江影的袖子：“要不我们回去来的路上找找线索？” “不用。”江影决定暴力破解，他的手指触上镜面，精神力连通镜面后的人工智能，暂时修改了这项问答的程序。 很快，镜面上出现一串乱码，原本的红色错误变为绿色的正确。 镜面后的门缓缓打开，宋栀栀被江影的操作唬得一愣一愣。 “这样好吗？”宋栀栀担心镜子后藏着的人工智能程序紊乱，“不会坏了吧？” “不会，只是暂时修改了。”江影牵着她穿过一个狭长的回廊，回廊两旁装饰着蛛网与黑色蝙蝠模型，碎裂的镜子后似乎有阴影飘过。 真正的血族宋栀栀快被人类营造出的吸血鬼之家吓死了，她紧紧贴着江影往前走。 结果这条路走到一半，江影的步子停了下来。 “要我抱吗？”他问道，在寂静黑暗的环境中，他的声音非常清晰，钻进宋栀栀的耳朵里。 他早就看出来宋栀栀又怕又不敢说，只敢小心翼翼地贴着他走。 “不……不要吧……”宋栀栀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是她提出要玩这个项目的，江影明显对“海盗冲锋”项目更加感兴趣些。 她话音刚落，江影便将她抱了起来，对于他突然把她抱起来这个举动，江影有充分的理由：“怕你吓死在这里。” 宋栀栀低低地“哦”了一声，她的脑袋埋了下去，她觉得好丢脸。 很快便走到了回廊的尽头，前方灯光亮了起来，江影把宋栀栀放了下来。 现在，他对于这项幼稚的游乐园项目感到些许满意了。 宋栀栀看到要打开这扇门需要密码，而线索自然是藏在方才那气氛恐怖的回廊里。 江影伸出手去，正打算暴力破解，宋栀栀便把他拦了下来、 “我看到了路上的的线索。”宋栀栀自豪说道，“我刚刚注意看了。” 江影侧过身，让宋栀栀过去自己输入，宋栀栀在输入框里点了两下，这扇门很快就开了。 宋栀栀因为这小小的成功而感到有些开心，两人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们走进的房间是古典的西式风格，光线明亮，宋栀栀长舒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来到一个亮堂点的地方了。 房间里各色装饰眼花缭乱，刚从黑暗的空间来到如此明亮的地方，宋栀栀眨了眨眼，还有些不适应。 此时，房间里传来一道男声：“我说，大小姐，你自己要解到哪时候去——不对，怎么有人来了？” 坐在角落的高脚凳上仰头喝水的人转过头来，语气从略带抱怨转到惊讶：“执——” 他只说了一个字，便被江影打断了。 “路宇。”江影喊了他一句，“闭嘴。” 路宇马上噤声，并且开始思考他是不是说了啥不该说的。 宋栀栀还在低头揉眼睛，这个时候，一直在书架上翻找的苏菡也扭过头来。 几个人目光相触，气氛无比尴尬。 其中，最为恐惧的当属路宇，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去思考江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反倒是开始思考“关于我带江宜城外交官来游乐园玩被顶头上司当面撞上我应该怎么办。” 反倒是苏菡很淡定地顺了下她的栗色长发：“请他来当个向导而已。” “栀栀，你白天也可以出来了吗？”苏菡惊讶地看向拿着伞江影身边的宋栀栀。 直到这个时候，宋栀栀才适应了室内的光线，她眯着眼睛看向苏菡：“江影带伞了。” 路宇没听懂两人的对话，他对苏菡说道：“苏小姐，你玩个暗黑血族的鬼屋入戏也太深了吧，人家是执——” 江影又打断他了：“你们怎么在这里。” 苏菡笑了：“就许你们出来玩，不许我们来？” 只是目前的气氛太过尴尬，属于是在场除了宋栀栀之外所有人都会脚趾抠地的程度。 宋栀栀当然只以为苏菡确实是请了个向导带她来游乐园玩，她很快加入了解开这个密室的队伍，并且因为多了两个队友而感到开心。 “你在解这个吗？”宋栀栀仰头看向比人高的书柜。 “是啊。”苏菡的手指在一列列书脊上划过。 她趁宋栀栀凑过来的时候，弯下腰来，低声问道：“栀栀，约会呢？” 宋栀栀假装低头去看最下方两排的书：“我……不是……就是试一试他弄的那把伞好不好用。” “能让血族也能在白天出行的伞，这可不一般。”苏菡惊讶，她没想到以灵祁城的科技水平竟然可以做出这样的东西。 两人开始聊了起来，而江影则拿着伞，坐到了一边去。 路宇兴致勃勃地凑过来，亦是低声问道：“执政官大人，约会呢？” 将这个房间里所有对话收入耳中的江影：“……”你为什么要问和苏菡一样的话。 他给出了一个与宋栀栀不一样的答案，并且语气非常理直气壮：“是的。” 第42章 咬四十二口 “啧啧啧。”路宇发出惊叹声, “您也会来这种地方。” 江影：“？”说得你不来一样。 “在外面不用喊我的职位。”江影扭过头，瞥了路宇一眼。 “这不太好吧。”路宇搓搓手说道，“我不太习惯。” “可以不喊我。”江影给他出主意。 “这怎么能行呢执政官大人？”路宇当然看出来了江影不想在他那个小女朋友面前暴露他的身份。 “谈恋爱需要诚实啊！”路宇苦口婆心劝道，在工作之外的地方, 他的语气熟稔了很多, “再说您的身份也不丢人啊。” “她觉得执政官太凶了。”江影的眉头微皱, 说出理由。 “她说得对啊。”路宇一拍掌心, “一点问题也没有。” 江影抬眸看向他, 目光冰冷, 含有警告意味。 路宇没再说话, 又喝了一口水。 “我们耗在这里很久了。”路宇抱怨。 “我早就找出来路了, 结果她非要自己找。”他是警卫厅厅长, 对于细节的把握自然远超常人, 游乐园里的鬼屋还难不倒他。 “嗯。”江影略微颔首。 “你们怎么过来的？”路宇问。 “她开过来的。”江影坦白。 “执政官大人，您不行呀！”路宇又开了个玩笑。 江影没打算将这对话继续下去, 因为他左一个执政官, 右一个大人, 并且音量越来越大，很快就要被宋栀栀听到了。 正巧这个时候，宋栀栀抠了一下书架上的某本书脊，书架后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朝两侧分开。 苏菡惊讶：“栀栀, 你怎么找到的？” 宋栀栀把手背到身后：“我随便乱摸的。” 她这话不假, 她也不知道怎么过关, 只能随便试一试。 苏菡看到书柜门后, 分为两个出口, 想来这个小房间是不同游玩者之间的合作关卡, 一起通关之后便又要走向不同的路。 “你跟我走一道吧。”苏菡无情抛弃了给她带路的路宇。 结果她话音刚落，江影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直接握住了宋栀栀的手腕，随便找了个出口走过去。 “你们好好玩。”江影丢下这么一句话，带着宋栀栀飞快地走了，似乎是怕苏菡冲上来把她抢回去。 “诶？”路宇拿着个空矿泉水瓶走过来，“执政官大人走了？” “走了。”苏菡轻笑一声，她走进另一个出口，“我们快出去吧，我还想玩别的项目。” 路宇跟了上去。 而宋栀栀被江影牵着，又走进了一个昏暗的房间里，这个房间里排列着几个修长的棺材。 宋栀栀对这几个棺材很满意，因为这是她觉得这个鬼屋里做得比较真实的布景。 “这个棺材做得很像——只是你们人类觉得它是棺材，但它是我们血族在拥有人身之前的家。”宋栀栀翻开了一个棺材盖子，对江影介绍道。 江影站在一边，看着宋栀栀仿佛房产中介人一般介绍自己曾经的家。 “血族在拥有人形之前，还是一颗魔核，魔核就存放在这个棺材里，等到能量足够，在某一天的夜里，魔核产生变化，血族就刚好躺在棺材里了。”宋栀栀一脚踏进棺材里，“我刚苏醒的时候，力气还不足以打开棺材盖子，可惨了。” “当时我就这么躺着。”宋栀栀弯腰躺了下来。 江影觉得她这个举动很危险，往前走了一步：“回来。” 但宋栀栀已经躺下去，这个时候，棺材的底部打开，一个新的通道出现了。 宋栀栀头朝下，往这个滑道里跌了下去。 这个密闭空间的出口竟然在这里，果然是暗黑血族主题的鬼屋。 江影手疾眼快，跟着宋栀栀跳了进去，他伸手把宋栀栀抱了过来。 他承认，在进这个鬼屋之前，他没想到这个游玩项目竟然如此刺激。 “哎呀。”宋栀栀在失重的情况下，身后的一对翅膀很快展开，将这个小小的滑道占满。 加上江影这个时候也挤了下来，两个人抱在一块，身后还有大翅膀挤占着空间。 所以……他们卡在了滑道中间。 江影垂眸看着宋栀栀，此时她的脸颊靠得很近，连带着身上的栀子花香也钻入鼻间。 宋栀栀被卡住了，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疯狂扭动自己的身子，试图挤下去。 江影被她动得没有办法，只能开口提醒，声音略有些沙哑：“翅膀收了。” 语毕，他的手抚上宋栀栀的脊背，摸到了她翅膀与脊背相接的根部。 江影的手指轻轻一按，宋栀栀便乖乖收了翅膀，不加上这个大翅膀，两个人足以从这个滑道通过。 宋栀栀与江影一齐跌落在一团海绵之中，宋栀栀被江影紧紧抱着，没感觉到什么冲击力。 她很快爬了起来，开始观察四周，并且评价了一下这个鬼屋：“这个太好玩了。” “下次还可以来。”江影对她说，游乐园的鬼屋为了保持新鲜感，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换一个主题。 宋栀栀带着江影破解了三个关卡之后，顺利通关，在完成最后一个关卡后，鬼屋的工作人员还迎了上来，塞给宋栀栀一个长着翅膀的小吸血鬼毛绒玩具。 “你们通关时间迅速，这个是奖品。”工作人员笑着对宋栀栀说。 宋栀栀抱起这个毛绒玩具，她其实有点嫌弃，因为她觉得这玩意有些丑。 但这是她靠自己的智慧得来的奖励，所以她还是将毛绒玩具抱着，与江影一起离开了鬼屋。 “苏小姐他们还没有出来吗？”宋栀栀扭头望向鬼屋的出口处。 “没有。”江影冷静回答。 没有宋栀栀的奇特脑回路，他们应该会在那个棺材房里卡很久。 “那不等他们了吧。”宋栀栀跟着江影走出鬼屋。 江影把伞撑开，罩在她头顶。 “你还想等他们？”他的语气平静，但宋栀栀总感觉自己听出了些醋味来。 “太久就不等了。”宋栀栀双手环抱着怀里的吸血鬼毛绒玩具。 江影另一只手伸了过来，把这个丑丑毛绒玩具的翅膀拽着：“我帮你拿。” “你轻点呀。”宋栀栀心疼地看着江影拽吸血鬼的翅膀，“这个就是我。” 江影改揪翅膀为抓着腰，宋栀栀总算满意了。 “我们去玩海盗冲锋吗？”宋栀栀提议。 “你要去的话就过去。”江影当然觉得玩什么都无所谓，只是海盗冲锋项目他比较感兴趣。 “我刚刚看到你盯着海盗冲锋的项目介绍看很久了。”宋栀栀戳破他的高冷面具。 江影侧过脸去，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玩不玩？”宋栀栀牵着他的手，摇了摇。 “玩。”他承认了，他就是想玩。 宋栀栀对于这种在水上的刺激项目其实并不感兴趣，但她发现江影喜欢它，她才提出要玩。 所以，当两人从项目游玩处走出来的时候，宋栀栀的脑袋晕晕乎乎，连走路都快走不稳了。 她拽着江影的袖子，步子摇摇晃晃。 周围人来人往，江影当然做不出当街把她抱起来的举动，他倒是好得很，走路的步子很稳，他一手揽住宋栀栀的肩膀，低头问道：“我带你去休息？” “我想吃那个冰淇淋。”宋栀栀坐在长椅上，江影站着给她撑伞，她指了一下广场里的摊位。 “拿着。”江影把伞柄递给宋栀栀。 宋栀栀接了过来，江影走了过去，给她买冰淇淋。 当江影擎着一大筒冰淇淋转过身的时候，他就看到宋栀栀一个人乖乖地坐在长椅上，手里撑着一把黑伞，静静看着他，眼眸纯净，远远的，他似乎能从她的眸中看到他的倒影。 在这一刻，江影感到一种莫名的熨帖，她就站在那里，安静等着他。 江影走了过去，将冰淇淋递给宋栀栀。 宋栀栀舔了一口，评价道：“没你好吃。” 江影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宋栀栀又开始暗暗地在心中给自己说过的所有食物排行。 排在第一位的，当然是有唤醒滤镜加成的，在魇月森林里将她唤醒的那滴鲜血，排第二的自然就是江影的血，第三第四便是奶茶和关东煮。 宋栀栀与江影一道走出游乐园，她回想起方才在鬼屋里看到的棺材，又开始絮絮叨叨。 “你知道吗，我以魔核的形态沉睡了很久，是几滴鲜血把我唤醒了。”宋栀栀自言自语说道。 “我沉睡之地的上方，生长着很大一丛栀子花，根系都探进棺材里了，所以我头顶上才有朵花。”宋栀栀对江影介绍道。 “然后呢？”江影问，他尽力让自己忽略唤醒宋栀栀的那几滴来自“陌生人”的鲜血。 “然后我从地里爬出来了，天上的月亮是弯的。”宋栀栀说。 江影总觉得宋栀栀说的场景有些熟悉，魇月森林，夜晚，弯月，栀子花丛。 他的眼睫微垂，想到了他负伤潜入魇月森林的那日晚上，他的伤口处有止不住的鲜血，森林里唯一的纯白颜色是栀子花丛，还有那浓郁的花香。 江影觉得他需要确认一下。 “你怎么了？”宋栀栀上车的时候，觉得江影的表情有些奇怪。 “没怎么。”江影扭过头认真问她，“你不记得唤醒你的人是谁了？” “不记得呀。”宋栀栀说，“我就吃到了几滴从棺材板上面漏下来的血，连人影都没看到。” “嗯。”江影点了点头，尾音上挑，竟有些雀跃。 宋栀栀不知道他莫名的开心来自于何处，她将那个小吸血鬼的毛绒玩具抱在自己怀里，看着车窗外的风景飞逝。 这一天很快过去，他们二人回到家中，在这只吸血鬼毛绒玩具该放在何处这个问题上，江影与宋栀栀有了不同的意见。 第43章 咬四十三口 本来宋栀栀是准备把这个吸血鬼玩偶与她的兔子玩偶放在一起的。 她将小吸血鬼端端正正地放在自己床上枕头的另一侧, 结果这个时候江影走过来，看了她床上并排坐着的玩偶一眼。 “放两只在床上太挤。”江影对宋栀栀说。 宋栀栀戳了一下兔子玩偶的脸颊：“这两个放一起还挺配的。” “我床上没东西。”江影走上前来，他拨弄了一下小吸血鬼的毛绒翅膀，暗示道。 宋栀栀有些不舍得：“这是我自己赢来的。” “不过你想要的话, 那就给你吧。”宋栀栀把吸血鬼玩偶塞到江影的怀里。 江影：“……”等等我不是想要这个玩偶。 不过既然宋栀栀给他了, 他便把宋栀栀给他的这只吸血鬼玩偶放在床头柜上，夜晚睡觉之前关灯时, 他伸出手去, 捏了一下这个玩偶的脸颊。 脸很软，但是比宋栀栀丑多了,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小玩偶像她。 自从有了江影给她的黑伞之后，宋栀栀白天也能出门了，但她还是更加习惯黑夜, 毕竟白天一直撑伞出门有些奇怪。 宋栀栀照常去上班, 但在某一天上班的时候, 她没发现在街道对面有两个人正在交谈。 “就是这个药剂？”岳成嵘在路灯下吐了一口烟圈，“你确定能让正常人也呈现出血族的嗜血特性？” “是我提取血族的基因制作的，一定可以。”在专业上, 顾常鸣还是很有信心。 “现在要怎么让她服下, 人家也不是傻子吧？”顾常鸣又问道, “我看她的体能远远不及你，不如咱们直接进去强迫她服下？” “你忘了店里有监控吗, 一来我们不能暴露自己，二来若是有人发出这份监控,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受害者了。”岳成嵘觉得顾常鸣的想法很天真。 “不能用精神力入侵店里的监控, 暂时屏蔽？”顾常鸣皱眉问道, 他当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但若是人类中的佼佼者，自然可以轻易破解一个小便利店里的监控系统。 “别的店可以，这个店不行。”岳成嵘的眉头紧锁，“你忘了这个便利店是戚拥雪开的了吗？观察了这么久，它确实没有什么特殊的，还真就是一家普通的便利店，但店内使用的各项安保系统都是顶级，以我的能力无法破解。” “这家店到底有什么特殊的，戚拥雪怎么对它这么上心？”顾常鸣百思不得其解。 “这不是我们现在应该关心的问题。”岳成嵘靠在路灯下，慢悠悠吸着烟，“药剂给我，等她下班，我在可以避开监控的路口等她。” 他们已经观察宋栀栀的行迹很久了，她下班之后便直接往江影家的方向走了——她竟然在跟江影同居。 “可以。”顾常鸣将药剂抛到岳成嵘的手里，“药剂一周后会生效，如果成功了，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准备。” “好。”岳成嵘点了点头，他有自信能制伏宋栀栀。 而此时的宋栀栀还在店里工作，夜晚客人少，她就开始摸鱼玩手机。 在她的社交网络平台上，她刚刚才转发了一个搞笑视频，三分钟后江影就给她点了赞。 宋栀栀记得可以在社交平台上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于是在熟悉平台操作后的第一天，她把自己家里的毛绒兔子拍照发布，今天她决定发关东煮。 她拍照上传，还配了个爱心的表情。 一个普通便利店夜班店员的生活就是如此平平无奇，到了点后，宋栀栀关上店门，下班回家。 为了让她自己的行为看起来像正常人，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宋栀栀一般是走过有监控的街道之后，找到那个没监控的胡同口起飞上天。 