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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过因为加班批改作业，回家晚了一点而已，怎么就穿越了？ 　　什么时候，穿越连原因都不找了？ 　　还不挑人？ 　　他只是后世一个普普通通的县城小学的数学老师。 　　没有拯救文明兴亡的天赋啊！ 　　怎么就找到他了？ 　　怎么会是他穿越了？ 　　多少想要穿越而不能的后世人可怎么办啊？ 　　不得不说，沈晨注定是当老师的料，在如此怪异绝伦的瞬间，还能想到有关穿越的相关问题，典型的老师“没事找事”的通病。 　　“可能是我刚刚熄火的方式不对。” 　　沈晨赶紧重新启动他的小电驴，随着嗡嗡般蚊子叫的声音响起，他舒爽了。 　　证明他还没飞升。 　　因为仙界天地规则不一样，估摸着小电驴启动不了。 　　随即，他闭上眼睛，拧转钥匙。 　　“咔嚓！” 　　太过用力，钥匙断成两截。 　　“啊~~~~我用一个月工资买的啊！” 　　…… 　　“陛下，歇、歇一会儿，那妖怪没、没追上来。” 　　林子里，跑了不知多久的君臣四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李世民大手笼罩大脸，从胡须中拧出一手汗渍，“额滴亲娘个乖乖，到底是个啥妖怪，说出现就出现，一点儿心里准备都没有！” 　　长孙无忌撑着膝盖，喘息道：“臣估计是山林中的山妖，能于山林之中随地出现。” 　　“啥？”程咬金又是一声怪叫，“那俺们不是很危险？” 　　众人一阵惊恐。 　　房玄龄向来多智，年纪也是最大，他实在跑不动了，坐在地上捶着两腿，“以臣看来，山妖出现需要一些条件，不然不会放任咱们如此容易地离开。” 　　众人觉得合理，顿时卸下防备，一个个瘫坐到地上。 　　他们进山前吃过一点东西，想着打猎完再吃点猎物，哪想到才把猎物烤好，那房子和那山妖就出现了。 　　方才又没命没魂地跑了一阵，现在可谓饥肠辘辘，一个个虚脱得不行。 　　李世民问：“玄龄，你那还有吃的没有？” 　　房玄龄摇摇头，他和长孙两人是文官，出入向来带着仆役，东西都由仆役带着。 　　可最近李世民心情极其恶劣，临时临为决定带着他们三个到秦岭打猎，没上朝就匆匆过来，仆役都没来得及通知，更别说带吃的。 　　一时间众人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要不~~~”程咬金瞪着牛眼大的眼珠子，傻乎乎地说：“要不~~~俺们回去？把那山妖杀了？连同他的洞府和坐骑一起抢过来？” 　　“好想法！” 　　李世民、长孙无忌和房玄龄齐齐一拍手。 　　他们哪个不是从乱世里走过来的，打家劫舍的事情虽然没干过，但抢对手粮食的事情却是熟练得很。 　　名为强盗的基因早已在他们的血脉里生根发芽，打劫个妖怪不过是小儿科的事情。 　　程咬金血液沸腾地道：“哈哈，俺老程就不信了，我大唐恩威所在之地，竟然还能有山妖野怪作祟。” 　　长孙无忌道：“不错，陛下励精图治，我大唐威压四方，外族也不得不尊称陛下为天可汗，突厥那些禽兽都被咱们打趴下了，还怕他小小山妖？” 　　房玄龄对大唐两位名臣大将的武功强盛感到十分光荣，捋着胡须，骄傲地不断点头。 　　李世民把腰间的横刀往出一拔。 　　“锵~~~” 　　一声嗡鸣。 　　“众爱卿，咱们除暴政、定天下，励精图治方有我大唐之盛世，煌煌天威之下，魑魅魍魉何其道哉！走，咱们回去，今日，朕便带领你们打妖怪，灭他娘的！” 　　“打妖怪！灭他娘的！” 　　…… 　　“嗯嗯！好香，好吃！” 　　此时，经过一开始慌乱的沈晨早已定下心来。 　　那一间像是被激光切割了只剩下他自己独门独户的出租屋。 　　周围层峦叠嶂的山野树林，还有刚刚出现的古代人，无一不证明他确实穿越了。 　　只是不知哪个朝代。 　　刚才那几个人都穿着简易皮甲，也看不出所以然。 　　但是，无数先辈用他们的穿越经历告诉后世人们，自怜自艾和瞎捉摸统统没用。 　　想要回去更是基本不可能！ 　　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办法活下去。 　　不管之后当侯爷也好，做赘婿也罢，总归先得填饱肚子。 　　于是，沈晨趁着李世民等人弄的烧烤还热乎，把小电驴推到屋内，吃得满嘴流油起来。 　　“山林、小溪、烧烤、野味！这要是放在后世，妥妥的当个美食主播啊！” 　　忽然，他兀地一愣，身后树林间传来树叶悉率声响，紧接着一点星芒闪着杀气腾腾的寒光，陡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吓得他往地上一坐。 　　“唰！” 　　那是一支箭！ 　　箭杆笔直、红漆涂抹、翎羽雪白的箭。 　　在他后仰的瞬间，直通通地从他头顶穿过。 　　一声极其微弱的声响中，那支箭就像穿透一张薄纸似的将他手中的烤鸡射了对穿。 　　雪白的翎羽尾巴在他眼前不停颤动。 　　得有多大里才能有这样的效果啊！ 　　“啊！” 　　随着沈晨一声怪叫，转身一看，就见树林中呼啦啦闯出四个人来，一个个拎着大刀片子，明晃晃地向他冲来。 　　当前那个，黑熊一般壮实，满脸络腮胡子，一手把长弓背在身后，一手还不忘把刀子抽出来。 　　纯一个熟练无比的主。 　　“杀啊，打妖怪啊！” 　　“强盗啊~~~~杀人啦~~~” 　　沈晨魂都吓飞了，连忙连滚带爬跑到房子里，慌慌张张把房门锁死。 　　“嘭！” 　　一股巨力险些把房门撞开，还好沈晨的出租屋是有铁栏杆做的防盗门的，不然还真容易被长得跟黑熊似的强盗撞开。 　　紧接着，门外“哇呀呀”一阵劈砍，不时还伴着“妖怪，哪里逃”的呼喝，好一会儿才停下。 　　沈晨惊魂不定地从猫眼向外看去。 　　只见，四个强盗累得汗如雨下，一个个虚脱得像是要挂了一样，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儿。 　　李世民问：“知节，你没事吧？” 　　程咬金摇着脑袋，“俺没事，就是撞门撞得有点懵。” 　　房玄龄年纪实在太大了，要不是李世民还在身旁，早趴下了，“没想到这妖怪的洞府大门居然由精钢所制，看来，想要诛杀此妖怪，还需另想他法。” 　　李世民：“计将安出？” 　　房玄龄指了指烧烤的火堆，“火攻！” 第002章 李世民的苦难 　　沈晨一听房玄龄要用火攻，顿时连魂儿都快没了，连忙贴着猫眼大声喊：“住手！你们这些强盗！要抢就抢，居然用火攻？你们还有没有点职业道德了？” 　　程咬金哇哇大叫，“抢你这个妖怪何必讲什么仁义？” 　　沈晨手都气抖了，“妖你妈怪！你们才是妖怪！你们全家都是妖怪！” 　　“哎呀喝！”程咬金肝都快气炸了，“你这小妖怪，惊吓到俺们不说，还敢骂俺们是妖怪，真当你爷爷吃素的？” 　　说着，他一边捋起袖管，到烧火堆旁边扛了根足有沈晨腰杆子粗细的木头，哇呀呀地喊着就往沈晨的房子大门上撞来。 　　他生性粗劣，火气一上头，哪里还管什么火攻不火攻啊！ 　　眼见程咬金越来越近，沈晨甚至可以看见巨头横截面上的野兽鲜血，当即就吓了个魂飞魄散，一把拉开房门，掏出根镭射笔来，射向程咬金。 　　“嘿！蠢货！看这！” 　　“看啥？”程咬金下意识抬头一看，正对镭射笔光线，当即两眼一阵生疼，视野中尽是一片鲜血般的猩红，不由得发出一声惨叫。 　　“啊~~~~俺的眼睛！” 　　程咬金两眼那个疼啊！ 　　疼就算了，眼珠子还像被虫子咬过似的，痒酥酥的，可越揉越痒，怎么办都不知道。 　　被镭射笔射过眼睛的人就知道，镭射笔的红色激光看似没多大威力，实则极具破坏性，能在一瞬间让人失明，而且眼睛瘙痒难耐，十分难受。 　　也不知是谁发明的东西，居然被后世无良商家当成儿童玩具，简直是坑死祖国的花朵。 　　看着程咬金捂着眼睛四处打滚的样子，沈晨嘿嘿发笑。 　　这根镭射笔是他学生的玩具，因为在课堂上射他，被他没收了，之后就一直装在衣兜里，没想到被他带着一起穿越过来，成了制服古代人的神器。 　　这还是沈晨第一次对玩具产商抱有好感。 　　大唐君臣何人见过镭射笔啊！ 　　手忙脚乱救援程咬金的同时，一个个看着沈晨手中的镭射笔惊恐发憷。 　　“哼哼！知道这是什么吗？” 　　铁栏杆做的防盗门后，沈晨洋洋得意地看着大唐君臣，“这是雷眼仙术，乃是我从雷公那小子那没收来的仙器！一旦被射入眼睛，定叫你们两眼生疮，流血至死！” 　　李世民义愤填膺地道：“哼！妖怪！待朕回到长安，定发兵前来，灭了你这洞府，叫你魂飞魄散！” 　　“切！你居然用“朕”这个字眼？你骗鬼啊！如果是皇帝，你敢留名字吗？” 　　“有何不敢？” 　　“哼！你就不怕我跑出去告诉政府你们假冒皇帝的名义，让他们砍死你吗？” 　　“哈哈！”李世民听得又急又气，老脸都红了，“有本事你去啊！信不信朕叫他们反过来砍死你！” 　　“你叫啊！” 　　“你去啊！” 　　“你叫啊！” 　　“你去啊！” 　　“你叫啊！” 　　“你去啊！” 　　…… 　　两人隔空对骂，一旁的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听得后脑勺生疼。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沈晨不一定是妖怪。 　　哪怕沈晨是妖怪，也不会是多么厉害的妖怪。 　　否则哪有可能任由李世民对骂，早施展妖术把李世民弄死了。 　　长孙无忌赶紧抱住李世民腰身，“陛下陛下，冷静冷静。” 　　李世民气得脑脖子直抽抽，不断挣扎着想要掰开长孙无忌双手，“冷静什么冷静，没听那妖怪说要叫朕的官员来砍死朕吗？有本事就让他叫，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砍死谁？” 　　“陛下陛下，忍一时风平浪静，那妖怪法力或许不深，但他要是还有雷眼仙术那样的仙器怎么办？” 　　“朕不怕！” 　　“臣怕啊！若是陛下在此有个什么闪失，叫臣等如何自罚于天下啊！” 　　“长孙无忌！”李世民气得浑身颤抖，连长孙无忌的名字都直接喊出来了。 　　“朕已经受够长安城里那些蝇营狗苟的事情了！承乾不听话，李泰要夺太子位，门阀世家天天逼迫朕，高句丽还要恶心朕。到了这荒山野林了，还要再受一个小妖怪恐吓吗？” 　　“贞观十七年了！你知道我忍了不止十七年了吗？” 　　“朕乃天子！朕乃天可汗！朕乃大唐皇帝李世民！” 　　静了！ 　　随着李世民咆哮似的狂吼，山林间顿时安静下来。 　　程咬金好了一些，有了意识，弱弱地闭上嘴巴，只是偶尔倒抽一口凉气。 　　不远处，房玄龄传来一声浓浓的叹息。 　　此时，大唐王朝掌舵人李世民正值壮年，意气风发。 　　座下群臣人才济济，军事统领将星璀璨，民间百姓丰衣足食。 　　偌大一个帝国南征北战，见神杀神遇佛杀佛，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阻挡它前进的步伐。 　　煌煌大唐就像一条翱翔天际的神龙，喷云吐雾，肆意妄为。 　　所过之处，无所逆者。 　　可是，太子李承乾和魏王李泰却斗得死去活来，几近真刀真枪干起来，已然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而李世民却在两人之间摇摆不定，致使两人下手越来越黑。 　　近日，百骑谍报，大唐皇储——李世民亲儿子——太子李承乾有谋反嫌疑！ 　　天呐！ 　　李承乾不单单是他的儿子！ 　　还是将来注定了会继承他皇位的太子！ 　　居然要造反！ 　　有理由吗？ 　　没理由啊！ 　　又不是他当年那种情况，太子不是他，但他有能力比太子更强。 　　李承乾明明已经是太子，只要等李世民死了，就可以当皇帝了！ 　　他着什么急啊！ 　　没道理啊！ 　　可百骑的谍报事实具在，证据确凿无误，百骑还是全天下最忠诚于他的人，如果说是诬陷，他李世民直接勒脖子死了算了。 　　最可恶的就是以五姓七望为中心的门阀世家们。 　　他们到处煽风点火、挑拨离间，指使他们控制着的官员散播李世民要换太子的消息，唯恐李世民和太子李承乾父子融洽，恨不得李世民和太子李承乾兵戎相见，打个狗脑子都出来。 　　现在，整个天下都传遍了，李世民有撤换太子之意，人心惶惶，大臣也是乱哄哄站队，混乱至极。 　　李世民恨不得把那些门阀世家统统砍死。 　　然而，天下读书人读的书几乎全是门阀世家的。 　　门阀世家让他们读，他们才能读；不让他们读，他们读了也是白读。 　　将来为官，也是门阀世家的官。 　　由于老百姓信李世民的，所以就信官府的，相当于信了门阀世家的。 　　他们怎么说，老百姓就怎么认为。 　　哪怕李世民扯开嗓子喊：“朕真的没有换太子的意思！” 　　全天下的老百姓也听不见！ 　　每每想到这些，李世民的胸口就是一阵堵得慌。 　　就连早年带兵打仗留下来的暗疾也在隐隐作痛。 　　这才有今日带着大臣偷偷溜出长安散心的事情发生，结果还要被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小妖怪威胁恐吓，怎能不叫李世民发狂？ 第003章 仙法——新闻之术 　　山林里，喧闹的场景终于安静下来。 　　发泄过后的李世民万念俱灰地摆摆手，对长孙无忌道：“好了，朕没事了。辅机，有何良策？” 　　长孙无忌担忧地放开手，见李世民神情虽落寞，却不再似先前那般狰狞，不禁放下心来，道：“陛下，这妖怪洞府看似简约，然却由精钢和砖石所制，仅凭臣等几人不易攻陷。不若今日暂时撤退，明日调集大军前来，必让妖怪无处安身！” 　　突然，房子嘎吱一声响，沈晨怒气冲冲地一把打开防盗门，“李二！砸我家门，还要让我无处安身！你们大唐人就这么无耻吗？亏你李世民还是千古一帝！我看错你了！” 　　“你个小妖怪，终于出来了，居然敢叫朕李二，看朕今日不砍死你？” 　　“砍砍砍，砍个屁的砍，不就是你儿子要抢你位置那点破事儿让你不得安生吗？把话说给全天下的老百姓知道不就行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用得着跟我一个外人撒野吗？” 　　谁说不是呢？ 　　李二几人的对话沈晨都听到耳中，首先知道了现在是唐朝贞观十七年，看景色白雪初融，大概是春季。 　　一开始听李二喊的时候还觉得穿越的时间不错，结果转眼就要毁他屋子！ 　　这不是叫人梦幻破灭吗？ 　　还千古一帝？我呸！ 　　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禽兽！ 　　然而，这话听在李二耳中却是彷如一道晴天霹雳，霹得李二和大唐众人浑身颤抖。 　　“怎么会？怎么会？你怎么知道？”李二惊恐万分地问。 　　关于李承乾要造反的消息，只有他和百骑首领才知道。 　　沈晨不过山野之中的小妖怪怎么可能会知道？ 　　难道……这小妖怪不是妖怪？ 　　然而，更加让他们震惊的却是沈晨接下来的一句话。 　　“你管我怎么知道。”只见沈晨不屑似的撇撇嘴，道：“李承乾造反还有两三个月，你们完全有时间做好安排，别在这大呼小叫的，有这时间还不赶紧去准备准备，别到时他带着杜荷、侯君集把你们一锅端了。” 　　轰！ 　　又是一个晴天霹雳！ 　　居然连李承乾身后有哪些支持者都说出来了！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要不要杀了他？ 　　或者收为己用？ 　　李二浑身剧烈颤抖，神情变幻莫测，一下子咬牙切齿，恨不能把沈晨吃了，一下子又苍白如雪，浑浑噩噩仿似有个小人在他脑中和他战斗。 　　良久，李二发出一声悠悠的长叹，满脸的万念俱灰，一肚子心酸无奈。 　　连山野小妖怪都知道我大唐生死关口，看来我大唐此劫在所难免了。 　　他不怕斗争，怕的是父子相残，怕的是失败后门阀世家再次崛起，百姓又要遭难。 　　李二忍不住感到一阵悲凉，头上的白发也变得苍白许多，看得众人一阵哀伤。 　　长孙无忌几人这才发现，他们心目中那位伟大绝伦、亘古无双的李二陛下……老了…… 　　沈晨大声问道：“喂！我们讲和怎么样？我给你安定民心的办法，你不要剿灭我行不行？” 　　沈晨想着，不管如何，必须先活下去，要想活下去的话，跟一个国家的首脑作对明显是脑子抽了。 　　“就你？”李二不屑冷笑。 　　即便沈晨说出了只有他和百骑密探才知道的秘辛，但他却并不觉得沈晨一个山野间的小妖怪能帮得到他。 　　“除非你是神仙，不然怎么可能让朕想说的话，让全天下的百姓都听到。” 　　“谁说我不是神仙？” 　　“你是神仙？” 　　“你们什么时候问过我是不是神仙？” 　　“你是神仙你怎么不说？” 　　“你们上来就喊砍喊杀，我有说的时间吗？” 　　…… 　　“啪！”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又来了，又来了，他们又怼起来了！” 　　房玄龄照看着程咬金，长孙无忌再次上前拦住李二，“陛下陛下，顾全大局，问出方法为重。” 　　李二还想再怼沈晨几句，听此一说，也觉得有些过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面对着沈晨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丝疏离感，有话就说，想难过就难过，非常舒适。 　　或许这就是缘分？ 　　李二暗自好笑地摇摇头，倒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我那孩子有他三分好就不错了。 　　李二道：“朕答应你了。说吧，你有什么办法？”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民情衮衮的重要。 　　一旦沈晨的方法能成，民间舆情自然消减，更重要的是可以狠狠打压门阀世家的嚣张气焰。 　　到时候就可以腾出手来对付那个孽子！ 　　“你们等着！” 　　说完，沈晨转身到屋里一阵翻找，就在李二等得不耐烦时，沈晨拿了一叠好像纸张的东西出来，远远地扔到李二脚下。 　　“此乃何物？”李二附身捡起。 　　沈晨扯着嗓子道：“这叫新闻，极为廉价，天下人人可看，有了它，你就不怕天底下的老百姓听不到你说的话了。” 　　“哼！什么狗屁新闻，朕听都没听过，妖言惑众！” 　　李二不以为意，可随意翻阅了一下，却忍不住“咦”的一声，面色凝重地仔细翻看起来。 　　有镭射笔的神奇在前，长孙无忌、房玄龄和差不多能看见东西的程咬金三人非常好奇小妖怪能拿出什么东西来，一起上前观看。 　　“嘶~~这是纸？”房玄龄当先吓了一跳。 　　但见“新闻”纸张极宽极长，手感粗糙，却异常坚韧，比之皇宫用纸还要雪白三分。 　　如果这才是纸，那么他们平常用的纸可以直接扔到厕所当厕纸用了。 　　“如厕肯定好用。”程咬金一开口，就被房玄龄狠狠瞪了几眼，恨不得把他吃了。 　　“天啊！这……这字怎么这么小，如何能写得出来？”长孙无忌紧接着倒吸凉气。 　　相比唐朝落后的印刷方式，现代报纸上显现出的乃是高科技油墨印刷的技艺。 　　比起至少指头大小还不甚规整的字，报纸上苍蝇大小的文字和丝毫不差的字体大小、间隔大小，简直就是人力无法做到的事情。 　　“嘶~~~”李二身为皇帝，虽然也是惊讶不已，但还是保留了几分清醒。 　　然而，当他强忍着心绪看向报纸中的内容后，顿时感觉整个世界天翻地覆，几乎要把他压得喘不过气儿来。 　　但见纸张上有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子，被纵横两种线分割成大大小小十数个板块，图文并茂，证据充实。 　　板块中的内容虽然很多看不懂，字也有很多不认识，但并非无法让李二看图就能理解。 　　板块中大到国家大事，比如某某领导者到哪里出行，某某国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某某国和某某国又缔结了什么盟约…… 　　小到邻里纠纷，比如张家的狗咬了李家的猫，官府如何判决；赵家的小孩卡在王家的栅栏里，官府如何解决…… 　　另外还有商户广告、物流信息、钱币行情、风花雪月应有尽有。 　　仅仅一张纸，几乎已经囊括了天下所有事情。 　　而且一字一句，白纸黑字，图片证据，仿似圣旨，想篡改都难！ 　　如果能学得“新闻”仙法，那么他何愁老百姓听不到他的声音？ 　　门阀世家哪怕再如何用力，也无法阻隔他和老百姓之间的直接对话。 　　毫不夸张地说，新闻仙法完全把皇宫内院和民间百姓之间的那道墙一巴掌拍了个粉碎，让他可以把心中的话直接告诉老百姓。 　　不至于口口相传出现错误。 　　更不会由得门阀世家胡言乱语！ 　　“小妖怪，这究竟何物！” 　　李二眼睛都成了血红色，巴之不得把沈晨脑袋撬开，把新闻的知识统统掏出来。 　　沈晨得意地笑了，“刚刚不是还不屑一顾吗？” 　　李二狰狞道：“少废话！你可知此物对我大唐有多重要？” 　　长孙无忌唯恐两人再吵起来，连忙上前几步，对沈晨施了一礼，“此物正如陛下所说，对我大唐万分紧要，还请小兄弟告知我等。” 　　嘿嘿，现在求我了吧？不弄点现代科技碾压你们智商的快感，你们还不高兴了？ 　　灵机一动，沈晨索性豁出去了。 　　既然要骗，就要骗得更符合常理一些。 　　这样，自己才能在大唐生存下去。 　　于是，沈晨假意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既然瞒不住你们了，我就老实说了吧！仙界有术，声传万民。又有电脑、手机等大能沟通天地。人人尽可阅览天下万事。名曰——新闻。” 　　“然，凡间灵气不足，蕴藏不够，新闻之术无法施展。” 　　“紫薇大帝知大唐秘辛，唯恐凡间再遭祸端，特遣我下凡，将仙法——新闻之术改良为凡间版本，赐予尔等，望尔等声传万民，平息民怨。” 第004章 果然有系统 　　仙！ 　　果然是仙！ 　　小妖怪居然不是寻常妖怪，而是仙界的神仙，还是受紫薇大帝所派！ 　　紫薇大帝是谁？ 　　那可是万仙之首！ 　　紫薇大帝选的人选能错吗？ 　　当然不能！ 　　君臣四人震惊无比。 　　想想也是，如果沈晨当真是妖怪，如何只用镭射笔伤程咬金，早把他们全部吃了！ 　　顿时君臣四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一阵心肝颤动的后怕。 　　如果刚才当真杀了沈晨，不仅得不到新闻之术，还会和仙界结怨，到时候仙界另立他人为天子，那大唐可就完了！ 　　他们终于发现了一个事实，眼前这小妖……不，小神仙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一般的重要！ 　　不仅不能杀，还得好好供着！ 　　李二赶紧咳嗽两声演示自己的尴尬，“如果你能把新闻之术交给朕，朕答应你，不仅不杀你，还会把这片山野赐封给你，如何？” 　　沈晨嘿嘿一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朕的话比君子管用。” 　　奸计得逞！ 　　沈晨转身再次进屋，又是一阵翻找，终于从床铺底下的一大堆教学材料里面找到了一本A4纸订好的资料。 　　说来也巧，这是沈晨刚做班主任时，为了教孩子们制作简易手工报纸查找的资料。 　　用过一次就扔在床铺底下，现在竟然派上了用场。 　　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注定吧！ 　　想到这里，沈晨对于急着返回现代的心思淡了不少。 　　“开办新闻的诸多事宜和方法步骤，以及你们手里的纸张做法，我都一一整理好了，你们拿去，依照资料中所写的方法步骤一步步实行即可。相信第一张新闻报纸诞生之日，便是你李二不再惧怕民间舆情和门阀世家之时！” 　　“《新闻概论》？” 　　当李二手捧沈晨用A4纸打印装订好的整整一本资料书时，再一次被沈晨的能耐震惊了。 　　这纸洁白如雪！ 　　这字规整如刻！ 　　而且，书写顺序与大唐完全不同，但读来却有种方便快捷的感觉！ 　　仅凭凡间俗人根本做不出来！ 　　果然不是凡间之物。 　　定是仙界仙器造化下的仙品！ 　　直到这时，众人才对沈晨是神仙的身份没有任何异意，包括李二在内，众人看向沈晨的目光中都多了一丝敬畏。 　　沈晨道：“资料里包含了纸张制作、印刷机制作、油墨制作、内容采集、印刷出版、销售与回收等等和制作新闻需要的东西，你们拿去照着做就行了。” 　　李二等人大略翻阅了一下，发现正如沈晨所说，资料中几乎已经把制作新闻该有的内容都写了出来，关于纸张和印刷机的制作，更是详细到每一个步骤和每一样材料的配比。 　　只要是个人，照着资料做，都能把新闻弄出来，更何况还是有国家机器在背后支撑着的他们！ 　　妥了！ 　　长久以来的梦魇终于可以消除了！ 　　“朕，终于可以把心里的话说给百姓们听了！”李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门阀世家泼给朕的脏水终于可以反过去泼给他们了！” 　　想到这里，李二看向沈晨的目光中比长孙无忌三人多了几分感激。 　　如果不是沈晨的出现，他必然还在为如何平息民怨伤心费神！ 　　如果不是沈晨的新闻之术，他必然只能选择别的方法抵抗门阀世家的泼脏水行为！ 　　是沈晨，给了他一个机会！ 　　是沈晨，给了他一条与众不同的求生之路！ 　　真的感谢上苍，感谢小神仙啊！ 　　…… 　　李二带着长孙无忌、房玄龄和滴了两滴眼药水的程咬金走了。 　　走的时候，沈晨发现李二看他的目光有些不一样。 　　就像上完补习班回家的小朋友一样。 　　三分感激，三分忌惮，三分松弛，还有一分荣幸。 　　“呦，合着把我这当成补习班了啊？” 　　沈晨没多想，回到屋子里赶紧四处翻翻找找，看能不能把系统找出来。 　　老话说得好：穿越没系统，故事没搞头。 　　他不相信，作为众多天选之子之一，他却没有系统加持！ 　　果然，在他把床底、桌底、老鼠药、外卖盒子里等等所有地方找过之后，一个没有见过的图标出现在他的电脑里。 　　“哈哈！哥就说嘛，穿越怎么可能没系统呢？如果没有，一定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等等！台式电脑居然打得开？有电？不管了，先知道什么情况再说。” 　　沈晨带着万分期待的心情点开之后，屏幕上显示出一个类似游戏的界面和使用说明。 　　说明中表示，后世人类正在和外星生物作战，但并不顺利。 　　因为他们和外星生物之间存在着文明上的等级差异，所以开发出一个穿越系统，有选择的选出文明断代差异的教师到上一个文明阶段，教授上一个阶段文明知识，加快提升上一个阶段的文明等级，从而在时空上提升后世文明的等级，以此对抗外星生物。 　　无线连接的电力也是后世人系统所为，是一种磁场电路，可以保证天选之人的日常生活和提取现代资料所需。 　　任务完成，达到系统评定的文明等级，沈晨便可以返回现代，不论沈晨在大唐过了多少年，都能以来时的时间回去。 　　说明有点绕。 　　按照沈晨的理解，就是把他送到唐朝，教授唐朝人现代知识，让唐朝从封建文明加速进步到现代文明。 　　关键是居然还能让他保持时间静止状态的回去！ 　　天呐！ 　　但仅凭这一点，多少穿越众就会羡慕死他！ 　　“不就是让唐朝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嘛！哥秒懂！” 　　随即，他又点开了另一个界面，发现里面是一个商城，分列了生活、军事、科技、教学、医疗、基建、政策等十余个现代文明的综合类别。 　　每一个类别里则是相关事物，比如生活类别中的电视机、电冰箱、电磁炉等。 　　不过每一样下面都有价格，价格不是金钱，而是文明点数。 　　文明点数是指沈晨为唐朝提供一些事物后，改变的唐朝科技等级获得的数值。 　　很简单的系统，非常人性化。 　　但是，沈晨却崩溃地发现，他的文明点数居然才有10点！ 　　“你妈，什么情况？” 　　新闻可是大杀器啊！ 　　哪个穿越者不是留到碾压对手的时候用，一个个高潮热血沸腾到飞起？ 　　咋的？老子没碾压大唐土著的智商就不文明了？ 　　沈晨一阵气极！ 　　10文明点，只够买个手电筒或一堆零食的！ 　　再看一遍说明书，他明白了。 　　原来，只要还没制作出来的东西，是不可以当做文明点数进行计算的。 　　他虽然给了李二《新闻概论》，任何人都能预见新闻对大唐的影响，但在系统看来，沈晨不过给了李二一沓A4纸！ 　　10点文明点，不过是一沓A4纸作为新鲜物品出现在大唐的稀奇因素而已。 　　简称——印象分！ 　　“我靠！”沈晨顿时自闭了。 　　随即，沈晨在纸上勾勾画画，试图找出一条符合他的大唐任务路线来。 　　可是，他发现，他的起点逼格有点高，直接就成了神仙，根本没办法融入大唐民间装逼打脸，在大唐的震惊中一次次地扭曲大唐土著的世界观，从而影响文明等级。 　　这可怎么办呢？ 　　对穿越者来说很不利啊！ 　　突然，沈晨猛地浑身一震，想到了什么。 第005章 开个帝王补习班 　　问：历史穿越众们最想穿越的王朝是哪个？ 　　大唐！ 　　煌煌大唐因得天独厚的盛世风情，威压内外的民族自信和千古一帝李二对待穿越者的无比宽容，始终是历史穿越者的首选之地！ 　　甚至造成了侯爵王爷满地走，王妃驸马不如狗的情况。 　　给多元宇宙造成了诸多混乱。 　　然而，几乎所有的穿越先辈们都只是被淹没在大唐本身的历史之中，要么随波逐流，成为大唐的一叶扁舟；要么改革变法，把大唐带上另一条黑科技道路。 　　总归，都逃不出与大唐土著产生一系列矛盾情仇的纠葛故事。 　　然而，现在的沈晨却很尴尬。 　　他的出场太让李二和最重要的几个朝臣惊喜，甚至到了惊恐的程度，不论是凭空出现，还是新闻造纸术，都颠覆了他们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 　　而且，他为了活下去谎称自己是神仙，直接就把他和大唐分割了开来。 　　毕竟，哪个神仙会接受凡间的官职？跟小老百姓抬杠，玩打脸的？ 　　就算神仙很闲，但闲到这种地步了吗？ 　　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他无法融入大唐社会。 　　没办法和大唐土著产生多少的爱恨情仇、世态悲欢，也就没办法近距离地震撼大唐土著们，彻地刷新大唐土著的三观。 　　现代事物就缺乏了先天的打脸特性。 　　简而言之：他把他自己作死了！ 　　换个穿越众来，基本上可以宣告故事完结、流氓太监了。 　　可是，他不一样啊！ 　　他有房有车有现代设备，没必要为自己的日常生活改变什么，也就没必要非得融入大唐世界。 　　只要能做到提升大唐文明等级，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如此主线——不要太简单！ 　　而要完成任务，只要能得皇帝和朝臣首肯，他的很多现代知识就能得到普及，完全没必要亲力亲为、上场搏杀。 　　这对于他来说更简单了！ 　　先前神仙一说不仅铺垫了他的凭空出现，还提升了他的逼格。 　　造成李二都成了他的守护！ 　　这还有什么好想的？ 　　直接把李二和朝臣们当学生，教会他们现代知识，由他们去实施就行了啊！ 　　可怎么震撼，才能刷新大唐土著的三观，让他们乖乖实施呢？ 　　拜托，当老师的都有一个天赋技能好不啦？ 　　做实验！ 　　不管学生有多皮！ 　　不管学生有多跳！ 　　不管学生有多闹！ 　　一个小孔成像实验下来，就能直接把学生乖乖按在凳子上，背好双手，认真听讲！ 　　因为，人类都有求知欲！ 　　如果小孔成像不行？那他就玩点更高级的。 　　直接弄个滑翔伞出来，天仙降临似的落在大唐土著面前，他就不信有谁还能不跪？ 　　太霸道了，太霸道了！ 　　沈晨决定了。 　　就开个皇朝补习班！ 　　针对大唐现状，培养出具备现代化知识，拥有现代化素质，兼具现代化本领的“三现”朝臣来！ 　　哈哈，大唐君臣们，我就不去找你们了，你们来找我吧！ 　　忽然，沈晨看了眼滑翔伞需要的文明点数——200！ 　　“嘶～～～” 　　沈晨一阵牙疼。 　　要不找个人来打打脸？ 　　问题是这荒山野林的找谁去？ 　　下山？ 　　路上猛兽那么多，确定不是打算另开故事？ 　　沈晨陷入了深深地自闭中…… 　　…………………… 　　夜，长安城。 　　李二和长孙无忌、房玄龄、程咬金几人回到皇宫，随便吃了几口饭，就马不停蹄地再次聚到一次。 　　他们要商议从沈晨那得到的仙法——新闻之术！ 　　“咱们真的遇到神仙了啊！” 　　想起下午的经历，几人不由得一阵唏嘘。 　　数十盏豆芽小火灯将偌大的大殿照得明亮，黄金饰品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程咬金却一脸嫌弃，“等以后跟小神仙学个照明术回来，非把这大殿弄得富丽堂皇不可！” 　　在他想来，沈晨能有雷眼仙法，就一定有亮如白昼的法术。 　　难得的是，这话说出来竟然无人反对。 　　长孙无忌长叹道：“没想到世间当真有仙。” 　　房玄龄也道：“小神仙看似普通，实则朴实无华，尽显真仙风范。” 　　他好像忘了，下午之时还鄙视沈晨是小妖怪的事情。 　　李二道：“是啊，没想到真正的仙人比咱们想象的还要朴实。” 　　在他的想象中，哪个仙不是华光普照、飘飘渺渺，要不是厚厚实实的新闻仙法沉甸甸的压在手中，他还以为自己遇到了假仙。 　　房玄龄赶紧道：“陛下，既然已经得到小神仙首肯，得到紫薇大帝让小神仙帮助我大唐的仙法，还请为小神仙加封仙位，并立生祠，如此方能尊敬小神仙和紫薇大帝。” 　　李二一拍额头，“没错，确实不该让真正的神仙没名没分，神仙可以不要，咱们做凡夫俗子的不能不给。” 　　旋即指定了房玄龄督办此事，让长孙无忌很是嫉妒。 　　长孙无忌道：“陛下，仙术既然已经到手，择日不如撞日，何不现下便学学仙术，也好叫咱们开开眼界。” 　　房玄龄和程咬金齐齐眼巴巴地看着李二。 　　李二好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眼神了，哈哈笑着，一边打开沈晨整理好的《新闻概论》。 　　怎料，第一页的概述就让李二的下巴掉到地上。 　　那是沈晨拿资料时，为了谎言成真，临时加上去的一句手写的话。 　　“新闻之要乃天地至理之要，需有理有据、有根有实，不可瞎编乱造、不可弄虚作假，不可夸大其词。” 　　“白纸黑字，依据为证。” 　　“其言一出，其事皆定。” 　　“天子乃天选之子，一言既出，天理昭昭，非天子不可开新闻，天子有旨，方可予人开之。” 　　“啪！” 　　李二一巴掌拍到矮几上，先是咬牙切齿，后又百般感激，神情变幻令人感慨。 　　“小神仙果真为我大唐为朕而来啊！不仅传授朕新闻仙术，还定了朕的天子身份，将来仙术之名传开，朕倒要看看门阀世家们谁还敢污蔑朕得位不正！” 　　“得位不正”四个字终究是李二心中的刺。 　　门阀世家们看不上李二也是由此而来。 　　当年李二想要娶个五姓七望的嫡女，五姓七望是怎么回答的？ 　　就你？区区一个虚假帝王，弑兄杀弟的货色，竟然也敢娶我五姓七望的嫡女？ 　　一场玄武门之变，让李二从此背上了“得位不正”的名号！ 　　注定遗臭万年！ 　　长孙无忌等人知晓其中利害，连忙拜道：“现有小神仙授予新闻仙术，陛下请安心执政天下。” 　　几人又是一阵君臣互啄，随后继续看起《新闻概论》来。 　　为了能让学生读懂，沈晨费了很多心思。 　　不仅语言精练简单，还配上了许多图片，并利用图片加以说明，可谓图文并茂、简约至极。 　　同时，还写了周刊、月刊、年刊、杂志等与新闻紧紧关联的事物概要。 　　并且，为了能让学生顺利的把纸张制作出来，还查了诸多资料，依照没电没现代设备的科技水平，记录了十多种廉价纸张和油墨的制作方法，并写了改进制作机器的方法。 　　可以说，沈晨的《新闻概论》几乎囊括了关于新闻制作、开办、经商、升级等一系列产业理论，只要读懂了，不要说新闻方面一穷二白的唐朝，即便拿到现代，也可以让一些创业者顺利开厂经营。 　　其中的诸多新闻和商业理论，李二等人尽管只是草草一看，并未深入研究，但仅仅只是这一眼，便好似脑袋被大锤砸了一大锤似的，令人醍醐灌顶，脑洞大开。 　　李二不禁高呼：“仙法啊！这是真正的仙法啊！有此仙法，朕之言语定当入万民之耳矣！妙哉！妙哉！” 　　整整一夜，四人手不释卷，仔细研究，恨不得钻到A4纸里面去。 　　与此同时，一道道匪夷所思的政令由宫中传至宫外。 　　比如废弃皇庄一千顷土地，全部改种竹子。 　　比如渭河沿岸的一座小村庄被定为“高新技术开发区”，由程咬金统领的左武卫接管。 　　比如设立大唐皇家新闻总署，由皇帝本人统领…… 　　一桩桩一件件，看得天下人目瞪口呆，将早已暗流涌动的大唐民间搅得更加浑浊。 　　两个皇子和门阀世家们一个个抓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李二究竟又发了什么神经，只好暗中告知相关官员，做好戒备，以防李二发难。 　　整个大唐，除了四个人以外，没有人能想到，搅动了这一番风云的不过是一个来自现代的普普通通的小学教师…… 第006章 欺负一下大唐土著 　　开补习班，其实就是办教育。 　　老师的本职工作就是教育学生，培养学生！ 　　教育嘛，特别是针对一点现代知识都没有的大唐土著，其实和教育小学生没什么两样。 　　得先从写字认数开始，在文化修养过程加入体智德美劳全方面发展的素质内容。 　　然后循序渐进，发展出让学生能认知世界的生物、物理、化学、地理、人体健康等内容，培养学生的科学世界观，去除迷信的鬼神之说。 　　再然后，根据学生各自的学习天赋，分门别类的教导孩子专属类别的知识，就能让孩子走得更远。 　　孩子走得远了，大唐的科学观念就能走得更远，文明等级自然能够提升。 　　大唐是一个文学相当兴盛的朝代，不说光耀千古的李白、杜甫，单单稚嫩时期的初唐四杰随便一个就能把现代人的文学知识打趴下。 　　所以沈晨决定，先从基础的数理化还是野人水平的数学开始，先把唐朝的数理化体系提升起来。 　　只有数理化提升到一定程度，后面的诸多科学器械制作才能有据可依。 　　所以，沈晨用手中可怜兮兮的10点文明点买了一套数理化的教学用具，包括黑板、粉笔、三角板、量角器、圆规等，因屋子太小，索性放到屋子外边。 　　反正这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更有百兽咆哮，偏偏就是没有偷东西的贼。 　　另外，他还要把具体的教学大纲写出来，毕竟，教导李二这样的成年人，还是和教导大字不识一个的小孩子有所区别的。 　　就在他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门外脚步声响，一个身穿绿色官袍的中年官员来到门外，扯着嗓子喊：“里面那个谁，陛下让我来找你学点东西，有什么本事赶紧使出来，本官倒要瞧瞧，这天下有谁比本官更通晓算理！” 　　“我靠！不用这么巧吧？” 　　沈晨一听就明白了，这是个碰巧出现让他打脸的，可他刚刚才准备弄数理化啊！ 　　一大堆数理知识全在桌面上。 　　上有千古、纵有八荒、古今内外多少数理化大家殚精竭虑才浓缩成行之有效的几十本课本。 　　来人这是要和古今中外所有数理化界大能战斗啊！ 　　真的很没难度好不啦？ 　　文明点，“文明点”！ 　　哥先收他一波！ 　　“说吧，你要怎么比？”沈晨推门而出，他的笑容简直堪比天上的太阳，温暖得连冰雪都快融化了。 　　对面，赵四海正不爽中，一见沈晨小年轻的模样，顿时就气得七窍生烟，两眼虎瞪虎瞪的要把沈晨吃了。 　　近日，大唐皇帝陛下李二不知从哪拿到十数个印刷器械的制作图纸，让他们工部好好研究，看看哪种能最快地制作出来。 　　听说陛下极为重视，每日必定遣人询问进度，有时三次，有时七八次，听说就连大晚上跟贵妃颠鸾倒凤的时候也会派人询问，弄得后宫众妃苦不堪言。 　　工部自然极为重视，他们翻看了一番，顿时将制作那图纸的人物视为大才。 　　言语简练，图文并茂，是个人都能看得懂。 　　可是，那资料中却夹杂着众多的奇怪学识，用奇形怪状的符号表示，他们研究了三五日才把每个数字一一对应起来。 　　看是看得懂了，但就像看别人写诗一样，听得懂别人要表达的是什么，可轮到自己写的时候就抓瞎，根本无从下手。 　　这还如何完成李二的要求？ 　　难道要一个个做出来，再比比哪个器械更好使？ 　　陛下可是说了，没那么多时间给他们。再说了，连如此简单的资料都研究不清楚，他们工部的脸面往哪搁？ 　　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求见李二，请李二把那位大才请到工部，一起研究。 　　李二暂时还不敢把沈晨的神仙身份对外公布，毕竟，沈晨究竟是真仙还是假仙，他没十足的把握确定。 　　可工部那些酒囊饭袋又逼得太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让他们自己派人到秦岭之中找沈晨解惑。 　　还郑重无比地告知他们：回来之后不能把秦岭中的事情说出去，一个字都不行！ 　　赵四海乃是工部之中数理大能，也是全天下数理最牛叉的人。 　　从《九章算术》到《孙子算经》无一不精。 　　原本就反对工部找能人解惑，这不是打他脸吗？ 　　更可气的是，居然不让他带护卫，天知道一路上他听着野兽咆哮吓哭了多少次！ 　　此时一见沈晨年纪轻轻的模样，想起临行前李二郑重而严肃地嘱咐他不可冒犯此人，顿时血冲脑海，一声叱喝，“呆，那小子！赶紧把印刷机的运算公式交出来，告诉本官为何实物没有图纸上的印刷速度快，不然本官非拆了你的房子不可！” 　　“你妈，又要拆老子房子？” 　　大唐人都他娘的是流氓吗？ 　　沈晨立马火了，走到黑板前，刷刷刷写下一道题，把粉笔一扔，鼓瞪赵四海一眼，在赵四海想要杀人的目光中转身回屋。 　　“嘭”的一声，狠狠关上防盗门。 　　“解出来老子就告诉你！” 　　“你……”赵四海气得直跺脚，但形式比人强，他巴之不得赶紧完成任务回长安。 　　上着青楼，喝着小酒不美吗？ 　　干嘛要到这里受罪？ 　　他本想刷刷刷几笔写出来，狠狠打打眼前这个小年轻的脸，让他好好知道收敛些，别在大唐数理第一人的面前嚣张。 　　不过，这小年轻也不是不能夸奖。 　　面前这套用具就挺好的嘛！ 　　他试着拿起比划了几下，越看越开心。 　　回去后给工部弄上几套，普及普及，办事效率就大大加快了。 　　简单、方便、规整！ 　　和图纸如出一撤。 　　但，即便图纸是这小年轻弄的，也不能向他低头！ 　　顶着天也就是点鸡兔同笼、圆周率问题了。 　　《九章算术》和祖冲之早在百多年前搞定了。 　　哼！ 　　可是，当他拿起粉笔后，却发现，他无论如何也下不了粉笔。 　　额滴个乖乖！这都他娘的什么题目啊？ 　　“问：一辆小车从山坡山被推下，到了平路时，为何会慢慢停下来？如果是因为没人推，为何小车在泥土路上行驶的距离比在石板路上行驶的距离短？” 　　起初，只看到第一句时，赵四海很想直接大吼一声：“就这？当然是没人推了！” 　　可是，当他看到后面一句话时，他却有些踟蹰了。 　　同样的山坡，同样的小车，为何在泥土路上的距离会比在石板路上行驶的距离短呢？ 　　赵四海不是油盐不分的数理狂人，他的日常生活还是能够自理的，他清楚沈晨写的非常正确。 　　在沈晨提问之前，他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鸟儿就该在天上飞，鱼儿就该在水里游，从山坡上下来的小车就是会慢慢停下来，在泥土路上行驶的距离就是会比在石板路上的距离短。 　　可是，沈晨却问了一个“为什么”！ 　　起初他并不觉得如何，可是，越想越透着不对劲，越想越觉得犯糊涂，越想越觉得神秘非常。 　　联想到近几日研究的印刷机，他们尝试着做出过几个关键环节，但每次都达不到图纸中的转速要求。 　　要么慢慢地就停下来，要么就把牛马累死，根本没有资料中说明的一柱香时间印刷上千张纸张的可能。 　　他们一直以为是算错了，所以才来请沈晨解惑。 　　可现在，沈晨却用另外一个问题把他难住了！ 　　他发现，只要能解释得了这个问题，印刷机的转速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可是，想要解释这个现象，简直比登天还难！ 　　除非是天上的神仙，不然谁有可能知道？ 　　“难道这小子是神仙？” 　　赵四海好笑地摇摇头，“不敢想不敢想，世间哪有仙？” 　　随即，赵四海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口中念念有词，时而抱头大哭，时而嘿嘿傻笑，时而念念有词，时而灰心丧气。 　　像极了一个疯癫的精神病人。 　　直至月上柳梢头，黑板上的字再也看不见，他噗通一声跪下了。 　　“微臣有负陛下重托，实在无法做不出啊！” 　　说着，嘴巴一张，哇哇地大哭起来。 　　沈晨睡得正香，听到响动，连忙打开屋门查看，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我靠，你干嘛了？” 　　此时的赵四海蓬头垢面，两眼凹陷，脸上还挂着潮湿的泪痕，衣衫褴褛，比之乞丐还要可怜三分。 　　见赵四海嘴中念念叨叨地念着“做不出、做不出”的词语，沈晨突然感到一阵愧疚。 　　说实话，拿物理界的牛顿第一定律来欺负刚刚在数学上解决了“鸡兔同笼”和“圆周率”的大唐人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好啦！我告诉你好了！” 　　沈晨随手戴了个学生落在教室里的灯帽，就是帽子上有个小灯的那种帽子，学生用来晚上做作业的那种。 　　然后走出门去。 　　“神、神仙？” 　　赵四海只觉一盏明灯，如九天之光照耀人间，温暖了他的心房，也温暖了他的整个世界。 　　如果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头顶发光，照耀得他？ 　　如果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年纪轻轻，能被如日中天的大唐皇帝李二郑重对待？ 　　赵四海顿时一惊，连忙起身，慌慌张张地整理凌乱的衣袍，毕恭毕敬地向沈晨鞠躬致礼，话语里尽是恭敬皆从的态度，“恳请仙师解惑！” 　　沈晨道：“这是因为摩擦力在起作用。” 　　“摩擦力？” 　　“对！” 　　“首先需要确定一个概念，任何物体在不受外力的作用下，总保持匀速直线运动状态或静止状态，直到有外力迫使它改变这种状态。小车从坡上滑落，受到向下的拉力，到了平地，又受到一个向后的推力，所以他会慢慢停止。泥土路难以行走，给的力就大，石板路平滑，给的力小，所以就出现了距离的差别。” 　　赵四海越听越懵逼。 　　这什么跟什么啊？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可一旦连起来，他就一个字也不认识。 　　本官真的读过书吗？ 　　沈晨再次对自己欺负大唐土著的做法感到深深的愧疚，脸都红了，要不是大晚上黑漆漆的，他能直接找条缝钻地里去。 　　于是，为弥补愧疚，沈晨越教越来劲，从什么是力，到力的种类，再到什么是摩擦力，如何减少摩擦力，只要他会的，他都耐耐心心一点点解释说明。 　　赵四海听得如痴如醉，随着沈晨头顶上的仙光在黑板上不断地舞动，不仅仅照亮了他的整个人生，还给他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他不知道那个大门叫做物理！ 　　他只知道，那扇大门的里面，一定就是仙界！ 　　那黑板勾勒的一个个线条和图形，就是仙界的模样！ 　　不然，一个凡人如何能把事物变化研究得如此透彻？ 　　在他面前的哪里是个小年轻，明显是来自仙界的神仙，下凡为大唐解惑众生来的！ 　　天色渐明。 　　赵四海弯腰致礼，“谢，仙师教导！” 　　“不用谢不用谢！” 　　沈晨衷心诚意地表示不用感谢。 　　教育终究是文明进步的阶梯。 　　他刚才回屋看了一下文明点数——200点！ 　　滑翔伞！ 　　大唐土著们——仙儿来了！ 第007章 大唐皇家仙报 　　赵四海心愿臣服地下山了，饥肠辘辘的他居然跑得比猴子还快。 　　一路跑，还一路听得到他状似疯癫的大喊大叫，“是神仙啊，是神仙的学识啊！” 　　这一跑，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就连山林里的鸟兽他也不怕啦！ 　　有了赵四海在沈晨那里得到的物理基本概念，工部的制作效率可谓突飞猛进。 　　不几日便将整本资料吃透，拿出了最佳的可行性方案。 　　选择了一款运用牲畜作为动力的活体印刷机型号，并加以制作。 　　器械关节处，还以豆油加以涂抹，减少摩擦力。 　　除了赵四海，没人知道摩擦力是怎么回事，但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由于李二下了封口令，每当有人问起，赵四海都是笑而不语，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 　　他很膨胀！ 　　不由得自嘲自己果然是凡人，做不到沈晨那样的出尘出世。 　　遗憾的是，沈晨没把那唯一的一套教学用具给他，不然，下一任工部侍郎的位置铁定是他的。 　　现在只能享受别人的艳羡而已。 　　但是，好爽啊！ 　　尽管被赵四海瞧不上眼，工部众人还是对赵四海佩服得五体投地，私下里一个个嫉妒得不得了。 　　恨不得被李二派去的那人是自己。 　　数日后，工部内院。 　　工部，位列六部之一。 　　工部大臣也能位列朝班，但在士农工商等级分化严重的封建王朝中，工部的作用更多体现在为军队提供战备资源上，哪怕是工部的大佬，在朝廷里也没多少发言权。 　　然而，今天的工部却格外热闹，同时一名名持枪仗剑的禁军又让热闹中加了一份生人勿进的肃杀。 　　对于工部的很多官员来说，他们的心情全完就是冰、火、两、重、天。 　　因为，从来没来过工部的大唐皇帝陛下，称霸寰宇的天可汗——李二驾到！ 　　工部的每一名官员都在战战兢兢做事中多了一份内心的火热，期盼被李二看到自己的能力，一步登天。 　　此时，就在工部的一间班房里，大门被严丝合缝地关着。 　　李二和长孙无忌、房玄龄几位帝国首脑齐聚一堂，不时发出几阵渗人的奸笑。 　　他们每人手里拿着一张后世A3纸大小的纸张，纸张上布满了规整的蝇头小字。 　　这是一张工部刚刚打印出来的报纸，没有什么内容，更没有图片，都是胡乱印刷。 　　纸张也没有A3纸那么白那么厚，更像是报纸的简易版，但大唐帝国的几位首脑们看着纸张的眼神却像一只只从地狱来的恶鬼，极为渗人。 　　“终于做出来了，终于做出来了！没有白费小神仙的一番心血！谢谢小神仙啊！” 　　紧紧捏着报纸的李二神情无比恐怖，一想到终于有能力对抗无视门阀世家的诋毁和流言蜚语，他的神情中就不由得多了几分歇斯底里的狰狞。 　　多少年了，他受到门阀世家的打压和民间舆论侵袭，越来越力不从心。 　　现在，终于到他反击的时候了！ 　　这种感觉，别人能懂吗，能懂吗，啊？ 　　现在又有沈晨提供的报纸作为他的嘴，他心里的每一个字都彷如他亲自讲给他的臣民们听一样，他的身躯里就像源源不断地注入能量一般，快要冲体而出。 　　“恭贺陛下仙术大成！” 　　长孙无忌首先站起来躬身祝贺，紧接着就是一阵其他大臣的恭维和贺词。 　　房玄龄道：“陛下，纸张既成，小神仙传下的仙法现已按照他改良的凡间版本全部准备得当，文章已由长孙司徒全部甄选完毕，活字打印机已全部实验成功，五百名报童也由程将军培训合格，还请陛下下令制作大唐首份报纸，一改民间滚滚舆论。” 　　“办！现在就办！明日，朕要长安城只有朕一个人的声音！让这天下都倾听朕一个人的心声！” 　　“还请陛下为报纸命名。” 　　李二道：“既是小神仙传下的仙法，便以仙报为名，加我大唐二字，曰：大唐皇家仙报！”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一听，真是日了狗了，还加皇家二字？真当小神仙是您一个人的了，我们也是见者有份好不啦？ 　　李二咬牙切齿，看着窗外鳞次栉比的长安屋檐风情，目光如炬，好似透过了每一片砖瓦，盯住了那些门阀世家们。 　　看你们还敢说朕得位不正！ 　　看你们还敢不嫁嫡女给朕！ 　　看你们还敢无视朕的召见！ 　　从今以后，我要你们的嘴巴统统闭上！ 　　朕的大唐！ 　　朕说了算！ 　　若是朕说了不算，就让朕的小神仙来跟你们说了算！ 　　………………………… 　　第二日，在大唐长安城的街面上出现了让唐朝人奇怪的景象。 　　一个个身穿黄色马甲的小孩，身上斜挎着一个布袋大包，包里装着厚厚的一打纸张。 　　纸张看起来轻，但一旦叠加起来，重量却非常大。 　　马甲小孩们年纪都不大，小的七八岁，大的不过十一二岁，偌大的包裹把他们压得身体倾斜，但一个个还是像勤劳的小蜜蜂似的歪歪斜斜的到处跑着。 　　近段时间，大唐皇帝要换储君的传闻喧嚣尘上，一些知道其中缘由的人不敢说话，于是，民间只能无端揣测李二的心思。 　　很多大臣也因此获罪下狱，街面上随处可见军士巡逻，稍有言语换储的人就被带走调查，弄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所有人都在害怕，害怕十七年前的玄武门之事再度上演。 　　