今天她当然也是这么操作的，只是在经过那个胡同口的时候，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宋栀栀没细想，她忙着回家睡觉，于是，在岳成嵘扑上来的前一刻，她隐身起飞，身后翅膀展开，带着她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原地。 岳成嵘没有江影那么强的实力，他自然没能捕捉到宋栀栀的身影，在他看来，宋栀栀就是绕过了这个街道拐角，然后直接……直接消失了？ 他不敢置信地回到公寓楼中，将药剂瓶子丢在茶几上：“被她逃了。” “能从你手下逃走？！”顾常鸣不敢置信，他知道岳成嵘个人实力很强，“你暴露了？” “没有，我连碰都没能碰到她，她从我面前走过去，‘嗖’地一下就消失了。”岳成嵘说明当时的情况。 “她拥有这么快的速度？”顾常鸣自言自语，“只有血族才能……” “管她是不是，反正你说了，普通人用了这药可以呈现血族的凶性，如果是血族的话效果更加明显。”岳成嵘赶紧打断顾常鸣接下来的话，“等我们成功之后，再把她抓来做研究也不迟。” “血族想跑，你是追不上的。”顾常鸣说，“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让她服下药剂。” 岳成嵘低头浏览宋栀栀的社交平台：“她发了个关东煮的照片。” “这家便利店的关东煮确实很好吃。”顾常鸣评价，“我自己也经常买。” “重点不是这个，我们可以将药剂放在她的食物里。”岳成嵘快被他的脑回路气死了。 “这么下作的事情，我不去做，你去。”顾常鸣拒绝。 岳成嵘：“？”用人家女朋友陷害江影这种事你都参与了，下个药你怎么就不去了？ “行，这次我去。”岳成嵘手底下已经没有多少人可用了，上次行动暴露出的一批人都被警卫厅关押起来了，“如果这次还不成功，你再另外想办法。” 岳成嵘自己也承认，偷偷在宋栀栀的食物里投放药剂实在是太跌份了，但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不能轻易放弃。 所以几天后，宋栀栀上班的时候，门外走进一个穿着白色运动衫的男子。 宋栀栀抬眸瞥了他一眼，打起精神来等他挑好货品之后给她结账。 岳成嵘随便挑了两袋零食，来到柜台附近，让宋栀栀给她挑了几串关东煮。 将汤碗接过来之后，他背过身去，借着拿钱付账的动作，避开监控，将药剂洒了一点放到关东煮里。 宋栀栀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她动作麻利地扫码之后，给岳成嵘报出待付金额。 “这么晚了……”岳成嵘生搭讪，“你晚饭吃了吗？” “吃了。”宋栀栀礼貌回答。 “工作这么长时间，你应该饿了吧？”岳成嵘把手里的关东煮推过去，“我看到汤里放了辣椒，我吃不来辣，要不这份给你吃了吧？” “我不饿啊。”宋栀栀摇头，她将关东煮推了回去，“谢谢你啊，你可以拿回去给家里人吃。” 她之所以拒绝得如此干脆，是因为她今晚确实吃得很饱，在出门之前，她抱着江影享用了足量的鲜血，在血族的正经食物面前，其他的食物在今晚的宋栀栀看来都索然无味。 岳成嵘还想坚持，但又怕自己的目的太明显。 “到家都凉了……”他还想劝说宋栀栀把这份关东煮吃了。 “凉了可以热一热，也很好吃。”宋栀栀开始夸店里的产品，“其实也不是非常辣，你可以试试。” 她朝岳成嵘眨了眨眼，意思是这个关东煮真的很好吃你快吃吧。 被她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就连岳成嵘都轻咳一声，拿起关东煮背过身去。 他自己当然不会碰这碗加了药剂的关东煮，只能拿着它，灰溜溜地离开了。 宋栀栀没觉得这个顾客有什么奇怪，毕竟大半夜来便利店的，什么人都有。 已经在宋栀栀面前刷过脸的岳成嵘不敢再去，他们再次仔细观察了一下宋栀栀的生活习惯，结果他们发现，这个姑娘真的只吃在便利店里买的东西，不然就是点杯奶茶喝，其余食物一概不碰。 人类的食物对于宋栀栀来说只是解馋而已，她其实吃得不多，这就苦了这些天来暗中观察她的人。 “无从下手啊……”岳成嵘叹息，“她就是两点一线，下班之后她就去了江影家中，我们更加没有机会。” “这不是还有吗？”顾常鸣指了下隔壁街道的一家奶茶店，“她每次都在这家店里点奶茶。” “饮品都是塑封好的，开过的她又不会碰。”岳成嵘没想太多。 “奶茶店在招人。”顾常鸣这些天被宋栀栀奇怪的生活规律磨得没有办法，他想要让自己的药剂早日派上用场，他也好观察一下血族的真实面目。 在强烈欲望的驱使下，顾常鸣自告奋勇：“我去应聘，等她点了奶茶，直接在制作的时候投放药剂。” 岳成嵘点了点头，他觉得顾常鸣这个方法可行。 结果顾常鸣应聘的时候，他万万没想到，奶茶店居然还要培训上岗，在前台工作半个月表现合格之后才能参与制作。 于是，曾经的大科学家踏上了奶茶店店员的岗位，并且学习得非常认真。 宋栀栀想不到居然还有人为了暗算她如此大费周章，照常过着自己的日子，倒是江影一直记得给研究所下的自查期限。 他让研究所自查资料泄露一事，如果长时间没能找到泄露来源，他会派警卫厅介入，今日已是最后期限，江影联系了卫衡。 “还没找到？”江影的指关节敲了敲桌面，冷声问道。 “是。”卫衡的声音挫败。 “这周末之前路宇会带人过去。”江影给他丢下这么一句话，他留给研究所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了。 “好。”卫衡不敢有意见，因为江影确实已经尊重了研究所的独立性。 第44章 咬四十四口 很快, 路宇介入了中心研究所的内部调查工作，只是等要查到卫衡本人头上，还需要一些时间。 本来, 以路宇的速度, 可以在顾常鸣上位奶茶店正式工之前发现卫衡的不对劲。 但是事情出了一点小偏差, 顾常鸣此人做事很认真，对于售卖奶茶这份工作他也严肃对待。 他的表现上佳, 被店里提前通过试用期，在一周之内成功上位正式工。 可以在后厨亲自参与奶茶制作之后，顾常鸣还没等一天就收到了来自宋栀栀的奶茶订单。 宋栀栀点奶茶的口味很单一, 地址也暴露了她。 所以顾常鸣轻松地挑中了她的订单，在奶茶里将药剂加了进去。 宋栀栀收到奶茶的时候，当然没发现异样, 她拍了张奶茶的照片, 传到自己的社交平台上, 配字还是一个小爱心。 她很认真地在社交平台上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 宋栀栀把奶茶喝光了，连同那瓶药剂一起。 在喝下去之后，她没感觉到任何身体不适, 因为等待药剂发生作用, 需要一周时间。 而在确认宋栀栀将药剂服下之后，顾常鸣与岳成嵘两人开始商量改如何利用宋栀栀造成此次针对江影的行动。 “等她呈现血族的凶恶嗜血特征之后，我担心拍照下来发布到网络上引起舆论反响会被江影压下来, 这种事他做的出。”岳成嵘摸了摸下巴说道。 “要让他没有反应的时间。”顾常鸣亦在思考对策。 很快，岳成嵘想到了一个方案：“到时候跟着她, 暗中拍摄她的行为, 利用直播平台发布在网上, 即时传播下, 江影反应不过来。” “这倒是个好办法。”顾常鸣同意了，他暂时也想不出更合适的方法。 宋栀栀次日上班的时候，在店里上白班的裴翊还在，他扭过头望向宋栀栀，脸颊微红。 “我来啦。”宋栀栀没发现他的欲言又止，只是冲过去将自己的包放下。 “栀栀你下周三有空吗？”裴翊忽然开口问道。 “我晚上要上班，白天要睡觉呀。”宋栀栀说。 “可以找老板请假，下周三我参加了一个校内的篮球赛，本来我手上有一张免费的票，本来是准备给我学校的导师，但他这几天有事，没办法去，所以多了一张。”裴翊解释道。 其实他之前有类似的活动都邀请过宋栀栀很多次了，宋栀栀其实想去凑热闹，但都是大白天，她又没办法去，所以都拒绝了。 但这次裴翊再邀请她，情况不一样了，宋栀栀有了把江影送她的黑伞，可以保证她安全出行。 宋栀栀没再拒绝，因为她其实也想去看看。 于是她点头，第一次说了声：“好。” “诶？”裴翊有些惊喜，他说话的语气都变得结巴起来，“我……我以为你不会去的。” “之前不方便去啦。”宋栀栀小声说道。 “那我到时候去你家接你去学校？”裴翊惊喜说道。 “不不不——”宋栀栀马上拒绝，主要是江影家门口实在是太多警卫了，“我自己坐公交过去。” 大白天的她撑着伞不好飞，所以她选择乘坐公共交通。 “也行。”裴翊点了点头，他把篮球赛门票塞到宋栀栀手里，“下周三一定要来！” “好。”宋栀栀将手里的这卷门票展开，小心收好。 她其实也没存别的心思，主要是想去玩。 但是能够保护她出行的那把黑伞是江影的，所以宋栀栀决定将此事告诉江影并且找他借伞。 当天回家之后，江影在吃早餐，宋栀栀趴在沙发上看他吃早餐。 宋栀栀思考好措辞之后，结结巴巴地开口了：“那个……江影……” “怎么？”江影抬眸，静静看着她。 “你那把黑伞，下周三能再给我用用吗？”宋栀栀搓搓手问道。 “已经是你的了。”江影说，他的意思是宋栀栀可以随便用。 “好，那我直接拿着用了。”宋栀栀雀跃说道。 注意到她的雀跃情绪，江影觉得有些疑惑：“下周三你要做什么？” “要去看篮球赛。”宋栀栀如实相告，“我同事参加，给了我一张免费门票。” 江影：“？”你同事？ 他想起了宋栀栀的同事究竟是何人，对，就是那个普通市民小裴，像言情剧男主的那个。 江影不动声色，他喝了口咖啡，问道：“要我陪你去吗？” “只有一张免费门票。”宋栀栀亮出自己这张白嫖来的篮球赛门票，“只能我一个人去。” 江影：“……”我难道不会花钱去买吗？ 他将宋栀栀的这句话视为委婉的拒绝。 但他还是决定要去，所以他也去网上买了张票，这玩意还挺难抢。 而观察了宋栀栀行迹已经好几天的顾常鸣自然也发现了宋栀栀下周三即将去看篮球赛。 顾常鸣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皱起了眉头。 岳成嵘不知他为何情绪不佳：“她离开便利店，来到一个陌生人多的环境中，更方便我们行动，下周三就是药剂生效的日子，你在担忧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她同事手上会多出这张票来吗？”顾常鸣幽幽说道，“因为这张票本来是要给他的学校导师，但他的导师这几天没空，他这才邀请了宋栀栀。” “嗯，这说明老天都在帮我们。”岳成嵘很乐观。 “我有关血族的资料，还有研究所里的部分机密，都是从研究所所长卫衡义眼里安装的摄像头得来。”顾常鸣的语气变得有些焦虑，“裴翊学校里的导师就是卫衡，他不仅是研究所所长，也是校内德高望重的教授，他为什么会没空……当然是因为他接受了警卫厅的调查，自身难保了。” “这……”岳成嵘眯起了眼睛，“他们发现你的几率有多大。” “如果是路宇亲自调查，肯定能找出是我动的手脚。”顾常鸣指出了事情的严重性，“我没想到江影的速度居然这么快，幸好我在奶茶店里表现好，用了更短的时间成为正式工，不然这个时候宋栀栀都还没喝下药剂。” ——确实，在顾常鸣完成任务辞职之后，奶茶店的店长还挽留了许久。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出手的机会了。”顾常鸣说，“他们迟早查到我头上。” 岳成嵘已经做好了牺牲顾常鸣的打算，但毕竟此人并不是他的忠心的部下，会在审问下守口如瓶，所以他决定在顾常鸣暴露的时候，先出手将他解决了。 当然，这个打算，岳成嵘不会对顾常鸣说。 宋栀栀成功找江影借到了伞，周三上午醒来之后，她发现江影不在家。 如果她白天没有睡觉的话，江影应该会在家里呀，宋栀栀觉得有些奇怪。 她拿出手机，给江影发了个消息。 【吱吱：你不在家吗？】 【吱吱：你真的不跟我去看篮球赛了吗？】 【吱吱：我早就看到你偷偷买的门票了。】 江影确实是打算跟着宋栀栀一起去的，但是今晨情况有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处理。 路宇已经将中心研究所内部资料泄露的源头找到了，源头不在别人身上，就在卫衡自己身上。 一天前，路宇上下筛查没有得到线索之后，他与卫衡谈话顺便暗中观察他。 结果在卫衡眼神闪躲的时候，路宇发现了他蓝色眼睛下的异样。 “所长，您的义眼有些奇怪。”路宇盯着卫衡蓝色的眼眸，尖锐地说道。 “我义眼用了很久，有些老化是正常的。”卫衡微笑说道，他确实不知道自己的电子义眼上曾经安装过微缩摄像头。 “可以拆下来给我看看吗？”路宇问。 “路厅长，当然可以。”卫衡自知失职，所以他听从路宇的所有提议。 在生理盐水的清洗杯中，这枚蓝色瞳孔的电子义眼被清洗干净，露出了藏在玻璃体里的一个小缺口。 这个小缺口极小，如果不是仔细查看，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所长，这个缺口是什么？”路宇皱起了眉，问道。 “是义眼的破损？”卫衡感到疑惑。 “这个缺口，正好能放上一枚微缩摄像头。”路宇当然知道这种伎俩。 “这——”卫衡大惊失色，他突然想起了那个雨夜里，在顾常鸣的家中他那莫名的睡意。 “所长，您没有在外昏迷的经历吗？”路宇问道。 “有……”卫衡终于打算将这件事如实相告，“但我要当面对执政官大人说明。” 到了这个份上，他还想为顾常鸣求情，卫衡知道，如果他直接对路宇说，路宇绝对会将他的请求压下。 路宇无奈，只能答应了卫衡的请求。 所以，江影今日还是决定去政府，与卫衡还有路宇当面开个会。 他在办公室里收到了宋栀栀的消息，此时他正将领带拉好，准备进入会议室内。 江影看着手机里弹出的对话框，决定还是先回复宋栀栀。 【江影：今天临时要开个会。】 【江影：结束之后去学校接你。】 宋栀栀的消息很快发来。 【吱吱：好~】 宋栀栀喝了一口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觉得她自己今天的状态有些不太好。 似乎……有些亢奋？ 宋栀栀拿冰凉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来到玄关处，拿上黑伞，自己推开了门。 在出庄园正门的时候，宋栀栀握着伞柄，感到有些紧张。 她本来想飞速地从那些警卫面前跑过，但在注意到宋栀栀之后，这些警卫都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给宋栀栀让出一条路来。 宋栀栀松了口气，撑着伞，从门里跑了出去。 她一路走到公交台前，上了公交车之后，朝着裴翊的学校出发。 第45章 咬四十五口 宋栀栀用手机地图导航, 很快到了裴翊的学校。 裴翊担心宋栀栀不知道去球场的路，早早在校门处等着她。 远远的，宋栀栀撑着一把黑伞走了过来。 裴翊抬头看了看天, 有些疑惑, 今日是阴天，没什么阳光，宋栀栀怎么还撑着伞。 在裴翊的印象中, 宋栀栀是一个长得很漂亮但还要追求漂亮的可爱女孩子。 宋栀栀很少吃人类的食物，以前经常性喊饿, 裴翊以为她在节食减肥。 明明她已经很白了, 宋栀栀还要白天撑伞出门, 裴翊以为她是怕晒黑。 裴翊跑了过去，唤了宋栀栀一声：“栀栀，这里。” 宋栀栀原本在低头看着导航，听到了裴翊的呼唤, 她抬起头来。 她小心翼翼撑着伞走了过去。 “栀栀，今天没什么太阳, 可以把伞收了。”裴翊提出合理建议, “你不用怕晒太阳, 你已经很白了。” 宋栀栀自己都没想到还能用怕晒黑所以出门一直撑伞这么一个绝佳的理由, 她紧紧握着伞柄, 摇了摇头：“紫外线还是有的，我怕黑。” 裴翊领着她走进球馆, 他的队友已经在等着他了。 “卫教授没有来吗？”他们诧异地看向站在裴翊身边的宋栀栀, 也不知道裴翊从哪里去找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过来看篮球赛。 “老师他好像有事, 这几天都不在。”裴翊挠挠头, “这是我同事。” 宋栀栀第一次在同一个空间里看到这么多人, 在她看来，这可都是食物。 她偷偷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觉得她今天嘴馋得莫名其妙。 裴翊给的票是靠前的位置，宋栀栀坐在前排，似懂非懂地看着这些人打篮球。 她不太懂规则，反正等到裴翊他们队投篮成功的时候跟着鼓掌欢呼就对了。 而在球馆的后排，并排坐着两人，一人穿白色运动衫，一人戴着黑框眼镜，正是岳成嵘与顾常鸣。 顾常鸣正低着头调试自己的直播界面，直播介绍是【灵祁城执政官竟徇私将危险血族列为无害濒危生物，置市民安危于何处？点击观看揭露血族危险本性！】 岳成嵘花钱给他的直播间买了推广，只要他一开播，就会将他的直播间推到平台首页。 现在，只要等待宋栀栀露出异样。 然而，坐在后排的他们（主要是买不到前排票了），拿着望远镜观察了宋栀栀很久，结果她还是非常正常。 