不过短短十七年而已，对于很多长安百姓来说，那恐怖的一幕不时还会在眼前浮现。 　　长安城中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天都变成了血红色的。 　　他们每每想起都是心惊胆战。 　　因此街面上不仅冷清了许多，热闹程度也小了许多。 　　见小孩身上的黄色马甲上写着“大唐皇家仙报”几个字，人们不由得小声地相互猜测，“这些小孩要做什么？报纸是何物？” 　　“我也不知道啊，没听官府说起此事，既有皇家二字，应是陛下所为。” 　　“不会是让这些孩童监视我等吧？” 　　“不至于吧！” 　　“涉及换储，哪怕陛下是千古明君也难有所为，禁止民间议论也在情理之中。” 　　“听说前段时间成国公到处招收小乞儿和穷苦人家的孩子，说是要多给老百姓一条活路，我估计这些孩子就是程国公招收那些。” 　　“我也听说了。每个孩童包吃包住，每月八十文钱，非良家子不要。” 　　“八十文一月？嚯，一个小孩就把一家人每个月的口粮赚了。” 　　“果然是千古未有之盛世啊，也只有我大唐才有此能耐，千方百计给老百姓找活路，陛下大善，程国公大善！” 　　“就是不知这些小孩要干什么，如是监视我等，大不了不讲陛下坏话就是了。” 　　众人纷纷猜测，这时，便见小孩们分别跑到不同的路口站好，一个路口一人，一个个喘息不停，却好似军人一般有秩有序。 　　过得一会儿，当鼓楼的钟声敲响，这些孩子们便如听到军号一般，同时拿出一张包里的纸来，扯着嗓子大声喊：“大唐陛下亲自督办，大唐首份报纸——《大唐皇家仙报》。” 　　“天下大事小事，邻里阡陌传闻，尽在一张报纸之中。” 　　“为庆贺《大唐皇家仙报》开办，陛下亲笔书写题词，更有赵国公、梁国公等众多朝廷重臣书写贺词，买一份，可近观陛下手书啦！” 　　“卖报了，卖报了，一份报纸两文钱。” 　　简简单单几句话，顿时如冷水下到热油锅里一样，让喧闹的长安城沸腾起来。 　　“什么？陛下亲笔题词？” 　　“国公大臣们的手书？” 　　“一份只要两文钱？” 　　“天啊！这报纸究竟是何物，竟得陛下如此青睐？” 　　“小孩小孩，给我一份。”有个读书人迫不及待，赶紧掏出两文钱丢在小孩腰间的竹篓里。 　　小孩嘻嘻笑了声“诚谢”，把一张报纸递给那读书人。 　　那读书人拿过来一看，但见第一页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白飞体大字： 　　贺《大唐皇家仙报》开办，朕所想之事，尽可告知天下百姓尔。朕今日便告知天下臣民，朕无换储之意，望天下百姓莫要轻信谣言，愿人间处处太平安康，朕心甚慰。 　　简简单单几个字就用了整整一个版面，是专门找大匠师雕刻，一丝一毫都还原了李二笔迹！ 　　那读书人顿时像着了魔一样，先是如遭雷劈、呆立不动，旋即嘴角抽动、眼眶起雾，紧接着他“哇”一声干嚎，泪流满面，面对皇城的方向遥遥跪拜。 　　众人连忙上去劝说，读书人猛地蹦跳而起，扯开嗓子就吼：“是陛下手书，确实是陛下手书！” 　　“陛下说了什么？” 　　“陛下说，他没有换储君的意思，没有换储君的意思！” 　　“什么？确实有陛下手书？” 　　“没有换储君的意思？陛下亲口说的？” 　　“是陛下说的！是陛下说的！咱们不用怕了，不用怕了！” 　　“天啊！陛下真是千古明君呐！” 　　“赶紧买一份，看看陛下的字！” 　　“快快快！娃子，给我来一份。” 　　“别挤啊！是我先来的，是我先来的！” 　　卖报的小孩立马被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连说“诚谢”的时间也没有，只顾得收钱拿报纸。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的包包里就一张纸也不剩了，然后被没买到的百姓连踢带踹的赶着回去拿报纸。 　　今日，长安城变成了一个菜市场，比东西两市还要热闹鼎沸。 　　自卖报钟声响过之后，不到半个时辰，所有报童手中的报纸全部告罄。 　　临时成立的大唐皇家新闻总署里同样喧闹非凡。 　　报童们回来后，先找到自己小组的组长，上缴报钱，接着到内院的书记官处，把卖报时看到的百姓舆论说给书记官记录，最后才拿了报纸往外跑。 　　新闻总局的官员们拿报的拿报，收集卖报信息的收集卖报信息，连轴转动，恨不能一个人当做三个人来用。 　　当报童们来往十余次后，已是日暮十分，此时，整个长安城将进行宵禁，城中的喧闹才渐渐回落。 　　到得此时，整个长安城的人大多知道了《大唐皇家仙报》的存在，除了李二的题词，他们还看到了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的文章 写的都是大唐不会换储的事情。 　　这让人人都确定了李二没有换储的意思。 　　众人心中害怕的换储流血事件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整个长安里处处弥漫着祥和安定的气氛。 　　也不知是谁带头，身穿各式服装的百姓们齐聚玄武门。 　　有书生、有小贩、有豪商、有低层官员、有奴仆杂役，人不分贵贱，人不分老幼地面朝皇宫齐齐下拜，感谢李二给予他们的平静与安宁。 　　他们很想说：“谢陛下不杀之恩。” 　　但到了嘴边却成了，“贺陛下《大唐皇家仙报》开办！谢陛下将心事说与我等小民倾听！” 　　喊声隆隆，仿似雷霆。 　　在李二和长孙无忌几人笑得老怀畅慰的时候，世家们却咬牙切齿，“查，给我查出来是谁出的主意，杀、杀、杀！” 　　一番波谲云诡，一番轻手撩动。 　　这一番风云，不过是一千五百年后一个区区的小学老师所为！ 第008章 世间有真仙 　　巨大的恭贺欢呼声在长安城的上空久久盘旋，越过了长安坊市，跨过了皇宫城墙，一路传荡到宽阔威严的太极宫内，震得大唐朝臣们两耳轰鸣。 　　自第一份百姓读阅《大唐皇家仙报》喜极而泣的反应情报递到李二手中的时候，李二的嘴巴就没有合上过。 　　“今日起，问天下还有谁能让朕想说话又不能说吗？”李二看似提问，但无一人没有从他那爽朗豪迈的笑声中看出他天下无二的霸气。 　　当朝大臣们很多都是李二的老班底，即便有些是门阀世家出身，其利益与血脉早已与李二绑在一辆马车上，不得门阀世家待见，近些日子来他们没少受到排挤和打压。 　　今日《大唐皇家仙报》横空出世，仅仅一张纸几个大字便让天下万民归心、高呼万岁，狠狠地帮他们出了心中好大一口恶气，说不出的浑身舒爽，心甘诚意地向李二拜谢。 　　“陛下圣心聪慧、泽披天下，万岁万万岁！” 　　李二谦虚地摆摆手，“此并非朕之计策，实乃天授，当不得众卿家如此夸赞。” 　　去年得病，最近稍有好转的魏征，拖着病恹恹的身躯，出列道：“臣闻明君不会让任何一位人才流失民间，还请陛下授此主意之人官职，为我大唐效力。” 　　“有此仙术者不会接受我大唐官职，朕也不会授予他官职。” 　　嘶～～～ 　　大殿中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众大唐朝臣们交头接耳，叽叽咕咕，他们想不明白，时至今日，门阀世家都要躲避李二的风头，还有谁能驳了如日中天的李二的邀请。 　　不由得相互询问起此人来，想要看看此人长得什么三头六臂，竟然还有如此作死的胆色。 　　魏征气得胡子都快歪了，指着李二大骂，“陛下说得什么糊涂话，此术虽奇妙，也当不得仙术二字。不愿接受我大唐官职，陛下难道不会三顾茅庐求见吗？难道陛下觉得天下的良才已经够多了，不愿意再招贤明了？” 　　大好的心情被魏征破坏，李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暗骂：这老东西怎么还不死？ 　　他却不知道，魏征确实马上就要死了，死后还把每一次劝诫他的事情写在小本子上，而他则会气得把魏征的尸体挖出来鞭尸，把好好一段君明臣贤的典范故事结尾弄得一团糟。 　　长孙无忌赶紧出班道：“并非陛下昏聩，而是此人当真不是凡人，乃是仙者，受紫薇大帝所派，下凡而来，陛下不能轻授凡间之职。” 　　“仙人？” 　　大殿中的气氛顿了一顿，旋即便是一阵哄堂大笑。 　　“赵国公犯魔怔了不成，请不来就是请不来，居然还用仙人来说事。” 　　“年老昏庸的赵国公啊，您老何德何能还坐在司徒的位置上，赶紧换人吧！” 　　…… 　　自秦始皇起，仙人之说便于皇家连绵不绝，可连秦始皇和汉武帝都只能化作一捧黄土，谁还敢说仙人的事是真的？ 　　长孙无忌当即气得脸色铁青，房玄龄想要帮他说话，也插不上嘴。 　　程咬金暴脾气一上来，当即揪了个文官，三拳两脚打趴下，虎眼瞪圆了吼道：“谁人敢侮蔑俺老程的小神仙，看看俺老程的拳头硬不硬？” 　　“你也认得仙人？” 　　程咬金脖子一梗，两眼轻蔑且自豪地说：“没错，俺认得，陛下和长孙大人、房大人也认得。” 　　工部赵四海没资格上朝，不然非得臭骂程咬金一顿不可：还有老子呢！ 　　“彼其娘之！” 　　众人绝倒！ 　　为了圆长孙无忌的谎，程咬金居然不要脸地把陛下和房玄龄都拉下场来，简直没谁了！ 　　“你个臭不要脸的程咬金！长孙大人和房大人被人祸祸也就行了，你还要祸祸陛下吗？” 　　“陛下乃天子，岂能容你这般侮蔑！” 　　程咬金急了，又捶了两个文官，“俺没有侮蔑，没有侮蔑！说的是实话，你听懂没有，啊，听懂没有？”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见群情汹涌，懒得回答，索性让程咬金锤死两个算逑。 　　“你、你、你……”魏征此次当真胡子都气歪了，指着程咬金的手指上下哆嗦个不停。 　　“好了，好了！”李二见他有一口气喘不上来就此死绝的可能，连忙安抚众人。 　　他先前不敢说出真相，是怕沈晨给的新闻之术不行。 　　现在新闻之术大成，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 　　索性一股脑把沈晨的身份坐实了，免得门阀世家从中作梗。 　　当即说道：“知节所言不假。新闻之术确为仙人所创，授予朕等四人，朕等四人也确实认得小神仙，否则，试问当今天下，又有谁人能想出新闻如此玄妙无双之术？” 　　旋即，李二把秦岭遇仙的事情对众人说了。 　　那突然出现的房子和坐骑。 　　那自带歌声的人物。 　　那射一下就让程咬金报废的雷眼仙术…… 　　听得众多朝臣一个个直愣直愣的。 　　有李二作证，喧闹的大殿安静下来，然而神仙之事太过缥缈，一股子不信任的气氛在大殿里旋绕。 　　李二知道，如果不能得到证实，传到殿外，他好不容易通过新闻仙术凝聚起来的人心又会涣散，但沈晨在秦岭深处，他也没办法通知沈晨过来印证真假。 　　又来了，又来了。 　　烦心的事又来了！ 　　李二只觉得一阵脑仁儿疼！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苦思对策，但他们又不是神仙，哪有随便召唤沈晨那种仙人的本领，也是愁眉不展。 　　见被拖下水的几人都不作答，众人再次闹得更沸腾了。 　　“看！此物是何物！” 　　突然，程咬金从人群中跳出来，手举一根手指头粗细的事物高声喊叫。 　　众人吓了一跳，连忙寻声看去。 　　那是一根银白色的圆柱体物件，看似平平无奇，魏征问道：“知节，你拿的是何物？”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看了一眼，顿时吓了一跳，连忙看向对方，而后点点头，默契地坐回原位，老僧入定般不再言语。 　　程咬金呸了一声，对众人道：“你们这些个憨货，要是知道此物就有鬼了！” 　　程咬金满脸嚣张，众人恨不得揍他一顿，可惜揍不过。 　　“此乃仙器，能施展雷眼仙法！” 　　程咬金嘚瑟一笑，“上次被小神仙用此法术伤俺双眼，小神仙见俺老实忠厚，特意送了俺老程一个仙物。” 　　李二不高兴了，“知节，老实说！” 　　他快气疯了，沈晨居然没给他！ 　　他可是天子！ 　　有好东西居然没有先给他！ 　　程咬金可不敢跟李二顶撞，满脸羞涩地说：“上次临走时小神仙不是给俺治疗吗？俺见此仙器被小神仙随手搁在一旁，趁小神仙给俺治疗时，俺便顺手拿了回来。” 　　“彼其娘之！”李二恨不得把程咬金吞下去吃了。 　　如果沈晨性格狭隘，得知此事后，不让再见他们的话，那可如何是好！ 　　“你个憨货！还不赶紧给朕拿上来！” 　　程咬金赶紧低眉顺眼送到太监手上，很是依依不舍的看了又看，他可是知道的，好东西到了李二手上，从来就没回来过。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也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亏了程咬金这个憨货，他们还得想弥补之法。 　　“咦～～～” 　　李二拿到手里，见此仙器虽只有指头粗细，用类似金银的金属所制作，可看不出究竟是何种金属，但做工精良，重量还不小，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细细拿在手掌翻看，发现物件腰身上有一个小小的凸起，顺手按了下去。 　　猛地，一颗红色光点在他手中显现，吓得他一个激灵，差点把那事物扔出去。 　　旋即连忙把手翻来覆去地查看。 　　他怕死了！ 　　要是他也像程咬金那样被伤到可咋整？ 　　程咬金道：“启禀陛下，臣发现，此仙器虽极为厉害，但仅对双眼有效，射于其他部位没用。” 　　李二大大地松了口气。 　　要是他在大殿上被自己推崇的小神仙的仙器伤到，那可就好玩了…… 　　镇定心神之后，李二再次按下。 　　发现那红点确实不伤皮肤，光芒也极为浓厚，无论照到哪里都能显现出来，最远处甚至到了大殿门口，在值班卫士闪亮的铠甲上也清晰无比。 　　“朕射！朕射！朕再射！哈哈！” 　　李二玩性大起，照照这里，照照那里，就像拿了根无形的大竹竿子，一个劲捅大臣们。 　　大殿众人阵阵惊呼，没想到那小小的事物竟能无火自明，摸了又摸不到，除了仙法还能如何解释？ 　　这一刻，现代的科技力量再一次在唐朝人面前显现威力。 　　一竿子，就把唐朝智商最高的一群人唬了个满脸懵逼。 　　当下，众人看向李二和程咬金、长孙无忌、房玄龄四人的眼神里透着挡都挡不住的羡慕嫉妒。 　　咱也为大唐鞠躬尽瘁的好不啦，秦岭打猎也去过很多次好不啦，为啥就没遇见神仙呢？ 　　魏征看得两眼发直，“陛下，不知小神仙尊荣如何才能得见？” 　　他自知时日不多，可谁会嫌自己命长？要是能得仙师指点，说不得还能多活两年。 　　李二在众人发愣的目光中把镭射笔自自然然地收到怀里，还故意拍了拍，好像会丢失一样，气得众人一个劲喘粗气。 　　既然百分之百确定沈晨是神仙不假。 　　确实应该再去秦岭一趟了。 　　民心不再沸腾。 　　但是，导致民心沸腾的背后黑手——门阀世家，还没个着落…… 　　“下旨，三日后，朕亲率我大唐皇子皇孙、文武百官，前往秦岭拜见小神仙，礼部负责相关事宜，一切照尊贵无上之人礼遇待之，切不可怠慢仙人！” 　　李二杀气腾腾地道：“谁到了那里乱说话，惹恼了小神仙，害我大唐失去仙人庇佑，诛九族！” 第009章 跪拜——大唐仙师 　　大唐，贞观十七年春。 　　一个消息如春雷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炸过大唐的每一寸土地。 　　大唐有仙！ 　　仙授仙法——新闻之术！ 　　纸张变革、作坊变革、信息变革。 　　小民可听帝王之声，百姓可阅天下万事，朝臣可读民间百态、商人可览存亡消息。 　　仿似天外飞仙，入驻每人心间。 　　非帝王不可轻用！ 　　仙授仙物——雷眼仙法！ 　　无火可明，无灯可亮。 　　耀比烈日，远比绳长。 　　唯帝王方可轻用！ 　　雷眼仙法的仙器被李二贴身藏着，就连太子李承乾和李二最喜欢的魏王李泰也只是远远看见，百姓不知何等模样。 　　然而，每日在报童们手中飞舞的一张张报纸却让所有质疑仙人存在的家伙统统闭上了嘴巴。 　　那韧劲十足而轻柔飘逸的纸张，看似不过纸张升级，但如果不是仙术传授，为何有纸张起数百年来无人可做得出来？ 　　那皇庄中柱香千张的印刷机器，看似简单易懂，但如果不是仙术指点，为何从古至今无人可发明创造？ 　　那纸张中提及的帝王心声、朝廷动向、官员绯闻、人间百态、商家信息，如果不是仙术教导，为何天下大才如此之多，竟无一人会想过如此传递消息？ 　　很多不敬鬼神的人也迷糊了：难道大唐真的有仙？ 　　………………………… 　　这一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湛蓝的天空就像被匠人精心雕琢的碧玉，蓝得令人心灵清澈。 　　唯有风，甚是有些喧嚣。 　　大唐皇帝李二携皇子皇孙、大唐朝臣，带牲畜金银，率三千军武入秦岭寻仙！ 　　长安城直至秦岭脚下，黄土垫道、万民恭送。 　　庞大的队伍把平常人迹罕至的秦岭山脉变得人气腾腾。 　　群鸟惊飞，百兽震惶！ 　　与此同时，队伍中的大唐朝臣也是阵阵喧哗，说来绕去，说头的中心全是那个李二口中至高无上的小神仙。 　　“我估摸着神仙一说乃是陛下刻意为之。” 　　“我也如此觉得。自始皇起，神仙之说虚无缥缈，坊间议论颇多，然各朝正史却并无应证，必定虚假。” 　　“雷眼仙法如何解释？” 　　“切！世间万物怪异之物多得去了，无法令人诚心诚服。” 　　“那陛下为何如此？” 　　“还能为何？当然是对付那些门阀世家了。” 　　“为何？” 　　“你想啊……民情汹涌乃是门阀世家在背后推动所致，其根源乃是门阀世家不承认陛下的皇帝身份，陛下近些年无处不在打压他们，然而门阀世家历经千年，又哪是那么好拔除的？” 　　“你的意思是说，陛下造出个仙人来，由仙人定下陛下的身份，如此得到门阀世家认同？” 　　“嘘嘘～～～心知就好，心知就好。” 　　现如今工部首席数理大师赵四海笑而不语，“哼哼！无知的凡人，等你们见到小神仙就知道自己有多渺小了！” 　　另一边，也想到此节的门阀世家控制的官员们则暗自冷笑。 　　仙？ 　　仙是那么好造的吗？ 　　拿着片黄色纸符，一刀砍上去，出现一道红色印痕的事情他们都见过。 　　看似神奇，不过两种颜料相互浸染而已。 　　从古至今，坊间流言多不胜数，野史记录更是群群麻麻，东晋时期还有个文豪叫陶渊明，说自己去了个叫桃花源的地界，结果也证实不了。 　　通看下来，不过统统都是流言蜚语，用神仙野怪之说掩饰欲望需求罢了。 　　他们可是门阀世家，家里面的历史资料比李二皇宫里的树叶都多。 　　他们都没见过，李二区区一个帝王，怎么可能见过？ 　　不过是李二想要奠定得位正统的说辞而已。 　　他们已经做好战斗准备。 　　礼部侍郎卢林忠乃是五姓七望中的范阳卢氏子弟，早就烦透了帮李二运作拜见小神仙的礼节事宜，直接下令道：“待会儿看到了仙，管他长什么三头六臂，直接找个悬崖把仙人推下去。” 　　你不是说你是仙嘛？ 　　我们就看你能飞不能飞？ 　　哈哈，妙计啊妙计！ 　　“报～～～” 　　忽然，前方传来一声刺耳的通传声音。 　　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从前方树林中翻滚出来。 　　他的样子十分狼狈，好似见到猛虎巨熊一般慌不择路。 　　“噗通！” 　　他猛地跌倒在李二马前，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脸上沾满了枯枝烂叶，一口气连喘了数十下仍平复不下去。 　　“何事，你说？” 　　斥候不言，神情极为惊恐，就像李承乾造反了一样。 　　“你倒是说啊！” 　　李二急得马儿也感同身受，四肢踢踹着直打转。 　　“难道小神仙出事了？是不是被野兽吃了？”李二下意识问道。 　　长孙无忌、房玄龄和程咬金跟着也是一惊。 　　沈晨只给了他们新闻仙法，他们还指望沈晨给他们更多的东西对付背后的门阀世家呢！ 　　一旦沈晨消失不见了，他们还不变成两眼抓瞎的瞎子？ 　　程咬金二话没说，“啊～～～”一声怪叫，三两下扒开前面的人群，破开密密层层的树林，一股脑往沈晨所在的方向冲去。 　　就凭他偷拿沈晨雷眼仙法，而沈晨没有降罪于他的恩情，他就无以为报。 　　李二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大手朝前一挥，“快快快！” 　　一时之间，庞大的队伍人吼马嘶，如一条凶猛的虎鲨，在鱼群变作的林木中急速奔巡，所过之处，草木尽折，留下一条宽阔的道路。 　　随着队伍越来越近，前方树林终于透出一团大门一样的强光来。 　　突然，最前头的李二眼前豁然开朗，冲出了树林。 　　眼前是一片潺潺的小溪滩头。 　　被洗刷得洁白如雪的鹅卵石遍布河道，芳草艾艾，流水淙淙。 　　一栋洁白的小房子突兀地矗立在小溪旁边。 　　一派淡泊悠远的景象，让人心旷神怡。 　　众人呼啦啦前脚后脚狂奔而出，不一会儿就把宽阔的草地变得水泄不通。 　　正眼一看，只见三五个斥候面对白色房子跪在地上，程咬金狂狮一般大声喝问：“说啊！你们倒是说啊！小神仙去哪了？” 　　然而，无论程咬金如何喝问，那几个斥候仍旧一副魂不守舍的神情，好似被人夺了心智一般。 　　众人上前，李二紧张道：“是不是来的突兀，惹恼了小神仙，被小神仙施了法术？”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暗自摇头，任他们倆机智无双、智慧充盈，却也找不出个所以然来。 　　门阀世家派系的官员一听，噗嗤一声就笑了。 　　还被施了法术？ 　　像，真像！ 　　演，接着演！ 　　看你李二这台大戏好不好看！ 　　这时，几名斥候一起动了，双眼空洞地慢慢抬起手，直指碧蓝的天空。 　　“你们指着天干什么？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们倒是说啊！” 　　李二急得受不了，抬脚就把几名斥候一个个踹翻在地。 　　可是，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哪怕摔倒下去，几名斥候仍旧抬着手臂，直指天上。 　　此时，再傻愣的人也反应过来了，不由得顺着天上看去，这一看之下，顿时如遭雷劈，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看到了一片蔚蓝如洗的天空，太阳当空，万里无云。 　　就在那太阳底下，一缎七彩的云霞彷如仙女的纱裙飘飘荡荡，时而飞速上升，时而急速下降。 　　飘飘摇摇，乘风而荡。 　　“老鹰？” 　　“鹰个球，是神仙！” 　　但见那七彩的云缎下面，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正用四根同样彩色的线条，拉扯着七彩云缎御风而行，在他们头顶上方遥不可及的地方悠悠地飞着。 　　“是人！” 　　“人会飞吗？是仙！神仙！” 　　众人看得痴了。 　　是啊，如果不是神仙，人怎么可能会在天上飞呢？ 　　门阀世家们控制下的官员一个个眼睛像煮熟的咸鸭蛋一样，极度凸出，似要掉落出来。 　　李二真的没有骗他们！ 　　居然真的是仙！ 　　竟然真的会飞！ 　　而且正在飞着！ 　　忽然，那七彩的云缎飞到他们头顶正上方时，像河里的柳条，打着转地往下飞速坠落。 　　“遭了！小神仙没有法力了！” 　　程咬金像炸了毛的猫一样一声怪叫，撒开丫子就往沈晨坠落的方向跑。 　　众人顿时一阵惊呼，慌乱地跟着一起跑，一个个抬头看天，不时被脚下的鹅卵石拌倒，引来阵阵混乱。 　　眼见七彩云缎就要砸落地面，众人忍不住捂住眼睛，不忍再看接下来的一幕。 　　忽然，一阵狂风在他们头顶上肆虐而过。 　　像是沿海的台风，那样的猛烈！ 　　“呼！” 　　“咦～～～～哈～～～” 　　一声风啸，沈晨控制着滑翔伞从大唐土著的头顶上划过，像极了一只身体轻盈的雨燕。 　　所过之处，尽是人仰马翻。 　　身为滑翔爱好者的沈晨，滑翔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他为数不多的工资全砸在了上面。 　　在一家俱乐部里还是资深爱好者，偶偶带带新人，违规收点学费。 　　今天本来只是练习，准备直接去长安城里找李二，装逼给整个长安城里的人看的。 　　没想到在天上看到李二一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个提前撞见。 　　反正给大唐土著震撼又不能带来文明点。 　　他才不会浪费能装逼就装逼，打造一个优秀老师的机会。 　　对于他来说，控制着滑翔伞来个飘摇坠落不在话下，控制着滑翔伞从地面飞过更是小菜一碟。 　　他最牛叉的记录是距离地面一米滑行，被初学者们视为天人！ 　　此时，为了规避队伍中军武士兵的长枪，他只能在距离人们头顶五米处施展，从技术上来说，更是轻松至极。 　　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大唐土著内心的震撼！ 　　他们看得清楚。 　　七彩云缎底下的确实是个人！ 　　一个年纪轻轻没有胡须的人！ 　　完全符合李二等人口中的小神仙模样！ 　　眼见七彩云缎再次被沈晨拉起，重新遁入高空，在春日的阳光中，伴着春风飘飘摇摇，大唐土著们一个个默默地跪下了。 　　“噗通！” 　　“噗通！” 　　“噗通！” 　　不论身份贵贱！ 　　不论官职大小！ 　　不论文武区别！ 　　更不论立场如何！ 　　在此刻，他们只愿做一件事情——跪拜小神仙！ 　　有人悄悄问卢林忠，“还推吗？” 　　卢林忠恨不得把问话的人推下去，恶狠狠地说：“拉拢还来不及，推你娘推！” 　　赵四海内心中生出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是仙法！是小神仙说过的在凡间也能用的仙法！我也要飞！我也要飞！” 　　哪怕早已对沈晨神仙身份笃定无疑的长孙无忌、房玄龄和程咬金也跪下了。 　　直到此时，他们才真正明白沈晨的实力！ 　　哪里是弄几张新纸，几台印刷机那么简单！ 　　那是人家让着凡人好不啦！ 　　整个草坪一片跪拜的景象，唯有李二站得笔直，双目如炬，豪气干云。 　　“下旨，封小神仙为我大唐仙师！国师之言便是朕言，国师之语便是朕语！从今日起，朕与神仙共享大唐江山！” 　　“吾皇圣明！仙师大能！” 第010章 第一堂帝王补习课 　　天上。 　　看着大唐土著跪倒一片的场景，沈晨很膨胀。 　　“哈哈～～～仙不仙？你们看老子仙不仙？” 　　他本来还想弄点音乐出来，给大唐土著们来个仙乐下凡。 　　大唐早出新型纸张和印刷机来的瞬间，他的文明点就收到了。 　　两者相加，高达1万有余！ 　　毕竟，两者皆是文明发展中的大杀器，对整个人类的文明提高就有着显著的效果。 　　不然，两者也不会共同位列中华古代四大发明。 　　1万多的文明点，足够他狠狠腐败很久了。 　　但，很多事情过犹不及。 　　他怕大唐土著心理承受能力太差，越过了把他当神仙的界线，定义为妖孽，那可就自己作死了。 　　所以，他只好发挥他的爱好本领。 　　给大唐土著们瞧瞧什么叫做真正的技术！ 　　他就不信了。 　　连现代人都能被惊为天人的他，在大唐土著眼里还能变成装逼反被自己打脸的二货不成？ 　　看着脚下响起的“仙师大能”的跪拜声，他知道，他成功了！ 　　而且，比他想象的还要成功！ 　　顿时，他膨胀地哈哈狂笑。 　　他的大唐补习班开办的宣传效果成了！ 　　又玩了一会儿，等到自己心情平复下来，沈晨才慢悠悠控制着滑翔伞降落到地面。 　　此时，大唐众人还在跪着，头都不敢抬起来，压根儿没人上前帮他收拢滑翔伞，很是让他不高兴。 　　李二笑哈哈走上前来，“小神仙，咱们今日又见面了，如此排场来寻你，你高兴吗？” 　　明显是想找回场子的。 　　沈晨不爽道：“高兴个球！人多有屁用，都没人帮我收拾一下。” 　　“呦！这可是仙器，凡人可不敢碰！” 　　“我……” 　　沈晨顿时吃瘪，好嘛，又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的典范。 　　“哈哈！”李二笑了个畅快。 　　沈晨懒得跟他计较。 　　反正吃过这位爷亏的穿越者多得去了，不差他沈晨一个。 　　眼见沈晨和李二相谈甚欢，跪拜着的大唐众人再次对沈晨的神仙身份有了多一点的认识。 　　如今的李二可不是以前秦王府里那个和文臣大将们一起吃肉的李二。 　　皇帝威压与日俱增，翻脸不认人乃是常态，也只有神仙才敢跟李二这么说话。 　　让人总跪着也不是个事儿，沈晨让过足派头隐的李二安排人收拾一下草地。 　　等李二安排下去，他才问：“说吧，在长安城里当你的皇帝好好的，跑我这穷乡僻壤干什么？” 　　态度要冷淡一点，这才像是大唐土著眼里神仙老师的印象嘛！ 　　李二给长孙无忌、房玄龄和程咬金三人使了使眼色，让三人上前来，惹得其余大唐朝臣一阵羡慕。 　　特别是卢林忠，更是咬牙切齿，拳头捶得身边一人砰砰响。 　　就是这逼，跟他提议的把神仙推到山崖底下去！ 　　接着，在沈晨莫名其妙的表情中，李二悄悄地拉着沈晨走远了几步，说道：“小神仙，得益于你所授新闻仙法，现下我大唐民心安定、百姓安居乐业，然而却有别有用心之人暗中挑拨皇家关系，鼓动官员胡作非为，更于民间散播各类谣言，恨不得大唐瞬时灭亡，还请你再授予朕仙法，消此祸患。” 　　沈晨一听就明白了，“你是说门阀世家？” 　　“是。” 　　难怪，这可是李二的心腹大患！ 　　几乎占据了大唐朝臣的一半以上，李二是该小心些。 　　“消灭？” 　　“是。” 　　“他们对大唐的发展还是至关重要的，为何要消灭？” 　　长孙无忌等人见沈晨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就知道沈晨根本就不懂大唐现在的情况，也不知道李二对门阀世家究竟有多大的仇恨。 　　沈晨的表情和说的话，肯定会让李二很不高兴。 　　众人不禁摇了摇头，暗自叹息：哪怕仙师如何神通广大，看来也并非尽数知晓凡间之事，根本就不知道消灭门阀世家的重要性，说不得还会让两人反目。 　　不由得，三人担心起来。 　　以沈晨如今的身份和地位，一旦两人反目，大唐就完全成了门阀世家的天下了。 　　就像有阳光的地方就一定有阴影一样，千古最强盛王朝大唐内部同样也存在着巨大的祸患。 　　这个祸患便来自门阀世家。 　　所谓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门阀世家的历史比史上任何一个王朝都只多不少。 　　他们以家族为核心，以百姓为奴仆，以联姻的方式相互勾结，经过数百年上千年的发展，形成了一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巨大关系网。 　　台前，他们以耕读传家、教导万民为己任，传播知识，奠定华夏文明的根基。 　　幕后，他们以利益为驱使，引导雄心勃勃者相互争斗称霸，为他们赚取利益。 　　自有门阀世家起，华夏文明每一次王朝更迭的背后都有他们的影子。 　　到得大唐贞观年间，门阀世家们形成了五姓七望为核心，众多集团为辅翼，无数中小世家为附庸的强大势力。 　　他们，掌握了大唐将近一半的土地。 　　他们，控制了大唐将近一半的人口。 　　他们，掌管了大唐将近一半的商业。 　　他们，监管了大唐将近一半的朝臣。 　　他们的痕迹已然深入到大唐的方方面面，甚至到了可以影响朝廷决策的地步。 　　可他们对大唐本身的贡献却不足其他普通老百姓的一成，严重阻碍了大唐的进一步发展，也阻碍了社会和华夏文明的进步。 　　关键是李二和门阀世家还有私仇！ 　　当年，李二刚刚通过玄武门之变上台，想要联姻一位五姓七望的嫡女，间接凝聚五姓七望的力量。 　　结果，他热忱忱地递上脸去，却不仅被五姓七望拒绝而打脸，还被嘲讽小门小户要吃天鹅肉。 　　李二的人格和威望受到巨大的打击。 　　另外，史上李二的太子李承乾造反就是门阀世家在背后推动的结果。 　　如今已经是贞观十七年春，距离李承乾造反已经不久了，以李二对大唐的掌控力度，很可能已经知道门阀世家怂恿李承乾要造反的事情。 　　如此一来，如何能让李二不恨门阀世家？ 　　果然，李二面色极为不悦，如果沈晨不是李二刚刚才亲口封的仙师，李二真的敢下令把沈晨直接拉出去砍了，“难道仙师不认为门阀世家对我大唐有巨大危害？” 　　沈晨笑着摇了摇头，“不不不，我的意思不是不认为他们有危害。” 　　“那你究竟何意？” 　　沈晨道：“我问你，消灭了门阀世家后，依附他们的老百姓怎么办？他们手中巨大的金银财货怎么办？他们联姻勾结的关系网怎么办？收拢到皇家内院？皇家内院养得起那么多人吗？天下只有皇家做生意了吗？那些关系皇家自己吃得下去吗？到时候还不是要分出去？分给谁？皇室中人？你要造并肩王吗？朝廷大臣？你要逼朝廷大臣造反吗？天下百姓？百姓拿得到吗？” 　　轰！ 　　沈晨一连十五个反问，炸得李二心神巨震，身体摇摇晃晃，幸好被长孙无忌几人搀扶着，不然就要晕倒过去。 　　李二虎目空空，囔囔道：“难道……难道我大唐就要被他们继续控制下去？” 　　没有人比他更懂门阀世家。 　　因为大唐的建立本身就是门阀世家们共同操控的结果，所谓皇家，不过是陇西李氏的旁支，替陇西李氏狩猎天下而已。 　　想要消灭门阀世家，李二首先要消灭的其实就是自己的本家！ 　　再者，大唐几乎每一个官员的背后都是门阀世家在支撑。 　　如长孙无忌和李二一样代表的是陇西门阀世家，房玄龄代表的是五姓七望中的范阳卢世，程咬金代表的是五姓七望中的清河崔氏！ 　　可见，大唐的门阀世家本身已经成为了大唐根基的组成部分之一。 　　想要消灭他们，除非李二打算另开地图，否则，李二就是在左手打右手。 　　消灭？怎么消灭得了！ 　　沈晨砸砸嘴，“既然消灭不了，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系统的任务就是要沈晨帮助大唐提升文明等级，那么，横亘在大唐面前的世家也是沈晨必须踩下的垫脚石。 　　“还请小神仙解惑。” 　　沈晨道：“既然消灭不了，那就索性拉拢、分化、控制、引导、融合，此乃强国五策。” 　　李二道：“此些手段已然在做，然而收效甚微，不知小神仙所言有何区别？” 　　大唐群臣并非傻瓜，这些政治上的常用手段那是他们玩剩下的，一百个沈晨也比不了。 　　沈晨再次摇了摇头，“此五策之前提，乃是以国家之利为基础。” 　　“难道还有区别？” 　　李二和长孙无忌几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区别。 　　沈晨道：“首先，拉拢。并非简单的利益交换，而是承包。把利于国家发展的建设项目交给门阀世家去做，让他们赚取利益的同时，减少朝廷开支，帮大唐发展。朝廷做好监督，一旦不合格，依律惩罚，并再不合作，让他们不得不把自己绑在大唐身上，做符合大唐利益的事情。大世家或许能不在意，但中小世家必定趋之若鹜。” 　　“其次，分化。并非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而是把大唐资本重新分配。大力鼓励和发展工商两行，让门阀世家从地里面压榨百姓得来的财富投入新事物的创造和使用上去，为大唐发展。当他们在这两个行业中赚取到足够的利益，他们就会自然而然地放下土地，土地上的百姓自然回到朝廷手中。同时，朝廷也有了新的发展方向，从而收取到更多的税赋，名为强他们，实则强大唐。” 　　“再次，控制。并非发展代言人，而是国利捆绑。把朝廷之外的土地或城池分封下去，让世家成为朝廷的开路先锋，又明确规定不允许他们建立卫队，只能通过交易的方式雇佣朝廷军队帮他们打仗。届时，朝廷想往哪里发展就往哪里发展。除了提供军队，军队的人吃马嚼、甚至道路建设都让他们去做，由不得他们反抗。哪怕他们看中一块地，也必须得到大唐的支持，否则，他们就是无根之萍。” 　　“还有，引导。并非让他们去做什么，而是告诉他们朝廷想做什么，由他们从中寻找符合自身利益的事情，由他们去做。朝廷可只管大政方针，并做好监督和最后的验收，减少朝廷做事成本。如此，朝廷可用有限的人手同时做两样、三样事情，加快大唐的发展速度。” 　　“最后，融合。并非联姻式的血脉融合，而是国家意识的融合。他们想为官，可以；想成为朝廷重臣，可以；想打着大唐的旗号对外做生意，也可以！但，必须进行考试，拿到大唐朝廷颁发的证书，方可为官，否则，就算他是五姓七望的嫡子，只要没有证书，他也不能为官，更不能用大唐的旗号。久而久之，他们必将先成为唐人，才能成为某某家之人！” 　　“长此以往，再无门阀世家，只有大唐利益集团！” 　　“长此以往，再无门第之分，只有大唐姓氏之别！” 　　“试问，门阀世家还算门阀世家吗？” 　　沈晨一番口沫悬飞的讲解，说得是慷慨激昂、大义凛然，更是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长孙无忌几人越听越惊，险些又跪下去。 　　他们太懂门阀世家了，一旦按照沈晨所说的去做，他们敢保证，门阀世家哪怕明知有毒也会像飞蛾扑火一般扑上来。 第011章 大唐君臣拜服 　　【注：李承乾造反是在贞观十六年，先暗杀李泰，然后接着造反，贞观十七年被正式废黜，因故事改编需要，设定为已暗杀李泰，却暂时还没有造反，此为爽文，一堆考据党别再围着我考据了。我们都需要尊重历史，却也大可与他江湖一笑，共唱秋月】 　　“妙啊！妙啊！妙啊！” 　　“如此才是良策啊！” 　　“何止良策，简直就是上上之策，唯此策不做他想也！” 　　大唐群臣快要疯了！ 　　困扰他们十多年的难题，没想到竟然被沈晨一番话语就解决了。 　　简直就是神仙作为！ 　　试问，天底下还有谁能如沈晨一般有此本事？ 　　当然不能！ 　　因为沈晨是仙！ 　　无所不能的仙！ 　　李二和长孙无忌几人不敢再质疑沈晨了，他们发现，关于大唐的事情，没有谁比沈晨更懂！哪怕他们是唐人，也不敢说他们比沈晨更懂大唐！ 　　众人齐齐毕恭毕敬地向沈晨施礼，连李二也对沈晨施了一礼，“谢小神仙解惑。” 　　沈晨吓了一跳。 　　可不敢让他们下去自己想办法，不是觉得他们智商低，而是他们受限于历史局限，哪怕有策略，也很可能被他们用大唐的手段去做。 　　而沈晨给出的策略本身就是后世诸多学者和网民总结而来，适用于后世的解决手段。 　　“你们觉得这就可以了吗？要想拉拢，你们觉得开垦一些良田，修建一些水利就行了吗？要想分化，你们觉得扶持几个平民百姓成为豪商大富就行了吗？诸如此类，我仅仅提供了思路，还没告诉你们解决手段，你们当真觉得现在就要感谢我了吗？” 　　众人一听，顿时愣住，而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想的确实跟沈晨说的一样。 　　这一次，他们却不敢再质疑。 　　众人连忙再次请教，“还请小神仙再次解惑。” 　　沈晨道：“我还有兴国五计。关于拉拢，我问你们，除了开垦一点良田、新修一点水利，你们还想到了什么？” 　　“那还能如何？” 　　“土地乃天下之本，水利乃土地之根，理应土地为先。” 　　沈晨解释道：“前五策乃是战略，其根本就是让门阀世家们把注意力和财力从土地上转移出来。你们的想法就是再在土地上做文章 不论如何做，都是正中他们下怀。” 　　众人想想，确实如沈晨所说。 　　从古至今，哪个王朝没有想过制约门阀世家，可结果如何？全都烟消云散了。大唐想要根绝祸患，就不能再在土地上做文章。 　　沈晨道：“修桥铺路。把整个大唐用弛道连接起来，大到各州各府，小到各县各村，用门阀世家的钱修建大唐的道路。允许他们建立收费站点，收取过路费，但路面情况和费用必须按照朝廷规定统一执行，并接受朝廷监管和查账，对那些路修得不好的，翻倍处罚，有根有据，他们闹不起来，甚至还会争夺修路权，打到狗脑子都出来。” 　　“修桥铺路？” 　　众人不禁发懵，把大唐连接起来固然很好，但他们却想不明白修桥铺路的理由。 　　沈晨道：“要想富先修路。路通了，百姓地里的东西就能方便快捷地往外运，从而收到钱，百姓富裕了，自然会把多余的钱拿出来买东西，朝廷就有税赋可收。同时，门阀世家修的路也属于商用，还可再收税，朝廷什么都不做就可以收到门阀世家和天下百姓的税赋，何乐而不为。” 　　“原来如此！” 　　众人恍然大悟，长孙无忌掌管大唐钱财，顿时就算出大概数目，简直就是打着滚地往上翻，顿时眼睛里都是闪闪发光的金银。 　　房玄龄问：“那分化呢？” 　　“设专利法，保护发明新事物之人的权利。任何人想用，必须给予发明人钱财。门阀世家不是傻子，一旦得知有新事物可以加快他们圈钱，他们必定要使用新事物，时间长了，为了能够完全掌管新事物，他们会自然而然地研究新事物，从而转移钱财的使用方向，推动社会进步。同时把做工之人根据其技能高低分出等级，高等级者可享官员待遇，提高他们的地位，断掉门阀世家技术、人才一把抓的根子。” 　　专利法绝对是人类法律史上最重要的发明之一！ 　　专利法的发明解脱了发明者的思维，更为发明者赚得了利益。 　　三次世界性的科技革命，都与专利保护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如果发明不能受到保护，谁还有心思去发明创造？ 　　而给工人分等级，提高工人待遇，则是解放工人积极性的最大动力。 　　解放了工人，就解放了生产力。 　　解放了生产力，就解放了大唐的工人思想包袱。 　　奇思妙想将如泉水一般涌现出来，新事物和新发明也将如长江大河般滚滚而来。 　　何愁不能让大唐加快发展？ 　　“嘶～～～” 　　房玄龄倒吸一口凉气，他太懂门阀世家了，让他们天天用着别人的专利给别人钱，还不如让他们去死，一旦他们自行研究，立马就坐上了大唐的战车，哪怕想停都停不下来。 　　长孙无忌颤抖着问：“控制呢？” 　　他很想知道，分封国外土地的话，他背后的世家能不能先行。 　　这可是真金白银，谁愿落后？ 　　“实行总督制度。朝廷规定域外土地可让征服者得到十年或二十年的使用权，包括税收都能给他们，朝廷在此期间和他们就是合作关系，由得他们折腾，到时间朝廷就收回来，设置州县，将之变成大唐领土。” 　　长孙无忌兴奋得浑身颤抖，这简直就是门阀世家的福音。 　　总督总督，何止总督，简直就是土皇帝！ 　　就算只是两年后交给朝廷又怎样？就算军队还是朝廷的又怎样？就算军费由他们全部掏出又怎样？门阀世家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绝对能在两年内赚取到上千倍的利润，更何况是十年或者二十年！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彻地陷入深深的美好幻想无法自拔。 　　程咬金左右看了看，李二还在深思，便瞪着拳头大的双眼，闷声闷气地问：“还请仙师接着说引导，俺老程听得心里痒痒，不全部知道，心里便觉不痛快。” 　　沈晨笑了笑，“关于引导，你完全可以把朝廷当做不合格的家长，只说自己想要做什么，由得子女想办法做。” 　　程咬金顿时露出满口黄牙，哈哈地笑了，“这个俺老程懂。定个计划，告诉他们朝廷今年要做什么，再告诉他们做了能得到什么，派人监督好，朝廷只要等他们做好了进行验收就行。” 　　沈晨愣了一下，没想到程咬金还有这样的政治觉悟，“你居然懂了？” 　　程咬金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俺就是这么教俺几个儿子的。” 　　得，这是有经验了！ 　　沈晨道：“好吧，这就叫做国家规划，时间可以采用定点，比如三年计划或者五年计划，朝廷只规定概要，比如发展商业，减少税收，五年内设立多少个货物交易区，每个交易区税收如何，给他们一点甜头，由得他们去做，朝廷坐收渔翁之利，也把官员从繁杂的事务中解脱出来，只管政要和督查，减少官员压力。” 　　没想到管理国家其实就这么简单，程咬金高兴地手舞足蹈，“哈哈，俺老程也可以当宰相了！” 　　李二没好气地踹了程咬金一脚，“你个憨货！” 　　李二当皇帝当了十多年，读过的其它帝王的列传也不在少数，但他发现，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如何当一个帝王。 　　帝王就该站在战略的高度，为天下的建设进行规划，而不是在大殿里研究某个乡村的水利建设里又有几个官员贪墨了多少文钱。 　　旋即，李二心愿臣服地问沈晨，“还请小神仙告知如何融合。” 　　就等你了！ 　　一连“杀”了大唐三大将相，就剩个李二没有攻略，沈晨心里还是非常期待的。 　　沈晨回到屋子里又拿出一沓装订好的A4纸来，递给李二。 　　“此乃《小学建设概论》，包括建设纲要和课文内容前两册，你拿回去仔细研读。” 　　李二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 　　一见A4纸，他就知道这是干货！ 　　上次的A4纸就是《新闻概论》那样的凡间版仙法，这一本比上一本还厚，肯定也是妥妥的仙法，甚至非大罗金仙不可轻用！ 　　沈晨道：“教育要从娃娃抓起，所以，在六部之外，再设一部，名曰教育部，专管天下教育之事，各州各府、各县各村必须根据当地百姓数量设立数量不同的小学学堂，规定每一个12岁以下6岁以上的孩童，不论男女，必须到学堂学习，堂内分语文、数学、忠君思想、武艺、图画六门功课，总计学六年，每半年考核一次，并将学童成绩记入当地官员考核内容，逼迫官员去做，六年后，你便能得到一批不受门阀世家控制的有学识孩童。” 　　教育的意义哪怕是古代人也知道其重要性，唐朝沿袭隋朝的科举制，目的也是在于和门阀世家抢人才。 　　沈晨根本不用多说，李二就完全明白了这样做的好处。 　　门阀世家不是控制着天下文人吗？ 　　哪怕科举制出来的人才也是门阀世家的吗？ 　　那朝廷索性从娃娃抓起，接受大唐的教育，吃大唐的米饭，学大唐交给的爱国知识。 　　直接断了门阀世家控制大唐的根基！ 　　紧接着，沈晨再补一刀。 　　“另外，门阀世家不是有行卷得官一说吗？就是考生科举之前向大臣递上自己的文章 只要大臣看中就可以得到官职，导致门阀世家收纳人才吗？那朝廷干脆放宽科举录取规模，采取百分制。只要考生达到一定程度就算过关，管他身份如何，只要过关就能得到相关证书，也只有得到证书者才可入朝为官。如此，便断了门阀世家行卷得官的可能。虽说不能完全斩断门阀世家对朝廷的渗透，但只要等学童学业结束，再行考试，规定只有考试通过者才能考科举，那便都不是问题了。” 　　“总共五计，你们还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届时毕业的孩童不论来自哪家哪阀，他都知道自己是个大唐之人。先国后家，真正的先国后家！哈哈！” 　　李二发现，沈晨计策的出发点根本没有要消灭门阀世家，可最后的结果却是门阀世家再无根基，甚至渐渐消亡，不会存在漏网之鱼一说。 　　比直接消灭还狠辣！ 　　比诛杀九族还霸道！ 　　“仙策、仙策、仙策啊！” 　　天啊！ 　　上天究竟对我李世民优厚到何种程度，才让我李世民遇到了小神仙啊！ 　　如此计策，如此方略，我大唐必定雄于天下、称霸寰宇！ 　　李二相信，不出二十年，门阀世家就再无一人可操控朝廷！ 　　到得此时，哪怕镇定如李二，见惯了天下兴亡事也激动得浑身颤抖，险些喜极而泣。 　　他等门阀世家灭亡已经等得太久了！ 　　天知道他为此做了多少个噩梦！ 　　可以说门阀世家就是李二心头的厉鬼，挠得李世民不得安生。 　　现如今沈晨的策略近乎完美，照此实行，门阀世家灭亡有望，大唐强盛有望！ 第012章 享尽大唐万家烟火（一） 　　门阀世家的消亡是历史的必然选择。 　　当更多的人知道了这个世界更多的奥秘之后，便再也难以忍受获取知识的途径被少数人握在手中。 　　历史上，李二通过高超的政治手段，把门阀世家狠狠压在身下，虽然也有祸端，但也不再像唐朝之前那般搅动天下。 　　紧接着，一个千古无双的女人顶着皇帝的帽子走上台前，用人头滚滚的方式给一个个传承千年的门阀世家挖了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墓葬坑。 　　再经过百年后的“牛李党争”，到得唐朝灭亡时，华夏历史上曾显耀千年的门阀世家，终于在一代代大唐皇帝的接力下被埋入了历史的墓葬群中，基本上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可以说，唐朝的历史其实就是一部皇权、国权与门阀世家的大族之权逐鹿天下的历史。 　　对于门阀世家来说，短短两百来年，也可以说是他们的一部灭亡史和他们的血泪史。 　　唐朝各代君王，哪怕再废柴的唐哀宗李拀时期，也把门阀世家当成了宿命之敌，手段之波谲云诡，方式之血腥霸道，哪怕历经千年也仍然散发着阵阵腥臭！ 　　可以说，沈晨的计策完全救了门阀世家一命，还让他们以另外的一种方式继续生存下去。 　　沈晨不是什么好人，作为阻碍历史进步的门阀世家必然要消灭。 　　可是，门阀世家最大的优点，便是他们手中收藏着的无数先秦古籍和历史孤本。 　　这些东西几乎奠定了华夏五千年文明的根基。 　　如还像历史上那样被战争付之一炬，或者随着门阀世家的烟消云散变成腐土烂泥，那么也太暴殄天物了。 　　沈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系统看上，但既然冥冥中有天意让沈晨帮助大唐变得更加强盛，那么，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让华夏文明多一份元气，沈晨责无旁贷！ 　　…………………………………… 　　沈晨的第一堂大唐补习课圆满收官！ 　　李二心满意足地道：“如何，要不要出山，入我大唐朝廷，帮我把这些事情一件件指导指导？” 　　沈晨想也不想地摇摇头，“你觉得一个神仙去当凡间王朝的官像话吗？” 　　他还要开补习班呢！哪有时间像别的穿越者那样跟古代土著纠结爱恨情仇？ 　　“哪里不像话？” 　　“你试着想象一下我跟你并排坐在大殿上的样子。” 　　李二想了想…… 　　“EMMM……” 　　不敢想不敢想！ 　　李二带着大唐群臣和三千军武恋恋不舍的走了。 　　离开时，不知多少朝臣眼中泛出来晶莹的泪花。 　　他们是多么想再跟小神仙近距离接触一下啊！ 　　从长孙无忌几人的脸上他们能看得出，他们必然从小神仙那里得到了什么。 　　不然，吝啬无比的长孙无忌不会大方地请与他交好的朝臣吃饭。 　　怕老婆的房玄龄也不会请与他交好的朝臣逛青楼。 　　从来对吃喝非常在意的程咬金更不会饭也不吃地直接拉着与他交好的将领去他家练武场练功。 　　向来霸气绝伦的李二更不会嚣张无比的冲门阀世家派系的官员连连冷笑。 　　一定有事发生！ 　　所有人好想知道！ 　　可惜，小神仙的洞府周围已经被李二派禁军管辖起来，别说门阀世家派系的人，就算是小溪里的鱼想要借道流向大海里，都得被禁军们扒光鳞片扔进沸水锅子里煮两道！ 　　大唐彻地疯狂了！ 　　当寻仙而归的大唐皇帝李世民带着朝臣将领重新出现在长安城里，并且李二手中那一本白亮如雪的A4纸资料，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的时候。 　　整个大唐长安城变成了一座烈火喷油般的人间仙境！ 　　“大唐有仙，再传仙术！” 　　“强国五策，兴国五计！” 　　人人奔走相告，脚后扬起的黄土漫天飞扬，整个大唐长安城笼罩在浓浓的黄土尘埃之中。 　　第二天一大早，《大唐皇家仙报》带着大唐宰相房玄龄亲自书写的去掉针对门阀世家内涵的“强国五策，兴国五计”具体内容，猛虎扑食一般扑向沸腾无比的民间。 　　身穿黄色马甲的报童累得虚脱，不到一个时辰便晕倒数十人。 　　临时新建的大唐新闻总局里，大小官员亲自皮甲上阵，这才拦下群情汹汹前来购买报纸的大唐百姓。 　　街道巷陌、茶肆酒楼，尽是高声朗读“强国五策，兴国五计”的读书人。 　　他们高喊着报纸上的每一个字，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听见他们的声音。 　　就在今天，以往高高在上的他们放下唯我独尊的身份，自发地走到一户户百姓家中，为大字不识一个的大唐百姓宣扬“强国五策，兴国五计”，并以自己的生命和家族荣耀向老百姓们发誓——大唐有仙，姓沈名晨！ 　　一旦有所质疑，定被他们拔刀相向！ 　　为何？ 　　因五计中的百分制和小学规划，让一个个有志难酬的他们终于没有了一飞冲天的机会！ 　　他们有多难？ 　　首先，他们要小小的就聪慧无二，或者用钱开路，得到门阀世家的肯定，才能在门阀世家的私塾里旁听。 　　旁听后还要接受门阀世家的洗脑，让他们必须为门阀世家服务，即便与他们的良心和道德观念相违背，他们也必须照做。 　　学业有成，还要考科举。 　　考科举前，必须向某位朝廷大臣行卷，被看中了才能在科举上有所得。 　　行卷之难就几乎要了他们的命，更何况科举上榜者不过寥寥数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都比科举上榜容易。 　　而现在？ 　　沈晨的百分制直接让他们免去了行卷，多得了名额，只要分数够了就有为官资格，即便不能为官，也大可到新建小学中担任朝廷编制的老师，位比官员。 　　这简直就是对他们天大的恩惠！ 　　现在谁敢质疑沈晨，就是在质疑整个天下的读书人！ 　　而当他们把“强国五策，兴国五计”说给百姓听之后，百姓们也沸腾了。 　　单单把道路连接起来，就能让他们彼此之间的诸多方便消失殆尽。 　　曾经，一块块土地就像一张张大网，在给了他们生存口粮的同时，也把他们束缚在了土地上。 　　走个亲戚都困难，更别说到别的县城讨个活计。 　　他们想要离开土地，最有可能就是在天灾来临时当流民，走到哪抢到哪，抢到哪乱到哪，成为官府都害怕的洪水猛兽。 　　即便民间嫁娶也很少有嫁娶外人的事情，基本都是本地互通，造成新生儿体质瘦弱，难以难活，寻常人家生五胎，能有一胎长大成人便是祖上积德了。 　　一旦大唐大兴路桥，他们就能互通有无，即便在灾年，也可以到亲戚或老家讨几口吃的，总比以前死在路上好太多。 　　更别说新闻上写的规定，修桥铺路不是征调，而是雇佣！ 　　也就意味着他们能有报酬！ 　　天呐！ 　　自有华夏起，哪个高高在上的人物真正为小老百姓考虑过！ 　　只有大唐！ 　　只有大唐的小神仙！ 　　因为修路期间的劳务所得，完全可以让他们在农闲时通过打工养活一家老小。 　　自古农民靠天吃饭，谁不是北朝黄土面朝天的在地里刨食？ 　　遇到风调雨顺那年还好，遇到不好的年景，单单交给氏族地主的粮食就能要了他们的命，或者把自己卖给门阀世家们，成为门阀世家的奴隶，任由门阀世家欺凌打杀。 　　现在，沈晨有提出的“要想富先修路”的政策，解放了他们的手脚，让他们再也不用只盯着地里那点吃的，完全可以为朝廷提供劳动，得到报偿。 　　只要不是懒汉，谁还能饿死？ 　　再说了，自古农民出勤快，能有个懒汉并不容易，大家肯定吐沫星子把那懒汉生生淹死。 　　如今仙官沈晨降下仙法，大唐朝廷用《大唐皇家仙报》做了保证，谁要是敢不执行沈晨的“强国五策，兴国五计”，谁就是来自地府的小鬼，专门和神仙对着干！ 　　哼哼，到时候，还得看看是你小鬼牙尖嘴利，还是我大唐百姓的锄头耙子锋锐！ 第013章 享尽大唐万家烟火（二） 　　如果说学子和农民多多少少能想得到自己会受到神仙的帮助。 　　那么，有一个阶层的人就压根连做梦都没过会有神仙帮助他们。 　　那就是——工！ 　　所谓士农工商，士有身份，农受皇恩，商人虽然阶层最末，却能大富大贵。 　　唯有工之一行。 　　上，不受皇帝朝臣重视；下，不受学子农民待见；就连商人也因为比他们有钱而成为了他们的雇主。 　　他们只能在夹缝中讨口饭吃。 　　手艺不好，不被雇主待见，还没工作；手艺再好，也是别人的仆役，只能领着微薄的薪酬，受尽主家的折磨。 　　他们万万没想到，就是他们这样一群人——不被学子、农民、商人待见，就连皇帝大臣们也从来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的一群人，竟然受到了神仙的眷顾。 　　不仅要把他们按照本事分出等级，按等级拿薪酬，等级高者还能位比官员，实实在在地给他们实惠。 　　最为关键的是，居然还要设立《专利法》，保障他们发明出的新东西不被主家抢走！ 　　苍天啊！ 　　您老知道吗？ 　　一块烂木头放在咱们手心里，咱们都能变成无数的好东西！ 　　可咱们得到了什么？ 　　心善主家的一点赏赐？心黑主家的一块肉饼？门阀世家的冷眼？ 　　他们早已经受不了了！ 　　也早已经苦够了！ 　　终于了，大唐的神仙没有忘记他们！ 　　那姓沈名晨的神仙竟然要把他们发明的东西保护起来，谁不给钱，谁就不能用！ 　　即便给钱，谁对咱们不好，咱们就不给谁用！ 　　敢抢？ 　　问问小神仙先！ 　　有望可期的银子和地位，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工匠们发疯了！ 　　他们恨不能《专利法》马上就现世，让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家们也尝尝受人卡脖子的感觉！ 　　整整一个白天的时间，长安城里随处可见询问《专利法》何时出台的工匠。 　　他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比拼着各自的本事，猜测着自己的等级，畅想着自己的发明能得到多少钱币！ 　　就连平常到处光腚瞎跑的孩子也能得快烂沫沫在嘴里嚼着。 　　这一日，工匠们是开心的。 　　商人们更是比他们更开心的一群人。 　　沈晨的“强国五策，兴国五计”中，处处是商机。 　　修桥铺路收过路费咱能行吧？ 　　谁发明了好东西咱能赶紧上架吧？ 　　门阀世家到海外建城，咱们跟在屁股后面吃点汤料吧？ 　　跟着朝廷的规划开间铺子能行吧？ 　　学堂的建设里咱供应点木料石块也能行吧？ 　　这些统统不行？ 　　没事，咱们开工的时候，你提供点早点茶水也能行吧！ 　　无处不能行商，无处不能赚钱！ 　　都说老百姓的智慧是无穷的，当皇宫里的李世民还在和大臣们为一条条具体的措施争相不让的时候，商人们已经自发地组织起了大大小小无数个商团，凝聚了他们在门阀世家打压下为数不多的力量，准备狠狠地在新政策的恩惠下捞上一笔。 　　有商人建议，把这一日定为沈晨的祭祀之日，让沈晨和范蠡享受商人最高的礼仪！ 　　消息不胫而走。 　　起初只是商人们的个人行为，很快便影响到了商团，然后其他百姓都知晓了。 　　随即，不论士农工商，尽皆为沈晨立生祠，摆牌位，点香火，礼跪拜！ 　　一时之间，长安城内香火价格不断攀升，但无论升到多少，总归销售一空！ 　　商机，这就是商机！ 　　小神仙不愧是商人的神仙啊！ 　　夜幕来临，一朵朵香烛烟火将长安城变成了万星之城，一片片香火烟云把长安城变成了万仙之境。 　　氤氲浩渺，清香不绝！ 　　………………………… 　　夜 　　东宫。 　　“仙！仙！仙！有什么办法求仙？有什么办法求仙？” 　　太子李承乾踌躇不安地在大殿内走来走去，明亮的火烛将他的身影拉得时短时长，神情也被烛光照映得时而阴险时而明亮。 　　三十多岁的他已经不再年轻，即便身为大唐储君，但岁月也不曾给他多一点宽容，两条浅浅的鱼尾纹无时无刻提醒着他，他当太子已经很多年了！ 　　他已经等不了了！ 　　可惜，他有感觉，他准备造反的事情已经被李二知道了。 　　他没有外人看来那么傻，他知道，就凭自己手中的那一点点力量，根本不足以撼动李二的地位。 　　从前那个天可汗李二他不行。 　　现在被有了小神仙做靠山的李二更不行。 　　没听见民间已经有李二的死忠粉喊李二什么了吗？ 　　仙皇！ 　　乖乖！ 　　自有炎黄子孙起，多少代帝王，能称得上大德已然不错，谁能想到还能有仙家身份？ 　　秦始皇牛吧？ 　　有吗？ 　　汉武帝牛吧？ 　　有吗？ 　　千古以来，唯有大唐陛下李世民有！ 　　即便没有驾崩，没法盖棺定论，但就凭小神仙认定者的身份，李二就注定要名盖秦皇汉武，地位直逼三皇五帝。 　　这样的李世民根本就不是他李承乾能抗衡的！ 　　原本，李承乾面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硬着头皮往上冲，拉着侯君集一起造反。 　　历史上也是如此，在李二察觉到李承乾有谋反嫌疑后，隐而不发，逼得李承乾心态崩溃，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发兵逼宫。 　　与其说是造反，还不如说是作死。 　　只求李二能给他个痛快！ 　　而现在，沈晨的出现，让他的面前又多了一条路，那就是想办法寻仙，只要得到仙的肯定，他就可以借用仙的名义和李二求和。 　　他还记得，昨日应礼部要求，陪李二去寻仙，去的时候他还在心里鄙视李二，觉得李二当皇帝当久了，也开始像秦始皇那样发癔症，居然想要寻仙了。 　　可短短不到半日，确切的说是一炷香时间，他的所有自信都被摧毁，整个世界也跟着崩塌。 　　他清晰地记得，蔚蓝的天空里，沈晨手持七彩云霞翱翔天际的场景。 　　当沈晨从他头顶飞过的瞬间，他跪了。 　　那是神仙才能做到的事情！ 　　就在那一刻，他真的退缩了。 　　他不敢了。 　　哪怕造反成功，仙也未必认同他，到时还是个死。 　　“求仙！必须求到仙家首肯，孤才能活下去！” 　　可是……怎么求呢？ 　　李承乾猛地抬头四顾，想要得到一些建议，却发现，偌大的宫殿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而已，陪伴他的只有摇曳的烛火。 　　太子妃整日不见踪影。 　　儿子李象不喜欢他，李厥还小不懂事。 　　情人称心被李世民活生生打死。 　　汉王李元昌绝不在他落魄的时候出现。 　　大将侯君集不知又龟缩在哪个角落商议着怎样攻打李世民的皇宫。 　　……他……好孤独…… 　　烛火下，他的身影被拉得老长老长……一阵风吹来，摇摇晃晃…… 　　良久良久……他跪在宫殿门口，仰望漆黑的夜空，口中痴痴地呢喃着：“请仙师降罪于孤吧，让孤平安度过这一生即可，求您了，求您了！” 第014章 大唐的寻仙热潮 　　何止李承乾想寻仙！ 　　整个大唐的人都想寻仙！ 　　皇亲国戚、勋贵世家、贩夫走卒……哪个不想寻仙？ 　　毕竟，那可是仙啊！ 　　自上古传承以来，第一次在凡间被证实的真仙！ 　　学不到仙法，见一见也三生有幸！ 　　而且秦始皇都寻不到的仙，我大唐竟然有了！ 　　哦呵呵呵…… 　　还有什么比身为一名唐人更值得骄傲的吗？ 　　看！ 　　死劲看！ 　　几乎是在城门开启的同时，由万万千千老百姓组成的庞大寻仙队伍便挤开了城门守卫，离开了长安城，向着秦岭而去。 　　他们扶老携幼，乘车骑马，用尽自己所能找到的任何一种交通工具往秦岭狂奔。 　　没有车马的用牛车驴车，什么也没有的干脆撒开两腿，用无与伦比的坚韧向着秦岭冲。 　　往日里被豪门大户当做身份的“辇”没人用了。 　　因为那玩意儿要人抬着走，抬着的人两手晃荡不起来，根本跑不快。 　　可一旦抬着的人两手晃荡起来了，坐在辇上的人立马就跟跳蹦床似的，上上下下剧烈摇摆，能生生把一个月前吃的东西颠出来。 　　于是，前往秦岭的路上就出现了大唐有史以来最搞笑的一幕。 　　一顶顶奢华的辇被扔在路边，一个个平日里说话都要慢三步的豪门大户飞也似的被奴役拉着往前跑，楚楚的衣冠斜挎在一边，整得和街边的乞丐没什么两样。 　　最惨的还数深闺大院里的那些小姐姐们，跑得钗环歪斜、罗群褶皱。 　　偏偏大唐十分流行化浓妆，眉间点上一朵梅花或者火焰，美得不可方物。 　　可此时，满脸的汗水却顺着额角流水一般往下流，把油彩尽数染成浑水，一个个不可方物的大美女眨眼间就成了七彩斑斓的恶鬼。 　　若是不小心被旁人来上一肘子，顿时就是一阵凄厉的鬼哭狼嚎，惊得秦岭中的鸟兽魂飞魄散似的远远逃遁。 　　惹不起惹不起！ 　　人类好恐怖！ 　　一阵喧嚣，一场混乱。 　　身在秦岭，远远的就能看见人群扬起的烟尘，正遮天蔽日的向秦岭涌来，惊得李二留下保护沈晨的禁军以为大军来袭，“呜”的一声长鸣，吹角连营，严加戒备起来。 　　一个个严整的队伍以两军对阵时的方阵在秦岭外严阵以待。 　　一支支拉好弦的弓箭在八牛弩的车架上闪着寒光，誓要把它射程范围内的所有生物灭杀干净。 　　士兵们甚至露出了他们面对突厥时才会露出的狰狞神色。 　　然而，所有一切都在第一个老百姓出现在士兵们射程范围外出现时化作了泡影。 　　眼前的哪里是什么敌人啊！ 　　而是一个个抱着香火，拿着贡品的老百姓。 　　这让他们怎么办？ 　　拦？ 　　没见老百姓眼里熊熊燃烧的火焰吗？ 　　谁拦谁死！ 　　比突厥还可怕！ 　　关键是这些老百姓还不怕他们，一溜烟跑到弓箭范围的边缘，放下七八包用来当做水果糕点，小心翼翼地铺开。 　　紧接着用火石点燃了干草，再用干草燃烧的火焰点燃了香烛。 　　然后把香烛往地里一插，嘭嘭嘭七八个响头就磕下去。 　　“求神仙给俺生个大胖小子！” 　　“求神仙让小翠喜欢俺！” 　　“求神仙咒死隔壁老王吧，他欺人太甚！” 　　…… 　　“我靠！” 　　当头的士兵差点一脑袋栽下去生生砸死，后面的士兵看得狂笑不止。 　　这他娘的怎么拦？ 　　不给人上香？ 　　陛下没说啊！ 　　可小神仙还没死呐！ 　　“这这这……”留下来做神仙守备的程咬金浑身颤抖得说不出话来，一把有两个脑袋大小的斧头拎着手里，收起来不是，继续拿着也不是，整得他一个注定名传青史的大将军像个道馆门口的门神。 　　不仅不能说，不能打，还得好好地守着，让士兵们疏导百姓按照顺序磕头上香，以免发生踩踏流血事故。 　　一个字——憋屈！ 　　“俺是将军！不是门神啊！” 　　………………………………………… 　　沈晨驾驭着滑翔伞从高空往下看到这一幕，两只眼睛被烟气熏得眼泪直流，幸好他飞得够高，没人看到他。 　　不然，他一点也不怀疑自己会不会被大唐百姓撕成碎片。 　　那样的话，他就成了历史上第一个被老百姓折磨致死的神仙了吧？ 　　他浑然没有一点还活着却被别人上香的别扭感觉，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哈哈地笑着。 　　哈哈！ 　　就知道飞天效果最好！ 　　瞅瞅这宣传整的，何愁补习班开不起来？ 　　他敢保证，只要他透露出一丁点开办补习班的消息。 　　这些可爱的大唐百姓们能直接把秦岭踩成一块块土疙瘩！ 　　“请神仙垂怜我那可怜的孩儿，保佑他学业有成，高中状元！” 　　“天灵灵地灵灵，大唐神仙你最灵，保佑我出门就捡十文钱，给小翠买糖吃。” 　　…… 　　汹涌的人潮一直持续到夜晚，很多百姓压根儿就没想返回长安城，直接就在山下扯开帐篷，点了火把，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畅想如何躲开士兵们的阻拦，悄摸摸跑到山上去见小神仙。 　　没有帐篷的，索性把身上的衣服紧紧裹了裹，往地上一趟完事儿！ 　　士兵们早得了李二的严令，在沈晨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的之前，务必不能打扰到大唐仙师。 　　于是，秦岭山脚下的士兵们就成了目前大唐视力最好的人。 　　他们要用猫头鹰一般的眼睛，于漆黑的世界中寻找任何一丁点不安分的线索，瞅准了之后，一股脑扑杀过去，三两下擒下不安分的人，交还给长安城来的不良人，让不良人带回去好好调教调教。 　　敢有一丝半点对大唐仙师的不敬，家也就回不去了，至于去哪……不良人表示：不知道，不清楚！ 　　回到屋子里，沈晨静静地思考起来。 　　今天山脚下的那一幕很让他爽了一把。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他怕，他所做的不够好，辜负了百姓们的爱戴。 　　那么，究竟怎么做才能弥补他心中的缺憾，避免老百姓不受精神压迫呢？ 　　这一个夜晚，沈晨失眠了。 　　来到大唐的第一晚都睡得好好的，但今晚却失眠了。 　　“或许……我能给大唐的不止一个补习班？” 　　突然，念头一起，就像跑起来的火车，怎么停都难以停下。 　　“反正现在补习班也没影，要不干脆玩把大的，直接弄一座专门教授现代科学的学校，传播现代思想，从物质和精神两个方面全面提升大唐的文明等级？” 　　“问题是自古以来从来没有神仙开学校的先例，大唐的老百姓能接受吗？” 　　“不管了，干了再说！” 　　“啪！” 　　沈晨两手一拍，真是佩服死了自己的脑子，居然能想得到如此绝妙的主意！ 　　大唐人啊大唐人，你们真的走运了！ 　　遇上我沈晨，你们想不加速提升都不行啊！ 　　哎……我怎么这么伟大…… 　　做人好烦啊！ 第015章 大唐土著们，尽情膜拜吧 　　第二天，沈晨起了个大早，打着哈欠，拿着系统里买的高音喇叭，背上滑翔伞，准备去宣传他的科学之城。 　　准确的说，他压根睡、不、着！ 　　天还没亮，浓烈的香火气息就顺着丛林间的缝隙飘荡到山上，把他熏得欲仙欲死。 　　一声声朝拜的声响混作一团，吵得他像被人揍了两拳的拳击手，两只耳朵里尽是嗡嗡嗡的鸣叫，什么都听不清。 　　他真的觉得他是个神仙了。 　　因为，他觉得神仙和他有着同样的感受。 　　不然的话，凡间那么多祈愿的事情，为啥神仙一个都不实现？ 　　因为——听、不、清！ 　　“赶紧把事情说给你们听了，免得老子成条烟熏肉，被你们分而食之！” 　　很快，他驾驭着滑翔伞就来到了秦岭山脚下的位置。 　　从天空中看去，场面比昨天还要热闹，人来的更多。 　　昨天还只是长安城里的百姓，今天就多了很多风尘仆仆却又衣装整齐的人，显然是从稍远的地方有备而来。 　　他们或是三五成群，或是香车宝马，四周有仆役为他们搭建帐篷、制作食物。 　　士兵们一伍一什地在人群中穿梭，有目的的把人群分成豆腐块一样的大小，一块一块的非常整齐。 　　不愧是程咬金，不论野史对他有多少二哈似的渲染，但在唐朝当时，他就是一位非常有能力的将军。 　　整个场面虽然热闹了不少，但也比昨天整齐了不少，更加比不得昨天的混乱。 　　唯一没变的就是给沈晨上香。 　　过分的是，今天来的人有了准备，竟然连青铜大鼎都搬来了。 　　也不知从哪间道馆寺庙里搬来的，鼎里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香灰，一根门柱粗细的龙头香直冲冲地立在里面，周围遍布叠加了七八层的普通小香，很有唯我独尊的姿态。 　　“他娘的！你们要戳死老子是吧！” 　　沈晨脸都气绿了，难怪神仙不怜悯世人，被你们胡乱一搞，想帮都不会帮！ 　　“唧～～～～～” 　　时至阳光普照大地，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刀剑在钢铁上划出的声音，就像空间被撕裂了似的，突然而来。 　　那声音就像撕开了众人的胸膛，在心脏上狠狠抓了一把似的，让人听了连牙齿都发酸。 　　整个世界突然就安静了。 　　“咳咳！各位大唐的百姓们，你们好啊！” 　　就在大唐百姓和士兵们正因为不知哪里来的声音而满脸发懵的时候，沈晨对整个大唐说了一句话…… 　　“大家吃了吗？” 　　…………………………………… 　　“哇！是神仙！神仙在天上！” 　　“天上的那是神仙啊！” 　　“天上的不是神仙是什么？” 　　“什么什么是什么，那是神仙！” 　　…… 　　乱了，场面就像刚才突然静止一样，突然就乱了。 　　沿着沈晨飞行的轨迹，他们奔跑着、追逐着，越过隔绝了每一个方阵的木栅栏，并把木栅栏在脚下踩了个粉碎。 　　拼了命地向天空中伸着手，想要把那高高在上的神仙抓下来。 　　“神仙，过来啊，你倒是过来啊！” 　　一阵阵嘶喊，变作一阵阵哭腔，在人群中裹挟传荡。 　　沈晨即便身处百米高的空中也听得一清二楚。 　　汹涌的人群汇成了澎湃的人潮，海中巨浪一般沿着沈晨飞行的轨迹不断变形，沈晨吓了一跳，以免发生踩踏，只能沿着一个方向转圈圈，让人群尽可能的散开。 　　“注意秩序！注意秩序！” 　　士兵们直接被人群裹挟，随着人潮巨浪起起伏伏，像极了汪洋风暴中的一页扁舟。 　　阳光照耀下，他们的铠甲闪闪发亮，就跟迷雾里的小灯似的，极为显眼。 　　沈晨怕了！ 　　他低估了自己在大唐百姓中的影响力。 　　如果只是神仙，估计百姓会敬而远之，就像道馆寺庙里的塑像，哪怕有金身镶嵌，也只能被当做一块木头，被世人点上几柱香，添点香油钱。 　　为的不是当真朝拜，只是人们消除自己心中的软弱罢了。 　　可沈晨呢？ 　　他是实实在在的神仙！ 　　是做出了新闻，给出了“强国五策、兴国五计”的神仙！ 　　多少老百姓凭他几句话得到了恩惠。 　　多少老百姓因为他免去了破家之难！ 　　试问，这样的神仙不追随，难道还要再去给那些个石头烂木头人镶嵌金边吗？ 　　以免士兵们被踩死，沈晨赶紧拿起麦克风，进入正题。 　　“本仙受紫薇大帝所派，下凡而来，旨在消除人间灾厄！众位世人的心愿我听见了！有些帮的了，有些帮不了。今日御风而来，便是帮那些本仙能所帮之事。” 　　听见沈晨讲话，人群中顿时吵嚷开了，场面立时得到一定的平静，只是依旧随着沈晨飞行的轨迹奔跑。 　　“啊？神仙都做不到？” 　　“是啊！” 　　求子那个不高兴了，“那神仙能做什么？” 　　沈晨喊道：“生孩子还是自力更生的好！” 　　“额？” 　　“哈哈哈……” 　　人群猛地一改混乱状态，尽皆大笑起来，也不追寻了，而是站在原地，等着沈晨绕过来。 　　“仙师能让我儿考取科举吗？” 　　“用心读书就可以。” 　　“哇！太好了！小妇这就回去让我儿来学神仙法术，可是，怎么学？” 　　他们发现了，这个神仙好像有点憨，只会绕着圈圈飞，咋就不会静止不动呢？ 　　沈晨还不知道自己又变得更加接地气，见人群平静下来，好几个被踩住的士兵爬了起来，不由得松了口气。 　　“本仙能帮你们的，乃是告诉你们万事万物的规律，让你们不再迷茫，不再有迷惑，从此心想事成，得到你们想要的。” 　　“能说的具体点吗？” 　　“本仙会告诉你们，太阳为何会东升西落，苹果为何不会飞到天上，鱼儿为何只能在水里，人儿为何不能像鸟儿一般飞翔，等等，所有一切你们不知道的，或者你们想知道的，或者你们应该知道的所有事情。” 　　“好了不起的样子！” 　　“神仙当然了不起！” 　　“这下子就不用天天来祈祷了，只要学会了，什么都能做到，何必再来麻烦小神仙！” 　　“你们愿意追随本仙师，去探讨天下间万事万物的真理吗？” 　　什么意思？ 　　仙师要收徒？ 　　我靠！ 　　“要！” 　　“你们愿意跟随本仙师，为大唐越加的强盛兴旺拼搏奋斗吗？” 　　“当然愿意！” 　　只要能做神仙的徒弟，什么都可以愿意！ 　　“你们愿意跟随本仙师，为全人类的进步繁荣追求真理不惧恐惧吗？” 　　“愿意！” 　　人类是什么鬼？反正能当神仙就是了！ 　　“本仙师将开办一所学校，专门招收大唐的人才，教导他们天地变化的规律，再由他们教导众人，让大唐每一个人都能得到实惠，让你们不再迷茫，不用每天都来给我上香，你们愿意吗？” 　　不要上香！不要上香！不要上香！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我愿意！” 　　“那么，你们先回去，不就之后本仙师会在新闻上公布学校的相关信息，注意查收呦！” 　　轰！ 　　整个人群顿时就疯了，一个个大唐百姓朝圣一般朝着天上那一个驾驭七彩祥云普渡众生的神仙。 　　他们的嘶喊自古没有如此猛烈过，他们的声音也自古没有如此震撼过。 　　程咬金和士兵们都疯了。 　　尤其是程咬金，喊得嗓音变了，但还是高举手臂，大声地嘶喊着，两眼里全然没有了瞳孔，尽是无尽的疯狂。 　　“仙师，收我，收了我啊！” 　　“好了！这下可以安生了。”沈晨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了。 　　如果说昨天他还有点担心大唐的百姓们接受不了神仙开学校的事情，那么今天，大唐的老百姓就用他们的声音告诉了沈晨。 　　大唐是多么的心胸宽广、胸膛辽阔、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这下子，开设学校的意向基础……稳了！ 第016章 李二取经 　　“你当真要开学校，教授凡人仙法？” 　　“教什么？” 　　“教如何像你一样驾驭七彩祥云吗？” 　　“或者还有别的？比如‘强国五策、兴国五计’那样的治国之策？” 　　“收什么样的学生？门阀世家的也收吗？” 　　“朕的皇子行不行？” 　　…… 　　李二来了。 　　是“又”来了！ 　　百姓们把沈晨要办学校，教导世人仙法的消息传扬开来后，消息就像在长安城扔了颗炸弹，把李二炸来了。 　　然后抓着沈晨的手，劈头盖脸就是一连窜问题丢下来。 　　“撒开！撒开！你给我撒开！” 　　“你不回答朕，朕就不撒手！” 　　“我这又不是后宫，你跑这么勤快干嘛？” 　　“你要是在后宫，朕跑得比现在还勤快！” 　　“真把我这当后宫了？” 　　“后宫哪有你这吸引朕？” 　　“我……你个臭流氓！” 　　沈晨不奇怪李二会来，就算李二不来，他也要去找李二，毕竟，他身无分文，还得找李二这个大唐最具投资潜力的优质股投资学校才行。 　　他只是很奇怪，为什么老百姓把自然规律传着传着就说成了仙法？ 　　或许在大唐土著看来，得知自然规律的方法本来就是仙法。 　　拜托！咱这是科学好不啦？ 　　沈晨很不高兴！ 　　“是分析了解天地间的自然规律，然后运用这些规律做出新事物的学问。” 　　“管它怎么叫？”李二才不听他如何解释，他的心中只有学校和教育两件事。 　　“你真的会告诉世人太阳为何会东升西落，苹果为何不会飞到天上，鱼儿为何只能在水里，人儿为何不能像鸟儿一般飞翔，等等，所有一切我们不知道的，或者我们想知道的，或者我们应该知道的所有事情？” 　　“当然。” 　　“朕也并不怀疑。” 　　沈晨顿时无语了，“既然不怀疑，那你兴冲冲跑过来干什么？” 　　“朕想知道，还有多少新闻之术、印刷机一类的神仙事物可以被我凡人掌握？” 　　他的神情十分严肃，他无法告诉沈晨他究竟有多么看中这类事物，因为无论他如何表述，都无法完全解释他心中对沈晨创办学校的期盼。 　　历史上的君王基本都格外重视教育，但李二绝对是其中最重视教育的那几个之一。 　　因为唐朝有着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内部斗争，也就是和门阀世家抢人才。 　　所以，唐朝时期对人才的培养就像一场拔河比赛，朝廷和门阀世家就是你挣我夺的拔河双方。 　　门阀世家大搞私学，学子学成之后进入朝廷，为门阀世家的利益当官。 　　朝廷则大搞科举制，学子学成之后再考科举，不得到朝廷的认同不能当官。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行卷”这种怪异无比的东西就产生了。 　　考生从门阀世家的私塾出来，进入朝廷考科举之前，向著名的当朝大臣递交一份自己的卷子，可以是长赋、诗文、策论，甚至可以是自己的族谱。 　　只要当朝大臣看上了，基本就能在科举中上榜。 　　在后世看来，“行卷”就像朝廷和门阀世家相互妥协的结果。 　　朝廷：你门阀世家不是要我用这个人吗，可以，那就考试。不考？考不过？那我要他干嘛？ 　　门阀世家：他确实考不过，但我们就是要他当官！ 　　朝廷：那好吧，那就给当朝大臣看看吧，觉得可以了就放放水。 　　又或者，朝廷：这个人我们看中了。 　　门阀世家：不行，他不是我们的人。 　　朝廷：反正是个人才，你看看他的卷子，很不错。敢说不行，我就在政策上卡你。 　　门阀世家：额……确实不错，那就让他过吧，大不了以后慢慢地发展成我们的人。 　　综上所述，其实就是人才争夺战。 　　所以，唐朝重视人才的程度完全可以排在所有朝代的前列。 　　为此，李二才对沈晨提出的“全民小学教育”极为看中，此时，沈晨又抛出建立仙法学校的概念，登时把他高兴得他屁颠屁颠地来了。 　　在沈晨看来，其实就是来取经的。看看沈晨怎么搞，然后回去搞他的小学建设。 　　“正经点，赶紧回答朕的问题。” 　　沈晨也明白，不给点干货，估计自己是很难从李二身上要到投资了。 　　“无数！能让大唐掌握的仙法根本就不能以数量还判定。我只能说，一旦学校建起来，每年都能为大唐提供数以百计掌握仙法的人才，这些人才至少掌握一门能让大唐进步的仙法。” 　　“无数、无数、无数……”李二浑身都在颤抖，痴痴念念的只有无数两个字。 　　他实在太震惊了。 　　他本以为只要这所学校能培养四五个类似新闻、印刷机的仙法人才就已经跟不错了。 　　没想到竟然是无数！ 　　朕的天啊！ 　　朕的大唐这是要起飞啊！ 　　“如何招生？也像小学那样全民吗？” 　　“你觉得可能吗？” 　　俗话说恋爱中的人智商都不够，其实像李二这种被欲望迷了眼睛的人才是真正的智商下降。 　　“是朕唐突了。”李二摇摇头，不甘心地坐下，“难道就没有快速让百姓学到仙法的办法吗？你是神仙，总该有办法的对不对？” 　　沈晨两手一摊，“神仙释放法术还得有个过程，更何况此乃改变世人心智的事情，唯有一朝一夕不断积累才有可能。你太心急了。” 　　“朕能心不急吗？” 　　李二愁眉苦脸地道：“自从‘强国五策、兴国五计’公布以来，门阀世家便指使受他们控制的朝臣在朝廷上处处针锋相对，唯恐施展成功。百姓间却是翘首以盼，巴之不得赶快落实。朕是前有老虎后有追兵，巴之不得你的学校赶快培养出一心为我大唐的人才，由他们把‘强国五策、兴国五计’执行下去。” 　　最后，李二悠悠地叹了口气，道：“朕……老了。” 　　沈晨不由得一阵恍然。 　　现在的李二五十来岁，放在后世完全就是一个国家领导人最为义气风华的年纪。 　　可在大唐，已然算得上耄耋老翁、垂垂老矣。 　　加上封建制度里皇权的高度集中，李二又是个勤勉的帝王，就连死刑犯他都要过问一下，看看底下的官员有没有错漏。 　　可是，拜托，在后世，除非是天大的案子，不然哪个制度健全的国家领导人还管这事儿啊！ 　　所以，五十来岁的李二要比寻常的半大老头看上去苍老得多。 　　沈晨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学校的大体规划我已经考虑清楚了，绝对让你好好享受学校教育出的人才带给你的便利。” 　　“仙法很难学吗？”李二突然转了个弯，问道。 　　“说难也难，不难也不难，好好教育学生就是，不然还要老师干什么？关键是学校的规划。在我看来，学校至少有一百个种类不同的分系，每个分系又有至少一百种研究方向，规模之大超乎你的想象。” 　　李二嘴巴张了个老大，“我大唐能造出如此学校？” 第017章 大唐加强版211工程 　　“可是，目前大唐能造出如此学校来吗？” 　　“当然不行，需要很长时间。” 　　听到沈晨的回答，李二囧囧有神的目光顿时萎靡下去。 　　他此次上山，确实是为了取经而来。 　　一来是想看看沈晨要办的是什么样的学校，而来看看能否在小学建设方面弄点经验。 　　这段时间，整个朝堂围绕如何建设小学，每天都吵来吵去，一个个大臣们面红耳赤，险些把他的大殿顶棚给掀翻掉。 　　没想到沈晨的回答竟然是大唐建造不出来，简直让他白高兴一场。 　　“我只是说时间长，没说不可能。” 　　沈晨笑了笑，道：“知道仙界的学校其实也经过过一段黑暗的时期吗？学生整天不上学，上了学也学不到东西，学校的教育质量也是一片哀鸿，几乎没有一点拿得出手的东西，你知道后来仙界是怎么解决的吗？” 　　李二一听，顿时又来精神了，“如何解决？快告诉朕，朕快急死了。” 　　“仙界在所有学校里，选出一百所具有办学特点、教育能力强的学校重点扶持，由仙界的最高管理层直接管理，整个仙界的资源优先供给，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地给地、要政策给政策，总归，就是学校怎么能快速强大地发展，整个仙界就怎么给，打算用尽仙界力量提升仙界的教育能力，这个工程就叫211工程。” 　　“效果呢？” 　　“不到十年，这百所学校就鹤立鸡群、独占鳌头，为整个仙界提供了足以快速进步的根基人才，充实了仙界人才库存，特别是专门研究仙法的研究院，几乎从一穷二白直接上升到扫地的都具有极高的研究水平，为仙界接下来的一轮仙法飞跃提供了重要保障。” 　　“妙啊！实在是妙啊！” 　　重点扶持，重点控制，省去了铺张浪费的人力物力，也可以促使学生加强学习，考入重点学校。 　　小学虽然是全民教育，可挡不住他李二整个小学版的211出来啊！ 　　先重点扶持一些学校，重点培养民间的优质孩童，重点教化出符合大唐需要的孩童，再由这些孩童作为榜样和人才，为大唐朝廷人才紧缺的窘境得到改观。 　　“如此做法，不愧是仙界，不愧是神仙作为！脑子就是好。” 　　看着李二手舞足蹈的模样，沈晨好笑地摇摇头，“只是你们暂时没有想到关节而已。” 　　“还是眼界不行，若是有人在仙界修行过，自然便懂得此些做法，也就可以引到大唐，不至于明明很简单的东西，却让朕和文武百官无计可施了。” 　　不愧是大唐皇帝，千古无双的李世民，立马就能举一反三，想到了出国深造、加强交流的重要性。 　　解开症结的李二整个人都轻松下来，和沈晨聊聊天吹吹牛，问了很多关于仙界的问题，那听都没听过的火车、汽车、飞机、轮船，直接把他的三观震得一愣一愣的。 　　李二问道：“什么叫仙法飞跃？” 　　“就是技术等级跨越。比如仙界的人们出行，原先是骑乘仙鸟仙兽，技术等级跨越后，人们可以乘坐自动运行，不用仙鸟仙兽牵引的器械。” 　　李二神情都快痴呆了，“就像你的七彩祥云一样？” 　　沈晨摇摇头，“七彩祥云其实很简单，只要熟悉天地规律就可以，大唐现在就能做出来。” 　　“大唐居然也可以做得出来？”李二猛地一跳就起来。 　　沈晨懒得说明，等学校建立起来后，他有的是时间给李二整一架滑翔机玩玩。 　　指了指被他拖到屋外晒太阳的小电驴，沈晨道：“比如说那个玩意儿。运用的是天地规律中的一种，名曰——电能，不用牲畜，机关打开就可以自动行走。” 　　“哦？”李二看向小电驴的目光有点吓人，很像一只老虎，就差写着“朕要了”三个字。 　　沈晨来的第一天，李二就见过小电驴，只是后面沈晨没用过，李二无从得见，也就不觉得有多神奇。 　　在他的观念里，能飞才叫神奇。 　　结果现在沈晨竟然说小电驴可以自动行走，顿时就震惊了。 　　“给朕骑骑？” 　　“你没学过，会摔！” 　　“朕不怕！” 　　“你不怕我怕，你摔傻了话，谁来给我办学校？还是我骑给你看看吧！” 　　没办法，李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晨发挥。 　　当小电驴传来一阵电流嗡鸣的时候，李二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根毛发都酥麻了一样。 　　“哈哈！跑起来，真的跑起来了！咦～～～哈～～～” 　　紧接着沈晨绕着小屋跑了两圈，李二也跟着跑了两圈，他欢喜的样子就跟他自己骑着似的。 　　眼睁睁看到小电驴不同牲畜牵引就跑得屁颠屁颠快捷，李二整个人都激动得发抖。 　　“211！211！朕的大唐必须搞211！一旦弄出来，无数的孩童将具有掌握仙法的潜力，仙法将被朕的大唐掌握，无数的人才将被朝廷使用，再配以百分制，何愁我大唐不强？哈哈哈……” 　　沈晨鄙视地道：“你现在有一百所学校不？” 　　“嘎？” 　　李二猛地发现，自己手里就有个国子监，至于朝廷直接管控的小学，别说一百所，连十所都没有，至于计划中的几千所小学，暂时还停留在计划里。 　　李二很是失落地问：“难道我大唐就不能办211了？” 　　“当然不是。”沈晨嘿嘿一笑，“弄不了211，咱们可以搞重点版211啊！” 　　李二又是一惊，“什么意思？” 　　“很简单。仙界之所以能搞211，是因为数量很多。但大唐目前连一所研究仙法的学校都没有，小学同样乏善可陈，根本搞不了。那么，咱们可以从无到有，先在重要的城市搞出一所来，然后再由这一所学校培养出的人才去开办别的仙法学校和小学，如此不就‘一手仙法一手发展’两不误了吗？” 　　李二反应过来，哈哈笑道：“妙啊妙啊！是朕贪心了！” 　　……两个时辰后…… 　　李二开心得状若疯癫地走了，走之前以叹为观止的表情对沈晨再三膜拜。 　　并保证，只要能把仙法学校弄出来，他大唐皇帝李世民倾家荡产也会支持！ 　　另外，做出小电驴的时候能不能先送他一辆？ 第018章 痛苦的大唐皇子们 　　看着李二那哈喇子流一地的表情，沈晨不由得对这位千古一帝感到莫名的心疼。 　　“瞧瞧、瞧瞧！人家千古一帝心心念念的竟然只是一辆小电驴！你作为后世人，整天和汽车地铁相伴，难道没感到一点知足？” 　　哎……万恶的贪心不足的人性啊！ 　　沈晨表示：我、好、喜、欢！ 　　………………………… 　　“父皇啊～～～放过儿臣们吧！” 　　深夜。 　　一阵凄厉无比的哭嚎从皇宫中传了出来。 　　数十个皇子皇女皇孙皇外孙跪在李二的寝宫前，哭天抢地地请求李二放过他们。 　　也不知李二发了什么疯？ 　　自从去了一趟秦岭回来，李二就逼着他们把平常读的四书五经统统扔掉，然后塞给他们一人一本沈晨编制的《三年模拟，五年高考》，让他们必须学会做出来，考入仙法学校学习仙法。 　　然后，他们的苦日子就来了。 　　有多惨？ 　　看看，这是什么鬼题目？ 　　问：两辆马车以匀速分别从甲乙两地相对发出，两个半时辰后在距离中心点一千丈的位置相遇，已知甲乙两地相距一百里，问两车的速度分别是多少？ 　　哎呦你娘的！ 　　匀速是啥玩意儿？ 　　哪家的御者会算术？ 　　一下子一千丈，一下子一百里，究竟是丈啊还是里啊？ 　　仙师～～～这道题我做不出来～～～ 　　要说一两道题也就算了，权当仙师在恶搞我们，可他娘的，整本书都是啊！ 　　不是一两个题，是整整一本书上都是啊！ 　　还有个傻逼家丁，一边放水一边抽水。 　　喂，大家伙找找这是谁家的？赶紧打死掉！免得出来祸害咱们大唐龙种！ 　　“父皇……要不就放过皇弟皇妹们吧？神仙所为，并非凡人所能及也。”李承乾跪在寝室内，手里也捧着一本《三年模拟，五年高考》，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他写的蝇头小字。 　　此时的他更是面色苍白，全无一点血色，自从秦岭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东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最近又一天到晚研究《三年模拟，五年高考》，连吃饭睡觉都懒得，黑眼圈黑得像画上去的一样，两眼空空，说话也是断断续续，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一点精神气。 　　想来，他没少被《三年模拟，五年高考》折磨。 　　身旁，李泰一个大胖子哭得惨绝人寰，呜呜哇哇的声音在皇宫大门口都听得见。 　　他伤心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向来喜欢他的李二这次竟然狠得令人发指，不仅要求他要把整本书做出来，还要写上自己的心得，说是要给仙师看。 　　可是，他从小熟读四书五经，书本上压根儿没有写这些东西啊！ 　　什么狗屁仙法？ 　　定然是仙师看他不顺眼，故意整他的！ 　　夸张的是，他求见了李二多次，李二竟然根本不鸟他！ 　　有次甚至抛出了如果做不出来就让他立刻回封地的威胁！ 　　开玩笑！回去封地还怎么争夺太子位？ 　　可是……这他娘的真心做不出来啊？ 　　咱们天天读四书五经不香吗？ 　　何必管那个傻逼御者和家丁怎么跑马怎么抽水！ 　　于是，他勾结了同样深受其害的所有皇子皇孙过来，就是要告诉李二，这些鬼东西，就留给仙师他老人家自己琢磨吧！ 　　然而，结果却出乎意料。 　　李二不仅不同意他的请求，甚至还把李承乾从东宫里拉出来，专门恶心他！ 　　父皇啊！儿臣难道不是您亲生的吗？呜呜呜～～～ 　　寝宫里，李二抱着脑袋一阵头疼，耳朵里像被人揍了两拳似的，嗡嗡作响，快爆炸了！ 　　被他叫过来侍寝的是杨妃，也就是隋炀帝的女儿。 　　看着自己的孩子李恪和李愔在宫外哭得凄凄惨惨，杨妃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仗着她忽然李二夫妻多年，扭了光洁的眉头，不高兴地道：“陛下，您就别折腾您的孩儿们了，您听听，凄凄惨惨的，哭得本宫心里难受。” 　　一边说着，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了。 　　自从李二最爱的女人——皇后长孙氏归天后，杨妃就成了李二对自己年少时的唯一挂念，这可是跟着他南征北战，面对风风雨雨一起过来的人儿，见杨妃掉眼泪，李二心里难受得不要不要的。 　　可是，他还是咬着牙齿，决然道：“不可！此些题目乃是仙师费尽心思、千挑万选出来的，很有可能在仙法学校的招生时使用，若是做不出来，他们如何能进入仙法学校？” 　　杨妃一听就抱怨起来，“那什么劳什子学校当真有那么好？咱们不是还有国子监吗？如何不能让人成才？” 　　“不一样的！”李二耐心地回答，“此乃仙法，于国子监所教授的四书五经天差地别。” 　　“还不都是读书吗？能有什么天差地别？” 　　嘿嘿！ 　　这个问题李二也问过沈晨。 　　当时沈晨看李二的眼神就像李二此时看杨妃的眼神一样，有种高高在上俯瞰人间的感觉。 　　李二顿时感觉自己膨胀了。 　　“爱妃，读书的根本在于目的，为何而读书才是老师教授学生知识的首要选择。国子监所学，首重儒家经典与千古贤书，自古以来皆以育人为君子成目的，培养出来的都是首重个人行操的有德之士，再由此些有德之士教化百姓，才使得我华夏文明谦和广阔、海纳百川。” 　　杨妃气道：“不是很好吗？” 　　“不是不好，而是这里面存在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圣贤之书教育了我们的思想，那么，谁能教育我们的双手呢？” 　　“嗯？”杨妃顿时愣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道理。 　　李二继续摇头晃脑地把沈晨对他说过的话对杨妃说道：“自有人类起，每一次发展都离不开对天地自然规律的掌握，比如燧火氏得天火，使人不必食生物；神农尝百草，使人有病可治；螺祖养蚕，使人不必只穿兽裙叶衣，如是种种，不外如是。” 　　“仙师所开之学校，正是教授世人更多的自然规律，使凡人能够掌握并且运用，此乃便是仙师对朕提及的人类发展程度一说，通过掌握和运用自然规律，使得人类也可飞天遁地、跨越海洋，甚至可让长安一日至岭南，爱妃，若是当真可以习得仙师的御风之法，一日岭南，你知道我大唐能开拓多少疆土吗？” 第019章 李承乾的寻仙之旅 　　“啊？” 　　杨妃顿时震惊了，她毕竟是皇家贵戚，百姓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但对于朝廷的发展却还是懂得许多，不用思考，她都知道一日岭南对一个王朝有多么重要。 　　“可是……仙法能被凡间使用本宫知道，凡人能学会吗？” 　　李二目光炯炯有神地笃定道：“仙师说了，能！只要凡人刻苦学习，不出三年，他驾驭七彩祥云的仙法就能被凡人学会！爱妃，你想过飞天吗？若是想了，就让孩儿们去学，等孩儿学会了，你也能跟着一起飞上天去，看看这大唐的万里锦绣江山！” 　　飞天啊！ 　　杨妃顿时愣住了。 　　谁人心中没有一个飞天的梦想。 　　特别是女子，谁还没个当个衣带飘飘乘风而起的小仙女的童年呢？ 　　“当真？” 　　“当真！” 　　“果然？” 　　“果然！” 　　咚！ 　　杨妃狠狠地一跺脚，全然没有一点妃子风范，葱段般的手指点着李承乾和李泰的鼻尖，“学！让他们学！死命学！谁学不会，就不要进皇家的门了！” 　　李二哈哈一笑。 　　李承乾和李泰看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他们何时见过向来贤惠的杨妃竟然露出猛虎捕食一般的表情。 　　好狰狞！好恐怖！ 　　李泰“嗷”了一嗓子，两眼一翻，背过气儿去。 　　这个时候，就看得出李承乾和李泰的区别了。 　　当李泰被两三个太监围着抢救时，李承乾却急急忙忙向李二跪着爬去，“父皇！儿臣不知父皇和仙师此为有何目的，但请父皇看在此些题目过于艰难的份上，饶过一些年幼的皇弟皇妹和侄儿们，让年长的皇弟皇妹和孤一起研读即可，求父皇了。” 　　说完，噗通一个响头就磕了下去。 　　李二看向李承乾的目光不由带了三分意外两分好感，尽管还是看不上李承乾，但不得不承认，李承乾不愧是太子，确实要比别的皇子更有担当一些。 　　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在太子人选上备受折磨。 　　“朕答应你所奏。”叹了口气，李二道：“高明（李承乾的表字），你是否也觉得父皇心狠？” 　　李承乾不敢抬头，道：“父皇自有父皇的理由，仙师乃是神仙下凡，也不会刻意找儿臣们的麻烦。” 　　李二突然严肃地看向李承乾，“凡人学仙法，实乃大势所趋。除了皇家子弟，仙师还会广收天下才子，如我皇家落于人后，岂不坠了我皇家威名？你身为太子，更要以身作则、监督各位皇子，一定要好生学习，切不可怠惰偷懒，否则，我皇家将无法立足于天地间！” 　　“儿、儿臣遵命！” 　　见李二如此慎重，恍惚间，李承乾又想到了那一个手挽七彩祥云、乘风飞天的身影。 　　“难道……凡人真的能学会神仙的法术？那么，凡人是否也能避开皇家夺位之乱？孤，是否也能避开皇储之争而活命？” 　　李承乾做了个决定！ 　　孤要亲自前往秦岭，寻找神仙，解开心中疑惑！ 　　……………………………… 　　李承乾来了。 　　尽管有了主意，但还是犹犹豫豫了三天，才上了秦岭。 　　他这一次来姿态放得很低，内心极为忐忑。 　　没有大张旗鼓，只是带了三名随从和写得密密麻麻的《三年高考、五年模拟》轻装简行。 　　他是所有皇子里对《三年高考、五年模拟》最为认真解题的一个。 　　在他看来，此些都是神仙题目，只要能做出来，就证明凡人也能学会仙法，他也能脱出皇家纷争的牢笼。 　　可惜，他真的很认真地在做了，但还是不会。 　　“除非仙师能教会孤，否则，凡人还是学不会神仙的法术，孤注定了只能成为皇位的牺牲品。” 　　到了秦岭脚下，也没有横冲直撞，而是拜托程咬金帮他先向沈晨递个话。 　　很是让见惯了他作妖的程咬金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让斥候报给了沈晨。 　　沈晨接到士兵的禀告，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他很奇怪。 　　按照历史，这个时间的李承乾不是应该琢磨怎么造反吗？ 　　怎么会找上他？ 　　难道想要拉拢他一起造反？ 　　真是日了狗了，造千古一帝的反，他沈晨还没作死到那种地步！ 　　史上也没一个穿越者敢干！ 　　沈晨顿时不爽了，这是要坑他啊！ 　　派人问了程咬金才知道，原来是不会做《三年高考、五年模拟》来问他解题思路的。 　　沈晨立马就笑了。 　　《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完全就是他的恶趣味。 　　李二当天离开之前，问他招生题目，想要走走后门，沈晨被烦得没办法，只好把在后世布置给小学生的题弄了一些出来。 　　想到里面的题目对于大唐土著来说几乎无解，肯定一副脑浆子砸出来的模样，他不由得怀念起自己高考的那段悲催岁月来，于是取了这个名字。 　　没想到效果显著。 　　连大唐太子都逼得上山寻仙了。 　　于是，他让人把李承乾带上来，大马金刀地在屋外的黑板前站着，问李承乾，“哈哈，说吧，哪个题？” 　　李承乾的脚在贞观十三年的时候从马上摔下来断了，形象极为受损。 　　远远看去，像支没有装笔芯的圆规，一边高一边低。 　　此时，很不适应地坐在沈晨新买的学生单人课桌后面，一只脚斜塌塌地挎着，扭扭捏捏地说：“全部。” 　　我靠！ 　　沈晨绝倒，脚后跟差点踢到自己的后脑勺，“你没问过人？” 　　不至于吧！ 　　后世小学生的题目虽然很多都是套路题，没学过套路的确实不会做。 　　但大唐的数学水平还是勉强够用的，再不济，找几个数学大家请教一下也是可以的。 　　没理由整个大唐的人都不会做。 　　李承乾的脸刷一下红了，半晌才唯唯诺诺地说：“孤、孤找不到贤能请教。” 　　“一个都找不到？” 　　“找不到。” 　　沈晨见李承乾一副孤苦伶仃的样子，想了想，很快就想明白了。 　　去年，贞观十六年。 　　李承乾的弟弟李泰编写了一本《括地志》，很得李二欢心，在门阀世家等有心人的推动下，流出了李二要换储的谣言。 　　李承乾信以为真，不仅派人暗杀李泰，结果还他娘的失败了！ 第020章 打你脸，高科技都用不着 　　瞅瞅，瞅瞅！ 　　废材不废材？ 　　从那时起，李二就对李承乾严防死守，把东宫里的人手里里外外全换了个遍。 　　对李承乾经常接触的官员和王侯更是该杀的杀该贬的贬，把李承乾整个人从里到外剥了精光。 　　到了今年，李二换储的谣言甚嚣尘上，除了李承乾的老丈人侯君集和别有用心的汉王李元昌以外，没有任何一个官员敢跟李承乾多去少来。 　　李承乾几乎找不到一个愿意跟他讲话的人。 　　小日子过得凄惨至极。 　　找不到人就理所应当了。 　　想到这些，沈晨对李承乾不由得可怜起来，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些都是李承乾自己作出来的。 　　“我不会直接给你答案，里面的所有题目来源于民间生活，你大可以到民间多走走看看，遇到做买卖的就请教里面做买卖的题目，遇到马夫就请教关于路程速度时间的题目，总归，只有你自己懂了，才能叫会做了。” 　　不是沈晨有心为难李承乾，对于李承乾的造反，历史上都是当成笑话看待的，只要李承乾不拉他下水，对此他也没什么需要警惕的地方。 　　沈晨只是自然而然地运用了后世教学的常规方法，既引导法和写实法。 　　不给学生答案，只给出做题思路，由学生自己动手完成，可以让学习化被动为主动，大大地提高学生的思维能力和做题能力。 　　但听在李承乾的耳朵里，却叫李承乾认为沈晨也和别人一样，不想搭理他，顿时如遭雷劈，眼里瞬间湿润，“噗通”一声跪到地上。 　　沈晨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李承乾痛哭流涕地道：“仙师，求您救救孤吧！孤已无人可请教，无人可寻找了！人人避孤如避洪水猛兽，皆以为孤乃大唐祸乱之根，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孤是上天无门入地无路，只有来求仙师解惑，望能做出题目，进入仙师所办学校，方能躲开皇位纷扰，平平安安活下去！请仙师看在父皇的份上，救救孤吧！” 　　“我……”沈晨一阵目瞪口呆。 　　李承乾把话说到这里，他才明白李承乾的真正来意。 　　合着是走投无路，请他做担保来着。 　　凄凄惨惨的模样跟后世惹出了乱子找老师告状求保护的熊孩子一个熊样！ 　　可是，能怨谁？ 　　哪个白痴会当着老爹的面跟一个女装大佬亲亲我我？ 　　李承乾干了！ 　　哪个白痴会听叔叔的话抢自己老爹的宝座？ 　　李承乾干了！ 　　哪个白痴会崇尚老爹最为痛恨的对手，甚至穿对手的衣服，扬言要把名字改成他老爹对手的名字？ 　　李承乾还是干了！ 　　用白痴两个字形容他都是沈晨看在李二面子上的！ 　　“你个没骨气的！” 　　沈晨鬼火“腾”地一下就冒起来了，冲上去一脚把李承乾踹个人仰马翻。 　　指着李承乾的鼻子就骂，“怪谁？还不是怪你自己！你自己作的那些事，换做别的帝王，早把你一刀子捅了！庆幸你爹是李二吧，也就他还容得下你，否则，你此时早跟阎王讨论鸡兔同笼去了！” 　　李承乾连忙爬起来，不顾衣服凌乱，形象全无，对着沈晨“嗵嗵嗵”三个头就磕了下去。 　　“仙师啊！求求您了！救救孤吧！” 　　“傻货！说你没骨气，你还是没骨气！” 　　越看李承乾求饶，沈晨就越是鬼火冒，跳上去对着李承乾的后背就是一通暴揍。 　　“煌煌大唐，千古无双，威压海外，立鼎华夏，你身为大唐太子居然只知道磕头求救，全无半点储君模样，你配得上太子之名吗？” 　　李承乾被揍得啊啊直叫，“仙师啊！您是无所不能的神仙，天底下没有您做不成的事！” 　　“自从父皇把东宫里里外外换了人开始，孤就知道，孤根本没有任何能力跟父皇对抗，可暗杀李泰的事情已然做下，孤只是凡人，无法更改，只能等待父皇发落，若是连您也不救，孤只能等死了啊！” 　　沈晨揍得更狠，“你个傻货！谁告诉你的神仙就无所不能？仙界里一事无成孤苦一生的神仙多得去了！凡人凭什么就不能让自己的命自己做主？” 　　李承乾继续喊叫：“若是凡人可以，凡人为何学不会神仙法术？” 　　沈晨气得笑了，连手上的活都停了下来，手指头用力点着李承乾的后脑勺，“谁说凡人学不会法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学会一样！” 　　李承乾被揍得鼻青脸肿，心里很虚，但还是嘴硬道：“仙师，即便凡人能学会，那些凡人也并非凡人，定然是有大气运者。” 　　“意思就是你不信。” 　　“孤……孤……” 　　沈晨实在无语了。 　　李承乾此次来是为了找他救命的。 　　可明明是求人，却质疑所求之人的本领。 　　简直是拿了别人的蛋糕，还要骂别人傻叉！ 　　历史上他没坐上太子完全就是李二最完美的政治操作！ 　　如果他真的坐上了大唐皇帝的宝座，天知道他会把大唐祸祸成什么样子！ 　　沈晨懒得跟他解释，直接回屋登录系统，买了根塑料空心管，然后拿出两个一次性纸杯。 　　杯底打上小孔，用塑料空心管连接起来。 　　李承乾不知道沈晨在干什么，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摸着红肿的嘴角直抽凉气。 　　“拿着这个。” 　　突然，沈晨从窗户里扔出个带塑料管的纸杯来，让李承乾拿起来。 　　指指远处，让李承乾退后一点。 　　“把纸杯贴到你的耳朵旁边。” 　　李承乾不明所以，见沈晨把纸杯放到了嘴边，似乎是要通过杯子讲话？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仙法？ 　　拜托，离了差不多六七丈的距离，还隔着墙壁，怎么可能听到？ 　　沈晨能听到的话，他一点也不怀疑，毕竟沈晨是神仙。 　　但他只是个凡人，怎么可能听得到？ 　　看来，仙法也不是万能的。 　　而他，注定了只能等待李二发落，全然没有一点生机。 　　想到这里，李承乾顿时心如死灰，整个人委顿下去，全无一点生气。 　　