宋栀栀该欢呼就跟着别人欢呼，该鼓掌就跟着别人疯狂鼓掌，中场休息的时候就把裴翊买给她的爆米花拿过来往嘴里塞。 她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只能继续等待。 直到篮球赛结束，所有的人都在按顺序退场的时候，顾常鸣还是没有等到她凶性大发。 岳成嵘急了：“她离开之后应该就会联系江影了，要把她拖在这里。”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机会了。 顾常鸣眯起眼仔细观察排着队准备离开球馆的宋栀栀，喊了岳成嵘一声：“去把她手机偷了，不要让她联系江影。” 岳成嵘觉得偷人东西这种事实在有辱他的身份，但他不能就这么放宋栀栀安然无恙地离开。 于是他趁着球馆里人多，逆着人潮，暗中蹭到了宋栀栀身边。 以他的身手，从宋栀栀口袋里偷出手机轻而易举。 宋栀栀根本没有发觉有人把她的手机偷了，她跟着人群走出球馆的时候才发现此时已经到了黄昏，有些晚了。 她看着满街上走来走去的人群，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很奇怪，她现在感到了一种不知从何而起的饥饿感，仿佛用什么都填不饱似的。 她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 而顾常鸣已经注意到了她的变化，大喜过望：“她已经开始产生变化了！” 暗中跟着宋栀栀，顾常鸣将摄像头打开，一路对着她拍。 结果，宋栀栀只是在街上绕了一圈，到大学里的奶茶店里买了一杯奶茶喝着，然后开始掏口袋。 她买奶茶单纯只是为了暂时压下自己的饥饿感，这招还挺奏效。 宋栀栀别的不会，就是忍着肚子饿很擅长。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状态不太对，所以她决定联系江影让他来接她。 而此时，宋栀栀终于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 岳成嵘偷走她的手机之后，随手抛在了宽阔球馆里一个不起眼的座位底下。 宋栀栀这才开始慌了，连忙回头往球馆跑去找自己的手机。 顾常鸣的摄像头一路将她的动作给记录了下来。 在宋栀栀去买奶茶并且甜甜地对店员笑着说要多加点珍珠的时候，他就开始觉得事情不对了。 而他的直播间已经聚集了许多观众，无数评论的弹幕开始飘。 【吃瓜群众1：血族去买奶茶喝，这合理吗？】 【吃瓜群众2：我也喜欢多加珍珠！】 【吃瓜群众3：之前江执政官社交平台上唯一的关注是不是就是她，我看她发的图片里的奶茶也很多珍珠。】 【吃瓜群众4：她真的好可爱！她好像手机丢了，开始回去找了。】 顾常鸣见场面控制不住，他只能对自己说，他们现在觉得有多可爱，等到宋栀栀露出本性的时候，他们就会有多恐惧。 直播间里很热闹，还有人看得开心了，开始刷礼物。 【吃瓜群众233号给主播赠送了[豪华游轮]：拿去给她买奶茶！让她喝！】 【吃瓜群众466号给主播赠送了[秋日奶茶]：奶茶拿去！】 【吃瓜群众898号给主播赠送了[鲜花]：众筹给她买个新手机，手机丢了怪可怜的！】 宋栀栀根本不知道身后还有一个人在跟着她拍，她回球馆找了一圈，没看到自己的手机，岳成嵘丢它的位置太隐蔽。 在她离开之后，藏在座位下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江影给宋栀栀拨了个电话。 三分钟前，在会议室中，卫衡对江影坦白了一切，关于他和顾常鸣的关系，还有那日雨夜里他去顾常鸣家中时感觉到的那莫名睡意。 江影听完，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没空去处置卫衡，而是先让路宇定位顾常鸣的位置。 在研究所和政府上过班的人，终身的行踪都可以被警卫厅监测到，只是警卫厅很少动用这项权限。 结果江影看到顾常鸣的定位就在裴翊的大学校园内，宋栀栀今日也在这里。 他立刻给宋栀栀打了电话，却无人接听。 江影直接启用放在宋栀栀身上的定位器，这个定位器精度很高，显示宋栀栀与顾常鸣的距离1不到二十米。 江影丢给路宇一句话：“我过去学校。” 路宇此时已经接到部下发来的有关突然出现的直播间的消息，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江影，他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面对这种情况，江影没有开车，他直接动用自己的能力飞了过去，速度比宋栀栀还快。 宋栀栀苦寻手机一圈无果，失落地从球馆里走了出来。 她单手扶在栏杆上，眉头微皱，有汗水滴落。 宋栀栀觉得自己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她饿极了。 而且，这种饿，不是因为缺乏食物，而是想要杀戮、撕碎猎物的饥饿感。 宋栀栀不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她强行把这种嗜血杀戮的欲望压下去。 她还是想找江影。 此时，顾常鸣还在跟着她，他手机里的直播间炸开了锅，吃瓜群众已经开始心疼宋栀栀了。 【吃瓜群众5：她好像生病了，都要走不动路了！】 【吃瓜群众6：心疼QAQ！】 【吃瓜群众7：主播有手拍视频不会去帮她一下吗？】 顾常鸣无数遍对自己说，他要冷静，宋栀栀现在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她马上就要开始伤人了，令市民恐惧的血腥场面即将上演。 果然不出他所料，宋栀栀踉跄着脚步，扑向了一个经过球馆大门的女大学生。 此时球馆附近的人都已经散开了，她等了许久才看到了一个人。 顾常鸣躲在暗处，终于出声，开始引导吃瓜群众。 “你们看，她马上就要袭击那可怜的女学生了，血族就是如此危险的生物！”他说道。 宋栀栀跑了过去，她承认，在看到人类的那一瞬间，她想到的是“不管了，快吃一口”。 但理智还是战胜了欲望，她扑上去，扶着这个女学生的肩膀，小声哀求道：“同学你好，你能把手机借我用一下吗？” “我要联系江——”宋栀栀的话语顿住了，她在想自己说江影会不会别人不认得。 她想来想去，大着胆子红着脸，又补了一句话：“我手机丢了，我要联系我男朋友。” 说实话，说出“男朋友”这三个字的时候，宋栀栀是有些心虚的，因为江影本人不一定承认。 “啊，好的。”女学生从包里把手机拿出来解了锁递给宋栀栀，顺便关切问道，“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宋栀栀一边颤抖着手输入电话号码一边摇头。 江影听到了电话铃声，他接起，那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里，宋栀栀虚弱的声音传来：“江影，我好饿……” 站在一旁的女学生惊呆了，她刚刚叫的啥，江影吗？ 那不是灵祁城的执政官吗？ 这是她男朋友？ 江影只对宋栀栀说了一句话：“来了。” 宋栀栀挂了电话，还手机的时候还说了声“谢谢。” 此时一路拍着她的顾常鸣已经要崩溃了。 很快，江影已经赶到，宋栀栀靠在球馆外的栏杆上，双手紧攥着。 她抬头看到了江影，还没等她跑过去，江影就已经冲上来把她抱了起来。 顾常鸣的摄像头还在拍着，此时直播间里已经沸腾了。 【吃瓜群众32：救命！他好帅！】 【吃瓜群众54：这不就是咱们执政官江影吗？！我在很早之前的报纸上见过！】 【吃瓜群众37：我天！原来我们执政官那么帅！】 【吃瓜群众3244给主播赠送了[狗粮]：祝99。】 江影用身子挡着宋栀栀。 在顾常鸣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宋栀栀“嗷呜”一口咬上了他的肩膀。 顾常鸣还不死心，还想再拍，但下一刻，他的直播间已经被封了。 第46章 咬四十六口 顾常鸣的直播间一被封, 所有留在直播间里的观众直接炸了，纷纷跑到隔壁直播间里留言。 【吃瓜群众a：直播间怎么关了？！】 【吃瓜群众b：我缺这点流量吗，快给我拍。】 【吃瓜群众c：抱住了然后呢快继续啊！】 顾常鸣低头看着自己被封禁的直播间, 知道他此次的计划已经失败。 他想逃，但回过头的时候, 远远的已经有警卫迎了上来。 而不远处的江影还有空拍了拍宋栀栀的肩膀。 他看似在安慰宋栀栀，实际上, 江影低头在宋栀栀耳边低声说了句：“松口，痛的是你自己。” 宋栀栀紧紧咬着他的肩膀, 没有松口。 这里发生的事情自然会有人处理, 江影单手抱着宋栀栀, 正打算离开。 此时，他的眸光一闪，瞥见了不远处的楼上闪过的一丝金属光芒。 是岳成嵘，他并没有离开, 而是潜伏在了隔壁的教学楼上。 岳成嵘看到顾常鸣已经被包围，他害怕顾常鸣被抓后将他的存在供出, 所以他决定先将顾常鸣杀了。 一道尖啸声响起，粒子光芒从枪膛里弹射而出, 直直朝着顾常鸣而去。 但更快的意外发生了, 随之而来的是连续两道尖啸声, 江影一手抱着宋栀栀, 一手握着粒子枪，连发了两枪。 一枪精准与岳成嵘放出的攻击相撞, 二者抵消, 在黄昏的空中绽开一团光芒。 而另一枪直接击中岳成嵘的右肩, 将他从阳台上击落, 在下面自然有警卫等着他。 江影的动作干净利落，很快将粒子枪收了回来。 他抱着宋栀栀离开了，回了灵祁城中心的庄园。 走进门的时候，宋栀栀还没有松口，她两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臂，还在试图咬开他的肌肤。 江影的背抵在玄关的墙上，此时夜幕逐渐降临，室内的灯没开，所以他没看清宋栀栀发红的脸颊。 他温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将她的脸轻轻捏着，迫使她松了口。 宋栀栀一头埋进他的脖颈处，小声说道：“很饿。” 江影知道宋栀栀不对劲，顾常鸣手上有她的基因资料，指不定研究出了什么东西。 宋栀栀昨日才刚进食过，不可能今日就饿。 江影正打算抱着她走上楼，宋栀栀两条冰凉的手臂就贴了上来。 他的西装外套上还有一圈她的牙印，是的，宋栀栀咬了一路，连衣服都没有咬破。 “你给不给我吃？”宋栀栀凶他。 “给。”江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下的状况，就算找医生估计也对血族没有办法。 江影今日衣服穿得严实，宋栀栀只能退而求其次，一口咬上了他的喉结，在他脖颈上留下一圈细密的牙印。 宋栀栀又没能咬开。 她确实是急了，再加上这药剂的作用，她没办法控制自己对鲜血的渴望。 在她面前的可是江影，他的血对宋栀栀来说，难以抗拒。 所以，在江影用脚踢开房间门的时候，宋栀栀一口叼住了他衬衫上暗金色的纽扣。 金属制的纽扣是冰凉的，与宋栀栀的牙齿碰撞，发出“当啷”的声音。 宋栀栀的牙关一闭，扭开了头，那纽扣就从衣服上脱落。 她将他的衣服纽扣给咬了下来，他的衣领微敞，露出漂亮的胸膛来。 头顶处，江影轻轻“嘶”了一声，他的下颌略微抬起，脖颈处的弧线微微拉长。 ——这使搏动着的血管更加明显。 宋栀栀低头，精准咬上了他脖颈处的兔子印记。 这一次，她轻而易举地咬开了，汩汩鲜血进入她的口腔。 宋栀栀感觉到了刺痛，她用力吸吮着。 但是，还不够，她根本不是饿了。 宋栀栀的手攀在江影的背上，将他齐整的衬衫揪出一道又一道的褶皱。 她逐渐不吸血了，因为她发现自己根本不是饿了，只是她自己将这种想要将猎物撕碎的欲望误解成为饥饿感。 宋栀栀一下又一下吻着江影的脖颈，直到她被江影丢到了床面上，他高大的身影也随之倾覆而下。 她暂时收了口，因为此时江影已经将她束起的头发解开了，长发披散而下，露出头顶上的那朵小栀子花。 江影的指腹似乎是无意地拂过那花瓣，宋栀栀的身子一缩，她抱着江影脖颈的手略微收紧，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细碎的喘||息声从她唇中溢出。 宋栀栀的眉头微蹙，她冰凉的手指攀着江影的后脑，她小声说道：“我不想吸血，但是想咬你。” 江影的声音低沉，带着微微的哑意：“你咬。” 宋栀栀委屈：“我咬不动。” 江影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他们四目相对，宋栀栀此时的眸中，暗含着想要将猎物撕碎的兴奋。 她看起来，真的是危险极了。当然，危险又迷人。 江影觉得此时他与她都需要冷静一下，于是他的上身略微撑起，手掌将宋栀栀的眼睛遮着，她的长睫轻颤，挠着他的掌心。 “我去联系医生。”他对宋栀栀说。 没想到宋栀栀直接抬手，精准地揪住了他的领带，手上略一用力，把他的身子拉了回来。 “再给我咬两口。”宋栀栀盯着他微微敞开的领口说道。 “那就不是咬两口那么简单了。”江影的吻落在她的眉峰上，轻柔得像一片羽毛落下。 宋栀栀的手又用力了些许，把他拉得更近：“你是我的血契对象，是血族一生的伴侣。” 她紧紧盯着江影的红眸，将自己平时不敢说的真相直接说了出来：“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很喜欢你，所以在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我把你标记为我的专属猎物。” “你是我的，你跑什么跑？”宋栀栀抬头，凑近他的耳侧，小声地、恶狠狠地威胁道。 此时，江影低低的笑声传来，他扭过头，轻轻舔了舔宋栀栀发红的耳尖。 “这就是这个印记的真相？”江影笑着问她。 宋栀栀浑身仿佛过了电一般，连带着好不容易积攒起的凶意也消散了许多。 “就是！”宋栀栀故作镇定地说道，“我就是喜欢你，好喜欢你。” 江影的视线落在她头顶上的那朵小栀子花上，此时，就连这朵花似乎也变得害羞了许多。 他轻轻抚摸着宋栀栀的脊背，一下又一下。 “你知道吗。”江影低声对她说，音量近乎于耳语，“在我没有同意的情况下，你不能将这印记种下。” 宋栀栀还在揣摩他这句话的意思，江影却低头，直接咬上了她头顶上的那朵小栀子花。 她的眼眸瞬间睁大，那湿润柔软的感觉传来，令她的身子一软，直接靠在了江影怀里。 宋栀栀觉得这不对劲，明明感觉凶性大发的该是她自己才对，怎么江影比她还过分？ 似乎是为了报复，宋栀栀捧着他的脸颊，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放平时，她肯定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但是今日她就是恶向胆边生了。 在她的冰凉双唇刚触到江影薄唇的时候，宋栀栀便觉得被吃的是自己了。她的唇舌被他卷着，逐步深入，在如海浪般的入侵中，宋栀栀挣扎着，咬破了他的唇，丝丝缕缕的芬芳鲜血在口腔里弥漫着，这更激起了宋栀栀的食欲。 她抱着江影的手愈发用力，将他宽阔的胸膛拉得离自己更加近，江影的喉间震动着微微的喘，尾音低哑迷人，他的红眸逐渐幽暗。宋栀栀的手指将他领带上的领夹抽出，纤细手指夹着，将它丢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当他温暖身躯贴上来的时候，宋栀栀感觉到了蓬勃的温暖气息，仿佛是午间森林里升腾起的柔软水汽，将她整个人包裹着，把苍白的肌肤熏得发红。然而愈发这样，她就愈兴奋，仿佛是在自己领地上终于遇见了对手的小母狮，龇起了牙，迈着优雅的步子缓慢靠近。 当然，当那公狮闯入领地的时候，也吃了瘪，它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那气势汹汹的步子却顿住了，异样的疼痛从不知名处传来，令他轻轻蹙起了眉。这令他的动作更温柔了些，江影的额上有细密的汗水，宋栀栀的舌尖微红，她轻轻舔去了，就像温柔舔舐猎物的母狮。公狮又在领地上奔跑起来，追逐着母狮优雅又柔软的步子，最终，漂亮的小母狮节节退败，伸出爪子推了推他的身体，脑袋微微摇晃着，埋进公狮的怀抱里，轻轻的呜咽声传来。 这一次，没有衣物的阻隔，宋栀栀的牙终于咬住了江影的肩膀，咬下的力道却并不是猛兽即将结果猎物生命时的撕咬，而是缓慢而又细密的啃咬，有细小的血珠渗出，都被宋栀栀一一吮干净。她紧紧抱着他，手臂愈发收紧，跟随着他身体起伏的节奏，她的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敲着他的腰际，最终，那指尖一顿，发了狠似的掐进弧线优雅的脊背处，而后轻柔又缓慢地松开，仿佛一滩软化的水。 宋栀栀觉得她可能已经捕猎到了世界上最强大的猎物，她的鼻间发出满足的轻轻哼声，然而，江影的身体又沉了下来，他抬手轻松地将她枕头边那只兔子玩偶给丢开了。 “我的兔子——”宋栀栀翻了个身，试图去捡，但她的腰却被江影给揽了回来。 “都说了，兔子在这里。”江影将她的脑袋给扳回来。 宋栀栀摸了摸肚子：“我好像不太饿了。” 她小声说着，却还是慢慢地靠近了江影。 “不过，再吃一点点，也没关系。”她舔了舔唇说道。 第47章 咬四十七口 宋栀栀醒来的时候, 已是次日清晨，她房间里的窗帘是一直拉着的，所以她抬头看了下墙上的钟才知道时间。 其实老实说, 昨晚她在睡着之前，其实是非常累的，即便她还想挠江影两下或者是咬他两口, 她也没力气了。 江影找到了制伏一个凶性大发血族的实用办法, 那就是让她累得动不了为止。 宋栀栀整个人缩在江影的怀里，他的两条手臂环抱着她。 她小心翼翼地从江影的怀里退出来，目光注意到了他肩膀上的咬痕，一夜时间过去，她留下的细密牙印还没消失。 宋栀栀很不安, 也觉得很不好意思, 于是她决定毁灭痕迹。 她凑了上去，正准备亲两口把这牙印消除，血族对血契对象身上的伤有疗愈作用。 但就在此时, 江影睁开了眼睛, 昏暗光线下, 他的那双红眸带着迷离的诱惑力。 宋栀栀有些心虚, 她躲开江影的目光，她的脸瞬间又红了, 她还记得昨晚这双眼睛是如何盯着她的, 她蹙着眉都要哭了, 他还在不知疲倦地冲撞。 “醒……醒啦？”宋栀栀结结巴巴地说道。 江影重新把宋栀栀拉回怀里, 低低应了声：“嗯。” 宋栀栀的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 两人相拥的身体几乎没有任何布料的阻隔, 轻轻的一个动作, 便能轻易勾起某些情绪。 “我……”宋栀栀的目光触及被丢到桌子底下的领带，那是她丢的。 她小声地认错：“昨天我好像有些怪。” 江影想你昨天确实很怪，但他很喜欢。 宋栀栀冰凉的手指抚上他肩膀上的咬痕，搓了搓：“好像咬得用力了些。” 江影轻轻“啧”了声，因为他醒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宋栀栀白皙的脖颈与胸口处，有着大大小小的红痕。 幸好她还没发现，不然她现在不会这么老实地认错。 现在江影比宋栀栀更心虚，他搭在宋栀栀腰上的手慢慢下滑，倒是不疼了，只是觉得身子有些酸软。 这都是宋栀栀身体传给他的负面感受，所以一夜过去，宋栀栀神清气爽，感觉什么事都没发生，还有闲心反过来安慰他。 江影的手掌按着宋栀栀的后脑，低头吻了她一下。 宋栀栀的舌尖划过他的温暖薄唇，舔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这让冷静了很久的她马上兴奋起来。 江影昨晚被她咬破的唇同样没有恢复，宋栀栀又偷偷喝了两口鲜血，很是满足。 结果江影的唇撤开些许，他将宋栀栀的脸颊捏着，低声抱怨道：“还吃？” 宋栀栀扁了扁嘴，很委屈：“都咬开了，不吃白不吃。” 江影温暖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她的腰际，他盯着宋栀栀泛着水光的眼眸问道：“还记得你昨晚说了什么？” 宋栀栀当然记得，但她会装傻：“我不记得了。” 江影问：“要情景重现再帮你回忆一下吗？” 宋栀栀环住他的脖子，把脑袋埋了下来，她认输了：“就是血契……血契的真相嘛……” “我之前就知道了。”宋栀栀的声音越来越小，“就是没敢告诉你。” 江影抬手在她的腰部之下轻轻拍了拍，宋栀栀更委屈了：“我都跟你说了不是吗？” 他温暖的吻如同雨点般胡乱落下来，夹杂着些许低沉的叹息：“我不知道。” “我以为……我只是食物而已。”他重重地沉下身子，似乎是为了惩罚一般。 但这样贸然的闯入，又让他的眉头微皱。 宋栀栀替他拂开了微湿的额发：“你……你怎么了？”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连不成句子，随时被低低的轻吟声打断。 最后，自然是宋栀栀先投降，被他威胁着在他耳边说了好几句“我最喜欢你。” 宋栀栀觉得他实在是吃亏了，因为一早上她就吸到了两口鲜血，现在她好不容易恢复的体力又消耗殆尽。 她的脑袋枕在江影的臂弯上，气不过，又低头咬了他一口。 江影对她仿佛小狗般的啃咬早已习以为常，任由宋栀栀咬着，就这么拥着她，也不舍得起身。 没过多久，床底下传来手机来电的铃声，江影从被丢在地上的西装外套里拿出了手机。 他本打算挂了，但是路宇打来的，所以他便接了起来。 路宇的大嗓门从手机里传来：“执政官大人，你怎么一晚上没接电话。” 江影沉默了，他的部下在收拾大学校园里留下的烂摊子，而他却在忙着“制伏”一个凶性大发的可爱血族，怎么想都有些心虚。 “执政官大人，您……您女朋友没事吧？”路宇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事。”江影瞥了眼洗浴间的方向，宋栀栀已经起身去洗澡了。 “那您自己……您自己没事吧？”路宇又问。 昨日之事发生之后，宋栀栀的身份曝光，现在谁都知道她是血族了。 路宇昨夜加班加点审问顾常鸣与岳成嵘，总算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在一周前他们就给宋栀栀食用了可以令人展现出血族凶性的药剂。 也不知道江执政官他还好不好，胳膊腿什么的还在不在…… “没事。”江影觉得没有任何一天能比昨晚更令人开心了。 “那就好，幸好他们的计划没有得逞。”路宇放心了。 “嗯。”江影应了声。 “岳成嵘其他的部下我们也已经完全抓获，他的部下会为他守口如瓶，他自己可不会。”路宇轻蔑地笑了一声。 “按照警卫厅的流程处理便是。”江影知道此事已经告一段落了。 “执政官大人，您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啊。”路宇似乎听出了端倪。 江影主要是现在身子还有些发酸，他替宋栀栀承受了太多。 “我没事。”他强调。 路宇觉得疑惑，但还是继续报告情况：“顾常鸣开了直播，带来了大范围的关注，我们必须要就此事发表官方声明。” “血族没有危害，他们所有人都看到了，我们可以截取顾常鸣的部分直播录像进行澄清。”路宇向江影征求意见，“执政官大人，我把全程视频发给您，您看看哪一段好。” “嗯。”江影应下，接收了路宇发来的文件。 顾常鸣的直播录像还挺长，江影看到了最后，进度条始终在宋栀栀与女学生的对话上来回拖动。 “我手机丢了，我要联系我男朋友。”这句从宋栀栀口中清晰吐出的话被他来来回回听了几十遍。 江影很满意，于是截取了这一段发给了路宇。 【江影：[视频片段] 就这段。】 【路宇：……】 【路宇：我就知道您会选这段。】 【江影：她丢了的手机呢？】 【路宇：在球馆里找到了，已经送到您家里去了，让庄园大门的警卫送一下就行。】 【江影：嗯。】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宋栀栀还在洗浴间里躲着不出来。 主要是宋栀栀洗澡的时候，听到江影在看顾常鸣的直播视频了。 她很清楚地听到江影把那句话回放了几十遍。 一遍又一遍，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宋栀栀没好意思走出去，倒是江影敲了敲门：“我要洗了。” 她手忙脚乱穿好衣服，将浴室镜子里蒙上的雾气拂开，看到了自己从脖颈处延伸到胸口的诸多红痕。 宋栀栀气死了，她今天出门看来要穿个外套了。 她气势汹汹开门，指着江影抱怨道：“你趁我不注意也咬我？” 他……他他这样那样就算了，竟然还学她咬人，他要不要脸。 江影望着气鼓鼓的宋栀栀，轻笑了一声：“就许你咬？” 宋栀栀被他低沉的笑声弄得面红耳赤，自己侧了身让他走进浴室。 直到江影关了门，她才敢在外面小声逼逼：“当然只有我能咬，我是血族，你又不是血族……” 宋栀栀嘟嘟哝哝，却还是无奈地披上了外套，此时楼下传来门铃声。 她去开门之后，看到门外站着一位表情冷肃的警卫，她吓得差点没有往回跑。 “宋小姐，您的手机。”警卫把她的手机拿了过来。 “哦哦哦……谢谢。”宋栀栀松了口气，把手机接过。 趁江影洗澡的时候，她坐在楼下的沙发上，打开了离开自己很久的手机。 锁屏的时候，手机里闪过许多条推送，其中好几条标题都大同小异。 【灵祁城执政官神秘女友曝光，她的身份竟然是……】 宋栀栀没把这新闻标题当回事，只在心里嘟哝了一句他们灵祁城的执政官那么凶居然还能找到女朋友。 她将这些推送划过，然后开始回复信息。 【苏菡：栀栀你没事吧，我看直播录像你最后被江影带走了。】 【吱吱：居然有人拍我？】 【苏菡：是啊，他们本来想对你不利，但是好在计划失败了。】 【吱吱：QAQ幸好我忍住了，不然就要伤害无辜市民了。】 然后是裴翊发来的消息，他的消息比较奇特。 【裴翊：栀栀你……你有男朋友的？】 【裴翊：你没事吧？】 【裴翊：你居然是血族，难怪白天都不出门。】 【吱吱：是的我有呀。】 宋栀栀想，严格来说，在江影身上有了兔子印记的那一天起，他就是她男朋友了，所以她承认得理直气壮。 【吱吱：我没事！】 【吱吱：我是血族才只敢便利店的晚班_(:з」∠)_。】 最后是老板发来的消息。 【老板：栀栀你没大事吧？】 【老板：算了有江影在你应该是没事。】 【老板：那我还是劝你看一下今天的新闻：）】 【吱吱：什么新闻？我去看看。】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点开了今日推送的新闻，在那个【灵祁城执政官神秘女友曝光】的标题下，竟然……竟然是她自己。 在新闻里附带的这个短视频里，她的那句话一遍一遍地重复。 “我手机丢了，我要联系我男朋友。” 宋栀栀的呼吸一滞，她脑子转了好多圈，这才反应过来。 江影……执政官……我……他？ 此时，宋栀栀听到楼上传来的脚步声，江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正静静地看着她。 第48章 咬四十八口 宋栀栀气坏了, 她没想到江影居然瞒着她那么久。 她仔细想想，又想起来了，那次送苏菡去医院的时候。 苏菡和病房外的人, 分明想要叫的就是“江执政官”，结果江影抱着她走了一圈，他们都没敢说出口，就说了个“江执……”出来。 她在聊天软件里给江影的备注都还是江执。 “你——”宋栀栀抬头看着江影，气鼓鼓。 江影当然不知道宋栀栀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其实, 在告诉宋栀栀他的名字的时候，他没有想到宋栀栀居然不知道江影就是灵祁城执政官的名字。 她自己忘性大，不能怪他不说。 “怎么了？”江影走下楼, 见宋栀栀气呼呼的样子, 他感到有些疑惑。 宋栀栀指着他说道：“你是执政官。” 江影坐到她身边，挑了挑眉：“嗯。” “你骗我那么久！”宋栀栀推了推他的肩膀。 “没有。”江影否认, “我就是在政府上班, 执政官也是在政府上班。” “你那么凶，还不敢跟我说。”宋栀栀又推了推他, 因为这个时候江影已经靠了过来。 “哪里凶了？”江影轻轻抚摸了一下她脑袋上柔软的发丝。 宋栀栀仔细思考，也没想出江影到底哪里凶，但是这个话题是她挑起的, 她总要说点什么。 “江影，你昨晚就很凶。”宋栀栀控诉道。 江影把她柔软的脸颊捏着：“还叫江影？” “那叫……叫什么？”宋栀栀的脸被他捏着, 说话含混不清。 “昨晚叫得不是很好听, 江江……”江影提醒道。 宋栀栀的脸瞬间红了, 她明明是想叫江影的, 但是后一个字死活没能说出来, 只能断断续续地喊了好几声“江江。” “你不要脸。”宋栀栀把他的手摘下来，“你骗我。” “灵祁城的人都知道江影就是执政官，就你不知道。”江影当初也没想到宋栀栀居然那么傻。 但凡查一下他的名字或者是住址，他的身份都瞒不住，结果宋栀栀就是被瞒了那么久。 “我第一次被……被追杀，就是灵祁城的警卫。”宋栀栀的脚偷偷踢了一下江影，“是你的手下。” “后来不是没有了。”江影想，那时候他还不认识她，警卫追捕擅闯医院血库的人也是情有可原。 “反正就是你骗我。”宋栀栀耍赖，一头埋进他的胸口处。 她就是非常喜欢江影，所以抓住一切机会对他搂搂抱抱，之前不敢抱，现在他自己都承认是她男朋友了，她不抱白不抱。 “好，我骗你。”江影又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你要补偿可怜血族的受伤心灵。”宋栀栀得寸进尺。 “怎么补偿？”江影问。 反正宋栀栀脑袋里想的不过就那些，多吃点和再多吃点。 “我明晚还要喝血。”即使宋栀栀不饿，但这不妨碍她嘴馋。 江影心想“就这”，但他还是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勉强答应了。 宋栀栀让江影答应她连着三天让她美餐一顿，这才罢休。 她由于出现意外，老板准许给她放假，所以这几天她都不用去上班，倒是轻松得很。 宋栀栀摸出了手机，开始浏览自己的社交平台，她想她应该也算出名了，毕竟执政官的女朋友，好厉害一人物，但她的社交平台还是很安静，偶尔发的几条动态只有认识的人和别的零星几个人点赞。 她感到疑惑，于是戳了戳江影：“为什么他们知道我是谁了，我的社交平台粉丝还没有暴增？” 江影知道，其实灵祁城的人对宋栀栀很感兴趣，但是宋栀栀有句话说得对，他很凶，所以他们也不敢打扰宋栀栀。 宋栀栀动态里多出的几个赞，可能是过来围观宋栀栀日常生活的人手滑点的。 “你想要多几个粉丝？”江影问她。 宋栀栀摇头：“那还是算了吧。” 她觉得这样就挺好的。 休息几天之后，宋栀栀重新去上班，在店里遇到了准备下班的裴翊。 宋栀栀当然不知道裴翊喜欢她，主要是这小伙子表达得太含蓄，宋栀栀也是个不会看别人情绪的小傻子。 裴翊的模样看起来有些落寞，宋栀栀好心问了句：“你怎么了？” “啊，栀栀。”裴翊朝她一笑，他没打算对宋栀栀说，毕竟他对宋栀栀只是好感之上的喜欢而已，知道她有男朋友之后便不会再想着追求。 他看起来情绪不佳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在学校里的导师，卫衡在大学里很少开课，就顶着一个教授的名头，他也只收了裴翊这么一名学生，教导起来也很用心，大有要把他培养成接班人的意思。 结果卫衡现在因顾常鸣而受牵连，此事严格说来卫衡本人也是受害者，但他包庇顾常鸣是事实，所以也要接受惩罚，总之，研究所所长的位置是保不住了。 裴翊担心卫衡，再加上一场还没开始的暗恋就这么被掐断，所以他看起来有些伤心。 “你这几天怎么了？”宋栀栀问。 “没什么。”裴翊又笑了笑，他知道宋栀栀能在江影面前说上话，若是转告她让她为卫衡求情，没准能有一点希望。 但卫衡确实有错，裴翊也不会让宋栀栀帮忙，只能无奈地朝她笑笑。 宋栀栀有些疑惑地看着裴翊离开，便又开始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其实，灵祁城执政官的女朋友就在这家便利店上夜班，很多市民都知道，但他们不敢过来围观，甚至是一些平时本来会来店里光顾的顾客害怕打扰江影的女朋友，还绕远路去别家便利店买东西。 宋栀栀今日更加闲了，把能做的事情做完，她很快乐地准备开始摸鱼，刚掏出手机，门外便响起了顾客进门的声音。 等了一晚上，宋栀栀终于等到一位顾客，她伸长脖子，连忙喊了声“欢迎光临。” 来人轻笑一声，等她走进，宋栀栀才发现是苏菡。 “苏小姐，是你啊。”宋栀栀惊喜说道。 “是我。”苏菡拉开吧台前的椅子，凑了过来。 她低头对宋栀栀小声说道：“不是我说，你们现在才确定关系啊……” “啊……”宋栀栀有些不好意思，“就是……确实是这几天。” 苏菡“啧啧啧”了好几声：“我留在灵祁城，就是等着看你们哪时候能真的在一起。” 宋栀栀：“？”苏小姐您这么八卦真的好吗？ 苏菡伸了个懒腰说道：“我要回江宜城了，幸好在灵祁城发现了我身边的内鬼，江执政官给了我岳成嵘联系我继母合作谋害我的证据，有了这些信息，回江宜城我可以很轻易地把我继母的势力扳倒。” “哪时候再过来？”宋栀栀问。 “双方已经是合作关系了，我等事情忙完了自然会过来再玩玩。”苏菡抿嘴笑了笑。 “那这算是告别吗？”宋栀栀仔细一想还有些不舍得。 “当然算是了。”苏菡拿了宋栀栀店里的一些关东煮，扫码付账之后，朝她温柔笑了笑，“没事，还能线上聊天呢。” “好。”宋栀栀点了点头。 苏菡告别完之后便离开了，宋栀栀坐在温暖的便利店里，看到苏菡出门的时候撑开了伞。 不知何时，店外下起了雪。 嗯？下雪了？ 宋栀栀想，今天她刚出门的时候还是夏季呀，是非常适合人类生存的温度。 她正疑惑的时候，江影给她打了电话。 “栀栀。”江影想起了一件事。 “我在我在。”宋栀栀应了声。 “灵祁城应该下雪了。”江影站在书房的窗边，喝了口热牛奶说道。 “是呀。”宋栀栀的语气有些疑惑。 “每年有两个月，灵祁城都会落雪，刚刚过了零点，已经是十二月了。”江影提醒宋栀栀。 宋栀栀看了眼日历，果然现在时间已经是十二月一日了。 “以目前研究技术，人类可以让整座城市保持最适宜生存的温度，这就是为什么之前每一天都是夏季的原因。”江影解释道，“但以前传下来庆祝新年的传统没有变，顺应民众意愿，气象部门会在每年十二月和一月控制温度，制造降雪，让市民有辞旧迎新的感觉。” “这样呀……”宋栀栀感慨现在的人类真是太厉害了。 其实她作为血族，不论是何种温度都能适应，只是天气不同，给人带来的心理感受也不同。 “下班我过去接你回家。”江影还记得宋栀栀出门的时候穿的少。 虽然他知道宋栀栀身体温度低根本不怕冷，但他就是要找个借口去接宋栀栀下班。 这句话让宋栀栀心下弹起了一个念头——“哦原来我也是个有男朋友接下班的人（划掉）血族。” 她低头，捂着嘴偷笑，小小声地应了句：“好呀。” 宋栀栀挂了电话，她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没感觉太冷。 到了这时候，她才发现店里不知何时也开了暖气，热腾腾的气流把她的脸颊吹得有些红。 宋栀栀很享受这种截然不同的天气，严格来说，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下雪。 她把店里没人吃的关东煮装了点，扫码付账之后，一边吃着一边继续看电视剧。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下班时间，宋栀栀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 此时便利店的门被打开，寒风卷进，宋栀栀抬头看去。 江影穿着黑色的长风衣，衬得他身姿挺拔，他走进店里来。 “江江——”宋栀栀只唤了一声，江影便把手里提着的东西盖到了她的脑袋上。 宋栀栀从毛茸茸的布料里抖了抖脑袋，探出头来。 她这才发现江影给她带了件长斗篷，主色调是粉和白，斗篷的帽子上还有对兔子耳朵。 第49章 咬四十九口 宋栀栀揪了下自己的兔子耳朵, 她有些不满意，她觉得江影才是兔子，眼睛红红的，很漂亮, 也很可爱。 但她也只能这样穿着出便利店, 毕竟外面下着雪，她穿裙子也显得违和。 宋栀栀关上店门, 在便利店门口温暖的光线中, 雪地莹白发亮, 其上有一串脚印, 是江影的。 这还是她苏醒以来，第一次看见雪, 宋栀栀好奇地伸出脚去, 踩了一脚雪。 雪粒在她脚底下被踩严实, 嘎吱作响。 江影垂眸看着宋栀栀, 她出门的时候穿了个卡其色的皮鞋, 系带上缀着两颗珍珠, 少女苍白的脚踝与细瘦的小腿露了出来。 他出门记得带了衣服, 却忘了给她带鞋。 雪地很滑，宋栀栀走起来应该很艰难。 于是江影往前走了两步，短靴踏在雪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的脚步很稳。 “栀栀，上来。”他略微弯下了腰, 让宋栀栀跳到他的背上。 宋栀栀不好意思地环顾四周, 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 她这才跳上了江影的背, 她两手环着他的脖颈，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 “走吧。”宋栀栀在江影耳边说道，在冬日里终于显得有些温暖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 江影背着她，往停车场走去，此时是一天之中最暗的时刻，天际无星无月，惟有路边的灯盏发着温暖的光。 宋栀栀觉得她被江影背着，渡过黑色的海洋，登上一个又一个明亮的岛屿——那路灯照耀下的光明之处，就是黑暗中的岛屿。 她把脸颊贴在江影的背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 宋栀栀很喜欢此时此刻的感觉，天际的雪花轻盈落下，安静的路上，只有他们两人，安谧又熨帖。 她没有将兔子斗篷的帽子戴上，所以上车时候，她将头伸出去，在外抖了抖自己头顶上落下的雪花。 “这斗篷穿了和没穿一样。”江影笑她。 宋栀栀不服气：“我又不是兔子？” “那谁才是兔子？”江影明知故问。 他开着车驶离停车场，宋栀栀扯了扯他黑色风衣的衣摆：“你才是兔子，眼睛是红的。” 江影又低低笑了一声。 “你这黑外套比较适合我。”宋栀栀点评道，“血族一般都穿得黑黑的，这个兔子斗篷应该给你穿。” 江影专心开车，宋栀栀这么说，他就随便“嗯”了一声。 没想到宋栀栀当真了，她惊喜说道：“你‘嗯’了，那这是不是就算答应了？” 江影心想他没答应过这事，但回家之后，宋栀栀还惦记着。 她低头将自己的兔子斗篷脱了下来，这斗篷暖和，把她的脸暖得红扑扑的。 宋栀栀把兔子斗篷往江影怀里一塞：“你穿。” 此时的江影正将外套挂到衣帽架上，猝不及防一大坨又白又粉的布料就被塞进他的怀里。 他扭头看了眼宋栀栀，这姑娘十分期待地盯着他瞧，眨了眨眼，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期待光芒。 反正……反正这是他自己家，他穿一下，不会被别人知道的。 江影见宋栀栀确实十分期待的样子，于是他决定满足宋栀栀这个小小的愿望。 他把斗篷随意披在了身上，当然，他只准备穿三秒钟。 就在江影准备马上把斗篷脱下来的时候，宋栀栀已经跳起来扑到了他的怀里。 她捧着他的脸，认真说道：“真可爱。” 我们威严的执政官大人，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评价“可爱”。 他愣了神，宋栀栀便抬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江影的脸颊还是冷的，刚进门，屋外的凉风将脸颊吹得发凉，倒是宋栀栀躲在他的身后，一点没感觉到冷。 宋栀栀在一嘴亲上江影的时候，她抱着江影脖颈的手就紧了一点，她承认，她又馋了。 她就是很喜欢江影，他的人，他的鲜血。 宋栀栀的视线下移，落在江影的脖颈上，此时江影已经反手将她抱了起来，宋栀栀双脚悬空，扑腾了一会儿。 一来二去，江影忘了自己身上还披着个兔子斗篷，就这么把宋栀栀抱到了房间里。 宋栀栀的手绕到他的背后，揪了一下他的兔子耳朵，入手的触感绵软柔和。 江影俯身细细舔着她的耳尖，声线低沉：“这么喜欢？” 宋栀栀一把将兔子斗篷给掀开了，她低头熟练地咬开江影衬衫的扣子，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更想吃一点。” 她抬头轻轻吮吸着，江影倒也安静，因为总要给宋栀栀一些好处，接下来她才会比较配合。 宋栀栀沉迷干饭，连她的肌肤已经触到了床上柔软的布料也没有发现，江影抱着她，旋了个身，她趴在了他的身上。 由于这样的动作，宋栀栀的唇从江影的脖颈上脱离，她委屈巴巴地又准备扑上去，江影的大掌却已经覆了上来。 她轻喘一声，利齿在他修长的脖颈上划出一道细细的伤痕，她还没来得及舔去鲜血，那漂亮的双眸便骤然间睁大了。 “你……”宋栀栀想说她还没吃饱，打断血族吃饭真是罪大恶极。 “你可以继续。”江影没说不让她吃。 可是这样宋栀栀要怎么专心吃饭，她的利齿磕在江影的肩膀上，她试图抬起脑袋先去啃一口，却被顶了一下，如触电般的感觉传遍全身。宋栀栀这顿饭没吃好，老是被打断，最终她趴在江影的怀里，发出满足的轻哼声，连伸舌都懒得伸了，心想这世上果然有比吃饭更舒服的事。 江影抱着她去洗漱完毕，宋栀栀脑袋搁在枕头上，江影却在穿衣服。 “你今天要上班？”宋栀栀问。 “嗯。”江影点了点头，“中心研究所的新所长要上任，我要去看看。” “好。”宋栀栀乖巧应了声。 中心研究所里的人才很多，比卫衡更有资质的大有人在，只是卫衡年长，更具管理能力，他被革职之后，自然有大把的人顶上，灵祁城里最不缺的就是顶尖科技人才。 新所长开始接手卫衡留下的项目，其中有一项令她感到疑惑，江影要研究能够过滤阳光里某些波段的新材质，这新材质倒是提炼出来了，只是造价高昂。 这个项目由江影个人出资，他不仅将这个新材质涂装到他的一把伞上了，还交代研究所要再想办法将这物质投放进大气层中，让灵祁城头顶的大气层达到与他那把伞一样的效果。 人类擅长对自然环境进行改造，灵祁城内的夏冬两季温度也是人类改变大气环境的成果，往大气层中加入新物质并不会带来太大的变化——它只能给一个人带来好处，那就是身为血族的宋栀栀。 至少在灵祁城的范围内，宋栀栀完全可以毫无顾虑地在白天出门了，连打伞都不用。 只是这项工程需要的资金庞大，江影竟然坚持由他个人出资。 “执政官大人，不用研究所里的经费吗？”新所长感到好奇。 “这是我自己的需求。”江影拒绝了，公与私，他分得很清楚。 “好。”新所长点了点头。 散会之后，她扭头就加入了研究所里一些工作人员内部成立的讨论小组。 小组名字叫“执政官大人与宋栀栀小姐到底哪时候结婚我们真的好急啊”。 距离这个项目真正实施，还需要一段时间，因为那种新材质很珍贵，提炼起来也十分费事。 宋栀栀照常过着日子，很快时间便来到了月底，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 灵祁城市民习惯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准备辞旧迎新，到时候街上会十分热闹，市民们都彻夜不眠。 当然，便利店的老板不会放弃这么一个给便利店搞活动的机会。 “栀栀，是这样的。”戚拥雪怀里抱着一本计划书，“我们便利店要搞一个新年活动，便利店的店员都要穿玩偶服给街上经过的顾客派发礼物，我也会参加。” “这样呀……”宋栀栀有些失望，她本来还打算跟江影一起过新年呢。 “不过没关系。”戚拥雪拍拍她的肩膀，“有人会帮你做这个工作。” 宋栀栀如释重负，她长舒一口气说道：“那就好。” 她原本以为戚拥雪是另外找了别的员工来做这件事，但到了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她发现事情不是这样的。 宋栀栀先是在下午接到了江影的电话。 “啊，要新年了，你也要加班吗？”宋栀栀抱着手机，语气失望。 “嗯。”江影不擅长撒谎，于是简单应了声，好在宋栀栀现在看不到他，他才没有露馅。 “那我自己去店里了。”宋栀栀小声说道。 “好。”江影点了点头。 晚上宋栀栀来到便利店的时候，戚拥雪站在店门口，正在整理店里的小礼物。 “栀栀，你来啦？”戚拥雪把一小袋糖抛给她，“晚上就是我们了。” “嗯。”江影不在，宋栀栀明显情绪不佳。 “吃糖呀。”戚拥雪推了推她。 宋栀栀低头往嘴里塞了一口糖，甜的，味道很好。 “这些都要送出去吗？”宋栀栀指了指一整框的糖果。 “当然啦。”戚拥雪笑眯眯地说，“有人帮我们送。” “啊……”宋栀栀顺着戚拥雪的目光看去，她在便利店外，看到了一个穿着白兔子玩偶服的人。 在店门处灯光的映照下，这白兔子看起来憨态可掬。 他手里抱着一筐糖果，正忙着分发给经过的人。 宋栀栀吃了一包还不够，她还想再吃一包，于是她走出门去，融入人群之中，打算装作路人再过去蹭一包。 第50章 咬五十口 宋栀栀背着手, 假装自己是路人，慢慢蹭了过去。 在便利店附近的小巷子口，看起来胖乎乎的兔子人偶挎着一个小篮子, 篮子里放着各种口味的糖。 宋栀栀许愿她能拿到一个柠檬味的, 她喜欢这个味道。 终于, 街上的人逐渐少了, 她一个人来到兔子人偶面前。 然而，一直在分发糖果的兔子人偶却不动了, 他站在宋栀栀面前, 挠了挠自己的兔子脑袋。 宋栀栀以为这兔子没注意到她的靠近, 于是她朝兔子人偶勾了勾手指。 兔子人偶似乎没有领会她的意思，只是歪了歪脑袋。 宋栀栀的动作愈发嚣张, 她伸手：“我要糖，柠檬味的。” 兔子的毛绒爪子伸进胳膊上挎着的篮子里，捞了很久。 宋栀栀的视线一直落在兔子的毛绒爪子上, 等了许久，这只兔子没有掏出一颗糖来。 他从篮子里掏出了一束藏在各色糖果下的栀子花束。 宋栀栀没想到这只兔子竟然掏出了一束花，但是她已经隐隐猜到了兔子的身份。 她把栀子花束接过, 注意到了这束花还是鲜活的，然而此时已经入冬快一个月了。 宋栀栀捧着花，低下头, 准备从兔子玩偶的脑袋下面偷偷看一下藏在里面的人。 结果她抬头, 对上了一双漂亮的红眸。 宋栀栀抓着这束栀子花，惊喜说道：“江江，是你！” 江影把一颗柠檬味的糖按进了宋栀栀的手里, 毛茸茸的兔子爪牵着她。 他头上套着的这个兔子脑袋很大, 所以宋栀栀凑了过去, 也把脑袋塞进了兔子头里。 江影的面庞近在咫尺，宋栀栀两手拿着栀子花束，背在身后。 “你今天不是加班吗？”宋栀栀问。 在如此近的距离中，江影低头吻了一下她：“加班来做这个。” 宋栀栀很委屈：“你不给我糖吃。” 江影碰了一下她的手，表示他已经给了。 “栀子花是哪里采的？”要不是她手里的栀子花束每一朵花都很大朵，宋栀栀甚至要怀疑江影半夜偷偷薅她头顶上那朵栀子花。 “魇月森林。”江影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低沉的声线在狭小的兔子玩偶里不断震荡。 “魇月森林呀。”宋栀栀笑眯眯地说道，“我就是在那里苏醒的。” “我知道。”江影毛茸茸的爪子牵住了她，攥得有些紧。 “在冬季来临之前，我去了一趟魇月森林。”江影解释道。 “嗯？”宋栀栀感到有些疑惑，江影去那里做什么？ “我去确认一件事。”似乎是看出了宋栀栀的疑问，江影说道。 “什么事？”宋栀栀瞪大了眼，她看着江影，眼神认真。 “那日我受伤，从魇月森林经过，胸口处的鲜血滴落土地，这才唤醒了你。”江影说道。 他以为宋栀栀还要多问几件事确认他这个发现，但此时宋栀栀的手掌已经覆在了他的胸膛上。 “伤好了吗？”宋栀栀问。 “好了。”江影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就是因为要养伤，我才会被你‘趁虚而入’。” 宋栀栀耍赖：“我没有，我只是饿极了。” 她觉得很开心，因为她终于找到了唤醒她的那个人，在她的心中也不必为鲜血的美味程度排名了，因为第一第二都是江影。 宋栀栀小声说道：“我沉睡了那么久，久到我的同族都已经灭绝了。” “我以为我不会醒来的。”宋栀栀的手攀在江影的肩膀上，小声说道，“但是，你来了。” “嗯。”江影两只毛绒爪子伸过来，把她抱住了。 “我在想，我沉睡那么久的意义何在。”宋栀栀仰头看着江影，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方才脑海中闪过的想法说了出来，“现在我知道了，我是为了等你来。” 这世间最巧合的事，莫过于他在受伤时正巧经过那丛漂亮的栀子花，而滴落的鲜血正巧唤醒了一位沉睡多年的血族。 这是命运最美好的安排。 宋栀栀看着江影，眨了眨眼，她看着他，扑哧一笑：“我上辈子，上上辈子，一定也是和你在一起。” 身为灵祁城的执政官，江影觉得他很有必要纠正宋栀栀的迷信想法，他抱着她，认真说道：“没有上辈子，只有现在。” 宋栀栀扭过头，在江影脸颊上亲了一口。 “现在也很喜欢你。”她说道。 在落满雪的长街上，一个可爱的兔子人偶拥着一个漂亮的姑娘，轻盈的栀子花芬芳随着落雪飘落。 宋栀栀替江影抱着兔子人偶的脑袋，江影穿着胖乎乎的人偶服，两人一起回了便利店。 戚拥雪靠在店里的收银台旁，慢悠悠地喝着手里的红酒。 “执政官大人，如果把你派发糖果的视频拍下来，从今往后，灵祁城执政官亲民和蔼的标签一定会马上传开。”戚拥雪笑道。 此时江影已经把身上的人偶服卸下，他瞥了戚拥雪一眼，并没有说话，他会扮作兔子人偶，主要是想给宋栀栀送一束花而已。 这束栀子花是他在冬季之前去魇月森林时顺手带回来的，本来就打算在今天送给宋栀栀。 宋栀栀低头拨弄着手里的栀子花，抬头朝戚拥雪笑了笑。 “今天是新年，店我来守着，栀栀你放假去吧。”戚拥雪扬了扬手里的高脚杯，对宋栀栀笑着说道。 有放假的机会，宋栀栀自然不会错过，她与江影一道离开了便利店。 戚拥雪看着在雪里一道离开的两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世界多美好啊，她想。 只是，一个人过新年，难免有些寂寥。 但她还有下属。 一个电话拨过去，十分钟后，一辆豪车停在店外，一位高大的男子撑着伞走下车，往便利店里走来，正是禹司。 “新年快乐。”戚拥雪歪着头朝他笑了笑。 便利店里亮着温暖的光，同行的人相携而去。 宋栀栀回家之后，还在研究着她手里的栀子花，她不知道江影对这束花做了什么，能够让它们不枯萎。 于是，宋栀栀把栀子花束顶在了脑袋上，对江影笑着说道：“是我头上的栀子花好看，还是森林里的栀子花好看？” “你头上的好看。”江影看也没看，直接答道。 宋栀栀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她继续问道：“这束栀子花，怎么不会枯萎？” 