“傻缺！听到了吗？” 　　突然，一声低喝猛地在李承乾耳边炸响，吓得李承乾浑身一颤，纸杯顿时掉落在地。 第021章 仙师要下山 　　“刚、刚才那是仙师的声音？” 　　李承乾呆若木鸡。 　　沈晨气得跺脚，大声骂道：“你个傻缺！你扔了干什么，给我拿起来，对着纸杯说话，说小点没关系，我能听见。” 　　“啊？” 　　李承乾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会？ 　　怎么会？ 　　杯子里怎么会传出仙师的声音？ 　　难道这就是千里传音之术？ 　　两个纸杯和一根绳子就可以？ 　　李承乾吓了一跳，连忙把纸杯拿起来，小心翼翼地贴到耳边，见沈晨恶狠狠地指了指嘴巴，赶紧满脸懵懂地把纸杯放到嘴巴前面，颤颤抖抖地说了声，“仙、仙师？” 　　“叫我干嘛？” 　　轰！ 　　当竹筒里传来沈晨瓮声瓮气过的声音，李承乾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整个人僵硬不动，任凭额头上的鲜血将他的衣襟染红。 　　是仙师的声音！是仙师的声音！ 　　仙师的声音竟然通过两个纸杯就传给孤？ 　　孤的声音竟然也传给了仙师？ 　　孤……孤也会仙法了？ 　　“仙、仙师、此乃何物？竟能传递孤的声音？” 　　沈晨道：“就两个用纸做的杯子，和一根空心的管子，不是什么仙法！” 　　“啊？” 　　李承乾这下全懵了！ 　　他懵的是他竟然猜对了！ 　　真的只是两个纸杯和一根管子！ 　　当下，李承乾不确定地对着杯子说到：“怎么可能两个杯子和一根管子就让孤与仙师隔着六七丈的距离便能讲话？定然是仙器对不对？” 　　“仙你娘个头啊！” 　　沈晨真是气服了，明明事实摆在眼前，可李承乾就是不承认，难道大唐的人对后世科技的适应能力就这么差吗？ 　　“你明明看到了是什么东西，干嘛就是不愿意承认？这就是两个普通的杯子和一根管子。运用的就是天地间的自然规律。” 　　“自然规律？” 　　“声音的传递是有方向，并且向周围扩散的。杯子可以把声音进行收束，然后沿着管子的方向进行传递，所以，可以比寻常说话传递的距离更远。” 　　“声音……方向……更远……” 　　李承乾更懵了，这些东西他哪里听说过啊！ 　　四书五经和圣贤名著哪本书上有写？ 　　墨家遗存倒是有小孔成像那样奇妙的东西，但看不见的声音竟然还有方向，可以收起来传出去？ 　　这……这是什么操作啊？ 　　“孤晓不得啊！” 　　李承乾快要哭了。 　　但是，他懂了。 　　沈晨就是用两个杯子和一根管子告诉他。 　　在他看来神奇无比的仙法，其实一点也不难！ 　　只要懂得了声音传递的自然规律，就能运用相关事物让声音传递出去！ 　　天呐！ 　　是仙法没错！ 　　但是，也是凡人能做到的仙法！ 　　“哈哈哈……呜呜呜……” 　　李承乾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他解脱了。 　　既然凡人确实能学会仙法，那么，凡人也一定能做到皇家亲爱友善。 　　他也有可能不用等死，而是另有出路。 　　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舒缓，李承乾一下子就像被抽干了气球，虚脱地跪倒在地，趴到地上，呜呜地大声哭泣起来。 　　“谢谢仙师！谢谢仙师！” 　　见到这一幕，沈晨悠悠地叹了口气，为李二感到一阵悲伤。 　　一个简易的土制电话，不过后世小学生科学课内容而已，就把大唐太子震撼成了木鸡。 　　跟面对“御空飞行”的沈晨还能谈笑风生的李二一比…… 　　简直就是野狗比藏獒——杂毛！ 　　也就只配用个土制电话打脸了！ 　　…………………………………… 　　李承乾走了。 　　得到解脱的他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虽然说不上神采飞扬，但却变得有活力许多，眼神里也多了一些生气。 　　《三年高考、五年模拟》也被他带走了。 　　他相信，就算是仙界题目，凡人也一定有办法做出来。 　　因为，仙师用两个普通的杯子和一根管子就能让声音传得更远，那么，凡人也一定能做出仙界的题目。 　　他已经决定好，他要自己找到答案。 　　像仙师说的一样，答案就在凡间里。 　　贩夫走卒、小厮屠夫，都会帮他解答。 　　远远地看着李承乾轻松得一瘸一拐离开的身影，沈晨却眉头紧锁，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担忧。 　　李承乾虽然是个荒唐太子，但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育，见识不可谓不广，即便心性有问题，但也不能磨灭他的眼光和见识。 　　可李承乾却依然对凡人能不能学会后世科学知识和技术有着深深的怀疑。 　　那么，大唐的其它人呢？皇亲国戚、朝臣官员、普通老百姓呢？ 　　这些人又能不能接受得了？ 　　如果不能，那么，会有多少人真正抱着学习的心态进入他将要开办的学校？ 　　哪怕是抱着学习的心态来，如果本身就觉得仙法不可能被人所学会，那么，又能学到多少？ 　　后续搞科研开发的时候，又有多少想象力？ 　　要知道，科学研究的首要就是想象力。 　　没有想象力，哪怕能做得出变形金刚来，也顶多弄出个烂木头玩具。 　　如此一来就和沈晨开办学校是为了快速提升大唐文明的等级的目的大相径庭。 　　而且，无知的可怕在人类史上已经有过很多例子。 　　沈晨可不想像布鲁诺一样被人绑在柱子上活生生烧死。 　　看来，是到展现真正的技术的时候了。 　　沈晨决定了——他要下山！ 　　…………………… 　　“仙师要下山去长安？” 　　秦岭，山脚下的军营中。 　　程咬金一听沈晨派来的士兵禀告，顿时震惊到无以复加。 　　算一算，沈晨出现到大唐的时间差不多两个来月了，但一直都是深居简出，整日躲在秦岭山上不知道做什么，连吃的都不用值守禁军负责。 　　除了值守禁军以外，真正和沈晨接触到的人不超过十个。 　　李二早有让沈晨出山的打算，但出于很多政治上的考量，也就没有强求。 　　可是，沈晨却在抛出建立学校的消息之后宣布下山了。 　　是不是意味着沈晨要准备破土动工，真正的开始建立学校了？ 　　我的天！ 　　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大唐凡人终于可以学习仙法，像神仙一样飞天遁地了！ 　　“快快快，八百里加急禀告皇上，所有值守禁军加强戒备，做好出行准备，防止百姓生乱。留下一千人守卫仙师洞府，其余禁军披甲执锐，护送仙师前往长安。” 第022章 仙师送礼 　　程咬金一声令下，大唐禁军这架战争机器顿时运转起来。 　　天还没亮，围聚在秦岭脚下朝奉沈晨的老百姓就发现禁军们埋锅造饭，一副人吃马嚼的备战景象。 　　军营中响起整军的号角，军官的呵斥和士兵跑动的声响把寂静的秦岭渲染成了一处热闹的市集，却在热闹中透着浓重的严整气氛。 　　十人一什的斥候打马飞奔，沿着李二开发出的简易弛道两侧做游弋运动，不断向长安延伸。 　　整个禁军大营如临大敌一般，戒备更甚寻常十倍。 　　即便很多达官贵人也被禁军蛮横地推向弛道两旁，露出一条从秦岭脚下直通长安城的宽阔路面来。 　　很快，大唐仙师要下山前往长安城的消息就像飓风一样，凶猛地在秦岭脚下盘旋而上，越过辽阔的土地，扑到刚刚准备开市的长安城里。 　　所过之处，掀起阵阵惊讶和欢呼，一片狼藉。 　　不到半日的时间，就连躲藏在每个坊内最逼仄处的乞丐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而后，整个长安城显示出了他足以令地球上任何一座城池都恐惧的一面。 　　他动了！ 　　每一条街，每一条小巷，每一个能够让人挪动脚步的地方，都有汹涌的人潮向着明德门的方向涌去。 　　从天上往下看，死物一般的城池就像活起来一样，孕着灵动，孕着火热。 　　大唐百姓们期盼这一天的到来太久了！ 　　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亲自携带文武百官和皇亲国戚出城十里，摆下阵仗，以迎接李二出征回朝一般的大礼等待沈晨的到来。 　　在这一刻，大唐的文武百官们前所未有的团结。 　　无论是门阀世家一派，或是李二直属一派，尽皆翘首以盼。 　　他们都想从沈晨的学校里分一杯羹。 　　无论是谁，都想进入沈晨的学校，学习仙法，如此才能掌握大唐未来的话语权。 　　沈晨根本不会想到他的一个念头直接影响甚至改变了大唐的政治格局。 　　门阀世家和新兴贵族的争斗前所未有的平静。 　　谁都不愿意比对方少学习仙法，只有比对方学习更多的仙法，才能有资格站在大唐的朝堂上，对大唐治下的百姓指手画脚。 　　只因——皇权天授！ 　　沈晨——代天入凡！ 　　唯一不愿意见到沈晨的就是李二的皇子皇孙们了，那狗屁的《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快把他们折磨疯了！ 　　他们怕啊！ 　　要是仙师临时临为来个考察各皇子学习进度咋整？ 　　那狗＃日的家丁和马夫他们还没弄死呢！咋回答仙师啊？ 　　然而，该来的还是会来，就在皇子皇孙们提心吊胆站立不安的时候，弛道远方的欢呼声飞速向着近处涌来。 　　随着欢呼，一条金黄色的骑兵洪流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人如弓，马如龙，大唐威武的禁军昂首挺胸立于马上，牵引着缰绳，配合着马匹的小步蹦跳，不住颠簸着他们雄壮的身躯。 　　哪怕再看一百次，也看不够大唐的铁骑，这支当今地球上最强大的军队。 　　而此时，这支军队正以无比光荣的姿态，护卫着自古而今万万年唯一的下凡真神——大唐仙师——沈晨，在沿途数十万百姓的欢呼声中，一点点向着长安城移动而去。 　　宽阔平整的弛道被大唐百姓手中的鲜花铺成了一条花瓣做成的地毯。 　　长安城内的每一朵鲜花每一片叶子都遭受到波及，刚刚才在春风中冒出头来的他们被无情的世人攀折下来，敬献给大唐仙师做路引。 　　好像只有如此，才能展现大唐百姓们对神仙的痴迷和热爱。 　　前有新闻印刷机一解皇家苦难，后有“强国五策、兴国五计”泽披天下。 　　这个大唐仙师不是高高在上让人膜拜。 　　而是低低俯首造福凡间。 　　如此接地气、通人性的神仙不拜，难道还要再拜那些个泥塑金身的破烂玩意儿？ 　　沈晨不知道，他的出现让大唐数以万计的道观和寺庙都变成了一片荒地。 　　很多道士和和尚都成了他的信徒。 　　剩下那些执迷不悟的老古板，只能艰难地躲在内院深处，诚心祈求他们的神仙也像沈晨一样下凡而来。 　　可惜，他们注定了失败。 　　沈晨的出现并非神仙作祟，而是后世人类对先祖的反哺所致。 　　当沈晨骑着小电驴出现在人们视野中时，整个场面沸腾了。 　　真正的神仙啊，怎么会骑牛马呢？ 　　你看看人家仙师，骑的坐骑根本就不见叫唤，发着的都是蚊子叫的声音。 　　再看看人家仙师，神仙会穿的和凡人一样吗？ 　　当然不行，那漆黑的短衫看起来就显得精神，虽不华丽，但那是人家神仙朴实啊！ 　　巨大的欢呼声把沈晨耳朵都震拢了，脑子里嗡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见，只能咧出温暖的笑容向两旁人群挥手示意。 　　额滴个乖乖，这些可都是潜在的学生啊！ 　　哪怕只有十分之一能成才，他的大唐文明等级提升计划将加快多少速度啊！ 　　问题是，你们采摘花花草草就不好了。 　　特别是香就别点了，怎么看怎么渗人！ 　　还有你，李二旁边那个小胖子，我看见你了，你拿着个苹果跃跃欲试什么意思？ 　　你看别人砸花不过瘾，打算扔苹果是吧？信不信老子告你个故意伤害罪？ 　　沈晨膨胀了！ 　　他感觉自己完全可以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了！ 　　难怪后世的那些大明星用尽手段也要向上爬，原来站在高处受尽人们喜爱的滋味真的很爽！ 　　如此大唐，好可爱啊！ 　　“拜见仙师。” 　　震天的欢呼声中，大唐的文武百官和皇亲国戚齐齐向沈晨下拜，李二同样一鞠到底，但他的拜不是下臣之力，而是平礼。 　　沈晨跳下小电驴，打了个哈哈，“不用客气，哈哈！” 　　“你怎么来了？” 　　李二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小电驴身上收回来，咬牙切齿地笑着问沈晨。 　　沈晨知道，这小子尽担心沈晨会抢他的皇位。 　　不然，怎么说帝王无情呢？ 　　再心胸宽广的帝王，遇到皇位之争都能变成吃人的猛兽。 　　特别是前几天李承乾才去见过沈晨的情况下。 　　没见李承乾远远地躲在一边，连李泰悄悄用苹果砸他脚尖，他都不敢出声吗？ 第023章 仙界之城 　　沈晨可不想找这些误会，他就没想到入朝廷当官。 　　于是，他赶紧笑了笑，贼兮兮地说：“我来给你送份礼物。” 　　“礼物？” 　　李二踮起脚尖，越过沈晨的头顶向前面看去。 　　但见沈晨身后有十多个士兵，抬了一根长长的类似布匹卷起来的东西。 　　他好奇道：“什么东西，能让你亲自下山一趟，弄得满城风雨的，朕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还等了大半天，容易嘛？” 　　沈晨心里一阵日了狗的表情，娘的，不把话说开，你还来劲了是吧，话里话外都是防备，没完没了的！ 　　“抬上来！” 　　沈晨懒得跟他废话，“去你皇宫大门，我要把学校的规划设计图贴到皇宫城墙上去，让每一个大唐子民都好好看看。” 　　“啥？”李二不明所以，什么叫做规划设计图？ 　　但听到沈晨依然没有入朝廷当官的想法，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由着沈晨带着禁军前往皇宫。 　　然后在朱雀门的旁边城墙上一阵折腾，不一会儿就把那布匹似的长条形物体架到了城墙顶端。 　　“那是何物？” 　　“仙师要干嘛？” 　　“听说是仙师所要创建的仙法学校设计图。” 　　“不就是一所学校吗，难道仙师办的学校还能漂亮成朵花？” 　　…… 　　皇城前，数十万百姓和文武百官把数十条大街挤得水泄不通，除了朱雀门前的文武百官和数千百姓以外，其他的百姓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尽管如此，还是阻止不了他们多看沈晨一眼的热情，前面人传来沈晨要送给大唐一份大礼的消息后，整个长安城顿时沸腾了，震天响的都是高呼沈晨的声音。 　　人群里，现如今的大唐皇家新闻总署副署长赵四海一脸鄙夷地看着周围满脸懵逼的同僚，“哼哼，仙师所为，岂是凡人所能理解，何必胡乱猜测？” 　　李二心里很不是滋味地听着百姓欢呼，对于身处究竟要干什么也很好奇。 　　不多时，沈晨仰身一跃，跳到城墙的女墙凹口处，把充电音箱往旁边一放，扯着话筒大声喊道：“大唐的百姓们，你们好吗？” 　　轰！ 　　仙音啊！ 　　竟可传得如此响亮。 　　李二眼睛都红了，过后他得好好跟沈晨说道说道，看能不能把这仙器送他一份。 　　他早就烦透了说话靠太监和禁军传递的方式了。 　　一句“我爱你们”，传着传着就变成“额滴神呐”！ 　　他们耳朵里糊着的是浆糊吗？ 　　“大唐的百姓们，你们最近是不是都在猜测本仙师要创建的究竟是个什么学校？” 　　“确有其事！” 　　“你们想不想知道本仙师要创建的学校长什么样子？” 　　“想！” 　　“很好，本仙师今天下山而来，就是告诉你们答案的！看好了！仙界之城！” 　　“唰！” 　　一张巨大的喷绘从数十名禁军的手中滚落下来，瀑布一般飞快地铺满了整个城墙。 　　随着举行喷绘的慢慢开启，一幅注定了会震撼大唐世人，引领大唐变革的图画也慢慢呈现在大唐群臣面前。 　　渐渐的，所有人好奇的目光变成了惊讶，又从惊讶变成了震撼。 　　到得最后，甚至变成了惊恐！ 　　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看到了一座城市！ 　　一座根本不可能存在于人间，只能存在于仙界的仙界之城！ 　　图纸上，赫然是一座矗立在山顶之上的城市。 　　城市四周被山林包围，大大小小而又奇形怪状的建筑矗立其间，如点点梅花，沿着山势起伏点缀于山野丛林之间。 　　数量之多，堪称无可计数，分别被标注了教学楼甲乙丙丁…… 　　实验楼甲乙丙丁…… 　　食堂甲乙丙丁…… 　　…… 　　还有诸如电子系研究楼、航空研究楼、发动机研究楼、汽车研究楼、成像研究楼等等大唐群臣根本理解不了的楼宇建筑。 　　这些建筑与当下大唐的建筑风格迥然不同。 　　或是正方体，或是长方体，或是其他形状，怪异至极，但密布于图纸之上，却又给人一种仙灵范儿十足的感觉。 　　楼与楼之间由漆黑色的道路连接，中间遍布草坪、体育场、花园等闲暇消遣设施。 　　其规模和繁荣程度比之皇城还要大了一圈。 　　城市没有边墙，围绕着的却是由两根线组成的道路，道路上是数节长短不一的长方形盒子，正冒着袅袅的白烟在山峦上攀登。 　　天空中仙人林立，有如沈晨一般脚踩七彩云霞的，有长着鸟儿翅膀的，有乘坐巨大的圆球类物体升空的，甚至还有房屋大小的仙器在云中穿梭。 　　而下山脚下，则是一片蔚蓝的海水，一艘足有皇宫般大小的船舶正喷吐云雾，向着朝阳升起的方向远航。 　　…… 　　在那图的最上方，一行个大字格外耀眼。 　　大唐皇家学院！ 　　天啊！ 　　这哪是人间学院？ 　　必是仙界无疑！ 　　当巨型喷绘完全展现在人们视野中之后，整个长安城就像被关掉的水龙头，突然间静了。 　　仙师要建立的哪里是间私塾，而是要把仙界搬到我人间大唐来啊！ 　　这就是沈晨提升大唐文明等级的真正大杀器！ 　　由沈晨按照一比一千——也就是图上1厘米，代表实际距离10米的比例绘制，并由系统打印喷涂成彩色后的“大唐皇家学院”设计规划图。 　　效果类似后世房地产商的小区建成效果图。 　　在沈晨看来不过是后世寻常可见的事物，可在大唐，却是前所未有的画境。 　　如果真能创建而成，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座城池啊！ 　　“这是一所完全现代化的超大型综合学院，为了凝聚大唐的力量，本仙师将所有分学院全部集中在一起，以应对科学发展初期各学科联合运作的需要。” 　　沈晨一阵科学常识普及，好歹让大唐人理解了一堆科学术语。 　　“嘶～～～” 　　不知过了多久，好似一生那般漫长，又好似一瞬那般短暂。 　　终于，整个大唐皇宫前沸腾了！ 　　“仙界！仙界！” 　　“此乃哪是人间！唯有仙界方能如此！” 　　“若是能在这城池中住上一晚，死而无憾矣！” 　　“苍天啊！你终于怜悯世人了吗？终于展开仙界的模样让世人追寻了吗？” 　　尤其赵四海喊得最为大声，眼中的火焰似要喷涌出来。他好像看到了自己一生的追求，一生的目标。 　　看着身前汹涌彭拜的人群，沈晨膨胀得插着腰笑了。 　　但是，这仅仅只是开始，真正的技术还没展现呐！ 第024章 分期建设法 　　“我靠！” 　　李二眼珠子都瞪圆了，和眼前画面中的城池比起来，那什么小电驴根本微不足道啊！ 　　果然，逼着皇子皇孙们读《三年高考、五年模拟》是对的！ 　　李泰悄摸摸拉了拉李二的龙袍，不可思议地问：“父皇，儿臣们就是要在如此学校中学习仙术吗？” 　　李二一把甩开李泰的手，恶狠狠地道：“朕不管你们如何去做，把脑浆子砸出来也要把《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给朕做出来！” 　　“父皇啊～～～” 　　皇子皇孙们齐齐一阵哀嚎。 　　唯有李承乾，激动得脸色潮红，他突然悟了，他终于知道沈晨为什么不和李二争锋了。 　　因为根本没必要。 　　从仙界的眼光看来，劳什子的皇位之争跟蚂蚁洞里的纠纷差不多。 　　唯有仙法才是正统，才是真正人生的追求。 　　“孤此生定追随仙师，不离不弃！” 　　忽然，李泰一声凄惨至极的哀嚎打破李承乾的思绪，他连忙转头看去。 　　但见李泰这一声哀嚎把周围很多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李泰全无察觉，声嘶力竭地道：“如此仙城若要建成，怕是三五十年方可，届时儿臣都老了，还进学干嘛，学了《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又有何用？” 　　李二的脸色唰一下就绿了。 　　很想呵斥几句，可想了想，确实如此。 　　此座城池用工量极大，不比他贞观八年开始修，到现在还在修着的大明宫小，而且其中有诸多见所未见的建筑，人力物力消耗还会更加巨大，等修成了，不知道猴年马月去了。 　　“是啊！大明宫自贞观八年起修建，贞观九年太祖驾崩停修，其后敲敲打打，直至今贞观十七年，基本格局也才刚刚形成。” 　　“仙师所建之学院何其庞大，怕是没个三五十年根本建不起来，看来只能修给后世之人学习了。” 　　“而且钱怎么办？大明宫就是因为花钱太多才被陛下叫停的，仙师此座城池又要靡费多少钱粮？” 　　“不会要加赋税吧？” 　　人群中有很多人也渐渐想到了这个问题，随着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所有百姓都知道了，随即一个个唉声叹气起来。 　　李承乾、长孙无忌、赵四海等人不由一阵失落，他们的人生怎么还没开始就没了？ 　　李二双目沉凝，思考着要不要增加赋税，他向来爱民如子，不愿意下此命令，可大唐皇家学院对大唐又至关重要，不建不行。 　　加赋税啊！ 　　还是自己享用不成的东西啊！ 　　心好疼啊！ 　　沈晨笑着笑着感觉气氛不对劲，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才听清楚百姓们在议论什么，心里很快就无奈了。 　　他就不明白了，这些大唐土著怎么就那么实诚呢！ 　　历史记载，大明宫从贞观八年起，到唐高宗李治的龙朔三年才完全建成，用了整整二十九年的时间。 　　他的大唐皇家学院大小上来说比大明宫还要大得多，而且技术要求更高，似乎对唐朝来说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挑战。 　　拿起话筒，沈晨道：“本仙师知道你们担心什么，可大家却根本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哦？” 　　“难道仙师要把城池直接从仙界搬过来？”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乱了。 　　“你们乱什么乱啊？谁说要把仙界帮过来？”沈晨倒是很愿意，省时省力，可系统里压根没得卖。 　　李二道：“不知仙师何解？” 　　沈晨道：“本仙师问你们，大明宫是用来干嘛的？” 　　李二道：“修成后可为朕之寝宫，并与大臣们掌执天下所用。” 　　“着哇！”沈晨一拍大腿，“不就是用来当家和办公室吗？你们听说过谁家还没建好就搬到屋子里住着的？也不怕淋雨湿得慌。” 　　“哈哈……” 　　百姓和大臣们都笑了，紧张的气氛忽然变得轻松起来。 　　沈晨再道：“可是学校不一样。学校不用全部建完再上学，只需要建好首先最重要的一些建筑，比如教室、食堂、宿舍，学生不就可以学习了吗？” 　　长孙无忌号称大唐之狐，聪明无双，顿时就想通了，“仙师的意思是一边修建，一边学习？” 　　“孺子可教。”沈晨目光柔和地看向长孙无忌，老师都喜欢聪明的学生。 　　“咱们可以把整个学校的建设分成多个期限，每一个期限内只修哪些，修好了先用着，一边再修下一期。” 　　“随着学校的教学，技术力量得到提升，到了后期会更加省时省力，等到学校建成，学子也都可以毕业了，不是两全其美吗？” 　　“啊？还有这种操作？” 　　大唐土著们集体懵圈了，这种在后世被房地产开发商玩烂了的招术，在大唐根本就没有概念。 　　历史上的大明宫也并非一直修建中，而是贞观八年和九年重点修了一下，李二不忍民间百姓受累，就停下了。 　　然后……然后居然成了烂尾楼，一直搁着没用了。 　　直到龙朔二年，唐高宗李治时期，太极宫下沉，李治得了风湿，实在受不了太极宫的潮湿才下令重修。 　　用了十多个月，到了龙朔三年修好，之后唐高宗李治才搬到里面住着。 　　好实诚啊！ 　　后世哪个房地产商敢这么干？仅仅人员工资就能把一家大企业压垮了！ 　　大唐人也不傻，只是没有这个意识，等沈晨一说完，顿时就悟了。 　　长孙无忌兴高采烈地道：“如此做法不仅可以省时省力，还有一定的技术提升作用，在这一期中积累修建经验，到了下一期建设时就更加快捷。” 　　“关键是资金问题，大唐皇家学院一看就是个花钱玩意儿，等到建成，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可一旦采用分期法，大唐只需拿出第一期建设的钱来就行了，不用加派到百姓头上。” 　　李二揪着的心落了下去，一举两得，当真天佑我大唐！ 　　“好好好！太好了！如此一来，根本不用给百姓增加赋税，大唐每年的收入和朕的内怒便能做到。” 　　“哈哈哈……不用增加税赋喽！” 　　“我们也能学习仙法喽！” 　　百姓再次欢腾起来，李承乾、赵四海等沈晨的铁杆粉丝更是疯狂无比。 　　他们的人生又可以继续了！ 第025章 创造历史 　　“可是，那些建筑如何修建？仅仅看那般怪异的模样就需要无数巨木和巨石，人力如何能做到？” 　　突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泰洋洋得意地想着：本王就是聪明，如此问题一下子就被本王想到了。 　　哈哈！ 　　天才啊天才！ 　　“不好有杀气！” 　　李泰猛地浑身一凛，顿时感觉无数道杀人的目光朝他赤果果地激射而来，扎得他冷汗不由自主地滴落。 　　“怎、怎么了？本王说的不对吗？” 　　众人想把他杀了的心都有了，“你能不能看点势头，大家伙正在高兴，别提这茬成吗？” 　　简直是汤锅里的臭狗屎！ 　　呸！ 　　…………………… 　　位于长安城内的一处巨大的院落里。 　　这里是工部所管的锻造处所在。 　　李承乾和赵四海不停地擦着汗水，焦急地劝说面目狰狞的沈晨。 　　“仙师，歇会儿吧，您已经连续三天没合眼了！” 　　“不行！要睡你们睡！” 　　“什么我们睡啊，这话讲的……” 　　“我管你怎么想，反正给我让开！” 　　一座高炉正烧着热火，炼着钢水，腾腾的火气把整个屋子变成了一座桑拿房，又闷又热，不用三分钟，就能把汗水蒸出来。 　　高炉顶部的旁边，一个工匠手持一根长长的铁棒，不停地将钢水进行搅拌，还有一名工匠端着一盆铁粉，不时往钢水里挥洒。 　　高炉下，四五个浑身被汗水打湿的工匠目不转睛地盯着火炉子，一旦温度不够，立时添加火炭，不让温度降下去。 　　巨大的屋子里，包括沈晨在内，所有工匠全都是一副狰狞无比的面孔，似乎那高炉里的钢水跟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急得他们两眼赤红，几近充血。 　　嘭！ 　　铁粉坠下，溅起的火星子滚烫而耀眼，落在工匠们厚实的衣服上，烙出一个个针眼般的小洞。 　　吓得李承乾和赵四海往后跳了几步。 　　然而，沈晨和工匠们却全无半分惧怕，宛若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目光死死盯住的，只有高炉和高炉里的钢水。 　　“仙师，先休息一会儿吧！” 　　“给我闭嘴！” 　　李承乾急得直跺脚，“都怪该死的李泰，若不是他说废话，世人怎会质疑大唐皇家学院无法建成，仙师又何必气急攻心，带着工匠日夜干活，都怪他，都怪他！” 　　李承乾偏激的性子一起，顿时比沈晨和工匠们的神情还要狰狞几分，看得赵四海惊恐万分。 　　“太子殿下，魏王殿下并非有意为之。” 　　“他不是有意的，他会说巨木巨石无法搬动吗？” 　　“哎呀，但仙师也说了，他能做出搬动巨木巨石的器械，而且是凡人能做出的器械，让世人不要有后顾之忧。” 　　“孤不管！你看看仙师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对着个大火炉子发呆，哪里还有点神仙的模样！” 　　沈晨一直盯着高炉，没打算搭理李承乾，可听着这话却忍不住了。 　　“喂喂喂，什么人啊鬼啊的，老子是神仙，就算变成鬼的样子也是神仙！” 　　“哎呦喂！” 　　“仙师您终于醒啦！” 　　李承乾和赵四海一下子跳了起来，急急忙忙跑到沈晨身边，七上八下地把沈晨摸了个透。 　　“我靠，你们揩油啊？小心老子告你们骚扰！” 　　“您没事了？” 　　“我啥时候有事？” 　　“长安城里都传遍了，您被魏王殿下怼到无计可施，必须找出凡人也能举起巨木巨石的方法，快被逼疯了！” 　　“啥？” 　　沈晨想起来了，那天李泰说凡人没办法举起巨木巨石，也就建不成仙界一般的大唐皇家学院。 　　然后他就说举起巨木巨石很简单，随便几个工匠都做得到。 　　大唐的百姓们都不相信，于是他便跟大唐的百姓们打了个赌。 　　赌的是大唐的工匠自己就能把巨木巨石抬起来。 　　如果他赢了，长安城里的每一个人都要背一筐碎石到秦岭，帮他盖学校。 　　所以，他就找到李二，要了工部的铁匠，在工部里待了下来。 　　没想到他大半个月没出去，竟然被人说是逼疯了。 　　哎呦我去他娘的！ 　　谁啊，熟归熟，信不信老子告你诽谤？ 　　“你们觉得我疯了？” 　　“额……”李承乾和赵四海确实觉得沈晨疯了，不然也不会带着十多个铁匠玩命儿似的盯着钢水炉子发呆。 　　可是，他们敢说吗？ 　　“没有没有没有，仙师神通广大，怎么可能会疯呢？” 　　“我靠！你们居然迟疑了？” 　　赵四海：“仙师疲劳过度，看错了。” 　　“你们就是不信是吧？” 　　李承乾：“很难信与不信。” 　　“我……”沈晨的鬼火蹭地一下就从脚底板冒到头发尖儿上，指着高炉，对着两人就是一顿喷。 　　“你们懂个屁啊！本仙师想打李泰的脸分分秒秒钟的事，几个齿轮就能搞定，跟打你们两人的脸一样，连高科技都不用。” 　　“那仙师为何半月不曾出工部大门？” 　　“因为本仙师要干票大的！” 　　“啥？” 　　就在这时，工匠们突然发出一阵大呼小叫。 　　“仙师仙师，开炉了开炉了！” 　　“快快快，做好数据测量！” 　　沈晨猛地推开李承乾和赵四海，兴奋地一股脑钻到高炉前，和工匠们一起把钢水往四四方方的模具里面倒。 　　李承乾和赵四海看见，一股赤红色的钢水带着粘稠的感觉，很快把模具填满。 　　紧接着被工匠们捧宝贝一般虔诚地用铁钳夹到旁边的冰水里。 　　刺啦～～～ 　　令人心神具颤的声响之中，一股白色的蒸汽猛然腾起，蓬出直顶高大的屋顶顶端的烟气。 　　李承乾和赵四海被呛得眼泪直流，差点把肺都给咳出来。 　　“究竟是什么东西？”赵四海随手一抓，抓了个工匠，“仙师究竟在带着你们做什么？为何如此看重？” 　　他们看出来了，沈晨一连半个多月待在炉子旁边，定然不会是胡作非为，必然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否则依照沈晨连家门都懒得出的惰性，根本不可能三天不睡觉。 　　那工匠双眼死死盯着热气腾腾的铁块，似乎那是天地间的至宝，眼珠子动也不动。 　　赵四海拉扯了几次，那工匠才神情凝重地说道：“仙师在创造历史！” 第026章 工匠的逆袭 　　“创造历史？” 　　“一个火炉子能创造什么历史？有那么重要吗？” 　　那工匠猛地转过头来，恶鬼似的盯住赵四海，吃人般的表情把赵四海这个老学究吓了一跳。 　　但碍于李承乾和赵四海的身份不敢说话，气呼呼地把胡子都吹飞了。 　　沈晨听到动静，转过头来，指着李承乾和赵四海的鼻尖就开骂了。 　　“你懂个屁啊！此乃炒钢法，不用捶打，不用改变现有的炉子，利用钢铁本身的物质结构，将普通的生铁和杂铁直接熔炼成钢即可！”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从今以后，我大唐的铁匠无需耗时耗力地捶打才能出钢！” 　　“意味着从今以后炼钢可以节省数倍时间！” 　　“意味着从今以后我大唐的精钢产量可以提升数倍！” 　　“意味着从今以后大唐的军队可以人人披上铠甲征讨四方！” 　　“意味着从今以后，我大唐的百姓锄地挖地也可以用上精钢事半功倍！” 　　“更意味着从今以后，我大唐可以尽情地使用钢铁，把那些本应该用钢铁，却因钢铁不够，只能用凡铁和青铜、木头制作的东西全部替代，能硬生生把大唐的科技等级拔高一个层次，就算是造出火车、飞机、轮船也不再话下！” 　　“要干就干票大的！这就是本仙师要干的大票！” 　　“一票，真正让大唐百姓彻彻底底放心求学的大票！” 　　“啊？” 　　李承乾和赵四海直接听傻了。 　　他们一个是大唐太子、一个是前工部官员，没有人比他们更懂得钢铁对于一个国家发展的意义。 　　从士兵的改价到百姓手里的锄头，哪一样离得开钢铁？ 　　一旦能够用更加简单的方法让钢铁产量翻番，那么，大唐就能武装更多的士兵，开垦更多的土地，制作更多的事物。 　　即便不理解沈晨说的火车、飞机、轮船是什么，但并不妨碍他们懂得钢铁翻番的含义。 　　兀地，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喜的声音。 　　“亮度足够，硬度足够，重量足够！” 　　“仙师，仙师，和您带给我们的钢铁质量一模一样啊！” 　　“成了！成了！成了！” 　　…… 　　欢呼声险些把巨大的工棚的顶子都给掀翻了！ 　　刚刚还一副狰狞面孔的工匠们此时却一个个笑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灿漫，手舞足蹈。 　　有的人哭了，一边笑着，一边哭着。 　　有的人抱在一起，蹦蹦跳跳，好不快乐。 　　有的人跪在地上，不断对着顶棚磕头，嘴里念念叨叨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沈晨也笑了，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看着两块形状和模样几乎没有半分不同的铁块傻乎乎地笑着。 　　左边一块是他从系统买来的后世的劣质钢块，用的是后世土法炼钢的方法炼出来的。 　　这种方法采用土铁作原料，用赤铁矿石和氧化铁皮作氧化剂，去掉了土铁中所含的杂质，再用石灰和萤石作造渣剂。 　　说来很复杂，其实都是大唐现有的原料，只要告诉工匠们，工匠们就能全部找出来。 　　而炒钢法更加简单，重在一个“炒”字。 　　类似于炒菜时候放盐加料一样，一边用铁棍不断将钢水搅拌，使钢水获得更多的氧气，加速反应，一边将各种原料往里边加，使得钢水越加凝练。 　　价值就在于省去了工匠们捶打铁块，把铁块捶打成钢铁的步骤。 　　尽管只是一点点提升，但对于大唐时期的炼钢条件来说，已然是绝无仅有的跨越式发展。 　　此时，放在沈晨右手边的就是大唐工匠们自己练出来的钢块，无论是亮色、硬度还是质量，都已经和后世土法炼钢炼出来的没有多少区别。 　　当然了，距离大唐时期锻造陌刀的百炼精钢还差了些，但贵在方法简单，质量足以应付一般的社会发展，完全可以大规模推广。 　　届时，大唐将从青铜、杂铁、精钢、石头混合使用的铁器时代，一口气步入精钢时代。 　　其背后的意义就算写上十万字的论文都写不完，哪里能是沈晨几句话就能总结得了的！ 　　沈晨醉了。 　　这是他来到大唐真正由他和工匠们亲自创造出来的跨时代革命，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 　　那种姿态，李承乾和赵四海在自己的孩子出生时感受过，听旁人后来的讲述，他们当时看着自己孩子的时候也此般样子。 　　很傻，很可爱。 　　“恭喜仙师，贺喜仙师！” 　　沈晨：“嘿嘿、嘿嘿！” 　　“仙师，仙师？” 　　“嘿嘿，嘿嘿！” 　　赵四海悄咪咪地凑到李承乾耳边，“殿下，仙师真疯了，要不要禀告皇上？” 　　“赵四海，你找死是吧？你才疯了，你们全家都疯了！” 　　不等李承乾回答，沈晨转过头就骂，“本仙师是在考虑，该如何奖赏工匠们。” 　　李承乾道：“仙师说得不错，是该奖赏。” 　　赵四海一听，顿时不高兴了，“还不是仙师给的仙法，不然他们如何能做得出来？” 　　他是心里吃味，觉得沈晨厚此薄彼，并非看不起工匠。 　　然而，听在沈晨的耳朵里，沈晨比他还不高兴，“你比别人多吃了几年墨水，嘚瑟了是吧？说实话，在本仙师眼里，你和他们没什么两样！” 　　赵四海唯唯诺诺地道：“学生知道仙师的意思，‘强国五策、兴国五计’里，仙师要提升工匠等级，学生也是赞同的，可若非仙师提供方法，他们不知要努力多少年才行。” 　　自从在沈晨那里上了一晚上的物理课，赵四海就以沈晨的学生自居，说起“学生”两个字来，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别人也同样认同。 　　李承乾点点头，他也一样的看法。 　　正在欢呼的工匠们不欢呼了，渐渐地停下来，看向沈晨的目光里带着敬佩，带着拜服，他们同样认同赵四海的说法。 　　眼看连工匠们都是一副膜拜的表情，沈晨不禁叹了口气，道：“你们啊，根本就不知道工匠的重要性和能力。” 　　“天地万物，自有其规律，找其规律，可用其能，何以用之，唯工匠可以。” 　　“宛若本次炼钢，本仙师尽管知道其规律，可不知如何熔炼，唯有此些工匠可以加以运作。” 第027章 大唐群臣的担忧 　　“本仙师只知炼钢时加入赤铁矿石和氧化铁皮作氧化剂，去掉了土铁中所含的杂质，再用石灰和萤石作造渣剂，可具体的比例却不甚知晓。” 　　对此，沈晨说了个小谎，具体的比例系统里就有得卖。 　　他之所以不告诉工匠们，就是希望趁此机会，让工匠们自行摸索，形成一套有效的知识体系，从而可以有效地传给学徒们。 　　如此一来，才能更好的做到技术传承。 　　“为了摸索比例，此些工匠陪着本仙师日以继夜地工作，失败了又继续，继续失败了还再继续，前前后后作废的次数不下五十次！” 　　“他们绝大多数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于大唐来说有多少意义，可他们却矜矜业业，只为了能提高精钢质量，精益求精，这就是匠人之精神。” 　　“此精神源自华夏文明的血脉深处，从古至今，每一个匠人都在做着此些事情。” 　　“于是我们从使用木头，到使用青铜，又到了现下的使用钢铁。每一次新物质都能带领华夏文明进行一次生产力的变革，这才有了大唐傲立于世的根基。” 　　“而他们手里的技术同样会传承下去，让后世的工匠们站在他们的肩膀上取得更多的成绩，让后世比今世更强更优越。” 　　“所以，千万不要觉得工匠们创造力不行，他们才是华夏文明不断进步的保证。” 　　一番话说下来，听得工匠们热血澎湃，眼含泪光。 　　从古至今，有谁真正正眼看过他们，更别说承认他们的地位。 　　沈晨做到了，在“强国五策、兴国五计”里，提出了要给他们分等级，并且提升到与官员同等地位的程度。 　　此乃实实在在的所为。 　　所以，他们才会拼着性命地陪着沈晨一起研究炼钢之法，与其说他们自觉，不如说是感谢沈晨。 　　然而，沈晨现在更是把他们定义成和拿笔杆子的文人一样的大唐根基。 　　让他们真正得到了尊重，他们哭了。 　　“谢谢仙师！” 　　一声哭喊，呼呼啦啦所有工匠全部对着沈晨跪了下去。 　　李承乾和赵四海同样跪了下去。 　　沈晨今日给他们讲的道理，信息量很大，每一条都让他们脑海中的疑惑有了答案。 　　原来大唐的强盛是由此而来。 　　“好了，接下来，就是到了真正展现技术的时候了！有了钢铁，还愁巨木巨石弄不起来吗？” 　　“等着吧，本仙师整个大吊车出来，给大唐百姓开开眼界，告诉他们，什么才是真正的仙法！” 　　…………………………… 　　“神迹，神迹啊！” 　　夜，皇宫。 　　李世民身穿睡袍，仰头看着墙上临摹而来的大唐皇家学院效果图，越看越觉得好看，“如此规模庞大、分类众多、仙法仙术无比玄妙的学校竟然要落座我大唐，仙师真是天仙下凡呐！哈哈哈……” 　　长孙无忌、房玄龄和程咬金寻仙三人组也是一副赞叹不已的表情，“不错，如此学校一旦落成，我大唐定可腾空飞翔，威加四海指日可待。” 　　“到时，俺一定让家里那几个混球小子一起去报考，只要能学得一星半点的仙术，他们就能为大唐建立无数功勋，哈哈哈……” 　　长孙无忌瞪他一眼，“你个憨货，难道不学仙法，你们家那几个小混球就不为大唐建立功勋了？” 　　“额……” 　　“哈哈哈……”程咬金噎脖子的表情逗得众人一阵哄笑。 　　李二道：“大唐皇家学院一出，朕看谁还敢质疑仙师的神仙身份？” 　　对沈晨的神仙身份一直有人质疑，哪怕他御空飞行让无数人看见，但暗地里还是有着很多人不承认沈晨是上天派到凡间造福凡人的神仙。 　　并非不相信，而是有意为之。 　　这样的人太多了，比如没了生计的道士和尚、外族宗教人士，其中最多的是门阀世家。 　　他们的观点很简单：妖怪也可以有如此作为，沈晨难说就是妖怪。 　　长孙无忌道：“他们是不可能承认仙师是神仙的，若是承认了，便是承认皇上乃天选之人，他们便无法掌控天下。” 　　“哼！”李二呼哧呼哧地喘起粗气。 　　“朕就奇怪了，论贡献，他们不足大唐朝臣万分之一；论人丁兴旺，不足大唐百姓总数百分之一；论战力，更不足我大唐健儿亿万分之一，可世人却总是将他们当做人间标榜顶礼膜拜，莫名其妙啊！” 　　此话确实是历史上李二说过的话，时间也和此时差不多，他明明贵为天下共主，但偏偏世人就是把五姓七望排在前面，简直不可理喻。 　　若是他知道，在他死后百来年，有位宰相快死的时候直接说自己最大的遗憾是没能娶到五姓七望的嫡女，怕是他能直接气到背过气儿去！ 　　房玄龄道：“关键在于他们掌握了读书人读书做官的途径。” 　　“现在不用怕了！”李二想到大唐皇家学院落成之后，朝廷里尽是掌握着仙法的朝臣，心里就美滋滋的像吃了蜂蜜一样。 　　“只要大唐皇家学院落成，配合‘强国五策、兴国五计’里的小学教育和百分制科考，不出十年，门阀世家便再也无法掌握天下读书人，朕看他们到时如何自处？哈哈哈……” 　　长孙无忌皱眉道：“怕就怕大唐皇家学院落座不成。” 　　“啪！” 　　李二猛地把矮几拍得大声作响，“他们敢？” 　　程咬金家里就有个五姓七望的嫡女老婆，对门阀世家的脾性太了解了，吹着浓密的络腮胡道：“俺看他们就是敢。” 　　李二也皱眉道：“民间反应很强烈吗？” 　　房玄龄道：“非常强烈！若非有《大唐皇家仙报》引导，怕是会酿成大祸，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仙师在工部被仙法逼疯的传闻出现，可见，百姓对凡人也能使用仙法颇多顾虑。” 　　“这些混蛋！” 　　李二恨不能马上就把所有门阀世家流放得越远越好。 　　可“强国五策、兴国五计”中关于海外总督部分还在朝堂的扯皮当中，门阀世家非要独立掌军的许可，让他无法立即实现这个愿望。 第028章 咱们帮仙师作个弊吧 　　门阀世家不是傻子，智囊团的质量不比李二的弱多少。 　　他们很清楚海外总督的内在含义，就是逼着他们远离中原，到海外称王。 　　然而中原乃是他们的根，他们不可能放弃，但海外总督的诱惑又实在太大，他们无兵可用，只能要求朝廷给予他们独立领军的许可。 　　于是双方为此在朝廷上不断拉扯。 　　李二却依照百骑谍报知晓，各大世家已然派人前往登州和泉州建造海船，准备向海外开拓。 　　典型的贪心不足蛇吞象。 　　“他们也不怕生生撑死！” 　　“关键是当下该当如何？”程咬金闷声闷气地问，“明日，仙师就要在皇宫前展现凡人举起巨木巨石的能力，若是出现半分偏差，门阀世家也必然引导在场百姓群起而攻之，届时仙师下不来台可咋整？” 　　一说起此些事情，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的后脑勺便阵阵生疼。 　　沈晨把自己和工匠们关在工部后院不出门。 　　整日敲敲打打，火焰升天，热腾腾的气浪把工部尚书李大亮都逼得待不下去，只能到皇宫里待着办公。 　　除了以学生自居的赵四海和受过指点的李承乾能进去外，沈晨根本就不同意被别人知晓。 　　可是，李承乾和赵四海出了工部也闭口不言，出了门就回自己家，第二天早早地再进去，李承乾还好，一年来都是如此做法，也无人敢去问。 　　赵四海就惨了，家门口每天围着几十号人，希望能从他嘴里得到一星半点的答案。 　　上了卧榻，还要被老婆和姨太太揪着耳朵问这问那。 　　没办法，直接住到了青楼里去，也不叫人伺候，进去了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时传出令漂亮小姐姐惊恐的狂笑。 　　他住的可谓光明正大，摆明了一个态度：老子就不告诉你们，你们有种就来青楼，看你们如何面对天下百姓悠悠之口！ 　　不愧是沈晨的弟子，很有沈晨骚里骚气的风格。 　　可偏偏把李二几个愁坏了。 　　“咱们可是自己人啊！” 　　程咬金气呼呼地道，“赵四海那家伙，仗着仙师给他讲了几堂课，连俺老程也不放在眼里，害得俺老程被俺家那只母老虎臭打一顿，警告俺老程不能去青楼，俺老程是那样的人吗？” 　　李二三人：“……你是。” 　　“要不，咱们悄悄把巨木巨石换了，帮仙师作弊？”房谋杜断，指的就是房玄龄办法多。 　　长孙无忌从来只在乎结果，“是个好主意。把木头和石头换上看着大实则很轻的品种，骗过在场百姓就好。” 　　“朕看不行。” 　　李二揉着眉心道：“既然有心人有心要整仙师的难堪，必然会有验证这一条，若是被当场看出，怕是难办。” 　　程咬金吹胡子瞪眼地道：“难道什么都不行？那不中了别人全套，害仙师了吗？” 　　众人顿时一阵沉默，怪就怪沈晨太过风骚，直接把图纸弄到皇城城墙上贴着，每日里全是来自四面八方的百姓围观，现在还在远处好端端地，风吹雨淋都没变色。 　　“若是那时仙师先和咱们商量一下就好了，现在……难办啊……” 　　李二长叹口气，“前些日子朕到秦岭向仙师取经小学的建设方法，仙师让朕放宽心，他有能力做到。此时，咱们也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仙师自己，但愿仙师确有其能吧！” 　　众人齐齐一声长叹，“哎……” 　　…………………………………… 　　“时辰已到，百官觐见～～～”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朝天阙，朝天阙，万重门楼万锁开。 　　一扇扇巍峨壮阔的皇宫大门缓缓打开了，一名名高大雄壮的大唐军士将通往正殿的通道装点得肃杀而沉重。 　　明锐的长枪，烁烁的横刀，还有军士们如临大敌的目光，无一不预示着众人，今日，大唐皇宫将有大事发生。 　　时至今日，即便东西两市的胡商都知道今日的大唐将迎来什么。 　　如果，沈晨真的让凡人也能举起巨木巨石，那么，也就意味着凡人也将拥有神仙之力。 　　而且不像新闻和印刷机那般深藏潜宫，而是大白天下，那么整个世界都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随着文武百官从巍峨的宫门下穿过高耸的皇城宫墙，宫墙上那一张巨大的大唐皇家学院假想图也沐浴着朝阳的光辉，闪耀出刺眼的光芒。 　　宫门前。 　　数十根至少要三人才能围聚在一起的巨木横亘在宫门左边，像一把巨大的长剑，将街道切成两段。 　　宫门右边则是数十块五六人才能环抱起来的石块，它们堆砌成三角形的模样，像一根倒放着的巨大锥子，最顶端处几乎与高达的宫墙平齐，似要把天也捅出个窟窿。 　　“天呐！这是何人放在此处的？” 　　“如此巨大的事物是如何搬运至此的？谁知道？” 　　“谁也不知，昨晚明明安静异常，一大早起来，便看到了此些巨木和巨石。” 　　“难道是仙师施展法术搬运过来的？” 　　“不愧是我们大唐的仙师，能搬动如此巨木和巨石，真是法力无边。” 　　…… 　　皇城前，脚步涌动，人声鼎沸。 　　数不尽的大唐百姓开始向着宫门前围聚，漫漫的人潮便是那辽阔的彩色大海，讲数十里的长街围了个水泄不通。 　　当先的是数百名国子监的监生，他们身穿士子华服，双手捧书，跪立在巨木和巨石正前方，虔诚地诵读着千古圣贤文章。 　　“曰：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冯翼惟象，何以识之？明明暗暗，惟时何为……” 　　屈原的《天问》被他们诵读了一遍又一遍，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他们的心里话。 　　他们也想问问仙师：“请问远古开始之时，谁将此态流传导引？” 　　“天地尚未成形之前，又从哪里得以产生？” 　　“明暗不分浑沌一片，谁能探究根本原因？” 　　“迷迷蒙蒙这种现象，怎么识别将它认清？” 　　“白天光明夜晚黑暗，究竟它是为何而然……” 第029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在他们的身周，是一个个肃穆而立的百姓，有商人、有工匠、有老农、有小贩、有奴仆、有小妇、有孩童…… 　　他们神情凝重，面色严肃，双眼如钉，死死地盯着那一扇关闭起来的皇宫大门。 　　数十万人的长街，却无半点喧哗，就连空气也仿佛凝滞起来，彼此的呼吸也都听得见。 　　他们都在等待一个结果。 　　他们都在期盼一次飞跃。 　　他们多么希望有个人从皇宫里面出来，大声地告诉他们：从此，凡人也能举起宫门前那一堆巨大的木头和石块，凡人也可以拥有神仙的力量！ 　　仙师当日驾驭七彩祥云于九霄高空告诉世人，人世间的规律他都会告知凡人。 　　若是今日仙师无法用凡人之力举起巨木巨石，那么，仙师说的话也就是放屁。 　　那一座宛若仙界的城池也将无处存在，凡人依旧无法探知仙界的奥秘，他们才刚刚升起来的希望将会被砸成碎片，他们将如何自处？ 　　然而，民间传闻仙师已经疯了，因为无法让凡人举起重物疯了。 　　他们都在揪心着，却又期盼着…… 　　…………………………………… 　　“陛下，时辰已到，肯定仙师示范凡人之力亦可举起重物！” 　　大殿里，一股压抑的气息将整个大殿压得格外凝重，凝重到文武百官没一人胆敢抬起头来，正面看向皇位上与李世民坐在一起的那个年轻人。 　　“开始吧！”李二沉重的声音压抑得连他自己都认不出，可他悄悄用手指戳了沈晨半天，沈晨却总是一副嘴里念念叨叨的模样，严肃而认真。 　　“坏了！” 　　不止李二，所有悄悄看到沈晨模样的官员都暗叫一声坏了。 　　如果沈晨已然做好了所有准备，神情如何会如此凝重？ 　　“就说嘛，凡人怎么可能举起那么重的事物？宫门口那两堆巨木和巨石你们又不是没有看到？” 　　不断向外走的朝臣里，礼部侍郎卢林忠刻意用压制了的声音大声叫嚷，恨不得所有人都听清楚他的声音。 　　他知道沈晨是个神仙，但他却是五姓七望中的范阳卢家之人，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强国五策、兴国五计”按照沈晨和李二的原计划执行。 　　那将是门阀世家的末日！ 　　哪怕沈晨是神仙，也必须只能是他们门阀世家的神仙。 　　很快，朝臣里就叽叽咕咕响起了质疑沈晨的话语，伴随着朝臣们的脚步声，一直延续到皇宫大门前。 　　李二再次看了走在身旁的沈晨一眼，发现沈晨还是那副神神叨叨的表情，顿时一阵失落。 　　可是，再看这些日子和沈晨混在一起的李承乾和赵四海，两人却是一副乐呵呵满面潮红的表情。 　　是要朕放心还是不放心啊？ 　　进退两难之下，李二无可奈何地摆摆手，“开门吧！” 　　哗！ 　　巨大的欢呼声险些把朝臣们掀个人仰马翻，有些体质弱的老臣若不是由身后的官员撑着，说不定就一股脑向后倒下去。 　　他们早已经习惯了大唐人潮汹涌的情景，可这一次，百姓们的欢呼声却格外凶猛，惊得门阀世家一派的官员心惊胆战。 　　他们有些怕了，若是再任由沈晨和李二的计划顺利实施，天下当真再无他们立锥之地。 　　“陛下，请验明巨木和巨石真伪。” 　　卢林忠两脚发颤，为了门阀世家的荣耀，他哪怕再害怕，他也得硬着头皮说出来。 　　这是他们今日唯一能在正面攻击沈晨和李二的地方。 　　李二知道，该来的总是会来，但见沈晨无动于衷的模样，不禁大感气极。 　　你倒是说话啊！说了朕就不让人验了！ 　　可惜，李二明明知道是沈晨把巨木和巨石放到皇城门口的，但沈晨不让他看，看心里打鼓啊！ 　　万一是沈晨偷偷摸摸用看起来很重实则很轻的赝品搞出来的呢，咋整？ 　　回答他的却还是沈晨叽叽咕咕的声音。 　　很快，验明正身的人回来了，气喘吁吁地跑上宫门城头，“报～～～，启禀陛下，巨木和巨石半分不假。” 　　“什么？竟然都是真的？” 　　“神迹啊神迹，竟然一个晚上便将如此之多的巨木和巨石搬运而来，哪怕此次仙师无法让凡人举起此些巨木巨石，仅凭此能，便足以打消世人忧虑。” 　　卢林忠“噗通”一下坐到地上，惊慌失措地不断擦汗，“真的、真的、居然是真的……” 　　“难道卢侍郎不愿意是真的？”程咬金哈哈大笑，逮到能鄙视门阀世家的机会他都不会错过。 　　谁叫家里那头母老虎也是门阀世家的人？你知道你们培养出个什么样的婆娘吗？ 　　“哈哈哈……”李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的心可以放下了，他虽然不知道沈晨究竟用了什么方法，但他敢肯定宫门前的那些东西就是沈晨弄来了，在连他都感觉不可思议的情况下弄来的。 　　那么，沈晨也一定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凡人把那些东西弄起来！ 　　“仙师，朕和百姓们都等不及了，可以开始了吗？” 　　沈晨：“叽叽咕咕叽叽咕咕……” 　　“仙师！” 　　“啊？” 　　“开始你的表演吧！” 　　“哦？哦！” 　　沈晨恍然大悟，转眼一看，只见自己居然来到了皇城的城墙上，文武百官立于两侧，一个个扒拉着城头，想要占据最佳位置。 　　城头下是密密麻麻的百姓人潮，最前面还有一群学生打扮的士子拿着竹板册子对着他一个劲照着，就跟照妖镜似的。 　　李二气极，“你干嘛呢？” 　　“我在背待会儿要对百姓说的《讲话稿》。” 　　“你……我……”李二手指都点酸了，“哎……好歹是大唐仙师，能靠谱点吗？开始吧！” 　　“嘿嘿！” 　　在如此重大的事情上精神恍惚，沈晨脸皮子再厚也挂不住了，连忙跟文武官员打了声哈哈，跑到城墙靠近皇城里面的一边，冲着下面喊道：“工匠师父们，咱们开始了！” 　　“呼哈！” 　　猛地，人们便听到城墙脚下一声呼喝，紧接着，七八个工匠飞快地从城墙内侧，又拉又推地弄了一个巨大的事物出来。 第030章 大唐版吊车 　　“什么东西？” 　　“难道又是仙器？” 　　众人一阵惊惧，但有无比期望。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李二那样随时随地和仙器打交道。 　　更不可能像程咬金那样，连仙器都能偷到手。 　　错过了此次机会。 　　他们很有可能这辈子都无缘再见仙器一次。 　　那事物被宽大的白布遮掩着，看不出相貌，只能从白布的印痕中看出事物上好似有一根巨大的木头，横趟着放在一辆四个轮子的车上。 　　很多朝臣出来时便看见了那个事物，但没想多问，毕竟旁边围了一群对他们躬身弯腰的工匠，他们没兴趣知道。 　　没想到这便是仙师的东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想要透过白布，把那事物看个通透。 　　很快，工匠们便把那事物弄到了宫门前的巨木和巨石中间，引来百姓们阵阵热议。 　　“此乃何物？竟如此巨大？” 　　“你们看见那车没有，有点长，不过看起来没拉什么重物，七八个工匠就能拉动。” 　　“不愧是神仙所为，从这车上便窥见一般。” 　　“还得看能不能举起重物，如此轻便的事物，我看悬。” 　　工匠们没给百姓们热议多少的时间，等他们用铁链子把车子四面八方固定到街道上以后，便打开了白布。 　　“哗！” 　　白布滑落，事物出现，惊起一阵惊呼。 　　那是一个就连车子也由钢铁铸成，在朝晖中散发着沉沉的金属光泽的长棍形事物。 　　钢铁车子上，是一个正方形的铁皮箱子，四面挖空，顶部有快板子，用来遮挡阳光和雨露，从侧面看去，里面竖立着四五个小转盘，不知有何用。 　　令人吃惊的，是一根少说有程咬金腰身那般粗细的全钢铁方柱，一头横插在正方形的铁皮箱子里，一头直直地对着百姓，与那车子长短一般无二。 　　两根手臂粗的铁链蟠龙一般攀附在全金属方柱上，使得整个全金属方柱看起来像极了正殿里的那根皇家盘龙柱。 　　狰狞、威严！ 　　一个同样全金属的铁钩被铁链拉着，挂在全金属方柱的下方，大风吹来，竟是晃也不晃，可见其重量非同一般。 　　整个全金属事物怪异绝伦，却饱含金属的沉重质感，看得人心生敬畏，满怀恐惧。 　　“天呐！全是钢铁，竟然连那车子也由钢铁所制！” 　　“如此事物，能是人力所能制作出来的吗？” 　　…… 　　不论官员还是百姓，尽皆发生了混乱。 　　在大唐人的观念里，钢铁乃是重器，也是贵器，哪里会想到竟然有一个事物全身由钢铁制成，并且轻而易举地从皇宫内来到皇宫外。 　　简直无法想象。 　　“仙师，此乃何物？”李二满肚子的疑问要问。 　　“吊车。” 　　“何为吊车？” 　　沈晨连忙打断道：“别说话，赶紧起吊，刚背的稿子快忘干净了。” 　　“朕……你……” 　　眼见沈晨又是一副叽叽咕咕的模样，李二气得恨不能踹沈晨两脚，脚是抬起来又落下去，最后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对站在吊车旁，鼻孔翘上天听着百姓议论的工匠喊道：“起吊！” 　　觉察出李二语气极为不善，工匠们连忙动作起来。 　　两个工匠个跑到吊车两旁，手里拿着红色的小旗，示意众人往后退，不要越过他们所在的范围。 　　四个工匠从车子上拉扯出一个铁链制成的网兜，挂到铁柱顶端悬挂着的铁钩上。 　　最后一个工匠则爬到那四面通风的铁皮箱子里，低着脑袋一阵捣鼓。 　　他们已经使用了很多次，非常熟练了。 　　“起！” 　　随着铁皮箱子里那工匠飞速转动箱子里的轮盘，长长的钢铁吊臂就像被一个高大的无形人一样拎着，慢慢地抬起头来。 　　哗！ 　　喧哗声顿时直冲霄汉。 　　“起来了！起来了！不会有神仙相助吧？” 　　“妖怪！妖怪啊！” 　　“妖你娘的怪！那是仙师所为！没见有人在里边操纵吗？” 　　士子们猛地大声朗诵屈原《天问》，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打颤的双腿不再颤抖。 　　前面的百姓想要往后退，后面的百姓想要往前看，一时间整个场面慌乱起来，幸好李二连忙下令禁军出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随即，长长的钢铁吊臂继续往上抬，当有皇城齐平时，一根细一点的吊臂居然从粗壮的吊臂里继续伸了出来，直到文武百官的官帽因为抬着头掉到地上，才停了下来。 　　“天呐！竟然比箭楼还高！” 　　“若是攻城，定然能一股而下！” 　　李二气到脸都抖起来了，如此东西，居然不先跟他说一声，若是被有心人弄去，他的皇宫还不成的摆设？ 　　紧接着，吊臂下的铁钩慢慢被放下，操纵着的工匠一边调整角度，当铁钩到达巨石顶部时，爬到巨石顶部的四名工匠连忙把巨石用铁链网兜套住，弄好之后，他们直接站到巨石上，没有下去。 　　人们更加迷惑了，这时，一名工匠拿出个哨子，哔哔哔地吹起来。 　　哨声尖锐，能扎灵魂，那石块就像有了灵魂一样，被铁网兜兜住底部，慢慢地向上升起。 　　一点！ 　　一点！ 　　再一点！ 　　直至比皇宫城墙还高，比城头门楼还高！ 　　“吊起来了啊！” 　　“吊起来了啊！” 　　“喔喔喔喔……” 　　这一刻整个长安城沸腾成了一片滚烫的海洋。 　　“不仅石头被吊起来了，还有人在上面！” 　　“是工匠！是凡人！” 　　“看出来了！那是隔壁老王家的二郎！” 　　“凡人升天啦！凡人升天啦！” 　　因为站得高，四个工匠被远处的百姓们看了个一清二楚。 　　眼见他们立于半空之中，便似那脚踩莲花的神仙，百姓们疯狂了。 　　他们不断冲击着禁军士兵组成的人墙，呼喊着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在喊什么的喊声，哪怕嘶哑也在所不惜。 　　压根儿没有必要再吊别的东西了，这一刻，没有人是安静的。 　　就连一向沉稳的士子们，也化身成为了一只只凶猛的老虎，仗着士子的身份，不断呵斥士兵们，要士兵们把路让开。 　　他们要进到里面，去到吊车的底部，对着城墙上那个让凡人也能举起千斤重物的神仙顶礼膜拜，朗诵无数篇先古圣贤的文章。 　　唯有如此，才能一泻他们心中对沈晨的敬佩。 第031章 震撼大唐的演讲 　　“仙师，请建大唐皇家学院！” 　　没人再问大唐皇家学院如此庞大，需要的巨木巨石不知多少，是否还能建起来。 　　人们只想一件事情。 　　那就是：赶紧把学校建起来，他们才能学到几个工匠一般的仙法！ 　　欢呼声逐渐向外扩张，宛若道道涟漪，惊起层层人浪。 　　每一个人都在笑！ 　　百姓在笑，官兵在笑，工匠们得到了百姓的认同在笑，文武百官看到了大唐的强盛在笑。 　　唯有门阀世家的人笑不出来，他们知道他们败了，沈晨干干脆脆地把他们的所有幻想全部砸了个粉碎，干脆得连他们最后的挑拨离间也用不成。 　　因为，他们安排在百姓中的人手也都在笑，笑得那样纯粹，笑得那样干净。 　　李泰又哭又笑，他很想哭，但他只能笑。 　　他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巴掌，当时为什么就要说那么一句话呢？ 　　他已经被李二狠狠揍过一顿了，接下来还有一大堆《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的题等着他。 　　李二说了，不准他找人问，只能自己解开。 　　悲催的是，李承乾居然得到了李二的认同，允许李承乾跟随在沈晨身边一起建设大唐皇家学院。 　　往后的日子，只有坚定不移地站在沈晨一边，他才有可能重新得到李二的认同。 　　“喂！大唐的百姓们！你们开心吗？” 　　“开心！” 　　沈晨捏着麦克风，开心地笑了。 　　百姓们跟着他一块儿笑了。 　　“你们笑什么啊？” 　　“我们笑可以学习仙法了。” 　　“我们笑自己居然会怀疑仙师疯了。” 　　“我们笑……” 　　听着百姓们乱哄哄的说法，沈晨笑得很开心，有时候，快乐并非汲取，而是奉献，特别是当奉献得到别人的赞美时，很容易让人膨胀。 　　沈晨膨胀了，“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指着挂在天上，舍不得下去的工匠们，“这叫吊车，全部都是由他们制作出来了，这吊车上的每一个物件，全部都是他们的杰作！” 　　“当然了，本仙师还提供了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想法，但你们觉得，他们这些和你们一样的凡人能做到” 　　“能！” 　　“能！” 　　“能！” 　　“其实吊车根本没有什么难的。吊车的运作原理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齿轮和杠杆原理的统一运用。无论起吊的东西有多重，经过齿轮的轮番卸力之后，东西都会变得非常轻盈。” 　　“再加上吊车把底座当做支点，以无限短的距离给予被吊的东西向上的拉力，东西自然而然就能吊起来。至于操作，那就更简单了，用个转盘带动齿轮就行。” 　　如果不是短时间整不出数控来，沈晨连后世的吊车都能模仿。 　　但现在的吊车已经足以令大唐翻天覆地了。 　　“我说怎么跟我们家的扁担那么像！” 　　“那你咋不发明出来？” 　　“我又不是神仙，咋想得到？” 　　…… 　　“你们是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本仙师就能在你们之前想出来，而你们却想不到？” 　　“因为本仙师看到过、学习过、了解过。因为脑子里面有印象，所以想得到。那么，为什么本仙师能想得到？因为本仙师知道他们的基本规律，了解运用他们的基本方法。” 　　“而这些，在你们即将帮本仙师一起建造的大唐皇家学院中都可以学得到，你们愿意到大唐皇家学院学习吗？” 　　“愿意！” 　　“愿意！” 　　“放心吧仙师，跟您打赌的那一筐石头，小的一定给您背上去！” 　　“我背十筐！” 　　“我背一百筐！哈哈哈……” 　　“数千年前，一位伟大的贤能把火种带到了人间，我们得以生活做饭、不再茹毛饮血。另一位贤能尝尽百草，我们得以治疗疾病、健康生活。” 　　“数百年前，一位贤能发明了日晷，让我们得以看尽天食、播种收割，另一位贤能发明了地震仪，让我们得以提前预警、避免遭殃。” 　　“然而，令人惋惜的是，即便到了今天，还在有人看不起工匠，认为工匠生来就是奴仆，凶狠地压榨他们，更在享受着工匠们制作出来的无数事物的时候，还侮蔑他们是在摆弄奇淫技巧。” 　　“就我们每一个人而言，每一个人都是天地间的一份子，都是组成大唐的一部分。士人呕心沥血、建立规则；农人辛勤劳作、享食天下；工匠费尽心思、通达万物；商人买东买西、互通有无。没有谁可以缺少，没有谁可以不用付出。” 　　“可是，就是有些人，自认为自己因为给了别人想要的东西，所以他们就高人一等。可是，他们却忘了，他们本身就是做那么一件事的，他们就是该教育世人、泽披天下，只因为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 　　“若是人人都像他们一般的想法，只想享受，不愿付出，那么，天下间还有谁会敬仰他们？或许他们存在了一千年，兴盛了五百年，可他们也享尽了一千年、五百年的福气，他们就该反哺于民，而不是只想着继续奴役他人，把天下万物当做他们的私产，甚至连神仙也不能避免。” 　　“谁啊？那么大胆？” 　　“小声点，仙师在说门阀世家呢！” 　　“小声个球，有仙师罩着，你怕什么？” 　　人群里门阀世家的人脸都青了，卢林忠直接瘫软在地，靠三个人扶着才勉强站立，他们很想驳斥，却见人群熊熊，他们只能无可奈何地暗自叹息。 　　沈晨拿屁股想都知道造谣他发神经的是那些人，从李承乾和赵四海告诉他这回事儿的时候，他就想着出出这口恶气，此时百姓臣服、民心汇聚，正是搞搞他们的时候。 　　免得他们不知所谓，连神仙也打算收入自己的门栏，做他们的奴仆。 　　老子时来提升文明等级的，不是来陪着你们门阀世家玩政治游戏的！ 　　“我有一个梦想。在华山之巅，士子和老农坐在一起畅聊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担当。” 　　“我有一个梦想。在太湖之畔，商人和工匠坐在一起畅想着东家祈雨西家求阳的愿望。” 　　“我有一个梦想。全天下所有的孩子坐在同一间教室里，听着老师的教诲，为中华文明的崛起而读书。” 第032章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我今天有一个梦想。” 　　“我梦想有一天，幽谷上升，高山下降，坎坷曲折之路成坦途，圣光披露，满照人间。” 　　“这就是我的梦想。不知道你们的梦想是否和我的一样。但我相信，自古往今，每一个都有梦想，每一个人的梦想都会是过得更好。” 　　“有了这个信念，我们将能一起学习，一起劳作，一起欢笑，一起拼搏，因为我们知道，终有一天，我们是会强大的。” 　　“你们，愿意和本仙师一起改变大唐，改变生活，改变天下吗？” 　　“愿意！” 　　“愿意！” 　　“愿意！” 　　…… 　　爆炸了！ 　　整个长安城爆炸了！ 　　沈晨盗用并修改的后世著名演讲稿彻彻底底地把长安城变成了一座沸腾的城池。 　　帽子、玉佩、披肩……只要能扔的全被大唐百姓扔到了天上，把一座繁华的长安城，变成了一座星星点点的万物之城。 　　李承乾跟着发疯，一把扯下头顶的太子金冠，瞅也没瞅就往天上扔，咔哒一下碰到箭楼的屋檐，反过来一下子落到一个十五六岁的皇子头上，吓得那个皇子大喊大叫，直接哭了出来。 　　长孙无忌同样吓了一跳，连忙跑到那皇子身旁，小心安抚，“晋王殿下，小心呐，太子金冠上有许多棱角，会扎人的。” 　　李治天真地笑道：“舅舅不用担心，武才人会帮孤揉额头的。” 　　李二羡慕死沈晨了，悄咪咪拉着站在女墙凹口上的沈晨，“喂喂喂，给朕一点面子，别那么高调行不行？” 　　“还好，背下来了。”沈晨嘘了口气，转过头来，凑近李二耳朵，笑嘻嘻地道：“我骂了门阀世家一顿，你爽不爽？” 　　李二嘿嘿贼笑，“很爽！可惜朕不能这么骂。” 　　“就是知道你不能直接骂，我才替你骂的。” 　　李二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好像不单单是为了朕骂的吧？” 　　“嘿嘿！”沈晨乐呵呵地道：“总该给这死气沉沉的大唐加点调味料。免得到时候办起事儿来，有人说咱们没有预先通知过。” 　　新潮的词汇让李二愣了一下，旋即笑容尽展，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 　　一夜欢腾，一场灯雨。 　　这一天，李世民在皇宫大宴做出吊车和炼出钢铁的工部工匠们，这群一辈子没见过多少达官贵人的苦哈哈闹出了不少的笑话。 　　宫门前的吊车被李二卸了轮子，就放在原地，任由百姓们在禁军的维持下排队参观。 　　若是民间德高望重的人，还可以受到邀请，进到铁皮壳子里操纵一番。 　　那两堆往日里被人们当成拦路虎的巨木和巨石，成了百姓们手中的玩具，左边右边的互相交换，委屈地默默承受着他们不应该承受的重量。 　　可笑的是，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什么状况，有些个仗着自家势力庞大的皇亲贵戚看不清楚势头。 　　总想着插队或要求禁军让他们玩一会儿吊车，结果被得了旨意的禁军们绑起来一通好揍，引来百姓们的阵阵叫好和欢呼。 　　沈晨虽然把演讲稿中关于自由和人人平等的语句删了个一干二净。 　　但这篇文章的内核就是人权思想，哪怕再怎么修改，或多或少都有相关的痕迹。 　　沈晨刻意把矛头指向门阀世家，告诉百姓们不要害怕门阀世家，助长了百姓们的气焰，间接地提倡了平等思想。 　　故而，皇城前的一切都得以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每当看见皇宫城墙上那一幅巨大的大唐皇家学院假想图，他们的笑容就更甚一分，对美好生活的盼头也更甚一分。 　　………………………………………… 　　李承乾也醉了，当太子金冠不知道跑哪去之后，他懒得再找，索性随便拿根布带子绑住，任由马尾在脑后飘飘荡荡，很是潇洒。 　　宴会大殿里，也不知哪个工匠又闹了什么笑话，引来李二和在座群臣的开怀大笑。 　　李承乾晕晕叨叨地跑到沈晨的旁边，帮沈晨倒了杯酒，不知道他醉没醉到晓不晓得沈晨是坐在李二旁边的，喷着酒气就道：“仙、仙师、孤今日好高兴啊！” 　　沈晨咬着鸡腿，含糊不清地道：“你放浪形骸的次数少吗？有什么好开心的？” 　　“不一样不一样。”李承乾竖起食指，不停摇晃，“以前那般所为，不叫放浪形骸，叫禽兽不如。今天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沈晨见李二转过头来，刻意大声问道：“你觉得现在的欢乐和以前的欢乐有什么不一样？” 　　李承乾手指头一指工匠们所在的位置，“他们，他们给了孤真正的快乐。仙、仙师，您老人家知道吗，当孤看见百姓们为吊车吊起巨石欢呼的样子时，孤有多开心？” 　　“那可是孤随着仙师一起和工匠们一块铁板一块铁板的做出来的。” 　　“那个时候，孤知道了，孤想要的是给予百姓们更好的生活，就像仙师在城头说的，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所以孤好快乐。” 　　“那你以后还要不要此种快乐？”这话是李二问的。 　　“当然要了！” 　　“做太子快乐，还是做此般事情快乐？” 　　“做此般事情快乐。” 　　“真的？” 　　“真的。” 　　“那你以后就随着仙师研究仙法，造福百姓吧！朕以后，不会再苛刻地要求你了。” 　　“多、多谢仙师。” 　　也不知道李承乾是真醉还是假醉，迷迷糊糊地对着沈晨磕了三个响亮的响头，最后脑袋一歪，趴了下去，被小太监扛着返回东宫去了。 　　李二默默地喝了杯酒，神情在笑，语调却落寞地道：“小神仙，你说朕是不是很失败？” 　　沈晨陪着李二喝了一杯，“从某种方面来说，确实如此。” 　　笑话，后世都把李二的教育方法当成反面教材了，能不失败吗？ 　　李二摇摇头，苦笑道：“或许，对于皇家来说，一碗水端平是不行的。” 　　废话，太子能和寻常王爷享受一样的东西吗？ 　　不是沈晨有等级思想，而是政治需要。 　　若是太子和寻常王爷享受的都是同样的东西，那到底哪个是王子，哪个才是太子？ 第033章 第一期建设开始了 　　有些话，哪怕是朋友也不能说，说了就做不成朋友了。 　　于是，沈晨闷着头，不说话，对着一碗听说用八种动物熬成的汤猛磕。 　　“高明就麻烦你了。” 　　李二的神情有些落寞，但他很会隐藏，无法让人真正地看透彻。 　　“放心吧，在我这能为大唐奉献的，比太子多多了。” 　　“之后呢？”李二目光嬉笑地看着沈晨，“太子跟你跑了，朕的太子谁来做？” 　　历史上，就在今年四月份，李二就会下定决心废掉李承乾的太子之位。 　　而后他会去问李泰：如果以后你的弟弟和你的孩子争夺皇位，你会如何？ 　　李泰会说出那句震惊千古的禽兽之语：“杀子传弟！” 　　典型的神经病，也或是大脑打铁了，以为那个时候的李世民要的是那个答案。 　　其实，李二早就厌烦了皇子们的宫斗大剧，只想着自己的孩子不再像自己一样，非得通过血腥手段才坐上皇位。 　　所以，李二很干脆地把李泰弄出长安，转过头，封了在一旁看热闹的李治为太子。 　　一出大剧，在短短四五天内搞定，可以说，李二其实早就做好了打算，只是心里还在挣扎罢了。 　　沈晨对着皇位下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点了点下巴，李二顺着他点的方向看过去。 　　但见那少年唇红齿白，俊朗无比，难得的是眼神清亮，单纯至极。 　　此时正捧着李承乾扔掉的太子金冠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地找着小太监，问小太监他的太子哥哥去哪了。 　　“哈哈哈……”李二仰天大笑，闷着头喝了三杯，“真的可以吗？” 　　沈晨鄙视地瞅他一眼，可不可以不都写在脸上了吗？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再说了，长孙皇后的孩子就剩他一个了，你有得选吗？” 　　“当然没得选！” 　　第二天一大早，宿醉都还没消的李二便晕叨叨地下了三道旨意。 　　第一，任命马周为太子右庶子，教导晋王李治。 　　第二，太子李承乾一心寻求仙道，添为大唐皇家学院祭酒，督造学院建设。 　　第三，魏王李泰于去年献《括地志》有功，才华无双，命其携带与之一同编撰的众多学士和官员前往封地，编修《女娲野史》。 　　“管他三道旨意如何在朝臣中扔了颗手雷，炸死多少条鱼虾！” 　　“也管他李治如何懵逼，李泰如何哭天抢地！” 　　“更加管他比历史上更加平静的换储风波会来带什么样的影响。老子只想当个安安静静的小神仙！” 　　“政治上的事儿，还是让李二这种伟大的历史人物去干吧！老子只要提升一个文明的等级程度就好了！” 　　在一番准备后，沈晨带着他的教导主任李承乾和数十名工匠回了秦岭。 　　一路上，他们看见一大批长安城百姓偕老扶幼，宛若春游一般向秦岭而去。 　　他们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美好时光的憧憬，脸上的笑容就好自家孩子或自己也能学会仙法的欢乐，宛若建设自家一般，幸福美满。 　　达官贵人、深闺小姐、士子豪商、深耕老农……把宽大的道路挤得满满当当，在秦岭脚下甚至出现了拥堵的情况。 　　“还好当初仙师提出‘强国五策、兴国五计’后，父皇便先让长孙舅舅家的工程队做了次试验性的招标，修了长安前往仙师所在的秦岭脚下的驰道，否则如此多的老百姓同行，非得挤出事情来不可。”李承乾一脸侥幸地长吁短叹。 　　为了避免过于招摇，沈晨没有骑他的小电驴，而是和李承乾一同乘坐马车，随着马车的颠簸，沈晨却是满脸感概。 　　他看见老百姓手里拿着的不是香火，放下的也不是点燃的清香，而是一筐筐满载感激之情的碎石，清晰可见的是手里拎着的锤子和铲子。 　　细细听了，竟然全是自发前往秦岭，帮助沈晨修建大唐皇家学院的人，放在后世，便是不折不扣的自愿者。 　　沈晨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脚底板冲到头皮顶上，骄傲地道：“华夏文明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就是全天下最可亲的人！” 　　李承乾对此深有感触，他还小时，祖父李渊和李二便起兵反隋，当时隋炀帝弄得民不聊生，老百姓们也是如此一般为他父亲李二的军队提供帮助的。 　　“看来你不会缺乏人力了，如此多的人力，可以干的事情有很多，既然是自愿者，你便可以安排他们工作，但是，一定要记得，切莫亏待他们。” 　　“放心吧仙师，在孤的心中，仙师和父亲排第一位，老百姓第二位，兄弟姐妹才放第三位。” 　　沈晨很好奇，“你自己呢？” 　　“哈哈，总该不比仙师的小电驴低吧，哈哈！” 　　见李承乾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沈晨很是烦躁。 　　要不要告诉他，李二看小电驴的眼神比看他的时候还要关注和热切呢？ 　　呃……人到底如不如狗，这是个问题。 　　到了秦岭，沈晨把藏在马车里的小电驴放好，便贼笑贼笑地扎到小屋子里。 　　他要赶紧把提升了大唐的钢铁锻造技术和齿轮吊车的奖励点数取出来，好好地收获一波，看看买些什么高科技玩意儿，狠狠享受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 　　拜托，画大唐皇家学院的建设图纸很累的好不好？ 　　确定第一期建设只包括一栋教学楼，两栋宿舍楼，一个操场，一间食堂同样很累的好不好？ 　　难得休息难道还要继续加班？ 　　大唐又没有九九六，怕什么！ 　　而李承乾则二话没说带着工匠们就地取材，以行军时需要紧急搭桥的方案，让修路工匠指挥着驻守禁军和百姓，直接把碎石铺到直通沈晨小屋的林道上。 　　然后又砍树造大路，把木头混着碎石弄成简易台阶，并留出能让吊车行走的宽阔斜坡。 　　这种斜坡将为之后的盘山公路打下基础。 　　在沈晨的设计里，整座大唐皇家学院都围绕着他的小屋来建设。 　　如此多的老百姓参与，工程进度肯定能大大的加快。 　　李承乾无意中的这个举动，使得沈晨的大唐皇家学院都还没影子，连通大唐皇家学院的道路便通了七七八八，深得工匠们赞赏。 　　这也意味着大唐皇家学院第一期建设正式开始了。 第034章 仙师很烦躁 　　“啊～～～我的奖励点数啊～～～” 　　深夜，小屋中，传来沈晨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他看着电脑屏幕上根本不同的系统页面，哭得凄惨至极。 　　此时的电脑页面里根本没了现代化电器设备商城，只有干巴巴的一项任务提示。 　　文明点数一项上则可怜兮兮的只有不到200的数字。 　　而他的小屋里，来时是怎么样的，现在还是怎么样的，除了多出一台油墨打印机以外，根本没有别的东西。 　　24寸的电脑屏幕上，一个斗大的感叹号不断闪烁着光亮，跟催命似的催着沈晨点击“接受”按钮。 　　“呜呜呜～～～” 　　“我手怎么那么贱呢！” 　　沈晨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他只不过看见系统上有个升级的按钮，习惯性的点了一下，结果，整个系统就成了现在这样。 　　“好想买台笔记本，好想买辆小汽车，好想弄一套野外烧烤设备，好想……呜呜呜～～～我的文明点数啊，呜呜呜～～～” 　　任务，沈晨看了，只想说一句，什么狗屁玩意儿！ 　　“恭喜宿主找到符合自身条件的文明提升策略，本系统依照该条策略，已自动扣除相关文明点进行升级，今后将为宿主提供符合学院建设条件的帮助。” 　　“一所学院的建设不单单只是硬件方面的建设，还应包含精神文明方面的建设。大唐的女子受传统重男轻女思想压迫已久，如果不协同好男女之间的权利，学院将无法招收到女学生，导致文明进步出现偏差。” 　　“在学院第一期工程建设完成之前，请宿主在大唐实现男女平等，让女子如同男子一样享受现代化的素质教育，以此在招生开始后招收到女子学生。” 　　“为此，特意免费赠送油墨打印机一台和无限纸张，帮助宿主宣扬男女平等思想。” 　　“任务完成后，可继续获得文明点数，并奖励宿主一套多媒体学习设备和一次商城购买机会。” 　　“限时，不超过半年，逾期或失败，则抹除包括宿主在内的一切痕迹。” 　　“日了狗了！” 　　“难道只招男生就不能办学校了？后世的科技学校里又有几个女生？歧视！赤果果的歧视！老子要告你！” 　　任何一个文明和国家的历史上，争取男女平等的女权运动，哪一个没有伴随着流血和牺牲？ 　　即便是深受压迫的中世纪结束后，女子权益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可就算在那样的环境下，身为利益既得者的男人们也千方百计地阻碍女权运动。 　　为此，点开搜索引擎，随便一搜，满满的都是女子们腥风血雨的斗争过程。 　　多少女子被迫害致死？ 　　多少男子拿着女子的人头哈哈大笑？ 　　沈晨教导小女生不要甘心受到小男生欺负的时候，举过民国时期女权运动家沈佩贞的例子。 　　为了维护女子能有参政议政的权利，沈佩贞干过什么呢？ 　　她抽过宋教仁大嘴巴掌，骂过孙中山无耻，砸过汪精卫家的锅碗瓢盆，还组织过女子北伐队。 　　可结果呢？ 　　她被世人污蔑为“女流氓”“交际花”“袁世凯的情人”。 　　最后落得个入狱三个月的下场，受尽折磨，泯灭于人世之间。 　　由此可知，搞女权运动，完完全全就是要命的玩意儿！ 　　哪怕他是神仙，照样是在刀锋上跳舞！ 　　“我真的只想安安静静地当个小神仙，传道解惑，教授大唐土著一些现代化的知识，在学生的敬佩目光中装装逼而已，真的没想玩命啊！” 　　猛地，沈晨一抹泪水，恶狠狠地点下“接受”按钮。 　　“你要整死老子，老子就好好给你看看，不就是提升女子地位吗，说得那么悬乎！你不知道吧，大唐本来就是历史上女子地位最高的王朝，在大唐玩男女平等，老子就不相信大唐百姓们还能把老子杀了吃了！” 　　突然，沈晨的手边多出一个人头大小的箱子，屏幕上出现一个信息提示。 　　“鉴于任务危险系数过大，特加急赠送宿主沙漠之鹰一把和无限子弹。” 　　“但愿宿主还能活着。” 　　“我……你妈！” 　　“嘭嘭嘭！” 　　就在这时，防盗门一阵响动，李承乾急吼吼地道：“仙师，士兵禀报孤说屋子里有惨叫传来，敢问仙师是否安康？” 　　“安你个头的康！我又没死！” 　　沈晨不耐烦地打开屋子门，“你有啥事？” 　　李承乾尴尬地说道：“嘿嘿，就是确定一下仙师有没有事？” 　　“没事。” 　　“哦！” 　　“等等，仙师别关门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沈晨再次把门打开，他现在只想拿沙漠之鹰把自己崩了，趁没有被男同胞们活生生烧死，赶紧找个快感十足的解脱，哪有心情陪李承乾猜谜语？ 　　李承乾不断搓着双手，神情不安地道：“那个……啥，那个……出事了。” 　　“啥？” 　　沈晨一听，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把房门打开，冲出去摇着李承乾的双肩，喊道：“死人了？伤了还是残了？我不是叮嘱过你要好好对待老百姓吗？你小子干了什么！” 　　沈晨很清楚的知道，在他来时便带了几十车的吊车零件，准备现场组装出十多辆吊车来，不论铺路还是盖房子都能用到。 　　他还千叮咛万嘱咐，吊车是大型施工设备，压到人就是非死既残，让工匠们小心使用，不可轻易让百姓上手。 　　没想到居然来得这么快，说出事就出事了！ 　　难道大唐是按照墨菲定律运转的？ 　　“不不不……”李承乾两个肩膀被捏得生疼，剧烈摇头，“仙师误会啦！仙师误会啦！不是工程出事了，是长安城里出事啦！” 　　“不是工程的事？” 　　“不是啊！” 　　“我靠！”沈晨放开李承乾，擦了把汗，“只要不是工程出问题就行了，其他的关我屁事！” 　　李承乾道：“就是因为和咱们有关，孤才说的。” 　　“怎么了？” 　　李承乾像见了鬼一样，惊恐地道：“马周大人要来了。” 　　“who？”沈晨有些发愣。 　　“额？” 　　“哦，我是说马周是哪个？很出名吗？” 　　“回仙师，就是现任治书侍御史，兼知谏议大夫，又兼检校晋王府长史，前几日才被陛下遴选为太子右庶子的那个马周马大人。” 第035章 恶客将至 　　“哦～～～是他呀！” 　　沈晨恍然大悟，他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个马周，。 　　人家确实有很有名，而且是大大滴有名！ 　　若说整个大唐王朝，哪个宰相好评数最多，受后世帝王最喜欢？ 　　即便开国的房谋杜断和凌烟阁排位第一的长孙无忌都不是，而是这个马周！ 　　马周何许人也？ 　　当前的大唐宰相，与长孙无忌、房玄龄平起平坐。 　　后世现代大国开国太祖评价他：“傅说、吕望何足道哉，马周才德，迥乎远矣。其《陈时政疏》乃贾生《治安策》以后第一奇文，宋人万言书，如苏轼之流所为者，纸上空谈耳。” 　　瞅瞅、瞅瞅，在太祖眼里，人家可是比苏轼还牛叉的存在！ 　　这人也确实牛叉。 　　出身平凡，一介布衣，当了一段日子的老师，觉得不能施展才华，跑到长安当了常何门客，之后由常何举荐，进入李二法眼，因劝谏李二有功，被李二不断提拔。 　　提拔到什么程度呢？ 　　自贞观六年开始，到贞观十七年，满打满算十年时间，就从一个平头老百姓变成了一个帝国的宰相。 　　这速度，简直比火箭还猛。 　　而且，这人才华确实很高，好几栋摩天大楼那么高。 　　尽孝上皇李渊，废除藩王世袭，为李二祭祀太庙，严明尚法无人不服，畅行节俭人人敬佩，与民休息受万人景仰，选拔良吏朝堂安稳，约束藩王，使得藩王见了他就跟见到鬼一样。 　　一桩桩一件件，做到其中任何一样都能成为一代名相，更何况这家伙全都做了。 　　最恐怖的是，他还是大唐王朝自魏征死后，唯一一个敢对李二说“你私德有亏”的大唐臣子。 　　就连李二见到他都跟见了魏征一样发憷。 　　正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管是谁，只要被他逮住了马脚，立马就是一通好劝。 　　上到李二全家。 　　下到平民老百姓。 　　谁惹他，谁就倒霉。 　　不惹他，只要他看不惯，也会倒霉。 　　难怪李承乾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这可不比工程出事轻松多少。 　　难说一个不小心，被这位爷盯上，那日子还怎么过呀？ 　　“哎呦！我靠！”沈晨想到这里，心里也发起憷来，谁知道他怎么了，竟然把这位爷给招上门来了。 　　这是要遭呀！惹不起惹不起！ 　　“告诉他，本仙师白日飞升去了！让他回去吧，最好以后都别来了。” 　　李承乾一把拉住沈晨的袖口，“不行啊！他是带着父皇的旨意来的。” 　　“为啥？他不是被你爹认命为太子右庶子，教导李治那小子去了吗？咋滴来我这祸害了？” 　　李承乾急道：“可不是嘛，这个祸害……不对，孤不是有意说马大人坏话的。” 　　“我靠！”沈晨一巴掌扇李承乾后脑勺上，“这里就咱们两个，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还能穿越过来扇你不成？” 　　“这不是仙师说过的条件反射吗？” 　　李承乾委屈地捂着后脑勺，“坏事就出在父皇的旨意上。父皇的意思是要他辅佐我弟弟，没想到他认为孤现在还是太子，他既然是太子右庶子，要教育的便只能是孤，而不是我弟弟，所以就来了，父皇拦都拦不住，只能派人提前告诉孤，让孤告知仙师一切小心！” 　　连李二都虚了啊！ 　　要命啦！ 　　沈晨也无奈了，“这家伙怎么就这么梗呢？” 　　“仙师，咱们该如何是好？” 　　“应对上级领导检查嘛，还不是那几套，你又不是不会。” 　　“哎呀，马大人从来不爱那些。” 　　“那我没办法了。” 　　“要不等他来的时候，仙师带着他飞一次？” 　　“飞个球！又不是双人的，出了事你负责啊？” 　　沈晨一阵烦躁，再次对系统充满了满满的怨念，要是文明点数还在，弄个热气球，不把马周折服到死，他就跟马周同一个姓。 　　可如今……哎…… 　　“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再看吧！” 　　“你怎么还不走？” 　　沈晨刚想转过身，发现李承乾一点离开的意思也没有，两手互相揉搓着，像极了一个小怨妇。 　　“那个……仙、仙师，工程上也确实出事了。” 　　“嘶～～～” 　　“我……” 　　沈晨猛地一股子火气窜到脑门顶上，回屋操起个学生那没收的布偶娃娃，揍得李承乾就是一阵抱头鼠窜。 　　“说，究竟死人了还是伤了残了？你小子靠点谱好不？马周是很恐怖，但眼下才是节骨眼儿上的事儿！耽误了百姓疗伤，我看你今天能不能从我这走到山脚下！” 　　沈晨揍得大汗淋漓，他今天才知道，瘸子也能跑得很快。 　　李承乾跪在地上，高举双手，鼻青脸肿地道：“＠＃￥％＆＊……” 　　“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前来参加工程建设的百姓散漫又没有纪律，做事情总是拖拖拉拉，工部的官员们让他们干点事情，总是抱怨来抱怨去，仅仅一个白天，就和官员们发生了数次争吵，还把一个官员打伤了。” 　　“被打官员没事吧？” 　　“小伤，孤已经安排人送他回长安城医治去了。” 　　“那你想干什么？” 　　“孤想请示仙师，能不能把百姓们统统赶走算了，留他们在这里尽添乱子，费劲儿！” 　　“我……” 　　沈晨发现，李承乾就是他命中的祸害。 　　是李二看不惯他站在皇城头上瞎比比，故意派过来恶心他的。 　　“你是要有多蠢，才能想出这么个招术来？你觉得你李家已经坐稳了天下，不用再继续和老百姓混在一块儿了是吧？” 　　李承乾气鼓鼓地道：“孤也不想啊！谁让他们总是不听劝，就连孤上前劝说，都还被他们蹦了几脚。” 　　一边说着，一边拉开衣服给沈晨看。 　　确实，白花花的锦缎绸子上印着个清晰无比的脚印，黑乎乎的，不低于四十二码。 　　沈晨也是服了。 　　大唐的老百姓胆子是有多肥，连太子都敢踹，也是有多幸运，才能碰巧踹到现在的太子。 　　换做以前的李承乾，拼着太子位不要也要把那人活生生剐喽！ 　　哪像现在这样委屈巴拉的找老师告状。 　　“但即便这样，也不能遇到事情就一刀切，这不是上位者应该有的气度和能力。” 　　“报～～～山脚急件！”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急冲冲地跑上前来，噗通往地上一跪，抱拳就禀告。 第036章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当真出事了？” 　　士兵满头大汗的模样顿时让沈晨一惊。 　　“启禀仙师和太子殿下，方才山下又有数起百姓殴打官员的事情发生，赵四海大人已暂时稳定了双方情绪，还请仙师和太子殿下尽快下旨，让百姓离开，否则，诸位大人们将请陛下下旨，封锁秦岭。” 　　“封锁？” 　　沈晨吓的这一跳可不轻。 　　若是当真封锁了，就凭小猫两三只的工部，我的大唐皇家学院何年何月能建好？ 　　李承乾气急败坏地道，“这群不知礼仪、不懂规矩的憨货！大唐的气度风华全被他们玷污了！” 　　说着，强忍着脸上的青肿，瘸着腿站起身，要带禁军把老百姓全部轰走。 　　“你给我站住！” 　　沈晨道：“老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小子还在死梗着不放是吧？” 　　“你从头到尾一直在哔哔百姓如何如何如何了，你有想过其实都是因为你，百姓才会如此吗？”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前来参加建设的老百姓是拿你李家的一针一线了，还是吃我沈晨给的一口饭了？” 　　“这个……”李承乾老脸一红，“征调民夫的时候还不是一样基本什么都不给吗？” 　　“你大唐牛逼就牛逼在这！” 　　沈晨就觉得奇怪了，大唐的老百姓和秦朝的老百姓简直就像中了毒一样，别说被征调修工程的时候要自己准备工具，连上战场打仗都他娘的还要自己准备刀子。 　　这要放到后世，老百姓们不到官府上把具体办事官员骂出来尿来才叫怪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 　　“劳动是要流汗的！” 　　“收获是要感恩的！”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不劳而获的事情？就算是一个国家，当他需要老百姓的时候，也需要为老百姓付出它能为老百姓付出的，不然老百姓凭什么跟着他走，为他劳动？” 　　沈晨想到后世的一些大灾大难面前，看似老百姓一呼百应，帮助国家做事，但内里却是无数的朝廷工作人员不要命地付出，如此才换来一次次攻克灾难的成果。 　　说封城就没人玩暴乱。 　　说建医院，十天就给你整出来。 　　说要资源，包架飞机都能从国外拉回来，再无偿捐赠出去。 　　整个地球的人类哪个不佩服，哪个不惊叹？ 　　哪个国家的领导人不希望自己手底下有这样的一群老百姓？ 　　可这些惊叹和佩服的背后，哪次不是相关人员冲在第一线，舍小家为大家地搏命付出？ 　　说到底，大唐还是一个封建社会。 　　有家无国！ 　　有最质朴的道德观念，却没有无私奉献的奉公精神。 　　“大唐享受国之重器才多少年？怎么你就连大唐是千千万万的老百姓用命给你堆起来的都忘了！” 　　李承乾又跪到沈晨面前，和前来通报的禁军一样，满脸羞愧地听着沈晨抱着个布偶娃娃训斥。 　　沈晨道：“你现在就到山脚下去，告诉愿意帮助修建的老百姓们，给他们工钱，给他们吃住，等大唐皇家学院建设好了，他们或者他们的子女可以得到加分，比别人更容易被录取。” 　　“另外，再告诉赵四海等官员和所有驻守士兵，谁他娘都是爹生娘养的，别动不动就对老百姓和工匠们打骂动手的，一经发现，直接给老子卷着铺盖滚蛋！” 　　“这有首歌，我教给你们，你们教给下面去，每天起床、睡觉、吃饭前，都唱一遍，务必要让老百姓们知道，建设大唐皇家学院，不是为了我沈晨，也不是为了你李家和别的勋贵，而是为了他们自己，你们更是一支别开生面的队伍，与他们被征调时的样子根本不一样。” 　　“这首歌叫‘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来跟我唱。” 　　“官员军人个个要牢记。” 　　“官、官……” 　　“不齐，调不对，别红着脸不好意思，重来。官员军人个个要牢记。” 　　“官员军人个个要牢记。”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 　　李承乾和通报的禁军几乎是一路小跑般的兴奋地走了。 　　朗朗上口的旋律，简约却不简单的歌词，是个人都能清晰地明白应该怎么做，而且三大纪律和八项注意本身就能十分针对性的对官员和士兵的行为规范提出要求。 　　每一条都说在要点。 　　每一点都讲在要害。 　　通传的禁军只觉得自己得了仙师的指点，像得了宝贝似的不住跟同僚炫耀。 　　李承乾却清楚，这首歌完全可以当做所有参与工程建设的人们的行为准则，不论是对官员士兵，还是工匠百姓。 　　如果能够贯彻“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就能把所有人凝聚成为一个统一的整体，工程进度必然能够有质一般的速度飞跃。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原来还可以用歌曲的方式促进团队的融合。 　　也才明白，团队融合不仅仅是个人能力和魅力的体现，更加是一种充满艺术性的聚能方式。 　　他决定要在这一块上越走越远。 　　“仙师果然是仙师啊！” 　　“妙啊！妙啊！” 　　“竟能想到如此简单至极的方法凝聚人心。” 　　“如此一来，我们还何须担忧指挥不动自愿参与的老百姓。” 　　当赵四海等官员听完李承乾转述的沈晨训话，并学会唱《三大注意八项注意》后，更是对沈晨拜服不已。 　　从今后，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三大注意八项注意》的歌声，老百姓是越听越喜欢，那些简单的歌词，哪一句不是说到他们心坎上？ 　　哪里还管什么起床、睡觉、吃饭前唱一遍的要求。 　　只要嗓子没坏透了，他们扯开了嗓子就能唱。 　　到得后来，李承乾不得不禁止他们在晚上唱歌。那一声声沙哑而饱含情绪的嘶吼，愣是像是被鬼哭狼嚎一般，搅得别人睡不安稳。 　　老百姓们发现了，能为仙师工作，简直就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哪怕他们自己上不了大唐皇家学院，但为了自家那个憨头愣脑的臭小子多加一点分，也值得他们不要命地干活了。 　　一时间报名参加修建的人数不胜数，李承乾只能头疼留下哪个更好。 　　而混乱无比的现场也有了质一般的飞跃。 第037章 仙师，马周来了 　　官员爱民，民拥官来。 　　一片热火朝天的工地上，简直成了一幅名为《官民鱼水情》的画面，让每一个得知的人无不感叹沈晨仙法的神奇。 　　不然，一个大字也不识的老百姓怎么能头头是道地对外人讲工地纪律规范呢？ 　　小屋边，通过这件事情，沈晨也想到了一个提倡男女平等的突破口。 　　“发份招生宣传单，说明不论男女都可报考，只看分数，不看性别，而且同学同吃，试试大唐的反应。” 　　与此同时，马周正让一名老仆收拾着行装，准备轻车简从地来秦岭教导李承乾，顺便也看看那位刚回到长安的他还没见过的神仙——大唐仙师。 　　“但愿不是陛下为了收拢门阀世家的权利使出的障眼法，否则……哼！” 　　…………………………… 　　仙师，马周来了！ 　　沈晨：啦咔、啦咔！ 　　要来的总会来。 　　马周来的比沈晨预想的要慢了七天。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他想要重新开始一项政务，仅用七天便把手续交接完成，已然可以看出他内心的焦急，一路上催促着老仆，把马车打得飞快。 　　“驾！” 　　“赶着送命啊！” 　　“没见两旁人来人往的？” 　　马蹄飞扬，腾起蓬蓬黄土，引来背着碎石的行人阵阵臭骂，但马周却毫不在意，一个劲儿对老仆喊道：“快点，快点，再快点！” 　　“哒哒哒……” 　　尽管驰道修得很平整，但老仆年事已高，如何受得住摧残，他实在想不明白，向来沉稳如钢的马周为何如此急不可耐。 　　“老爷，慢点行吗？仙师便在秦岭山中又不会跑，咱们也不像仙师一样能手牵祥云飞升九天，迟早也会见到的，何必急于一时？” 　　一身粗布便衣的马周神情焦急，今年才四十二岁的他，不管放在哪个朝代，能在这个年纪当上宰相，都年轻得让人尖叫。 　　或许是长久以来过度劳累，他的两鬓已然生出了白发，人也显得清瘦。 　　但腰板却挺得极为笔直，像极了凌寒独自开的一朵傲梅，让人恨他的同时忍不住生出敬佩之情。 　　他剑锋一般的眉间拧出个“川”字，吼一般地喊道：“本相就是害怕他被本相看出原型跑了！” 　　“什么？”老仆手里的缰绳猛地一抖，险些坠下车去，“人人都知仙师乃千古以来第一位真正下凡的神仙，如何还能是假的？” 　　“新闻、吊车皆可由人力所为，岂能任由他说是神仙就是神仙？” 　　“天外飞仙和声传长安可假不了。” 　　“越是看似假不了的便越是假的！”马周笃定道：“谁敢保证那些不是陛下的障眼法？” 　　“可……” 　　“没什么可是，愚民而已，本相生于微末，见惯了神婆假仙愚弄乡间民妇的手段，他那点道行如何能叫本相信服？” 　　老仆不敢说话了，他知道他们家这位宰相大人风骨刚健至极，但心眼也直，若非他亲自验证，说再多也是无用，索性专心赶车，挑着平坦的地方走，免得自己被颠成傻子。 　　见老仆一副不相信他的表情，马周暗自长叹：“我一向反对换储，却叫我教导晋王，想来陛下换储之意一直未改。” 　　“先前陛下命我回家探亲，此时想来不过是陛下调虎离山之举，意在使用障眼法，蒙蔽天下人双目，已达到撇开门阀世家操控的目的。” 　　“如今事成大半，朝中被陛下的三道旨意乱做一锅粥，门阀世家的猛扑势在必行，到时朝廷和门阀世家必然两败俱伤，到最后伤的还不是老百姓？” 　　“此次前去，本相必定揭穿神仙的真面目，让真相大白天下，免去朝廷和门阀世家的争斗，保老百姓身家太平。尽管会遭陛下嫉恨，但为了老百姓，虽千万人吾亦往矣！” 　　车轮滚滚，很快便到了秦岭山脚下。 　　当先扑入他耳朵里的便是工地上此起彼伏的歌声。 　　“三大纪律……” 　　“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 　　“八项注意……” 　　“第一说话态度要和好……” 　　…… 　　仔细听来，那朗朗上口的曲调和简单易懂的歌词，让他顿时浑身一震，连忙凝神静听，细细品味，越品，心中的震撼越是强烈。 　　“多么好听的歌曲，多么的歌曲啊！”马周忍不住悚然惊叹。 　　“刘邦不过约法三章便收拢了关中人心，‘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一出，足以收天下人之心！太子几斤几两，如何能做得出来？” 　　“难道是那个假神仙帮太子所做？” 　　天啊！ 　　太子压根没有放弃，还在做殊死反抗！ 　　难道当初的玄武门之变又要再次呈现人间？ 　　这可如何是好？ 　　如此一想，马周连工地也不想看了，向值守的禁军通传了一声，连李承乾的面都没见，便带着老仆向山上跑去。 　　根本没注意到山脚下井然有序的施工场景和百姓们热情高潮的笑容，更加没有注意到宛若一家亲的和睦景象。 　　一路往上，原先的泥土路已然被碎石铺垫得七七八八，临近山脚下的一段更是有了白玉石的阶梯，宽阔又整洁。 　　路两旁每隔一段便有一辆巨大的钢铁吊车，在工部工匠的指挥下，将千斤重的白玉石接力似的向山上运去。 　　这些往常需要至少上千人几个月才能完成的事情，如今在吊车的使用下，轻轻松松十余人几天时间便独立完成。 　　很多自愿者只能做着端茶倒水的活计，羡慕无比地看着操作吊车的工匠们。 　　可惜，沈晨明令禁止没有学习过的人员操作，工匠们得了热水喝着，也只能呵呵地笑着把他们挡开。 　　到了沈晨所在的地方，但见宽阔的草场已被禁军隔离出来。 　　草场外一些身穿绿袍的工部官吏正带着粗布衣的工匠们测量地面，准备削山开路，修建各种设施所要的地基。 　　此时，正是太阳高悬，午饭时间到。 　　马周和老仆跑得汗水淋漓、大口喘息，正好到了临时搭建的简陋食堂边上。 　　一名雄壮的仆妇拿着摇铃一摇，叮叮当当的声响当中，官吏和工匠们放下手里的活计，在食堂前排队站好。 　　一群戴着白色袖标的自愿者扯开嗓子就吼：“饭前仪式，现在开始～～～” 　　“官员军人个个要牢记，预备～～～唱！” 第038章 招生啦 　　“这是……吃饭？” 　　马周眼珠子都瞪圆了。 　　吃饭还要唱歌？ 　　确定不是洗脑？ 　　在他们唱歌时，周围禁军也立正站好，和他们一起高唱，吼一般的声音汇在一起，宛若一只下山的猛虎，于山林间咆哮，声震林野，气势高涨。 　　“老、老爷，此时不过正午时分，离饭食时辰尚早，他们为何就吃饭了？”老仆累巴巴的，喘息问道。 　　大唐时期，人们一般只吃两顿饭，早饭大约在十点来钟，晚饭大约在三四点钟。 　　看那些人神采奕奕的模样，定然不会此时才吃朝食，现在就吃饭，只能说明这些人一天要吃三顿。 　　马周面色阴沉，“每年国税不过三千万贯，修建学院的资金不可谓不少，那都是老百姓从嘴里抠出来的，他们竟然一天吃三顿，如此浪费，简直不为人子！神仙？我呸！” 　　“此时不过正午，尔等为何就吃饭了？” 　　一群工匠正聊得哈哈大笑，听得一声斥责似的问话，顿时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看向马周。 　　但见马周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且周围禁军如见到老虎一般，小心翼翼地模样，料想不会是个小官，连忙放下饭碗，起身行礼。 　　一名身穿绿袍的小官道：“回这位先生问话，此乃仙师给予我等优待，说我等不能饿着肚子为大唐凭白奉献，故而让自愿帮助修建学院的自愿者每日早中晚煮三次饭，让我等专心干活。” 　　说着，便指了指临时用帐篷搭起来的饭堂边，正在给官吏和工匠们打饭的自愿者们。 　　马周点点头，没说什么，但脸色更加阴沉。 　　另一名老者工匠见马周神情不善，唯恐不知沈晨政策，胡乱挑剔，连忙补充道：“仙师所言，此乃叫解放生产力。大道理我们不懂，意思就是让咱们能更好的干活，咱们受着恩惠，自然也乐意，哈哈！” 　　“是啊！再加上吊车的帮助，原定一年多的修建时间，最多半年就能完成。” 　　“仙师就是仙师，不但给咱们吃的，还帮咱们减轻干活难度，轻松至极，咱们乐意干仙师的活，哈哈！” 　　马周愣了一下，要叫马儿跑自然要让马儿吃饱，这道理他懂。 　　可是，看这些人的样子，怎么明明知道自己是那个假神仙的马，还能兴高采烈地当马？ 　　“嘶～～～”马周倒吸一口凉气。 　　不得了啊！ 　　显然是在帮太子收买人心啊！ 　　竟然连自愿帮助建设学院的自愿者都弄出来了，骗鬼啊！ 　　从古至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如此多的自愿者和工匠，该是多么强大的一股力量。 　　难道太子已经掌握了整个工部？ 　　