江影把花束拿过来，将栀子花的花茎底部翻转给她看，原来每一支栀子花的底部都被包裹上特制的培养泥，这才让栀子花能够保持鲜活。 “你在魇月森林里看到了什么？”宋栀栀靠在他肩膀上问道。 “我看到了栀子花上干涸的鲜血，还有新翻开的土地。”江影答道。 宋栀栀一定就是在这地底下苏醒。 “我其实还想找那个唤醒我的人来着。”宋栀栀喃喃自语说道，“不过幸好，我不用找了。” “嗯。”江影抱紧了她。 新年彻夜通明的灯火中，回荡着恋人间甜蜜的气息。 灵祁城的冬季很短，只有两个月。 冬季即将过去，慢慢消融的雪水从土地上慢慢流淌而过。 在冬季的最后一天，江影牵着宋栀栀的手，带她去了自己房子的天台上。 宋栀栀仰头看着夜空，发现今日无星无月，很是静谧。 “喜欢烟花吗？”江影忽然扭过了头，认真问道。 宋栀栀没见过烟花，但这并不妨碍她喜欢这出现在人类视频里的绚烂华光。 “我没见过，但我应该会喜欢。”宋栀栀斟酌了一下用词，老实承认道。 “等着。”江影抱着她，坐在天台的躺椅上。 宋栀栀不明其意，她靠在江影的怀里，看着纯黑色的天空，慢慢等待着。 等了片刻，宋栀栀的眸中露出惊喜的光芒，在天空里，绽开了无数朵栀子花形状的纯白色烟花，它们连结成簇，次第绽开，将夜空点缀得亮如白昼。 而后那烟花炸开时的声响才传入宋栀栀耳中，宋栀栀抬手想要捂住耳朵，然而江影的手更快，他的手拢住了宋栀栀的耳朵。 宋栀栀欣赏着夜空里绽开的栀子花形状烟花，她不知道，这可能是人类史上最昂贵的烟花。 这个时候，一个冰凉的金属物体贴近了她的手，江影正试图把一个金属圈圈往她的手指上套。 宋栀栀扭过头看去，她注意到这是一个缀着幽蓝色宝石的戒指，在夜色里闪着梦幻迷离的光芒。 她知道这戒指是啥，结婚用的。 嗯？ 结婚用的？ 宋栀栀盯着江影试图把戒指往她手指里套的动作，这才反应过来，疑惑问了一句：“你在求婚？” “嗯。”江影低低应了声，他慌乱地发现自己的戒指尺寸可能订错了，宋栀栀胖了。 一定是最近喂她吃太饱了。 “我爱你，所以向你求婚，天上的烟花是求婚礼物。”江影认真说道，他不太会表达情话，只能慢悠悠地对宋栀栀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宋栀栀一愣，江影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胖了。” 她把戒指在自己的无名指上旋转了好几下，这才强行套了进去，江影的动作太温柔，怕弄疼他自己，还是她自己来更快。 “我没有。”宋栀栀用自己的行动否认。 她抬起手，仔细观察这个戒指，欣赏着它漂亮的光芒。 “是风荧石。”江影对宋栀栀解释道，“每年产量不到十克。” 宋栀栀并不在意它的价值，她只在意这是江影送的。 “好吧，答应你了。”宋栀栀把手合上，小声说道。 他们二人的声音随着天际烟花的最后一道绽开声响安静下来。 “放了好久的的烟花。”宋栀栀说。 “是。”江影对宋栀栀解释道，“烟花里混合了曾经用在给你的那把黑伞上的避光材料，它们会融入大气之中，在灵祁城上空形成保护罩。” “所以……”宋栀栀这才意识到了这烟花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她以后在灵祁城的范围内可以在白天出行，完全不用再惧怕阳光。 宋栀栀惊喜地扑进了江影的怀里，她抬起脑袋，认真对她说道：“这是我收到第三好的礼物。” 江影不知道宋栀栀非要给所有见到的东西排名的习惯从哪里来，但他还是问道：“前面两位是什么？” “第二位是这个。”宋栀栀伸出手，在江影面前亮出自己刚收到的求婚戒指。 江影轻笑一声，她果然还是喜欢。 “第一位……当然是你。”宋栀栀捧着他的脸，一字一顿说道。 不论如何，遇见你，爱上你，与你在一起，都是最珍贵的馈赠。 【全文完/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第51章 番外-戚拥雪的便利店 直到很久以后, 宋栀栀才知道原来她上班的这家便利店原来大有来头。 “老板，原来你这么有钱！”宋栀栀坐在便利店的收银台后，对着坐在吧台上悠闲喝咖啡的戚拥雪惊讶说道。 此时, 便利店外阳光普照，很是明亮。裴翊毕业了, 到中心研究所上班去了，没空再来兼职，宋栀栀也就开始上白班。 “是啊。”在有钱这点上, 戚拥雪不会谦虚。 宋栀栀知道这家便利店赚不了多少钱, 她不明白戚拥雪为什么如此重视这家店。 她放假没上班的时候，戚拥雪请来替班的员工时薪估计也很高，估计比这便利店能赚的钱多得多。 “这家店，很特殊吗？”宋栀栀有些好奇地问道。 “有现在的执政官夫人在这里上班, 当然特殊了。”戚拥雪低头喝了口咖啡, 开了句玩笑。 宋栀栀遭不住她开玩笑，脸瞬间红了。 “开个玩笑。”戚拥雪轻笑着说, “本来店里没人，我一般也是让公司里员工过来帮我看一下。” “你还记得小裴请假的那天吗，那天比较特殊, 我就亲自过来看店了。”戚拥雪把吧台上的椅子搬了过来，慢慢给宋栀栀讲这个故事。 “有什么特殊的？”宋栀栀问。 “这家便利店，开了很久了，在很久以前, 它的装修还没有那么现代化, 而且也不是二十四小时开着的。”戚拥雪柔声说道, “在我小的时候, 它还是一家在福利院旁的小卖部……” 戚拥雪从来不介意说她的那些过往, 无非是从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白手起家，成为灵祁城中最富有的人。 她承认灵祁城的福利政策很好，就算是她这样的孤儿，也能够有一片砖瓦遮身。 但戚拥雪依旧觉得很孤独，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上学放学，每逢冬季落雪的新年时分，也无人陪伴着她。 那时戚拥雪十岁，她站在福利院的院子里，看着天际的落雪，还有远处的灯火通明。 她在等晚上，福利院的叔叔阿姨们会给他们送来新年的餐食，比平常更丰盛些。 福利院里井然有序，缺少了些人情味与亲情，这正是戚拥雪最向往的。 就在戚拥雪一个人站着看雪的时候，不远处的一个小房子里升腾起暖暖的雾气。 福利院外那条街上装修了大半个月的店铺，竟然在今天开张了。 戚拥雪好奇望去，看到一位佝偻着腰的老人正将一个扭蛋机搬到店门口。 她跑过去，帮这老爷爷搬扭蛋机，机器里装满了各色的糖果，投掷硬币进去，不知道会掉落什么口味。 “谢谢你啊，小姑娘。”老人往扭蛋机里放入一枚硬币，发出“当啷”声响。 一颗糖落了出来，被送到戚拥雪手里，带着老人身上暖暖的体温。 “是便利店吗？”戚拥雪问，小女孩的声音清脆。 “是呀。”老爷爷摸了摸戚拥雪的脑袋。 戚拥雪身上钱不多，福利院会给她零花钱，但少得可怜。 她发现便利店里的东西都很便宜，店里的收银台前，放着一个大锅，正咕噜咕噜冒着泡，是关东煮。 戚拥雪好奇地走进来，老爷爷走进便利店后的厨房区域，把白萝卜一块一块地切好，用竹签串起来，投入锅中。 一般便利店里都会用半成品，哪像这位老人家亲手准备。 戚拥雪踮起脚，趴在收银台旁，好奇问道：“老爷爷，你自己做多累啊。” “别叫老爷爷，叫我老慢就好了。”老慢系着围裙，把新一批的食材丢到锅里。 “要给孩子们吃的嘛，总要自己做才放心些。”老慢给戚拥雪解释。 “这个多少钱？”戚拥雪指着在锅里翻滚着的白萝卜，问道。 “一块钱。”老慢对她伸出一根手指来。 在货币不断贬值的未来，这一块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现在还不能吃，还得再煮煮。”老慢提醒戚拥雪。 戚拥雪倒也不是馋，她只是觉得好奇，老慢在这里真的能赚到钱吗。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问，老慢呵呵笑了：“倒也不是为了赚钱。” “我煮关东煮，从摆摊开始，到有了自己店，一辈子都走过来了，也不缺什么钱。”老慢忙完了，坐在收银台后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只是我夫人过世得早，又没孩子，我一个人也就这么过来了，来这里养老也不错，小孩子多，热闹。”老慢缓声叙述。 “今天新年了吧……”戚拥雪小声说。 “是啊，现在的冬季还会下雪，多好。”老慢眯着眼，语气和蔼。 “孩子，你吃饺子吗？”老慢问道。 “吃！”戚拥雪重重点了点头。 福利院里送来的新年餐里也有饺子，但里面的馅料不是戚拥雪能够吃习惯的口味，她不好意思浪费食物，去年送给同宿舍的小伙伴吃了。 老慢在厨房里包着饺子，粗粝的手指将一个个精致的小饺子包出来。 这位手艺人还秀了一把他的厨艺，给戚拥雪包了几个不同款式的饺子。 “出锅喽。”老慢把两盘饺子端上来，递给戚拥雪一碟醋。 戚拥雪吃得呼呼烫嘴，真奇怪，明明老慢这里的饺子馅和福利院里味道一样，为什么她觉得更好吃了许多？ 她吃了一半，另一半没再动，只是从自己身上的小背包里拿出了一个保温盒，准备把剩下的饺子装进去。 戚拥雪上学的时候自己带饭，学校食堂的餐食太贵，她负担不起，所以她身上有保温盒装饭。 “吃饱了吗？”老慢觉得戚拥雪食量很少。 “一点点饱。”戚拥雪老实说，“剩下的我能带回去给朋友吃吗？” 老慢觉得这孩子很乖，他呵呵一笑：“你都吃了吧，叫你朋友过来，我再包点儿。” 十岁的孩子嘴馋，也学不会客气拒绝，戚拥雪把剩下的饺子都吃完了，一抹嘴巴跑回了福利院里。 等回到便利店的时候，她带上了五六位小伙伴。 那么多双漂亮天真的孩子眼睛盯着老慢看，像嗷嗷待哺的小奶猫。 老慢微躬着腰，又和蔼地笑了笑，到厨房里继续包饺子去。 戚拥雪搓着衣角说：“我们不能让老慢一个人包。” “老慢，我们可以来帮忙吗？”戚拥雪撸起了袖子。 “可以呀。”老慢侧身让这些小孩冲进了厨房。 一晚上下来，五六个小孩脸上沾满了面粉，捏出的饺子也奇形怪状。 看着在沸水里上下翻滚着的饺子，戚拥雪和几个小伙伴挤在一条长凳上等饺子出锅。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新年的温暖。 后来老慢的便利店成了福利院附近最受欢迎的小店，放学回来，往摆放在门口的扭蛋机里投上一枚硬币换一颗美味的糖果，成为了很多孩子们珍贵的快乐。 戚拥雪很喜欢店里老慢亲手做的关东煮，白萝卜软糯，浸满了汤汁的香醇。 放学后的闲暇时刻，她就坐在店里的长椅上，一边小心翼翼地啃着萝卜，一边陪老慢看电视新闻。 久而久之，她也就把老慢当成自己的家人。 戚拥雪想，如果她真的有一个爷爷，那应该也是老慢这样的。 他会很老，动作慢悠悠，手上有粗粝的老茧，但做事却细心温柔，说话声永远不紧不慢，和蔼低柔。 但是，时光总是这么一个温柔却又残酷的东西。 “后来呢？”宋栀栀问戚拥雪道。 她这才知道原来店里那么好吃的关东煮有这么长时间的传承。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呀。”戚拥雪眨了眨眼说道，“他老了，总是会去世的。” 后来戚拥雪长大了，离开福利院最近的中学，去了外地上大学，只有假期的时候才会回到便利店里。 老慢愈发懒了，他靠在便利店的躺椅上，手里拿着蒲扇，笑呵呵地对戚拥雪说：“我们小雪出息了，上大学了呀。” 戚拥雪随之听到了剧烈的咳嗽声，老慢低着头，叹了口气。 她很安静，没说什么话，生老病死，本就不可违背，老慢已经活了很久。 戚拥雪告诉自己，要更努力一些，至少在老慢还能看得到、听得见之前出人头地。 但是，在她自主创立的公司挂牌注册的那一天，戚拥雪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老慢没什么亲人，手机里的联系方式只有几个远房亲戚与福利院里几个熟悉的孩子。 戚拥雪的职业套裙都还没来得及换，踩着高跟鞋就奔到了医院里。 老慢真的要离开了，当年福利院的孩子有的当了老师，有的还未换下工作服，都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因为老慢说过，不要哭，小孩的眼泪多珍贵，哭多了会有妖怪来抓他们。 “真好啊。”老慢的语速还是熟悉的慢悠悠，“我有这么多孩子，他们都很棒。” 戚拥雪看到这老人永远地闭上了双眼，她感到自己的心空了一块，像是什么东西剥落了。 她呜咽一声，捂着嘴，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间落下。 后来，在福利院里的记忆也变得模糊，戚拥雪用自己赚到的第一桶金买下了老慢的便利店。 她怕这家店，变成别的什么店，就连最后一点童年里的温暖记忆也消失。 后来时间过得很快，曾经的福利院也搬到了环境更好的地方去，原本福利院里的位置，高级公寓楼拔地而起，开发方也很想要走戚拥雪这块地，但戚拥雪没卖，这条小小街道也就维持了原样，还是有一家便利店开着，灯光温暖。 “那天就是老慢去世的日子。”戚拥雪说，“以前有段时间我爱装酷，买便宜的墨镜戴在脸上，以为自己是个大人物，老慢怕我老戴着摔跤，就给我说了一个故事吓我，说是有人夜里带着墨镜，居然看见鬼魂了，把那个人吓得要死。” “我那天夜里就戴着墨镜在店里街上走着，想着或许能看到他，他要是能看到现在的我，该有多好啊。”戚拥雪轻声说道。 她话还没说完，宋栀栀就被她说哭了，低头开始抹眼泪。 “别哭啊。”戚拥雪笑着对她说，“再哭江执政官就要找我麻烦了。” 宋栀栀吸了吸鼻子，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在这个故事里，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遗憾的地方。 谁都知道老慢不可能等到孩子们真正长大。 “这不是一个悲情故事。”戚拥雪的声音很温柔，她安慰宋栀栀，“他年纪大了，来这里也是为了养老。” “只是啊……”她又轻叹一声。 “只是这时间，走得太快了些。” 第52章 番外-灵魂互换的一天 “嗯对, 是这样的，咱们研究所新开发的这个新装置需要志愿者试用，未来可以应用于矿产、医疗等多个领域……” 电话里研究员的话滔滔不绝，江影安静听着, 最后淡淡“嗯”了一声。 他正打算挂了这通电话, 但坐在书房一角的宋栀栀已经抬起了头。 “照研究员的话来说, 这个装置是可以灵魂互换吗？”宋栀栀一下抓住了问题的重点。 “是的, 宋小姐，可以这么说。”研究员在电话里听出了这是宋栀栀。 “我想试试, 我可以报名志愿者吗？”宋栀栀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很感兴趣，于是搓搓手, 跃跃欲试说道。 “宋小姐，是这样的, 还需要另一位与您一同报名的志愿者, 这装置需要两人一起使用。”研究员解释道。 宋栀栀仰头望向江影, 朝他眨了眨眼。 “我来。”江影无奈，应了一声。 “好的，执政官大人，三天后我们会将新研发的装置邮寄给您。”研究院没想到江影愿意亲自试试这玩意 ，受宠若惊。 江影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刚刚研究所的研究员在汇报他们最新的研究成果, 他们设计了一种全新的装置，能够通过控制精神力，让体验双方控制对方的身体，用宋栀栀的话来说, 就像灵魂互换一样, 实际上只是双方交换了控制身体行动的支配权, 可以应用于多个领域，目前还在测试阶段。 宋栀栀明显对他很感兴趣，于是江影答应她，陪她一起参与这新发明的测试。 三日后，这小小的装置果然寄到了江影家中。 宋栀栀今天休息，是她收的快递，她拆开包装，看到了两枚像纽扣一样的小东西。 里面还附了一份说明书，宋栀栀发现这装置有生效时限，是十二小时，到时间自动失效。 她自己鼓捣了一会儿，终于等到江影回来。 宋栀栀兴奋地凑上去问哪时候可以用它，毕竟江影是执政官，看起来很拉风，她要是变成了江影，岂不是很爽？ 江影把领结松了，他对宋栀栀说明天可以用。 因为明天是宋栀栀用他的身体去处理日常事务，所以他特意调换了一下工作顺序，留给宋栀栀的都是一些轻松的活儿，随便划划水也能做。 次日，宋栀栀早早就醒了，早晨七点，她从被窝里爬起来，把江影摇醒。 “江江，现在是不是要上班了？”宋栀栀揉了揉眼睛问道。 “再过半小时。”以往宋栀栀起床没有那么积极，所以江影动作也慢悠悠。 终于把江影从床上叫起来，宋栀栀等他换完衣服，将那枚纽扣取出来。 “编号A的放在你身上，B的放在我身上……”宋栀栀先将B纽扣别在自己的领口，然后把A纽扣递给江影。 江影低头将A纽扣别在自己的袖口上。 宋栀栀继续按使用说明书念叨：“然后我们一起把开关打开，精神力互相沟通。” 她看着江影，按下了自己领口处的按钮，江影看着她，也按下了他的纽扣。 瞬间，两人的精神力相互交融，本来江影的精神力极其敏感，排斥力很强，但与宋栀栀沟通的时候不一样，他很轻易地接受了宋栀栀。 