他伸颈看了一下，饭碗中有几片薄肉和满满的粟米，还有一些小菜，有人吃了一次不够还吃了两次。 　　“实锤了，就是收买人心！否则，如何会下如此大的本钱？” 　　“若是朝中大臣和晋王知晓，该当如何自处？” 　　“神仙啊神仙，呵呵，你是大唐的罪人啊！” 　　就在这时，一名自愿者兴高采烈地跑上前来，递给绿袍官吏一张花花绿绿的纸张，哈哈笑道：“学院发放招生宣传单了！快快快，快念给大家伙听听！” 　　“招生了？” 　　马周猛地一把抢过宣传单，不管不顾周围人怒目圆瞪的样子，低头就看了起来，这一看之下，顿时浑身发抖，面色狰狞，不由自主地咬牙读了起来。 　　那是一张只有新闻报纸一半大小的纸张，纸张比新闻报纸好了不知多少，摸起来光光滑滑的很舒服。 　　纸张也不像新闻纸张一般暗沉，光溜溜的质感把阳光都反射得刺眼得很。 　　仔细闻闻，还有一股异样的油墨清香传来，非常好闻。 　　宣传单的正面是一副缩小版的大唐皇家学院设想图，顶部是李二手书的“大唐皇家学院”几个白飞体小字，正中央则是清晰易懂的“招生啦”三个夺人眼球的大字。 　　重要的是背面，一个边边框框，一行行地写明了招生信息。 　　“大唐皇家学院招生啦！” 　　“亲爱的大唐百姓们：感谢你们长久以来对本仙师和大唐皇家学院的支持和帮助！” 　　“大唐皇家学院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第一期建设工程已在顺利进行当中。” 　　“为回报大家的关心和鼓励，做到公平公正公开，让每一个大唐百姓都有进学的可能，本仙师决定于半年后在秦岭山下进行公开考试。” 　　“考试采用百分制原则，过关者即有可能获得进学名额。具体招生细则如下。” 　　“一、由于本次招生名额有限，第一批招募人数仅为两百人，按照分数从高到低往下排名，前两百人即可入学。” 　　“二、本次招生年龄下限定为13岁，上不封顶，不论男女，不论身份，皆可报名参考，自愿者本人或其指定子女加5分。” 　　“三、考试内容包含文字、数学、地理、医学等除四书五经以外的各类杂学，总共一百题，答对六十题者即可过关，获得排名资格。” 　　“四、报名参考人数肯定很多，因此，考试当日自行携带考试工具及矮几胡凳。” 　　“五、考试过程中严禁交头接耳、互传小抄，本仙师不会刻意遣人巡视，一切全凭个人品德和良心，学习机会只能由有德者居之，此乃千古不变之真理。” 　　“本仙师将秉承‘不错过任何一名品学优良的百姓’的原则，为大唐百姓认真教学，此次招生仅为首次，今后将于每年定期招生，本次没有入围者，大可用心学习，明年再考。” 　　“谢谢大家，咱们半年后秦岭相见！” 　　轰！ 　　工匠们炸了！ 　　如此简单清晰且报考轻松的招生条件简直前所未有，每一条每一点都像皮鞭似的直接抽打在他们的心坎上，让他们仿佛吃了蜜糖一样，甜滋滋的。 　　“天呐，13岁以上就行，那我也可以？” 　　“是啊！仙师当真为我等着想啊！” 　　“换做以前，不把那些门阀世家的私塾老师喂饱了，如何能够入学？” 　　“可惜只能招收两百人。” 　　“老头，你别贪心不足蛇吞象，那可是仙法，只有仙师一个人能教，你教一次试试？” 　　“教不了，教不了，就算懂仙法，教一个凡人都要从头教，费劲儿，更何况两百人！” 第039章 挨打要立正 　　“可不是！不然如何会说仙师体恤我等小老百姓呢！只愿仙师他保重身体，可别累出事儿来？” 　　“对对对，我得赶紧找个自愿者，帮我给家里人说说，到时候都去试试，反正不考四书五经，识字就行。” 　　“我也得赶紧找自愿者帮忙去，给仙师再上两炷香，让他老人家多吃点，免得虚了。” 　　“对对对，同去同去！” 　　…… 　　如此一幕，犹如一湾春水里被扔了颗炸弹似的，波涛席卷，从沈晨的小屋旁边开始，到秦岭脚下，到驰道之上，到长安城里，到大唐各地。 　　兴奋无比的笑语声处处上演着，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小贩乞丐，哪怕平康坊里的青楼姑娘们都跃跃欲试，想着一个月后参考试试。 　　若是考题里就有关于人体的呢？嘿嘿嘿嘿…… 　　今天的香火格外多。 　　熏得人泪流满面。 　　特别是专卖香火的商人们。 　　自从沈晨来到大唐，他们没有一天不在进账，真不负他们第一个带头给沈晨设长生位的作为啊！ 　　沈晨压根儿没想到，他仅仅模仿后世招生宣传单制作的一个版面，为了省事儿，连多余的图画都没有，就干巴巴一张缩略和一个表格，却把整座长安城炸成了一片烟火飘荡的废墟。 　　由于要半年才考试，这条招生信息还将随着《大唐皇家仙报》的传播，在更远的地方扩散开来。 　　一名名士子、小姐、教书先生、工匠、商人、农人……背着自家矮几、拎着笔墨，从各个城池涌出来，如一条条长龙，向着秦岭汇聚而来。 　　等半年后考试时，人数已经到了让整个大唐都颤抖的地步。 　　“不为人子！不为人子！” 　　与旁人不同，马周看完宣传单，第一个反应就是沈晨疯了！ 　　“竟然不论男女？他想干什么？他想让前来如学的学子统统变成禽兽，男女同食，男女同寝，男女同地位吗？” 　　啪！ 　　精美的宣传单被他扔在地上，还不解恨，拎着袍子，狠狠跺了数十脚，在老仆的拉扯下才停歇下来。 　　一旁的官吏工匠见他如此不尊重沈晨，当即就要上前呵斥。 　　可听他一说，顿时一个个停住了身子，狐疑地重新拿起宣传单来看着，见其中确实写了“不论男女”，一个个的面色也不好看起来。 　　“男女岂能同样？” 　　“仙师这是干什么？” 　　“无才无德才是好女子，为何要让女子入学？” 　　“是啊！本来名额就少，却要分给女子，那些才华出众的男子怎么办？” 　　“还不如多留几个名额给男子，如此才对啊！” 　　…… 　　做饭的仆妇听自愿者说了后，欣喜的目光渐渐冷淡下去，苦笑一声，摇摇头，把宣传单塞到炉子里。 　　看着被烈火吞噬的宣传单被烧成一堆灰烬，神情落寞地继续为工匠们打饭舀菜。 　　谁都看得出她心里的苦。 　　可有些人唏嘘，有些人感叹，有些人无所谓，有些人高兴……偏偏没有一个人对马周说的话反驳，也没有一个人赞同他们刚刚还感恩无比的沈晨写下的字迹。 　　一切就像是冰天雪地里的一盆热水，猛地一倒，就变成了寒彻人心的冰碴子。 　　“哎……说到底，大唐还是个封建社会，我就说男女同校要人命，系统给穿越者的任务，果然没有轻松的。” 　　从窗口小心翼翼看着人们反应的沈晨不由得一阵失落，狠狠灌了一罐用为数不多的文明点数买的啤酒，心里的憋屈的难受才渐渐消缓下去。 　　嘭嘭嘭！ 　　嘭嘭嘭！ 　　嘭嘭嘭！ 　　突然，剧烈的敲门声像打鼓似的陡然响起，马周怒不可遏地敲打着小屋的铁栏杆防盗门。 　　“你个假仙，给本相出来！” 　　“本相今日就要揭穿你的真面目，叫天下人好好看看，究竟是谁在祸害他们！” 　　沈晨的心情非常不好，“真是日了狗了，怎么哪哪都有神经病？” 　　从窗口撇了一眼，把内门打开，看着两眼充血的马周，抬起手，拿着沙漠之鹰，对着马周旁边的地面扣下了扳机。 　　“嘭！” 　　静了！ 　　刚刚还气喘吁吁的马周安静了。 　　巨大的枪声在山林里回荡，悠悠转转，所有人条件反射的向下一蹲，然后都静了。 　　一个人头大的坑洞，烟尘腾起。 　　马周机械般脑袋向后看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坑咽口水。 　　这要是打在他的脑袋上……我的天！ 　　“枪下留人！” 　　突然，一声嘶吼打破了仿佛连空气都凝滞起来的寂静。 　　李承乾一瘸一拐地带着一群侍卫惊慌失措地跑上前来，惊恐无比地看着沈晨手里的沙漠之鹰，几天前，他可是陪着沈晨练过枪的，知道这仙器的恐怖。 　　打在野鸡身上，人头大小的野鸡就只剩下两只脚在原地站着，其他的部位，连毛带肉，全成了渣子。 　　这要是轰在大唐宰相的脑袋上，大唐的政治格局都得变成没脑的躯干。 　　“仙师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沈晨道：“你倒是让他好好说话，什么叫不为人子，什么叫假仙，什么叫本仙师在祸害大唐？” 　　这个假仙居然敢射我？ 　　马周不愧是千古一相，惊惶之后，再次看了看地面上人头大小的坑洞，后怕之余，很快镇定下来，却又是一阵血冲脑海，跳起身指着沈晨的鼻尖就吼：“你打呀！我倒要看看，你个假仙怎么打死我！” 　　沈晨心里憋着一团火，回吼道：“好啊！我就成全你！” 　　沈晨把枪口一抬，指着马周的额头，见马周下意识一晃，“有种你别动！” 　　“本相没动！” 　　‘“你摇来晃去干什么？” 　　“你哪只眼睛看见本相晃了？” 　　“挨打要立正，叫你站稳！” 　　“本相站得很稳！” 　　…… 　　众人：“……” 　　李承乾算是看出来了，一个怕被打死，一个怕把人打死，其实都收着劲儿呢！ 　　他在山脚下听到禁军通报，说是马周来了，吓得他赶紧沐浴更衣，又让十七八个小太监把他的衣冠好好整理到连一个线头都看不见了才出门迎接。 　　哪想到马周居然带着一个老仆就跑上山了？ 　　他很清楚，沈晨这种不修边幅的人在马周眼里简直就是大唐的耻辱，唯恐两人一言不合打起来，带齐了人手，疯也似的就往山上跑。 第040章 你这个假仙 　　李承乾冷汗直冒。 　　没曾想，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加严重。 　　沈晨居然连枪都掏出来了。 　　如果不是马周欺人太甚，依照沈晨和善的脾气，就算要杀马周，也会通过李二用律法处置。 　　随便一想，他就知道站在哪边，当即对着马周便是一声叱喝，“马大人，见到本太子来到，你不见礼吗？” 　　怎料，马周竟然反过来一声大吼，“你都要重演玄武门之变了，本相还需要对一个逆反太子见礼吗？” 　　“啥？” 　　此话一出，李承乾和沈晨齐齐吓了一跳。 　　身旁的禁军和官吏工匠更是一溜烟逃得远远的，唯恐听到一句他们不能听的话语。 　　李承乾也气坏了，哪里还管什么朝臣礼仪啊！ 　　“孤好不容易才从长安城里出来，捞到个差事，跟着仙师学习仙法，你居然说孤要谋反？孤要谋反的话，还留得着你在这哔哔吗？” 　　马周道：“好你个太子殿下啊！你让这个假仙以自愿者之名招收人手，又以饭食之惠收买人心，更以歌曲之能洗涤思想，不是要造反还能干什么？” 　　马周直惯了，面对李二都敢指着李二的鼻子骂“你私德有亏”，更别说太子，反正以前又不是没骂过李承乾，甚至李承乾心爱的“称心”都是他向李二举报才杀掉的。 　　此时呵斥李承乾，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在他想来，此时说开了，反而能阻止李承乾心生忌惮不敢造反。 　　最终受益的还是大唐和老百姓们。 　　“我……”李承乾满脑子一句“这人脑袋被驴踢了”，面上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因为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愚蠢的蠢货。 　　沈晨看了半天，也明白了。 　　合着眼前这位大爷马周就是个直人。 　　合着还是个自以为是的聪明人。 　　对付这种人，说话根本没用，只有让他自己找到答案，他才能好生歇着。 　　于是，沈晨道：“听你的意思，我和李承乾是躲在深山老林里以建设学院之名暗做谋反之事？还有什么，一起说来听听！” 　　见李承乾哑口无言，马周心下一松，看来本相又一次消除了大唐之祸。 　　“自古以来，男女有别，若是尽在一个屋檐下进学，呼吸相闻、目目相对，与禽兽何异？再者，女儿家向来心思多虑，又有几人能好好读书？你马上重新做招生宣传单，将稀缺的名额让给才德兼备的学子方为上策！” 　　他娘的，这也不能忍啊！ 　　人家一个个婀娜多姿的小姑娘是抢你棒棒糖，还是拒绝你的告白了？竟然不给人家上学！ 　　典型的重男轻女！封建社会的思想毒瘤！扰乱大唐文明等级提升的蛀虫！ 　　我呸！ 　　“胡说八道！” 　　沈晨嘭地一下把铁栏杆防盗门打开，“谁告诉你的在一个屋子里呼吸相闻、目目相对就是禽兽了？按照你的意思，煮饭的那个大婶也和本仙师做禽兽不如的事情了？” 　　马周转眼看看吓得缩在灶台后面，露出脑袋看这边的煮饭大婶，道：“饭食做得还行，也知分寸，避于灶后，让我等男儿再次畅所欲言，是个优秀的女子。” 　　好嘛，不管男人事的就是优秀的女子？ 　　“那你还叽叽歪歪什么？” 　　“一个女子竟在男子中间干活，也不知廉耻，做饭而已，哪个男儿不会，赶紧把工地上所有女子换成男子！” 　　“我勒个球！你简直直男癌到无可救药！” 　　沈晨捂着脑袋，手里的沙漠之鹰抬了几次又放下，放下几次又抬起来，他真的想把马周直接突突了！ 　　一枪打头，一枪打躯干，一枪打手，一枪打腿。 　　嘭嘭嘭…… 　　那个才能一解他心头之恨！ 　　“什么狗屁的自古以来女子就不如男子，你学过考古吗？知道什么是母系社会吗？” 　　“考古？那是何物？” 　　“考古之学，便是通过古代人类遗留下来的生活痕迹和物质资料，研究人类文明发展的学说。” 　　“母系社会又是何物？” 　　“母系社会又称女系社会、母系氏族制社会。即建立在母系血缘关系上的社会组织，是按母系计算世系血统和继承财产的氏族制度，孩子都得跟着母亲姓。” 　　“什么？怎么可能？” 　　马周嗡的一响，直接炸了开来，“简直一派胡言！女子弱小无能，如何能成一家之主？仙师顾左右而言他，并以此荒谬的学说打发本相，是准备好要做那禽兽不如之举了吗？” 　　“你才是禽兽不如，你全家都是禽兽不如！” 　　“仙师恼羞成怒，是不想听本相规劝，与圣人之说、世俗伦理作对吗？” 　　“你自己重男轻女，别把别人扯上，你也代言不了任何人，只能代言你自己！” 　　“总归，男女同校，本相绝不同意！” 　　“信不信本仙师会让你同意？” 　　“难道仙师要做法，摄我魂魄吗？来啊，本相接着！本相倒要看看，天底下还有没有天理？” 　　“做法？你不配！” 　　“仙师要如何？” 　　“幽州，龙骨山，掘地三尺，最多半年，挖东西去！” 　　“仙师要用仙器对付本相吗？” 　　“呵呵！等你挖出来你就知道了，那里，存了足够摄你魂魄的东西！” 　　“意思是只要挖不出来，就证明你是个假神仙？你就是在蛊惑太子，准备做谋反之事？” 　　沈晨一万个MMP不知从何讲起，见过实诚的，没见过一根筋直通肠子，让人如此反感的。 　　难怪连李二都挡不住他。 　　就这么个认死理的聪明人，五菱宏光都拉不动啊！ 　　“好啊！咱们就赌一赌。若是你挖出了证明母系社会存在的东西，不但从今以后为本仙师所用，还要帮助本仙师宣扬女子入学，提倡男女平等。” 　　马周冷笑道：“如果不能……哼哼，你就是个假神仙，收押入狱，秋后斩首。你蛊惑的太子殿下要返回长安城，在陛下决断之前不得出来，学院也不得招收女子！” 　　“虽然我很吃亏，这样也行。” 　　“好！本相这就带人挖去！本相倒要看看，仙师所谓的母系社会究竟从何而来？本相定能以堂堂男儿之躯，批驳你的荒谬谎言！让天下人都知道，你就是个假神仙！” 第041章 事情闹大了 　　疯狗咬人，一般不会只咬一个。 　　逮谁咬谁！ 　　李承乾还准备再劝劝。 　　可惜，他没劝成。 　　马周眼珠子一转，恶狠狠地盯住了他。 　　“揭开假神仙的真面目之后，本相望太子好生考虑，切不可做悖逆人伦之事。” 　　李承乾：“靠！” 　　沈晨笑道：“哼哼，本仙师和李承乾等着！” 　　“告辞！” 　　“不送！” 　　马周走了，急匆匆而来，急匆匆而去。 　　挥一挥衣袖，留下一个大坑恶心沈晨。 　　你妈！ 　　看来，要趁着马周不在的这段时间，再弄出一样类似于新闻报纸的喉舌了，不然一个个老古董跑来跟他天天吵架，还不得神经衰弱啊！ 　　要办一本杂志，特别是具有思想攻坚作用的杂志是非常困难的。 　　首先，要有明确的思想和主张，并且要能符合绝大多数人利益，如此才会吸引人们的目光。 　　其次，杂志和新闻是两个概念，新闻的素材来源比杂志更多，而杂志的素材往往只能是针对于杂志定位本身去寻找，打个比方，武侠杂志里不可能刊登科幻作品。 　　再有，杂志文章需要的数据分析材料极为庞大，很多专业性的杂志文章甚至需要分成数十期才能刊载完毕，要想完全体现出男女平等的思想，没个数十期根本下不来。 　　所以，办一本杂志需要的人手非常多，而且要有一定知识修养，并且具备主办者一样的思想观念，否则，他写他的，背离了主办者的意图，反而会让杂志办不下去。 　　哪怕沈晨是穿越者，熟悉一本杂志的所有运转流程，也没可能一个人面面俱到。 　　“人手啊人手，我哪知道那么多有知识文化，还同意男女平等的人来？” 　　因此，沈晨只能抓紧时间，先把诸如定位、理念、板块、期限等前期工作做起来，之后再考虑人手和素材、数据等问题。 　　大概半个月后，就在沈晨考虑怎么招募人手的时候，李承乾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跑来了。 　　“事情闹大了啊，仙师！” 　　“怎么了？马周告状去了？” 　　“父皇批准了马大人前往幽州挖掘仙家法器的奏章 马大人今早便带着程咬金将军的左武卫出发了。” 　　“不是很好吗？” 　　让马周自己打自己的脸，不是很好吗？ 　　“马大人出发前上书反对您提出的‘不论男女’招生的说法，并且到处扬言说您是个假神仙，他在朝中和百姓间的威望极高，比当初帮助父皇斩泾河龙王的魏征也不遑多让。” 　　“他如此一说，顿时得到了很多大臣的响应，特别是在外驻守的各州刺史和县令，除了新闻之外并没有见过您的神迹，故此大为赞同马周大人的论调，已经联名上书，说要诛杀假神。” 　　“现在，很多地方官吏已经下令不许女子前来长安报考学院，就连男子也三查五审，没有当地宿老的推荐，根本来不了，一些已经到长安的考生也被要求返回家中了。只是大家都信任您，才没走。” 　　沈晨听此，愣了。 　　你妈，他是专门恶心人的吧？ 　　没想到他和马周的一场冲突竟然会引起如此大的反应。 　　若非人人都知道大唐皇家学院确实是个好东西，怕是连建设都要被阻挠。 　　“小气鬼，不就被枪打了一枪吗，何必到处造谣呢？我不信天下那么多傻子！都是哪些人知道吗？” 　　李承乾很想说，人家堂堂一个大唐宰相，被你一枪吓得回到家一晚上换了三回袭裤，还好意思说人家小气？ 　　“坏菜就坏菜在这里，反对的人中，很多都是门阀世家一派的官员。” 　　“目前‘强国五策、兴国五计’还没正式实施，很多细节还在商议，至少明年才能相继出台。所以门阀世家准备趁此时间把‘强国五策、兴国五计’拉到他们的控制下去。” 　　“朝廷中大半官员几乎都是门阀世家一派，如此一来，几乎半个大唐都在支持马周大人，打着‘只招男子’的旗号，反对继续由您亲自主持学院，听说已经私下做了布置，具体是什么不得而知，但明面上声浪已经太大，父皇也只能压着奏章而已。” 　　“我靠！动土动到老子头上来了！”沈晨一阵气极，“你怕是也不好过吧？” 　　李承乾颓丧道：“可不是嘛！很多官员都认为您在帮我准备谋反，天天上书给父皇，让父皇收回前面下的三道旨意，不让我继续主持学院建设，让马周大人教导我，还让四弟李泰回来。” 　　他就不相信背后没有李泰一系的官员凑事儿乱！ 　　“政治啊！”沈晨吐了一口长气，“果然不是正常人玩的玩意儿！本仙师没待在长安果然是正确的。” 　　关于政治，沈晨知道自己压根儿就不是那块料。 　　没想到身在荒山野林，居然还是避不开。 　　果然印证了那句老话：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见沈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李承乾急得跳脚，“仙师啊，您老倒是赶紧想想办法啊！父皇派人传了话，明天要来亲自和您谈谈，您老倒是好好想想怎么说服父皇，孤只想跟在您老身边学习仙法，不想回长安城送死啊！” 　　“我不老。”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关键是您老要做好准备。” 　　“你再说我老，信不信我跟你翻脸？” 　　“您老……” 　　“滚！” 　　……………………………………… 　　与马周出乎意料的慢相比，李二来得出乎意料的快，当天晚上便到了。 　　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单单禁军就带了两千，人人全副武装，行坐如战，就像真的来防备沈晨和李承乾造反一样。 　　“你有病啊？” 　　借着屋内传出来的灯光，沈晨看见李二也是一身铠甲打扮，腰间的横刀摇来晃去的，顿时气儿就不打一出来。 　　“哇呀呀”地发一声吼，沈晨握紧拳头就冲上去，逮住李二的铠甲就是一阵好揍。 　　咔咔咔！ 　　噼里啪啦！ 　　李二动也没动，“你手疼不？” 　　沈晨龇牙咧嘴，死命甩手，“你捶你试试？” 　　“那你还捶？” 　　“你真当老子要造反？” 第042章 仙师又要开始装了 　　“你若是造反，朕还来个屁，等死算了！” 　　呦，估摸着沙漠之鹰的事情他没少知道。 　　李二“啪”一下把横刀扔给身后的侍卫，气冲冲地把自己丢到沈晨摆放在门口的摇椅上。 　　“一股子歪风邪气都快把朕的长安城吹翻了，不过就是三道旨意而已，全跟天塌下来似的，不这副样子出门，你信不信，那些大臣能把朕的皇宫大门全给堵上？” 　　秒懂！ 　　大臣们以为沈晨会对李二不利，让李二出门多加小心。 　　靠！ 　　沈晨扔给李二一瓶啤酒，没好气地道：“你活该！下那三道旨意干嘛？我看着都心惊肉跳，好不容易跑出来了，还遇上这么档子事儿。你作不作啊？” 　　李二学着沈晨的样子，用牙齿把瓶口打开，“不作一作，谁知道哪些人别有用心？我呸，怎么跟马尿一个味儿？” 　　沈晨冷冷地道：“你喝过马尿？咋知道马尿啥味儿？” 　　“嘿嘿！”李二老脸一红，尝试着喝了两口，感觉适应了之后还别有一番风味，继续道：“你也是，招生就招生，干嘛扯什么不论男女都可报名，不知道男子顶天立地乃千古传承吗？” 　　“你当真觉得不好？” 　　李二被问得一愣，神情转成凝重，目光炯炯地看着沈晨，一字一顿地道：“有才的女子确实比男子强，但是，女子不能入学院！” 　　“啊？” 　　沈晨这下也奇怪了。 　　在历史上，李二可以说是一个对男女偏见并不过于在乎的皇帝。 　　在他的执政期间，虽然女子没有封官进爵，但不论是宫中还是朝廷中，女子适当的参与政治都是可以的，比起后世的宋朝和明朝来说，简直不要对女子太美好。 　　武则天被封的所谓“才人”一职，所指的就是有才的女子。 　　可见，李二并非一个对女子忌惮的人物。 　　沈晨奇道：“为什么？” 　　李二反而又是一愣，“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仙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沈晨快疯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李二摆摆手，让四周的禁军侍卫离得远远地，悄咪咪地凑到沈晨耳边，“是……” 　　“你给我奏凯！”沈晨只觉得一股子喷到耳朵上，又酥又麻，gay的要死，一把将李二推开，“好好说话。” 　　李二咂咂嘴，小声道：“你不知道我的孩子里，好几个女孩都比男孩强吗？” 　　“我靠，原来你是这个意思！” 　　沈晨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立马就知道李二反对女子不能进入大唐皇家学院的原因了。 　　“哈哈哈……原来你是怕你儿子不争气，让女儿把他们的皇位给抢了！” 　　“小声点！小声点！” 　　李二被沈晨戳破了心思，急得老脸一红，跳起来拼命去堵沈晨的嘴。 　　笑了半天，沈晨长吸了一口气，道：“皇位规定只能由男子继承，你怕什么？” 　　李二感概道：“自古皇家无亲情，有些事，总归是要防着点的。” 　　沈晨算是明白了，合着李二压根就不在乎男女是否平等，他在乎的仅仅只是女子入学后，男女平等对政治的影响。 　　别说，李二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唐朝是一个非常奇葩的年代。 　　女子的地位之高，在整个华夏历史上都首屈一指。 　　不说武则天那个妖人。 　　就连女子当官如此流行时尚的玩意儿也比比皆是。 　　比如武则天手下的大唐内相上官婉儿，谋略手段、治世才能，不比房谋杜断、长孙马周差多少，无数次解救大唐于危悬，直到唐玄宗上台都还对她礼遇有佳。 　　可见，优秀的人才是不分性别的。 　　而在皇位的争夺上，唐朝的女子也是率历史之先，前前后后一大票不服自家兄弟管理的公主。 　　绿帽王老婆高阳公主、武则天女儿太平公主…… 　　就连不久前下嫁给杜如晦儿子杜荷的城阳公主，如果不是沈晨出现，把李承乾引到另外一条路上来，也会因为杜荷而被卷入李承乾造反事件。 　　由此可知，李二的政治智慧之高，确实不愧为千古一帝。 　　但他毕竟受限于历史局限性，没能打破女子不能继位的传统，直到被武则天那个妖人一手拿刀，一手拿权，把男女不平等的千古糟粕思想砸得稀巴烂。 　　说白了，只要能去除李二的心结，也就能得到李二的支持，那么，沈晨抓破头的人手问题也就相应解决了。 　　“你究竟哪里来的信心，认为你家女儿治理大唐没有你家儿子厉害？要我说，谁有本事谁上，管他男男女女的，仙界里一大堆身在高位的女子，照样比你全是男子掌权的大唐强盛得多。” 　　李二连连摆手，“话不能这么说。仙界是仙界，大唐是大唐。女儿毕竟是要泼出去的水，生下的孩子是别人家的，若是女儿们占了皇位，朕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大唐还不拱手让人？” 　　“噗！” 　　沈晨一口啤酒喷了出来，“咳咳咳……你是说男孩才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 　　李二尴尬道：“虽说都是亲生的，但毕竟生男生女还得由女子不是？” 　　“靠！”沈晨气笑了，“没文化真可怕！我告诉你，生男生女全是男子做主，别冤枉人家女孩子。” 　　“什么？”李二吃惊了，“生男生女靠男的？不是吧，男儿身又不怀胎，如何说由男子？” 　　“啧啧啧！”沈晨很自觉地走到当初教导赵四海的黑板前，咚咚咚敲了三下，“知识点，要记。” 　　李二抬头一看，神情登时一阵无语。 　　他知道，沈晨要开始讲课了。 　　仙界话术——装X。 　　唰唰唰！ 　　沈晨先在黑板上写了个“男”字，道：“据仙界大能的研究，男女的区别从内在来讲，是一种叫做染色体的东西在作祟。男子由甲染色体和乙染色体组成，而女子则是由两个甲染色体组成。” 　　一边说着，便在“男”字的下面写上甲乙两字，然后又隔了一段，写了个“女”字，下面写上“甲甲”。 　　“当男女结合后，男子贡献出甲乙两种染色体，而女子则只贡献出甲染色体。” 第043章 生男生女看男的 　　李二不说话，两眼微眯微眯的。 　　静静地看着沈晨继续在他面前装X。 　　沈晨哪会放过教育千古一帝的地位啊！ 　　接着又在“甲乙”的下方连续写出上下分开的“甲乙”二字，在女子“甲甲”的下方写出上下分开的两个“甲”字，然后在两者中间划了个“＋”号。 　　然后道：“男子贡献出的甲染色体和女子贡献出的甲染色体结合，得到甲甲染色体，便是女孩。男子贡献出的乙染色体和女子贡献出的甲染色体结合，得到甲乙染色体，便是男孩。” 　　“所以，生男生女根本不由女子做主，而是看男子给了女子什么，至于给到什么染色体，全凭运气，神仙来了也没用。” 　　“啊……啊？” 　　看着沈晨写出的公式，李二的嘴巴都快掉地上去了。 　　别看这是现代人都知道的科学常识，可对于古代人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一般的伟大发现。 　　毕竟，微观层面的科学研究，直到二十世纪才渐渐兴起，此时的大唐人在生男生女问题上，只能相信眼见看得到的东西。 　　那就是女子怀胎，生男生女便是女子做主。 　　即便女子也如此认为，于是才有“肚子争气不争气”的说法。 　　“我……”李二嘴角颤抖，全身僵硬了好长时间，才吐出个“靠”字。 　　“我靠！” 　　“你的意思是说，千古以来，无论圣人还是百姓，统统错了？” 　　“嗯嗯！” 　　“你的意思是说，男子其实身具两种染色体，而女子只有一种，相比于男子更加纯净？” 　　“嗯嗯！” 　　“你的意思是说，从仙界的知识看来，家当传给女子其实才是真正的没有外传？” 　　“嗯嗯！” 　　“我靠！”李二发现自己快疯了“这哪门子学说，叫朕如何接受啊！” 　　沈晨两手一摊，“没办法，仙法上来看，就是这么个道理，不过传统思想毕竟还是男子接受传承，也没什么必要强行更改，只是不能因此就觉得女子没有继承权，那是错误滴！” 　　李二道：“好吧，朕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生男生女确实看男子。可是，女子入学必定会滋长女子得权的野心，今日入了学院，明日就要入朝，后日就会要求登上皇位，届时必定腥风血雨，你说该如何办？” 　　“我说，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啊？” 　　“女子能不能得权，关键是制度，关女子能不能入学有什么关系？” 　　沈晨解释道：“确实，地位的提高必定滋生权利的欲望，但是，既然传男传女已经无所谓了，那么，女子凭本事得到自己想要的权利，又有什么不对？” 　　“可……” 　　“可什么呀可是！”沈晨不耐烦地道：“难道男子继承你的皇位就不会有腥风血雨了？那这些年李承乾和李泰的事情你咋说？” 　　“这个……”沈晨一句反问，顿时叫李二哑口无言，气呼呼地道：“哪壶不开提哪壶！” 　　然而，根深蒂固的观念却不可能一次就改变。 　　于是，李二默默地想了很久，沉沉地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朕且看着，你若成功了，朕也就同意了。你先弄着看吧！另外，《大唐皇家仙报》随你用，到时候有无数口水仗等着你。” 　　“不。”沈晨摇摇头。 　　“报纸能承担很多东西，但作为直击攻击对手的阵地却有极大的局限性，还有可能让大众以为报纸不公正，只为强权者说话，很容易被世人厌恶。杂志则可更多地畅述思想观点，杂志更合适。” 　　“杂志？朕在你的《新闻概论》上了解过，包括小说类的，学术型的，旅游型的等等，分类很多，你想办的是哪种？” 　　“要想彻底消灭大唐的糟粕思想，唯有学术性杂志可以承担，但目前大唐的老百姓知识和文化底蕴又太低，近九层老百姓大字不识一个，很多地方还在用着自己的族语，所以，虽然是学术型的杂志，但要更加简单易懂一些。” 　　“你一个人肯定办不到，要找朕要人手吧？放心，朕会关照你的。”李二苦笑道：“不过，你也是的，心真大。” 　　李二同志不错啊！ 　　太上道了！ 　　沈晨道：“马周虽千万人吾亦往矣，本仙师难道要闻风丧胆、退避三舍？” 　　……………… 　　深夜，前往长安城的驰道上。 　　李二坐在奢华的马车中，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摇摇晃晃。 　　他的思绪也飘摆不定。 　　沈晨的染色体一说给他的震惊，让他久久不能平复。 　　皇权能不能直接传给女子，绝不是染色体纯不纯净那么简单。 　　同时，有些话他也没对沈晨说，不是不相信沈晨，而是他必须利用沈晨的无知才能做他想做的那件事情。 　　“把武才人叫过来。” 　　金口玉言，随侍的老太监声音轻轻地说了个“喏”字，唯恐打乱了李二的思绪，直到走出了马车才直起身子，逆着军伍动向，大摇大摆地向车队后面的马车行去。 　　那是一辆比李二的皇驾要简朴许多的马车。 　　老太监心知马车中的女子不仅生得十分媚俏，还极为聪颖，深得李二欢心，于是，直起的腰板又弯了下去，声音糯糯地道：“启禀武才人，陛下有请。” 　　“知道了。” 　　随着一声妩媚的声音答出，一张绝美的脸出现在门后。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鹅蛋般的脸颊，宛若一波明媚的春水，荡漾如画，弯弯的柳叶眉下一双闪烁着晶莹神采的眼眸，鼻梁高高地挺着，称得她脸框越加立体俏丽。 　　红唇粉嫩，下巴圆润却不失弧度，一抹长长的白皙沿着她修长的脖颈一直延伸到高高的胸前。 　　即便从老太监男女混淆的目光看来，也只能觉得——美、太美、美极了！ 　　“可知陛下所传为何？” 　　“呵呵，陛下神思万千，又如何能是老奴所能探知，不过陛下与仙师相谈甚欢，怕是正在兴奋之中。” 　　“呵呵，多谢公公，家里有些东西要寄给我，还劳烦公公明日帮我去宫外取一下。” 　　“呵呵，小事一桩，请才人放心。” 　　一番机锋……呵呵…… 第044章 武媚娘 　　如今的武则天被人们叫做武媚娘，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在后世顶多算个小女孩。 　　但一身不算华丽的宫装却已然掩不住她婀娜丰盈的身躯，下车时，轻薄的纱裙被风一吹，与她腰身紧紧贴合，更显不堪一握。 　　上了马车，李二微开微阖的双眸悠悠地睁了开来，顺手将她拉入怀中。 　　一番嬉闹过后，李二轻轻地拍打着武媚娘晶莹的肩胛，道：“你对仙师怎么看？” 　　“一路所见，是位能人。”武媚娘媚眼如酥，气喘吁吁地道：“真仙也好，假仙也罢，只要能为陛下所用，真的便是真的，假的也是真的。” 　　李二含笑的神情中看不出变化，但心底却是一阵厌恶。 　　怀中的这位美人什么都好，偏偏想法太过偏激狠辣，让他不喜。 　　“今日带你出来，是适逢其会，并非刻意为之，回去后若有王妃相问，将你所遇所见如实告知就行。” 　　“仙师教导陛下仙界知识的事情也要说吗？” 　　“不说她们就不会知道了？” 　　李二眼底闪出一道不可察觉的精光，嗤笑道：“门阀世家无孔不入，此次借由仙师招生大肆喷击，明言支持马周反对男女同校，实则打压皇权，逼迫仙师为他们所用！真以为仙师不在长安就不通凡尘俗世？却不知仙师早有准备，正好朕也有所作为，到时，他们能讨得好？” 　　武媚娘娇躯绷直，惊讶道：“仙师已有准备？” 　　她是真的吃惊了。 　　在她看来，沈晨就是一个招摇撞骗的骗子，依仗着寻常人不知道的天地变化装神弄鬼。 　　没想到近日来风雨将至的大唐风波竟然能被提前猜出，不免令她感到意外。 　　“很意外吗？” 　　李二哈哈大笑，“太多自以为是的聪明人总是不信任仙师。毕竟，仙师既不能呼风唤雨，也不能撒豆成兵，似乎和寻常人眼中的神仙大不相同。” 　　武媚娘并没有听出李二话中对她的提醒，皱眉道：“难道神仙不是那样吗？” 　　李二道：“天帝分天下万物，万物亦有男女之别，神仙也不都是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风婆仙将。依朕看来，仙师应是紫薇大帝座下弟子不假，但所研习之物却是教化天下之法，这些仙师也曾对朕若有若无地提过，所以，全然没有必要质疑。” 　　“可是，男子毕竟是男子，女子毕竟是女子，大有区别。即便仙师所习是教化天下的仙法，但如何就能说明神仙可以不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李二笑得像极了一个刚看了最新的动画片，忍不住向小朋友炫耀的孩子，把沈晨的染色体一说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地对武媚娘讲了出来。 　　“男子和女子竟然是由此而来？” 　　武媚娘一边听着，晶莹的双眸一边渐渐扩大。 　　出乎武媚娘的意料，李二竟然如此坚定不移地站在沈晨一边，甚至为沈晨开脱。 　　越是聪明的人越是不相信神神叨叨的东西，像武媚娘一般自小聪慧无双的女子，更是不喜沈晨的所作所为。 　　虽然她还是不相信沈晨是真的神仙，但却因为李二如此袒护沈晨，将沈晨的重要性提升了不少。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若是男子其实做着女子之事，那女子地位又如何如此之低？我又为何只是区区一个才人？是个假神仙实锤了！ 　　李二不会想到武媚娘的心中竟然是如此想法，接着道：“为了引导世间百姓思想改良，仙师准备办一份杂志，类似于新闻的东西，但比起新闻来说更加具有针对性。你天生聪慧，又对门阀世家无甚好感，还是朕的亲信，正巧仙师让朕为他招募人手，明日，你便挑选一些有文采的宫女，一起跟着仙师，把杂志办起来吧！” 　　“啊？我？”武媚娘巴之不得距离沈晨近一点，揭穿沈晨的身份，面上却极尽吃惊的神情，引得李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怎么？意外吧？” 　　武媚娘要笑不敢笑地道：“呵呵，是很意外的。” 　　“小神仙总是欺负朕没知识，动不动就给朕上课，把朕当成小孩子看。拜托，朕已年过四旬，依照他的话来说，就是糟老头子一个，居然还要看他趾高气昂的样子，真是气死朕了。” 　　“难得他有求于朕一次，朕便全给他送些女子，看他还能否对你们也如朕一样？别以为朕没看出来，在长安的时候，他见到女子都不敢说话，那小眼神，飘飘忽忽的！” 　　随即，贼兮兮地对武媚娘道：“到时候你找几个样貌出众，又能蛊惑人心那种，故意挑逗挑逗，看他会如何？哈哈哈……一想到他战战兢兢的样子，朕就一阵舒爽，哈哈哈……” 　　武媚娘：“……” 　　你当真是那个天下共主、外族心中的天可汗吗？ 　　能让陛下有如此心性，看来，面上还得好好地尊重那个假神仙不可。 　　“那需不需要让仙师配合陛下行动，把门阀世家的人压一压呢？” 　　“随缘即可，不可刻意为之，小神仙那家伙不喜欢政治上的你争我斗，若是到时候被他知晓，定然心生隔阂，朕也不想如此对他，明白了吗？” 　　唯恐武媚娘擅自行动，李二又再次提醒武媚娘不要想着摆布沈晨。 　　可李二哪里知道女人的心思，特别对于武媚娘来说，越是别人不让弄的，她就越想弄一弄。 　　“放心吧陛下，我会好好关照仙师的！” 　　关照到让他原形毕露！ 　　“这叫关照老子？李二，我要砍死你！” 　　七日后，小屋前。 　　沈晨两脚一软，差点跪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在他面前的是整整二十名身材相貌无一不是人间极品的女子。 　　人人宫装流苏，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透射下来，就跟开了手机美颜一样。 　　有点点星斑在女子们五彩缤纷的纱裙上洒落，天地间似乎染上了一层熠熠煌煌的光辉，让她们可着劲儿的发美。 　　我的天啊！ 　　老子只是想办个杂志，不是搞环球小姐比美！ 第045章 沈晨跪了 　　这二十名宫女，一看那气质就知道来自世家大族，能被选来写文章的，不用说也是才华兼备，完全当得起才貌俱佳一词的赞美。 　　若是给大唐办一个如平康坊那样的花魁大赛，这二十名宫女必定都能人人上榜，而且还是横扫前二十名的那种。 　　李二这是要干什么？给他选仙母吗？ 　　老子谈恋爱那会儿手都没牵过啊！一次就来二十双晶莹剔透的眸子盯着，这是要玩死我啊！ 　　“武媚娘奉陛下旨意，带十九名才女前来帮助仙师创办杂志，还请仙师查验。”武媚娘走上前来，带着嘲讽一般的微笑，故意挑弄着沈晨快要支离破碎的小心脏。 　　“若是不满意，那就换一批！” 　　你妈，怎么跟后世某种KTV里的妈妈桑一个调调？ 　　沈晨甚至都管不了“武媚娘”三个字代表了什么，两条腿止不住地发抖，“满、满、满意！” 　　“啧！”武媚娘暗自冷笑，“男人啊男人？还神仙咧！假，够假！” 　　沈晨丝毫也不知道他假神仙的形象再次深入武媚娘的内心，哆哆嗦嗦地道：“那个啥，你、你们能不能不要这样的看着我，我心慌。” 　　“噗嗤！” 　　二十名待定的女编辑齐齐一声笑，顿时一阵花枝乱颤、宛若天仙。 　　“仙师脸红了！” 　　“仙师，放心，姐妹们不吃人，也不吃神仙！” 　　“这样吧，仙师，您随便挑一个，让她做咱们姐妹的代言人，以后的日子里日日相伴，见着见着也就习惯了，可好？” 　　宫女们在宫中时便多多少少见过沈晨几次，却无甚交流，还以为享誉天下的沈晨也和李二一般威严赫赫不敢亲近，没想到却是个和善宽宏的性子，顿时也放下矜持，充分表现出胡汉文化交杂下作风开放的女子风范。 　　一句句似下流又令人无限遐想的话语不要钱似的砸到沈晨身上，有几个大胆的甚至想上前碰碰沈晨，感受一下神仙的滋味，把沈晨急得都快哭了。 　　“不要这样好不好？” 　　宫女们齐声道：“不好！” 　　“那你们要怎么说？” 　　“继续这样说！” 　　“流氓！” 　　“哈哈哈哈～～～你骂吧，骂破喉咙也没人帮你的！” 　　“哇哇哇……” 　　武媚娘悠然一笑，再无一点把沈晨放在眼里的姿态，道：“既然不换人了，那么就全部留下来陪仙师吧，还请仙师交待下，接下来姐妹们该如何做？” 　　沈晨暗自擦把冷汗。 　　你妈，就不能不用这么下流的句子吗？ 　　…………………………… 　　当天，他让武媚娘和宫女们到临时修建出来的一间院子里住下。 　　第二天一早则在小院刻意制成的一间类似于后世教室的屋子里集合起来，让女编辑们一个个在宽大的桌子后面坐好，开始了他的创办杂志之路。 　　问：“杂志是什么？” 　　别人：“不知，应是与新闻类似的仙家法术。” 　　武媚娘：“所谓杂志，简而言之，便是驳杂的志趣的集合，或订立成策，或分类创办，总之便是具有志同道合的志趣的人一同书写自己想法的东西。” 　　问：“杂志与新闻有何不同？” 　　别人：“额……这个……” 　　武媚娘：“新闻侧重于某件事情的完整性，然后加上作者自己的感悟和分析，简单来说就是侧重于事件。杂志则是侧重于作者本身的思想，其中的事件只是对作者思想的一种诠释，或者说是作者用来证明自己观点的论证。” 　　日了狗的李二，你他娘的究竟给武媚娘开了多少后门？ 　　为啥老子写在《新闻概论》里的东西她都知道？ 　　一直顶来顶去的，有意思吗？ 　　沈晨不知道武媚娘吃了什么药，言语间总是有股和他顶着干的味道。 　　真是奇了怪了！ 　　见沈晨一副惊讶的模样，武媚娘洋洋得意地问道：“敢问仙师，我们要如何办杂志？” 　　沈晨摇摇头，他当老师那会儿，见过不服管理的学生多得去了，道：“很简单，说想说的话！” 　　武媚娘道：“仙师的意思是办一本专门讲述男女之别的杂志？” 　　“办本杂志只讲这个？” 　　说到正事儿，沈晨顿时来了精神，不屑道：“你也太高看那些满脑子重男轻女的人了。他们还不值得本仙师专门办本杂志搞他们！” 　　好大的口气！ 　　武媚娘暗自一惊。 　　其他的女编辑们却无一人没有感到沈晨嚣张跋扈的感觉，似乎仅仅只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被沈晨随口说了出来而已。 　　“那仙师的意思是？” 　　“本仙师要办的杂志，必须为改良和提升大唐百姓的思想弊病服务。告诉大唐的百姓们，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是进步的，什么是糟粕的，让生了病的那些大唐百姓有良方可以治愈，彻地根除自古以来不正确的思想观念。” 　　众女一阵惊呼，“仙师要给大唐百姓治病？” 　　“对，就是治病！专治那些看似合理，却仅仅只是几个所谓的圣贤定下的歪理邪说，把他们给予世人的思想糟粕，一股脑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 　　这是要和千古圣贤为敌啊！ 　　众女只感觉全身酥麻麻的，从脚底板到头皮都在紧绷着。 　　武媚娘浑身都在颤抖，“仙、仙师，孔子曰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难道连孔子也错了？” 　　她没想到沈晨居然完的这么大！ 　　就不怕被人揭穿，成为过街老鼠，被陛下杀头吗？ 　　沈晨不屑道：“孔老二就是个傻逼，信他话的更是傻逼！他在气头上的时候随便打了个不恰当的比方，却被后世人当做了至高无上的真理。女子里没有真英雄吗？当今陛下的姐姐平阳公主李秀宁不就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大英雄？她和男人里的小人一样吗？” 　　李秀宁啊！ 　　那可是李家争霸天下时，比李建成还能管民治，比李二还能打仗的女人！ 　　还活着的时候，李二见了也得乖乖听话。 　　大唐开国皇帝李渊甚至时时念叨，若非李秀宁是女子，他何必在李二和李建成之间摇摆不定？更不会发生玄武门之变那样的祸事！ 　　可以说，李秀宁就是一个典型的帝王相的女子，难道连她都要和男人里的小人混为一谈？ 第046章 《学院杂谈》（3/5） 　　说到李秀宁，武媚娘整个人都愣了，目光中隐隐泛出无比的尊敬。 　　那是对英雄的尊敬，而非男女之别的尊敬。 　　同时还有一丝丝的向往：若是我也能做到，那该多好啊？ 　　武媚娘醉了。 　　但神情一晃，面色狰狞地喊道：“可现实里的女子就是不如男子！” 　　看似说明，实则是反问。 　　要不是女子地位低下，她为何只是区区一个才人！ 　　以她的才能，当个皇帝都是应该！ 　　沈晨眉头一皱，他也有个没想到。 　　没想到武媚娘比他想象的还要偏激，仅仅只是一句话就激动成这个样子。 　　“看来，她是对自己身为女儿身而不忿引起的。只要能证明女子同样有大用，她的心结便能解开了。” 　　哒哒哒…… 　　沈晨在黑板上写下“听、看、查、验、写、记、述、论、评、鸣”整整十个大字。 　　在众女疑惑的目光中，沈晨拿起教棍，指着黑板上的十个大字，道：“所以，我们才需要告诉世人，女子就是不比男人差！怎么做呢？我们来看……” 　　“听，听百家之言；看，看世事百态；查，查过往曾经；验，验真假虚实；写，写通俗易懂。” 　　“以上为写杂志文章的手段和方法，旨在告诫记者们不要偏听偏信，要深入群众，认真的核查检验事情真相，从旁观者的角度将人事物原原本本的告诉读者，引发读者能够自我思考，辩证当前所需，达成社会共识。” 　　两句话下来，众女全都愣住。 　　杂志和新闻很多地方都很类似。 　　她们都是看过《大唐皇家仙报》的人，往往都被仙报上披露的政策、名人文章 社会信息所震惊。 　　但她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信息的背后居然有着如此深奥的理论。 　　紧接着，沈晨继续道：“记，记事情原委；述，述人间真情；论，论优等劣差；评，评曲直善恶；鸣，鸣人间不平。” 　　“以上为写杂志文章的目的，旨在以既定事实和前因后果弘扬人间正气，竖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凝聚社会正能量，坚决抵制反民族、反人类、反道德、反法律的不良信息和认识，从情感和人心出发，帮助中华民族得以强盛，实现强国、富国、健家的大唐国人梦。” 　　轰！ 　　众女们炸了！ 　　原来一张文章上居然承载着如此多的东西！ 　　原来一张文章上应该承载着如此多的东西！ 　　和沈晨所说的东西比起来，她们平常看到的根本就是一张假报纸，根本当不得沈晨为新闻报道所下的定义！ 　　难怪仙师要办杂志！ 　　原来，仙师根本就不相信现在的报纸能够把他的思想讲透彻！ 　　屋子里乱哄哄几近变成东市西市里的酒楼茶肆，这些个平日里尽显优雅高端的女子们全部变成了一个个街道小巷里的八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而她们看向沈晨的眼光越加不同了。 　　沈晨一直深居简出，不跟大唐人多去少来，一心只想着提升大唐文明。 　　所以，在这些女子的心目中，沈晨就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充满了尊重，且不愿亵渎。 　　而此时，听闻沈晨对新闻的理解，竟只觉得沈晨才华横溢、满腹经纶。 　　看向沈晨的目光不由得渐渐改变为对强者的崇拜和尊敬。 　　同样是尊敬，但后者更令她们折服。 　　而现在，她们居然可以跟随沈晨一起创办杂志，试问，全天下还有比她们更加幸福的人马？ 　　“用这样的方法写出的文章 就能说明女子比男子强大了吗？”武媚娘神情恍惚的碎碎念着。 　　她很想驳斥沈晨，可她那点微薄的大唐学识根本无从讲起，最后，只剩下一个想法，“难道他真的是神仙，这些都是仙界的知识？” 　　沈晨继续道：“想要写好杂志文章 就必须以事实依据为基础。从明日开始，本仙师将带着你们深入民间，寻求男女不公的证据，依托证据，写出学术型文章 破除男女思想障碍的壁障，还大唐女子一片朗朗乾坤！” 　　“我宣布，《学院杂谈》今日成立了！” 　　…………………………………… 　　“出发！” 　　换上男装的《学院杂谈》女编辑们潮水一般涌出秦岭，她们每人手里捏着一个小本子，小本子上挂着一支没有毛尖的笔。 　　这是沈晨指导大唐皇家新闻总署的印刷机工匠们制作的新纸和新笔。 　　新纸每张只有巴掌大，但比新闻纸要厚实许多，成功达到了程咬金都不敢擦屁屁的程度。 　　新笔则是沈晨联合工匠们开发的大唐简易版水笔，笔杆用竹竿削成合适的大小，中间掏空，笔尖则用钢铁坊新出炉的软钢制成，经工匠打磨，变成笔尖的形状。 　　神奇的是竹竿里有一个皮质的空心管，可以吸纳墨水，免去了写毛笔字时还要先研磨的麻烦。 　　当这两件事物发放到女编辑手里的时候，她们惊喜得蹦蹦跳跳，感叹仙法的神奇，也更加对自己的工作有了新的认识。 　　若非沈晨为工匠们提供了思路，如此简单的事物为何没有前人做出来？ 　　若非沈晨的仙界思想，为何没有人想过要改变毛笔不方便书写的弊端？ 　　此乃便是沈晨所说的“思想改革”！ 　　她们没有强劲的臂膀，无法像铁匠一般锻造钢铁。 　　她们也没有见识过其他的仙界事物，没办法像沈晨一般让各种新奇事物层出不穷。 　　但她们却一个个才华横溢，有着不输于状元探花的文采。 　　她们就是沈晨手中的一支笔，把沈晨脑海中的仙界知识传播给大唐的百姓们，让大唐的百姓们早日受到仙界思想的熏陶，破除陈腐的旧思想，给大唐塑造一片朗朗的明日天空。 　　这就是她们的使命！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长安城的大唐百姓们突然发现他们身边多出了一些身穿男儿服装的才女。 　　她们不辞辛苦的穿行于大街小巷之中，记录着发生在大街小巷之中的一点一滴，询问着每一个人对某件事的看法。 第047章 他是个好人（4/5） 　　她们是那么的虔诚。 　　哪怕面对街边的乞丐，也能用心静听，一字不错地详细记录，然后再把记录下的文字一个不落地说给对方听，保证她们所记录的与对方所说的别无二致。 　　她们又是那么的奇怪，总是挑那些人们觉着非常合理，存在了千千万万年的事情做调查，做笔记，然后问一些“为何不改变”的奇怪问题。 　　人们起先不以为意，但被她们问得多了，隐隐觉察出有什么东西好像改变了，但具体改变了什么，没人说得清楚。 　　但一听说“同不同意让女子也进入大唐皇家学院”，人们便异口同声地说“不行”。 　　把女编辑们一个个气得伤心垂泪。 　　“仙师，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这一日，沈晨带着心情不好武媚娘轻车简从，从秦岭出发，一路向西，逐渐出了长安城管辖地界，进入了一处村落。 　　没有了那些下流的话在耳朵旁边打转，一颗小心脏也不用担心被女编辑们祸害，沈晨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他嘻嘻笑道：“你不是觉得女子不如男子吗？本仙师就带你去看看，大唐的女子有伟大！她们能够顶起一片天！” 　　“啊？” 　　武媚娘吃惊得双眸圆瞪。 　　她没想到，看似大大咧咧的沈晨竟然一直记得她的一句话，甚至为了这句话可以带她去求证。 　　要知道，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忙，沈晨也只是在前期带着女编辑们一起做了调查，单独带着人进行走访的，她还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没想到他如此看重我？” 　　武媚娘自己都不知道，她心底那根深蒂固的“假神仙”思维，就像被春光照射的冰雪，渐渐开始融化了…… 　　长安，东郊，张家村。 　　明媚的阳光在无边无际的田野上铺盖了一层金色的无形光幕，正是四月艳阳天，草长莺飞、绿草如茵。 　　沈晨和武媚娘站在平直整齐的田埂上，看着田野里忙忙碌碌的大唐百姓。 　　“哇～～～好舒服啊！好想搬了摇椅好好睡一觉。” 　　时值春末入夏，阳光不慎酷辣，阵阵温和的风于田野中暖暖流动，让人如坠温泉之中，好不舒服。 　　武媚娘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双臂高高举起，拉直了她的身躯，更显婀娜有致。 　　若非姿色绝佳，她又如何挑弄了大唐连续两任成就非凡的帝王？ 　　可见，所谓的有能力的人其实都是有本钱的人！ 　　“罪过啊罪过！李二是我兄弟，李二是我兄弟，李二是我兄弟……” 　　沈晨一颗小心肝战战兢兢的都快抖成后世的打桩机了，突突突的似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赶紧摇头晃脑，指着田野道：“发现问题没有？” 　　“嗯？庄稼长势喜人，百姓们辛勤劳作，今年风调雨顺，想来会是一个丰收年。公子为何说有问题呢？” 　　沈晨气呼呼地道：“若是没有问题，我问你干嘛？” 　　“可是……” 　　武媚娘不屑冷笑，不就是田里劳作吗？难道你那所谓的仙界没有？哼！ 　　再看那绿得仿佛要滴出水来的田野，实在没看出哪里不好来。 　　“哎……” 　　沈晨默默地叹口气，他知道，有些事情急不来，也不怪武媚娘不聪慧。 　　若是武媚娘都算不聪慧的话，那么，全天下怕是找不出一个人说聪慧了。 　　影响武媚娘判断的，实则还是固有的思维方式。 　　可如今大唐皇家学院第一期工程建设已经顺利展开，李二派遣工部全力督造，还去除了从前不给钱就要老百姓干活的征调模式，彻底激发出工匠们的建造热情。 　　速度可谓一日千里。 　　最多再有四个月第一期工程便能完成，届时沈晨便要抓紧时间装修教室，招募学生，不用想都知道会忙成一条直吐舌头的二哈。 　　在此之前，他必须统一好大唐的思想，免去学业之外的杂务，否则，系统任务就完不成，他和目前的大唐都要消失。 　　看似时间很多，实则紧要非常。 　　想到这里，沈晨提醒道：“你看到的都是所有人看到的外在表面。正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你看到的东西，所以才没有发现问题，整日里歌颂贞观盛世。但身为一个观察者，我们必须透过现象看本质，如此才能看到那些隐藏在冠冕堂皇之下的脓包烂疮。” 　　“你好好看看，这些低头工作的老百姓有多少男人，又有多少女人。” 　　“啊？”武媚娘这一次终于去除了一点不屑沈晨的想法，觉得沈晨说的确实有一点道理，于是不由得按照沈晨所说的男女方向，重新审视这片绿意盎然的田野来。 　　但见葱郁的田野之中，百姓们拖家带口，在田地间闷头劳作，若是累了，则坐到田埂上休息，一边吃着饭食，一边爽朗地吹牛打屁。 　　偶尔几个孩童欢叫着从这家跑到另一家，总能从另一家百姓的手里得到几块食物塞到嘴里。 　　好一派欣欣向荣、和谐美满的景象。 　　但武媚娘这一看之下，竟是吓得面容失色，惊叫起来。 　　“田野中竟绝大多数都是女子！男子也大多是耄耋老翁和总角小儿，成年男子竟然几近全无！” 　　啪！ 　　沈晨打了个响指，“不错！你终于看到真正东西了！” 　　“看似丰收十足的田野里，竟然全是女子，而大多男子则在外打工或是保家卫国。” 　　“可即便只是女子当家，依旧让此方天地作物茂盛、其乐融融，可想而知，大唐的百姓们如今正在吃着的都是这些女子勤苦劳作而来的粮食，穿的也是这些女子不辞辛劳织出的布匹！” 　　“那些总是说女子无用的人，其实吃的每一口饭，喝的每一口水都是他们看不起的女子给他们的！” 　　“好玩吧？哈哈哈……你还觉得女子无用，对身为女子感到不忿吗？” 　　“这、这、这……”武媚娘惊恐的双眸渐渐转变成无限的惊讶，直到此时，她才真的承认大唐女子确实非常伟大！ 　　在她眼中繁荣昌盛的大唐，竟而是无数女子用并不强壮的双臂撑出来的！ 　　“天呐！我大唐女子竟然如此雄伟？” 　　武媚娘的双眸中渐渐生出水雾。 　　仙师居然一直记得我心里的问题，一直在帮我调整心态？ 　　这个家伙，虽然不一定是真的神仙，但却是好人！ 第048章 自古皇权不下乡（5/5） 　　同时，向来因为是女子之身而不忿的她，此刻终于发现，身为女子之身的她也可以做到男子才能做到的事情。 　　她武媚娘何须在乎男子与女子之别，只要做到了男子也能做到的事情，她不就可以成为她想成为的那种人了吗？ 　　天知道，她因为觉得自己是女子之身而自卑过多少次！做过多少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事情！ 　　而今天，多年的心结一朝散尽！ 　　她激动了！ 　　激动得像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一样跳了起来！ 　　“仙师，我要赶紧回去，把所有一切写下来！我要告诉天下所有人，正如仙师所说：大唐女子能顶一片天！” 　　沈晨哈哈一笑，却是摇了摇头，“不能这么写。” 　　武媚娘顿时不高兴了，“为什么？” 　　“你想过没有，若是单单把此间现象写出来，那些打死不认账的重男轻女的老古董们会老老实实低头吗？” 　　“这……”武媚娘不说话了，她想到了，正因为想到了，所以只觉得一盆冷水从头淋下，浑身发寒。 　　沈晨安慰道：“其实，你距离让那些人无言以对，只差最后一步。” 　　“那是什么？” 　　“还记得新闻十大要义吗？” 　　“记得。听、看、查、验、写、记、述、论、评、鸣。” 　　武媚娘不过脑子就把十大要义全部念了出来，对于她们二十个编辑来说，这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彷如灯塔一般，指引着她们书写文章的方向。 　　“不错！而要做到这些，就必须做到一样东西。” 　　“什么？” 　　“数据！” 　　沈晨死死地盯着田野之中若隐若现的女子身影，“数据是一切观点的证据！没有数据，就没有分析，也就没有发言权！” 　　“一个村有多少人，男子多少，女子多少，男子种了多少亩地，收获多少，女子又种了多少亩地，收获多少，等等诸如此类的数据。” 　　“只有做到这些，才能把女子不比男子差的观点完全证明出来，并且让人挑不出半点问题！” 　　“咱们要干，就干他个天翻地覆，用实实在在的数据，打得那些老古董的脸就算用冰块也消不了肿！” 　　“接下来，你和其他编辑们要辛苦一段时间，把关注点放到农村来，把长安城和周边每一个地区、县城、村庄的男女人数、年龄层次、职业分划、生产的食物总量统统清查清楚，哪怕一个数字也不要出错。” 　　“咱们要用这些数字，像钉子一般钉到世人的心脏里去，让世人即便想反驳，也找不出一点错漏！” 　　“喏！” 　　…………………… 　　“快快快！把下湾村的数据拿过来！” 　　“大概？怎么能有大概？没有具体的数据，怎么能有说服力？” 　　接下来的几天，编辑们在燃起熊熊烈火的武媚娘的带领下，比之先前更加严谨认真地深入长安城周边各个地区。 　　包括每一个村子，每一户人家在内，她们都拿出百分之两百的精神深入了解，统计出一个个实实在在的数字。 　　这个时候，她们的背景就起了极大的重用了。 　　那些平常人来说进不去的县衙、府苑，对于她们来说完全形同虚设。 　　让她们手里的数据一天比一天更加详实，更加严谨。 　　鞋底磨烂了她们曾经引以为傲的纤纤素脚。 　　汗水浸透了她们曾经无比自豪的幽幽体香。 　　一本本新的笔记本被她们写了又搁好，搁好又用新的继续写。 　　一支支新墨笔在她们手中变成了一把把锐利的刀子，每时每刻都在收割着大唐腐朽而沉败的一面。 　　她们很累！ 　　可她们却比往常还要自豪且骄傲！ 　　她们第一次真正领悟了沈晨的思想，第一次以身为女子而感到骄傲！ 　　她们醉了！ 　　沉醉在破开新天地的所作所为当中。 　　她们相信，她们所做的一切都会有回报！ 　　而回报，就是一个全新的大唐天下！ 　　就在她们热血沸腾的收集数据的时候，一名伤痕累累的女编辑被禁军背着来到小院，气若游丝地对沈晨道：“仙、仙师，快去卢家村，卢婉儿快、快被人打死了！” 　　多日以来一起工作，沈晨和手下的二十名女编辑渐渐熟悉了起来，有几个性子跳脱的还经常拿一些荤段子调戏沈晨。 　　每次都会把沈晨惹得面红耳赤、落荒而逃。 　　叫做卢婉儿的小姑娘更是其中最厉害的一个，也不知道仅仅十七八岁的年纪的她，哪来那么多荤段子，竟然可以毫不在意地脱口而出。 　　说她是一本荤段子的百科全书也不为过。 　　在沈晨看来，她就是一个异常活泼，但内心却天真灿漫的小女孩，才气很重，还有一些小骄傲。 　　放在一个班级里，是那种和谁都玩得来，会被男孩子拉着一起打篮球的小可爱。 　　听说她出事了，沈晨二话没说，赶紧拿出为数不多的文明点数，在系统上买了一个医疗箱，先把报信的女编辑救治了一下。 　　发现只是累瘫了之后，交待禁军好生照料，便拉出小电驴，带上沙漠之鹰，准备带着禁军前往卢家村救人。 　　很快，护卫们集合完毕，沈晨刚把小电驴启动起来，一双纤纤素手猛地按在小电驴的仪表盘上。 　　沈晨抬头一看，见是武媚娘，喊道：“要去就坐我后面。” 　　武媚娘道：“本才人并不是跟你一起去。” 　　沈晨神情顿时冷了下来，“你要干什么？” 　　“本才人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免得你凭白丢了性命。” 　　“什么意思？” 　　武媚娘道：“卢家村并非一般的村子，乃是五姓七望的卢家分支之一，刻意安置在长安附近，用以联络族中事务，其中有护卫千人，暗藏刀兵，与堡垒相当，去了就是羊入虎口。” 　　“本仙师乃是神仙下凡，又有禁军护卫，还怕他们不成？” 　　武媚娘嗤笑道：“是神仙又如何？族中重地，陛下亲至也须得族长答应。别以为你有禁军护卫就可以胡作非为。若是硬闯，发生纠葛，陛下也要吃朝臣挂落。试问，天底下有哪个家族会赞成陛下不告而入，那是要毁坏根基之事！” 　　最后，武媚娘神情凝重地盯着沈晨，一字一顿地道：“自古皇权不下乡，此乃千古公义！” 第049章 救人 　　“不顾皇权乡权，仙师难道要和全天下作对吗？” 　　人在危机之时，脑子总是转得很快。 　　沈晨秒懂。 　　简单来说，只要是发生在那个村子里的事情，只能由村长说了算。 　　若是他强行救人，被村民打死也无可厚非。 　　沈晨的脸色很不好看，“你的意思就是不救了？” 　　深谙其中关系的武媚娘眼见朝夕相处的宫女会被人打死，狠辣如她，心中也不好受。 　　叹了口气，她说：“世事便是如此，最近咱们为了找寻数据，可谓无孔不入，很多东西都是宫女们仗着自家势力，强行索要而来，其中不乏一些各村隐秘，必定得罪了很多人。” 　　“前些天婉儿她们发现卢家村每年至少有四名女子失踪，但都被卢家压了下去，失踪女子家人也被冲没家产，回了范阳老家，很是蹊跷，便要去调查卢家村。” 　　“当时我便劝过，但她们却以仙师所说的‘十大要义’为心中灯塔，言‘没有实证，如何惊醒天下人’，我以为最多被人赶出来，便由得她们去了，没想到竟然到了这一步。” 　　沈晨的心越听越冷，握住把手的手越握越紧，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被挤出来的一样，“你究竟救还是不救？” 　　武媚娘还是第一次见沈晨如此神情，心中兀地吓了一跳。 　　面上却是咬着牙齿道：“不能救！族中事务只能交由族中自行处理。你的护卫也不能去，他们乃是禁军，去了便会牵扯陛下，门阀世家必然群起而攻之，朝堂必定大乱。” 　　沈晨脸上的阴沉简直要凝出水来，“那本仙师就一个人自己去！” 　　武媚娘心中一急，昂声道：“不行！你想过之后门阀世家会如何反扑吗？有些事，哪怕你是神仙，你也得忍着！” 　　啪！ 　　沈晨没有再继续跟武媚娘掰扯，一巴掌把武媚娘的手打开。 　　“作对就作对！无正义，吾宁死！” 　　紧接着，他看也不看震惊不已的妩媚一眼，握在把手上的手猛地一拧。 　　小电驴发出一阵低沉的嘶吼，在沈晨的操控下，沿着武媚娘的身躯绕了个弯子，嗡嗡作响地迅速冲向山下，像极了一匹脱缰的野马。 　　武媚娘没想到沈晨居然一点情面都不给她，自从她傍上李二之后还没被人看不起过。 　　一时之间险些跌倒下去。 　　等武媚娘反应过来时，沈晨的背影已然消失在铺上了碎石的登山石阶尽头。 　　“这个傻子！”武媚娘气得娇媚的容颜上满是寒霜，“怎么就是不听劝！还神仙？神仙有你这么傻的吗？” 　　“来人！” 　　一名禁军统领连忙上前。 　　武媚娘猛地从袖口抽出一块令牌，放到禁军统领眼前，“此乃陛下调兵手令，带上你的人，随本才人一同前往卢家村。” 　　“喏！” 　　“等等！” 　　禁军统领刚要转身吹号喊人，武媚娘眉头微皱，“不要声张，远远跟着仙师就是。” 　　“啊？”禁军统领一阵张口结舌，“可是仙师若是有失……” 　　“多嘴！” 　　见武媚娘眸子一瞪，平添一股上位者气息，禁军统领压了压心中的焦急，哑声道：“喏！” 　　待得禁军统领远去，武媚娘望着阴沉的天空，囔囔道：“你真的是神仙吗？就让本才人好好看看，你究竟能不能救苦救难？” 　　……………………………………… 　　由于世人都知道沈晨有不需要牛马就能行动的车子，也为了今后方便马车行驶，所以修筑石阶时，还在石阶两旁修了平整的斜坡，沿着山势蜿蜒攀登。 　　而今，石阶还没全部搭起来，但路面上已经被碎石全部铺好。 　　沈晨一路奔驰，下山都拧着把手，一时间尘土飞扬、碎石飞溅，引来筑路工匠和自愿者们阵阵好奇。 　　当山脚的李承乾从慢悠悠而来的一队禁军护卫口中得知此事时，沈晨早已没了踪影，急得他跛着脚大呼小叫。 　　然而，他也没有调兵权，只能派人飞骑往长安通报，自己在工棚里暗自焦急。 　　他也很想去。 　　但是，他是太子，不能去。 　　这点政治智慧，他才出生便懂了。 　　去了就是皇权挑战族权，特别是遇上五姓七望，哪怕他牙齿都快咬碎了，也只能看着武媚娘坐着马车，春游一般，带着护卫慢悠悠地向前走。 　　啪！ 　　李承乾气得把茶杯砸了个粉碎，指着武媚娘的马车屁股，高声叫骂：“她在干什么？要叫我大唐失去仙师吗？该死，该死！来人，再派传讯兵，孤要奏报父皇，杀了这个女人！” 　　卢家村。 　　当沈晨一路问着地点到达时，远远地便看到一处小湖边围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至少有四五百号人之多。 　　靠近池塘的边上，十多个身穿轻甲的男子扛着一根巨大的木头，在周围村民们不断地咒骂声中，向湖边走去。 　　巨大的木头上绑了一个浑身鲜血淋漓的人，虽然远远的看不清楚，但从女编辑们相同款式的男子衣装上来看，便是卢婉儿无疑。 　　沈晨心中焦急更加厉害，一路行来，油门已经被他轰了好多次。 　　可小电瓶的速度就那么点，任凭他咬碎了牙齿也快不起来。 　　也不知卢婉儿究竟做了什么，周围的村民竟然异口同声地咒骂她，污言秽语不要命地往她娇小的身躯上扔去。 　　不时还有无知的孩童捡了石头往她身上砸，砸中后嘻嘻笑笑地继续砸。 　　一些石头砸到卢婉儿披头散发的脑袋上，顿时砸得卢婉儿血流如注、满脸血污，脑袋垂拉拉的，也不知是死是活。 　　哪里还能瞧出她那平日里可爱美艳的模样来？ 　　那浑身鲜血淋漓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心有戚戚，内心不忍，可村民们却好像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尽数将人世间最狠毒的行为往卢婉儿身上使用。 　　巨大的木头被扛到湖边，一名高壮的轻甲汉子站到一块大石头上，举手让村民们安静下来，而后高声喊道：“圣人有言：国之将乱，必出妖孽！此女口口宣称女人比男人强大，男人所食全是女人所出，还要逼迫族老交出历年来祭祀龙神而死之女子名单。” 　　“简直不顾人伦，不顾大家死活，实乃被山妖蒙蔽了心智，为虎作伥，无视我卢家千年来的传统，祸害我卢家，大家能忍吗？” 第050章 杀人 　　“不能忍！把她淹死！淹死！淹死！” 　　四五百号人一起呐喊的声音，即便沈晨离得尚远，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当即让沈晨惊得两眼瞪大。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看出来。 　　这些人是真的要把卢婉儿弄死！ 　　这不是电视剧，不是民间传说，而是真真实实发生在他眼睛里的事情！ 　　“快啊！快啊！快啊！” 　　小电驴的手把都被沈晨握紧的掌心捏出水来。 　　近了！近了！更近了！ 　　眼见十多个男子把奄奄一息的卢婉儿从巨大的木头上解下来，绑上大石头，作势把卢婉儿往湖里一扔，溅起的水花顿时混着村民们巨大的欢呼声冲到沈晨的耳里，几乎把他耳膜都震碎了。 　　沈晨心里的一根弦咔嚓一声，一下子断了！ 　　“啊～～～” 　　沈晨咬紧钢牙，猛地把油门一拧，嗡地一下，沿着湖边碎石滩冲到人群旁边，把车头往上一提，压着一块巨石，飞向层层涟漪的湖里。 　　村民们正打了鸡血一般狰狞地欢呼着，不论男女老少，一个个尽如电影里脸孔扭曲的小鬼，欢呼声中尽是对人命的冷漠，以及自身得以超脱般的欣喜。 　　刺耳、恐怖！ 　　就在这时，一道奇怪的身影好似天神下凡一般，从他们头顶上划过。 　　那身影骑着一匹模样奇特的坐骑，发着嗡嗡的轰鸣，于半空中两个轮子不住地旋转，就跟传说里哪咤脚下的乾坤圈似的，带起的碎石尘土旋转飞溅，宛若匹练，抽打得周围的人们脸颊生疼。 　　罡风吹过他的衣摆，哗哗的格外动听。 　　刚好长到肩膀的长发迎风飘摆，衬着他坚韧刚硬的神情，不羁中凭白带了七分傲视天下的狂气，震得后面的村民一下子愣住，停止了他们扭曲的欢呼。 　　嘭！ 　　那奇怪的坐骑带着天神一般的人儿在人们头顶上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一头子砸到湖里，腾起的水花足有四五人加在一起那么高，哗啦啦地把周围人们浑身上下统统打了个湿透。 　　这一幕，一直留在了他们的眼里，直至死去，被黄土覆盖，在阴曹地府里回想起当日阴沉沉的天空里的那一道身影，仍旧历历在目，无比感概。 　　那高壮的轻甲汉子大叫一声，“不好，妖孽抢人啦！” 　　村民们顿时拿起脚下的石头往湖里砸去，站在湖边的轻甲男子们则那了竹竿木棍，冲着沈晨和卢婉儿落水的位置死劲儿地打砸。 　　水里。 　　沈晨十分庆幸自己会游泳，蹬开小电驴，找到落到湖底的卢婉儿，解开石头，托着卢婉儿就往睡眠上游。 　　哪想到，他还没透口气，脑袋刚探到湖面上，几大棍子就砸了下来，顿时砸得他脑袋一懵，晕晕沉沉地又落了下去。 　　如此几次，一股戾气顺着丹田冲到他的头皮顶上，掏出沙漠之鹰，在水下对着岸边的人嘭嘭嘭开了十多枪。 　　一道道血花在人群中溅起，七八个手拿竹竿木棍的轻甲男子甚至都还不及惨叫便坠入水中。 　　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湖面便被艳红的鲜血染成了红色，一股血腥气止不住地涌入鼻尖。 　　岸上传来一阵瓮声瓮气的呼叫，狼奔豸突中，村民相互践踏，乱成一锅粥。 　　沈晨只觉得头顶一空，连忙抱紧卢婉儿，两脚剧烈踩水，猛地从湖里探出头来。 　　此时，村民们大多已经跑到远处，唯有身穿轻甲的男子围在湖边，张弓搭箭的对着沈晨，似乎害怕沈晨再发射那让人支离破碎的暗器，一个个颤颤巍巍地戒备着，却又不敢上前。 　　沈晨斜眼一瞟，众人顿时吓得发出一声惊呼，又慌慌张张地退了几分。 　　而后沈晨把卢婉儿拖到岸边，一探鼻息，尽是半分也没了。 　　在后世，只要是正规的滑翔伞训练班，多多少少都会教一些抢救知识，怕的是降落到水里，发生意外。 　　沈晨按照急救知识，压胸、吹气，一阵忙活儿，卢婉儿都像睡沉一般毫无动静。 　　而且，卢婉儿浑身上下全是伤痕，脸上、脑袋上更是被石头砸得面目全非，就在抢救的这段时间里，鲜血又把她染成了一个血人。 　　沈晨心下一急，背起卢婉儿，就要往外跑。 　　突然，那群轻甲汉子中有一人喊道：“此人背叛祖宗，乃是妖孽，不准走！” 　　“滚！” 　　沈晨哪里有心情跟他嚷嚷，抬手就是一枪。 　　嘭！ 　　刚话出口，胸口就多了一个大洞，血肉模糊中，两眼不可置信地瘫倒下去。 　　“妖怪！妖怪啊！” 　　其余的轻甲男子齐齐发一声叫，屁滚尿流地跑了。 　　沈晨哪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他们。 　　抬起手，三点一线瞄准，扣下扳机。 　　嘭！ 　　嘭！ 　　嘭！ 　　…… 　　一连数十下，声震四野，把轻甲男子全部打杀干净。 　　这下子，村民们也跑完了。 　　整个湖边只剩下沈晨、卢婉儿和一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屎尿奇流的轻甲男子。 　　正是一开始指挥着村民的那一个。 　　“谁指使你们做的？” 　　轻甲男子只觉得额头上一凉，一个银白色的物件顶在他的额头上。 　　沈晨的声音像极了地狱来的魔鬼，冰冷冷的气息让他如置冰窟，眼泪混着鼻涕止不住流了下来。 　　“仙师，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我也只是听命行事，不关我的事啊，真的不关我的事！” 　　“说！” 　　轻甲男子感觉额头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看到沈晨放在扳机上的手指往内里动了动，顿时“哇”一声大哭起来，咚咚咚不住给沈晨磕头。 　　“是族老，村长说仙师要搞女子入学，乃是不顾圣人之举，天下世家人人得而诛之。但仙师乃是神仙，不可亵渎，故而只得拿仙师手下的人儿发难，希望仙师知难而退，不再耽误各家族的男女之事！” 　　沈晨听了，一脚把轻甲男子踹翻在地，“你他娘的诓老子？就他娘的一个村长敢招惹老子？” 　　轻甲男子慌忙爬起来，继续磕头，道：“此乃卢家村，村长乃是范阳老家的族老，即便面见皇上，皇上也会以礼相待。” 　　原来身份还不低！ 　　沈晨明白了，今天的事情，哪里是个意外，根本就是门阀世家早已心存怨念导致的。 　　他知道卢婉儿乃是卢家的旁支，定然会被卢家针对，没想到的是，大唐门阀世家的手段竟然如此残酷，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家人都可以活生生打死。 　　“卢婉儿查到了什么？” 第051章 仙师疯魔 　　“啊？” 　　突然，刚才还一副痛哭涕零的轻甲男子竟然不敢说话，直愣愣地对着沈晨不断地磕头。 　　“仙师饶了我吧，不能说啊，不仅族老会把我打死，甚至于整个旁支都会被族内全部杀光的！” 　　沈晨一股戾气再次涌入脑海，沙漠之鹰的枪口死死顶住轻甲男子的后脑勺，狰狞道：“你若是不说，现在就会死！” 　　“仙师乃是天神下凡，只会杀我，可我若是说了，整个旁支都没命了啊！” 　　“你他妈！” 　　沈晨“啊”一声叫，视野里尽数被鲜艳的血液染红，拿起身旁一具尸体上的横刀，猛地向下一挥。 　　噗嗤！ 　　好大一颗头颅坠落在地。 　　沈晨手上不停，继续挥刀。 　　刀刀见血。 　　刀刀如狂。 　　轻甲男子说得很对。 　　沈晨哪怕杀了人，但他的道德和法制观念让他不可能对罪犯的家人下手，甚至于这些轻甲男子的后代子孙要报考大唐皇家学院，他也会照收不误。 　　这就是底线，现代人的底线！ 　　沈晨真的很想按照大唐现有的规则，一股脑把卢家全部铲除。 　　可是，他不能做！ 　　他是来提升大唐文明等级的，不是把自己变成大唐人的！ 　　尽管大唐有着自己的社会规则，可他要做的就是改变这种社会规则！ 　　若是做了牵连家人的事情，他又如何能够理直气壮地引导人们改变陈腐糟粕的封建思想？ 　　后世斗地主的时候，也没有不让地主家子孙学习的规矩，之中必然有很多像他一般憋屈的人。 　　可最后呢，就是凭着这小部分人的牺牲，才真正达到了改革社会思想的目的。 　　他不想忍！ 　　可，不能不忍！ 　　……………………………… 　　当天空传来电光雷响的时候，武媚娘带着他的禁军到了。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副地狱般的修罗场景，让她瞳孔猛地一缩，颤抖起来。 　　大雨在湖面上腾起蓬蓬水花，幕帘一般将七八具身穿轻甲的尸体打落得起起伏伏。 　　鲜血像墨汁一样将湖面染成了刺眼的红色，雨滴坠落，腾起的涟漪也成了红色的浓流。 　　小湖旁边的碎石滩上，卢婉儿全身都是血，一些地方皮肉翻卷，骨头也露了出来。 　　无数的身躯碎块围着正中间的一道身影向四周扩散，仅仅只是看见便让她胃里翻搅不断。 　　刺鼻的腥味哪怕在大雨中也抑制不住，洪水猛兽似的灌入她的鼻孔。 　　她胸中的那口浊气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别说是从小锦衣玉食的她，即便是跟随她一起而来的禁军也心肝俱颤。 　　他们都上过战场，可热兵器下的战场又岂是冷兵器下的战场残酷可比？ 　　碎裂的身躯，肉糜一般的碎屑，让跟随李二见过无数战场杀伐的他们也觉恐怖。 　　“天啊！仙师是如何施法的，竟然能将人弄成被投石车砸中一般！” 　　碎尸中间的沈晨佝偻着身体，鲜血把整个人染成了红色，一股血流顺着头发的轨迹往下淌。 　　仿似没有察觉众人靠近一般，他默默地站立着，低着头，被鲜血和雨水打湿的头发遮掩了他的面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一刻，禁军们看向沈晨的目光中除了平日里的敬仰，还多了一分浓浓的畏惧。 　　“快、快去看看仙师如何了？” 　　吐了好大一会儿的武媚娘虚脱地让禁军上前查看。 　　可禁军们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敢上前。 　　武媚娘急道：“你们干什么？” 　　尽管武媚娘的呵斥声足够有上位者的威势，但禁军们却依旧止步不前。 　　武媚娘气到极致，一把揪住禁军统领的头盔，“仙师就在前面，你们为何不救？要造反吗？” 　　只见禁军统领咬了咬牙，似乎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随即才对武媚娘说道：“启禀武才人，仙师此时血气攻心，无生无死，已然入魔，在他血气平复之前，谁都是他的敌人，不能靠近。” 　　“入魔？” 　　武媚娘猛地愣住，再看沈晨，但见沈晨从头到脚，几近被鲜血染成血人，不正像从血池里爬出来的魔鬼吗？ 　　“那要如何处置？” 　　禁军统领又一咬牙，“等，只能等仙师自己回神！” 　　“什么？”武媚娘面色铁青，“这就是你给本才人的方法？” 　　一滴冷汗顺着禁军统领的额头滑落，“凡人疯魔尚且无法阻止，仙师乃是神仙下凡，想来只会比凡人更加恐怖，我、我们只是区区凡人，实在无能为力。” 　　武媚娘一听就火了，“你们干什么？再如何恐惧，那也是你们的神仙！今日若非急来救人，如何会行如此手段？” 　　见禁军们一副见鬼般的表情，武媚娘气急攻心，若是沈晨出了事，她定然会被李二剥皮抽筋，全家都要跟着遭殃。 　　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勇气，抢过禁军统领手中的横刀，提刀上前，直指沈晨，“冤有头债有主，这些人你杀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快快醒醒，现在救治婉儿或许还来得及！” 　　禁军们吓了一跳，一个女子竟然比他们还有胆气，心下一急，连忙抢身上前，将沈晨和武媚娘隔绝开来。 　　虽没把横刀从刀鞘里抽出来，却把横刀横在身前，以免失去心智的沈晨暴起伤人。 　　禁军统领现在都后悔死了，“就不应该听武才人的话，要是仙师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能谢天下人？” 　　或许是“婉儿”的名字起了作用。 　　被鲜血染成红色的横刀从沈晨手里慢慢滑落。 　　他缓缓抬起了头，一双腥红的眼眸如地府里的恶鬼，在雨幕中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啪嗒！ 　　武媚娘浑身一颤，手里的横刀坠落在地。 　　禁军统领浑身一僵，“遭了！” 　　禁军们也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儿，忍不住把横刀抽出刀鞘。 　　唰唰唰…… 　　雨落刀锋，寒光烁烁。 　　就在他们以为沈晨要暴起伤人时，沈晨深深地吸了口气，一道杀气沉沉的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来。 　　“把婉儿带回去，生要有气，死要有躯。其他人，跟我进村，杀卢家族老！” 第052章 妖怪杀来了 　　“快快快，快回村，那妖怪杀过来了！” 　　“三叔，你们咋滴全跑回来了？那个妖孽杀死了没有？” 　　“杀什么妖孽呦！来了个更狠的，把十多个护卫全杀光了！” 　　“赶紧跑吧！那妖怪有件妖物，对着人一射，我的妈呀，那人马上就成碎块了！” 　　“天呐！快跑进村子里！” 　　“不好，妖怪追来了，别挡道！” 　　“啊！别踩我，别踩我！” 　　…… 　　“杀！” 　　倾盆的大雨阻碍了村民们回村的速度，当沈晨带着禁军来到时，很多村民还在村外，泥土修筑起来的围墙处，门户大开。 　　十七八个卢家护卫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见一队唐军簇拥着一辆不算奢华的马车疾驰而来。 　　大雨如幕，车队马蹄如雷，轰隆隆翻滚奔涌。 　　雨水在军士们金黄色的铠甲上碎裂飞溅，人人面如寒霜，眼似烈焰，在冰与火的交织中衍出一份沉甸甸的肃杀，宛如一支从地狱的雾气中奔入人间的魔鬼军团，带着复仇的怒火，誓要燃尽人间一切污浊。 　　“妈呀！是唐军！唐军！唐王陛下的禁卫军！” 　　护卫们大多参过军，一眼便看出了禁军们的身份，哪里还敢上前阻止，连连惊呼声中丢盔弃甲，裹挟着村民们，一起向村内奔逃而去。 　　村口顿时一片你推我搡，混乱不堪。 　　“启禀仙师，卢家村城高池深，不易攻伐。太子殿下已回报宫中，陛下定然会发兵救援，还请仙师稍等，圣旨一到，我等禁军定当拿下卢家村，将那卢家族长绑到仙师面前，任由仙师发落！” 　　禁军统领心惊胆战地向沈晨汇报，唯恐入魔的沈晨气急败坏之下把他先弄成碎屑。 　　小湖旁那些碎成渣渣的尸块让他实在没办法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一身血衣的沈晨从武媚娘的马车上跳下来，血腥味顿时浓散开来，即便禁军统领身经百战，依旧难掩胸中的一口污浊之气。 　　他昂首挺立，任凭倾盆般的大雨将他衣服上的鲜血冲落到泥泞的道路上，混着泥水在他脚下晕成一个艳红色的光环。 　　他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卢家村，久久没有说话。 　　马车中，被沈晨的血腥味熏得呕吐不止的武媚娘虚脱地走了下来，在两名禁军护卫的搀扶下才勉强站定。 　　面色惨白的她刚想问禁军统领一句怎么了，抬眼一看，顿时愣住了。 　　唐朝时期，乡下村子中多有堡垒，用泥土构筑出围墙与箭楼，主要是为了防范盗贼和野兽。 　　此种做法自古有之，直到后世新华夏诞生之前，许多村落中同样有着，但一般都只是村长活地主老财家才如此修筑，普通村民则围着堡垒建造房屋，形成众星拱月般的村落格局。 　　有部电影叫《一九四二》，里面地主老财的家就是这样的堡垒。 　　但卢家村不同，作为五姓七望，卢家村自当有天下独尊的气魄。说是一个村落，实则就是一座堡垒，不论村民还是护卫，尽皆生存于其中。 　　高大的围墙上有女强凹凸，每隔每米有箭楼护卫。 　　一条十步宽的护城河沿着城墙蜿蜒流淌。 　　巨大的吊桥正缓缓合拢，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此时，城墙上有护卫张弓开箭，密密麻麻，少说千人之多。 　　一杆卢字大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难怪李二拿门阀世家没有办法，只能不断地用政治手段进行压迫。 　　如此护卫程度，想要突破而入，必然只能发动战争，偏偏大唐百废待兴，容不得半点内耗。 　　“反了反了反了！” 　　武媚娘气急败坏地叫道：“私筑城池、穿甲张弓，他卢家要造反吗？” 　　面对旗帜鲜明的大唐禁军，卢家护卫不仅没有丝毫胆怯，反而张弓开箭，箭头如星，遥遥指向城下的禁军。 　　吊桥渐渐拉起，被两根手腕粗的绳索高高地吊在半空。 　　一名看似统领的白发老头探出头来，对着禁军统领抱拳施了一礼，勃然怒斥道：“大唐的禁军要包庇残害我卢氏子弟的妖孽吗，竟领军来此，是大唐的皇帝陛下指派尔等所为吗？” 　　“他娘的！卢明川，你就是卢家的那个族老？” 　　禁军统领一听就火了，咔嚓一声把横刀拉出来，大骂道：“此乃仙师当面，入村替尔等诛杀奸贼，还不快快将吊桥放下！” 　　沈晨冰冷的双眸猛地闪出一抹精光，死死地盯住城墙上那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仙师？” 　　卢明川哈哈大笑，对着半空抱了一拳，“仙师乃我大唐神仙，活人无数，乃我等小民可望而不可及也，如何会来我卢家村？定是尔等假借仙师之名，欲引妖孽祸害我卢家村，就不怕我卢家上高陛下，治尔等之罪？” 　　卢明川朗声说话铿锵有力，丝毫没有相信禁军统领的意思。 　　话音甫歇，城上的卢家护卫们齐齐大笑起来。 　　“还仙师咧？咱不说陛下也来了？” 　　“仙师那等神仙，是我等小民能见到的吗？” 　　“秦岭我去过，等了三天都没能见上一面，只能为仙师添两捧碎石，求见都见不到，怎么可能故意来我卢家村？” 　　“难道我卢家村有仙器宝贝，仙师特来寻找？” 　　“哈哈，咱们这又不是马周大人去的幽州，若是有宝贝，咱们自己怎么不知道！” 　　“定是诓骗！要让要你祸害我卢家村！” 　　…… 　　“卢明川，你放肆！” 　　武媚娘越众而出，拿着李二的调兵令牌，大声道：“我乃陛下才人武媚娘，此乃陛下手令，速速开门！否则，阻挡了仙师入村，定治尔等忤逆仙师之罪！” 　　“治罪？我卢家村何罪只有？怕是尔等无中生有，故意刁难我卢家村！” 　　“你卢家村坑害仙师辖下女编辑，这些年你以敬献龙神之名坑害村内少女无数，此不为罪，何为罪？” 　　“污蔑之词，何以定罪？再说了，坑害？”卢明川重重一哼，骂道：“卢婉儿吃里扒外，以男女平等那般妖孽之言，欲将我卢氏一族千年传统丢弃，活该一死！” 　　“便是死罪也该由大唐律法惩戒，哪里由得你自行论罪？快快放下吊桥，自行认罪！” 第053章 我觉得我的枪法还是有点好的 　　卢明川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笑得眼泪横流，直指武媚娘。 　　“自有炎黄起，皇家之势不入乡，卢婉儿乃是卢氏族人，自当由我卢氏自行论罪，即便陛下到此，老朽也没罪，更遑论放任尔等进村！” 　　武媚娘没想到卢明川竟然如此颠倒黑白，不惧皇家，但皇权不下乡，实乃千古定理，她也无能为力，一时间咬牙切齿，容颜扭曲，却毫无办法。 　　待本才人大权在握之时，定要叫尔等氏族统统灭族！ 　　此时，又见卢明川冷笑道：“你说你是宫中才人，老朽信！你身后那些是宫中禁军，老朽也信！但老朽却不信仙师会来我卢家村，即便来了……” 　　卢明川话说一半，低下头，看了看坚如磐石的吊桥绳索，大笑道：“即便仙师本人当面，老朽也不信他能进我卢家村！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沈晨慢悠悠地向前踏了一步。 　　仅仅只是一步，却好像绷在弹簧上的绳索咔嚓一声断了似的。 　　众人尽皆一惊。 　　“仙师，不可强行进入啊！陛下的援军马上就来了！若是仙师有伤，我等如何向天下人交待啊！” 　　禁军统领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滴落，他仿佛又看到湖边那恐怖的一幕，尸块成渣，头皮一下子就麻了，急得他赶紧上前阻拦沈晨。 　　“仙师，不可啊，卢家敢和仙师作对，明显所有安排，难免对仙师不利，切不可贸然行事！” 　　“那吊桥虽然只是绳索所制，但攻城略地，少说也要上千人才能拿下。” 　　“那可是吊桥，城池的吊桥，除非内里有人放下，没有上千人根本拿不下来！” 　　然而，沈晨只是轻轻将他手腕拉开，两眼死死盯住的只有城墙上的卢明川一个人的身影，声音里听不出是喜是悲，“没事，吊桥而已，我觉得我的枪法还是有点好的。” 　　话音甫歇，沈晨继续向前走。 　　一步！ 　　一步！ 　　左脚！ 　　右脚！ 　　坚定而稳健！ 　　似乎在他身前的并非彷如堡垒一般的卢家村，而是一片通天坦途。 　　“枪？什么枪？能打开城门的枪？” 　　禁军统领哪里能听懂沈晨话里的意思，见沈晨继续往前走，急得连帽盔都快掉了。 　　“武才人，你快劝劝仙师吧！去不得啊！敌人若是从上射箭，凭我等这点人马，别说进村，就算围困都做不到，非得全折在这不可！” 　　武媚娘被卢明川的话气得血冲脑海，唯一剩下的念头就是希望沈晨能把卢明川砍成碎渣，哪里还会帮着禁军统领一起劝说沈晨？ 　　她贝齿紧咬，双眸如电，死死盯着沈晨那一往无前的背影。 　　卢家村的堡垒是那般高大，对比起来，那身影是那般矮小。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心中却觉得那身影比堡垒的城墙还要高大得许多。 　　在那身影面前，卢家村的堡垒就像巨人手里嗷嗷待哺的儿童。 　　而那背影的主人，就是那擎天一般的巨人。 　　禁军统领想起如今生死不知的卢婉儿，知道劝说不动沈晨，噗通一声给武媚娘跪下了，“武才人，若是仙师有失，我等千刀万剐诛九族也无法向天下人交待啊！” 　　然而，武媚娘却岿然不动，只是紧紧地盯着在她视线中越来越小的背影，面色凝霜，暗自颤声道：“能把人弄成碎渣，吊桥应该也阻挡不了吧？仙师啊仙师，本才人第一次赌你是真正的神仙，可千万不要让本才人输啊！” 　　哆！ 　　一支利箭闪电般钉到沈晨脚下，因力度过大，洁白的箭羽还兀自打着颤，在雨中嗡嗡轻鸣。 　　“你就是大唐皇帝请来的妖孽吗？”卢明川立于城头，哈哈大笑，“即便让你过来又能如何？你身无攻城利器，想要攻下吊桥，怕是没睡醒吧？哈哈哈……” 　　沈晨默默地看了看脚下的箭支，似乎被箭支震住，停下了脚步，然后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吊桥静静发愣。 　　“看吧看吧，他傻了吧？哈哈哈……” 　　城头上一阵哄笑。 　　身在后方的禁军们眼中的怒火快要从眼珠子里喷出来，手心与横刀刀柄发出令人发渗的摩擦声。 　　禁军统领大喝一声，“全体下马，死战！” 　　呼啦啦一阵响动，禁军们齐声下马，抽到的声音在大雨中也清晰得像在耳边炸响一般。 　　禁军统领决定了，哪怕武媚娘没有下令，哪怕担着私自动兵的罪责，他也决不能让沈晨有半点闪失。 　　“所有人，听我……” 　　突然，就在禁军统领把手高高扬起的时候。 　　嘭嘭！ 　　两声巨响陡然在卢家村的上空炸响。 　　沈晨两手端着沙漠之鹰，枪口上还存留着子弹发射后的余温。 　　城墙上的护卫来不及发出惊呼，紧跟着听到一声事物砸落的巨响，有大胆的探头一看，竟看到往日里需上千人才能抢夺而下的吊桥已砸落在护城河上，咚咚地弹跳颤动。 　　卢明川傻愣愣地朝下看去，见到的哪里还是高高扬起的木板，而是将护城河两岸连接成一片的一张坦途天路！ 　　“难、难道真的是仙师当面？” 　　看着沈晨手里大小不过半条手臂的银白色事物，卢明川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单单他一个，所有城墙上的卢家护卫们都看愣了。 　　“那是什么东西？一下子就把吊桥的绳索打断了？” 　　“该不会真的是仙师吧……” 　　“不可能吧……” 　　枪声如雷，悠悠回响。 　　整个天地间一瞬间只剩下大雨哗啦啦倾泻而下的声音。 　　沈晨就像没事人一样，抬起脚，跨过钉入泥土中的箭支，继续向前走。 　　一步！ 　　一步！ 　　又一步！ 　　卢明川只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就像碰上鸡蛋的石头，在沈晨坚定的脚步下，脆弱得可笑。 　　他开始慌了，在卢家护卫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悄悄地从人群身后不见了踪影。 　　武媚娘和禁军统领吃了鸡蛋一般，嘴巴张得老大。 　　“这、这就把城门吊桥拿下了？究竟什么仙器啊，不仅叫人四分五裂，还把吊桥的绳索都打断了？” 　　禁军统领抬起的手放回到身前，狠狠擦了好几下眼睛，每擦一次看到的都是门户洞开的卢家堡垒。 　　“神仙？仙器？当真是神仙？” 第054章 当真是神仙 　　“神仙，当真是神仙？” 　　聪慧如武媚娘也只能痴痴地看着，她兴奋得再也绷不住心中的情绪，像个得到玩具的孩子，蹦蹦跳跳。 　　忽然，她又冷了下来，“如此说来，那些神迹都是真的？马周定然会失败？我又该如何与他相处？” 　　沈晨轻而易举地拿下一座堡垒的城门吊桥的举动，实在让她的三观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再此之前，她真的不相信沈晨是神仙，觉得沈晨的所有所作所为其实都可以由人力做出来，可沈晨此时只是用仙器点了两下，城门就洞开了，惊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她不懂行军布阵，可她不是聋子，她亲耳听到禁军统领讲需要上千人攻伐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难道他真的是神仙？不然如何做到上千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不仅她和禁军统领呆了，他们身后的禁军和城墙上的卢家护卫也呆了。 　　什么样的人间事物才能在一瞬间将吊桥打落，而且瞄得如此只准，几乎分毫不差？ 　　定然是仙器无疑！ 　　“仙师威武！仙师威武！” 　　禁军们疯狂了！ 　　他们都是李二挑选的百战精兵，每一个都是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 　　攻城略地他们见得多了。 　　可像沈晨一般轻松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估摸着从古至今所有凡人都是第一次见！ 　　有这样的一个仙师在大唐，他们今后还怕有攻不下的城池吗？ 　　“他们喊的是什么？” 　　城头上，卢家护卫们也快疯了。 　　听着从禁军处传来的吼声，他们本就被沙漠之鹰震得颤抖的身体更加抖得厉害了。 　　“他们喊的好像是‘仙师威武’？” 　　“好、好像是吧？” 　　“好像个屁啊！你们听说过除了仙师以外，还有何人能做到如此神迹吗？那定然就是仙师！” 　　“仙师来咱们卢家村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下去拜见仙师啊！多少人跑秦岭背石头当自愿者都见不到的仙师啊！” 　　…… 　　一身血红的沈晨踩着吊桥进村了。 　　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刀枪剑戟，也没有杀伐呐喊，而是分列两侧，整整齐齐排好队列的卢家护卫。 　　没有先前的嘲讽和轻视。 　　没有丢城的委屈与失落。 　　也没有输家的痛苦与不忿。 　　对于这些普通的卢家护卫们来说，沈晨就是他们的天，就是他们的地，就是他们的神明！ 　　他们像被检阅一般，随着沈晨不断向前的脚步一个个单膝跪下，虔诚地低下他们的头颅，只愿能被沈晨看上一眼，如果能说句话，那便可以吹一辈子的牛了。 　　沈晨走到哪里，卢家的护卫跪向哪里。 　　“这、这就把陛下多年想拿却拿不下的卢家村拿下了？”跟着进村的武媚娘和禁军们看得痴了。 　　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卢家的护卫们虽然都是退伍后的精兵良将，但他们毕竟只是卢家的私兵，没有制度上的羁绊，面对人世间第一次真正降临的神仙，他们根本没有为卢家舍身忘死的兴趣。 　　比起凡世间作威作福的五姓七望，开新闻、办报纸、定“强国五策、兴国五计”、建大唐皇家学院教化世人的沈晨，更加能够让他们归心。 　　毕竟，他们也只是凡人，哪个没有几个工匠、商人、士子、农人的朋友？ 　　就连他们自己在做卢家护卫前，哪个不是这四者中的一个？ 　　哪个没享受过，或者以后不会享受到沈晨政策带来的好处？ 　　和卢家一比，沈晨才是他们应该保护的人！ 　　一个人，一座堡垒。 　　这不是神话，而是沈晨依仗神仙之名，为大唐百姓做出的一件件恩惠实在的事才得到的敬仰。 　　看着最前面那道不算瘦弱但也觉得算不上壮实的背影。 　　一种敬爱之情油然而生。 　　这并非凡人对神仙的敬爱，而是受到恩惠的人对给予恩惠的人的敬爱。 　　“卢明川呢？” 　　看了人群中却无卢明川的身影，沈晨那没有感情色彩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卢明川呢？” 　　卢明川在跑，慌不择路地跑！ 　　“那些蠢货，听到名字就不敢作战，凭白浪费我卢氏米粮！此次回去，定要叫他们全家死尽，死尽！” 　　偌大的城堡村子里，大雨将路面弄的泥泞难行。 　　也不知卢家村里的村民是如何得知大唐仙师当真来了卢家村，而非妖孽作祟，实乃仙师惩戒恶性之人。 　　卢家村的村民们全都出了门，一股脑向着沈晨所在的位置涌去。 　　沈晨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 　　得知沈晨要找族老卢明川，一个个高兴地满村子四处寻找起来。 　　卢明川连家都不敢回，只想着能跑出去。 　　可气的是，进村的路只有一条，出去的路也只有一条。 　　此时，平日里被他依仗为卢氏护身法宝的高墙，竟成为了阻碍他逃命的利器，不管他向哪个方向逃，最后面对的都是那一道高墙。 　　四面八方都是前来搜索他的村民和护卫，他只能东躲西藏，等沈晨走了之后再说。 　　“早知道就不修如此高的城墙了！” 　　卢明川好恨啊！ 　　为什么连大唐皇帝也不敢擅闯的卢家村，仙师竟然轻轻松松就拿下了？ 　　为什么连见了大唐皇帝都拜而不敬的卢家护卫，竟然轻轻松松就跪了？ 　　为什么连趾高气扬称呼自己为“卢氏一族”的村民们，竟然要把他抓住送给外人？ 　　“我不服！” 　　凭什么沈晨只是来了大唐不到半年，就把他卢氏打下的根基轻轻松松的摧毁？ 　　凭什么沈晨手里那声如奔雷，烈如闪电的仙器不由卢氏使用？ 　　若是卢氏能够得到，何愁天下由大唐陛下李世民做主？ 　　“不行，我必须把消息传回给族内，决不能……哎呀……” 　　当沈晨再次看见卢明川的时候，卢明川一身恶臭，被从茅厕里把他找到的村民们拖死狗一样拖到他的面前。 　　“你就是卢明川？” 　　一道无悲无喜，听不出情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卢明川只觉得被人扔到了冰天雪地之中，冰至骨髓的寒冷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寒颤。 　　四周是禁军护卫，团团地把他围在中间。 　　再外一层是寻日里敬他如神的卢氏护卫，最外一层则是任他予取予夺的卢氏旁支。 第055章 吃人 　　这些人竟然敢如此对我？ 　　恶向胆边生，卢明川猛地看向面前那道满身血污的身影。 　　“没错！我乃卢氏族老卢明川！” 　　沈晨身上的血腥味还未散去，无可阻止地钻到卢明川的鼻中，更是刺激着他的神经。 　　“你要如何对我？” 　　“杀！” 　　一个简简单单的“杀”字脱口而出，就像吃饭睡觉一样，理所应当。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卢明川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我乃卢氏族老，天下门阀世家之首，五姓七望中范阳卢氏族老！” 　　沈晨淡淡地声音再次响起，“那又如何？” 　　卢明川再也受不住沈晨的淡漠了，那冰川一般的寒冷，憋得他全身都快炸了。 　　“你不能杀我！杀我就是和卢氏为敌，和天下门阀世家为敌！” 　　嘭嘭！ 　　两声枪响。 　　卢明川接连两声惨叫，抱着稀烂的膝盖，倒在地上疯狂滚动，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他的痛苦。 　　外层的护卫和村民们被震了一下，蹲到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晨。 　　他们没想到，在他们心中应该和善如春风一般的小神仙——大唐仙师，竟然如此残忍。 　　当下，便有卢氏村民问道：“为什么如此残害我卢氏族老？” 　　“我卢氏乃是五姓七望，即便族老有得罪仙师之处，仙师也不能如此待他！” 　　一时间，群情激奋，大有冲击禁军的情势。 　　禁军统领一声声叱喝，却也难以压制下去。 　　“你们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吗？”武媚娘兀自上前，看着摇头摆脑大声喊痛的卢明川，先前被卢明川刁难的恶气尽数喷出。 　　“族老做了什么？”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实在想不明白，卢明川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被沈晨找上门来，抢夺卢婉儿，强打吊桥，相当于破了卢氏在长安的威望。 　　禁军统领看了看武媚娘，武媚娘镇定自若地摆摆手，道：“本才人来时已将婉儿之事对仙师全部告知，接下来就请仙师阐述吧！” 　　沈晨长叹一声，对村民们的无知感到失落，“你们村子里是不是每年会失踪至少四名少女？” 　　村民们点点头。 　　“你们知道她们去哪了吗？” 　　村民们摇摇头，“难道不是祭祀给龙神了？” 　　沈晨浑身颤抖地指着卢明川，“都到他的肚子里去了！” 　　“啊？” 　　此话一出，不止卢氏村民，连同卢氏护卫和禁军，一起震住了。 　　“皇家与门阀世家互有细作，陛下早有派百骑密探巡查暗访，发现卢明川有个嗜好，每当季节轮换之日，便要采阴补阳，虐杀一名女子，由此得欢喜之道，飞升成仙，但找不到证据，无法将他绳之于法。” 　　“啊？吃人？不、不会吧？” 　　众人皆惊，没有一个人想象得到，竟然会有人做出如此恐怖的事情。 　　“本仙师座下卢婉儿，乃你们卢氏旁支，贞观十二年，婉儿姐姐在老家走失不见，后于卢明川院中的老槐树下找到被啃食过的头颅。” 　　“她想伸冤，可卢明川贵为你们卢氏族老，只是被贬谪到长安，协助你们族长卢林忠管理长安事务，她无处诉求。” 　　“此次本仙师开学院招女子，不知天下多少有识之士拍手叫好，婉儿看似天真灿漫，实则心思狡黠，以此为借口，潜入卢家村寻找卢明川害人铁证，欲将卢明川的所作所为大白天下，还她姐姐和其余被害女子一个公道。” 　　“哪知道竟被污蔑为背弃祖宗的妖孽，被活生生打死！” 　　“如此穷凶极恶之人，当得起你们保护吗？” 　　轰！ 　　卢氏一族，不论是村民还是护卫，统统乱了！ 　　“天呐！族老竟干出如此事情？” 　　“不可能不可能，我卢氏诗礼传家，怎么可能有人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 　　“难、难道我们都被骗了？” 　　猛地，一声长哭从人群中乍起。 　　“我的九儿啊！你死的好惨呐！” 　　却是一名衣着朴素的老妇瘫倒于泥水之中嚎啕大哭。 　　随即又有十数个家庭一起大哭出声。 　　有人道：“是了，咱们村的少女确实是族老来了之后才失踪的。” 　　沈晨脑海中浮现的总是卢婉儿那张天真灿漫的苹果脸，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滚滚而下。 　　“本仙师怪不了你们受人蒙骗，也怪不了你们因无知而打死婉儿，可本仙师只想问你们一句，如此恶贼，你们还要让他继续活着，为所欲为，每年吃四名少女吗？” 　　“不能！” 　　“不能！” 　　“不能！” 　　终于反应过来的卢氏村民们站在了沈晨一边，他们恨不能活生生咬死卢明川这个害群之马。 　　卢氏的荣耀乃是千年传承而来，天下士人出卢氏者不知凡几。 　　哪怕他们只是卢氏旁支，在卢氏中没有什么地位，可面对天下众人，他们都敢昂首挺胸，抬起下巴，骄傲地做人。 　　可是，就在今天。 　　沈晨撕裂了他们心中的防线，让他们看到了自己的卑微和隐藏在族群之中的恐怖。 　　今日之事一旦传扬开来，他们卢氏中人如何还能面对天下人！ 　　可耻啊！ 　　真真正正的可耻啊！ 　　“杀了他！” 　　“杀了他！” 　　沈晨痛哭着，问气息奄奄的卢明川，“你不觉得你该死了吗？” 　　卢明川心中今日非死不可了，忽然张狂地哈哈大笑，“凭什么只有你能成为神仙？凡人就不可以？少女的滋味多好啊！煮个四五个时辰，那小手一撕而下，不用放盐也是满口生香。” 　　最后，卢明川一声叱问：“女子本无用，何不能助我飞升成仙？” 　　嘭！ 　　雷鸣一般的声响再次响起。 　　一截断臂被子弹的劲道带着，飞入村民群中，顿时被激动的村民分而食之。 　　嘭！ 　　又是一声枪响。 　　一截断臂再次飞入人群中，转眼消失不见。 　　嘭！ 　　嘭！ 　　