宋栀栀只感觉到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她的视线中已经出现了自己。 一位白裙少女，长发披散着，头上顶着一朵白莹莹的栀子花。 这和宋栀栀在镜子里看自己的感觉很不一样。 宋栀栀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碰了一下“自己”头顶上的栀子花。 只见“她自己”眉头微皱，轻轻哼了一声。 宋栀栀用江影修长的手指勾着这朵小花，觉得她的大仇得报。 结果眼前的“她自己”走上前来，熟练地揽上了她的腰。 宋栀栀知道，按平常，江影现在是要抱她的，但是—— 她的身体力气太小了，“宋栀栀”用力一抱，竟然没能抱动。 “抱不动吧？”宋栀栀笑嘻嘻地对江影说道。 江影版的宋栀栀长睫一掀，瞥了她一眼。 宋栀栀推着他的肩膀：“你过来，头发还没梳呢，你自己会梳吗？” “会。”江影版宋栀栀冷冷答道。 “让我给你梳嘛。”宋栀栀想，梳不梳头的不重要，主要是能偷偷摸两把花。 但是江影看出了她的意图，他径直走进洗漱间内，把门给关上了。 宋栀栀猜他是害羞了。 她坐到沙发上，端详着自己的掌心，江影的手很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于是她搓了搓自己的手，又到一旁的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江影的脸还是江影的脸，只是那双平时看起来冷峻的红眸变得温和了许多。 宋栀栀凑不要脸地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这是江影平时绝对做不出来的事。 结果她刚做到一半，还在思考要不要自拍一下留作纪念，她自己清脆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 “去了办公室，我劝你不要这么做。”江影版宋栀栀走了出来，“她”脑袋上顶着一个丸子头，正好把栀子花给包在了里面。 “我还要拍照。”宋栀栀摸出手机，对着镜头又做了个鬼脸。 “是我的手机。”江影提醒她。 宋栀栀和江影交换了手机，走上前去，挽起了他的手。 她摸了摸自己身体的手背，这和左手摸右手的感觉不一样，她的手摸起来竟然是这样的感觉，又凉又软，跟冰糕似的。 宋栀栀捏捏江影版宋栀栀的手背，自己夸自己：“我的手摸起来手感真好。” 江影想其他地方手感也很好，不过他没敢开腔。 宋栀栀觉得江影属实是赚到了，她握着江影版宋栀栀的手，走出门去。 “办公室里事情不是很多，有十八份文件需要签字，你签我的名字就行。”江影版宋栀栀与她并肩走着，一边走一边交代。 “还有别的事情吗？”宋栀栀问。 “研究所有培育出一批新的小动物，你如果感兴趣，可以去看看。”江影如此交代道，他知道宋栀栀喜欢这些玩意，就把这工作挪到今天了。 “好呀。”宋栀栀明显兴奋起来。 江影听着她这个尾音“呀”，他很难想象这个语气词能从他口中说出来。 他反手握住了宋栀栀版江影的手：“去了办公室少说话。” 宋栀栀知道他的意思，江影估计是怕他自己威信全无了。 “嗯嗯，我尽量少说话。”宋栀栀答应了。 本来两人走出门，一般是宋栀栀自己飞去上班，或者是江影开车送她去。 但宋栀栀不会开车，所以她站在车库门口犯了难。 江影版宋栀栀坐上驾驶座，让宋栀栀版江影上来。 “可是我没有驾照。”宋栀栀坐上副驾驶，低头扣上安全带，她之前没觉得，今天才发现这副驾驶的空间其实挺小的，江影的身体长手长脚地挤在这里，感觉有些局促。 “我有。”江影版宋栀栀说道。 “可是在开车的是我。”宋栀栀指出问题关键，“你这是无证驾驶。” 江影：“……” 他暗自告诉自己，驾照是和思维绑定的，他这不算无证驾驶。 江影版宋栀栀一脚油门踩了出去，宋栀栀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很快，车停在中央政府门口，宋栀栀已经调整好了状态，尽量让自己没有太多表情。 她僵着脸下了车，正巧撞上江影的办公室秘书小何。 “执政官大人——”小何朝她招手说道，“您今天不是自己开车来呀？” 小何探头探脑看了看，正好看到江影版宋栀栀冷着一张脸，熟练地倒车，驶离广场。 “是宋小姐送您上班！”小何悟了，“你们夫妻感情真好。” 宋栀栀在脑内扭捏了半天，尽量让自己云淡风轻一些，不要脸红。 她只说了一个字：“嗯。” 听起来还真的像江影本人。 宋栀栀跟着小何一道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她关上办公室的门，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了，她这才放松下来。 她是来过江影办公室的，所以她轻车熟路地从柜子里找出了零食，慢悠悠地吃着。 休息完，宋栀栀开始去拿桌上的文件签字，这个身体很好用，笔尖一触摸到纸面，便自己流畅地写下签名，想来是江影签了太多字，都形成肌肉记忆了。 江影身体写下的东西，自然也是他的笔迹，宋栀栀签完之后，低头给江影发消息。 【吱吱：江江，我是不是要先看一遍再签字呀？】 【江影：不用。】 【江影：我提前看过了。】 让宋栀栀自己签，只是为了让她有点参与感。 宋栀栀闲下来之后，坐在办公桌后感到有些无聊，便打开江影的办公桌抽屉，企图从里面找出些好玩的东西。 江影的东西，不是用密码上锁便是用指纹上锁，宋栀栀用自己的指纹其实也能打开这个抽屉。 因为这个抽屉里并不是不能给宋栀栀看的东西。 宋栀栀没有想到，她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和自己曾经的工资见面。 只见在江影落了很多道锁的抽屉里，只放了一个信封，信封里是一大叠钱。 宋栀栀记得这叠钱，因为这就是她给江影的。 她打开信封，数了数，发现江影竟然一分都没有花。 这些钱明明是她当初给江影被吸血之后的营养费。 宋栀栀觉得江影过分抠门了。 又是她又低头给江影发消息。 【吱吱：我给你的钱没有花？】 【江影：什么钱？】 他还装傻。 【吱吱：就是……就是我第一次吸你血之后给你留下的钱。】 【江影：不多，就放着没有动了。】 他没想到宋栀栀居然能翻出来这个东西。 【吱吱：叫你拿着花，怎么就不花呢？】 【吱吱：看来你估计不缺钱花，那这些我没收了。】 【江影：？？？】 【江影：这是我的血汗钱。】 从各种意义上，他这句话没说错。 【吱吱：血汗钱要上交给你老婆，这很合理啊。】 【江影：？？？】 【江影：你拿着吧。】 【吱吱：[亲亲.jpg]】 宋栀栀理直气壮把装满钱的信封揣进了口袋，转眼已经到了中午，江影一般是在政府食堂吃饭。 反正吃什么都一样，他也不会搞特殊，每天就吃吃些正常饭菜。 宋栀栀也尝过食堂的饭菜，她很喜欢里边的蛋花羹，上面浇的葱花油很香。 后来江影也学了这道菜怎么做，味道还更好些。 宋栀栀点好餐，拿着餐盘坐到角落，在旁边一整列的自动贩卖机里，有售卖各种饮品。 她想喝奶茶，但又不好意思顶着江影的身体去，最后，还是馋虫胜出。 宋栀栀假装慢悠悠地踱步走到自动贩卖机前，一路上收到了好几句“执政官大人”的问候。 好在他们叫一声就溜了，也没过分关注她。 宋栀栀成功来到奶茶贩卖机前，投了币，动作迅速，拿起纸杯就凑过去接奶茶。 结果好巧不巧，江影的办公室秘书走了过来，他看了眼“江影”正在接的饮料，疑惑道：“执政官大人，您也喜欢喝这个吗？” “嗯……”宋栀栀无奈，就这么干巴巴地应了声。 过了会儿，她想出解释的理由，又开口说道：“我……我夫人比较喜欢喝，我也尝尝。” “哦——”小何拉长音，应了一声。 他也买了杯奶茶，转头回了自己的餐厅座位，拿起手机，打开群聊。 群聊名称是【江执政官终于和宋栀栀小姐结婚了】，群聊里大多是政府里的工作人员，平时用来吐槽工作，顺便吃吃瓜。 【小何是我：我的天，是新的糖！】 【吃瓜员工一号：除了今天早上宋小姐送执政官大人上班之外，还有比这更甜的糖吗？】 【小何是我：我亲眼看到执政官大人为了宋小姐喝奶茶，我这个座位刚好能看到他！】 【小何是我：执政官大人真的喝了，还喝光了！】 【吃瓜员工二号：好。】 【吃瓜员工三号：枯燥无味的上班生活又变得明亮起来了。】 有什么比发现他们执政官大人可爱一面更值得津津乐道的呢？ 宋栀栀这杯奶茶其实喝得胆战心惊，她总觉得有人在看她，但扫了一眼却没有发现。 她吃完饭，回办公室休息，下午还有别的工作。 结果她刚在沙发上坐着，打开手机打算刷一下视频，结果她的手忽然抽痛了一下，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 宋栀栀觉得好痛，她马上给江影发消息。 【吱吱：我的手好痛，你是不是受伤了？】 江影过了会儿才回她，似乎刚才在应付工作。 【江影：是，盛关东煮的时候热汤溅起来了。】 便利店的工作江影本来就不会做，不可能像宋栀栀一样熟练。 【吱吱：你要用夹子呀，就在旁边的消毒柜里。】 【吱吱：你不会直接用手了吧？】 【江影：我戴手套了。】 【吱吱：手套是取餐戴的。】 【吱吱：下午老板要来店里。】 【吱吱：我们老板……嗯……比较热情，你记得躲着点。】 等到下午戚拥雪到了便利店，江影才知道宋栀栀说的“比较热情”是怎么个“比较热情”。 戚拥雪挎着包，走到收银台前，照例和宋栀栀打了个招呼。 她伸出手来，本想拍一下她的脑袋，结果被江影版宋栀栀灵巧躲开了。 戚拥雪惊讶：“栀栀你今天好小气。” 为了防止她做出更热情的动作来，江影版宋栀栀无奈表明身份：“我是江影。” 他将领口处的纽扣指了指：“研究所新的实验产品。” “这样……”戚拥雪顿觉没意思，仔细看眼前这个“宋栀栀”的表情，她也快猜出来了。 “执政官大人也会亲自测验新的实验产品？”戚拥雪挑眉，惊讶说道。 江影：“……”要不是她想玩，我肯定不玩这个。 他点了点头。 戚拥雪一想到要让他们执政官大人接待客人就觉得心里发寒，她大手一挥说道：“要不您先下班？” “不用。”江影版宋栀栀吐字冷冰冰。 “以后不许拍她头。”江影觉得戚拥雪的举动很不妥。 “执政官大人这么小气吗？”戚拥雪又笑了。 宋栀栀本人不在，她留在这里也觉得不好玩，于是离开了便利店，坐上车。 在车里，她给宋栀栀发消息。 【老板：栀栀，你老公好凶！】 【吱吱：！！！】 【吱吱：他怎么了？】 【老板：他让我以后不要拍你头，他是不是很小气？】 【吱吱：没关系，你下次可以偷偷拍，他看不到。】 江影当然不知道宋栀栀偷偷说些什么话，他就是很安静地帮宋栀栀做便利店里的工作。 而到了下午，研究所的车被派过来接她，宋栀栀要去研究所看新培育出的小动物。 上车的时候，宋栀栀还板着脸，结果年轻的研究所所长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宋小姐，您和执政官大人一起测试新实验产品的事我们都知道。”她的言下之意，就是宋栀栀可以不用装了。 宋栀栀马上泄了气，靠在皮质座椅上，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她心态放松之后，走进研究所的时候也从容了些，培育的新物种在暖房里。 宋栀栀跟着漂亮的所长姐姐在无菌室里披上隔离服，走进暖房之中，这暖房里是一个模仿热带雨林的空间，有水有木有土，能够形成一个完整的循环，有点时候，这面积宽阔的暖房里还会下起雨来。 “新物种是什么？”宋栀栀好奇问道。 所长走到一段枯木下，手伸了出去，戴着乳胶手套的手指勾了勾，很快，从空心的树木里钻出了一个黑色的毛茸茸物体。 “这个新物种暂时还没有命名。”所长把这小毛球抱在手里，顺了一把它的毛，“是用来保证睡眠质量的一种生物，它能够释放能够使人安宁的精神力，能够让人很快入睡，而它的食物，你猜是什么？” 宋栀栀不懂就问，满足身为科研人员的小小自豪：“是什么？” “它以人的负面情绪为食，当释放精神力之后，它的身体会瘪下去，等到吸收足够负面情绪之后，它又能恢复饱满，形成一种良性循环，对于治愈心理疾病有很好的效果。”所长把这黑色毛绒球递给宋栀栀。 宋栀栀抱着这黑毛球，忍不住摸了摸，乳胶手套很薄，不会影响手感，她发现这黑毛球身上的毛毛是类似菌丝一般冰凉柔软的丝絮构成，手感非常特殊。 黑毛球蹭了蹭她的手。 所长看到这情景笑了：“以往如果我们发现或者是培育出了新物种，都会给几个备选让执政官大人起名。” “宋小姐要不要给它想个名字？”所长笑着问道。 “我也可以吗？”宋栀栀受宠若惊。 “您现在是执政官。”所长提醒她，“况且名字只是一个代号。” 宋栀栀挺直了腰板，她想了想，最后起了一个很土的名字：“不然叫球球怎么样，它多像一个球。” “也行哦。”所长点了点头，“那么它能量不充盈的时候，岂不是要叫瘪瘪了？” 蹲在宋栀栀手心里的球球跳了起来，两只黑豆般的眼睛转了转，似乎在抗议这个名字。 “球球就球球吧，还怪可爱的，符合它作为愈疗动物的性质。”所长接受了这个名字。 宋栀栀摸够了毛球球，把它放回去的时候，从木桩子里探头出了很多对黑色的亮晶晶眼睛。 这些都是球球，它们争先恐后地爬过来，蹭了蹭宋栀栀的手，发出“吱吱吱”的声音。 “宋小姐，它们还会叫你呢。”所长开了个玩笑。 宋栀栀觉得很不好意思，脸马上红了。 “能看到执政官大人脸红，可真难得。”所长还是含着笑。 宋栀栀专心摸着毛茸茸，一直在暖房里赖到了下班时间。 “执政官大人来接你了哦。”所长提醒宋栀栀。 宋栀栀换了衣服，跟着她走出去，只见在研究所外的广场上停着一辆熟悉的车，车窗放下，江影版宋栀栀的侧脸看起来冰冷又美丽。 在大庭广众之下，宋栀栀让自己保持淡定，她优雅踱步走到车旁，坐上了副驾驶座。 “今天怎么样，没有搞砸吧？”宋栀栀低头扣上安全带说道。 “基本上没有发生意外。”江影回答她，声音清脆。 “研究所里很好玩。”宋栀栀点评道。 “下次想去可以自己去。”江影提醒她。 “他们不会把我抓起来研究吧？”宋栀栀还记得顾常鸣死活要找到她，就是因为她是血族。 “不会。”江影后半句话没说出口，主要是宋栀栀并没有太大的研究价值，一个种族里如果只留下孤体，按照异生物保护法规来说，是不允许展开研究的。 宋栀栀跟着江影回了家，下车的时候，她直接轻松抱起了刚从驾驶座上走下来的江影版宋栀栀。 ——还是公主抱，她两手把“自己”给打横抱起了。 抱起来的时候，宋栀栀还夸了自己一句：“我好轻盈。” 江影版宋栀栀盯着他自己的脸，没有说话。 “下次想这么抱我的话，你可以说。”江影版宋栀栀对她说道。 如果宋栀栀实在想抱，他想办法帮忙一下也不是不行。 “你那么重，我才不抱你。”宋栀栀嫌弃他，“还是我自己轻。” 宋栀栀一路把“自己”给抱回了家，她把“自己”放在沙发上，又捏了一下脸颊，手感很好。 对于她的动手动脚，江影已经忍了很久。 他翻身打算把宋栀栀版江影给按回去，但他失败了，宋栀栀力气太小，冰凉的手臂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不会是想……”宋栀栀察觉到了江影的意图。 “嗯。”江影本来没想到这个，但既然宋栀栀自己提了，他就承认了。 “行吧，那后面的我也要体验下。”宋栀栀表示自己很大方，探头把脖子凑了过去。 江影其实没说好，但宋栀栀默认他说好了。 江影版宋栀栀冰凉的唇贴了上来，另一只手很轻松地解开了她的领口。 他精准找到了“自己”脖颈上的兔子印记，轻轻咬了下去。 当那尖牙在脖颈处摩挲的时候，宋栀栀便感觉到身子一软，她高大的身躯直接倒在了江影版宋栀栀娇小的身子上。 江影版宋栀栀感觉到一阵气闷，努力把他自己的身体翻开了些。 宋栀栀第一次体验被血族咬是什么感觉，她发现这种全身酥麻的感觉正常人很难抵得住，至少她自己不行。 所以江影以前到底是怎么忍的，他不行吗？ 宋栀栀惊讶了，但她的手已经熟练地将她自己脑袋上的丸子头解开了，并且轻轻抚摸了一下栀子花的花瓣。 ——这也是肌肉记忆的一部分，一套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 怀里的江影版宋栀栀闷哼一声，尾音很甜，宋栀栀觉得她又赢了一局。 被血族吸血的时间很漫长，宋栀栀等了很久，等到江影版宋栀栀的舌尖轻轻舔了舔被牙齿咬出的伤处，她才支棱起来了。 “好了……”宋栀栀抬手将自己的衬衫扣子又解开了两颗，露出漂亮的胸膛来，“我……” “你什么你？”江影版宋栀栀抬眸看着她，轻笑一声。 他冰凉的指尖抬起，按在了自己身体的喉结上，感受着它的上下滚动。 宋栀栀觉得很痒，这些轻柔的触碰难免牵动了某些情绪，这是江影身体的自然反应，没办法避免。 “你说好的，接下来我也可以……”宋栀栀理直气壮地低下头，终究还是没能鼓起勇气亲自己一口。 “行。”江影版宋栀栀越过她的肩头，看到了两人身后的时钟。 宋栀栀鼓起勇气，低下头来，就在此时，两人身上的纽扣同时亮起。 一阵失神，宋栀栀瞪大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江影漂亮的锁骨与胸膛。 她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所以！她没办法用江影的身体做后面的事了！ 她好亏！ 宋栀栀浑身发软，也难怪刚刚江影没能将他自己的身体推开，原来是他没力气。 “你说好的！”宋栀栀挣扎着抬头，她都让江影感受了一下身为血族的快乐了，怎么江影就变回来了？ “栀栀，到时间了。”江影提醒他，他的语气又无辜又理直气壮。 宋栀栀觉得她可能被摆了一道，但是转念想想，江影这样其实也是挺累的，她还是懒了点。 “在想什么？”江影咬了咬她的耳尖。 “我在想你明天会不会很累。”宋栀栀老实说道。 江影不知道宋栀栀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他只知道宋栀栀现在并不是很专心。 他高大的身影覆了下来，很快，细碎的轻喘声响起，宋栀栀已经没空去想些有的没的了。 灵魂互换的一天，就这么甜蜜地结束了。 第53章 番外-另一世界的相逢 “是这样的, 执政官大人 ，我们观测到了一个非常神奇的现象。”研究所里观测天文的研究员站在望远镜前，观测着远处的星空, “在距离我们十六万光年的星团上方, 我们发现在那里即将出现一个时空交错点。” “你的意思是？”江影并不了解这些名词。 “就是我们这个独立时空，与另一个平行宇宙相交了, 只有极低的概率才会发生这种情况。”研究员兴奋说道，“从理论上说，这种情况是有出现的可能, 但无限趋近于零, 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或许与不同独立宇宙运转周期有关。” “简单来说，就是我们正巧与另一个世界擦肩而过，这个时空交错就是二者相交的部分。”研究员怕江影听不懂, 于是解释了一下, “两个世界相交的时限是一天, 二十四小时, 这在漫长的宇宙时光里显得多么微不足道, 但如此浪漫的相交, 就是发生了。” “所以？”江影挑眉问道。 “我们研究所会派人前去近距离观察，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有极大的研究价值。”研究员说道，“我们已经经过观测，虽然两个不同的时空交错了，我们能够看到另一边的人、事、物, 但我们在另一个时空里的存在形态就仿佛幽灵一般, 不能触碰到任何实体, 那里的人也看不到我们。” “我们是擦肩而过的陌路人, 却可以欣赏另一个世界里发生的事情，多么神奇。”研究员一拍掌心说道。 “嗯。”江影垂眸，应了一声。 “执政官大人，您要一起去看吗，根据我们的研究报告显示，在另一个平行时空有一定几率能找到与自己相识的另一个人。”研究员提议道，“但并不是完全一样，就像独立的两棵树，能够长出同样的分形树枝与叶片，却不可能找到脉络形状完全一样的叶子。” 江影对此类事情非常谨慎：“保证安全吗？” “不同时空之间的屏障不可打破，这是铁则。”研究员说道，“我们只能看，不能摸，对方也一样。” “好，我带我夫人一起去。”江影记起宋栀栀很喜欢这类东西，今年假期，他带着宋栀栀去星球外游了一圈，她回来的时候还有些恋恋不舍。 “可以。”研究员点了点头，“执政官大人，我们甚至可以组建一个观光团，用这有限的二十四小时，去看看另一个世界。” 江影同意了这个提议，如果很多人一起去，也能热闹些。 时空交错点的出现时间是一月后，抵达十六万光年外的星团，需要半个月时间，所以江影回家之后，提前与宋栀栀说了这件事。 宋栀栀还靠在沙发上喝奶茶，听见江影说了这件事后，她立马直起了身子：“照研究员先生这么说，我们岂不是坐半个月飞船，去看一个4D环绕电影？” 江影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电影里的是假的，而对面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宋栀栀又吸了一口奶茶，脸颊鼓鼓的：“我们是不是还有可能遇见另一个世界的我们？” “有这个概率，但不绝对，可能在我们交错的时间店里，另一个我们已经不在了。”江影让宋栀栀不要报太大期望。 “如果另一个世界里也有我……”宋栀栀严肃思考，“如果我不是血族，我会不会就看不上你了？” 江影不知道宋栀栀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他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不管有没有另一个世界，反正你现在是和我在一起。” 宋栀栀戳了戳他的腰：“之前你自己说没有上辈子的。” 江影轻笑一声，纠正宋栀栀：“是不同的时空，不是上辈子。” 宋栀栀“哦”了一声，她还是觉得江影死鸭子嘴硬，他明明也希望另一个世界的她也跟他在一起。 她暗中给另一个世界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宋栀栀加油鼓劲，争气点，不要栽在同一个男人手上。 —— 当然，类似的情况，也在另一个世界发生了。 江影回家的时候，带了两张飞船票，刚打开门，一个黑色的毛绒球就扑了上来。 宋栀栀看着他，笑着问道：“你回来啦？手里的是什么？” “政府发的飞船票。”江影的声音平静，他将这两张小票子放在了茶几上，“限量的，说是在二十八光年外，有人观测到了有一个时空交错点即将出现，于是政府决定组织居民前去观看。” “这个好。”宋栀栀是写小说的，她想象力丰富，马上脑补出了许多画面来，“另一个世界，只有一日的相交，很浪漫。” 江影的眼睫微垂，安静地听她说。 “江江——”宋栀栀摇了摇他的手臂，她认真问道，“你觉得，如果在另一个世界里也有我们，我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吗？” 江影的手反握住了她，他的掌心温暖，语气笃定：“会的。” 宋栀栀又开始猜测对面的宋栀栀头上有没有一朵花，江影的眼睛是不是红色的，他们家里有没有养一只宠物叫球球。 最后，宋栀栀捧着江影的脸颊，认真说道：“不管另一个世界的他们又多么像我们，但对面的江影肯定有一件事情不会——” “是什么？”江影倒有些期待宋栀栀的答案了。 “他肯定不会变兔子。”宋栀栀笑眯眯地说道。 江影已经很多天不愿意变兔子给她玩了，因为宋栀栀每次rua兔子的时候都上下其手，他忍得比较辛苦。 虽然他知道宋栀栀的甜言蜜语是无伤大雅的小计谋，为的就是骗他变兔子，但他还是心甘情愿上当了。 “变一下嘛。”宋栀栀扯了扯他的袖子。 江影低头在宋栀栀的嘴角轻轻啄了一下，深邃红眸中蕴着漂亮的光芒。 转眼之间，她的怀里已经多了一只红眼睛的长毛白兔子，卧在她的腿上。 宋栀栀心满意足，一下又一下顺着江影兔兔的毛，还抱起来亲了一口又一口。 最后，兔兔软软的小爪子按在她的嘴唇上，示意她不要再亲了。 宋栀栀把江影兔兔抱在怀里，用脸颊蹭了蹭他。 结果，她感觉到自己大腿上的重量越来越沉，江影不知何时已经变了回来。 柔软的兔子毛变成了他温暖坚硬的胸膛，宋栀栀说不清哪个手感好点。 “好了，别摸了。”江影按住她的手，轻柔的吻落了下来。 宋栀栀“呜呜”了两声，倒在了他的怀里。 晚风吹来，将茶几上的两张飞船票吹起一角，这夜色也似乎弥漫着甜蜜的气息。 —— 很快，到了登船的日子，由于中途要经过一个特殊的星系，那里温度很低，就算是飞船也没办法完全隔绝寒冷，所以宋栀栀与江影决定带上一些御寒的衣物。 宋栀栀在一楼客厅里将白色的毛绒围巾围在自己的脖子上，歪头问江影好不好看。 江影认真打量了一下，“嗯”了一声。 “这个斗篷要不要带？”宋栀栀拿起那个兔子形状的斗篷，这还是江影买的，他本人也穿过它。 “带。”江影从她手上把斗篷接了过来，塞进行李箱里。 宋栀栀带了很多东西，即便这行李箱经过特殊处理，容量极大，但到最后也被塞得鼓鼓囊囊。 她往里塞了很多零食，这引起了江影的小小不满，他表示宋栀栀想吃可以吃他。 宋栀栀踮起脚，在他脖颈上那个黑色的兔子印记上亲了一口，她现在竟然能忍得住不偷偷咬上一口了。 “心疼你，不吃。”宋栀栀心想哎她就是亲一口，不咬，江影也不能拿她怎么办。 这人类追着血族让她吸一口血，也算得上奇观了，就算是血族繁盛时的老祖宗复活，也要夸一句宋栀栀牛逼。 宋栀栀跟着江影登上了飞船，在等候仓里，她和江影并排坐在角落的位置，等到飞船起飞之后，才会开放住宿区与休闲区。 然后，坐在角落的宋栀栀发现，这偏僻地方不起眼，却遇到了很多熟人。 戚拥雪身后跟着禹司，一路走到宋栀栀身边，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栀栀，执政官大人，你们两个也去呀？”戚拥雪笑着问道。 “凑个热闹，去看看。”宋栀栀两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点了点头。 “这旅程太长了，我本来也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我还是想去看看，万一能看到老慢呢……”戚拥雪在宋栀栀前面一排座位上坐下，回头与宋栀栀说着闲话。 “啊……”宋栀栀轻叹一声。 过了不久，又走过来两个熟人，路宇的大嗓门很响亮，远远地便喊了声“执政官大人”，生怕别人不知道这角落坐着江影。 江影凉凉地瞥了路宇一眼，他知道路宇不是对这玩意感兴趣的人。 果不其然，从他高大的身影后钻出一个栗色长发的身影，苏菡坐灵祁城的飞船被执政官发现，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江执政官，蹭一下你们灵祁城的车，目前只有灵祁城有这个研究技术可以抵达十几万光年外的区域。” 江影随口“嗯”了一声，苏菡便凑了上来，坐在宋栀栀身边。 自从宋栀栀与江影的婚礼之后，她再没来过灵祁城，毕竟目前江宜城的大多事务都交到了她的手上，她忙得脱不开身。 “栀栀，戚小姐，你们都在，我这路上也不会无聊了。”苏菡很快与她们聊起了天，这漫长的等候飞船起飞的时光很快过去。 住宿区开放之后，江影领着宋栀栀上楼，他挑的房间视野正好，位于飞船的顶层，从特制的透明外壳往外望去，整片星空一览无余。 宋栀栀兴奋地仰头观看，这样的风景，就算看上十几天，她也不会腻。 即将抵达目的地的时候，便要经过那段特殊的星团，很快，冷气袭来，室内温度骤降。 宋栀栀是血族，倒不怕冷，但有一种冷，叫江影觉得你冷。 江影把兔子斗篷盖在了她的身上，宋栀栀围上围巾，扭头看江影，他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羊绒毛衣，在外头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 确认江影不会挨冻之后，宋栀栀往手心里哈了一口气，看着窗户上凝结着的白色冰晶，视线又落在远处。 “就是那里了吗——”宋栀栀指着远处那团明亮的光团问道，这是一个难以描述的光团，里面似乎蕴藏着万千种画面，相互交缠在一起，从远处望去，便是这般景象。 “是。”江影答道。 飞船朝那团光芒俯冲，它的速度经过严密的计算，在两个不同世界相交的一瞬间，它着陆了。 这艘飞船悬停在光团的正中央，它来到了两个世界的相交之处，实际上飞船是悬停在半空的，但落在另一个世界里，便正好停在了一个停机坪上。 ——多么美妙的巧合。 宋栀栀与江影跟着人群走下飞船，在他们的眼前，有无数个画面闪过，走到另一个世界的哪段时间、哪段空间，似乎在冥冥中有着指引。 他们往前走了一步，一阵天旋地转，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楼道里。 宋栀栀看着门口处贴着的“福”字，挠了挠头，疑惑问道：“我们到了哪里？” “进去看看。”江影握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他们实际上并不在一个时空里，所以二人直接穿门而过，走到了屋内。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阔的客厅，与阳台相连，屋外灿烂阳光洒进来。 在阳台上，还放着一个针织的小坐垫，上面睡着一个像黑色毛绒球的不明生物，脖子上挂着一个小牌牌。 “是球球！”宋栀栀兴奋说道。 她凑了过去，低头看球球脖子上牌牌的信息，牌子上说明这球球的主人是江影。 “是你！”宋栀栀指着牌子说道。 “这是你家？”宋栀栀问道。 江影看着从卧室里打着哈欠走出来的另一个宋栀栀，有一瞬间的失神，他“嗯”了一声。 宋栀栀顺着他的目光扭头望去，她看到了她自己，模样几乎一模一样，甚至她的头顶也有一朵小花，只是那花的样子与栀子花有些不同。 “是我……”宋栀栀惊讶。 她不傻，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在另一个世界里，她和江影就算不是夫妻，至少也是在同居。 不争气啊，不争气，宋栀栀心里想。 他们来到了另一个世界里，看到了另一个世界里他们普通的一天。 宋栀栀钻进卧室，看到了床头处挂着的结婚照，果然是江影。 她扯着江影的袖子：“你来看，人家结婚照拍得多好看！” 江影寻思着他们家里的也很好看，但他会哄宋栀栀，于是他顺着她的话，“嗯”了一声。 宋栀栀观察了一下，对江影说道：“这个世界里的我，是写小说的耶，她好厉害。” 等到另一个江影回家，宋栀栀从他和另一个宋栀栀的对话中知道了另一个江影的职业。 “江江，这个世界里，你不行呀，你就是个研究所的副所长。”宋栀栀碰了碰江影的手臂。 “政治形态不同。”江影解释，“这个世界里没有以城市为单位的独立政府，并没有执政官这么一个职业。” 宋栀栀与江影，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他们平平无奇的一天，没有什么特殊的，平淡又甜美，有的时候，这种平淡才是幸福的象征。 最后的最后，宋栀栀看到另一个世界的她哄着另一个江影，居然让他变成了一只兔子，红眼睛，白毛皮，很可爱，与她喜欢的那个兔子玩偶几乎一模一样。 “江江，我要这个，你学。”宋栀栀拽了拽他的手。 江影瞳孔地震，心想还能有这操作，在这一点上，他甘拜下风。 —— 同样，相似的情况发生在另一对江影与宋栀栀身上。 他们牵着手，并肩走入了一个随机画面之中。 这是一个宽阔的庄园，门口处靠着一把黑伞。 “这是……”宋栀栀感到有些疑惑，她与江影一道走进门去。 只见内里一片空荡荡，窗帘都紧紧拉着——虽然另一个世界的宋栀栀已经不用害怕阳光了，但她还是有拉上窗帘的习惯。 白天，他们两个人都在上班，所以这房间里空空如也。 当然，通过他们房间里挂着的结婚照，宋栀栀与江影也确认他们也已经结婚了。 “哎呀……”宋栀栀轻叹一声，“江江，我怎么又栽在你手上了。” 江影淡淡瞥了她一眼，他知道，这是几乎确定的事情。 “我在这个世界里，居然是个血族，会吸血的那种！”宋栀栀发现了桌上摊开的报纸，上面大概介绍了宋栀栀的身份。 “你呢，你是执政官，好厉害！”宋栀栀说道。 “但他不会变兔子。”江影强调。 宋栀栀埋头往他怀里钻了钻，有些害羞。 等到傍晚，另一个世界的宋栀栀与江影一道回家。 到了家，放松了，宋栀栀把绑了一天的丸子头解开，长发披散着，露出头顶的小栀子花。 “也有花。”江影提醒宋栀栀。 “是栀子花。”宋栀栀摇了摇脑袋。 她看到了宋栀栀手上戴着的戒指，是幽蓝色的，与风荧蝶的色调一模一样。 “像风荧蝶。”宋栀栀指着另一个世界里的她自己手上流转的幽蓝色光芒，轻声说道。 “嗯。”江影应了一声。 另一个世界的宋栀栀开始用餐，在她解开另一个世界里江影领口纽扣的时候，江影正打算捂住宋栀栀的眼睛，抱着她出门让她不要看，但宋栀栀已经眼尖发现了细节。 “你看人家！”宋栀栀被江影抱着走出门，一边走她一边说，“人家脖子上还有个兔子印记，好可爱，跟你一模一样。” 江影本来以为宋栀栀是想叫他也去纹一个，但是宋栀栀踮起脚，在他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 “但是他不能变，还是你厉害些。”宋栀栀轻声在他耳边说道。 —— 一日时光很快过去，不同时空的他们，因为偶然间世界的交错，围观了另一个世界的对方普通的一天。 上飞船的时候，宋栀栀甩着自己帽子上的毛球球。 她强调了一句：“江江，我就说，不管在哪里，我们也是在一起。” “嗯。”江影紧握着她的手，与她一道看着飞船外划过的流星。 当那璀璨流星的光芒划过，原本包裹着飞船的耀目光团消失，飞船悠悠地悬停在无尽的星空之中，所有如幻境般的画面消失，如梦一般。 这一日的偶然相逢，已经结束，却给许多人都留下了难忘的记忆。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