嘭！ 　　…… 　　随着枪声响起，一块块血肉在半空划出一条条弧线，落入卢氏村民之中，被村民们争抢、分食。 　　那恐怖的模样就连卢氏护卫和禁军们也忍不住大口呕吐出来。 　　大雨还在下着，混着沈晨的泪水，将沈晨浇了个通透。 　　“这天下不该是这个样子……走，去长安。” 　　武媚娘吐得险些晕死过去，“仙师欲意何为？” 　　“叫这天下换一番面貌！” 第056章 深夜皇宫 　　乒乒乓乓！ 　　深夜，皇宫，大雨。 　　李二把身边能砸的东西全部砸了。 　　灯火辉煌的大殿里，矮几灯台散落各处，宫女太监趴伏在地，弯曲的背脊不见起伏，大气也不敢出，唯恐无端招来李二的怒火。 　　殿外，值班宫女跪着，值班太监跪着，值班禁军护卫跪着。 　　武媚娘、李承乾、禁军统领和卢林忠也排着队地跪着。 　　一层浓浓的愁云萦绕在众人心头，把皇宫打湿得宛若湖泊的雨水也冲刷不了。 　　李承乾看着武媚娘的目光恨不得把武媚娘活生生吃掉。 　　武媚娘则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跪也跪不老实，偷摸摸擦拭着裙摆上沾染的血迹。 　　禁军统领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卢林忠脑袋已经磕出血来，眼泪和鼻涕唰唰地往下落。 　　尽管他的双腿已经麻木，却还是飞快地直起腰又弯下去，咚咚地把脑袋砸在地砖上，呜呜地哭咽着。 　　平日里爱惜如命的官服被雨水浇了个通透，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身形看起来比平时更加瘦弱几分。 　　在李二的怒火中，整个皇宫尽皆被一层寒霜笼罩，即便后宫里的娘娘们也不敢催促值班太监，让他们监督李二去睡觉。 　　“杀！杀！杀！” 　　李二穿着一身戎装，闪亮的铠甲在灯火中熠熠发光，将他那张独霸天下的脸，映照得阴沉可怕。 　　“吃人？哈哈！我大唐晃晃天威之下，竟然有如此恶毒无知之事发生，还是天下共举的范阳卢家，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可耻！可耻！” 　　他的声音已然不是从嗓子眼里的挤出来的，直接说是从火山熔岩里淌出来的也不为过。 　　“朕披肝沥胆、发奋图强！一日不敢懈怠，方定鼎乾坤，在暴隋的废墟上建立起如今天下承平的大唐，不敢比那三皇五帝，至少不差那隋炀皇帝吧？” 　　“可现在呢？竟然有吃人的事情发生！还不仅一人每年要吃，是整整一个村子的人都在吃！” 　　“多年的励精图治，多年的夙兴夜寐，竟换来如此凡世！” 　　“朕的心血有何用？诸多臣功的心血又有何用？” 　　“丢人呐！丢人呐！” 　　悲呛一般地喊完最后一句，全身的力气仿佛被他抽取干净，他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响，跌跌撞撞坐倒下去。 　　这一坐，瞬间抽干了他的所有精神。 　　被他穿了一辈子的铠甲，在战时他尚且觉得轻盈的东西，此时缀在他的身上，竟是那么的沉重，重得他想要把手抬起来也做不到。 　　于是，他只好闭上眼睛，任凭黑暗的世界将他带离充满桎梏的世界。 　　他在得到李承乾派人通知的瞬间，就吓了一跳。 　　卢家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而是卢家在长安的根基，说是重兵把守的堡垒都不为过。 　　他做梦都想把这颗钉子拔除掉。 　　可沈晨竟然独身一人就敢前往，登时让他寒毛都竖了起来。不由分说，穿上铠甲，带着军队就赶了过去。 　　怎料，传来的是一道道令人欣喜的信息。 　　仙师大开杀戒，湖边已无敌手！ 　　仙师用仙器立威，打断了吊桥绳索，卢家村护卫不战而降，开门迎仙师。 　　仙师捉到了卢家族老卢明川，但…… 　　吃人呐！ 　　他向来引以为豪的太平盛世里，竟然有人吃人！ 　　还是每年都吃！ 　　到了最后，竟然是全村都在吃！ 　　天啊！ 　　纵观千古，哪个吃人的世道不是民不聊生。 　　可他倒好，竟然在太平盛世里遇上了这茬。 　　他真的没脸见人！ 　　良久良久，大殿内都静悄悄的，好像根本没有人在里面一样。 　　这时，一道年轻的声音传来。 　　“不管你有多少后手，都开始吧！” 　　沈晨悠悠地轻轻摸着额头上的伤口，尽管有宫中御医包扎过，但还是会有痛感传来，很不舒服。 　　如果说还有谁显得平淡一点，也只有沈晨一个人而已。 　　但李二听得出来，这根本不是平日里嘻皮笑脸的沈晨会发出的声音。 　　“你的杂志搞好没有？朕后手早已齐备，只等你的杂志发威。”李二不愧为千古一帝，情绪的变化几乎在一瞬间完成。 　　“还以为你的后手没准备好，想来跟你合计合计，没想到你李二已经跑得那么远！我也得抓紧时间了。” 　　“什么时候？” 　　沈晨道：“放心，今日回去，最多三日便可发售，到时借你《大唐皇家仙报》的售卖渠道用用。” 　　听到沈晨的回答，李二神情忽转狰狞，猛虎一样站起身来，沉声道：“此次，朕要门阀世家彻底成为过街老鼠，人人以与他们为伍为耻，让天下人彻彻底底只知大唐，不知五姓七望！” 　　看来卢明川和卢家村吃人一事当真触碰到李二的底线了。 　　巧了，这一次沈晨也没打算再让门阀世家继续用他们蒙昧无知的教育手段继续教育大唐人了。 　　“如你所愿！” 　　说完，沈晨昂扬起身，走出大殿，看也不看已经没有力气磕头，只能将头顶在地上的卢林忠，径自拉起李承乾和禁军统领，又在武媚娘屁股上踹了一脚。 　　“别再自以为是，装糊涂的人才是聪明人。” 　　然后带着三人出了皇宫。 　　落在身后的李承乾很不服气地剐了武媚娘两眼。 　　禁军统领九死一生似的狂擦冷汗，“臣李君羡从今后必为仙师下犬马之劳！”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武媚娘悄悄松脱地呼出口气，把僵硬的手指放到裙下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揉搓起来。 　　随后，嘻嘻笑着，跟上沈晨的步伐，“仙师，我已传令回秦岭，让姐妹们把材料和文章准备好了，只等仙师检阅过后，便可由仙师打印发售。” 　　沈晨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暗自叹了口气，但愿这个女人不会再出手段了。 　　大殿外，李二恶鬼一般从大殿内缓缓走出，悄无声息地站在卢林忠身前。 　　卢林忠气息微弱地抬起头来，顺着李二的脚尖，一路向上，铠甲的光芒将他的脸遮住大半。 　　最后，李二那张阴沉如鬼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 第057章 暴风雨要来了 　　尽管卢林忠现在满脸血污，力气也快没了，但还是忍不住心肝具颤，哆哆嗦嗦挪了两分，跪伏在李二的脚背上。 　　“那个村子就不要存在于人世了吧？”李二似乎在问，实则根本没有给卢林忠反驳的勇气。 　　“罪臣全凭陛下吩咐。” 　　卢林忠真的尽力了。 　　用尽了全力才说出了这句看似理所应当的话。 　　可他知道，此话一出，卢家便算完了。 　　虐杀同族、险杀仙师、全村吃人！ 　　不管其中的哪一样，都将让整个卢家成为众矢之的，受尽世人唾骂！ 　　即便放之千古，也将遗臭万年！ 　　想要再继续生存下去，唯有跟紧沈晨和李二的脚步。 　　哪怕成为他们的走狗！ 　　哪怕成为门阀世家的叛徒！ 　　他和卢家，也只能如此！ 　　卢婉儿最后还是死了。 　　死得很惨。 　　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多处骨肉外翻，白森森的渗人。 　　她的死让《学院杂谈》的编辑部里染上了一层浓浓的悲呛，忙碌之间，无人调笑，也没有了先前那朝气蓬勃的气息。 　　有的只是一道压抑的情绪，让女编辑们恨不能赶快把杂志发售出来。 　　让世人都看看，这天下究竟对女子们都做过些什么！ 　　狠狠羞一羞那些号称“女子无用”的卫道士的嘴脸！ 　　王娇娇是那个陪着卢婉儿到卢家村，趁机逃出来的女孩子，自从醒过来，才知道那一日发生了什么。 　　卢婉儿的死像一把刀子割在她的心口，一刀一刀地让她疼得厉害。 　　后怕之余唯有一丝温暖在心间徜徉。 　　那便是沈晨不顾自身安危，闯入卢家村，为卢婉儿报仇。 　　当她得知那个害死卢婉儿的卢明川被沈晨用仙器打成碎渣，又被村民吃进肚子里去之后，她便决定了，一定要把卢婉儿的事情告诉天下所有人。 　　让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为了报仇，为了让天下人都知道卢氏的男人对女人都做过些什么事情，而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因此，两日来她都把自己关在编辑屋子里，低头写着此次事件的前因后果，并加注上无数卢婉儿用生命换回来的数据。 　　她不敢不忙，唯恐时间太长，让她遗忘了一些数字，便连卢婉儿的灵堂也没有去过。 　　她甚至没有给卢婉儿上过一炷香。 　　可所有人都不会说她刻薄，反而为她提供她所需要的一切，就连武媚娘都放下身段，亲自为她送饭。 　　沈晨的小屋里，电脑的荧光已经整整两天没有消失过。 　　他把检阅好的稿子，誊写到电脑里，再配上相应的绘画以作说明。 　　他很庆幸他是一个老师。 　　特别是小学老师。 　　在教师资源并不多的学校里，一个老师身兼多职乃是常态。 　　为了能教孩子们绘画，沈晨自学过一些基础素描，算不上多好看，更加谈不上艺术性，但实描实绘，胜在真实。 　　为了刻画卢婉儿被残忍杀害的场景，他不可不一次次把自己带入到当时的情形中，回忆着卢家村村民们的麻木和卢氏护卫们助纣为虐的可恨。 　　在对卢明川的刻画上，沈晨用了一种近乎于野兽派的画法，把卢明川的模样刻画成能让小孩啼哭的样子。 　　他就是要让世人知道卢明川的恐怖！ 　　他就是要用这种恐怖勾起世人的恨意！ 　　让大唐世界里除了卢婉儿以外，千千万万受到迫害的女子讨个公道！ 　　为此，李承乾已经来过很多次，带着特意和李君羡打来的山林野味，故意在沈晨门外烧烤制作，只希望能用香喷喷的味道让沈晨从小屋里出来。 　　“哎……” 　　李承乾叹息着把手里的扇子放下，无奈地说道：“仙师平日里总是让人感觉不正经，没想到心里把一切都埋着，直到他的底线被突破，才会一口气统统释放出来。” 　　李君羡把烤好的野猪肉收拢在盘子里，道：“谁能想到卢家村里竟有那等惨事？即便只是听说也叫人不寒而栗。” 　　想到村民们把卢明川的血肉吃下去的场景，李君羡依旧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幸好此次仙师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否则，怕是又会被卢家隐瞒下去。” 　　“他们敢？” 　　李承乾阴森森地笑道：“程咬金将军的左武卫随着马周大人在幽州挖找仙器，右武卫的那些人早就羡慕得不得了，此次由他们去卢家村，能有一只苍蝇逃出来，我李承乾就跟着仙师姓。” 　　李君羡点点头。 　　他知道，自从程咬金搭上沈晨这条线以后，左武卫几乎就成了仙师的私军，被李二多多照料，很多事情都由着左武卫去做，很是让身为禁军的他都羡慕，更遑论一直和左武卫不对付的右武卫了。 　　“太子殿下，您说此次卢家还能活下去吗？” 　　良久，李君羡继续烤着野猪肉，一边看似无意地问道。 　　如果说秦岭笼罩在阴沉密布的云层之中，那么，长安城里简直就是狂风暴雨。 　　随着卢家村内的事情被有心人披露出来，尽管只在朝堂发酵，还没有绵延至民间，但那足以令任何人惊恐的真人真事，还是让整个朝堂变成了汪洋大海。 　　这个时候，哪个人再敢帮卢家说一句话，绝对会被所有人骂成禽兽。 　　可是，奇怪的是，卢林忠的官职一直没动，尽管天天被朝臣们吐口水，但还是天天点卯上班。 　　李二似乎也忘记了惩治卢林忠，把所有弹劾卢林忠的奏折统统压在手里，任凭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老臣如何上书也于事无补。 　　很多人都在猜测，李二究竟和卢林忠达成了怎样的交易。 　　所以，连李君羡这种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也不由得好奇起来。 　　“孤都佩服卢林忠那个老贼唾面自干的本领。” 　　李承乾嘲讽道：“也不知他面对咬牙切齿的朝臣同僚，是如何身藏手绢，擦了一块又扔一块，好像别人冤枉他似的。” 　　听李承乾没有正面回答，李君羡也不敢再问，却在心下更加迷惑起来。 　　就在这时，李承乾抬起装满肉串的盘子，起身向沈晨的小屋一瘸一拐地走去。 　　临起身时，用微小到只能他和李君羡两人听到的声音说：“区区一个卢家，如何能解仙师与陛下心头之恨！” 第058章 赶紧想办法啊 　　啪嗒！ 　　李君羡如遭雷劈，手里的烤肉尽数掉落在地。 　　他实在不敢想象，当大唐两个最有权威的人联手起来对付某个人的时候，将会有多少的腥风血雨刮扯出来。 　　哪怕是存在了千年的门阀世家，又能在这股风暴之中活成什么样子？ 　　李君羡的手不知不觉中开始颤抖，任凭木炭燃过的灰烬被风吹到他的脸上，也恍若无觉。 　　“李将军，烦劳打碗肉汤给王娇娇。” 　　突然，武媚娘那魅惑无双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吓了他一跳。 　　“哦？哦！”李君羡回神道：“王娇娇肯吃东西了？” 　　武媚娘那双狐狸般魅惑的眸子拉出两道弯弯的月牙，看得李君羡心头俱震，不得不在心中感叹，此乃当真人间尤物！ 　　武媚娘含笑道：“稿子已写好，只待仙师检阅，便可打印发售了。” 　　啪！ 　　李君羡刚拿起的铜碗又被手抖的他摔落在地。 　　武媚娘的双眸有多好看，他心中的震撼就有多大。 　　他知道一场政治风暴要开始了！ 　　“此次，不知多少人头落地，怕是数也数不清吧……” 　　……………………………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长安，一间普通的民宿里。 　　五姓七望族长，除范阳卢氏卢林忠外尽数到齐。 　　他们一个个仿若惊慌的小鸟，无头苍蝇似的在不大的屋子里走来走去，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模样。 　　“他卢林忠的脑子里被屎堵住了吗？竟然任由卢明川吃了几年的人！” 　　“门阀世家的千年文华被他卢家毁于一旦，他卢林忠实乃我门阀世家的千古罪人呐！” 　　如今朝堂里舆情汹涌，他们连碰头都不敢在自己家中，更别说人多口杂的青楼酒肆，只能憋屈的聚集在一间小小的民宿里。 　　那逼仄的空间让他们觉得呼吸不畅，连思路也变得浓稠起来。 　　清河崔氏族长骂道：“那个卢明川更是蠢货！当场把仙师杀就杀了，没了仙师，他李世民又能拿咱们怎么样？想当初，还不是咱们把换储之事吃得死死的，民间舆情就能把李世民弄得欲仙欲死，即便此次事态再大，也不过一番民间引导罢了，何须再次着急？” 　　众人一听，登时找到了宣泄口，一个个冲着尸体都变作茅厕渣滓的卢明川痛骂起来。 　　他们不是怕神仙，而是不用害怕死了的神仙。 　　现在可好，神仙没死，反而把所在门阀世家光彩靓丽的表皮下肮脏狠辣的血肉掏出来了。 　　这还让他们各自家里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如何隐蔽？ 　　仅仅两日，朝堂里门阀世家一派的官员就有半数与他们割袍断义。 　　毕竟，吃人啊，谁知道别的门阀世家里还有没有那样的人！ 　　一旦再被查出，他们岂不被世人生生骂死？ 　　难保死了之后还要成为某个吃人禽兽的盘中餐！ 　　“话说，卢家村子怎样了？”同为崔氏，博陵崔氏的族长显得略显沉稳一些，但此时也面色惨白，胆战心惊地问道。 　　“哎……”清河崔氏的族长长长地吐了口气，摆摆手，道：“别提了，我派去的人远远的看到过，血水都把那里的一个小湖染得只剩下红色了，还能有什么好？” 　　“他们真敢那么做？” 　　众人齐齐一声惊呼，他们实在没想到，沈晨和李二竟然把卢家村所有人全部杀了。 　　所谓法不责众，那些村民只是愚昧而助纣为虐而已，竟然统统死光了？ 　　沈晨和李二的手段，简直酷烈至极啊！ 　　清河崔氏的族长又是一声长叹，“神仙嘛，如何会把世人当人看？愚昧无知在他仙师看来，大抵也是一种罪恶！” 　　博陵崔氏族长也跟着叹息道：“看来，以后要提醒自家，多少教育一点那些泥腿子，有事就赶紧上报，别自家孩子丢了都不敢出声，再有卢明川那种人，咱们就统统都不用活了！” 　　“怪就怪在这里！”荥阳郑氏的族长眯了眯眼睛，登时他那双并不大的小小眼便只能看见一条缝了。 　　“卢家在长安城的村子被连根拔起，但卢林忠那家伙居然毫发无损？仙师和李世民显然留有后手啊！” 　　“谁都看得出来！”清河崔氏族长骂咧道：“问题是你得知道是何后手？别到时候被他们打个措手不及，让咱们如何抵挡？” 　　“你跟我顶什么？”荥阳郑氏族长没好气地道：“若是知道了，咱们大家何须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聚集于此？不正是因为不知道，才要一起想想？” 　　清河崔氏族长冷声道：“想？光是想就能想出来？你不会派人查？” 　　“查个屁！” 　　被接连顶撞，荥阳郑氏族长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跳起来指着清河崔氏的族长就骂。 　　“你清河崔氏有本事，你们自己查啊！整个朝堂突然之间变得陌生起来，平常跟咱们交好的官员不是在皇宫办公就是闭门不出，咱们亲手培养出来的官员也被李世民的百骑监视着，查得出来吗？” 　　“那你跟我哔哔个啥？” 　　“我……干架是吧？” 　　眼见两人快打起来，太原王氏的族长急得直跺脚，“你们够了！当务之急是想出个完全之策，不论仙师和李世民有什么后手，想要做什么，咱们都能小心应对！吵来吵去，吵得出结果来吗？” 　　对啊！ 　　这不就是咱们今天聚集在此的目的吗？ 　　怎么就冲昏了头，忘记了？ 　　该死的卢林忠！ 　　你个狗娘养的，怎么就不跟着卢明川那个吃人的蠢货一块去死！ 　　听此，两人不由得惊醒过来，但还是气呼呼地重新坐下，气鼓鼓地盯着对方，不说话。 　　“依我看，你们都太过抬举仙师和李世民了。”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赵郡李氏族长悠悠然地说道：“千年的世家百年的王朝，仙师和李世民不论如何做，无非就是想趁此机会狠狠打压我门阀世家而已，可他们却忘了一件事，一件足以令他们功败垂成的事！”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探身问道：“怎么说？” 第059章 《学院杂谈》发售 　　赵郡李氏族长向来以狡诈著称，只听得他继续分析着。 　　“什么是门阀世家？执天下牛耳者便是门阀世家！咱们历经千年的根基是什么？是读书人！是官吏！是乡族规矩！任凭他二人如何施为，只要有这三者在手，他们又能打压到什么地步？” 　　“对啊！”众人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清河崔氏族长道：“只要读书人站在咱们这一边，他李世民的官还不是咱们的官？” 　　博陵崔氏族长道：“朝中半数官吏尽在我等手中，除非他们连大唐也不要了，否则，如何能打压我门阀世家？” 　　荥阳郑氏族长道：“即便他们整个大唐的官吏换上一遍，然而，自古皇权不下乡，到了地头上，还不是各族族老说了算？” 　　太原王氏族长哈哈笑道：“妙计啊！妙计！试问天下，哪个地方的族老不为我五姓七望等门阀世家马首是瞻？就让他仙师和李世民想破脑袋去吧！看他们能耐我们何！” 　　“哈哈哈……”众人一阵放声大笑。 　　当中，一个清瘦的老者直起身来，拍拍身上褶皱的长袍，抬步往外走，一边说道：“就这样吧，回去后，各家好生教教手下的乡间族老们，让他们小心做事。该给的福利也给给，别拿到点蝇头小利就跟着仙师和李世民走了！” 　　“另外，卢家村的事情尽可能不要向外扩散，能压多少就压多少，免得被仙师和李世民借题发挥。” 　　此人乃是陇西李氏族长李钊霁。 　　在他看来，别看《大唐皇家仙报》是李二的喉舌，但对于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乡野村夫来说，当地世家的话可比李二的圣旨都要好用得多。 　　只要当地人不知道卢家村的事情，他五姓七望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五姓七望。 　　说起来，陇西李氏和李二其实还是一家人。 　　只不过李二的一支只是陇西李氏的旁支，所以陇西李氏天生就对李二有一种优越感。 　　哈哈，你不是大唐皇帝吗？可你也不过我陇西李氏的旁支而已，嚣张什么？ 　　见李钊霁开了口，众人不由得安心许多，当下拿起各自的物品，扫了扫身上的灰尘，跟着李钊霁就往外走。 　　“他娘的，这破地方，要不是被逼急了，老子一辈子都不来！” 　　“就是！那里如得家中广厦千万间？哈哈哈……” 　　突然，就在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小厮惊惊慌慌地闯进门来，一个没注意，把刚走到门口的李钊霁撞了个人仰马翻，气得李钊霁破口大骂，“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活生生打死他！” 　　小厮却是并不求饶，依旧一副惊慌所措地模样，不等众人把李钊霁拉起来，噗通一下跪到李钊霁身前，高高地把一本厚厚的书本递给李钊霁。 　　“老爷啊！出事啦！卢家村的事情被仙师公之于众！整个长安城都乱了！” 　　“什么？” 　　众人登时吓得一个踉跄。 　　李钊霁连忙抓起那人手里的书本，低头一看，只见一张能泛出光来的纸上，整整齐齐地写着四个大字—— 　　《学院杂谈》！ 　　“此为何物？竟如此神奇！” 　　李钊霁定眼一看，但见那书面是由一种像纸又不像牛皮的材料制成，手感滑腻，有一种凝滞感，全然不是当今大唐所能制成之物。 　　神奇的是，除了那四个大字以外，书面上竟然还有一幅大唐皇家学院的概念设想图，除大小以外，和皇城上挂着的图纸一般无二。 　　而且，同样是彩色的！ 　　据他所知，皇城上的那一幅设计图乃是由仙师沈晨秦寿设计，并采用仙法制成，绚烂多彩，久不腐坏，几个月过去，如今依旧清晰无比的在皇城墙上贴着，供天下人观想查看。 　　《学院杂谈》上的图画与皇城墙上的一模一样。 　　“难道也是由仙师所画？”李钊霁当下生出贪婪之心，想要将之占为己有。 　　此乃可是仙师亲手所制，贵无可贵，天下至宝啊！ 　　他可是眼馋李二的镭射笔很久了。 　　其余几人见了，尽皆被《学院杂谈》神奇无比的封面所震惊，当下竟然齐齐生出李钊霁一般的想法来。 　　清河崔氏族长笑着道：“李兄之家不愧与李世民有血脉关联，竟然连如此神仙之物也能得到，想来今后也必将不少，不如便给小弟收藏所用，也教化教化自家儿郎，能生出陇西李氏一般的人间皇帝来？哈哈！” 　　“走开！此等神仙之物当然得由我藏书最多的博陵崔氏收藏了！” 　　“哪里哪里，我太原王家藏书本来就好，正好可以借此神仙之物镇镇族运，该归我太原王氏保管才对！” 　　“别谦让，别谦让，该是我博陵崔氏才对！” 　　“胡说，我赵郡李氏与陇西李氏数百年前还是一家，自当由我赵郡李氏所得。” 　　“放屁，该是如今文华最为鼎盛的我荥阳郑氏才对！” 　　…… 　　众人一面说着，一面动手争抢，眨眼间便是一阵鸡飞狗跳。 　　那小厮急得眼泪包边，“哇”一声哭了出来，“我说诸位族长，您们就别在撕扯了！此物虽然神奇，却满大街都是，每个报童处都能买到！” 　　“什么？都可以买到？哈哈！那就不扯了！” 　　“对对对！走走走，赶紧买数百上千本，拿回家好生给家里人看看去！” 　　“同去同去！” 　　一时之间，六位执天下牛耳的各族族长瞬间化身成为沈晨的小迷弟，争着吵着要把沈晨的作品统统收藏起来。 　　那小厮索性一跺脚，管不得什么上下尊卑的礼仪，伸出手，一把拉住李钊霁向外迈开的腿，险些再次把李钊霁弄个踉跄摔倒。 　　李钊霁顿时怒了，啪啪两巴掌把小厮扇倒在地，“你真心不想活了？” 　　那小厮却哭喊着道：“族长啊，您究竟有没有听小的说话啊！卢家村的事情尽皆被写在您手里的《学院杂谈》上，现在外面人人都在喊着门阀世家禽兽不如，要打倒咱们呀！” 　　“啊？” 　　噼里啪啦！ 　　李钊霁和其他几个族老此时终于反应过来，如遭雷劈。 第060章 惊惧天下 　　李钊霁慌慌忙忙地把杂志打开，只见第一篇文章上，一张恐怖的吃人图画的下方，写了一行粗大的黑色字体——《卢家村吃人始末》！ 　　连文章内容都还没看，李钊霁就知道完了，脑袋一晕，连同同样满脑发懵的族长们一起跌倒在地。 　　“完了完了！这还如何阻止向外扩散，不叫天下人知晓啊！” 　　…… 　　和五姓七望的各族族长一样，所有看到这本神奇之物一般的《学院杂谈》后，脑海里都是一个念头——门阀世家完了！ 　　那是一张沈晨亲自手绘的图画。 　　采用素描的手法，画正中是一个由女子残骸堆砌而成的京观，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站在京观上，拿着一条洁白的藕臂吃的开心。 　　老者在发笑的同时，露出嘴里两根又尖又长的獠牙，衬着脚下鲜血淋漓的少女残肢，立时让人生出一股恶寒之感。 　　然而，图画并没有在此结束。 　　在京观的四周，是一圈密密麻麻的百姓。 　　他们或是老者，或者农夫，或是孩童，或是武者，不仅没有阻止，反而尽皆漠然地看着老者吃人，有的甚至露出了同样的獠牙，想要上前与老者争抢少女残肢。 　　他们眼里的冷漠和助纣为虐一般的行为，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不由得浑身发凉，一股子冰凉彻骨的冷气止不住地从脚底板窜至头顶，烈辣的太阳都不能给他们半分温度。 　　该是怎样的一群人才能漠视如此毫无人性的所为？ 　　该是怎样的一群人才能如同吃人者一般想要吃人？ 　　“天啊！卢家村竟然恐怖于斯！” 　　长孙无忌家，长孙无忌吓得手脚颤抖，尽管早已得知事件始末，但也只当灭绝人伦的惨事，心中发声叹息罢了。 　　但如今见了图画，方知早已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自己还是低估了此事中的恐怖。 　　房玄龄家。 　　房玄龄默默地盯着早已凉透的饭食。 　　他的夫人，那位历史上出名的醋坛子——范阳卢氏嫡女——当今卢家族长卢林忠的亲姐姐，止不住地哀嚎大哭，疯了一般站在院中，对着蓝天白云高声大骂。 　　“卢明川，你个老杂毛！你当不得为人！灭我卢氏啊！” 　　而她手中拿着的正是一本正泛着阳光的《学院杂谈》。 　　如今，随着《大唐皇家仙报》每日发售，越来越正规，越来越类似后世新闻报纸。 　　不论版面还是内容，都无限具有针对性和攻击型。 　　很多事情，只要从只言片语中便能猜测并了解到。 　　特别对于朝臣们来说，每天的头版头条，都能让他们捉摸到李二的施政心思。 　　所以，每个朝臣每天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边吃早食，一边看报。 　　所有朝臣，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早晨买了《大唐皇家仙报》的人都会顺手买一份《学院杂谈》。 　　毕竟，此乃可是由仙师亲手创办，并集合宫中才女编制的仙界思想精髓，怎么可能不买？ 　　难说里面就有关于今后朝政施政的纲领。 　　他们可是一直想看看仙师如何回答马周提出的男女不平等论调和李承乾造反事宜。 　　不知有多少人是带着好奇的神色翻开的《学院杂谈》。 　　可只要翻开，过了目录之后，第一篇文章的一张图片和一个标题就让他们失了方寸，浑身发颤。 　　“天啊！仙师啊，您老怎么能如此赤果果地把我大唐伤疤揭开啊！” 　　“竟然猛烈到如此程度！仙师真不愧是仙师啊！” 　　他们哪里想得到，沈晨根本就没有跟他们瞎比比的心情。 　　抬手就是一个大招。 　　这个大招是那么凶狠，那么激进，那么猛烈！ 　　宛如晴天霹雳，一下子把他们乱七八糟的心思打得粉碎。 　　那一篇由名叫王玲玲的女编辑根据亲身经历而写出的《卢家村吃人事件始末》就像一把开山裂石的陌刀，仅仅一刀，就把他们砍成两瓣。 　　他们也才知道。 　　原来，在大唐煌煌的天威之下，就在心脏地带的旁边，竟然发生着一件惨烈至极的吃人事件。 　　有人很想反驳，毕竟，这种事情太多玄奇，让人不敢相信。 　　可文章中一一罗列而出的受害者姓名和身世，以及少女原籍县令开具的身份证明，无一不在证实着这件事的真实性。 　　让所有想要反对的人根本无从反抗，只能一遍遍地收起心中的不甘，一个字一个字地继续阅读下去，然后再一次被“吃人”两个字惊骇到无以复加。 　　“天地间，竟然有如此祸事，让世人如此蒙羞！” 　　“可耻！可耻啊！” 　　“可恨！可恨啊！” 　　“朗朗乾坤，千古奇怨啊！” 　　…… 　　酒肆、茶楼、饭馆、酒楼…… 　　报纸摊位、井水歇处…… 　　只要有百姓聚集的地方，就有每日里向百姓读报的读书人。 　　他们大多不拿分毫，仅仅只是仰慕沈晨的神光，自发地向老百姓宣传仙界政策。 　　只要百姓们买一张报纸给他们，他们就能将报纸上的文章读给百姓们听，然后自己拿着报纸有滋有味地看上一整天。 　　为此，他们深得百姓爱戴。 　　百姓们也投桃报李，希望他们能考上大唐皇家学院，或者在科举中获得高分，得到“公务员”身份，做学问、当官、当将来的小学老师。 　　而读书人们也都恪守着古老的礼仪，用自己的学识为大唐的百姓们一次次解惑释疑。 　　可今天，百姓们却惊恐地看见。 　　一向彬彬有礼的读书人们竟然高声叫骂着往日里那一个个高高在上的门阀世家。 　　特别是卢家，直接被读书人们当做过街老鼠，骂得连活着都是一种罪孽。 　　有一些出身卢家私塾的读书人更是嚎啕大哭，止不住地捶胸顿足，恨不能将一身学识统统还给卢家，但愿此生从未在卢家学习过。 　　有好事的老百姓忍不住向读书人询问，“今日新发售的仙师创办的《学院杂谈》都讲了个啥？咋滴俊朗们一个个如此不堪？” 　　一问之下，不由得大惊失色。 　　长安城边的卢家村族老吃人了！ 第061章 千古雄文 　　那族老竟然为了莫须有的飞升成仙，每年要吃至少四名少女！ 　　卢家尽管得知他的癖好，却没有任何处罚，而是贬斥到长安城的卢家村，继续作威作福！ 　　对此，身为五姓七望，向来被他们当做人间典范的范阳卢家，竟然毫无作为，任由祸害活得潇洒！ 　　“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竟留此祸害在人世之间，还叫咱们这些凡人如何活命啊！” 　　在得知沈晨手下的女编辑为了查找证据而被村民们活生生打死后，老百姓们疯狂了。 　　他们一个个拎起家中刀具，气势汹汹地要去卢家村，将那些不识好歹的村民统统杀光。 　　在得知沈晨单骑救援，连仙器也报废之后，停下足来，想要知道仙师可还安好。 　　得知沈晨用仙器打杀了卢家护卫，并打开了城堡一般的卢家吊桥，把那吃人的卢家族老射杀成渣，连尸块都被村民们吞噬干净后。 　　百姓们又疯了。 　　不过，这一次是欢喜地哭，高兴地哭，骄傲地哭！ 　　“感谢苍天，天将仙师，让我等小民还可安然入睡，不比担心还有吃人的卢家族老吃掉自家闺女儿！” 　　然而，真正引爆长安城的，却不是这一篇王玲玲的亲身手书，而是第二篇，由沈晨亲自书写的事由感想。 　　一名读书人按捺住心中对卢家村一事的悲愤，翻到第二篇文章 读到：“标题：男尊女卑下世间的冷漠与无情。作者，大唐仙师沈晨。” 　　“哗！” 　　人群一阵骚动，“竟然是仙师的文章！” 　　“看来仙师确实安好。” 　　读书人能够看见百姓们由衷地松了口气。 　　“快快快，给咱们念念，仙师都说了个啥？” 　　读书人自己也放下了心，再次看着手里反光的杂志，“大唐男儿皆……我靠！” 　　仅仅读了几个字，这读书人的两眼便瞪得牛眼一般大小，险些连眼珠子也蹦出了眼眶外面。 　　但见，一副墓碑图片的下面，开篇写着一句话：大唐男儿皆死尽，无处可见英雄冢！ 　　仅仅一句话，一句咒骂了大唐所有男子的话，让整个长安城陷入了疯狂。 　　“仙师这是在做什么？竟然咒骂我大唐男儿？” 　　当下便有数人满脸阴沉，不高兴地喊道：“仙师是要与我所有大唐男儿为敌吗？” 　　咒骂声越来越大，把读书人从震惊中震回神来，兴奋得手舞足蹈，哈哈大笑：“原来这才是天地正道，原来此乃方为天地至理，我等都错了，千古圣贤也都错了！哈哈哈……” 　　看着他入魔一般的模样，百姓们不由得感到万般好奇，停下咒骂，催促着读书人赶快把沈晨的文章读一读。 　　读书人兴奋过后，遥遥朝秦岭的方向拜了几拜，在百姓们恼恨的目光中，才施施然然地将沈晨的文章全部读给百姓们听。 　　原来，沈晨从卢家村事件出发，先对产生吃人事件的原因做了分析。 　　“敢问，为何卢明川所食之人，不是男子，而是少女？” 　　“皆因自古以来，人人皆以为女子本弱，吃之前无须费力，吃之时细嫩好吃，吃之后女子家中不会苦苦追查！” 　　“尽皆根由，全在重男轻女、男尊女卑！” 　　“女子本弱不假，因身体构造不同，女子天生在气力、思维等方面确实与男子有着巨大的差别。然而，究竟是何根由，让男子自以为可以主宰女子的一切？” 　　“不论女子婚嫁，还是女子做工，甚至吞而食之，都觉得一切该由男子做主。” 　　“似乎只要男子对女子有所求，女子便必须毫无保留地遵照男子意愿，哪怕被分而食之，也不得伸冤！” 　　之后，沈晨顺着时间顺序，从有记载开始，对男尊女卑的现象做了畅述，包括男尊女卑的由来，男尊女卑的形成过程，男尊女卑的典型事例等等，让每一个读者或听者都明白，原来男尊女卑不是天生的，而是人们自己划分出来的。 　　讲到这里，沈晨做了一个总结：“孔老二开了很坏的头。” 　　“让所有学习他知识的后来者都认为：女子和小人是一个种类，从而一开始就把女子看成了小人。” 　　“这是不公平的。” 　　“男子未必个个是英雄，女子未必人人是小人。” 　　最后，沈晨提出了他的观点。 　　“世间万物，阴阳相生相克，此乃天地正道。” 　　“男子有男子自己的一片天空，女子同样能顶一片天！” 　　“诸如古之妇好，当今之皇姐李秀宁。哪个不是男子也必须承认的豪杰英雄？她们是小人吗？” 　　“答案显然易见，为何要将小人与她们划上等号？” 　　“一切只因大唐的男儿们心虚胆小，唯恐女子有了发言权，不再听话，让男儿们丢了脸面！” 　　“由此想法，男儿们已不再为顶天立地的男儿，仅仅只是妄为人子的小人。” 　　“毕竟，谁不是娘胎出生？” 　　“连生你养你的母亲都被当做小人，男儿们难道不是连小人都不如的人？” 　　“纵观千古，没有那一个凡人由父亲胎生，也没有哪个英雄无须母亲关怀，更没有哪个英雄敢说无须迎娶女子！” 　　“要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若是连女子也不迎娶了，那么，男儿们的大义又如何成全？” 　　“故而，男儿们应该做的，并非打压、控制女子，而是扶持、帮助女子，让女子成为有能力的人。” 　　“如此，男儿们才能在事业、学习、生活上得到帮助。” 　　紧接着，沈晨又举了历史和现实生活中的多个例子，说明男女平等后，男子和女子一起有所作为的例子。 　　一桩桩一件件，详细可查，真实可信。 　　由不得读到的人不认同。 　　文章末尾，沈晨告诉所有人。 　　“大唐男儿该醒醒了，女子并非掌中玩物，而是心头软肉，呵护、爱惜方是正道！” 　　“大唐女子该醒醒了，女子并非生来命贱，而是无端受辱，抗争、求存方为正理！” 　　“唯有男女平等，方是阴阳正途，大唐才能实现强国富强，自家也才能实现平安祥和！” 第062章 女子的觉醒 　　“千古奇文！” 　　“开世间之先河，断千古之冤案！” 　　“此，方为文章之正道也！” 　　读书人疯了！ 　　自古以来，文章皆以华美著称，表现的都是人类对大自然或社会的美好向往，哪怕是朝廷公文也总是一堆华丽的辞藻堆砌。 　　当读者把那些辞藻统统扒光之后，几乎看不到任何一点作者想要表达的思想。 　　也可以说，作者把思想隐藏得太深，很难让读者发现，从而影响作者的思想被读者接受的程度。 　　沈晨采用的后世彻头彻尾的议论文模式。 　　原因、理由、论点、论证、论据样样十足。 　　严密详实的案例和数据就像平地中的一声雷，把读书人炸得恍恍惚惚。 　　原来文章还可以这样写！ 　　在沈晨并不华丽，反而朴实无华的文章之下，读书人们不仅没有反感沈晨咒骂大唐男儿，反而觉得沈晨说的理所应当，他们确实过于苛刻女子了。 　　于是，很多人都成为了沈晨的信徒。 　　此时此刻，他们心里哪里还有坑害女子的门阀世家？ 　　只有一个名字。 　　叫做——仙师！ 　　大唐的百姓们也疯了。 　　男女平等的论调一出，顿时犹如暗夜明灯，破开了他们混沌的世界。 　　“我就说讨了婆娘以后，咋日子过得越来越查，原来我没有像汉元帝支持昭君出塞一样支持我老婆外出卖烙饼！” 　　“拉倒吧，你还自比汉元帝了？我倒是觉得你跟平安坊那个铁匠一样，总是压迫你婆娘！” 　　…… 　　纵观整本《学院杂谈》，总计二十一篇文章。 　　篇篇有理有据，有根有实。 　　除了王玲玲的《卢家村吃人事件始末》和沈晨的这篇《男尊女卑下世间的冷漠与无情》外，还有武媚娘写的《姐妹们站起来》等十九篇针对卢家村一事展开的思想论文。 　　但无一不是建立在让人无可辩驳的理论依据上。 　　其中，最让大唐百姓恐惧的，是《学院杂谈》中，由其他女编辑撰写的男尊女卑致使女子受到折磨摧残的事件。 　　不单单只有卢家发生。 　　清河崔氏、博陵崔氏、太原王氏、赵郡李氏、荥阳郑氏，就连当今皇帝李世民的本家——陇西李氏里也有一抓一大把的女子受到压迫事件。 　　比如，当今大将军程咬金的妇人便是清河崔氏嫡女，却被当做筹码，嫁给程咬金这个憨货，并被夺取了本该属于她的财产，仅将财产中不足百分之一的财产当做嫁妆，便将他打发。 　　比如，长安城里，平安坊中的一户铁匠之家，男子整日酗酒，将妇人殴打致死，县令却仅仅判罚男子赔偿女子婆家十贯钱，只因家中尚有不足满月的孩童需要抚养。 　　又比如…… 　　再比如……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 　　一桩桩一件件清晰无比，连发生的时间和周边人的言辞论调都详尽无比。 　　众多老百姓猛然间反应过来，前些日子大街小巷中问这问那的莫非就是仙师手下的杂志编辑？ 　　“哗！” 　　又是一阵哗然。 　　“原来仙师为了能让咱们知道女子受到迫害，做了如此多的努力！” 　　“可不是嘛，怪咱们当时没注意，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遮遮掩掩，让那些编辑们问而不得了。” 　　“那些可都只是小女娃子啊！没想到他们竟然当真做到了如此地步？” 　　“是啊，那些女子们受苦喽！试问大唐男儿，能做到的又有多少？” 　　“果不其然，仙师所说确实是对的，女子果然不是天生柔弱，都是能做一番事业的！” 　　…… 　　如此夸赞随着读书人们讲《学院杂谈》里的文章依依读给百姓们听，《学院杂谈》的女编辑们顿时收获了一波又一波。 　　让她们在无形中于老百姓之中树立起“强干女子”的形象，不仅成为了很多女子的学习榜样，同时也成了很多男儿的超越目标。 　　从此，大唐形成了一股理论依据必须详实的风气，一改千古以来充满夸张修饰的文风，帮助大唐在文法上取得了十足的进步。 　　区区一本六十页左右的杂志。 　　因为采用现代杂志纸张印刷，使得整本杂志看起来很厚。 　　但其中的文章只有二十一篇。 　　可就是这区区二十一篇文章 却像一颗深水炸弹似的，把整个大唐传统的封建思想炸了个尸横遍野。 　　尽管还是有很多很多的人不赞同沈晨的男女平等理论，可照样有大票大票的大唐百姓站在了沈晨一边。 　　特别是深受其害的女子们，更是将《学院杂谈》当做了指路明灯，一次次地对强行要求她们做什么的各家男儿们说“不”！ 　　女子们已然逐渐苏醒！ 　　“还封个屁的锁！冤枉啊，冤枉啊！” 　　李钊霁发现，他们家的侍女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友善，好像把他当做卢明川那个吃人的蠢货一样，总是想着怎么弄死他！ 　　清河崔氏的族长也发现，自家妹子来自己这窜门的次数多了起来，有事没事总是插两句她当年的那些财产去哪了。 　　日了狗了！ 　　那些财产早就跑平康坊里的钱大家肚兜里去了，老子怎么还给你！ 　　博陵崔氏、太原王氏、赵郡李氏、荥阳郑氏，还有其他中小门阀世家的族长同样一个个过得苦不堪言。 　　不是遭白眼，就是被背地里说小话。 　　平常日子里对他们百依百顺的小妾，竟然也会说“好羞耻，我不”！ 　　天啊！ 　　他们什么时候过过这样的日子？ 　　还能不能算作执掌天下牛耳的五姓七望族长了？ 　　纵观整个大唐，要说过得好的，估计也就只有房玄龄一个人了。 　　往常把他呼来喝去的醋缸子，居然对他笑脸相迎起来，一些他从前苦苦相求都不能采用的想法，比如说吃面时配两颗大蒜……居然可以用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阴谋，一番旋转查问之下才明白。 　　原来，武媚娘在杂志的那篇《姐妹们站起来》文章中提到：男女平等就是男女平等。 　　男子不应该打压迫害女子，女子也不能仗着受到男子的爱护和宠溺就肆无忌惮地反过来压制男子。 　　那样的话，不仅不会让男子感恩戴德，反而会让男子觉得女子是个泼妇，心生怨气，超出了男女平等的界限。 　　房玄龄真想高呼三声“谢谢啊”！ 第063章 葬礼 　　若非武媚娘，房玄龄如何能体会到身为一个男子的幸福？ 　　在他心里，武媚娘比沈晨都还来得可爱。 　　就在这看似波澜不惊的表面下，很多人都没发现，其实内在里已然是一番能量凝聚，只待一颗石子落入水面，整个池塘就会爆炸开来。 　　深深的夜。 　　皇宫中。 　　李二低着头，在大殿里踱步，一手拿着《学院杂谈》默默地看着。 　　一人正跪在大殿中央，静静地等着李二说话。 　　他的这副姿势已经保持了很久，但他却甘之若饴一般，嘴角含着笑，没有丝毫怨言。 　　良久良久，李二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学院杂谈》，对着月明星稀的夜空，长叹口气。 　　“仙师厉害啊！文字如刀，刀刀都割在大唐的弊端上！” 　　跪着那人立即恭维道：“可不是嘛，仙师乃是神仙下凡，所行所做之事，又岂是凡人能比？” 　　紧接着，那人跟了一句，“还是陛下天威煌煌，才受紫薇大帝眷顾，派得仙师此等仙界神仙下凡，帮助陛下改革我大唐基业来了！” 　　“哈哈哈……” 　　李二听此，忍不住放声大笑，即便知道这人拍马屁的功夫一流，但哪个上位者不爱听别人对他功绩的赞赏？ 　　笑了停歇，李二取笑那人道：“李义府啊李义府，人人都说你是人猫，果不其然啊！” 　　人猫李义府吃吃一笑，道：“若非陛下恩威隆盛，小臣又如何能施展胸中才华，为我大唐效忠？” 　　李二发笑的神情渐渐收敛，冷笑道：“准备好了吗？仙师已然出手，别由咱们拖了后腿。” 　　李义府知道，李二的冷笑并非对他，而是对那些螳臂当车，居然反对李二和沈晨的门阀世家们。 　　只见他同样发出一声冷笑，与李二的语气语调别无二致。 　　然后道：“各地人马已各自到位，三十六路巡查使和第一批女子宣传队整装待发，新闻报纸相关报道也已准备就绪，只待陛下一声令下，便可在各地同时发难，缴械各地世家在地方上的势力，还陛下一个朗朗乾坤！” 　　李二不置可否。 　　“明日便是那个小编辑卢婉儿下葬之日，便以仙师落棺之声为号，一口气给朕把皇权从各地族老的手里拿回来！” 　　“喏！” 　　…………………………… 　　天空中又下起了雨。 　　比起前段时间的倾盆大雨来说，绵绵细雨似乎上不得台阶。 　　然而，柔情似水总是最迷人。 　　细如丝的雨点落在人们的头发上，星星点点的仿似夜空中的繁星，而一蓬蓬浓密的黑发便是那幽邃的夜空。 　　武媚娘和十八名编辑身穿白色的丧服，手捧卢婉儿的遗物，随着当前一口漆黑的油木棺材，缓缓地漫步向秦岭山中走去。 　　小雨沾湿了她们的衣衫，也沾湿了她们的眉毛，在送葬队伍的上空染上了一层浓浓的哀伤。 　　沈晨捧着卢婉儿的灵位，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悲伤的神情中带着几分不屈的战斗意志。 　　李二和众多朝廷重臣也来了。 　　为了突显卢婉儿的献身精神，沈晨特别恳请李二调拨了工部诸多工匠，在他小屋旁的一座山岭上修建了一座墓地，正好正对着山岭对面的《学院杂谈》编辑部，属于学院的区域内。 　　只愿让卢婉儿能好生看着她为之牺牲生命的《学院杂谈》越来越好。 　　同时也作为一种激励，督促着将来大唐皇家学院的学子们敢为天下先。 　　“婉儿啊～～～有陛下、同僚和众多百姓为你送终，你便安心地去吧，你的奉献精神将作为今后大唐皇家学院的校训，指引着后来者向真理前进。” 　　长路漫漫，白幡猎猎。 　　沈晨和李二立在山岭之巅，身后哀声不绝，却是沿着山路盘旋而上的送葬队伍。 　　“没想到一名小小宫女的葬礼竟有数千老百姓自发前来。”李二眼中满是白色的纸钱飞扬，衬着细雨，雪一般充盈了他的整个眼眶。 　　“奉献终究是人类最为朴实真诚的情感，婉儿虽然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可她为了获取卢家村女子失踪的证据而死的精神，却让大唐的百姓门感到了骄傲和自豪。” 　　在送葬的队伍里，不仅有朝廷重臣和宫中侍女，还有许许多多自发前来的老百姓。 　　老百姓里也并非只有与她性别一样的女子，还有很多身穿白衣的士子，总角的孩童。 　　“天地无情人有情。不就是这种绵延不绝的情感，才造就了这个生生不息的民族吗？” 　　李二听了沈晨的话语，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看到了人间的真情实感，比之整日里的朝堂争斗，让他一个人间帝王都不由得对卢婉儿生出了敬佩之情。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沈晨道：“所以咱们才要放着胆子，跟这沉珂凝滞的世间糟粕斗上一斗，不叫人间真情输给了那些枉顾真情的混沌烂人。” 　　在送葬的队伍中，有一些别具一格的人。 　　她们大多由女子组成，洁白的丧服下是一身淡黄色的朝服，款式大致与男子一般无二，却是右衽连襟。 　　背上还背了一个双肩背包，里面除了新式笔记本和水笔外，还有很多宣传男女平等的宣传单。 　　宣传单里的内容大多都是由《学院杂谈》上照搬而来，更加精炼，也更加直指人心。 　　她们便是由沈晨提议，李二拍板，人猫李义府一手挑选策划出来的大唐第一批女子宣传队的成员。 　　她们将根据朝廷的安排，携带李二特旨签发的宣传令，以每人配备三名禁军保护的组合下，各自开赴各人负责的区域，向县级及以下的乡村开展男女平等的宣传工作。 　　在《学院杂谈》的轰炸之下，大唐各地的女子已然涌现出抗争男子强权的事迹。 　　而这些宣传队的队员们则会像一颗颗手榴弹一样，炸翻所有胆敢阻拦的反对者和支持着他们的糟粕理论。 　　为大唐开天辟地的男女平权运动掀起一番轰轰烈烈的高＃潮。 　　“若是卢婉儿还能活着，知道有如此多的人是在她的引领下才毅然决然的不顾生命，怕是也会感到光荣了。” 　　李二不禁感叹，没人不知道这些下到乡村的宣传队员将面对怎样的困难。 第064章 从今起，大唐再不复从前 　　在一个皇权比不上各族族长命令的时代。 　　深入乡村，打破族长垄断，基本上和送命没什么两样。 　　为此，李二专门为宣传队员配备禁军随行，以保证她们的安全。 　　但是，即便如此，李二也敢断定，那些大字不识几个，却还总以为自己说的就是天地真理的乡间族老们绝不会认同男女平权，再把手中的权利安安稳稳的交出去。 　　红了眼的他们，绝对干得出把宣传队员和禁军一起杀了，然后找个深山老林坑埋了，最后发傻一般的对世人说“没见什么人来过呀”之类的事情。 　　可当他按照沈晨的提议发布命令之后，竟然得到了无数女子的拥护，甚至连一些朝臣的妻女也加入进来。 　　其中不乏房玄龄的吃醋夫人、程咬金的清河崔氏夫人等等门阀世家的女子们。 　　让宣传队的准备工作以超乎常人的速度准备妥当。 　　据李二所知，所有宣传队员的女子们都给家里留了一封遗书，可谓“奋不顾身、勇敢前行”！ 　　“真的不比男儿英雄差啊！” 　　直到此时，李二才真的认同了沈晨的男女平等理念，再想起沈晨教他的染色体知识，把女子和男子放在了一个平台上面。 　　对沈晨不时提出的解放生产力的说法也不由得期盼了几分。 　　而沈晨没什么好说的。 　　后世历史早已印证的事情，他没必要多加讨论。 　　他正拿着红色的颜料，在旁边的一块石碑上，为卢婉儿写墓志铭。 　　那一笔笔勾勒，都似金戈铁马，在石碑上夭矫舞动。 　　李二定睛看去，突然瞳孔一缩，浑身巨震。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人来说只有一次。当我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临死的时候，我才能够说：“我的生命和全部的经历都奉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全女子的解放而奋斗！” 　　落笔，转身。 　　一声枪响，打破了悲戚的空间。 　　面对着连绵不尽的送葬人群，沈晨高举沙漠之鹰，对着阴沉的天空，一连开了十七响，正好是卢婉儿的年龄。 　　十七响，响响入耳。 　　声音在山岭间回荡。 　　人们的目光也在回响中从悲戚中慢慢清晰，转成熊熊烈火，把绵绵的细雨化作了刀枪剑戟。 　　那石碑上的字宛若一把把烈焰组成的横刀，一刀刀扎在他们的心上。 　　让他们想要呐喊，想要疯狂。 　　人群中，武媚娘渐渐咬紧了牙齿，胸膛中似乎有一团火，要把她燃烧干净，让她忍不住想要呼喊出来。 　　那立于山岭之巅的身影，就像连接了天与地之间的擎天之柱，在所有人的视野里无限扩大。 　　直至只有那个人一个人的模样。 　　“大唐的天地是大唐所有人的天地，不分男尊女卑，不讲男女之别！” 　　“卢婉儿虽然已经逝去，但千千万万个卢婉儿必将站起来。” 　　“我们会继承她的意志，告诉天下所有人，当男子还霸道地认为他们才是天地的时候，我们就会抗争！” 　　“什么时候男女平等，什么时候男女无别。” 　　“我们的抗争就什么时候停止！” 　　轰！ 　　饱满的胸膛再也困不住内里的火焰，浑身的力气要在这一刻全部发出。 　　一声声呐喊把千古以来沉默不言的秦岭震了又震。 　　随着沈晨一声干脆利落地“落棺”，民夫们将卢婉儿的黑棺放入墓穴。 　　汹涌彭拜的送葬队伍让开了一条道路。 　　面色凝重的宣传队员们带着世人的期盼，踏着整齐的步伐，穿过人群，穿过秦岭，向着大唐的各个角落奔行而去。 　　这些个常日里柔弱温情的女子，将化身为天地正理的代言人。 　　给沉闷糟烂的大唐带去文明升级的光辉。 　　从今起，大唐的精神文明再不复从前！ 　　……………………………… 　　“腥风血雨要来了，你撑得住吗？” 　　望着脚下行进远去的黑色洪流，李二心绪难平，悠悠地问道。 　　沈晨陪着他，眼里看着的却是万里江山。 　　他如何不明白李二的心思。 　　一来是宣传队进入县级乡村之后，各地族群的反扑。 　　二来，无非是墓志铭上那两个鲜红的大字——解放！ 　　悠悠地叹了口气，沈晨说道：“此时此刻我不叫你李二，喊你一声陛下，只愿你真正明白一个仙界的道理，并成为一个真正的人间帝王。” 　　“难道朕还不算人间帝王？”李二心中一震。 　　沈晨道：“一个民族想要发展，必然要经历阵痛和改革。” 　　“大唐只是汉族建立的一个朝代，汉族不过华夏民族中的一支，华夏民族不过人类族群中的一支。” 　　“你要考虑的不应该仅仅只是大唐，而应该放眼世界，站在全人类的角度看待，并找出问题，解决问题，哪怕会伤害大唐和李氏，你也必须去做。” 　　“因为，在你身后，支持你的，并非只有大唐李氏，还有后世世世代代的子子孙孙。” 　　“为了他们，你必须放弃眼前的利益，否则，你必将成为他们的罪人，徒惹他们耻笑。” 　　李二沉默了。 　　很多道理其实每个人都能明白，可要真正做到，却又有几人？ 　　良久，他才问道：“此事落幕之后，你怕是该招生了吧？你当真会如招生宣传单上所讲的不论出身、不论家世，只以分数？要知道，你在《三年模拟、五年高考》里的题没有一题和圣贤文章有关，门阀世家的子弟和寻常百姓也就没了知识方面的区别，都成了一个起跑线上的蚂蚱。” 　　“没错！” 　　沈晨伸了个腰，“你赶紧督促你的那些孩子孙子，把《三年模拟、五年高考》多读一读、看一看、做一做，别到时候一个都进不来，你可就要掉面子了。” 　　眼见沈晨不像说笑，李二知道，沈晨说的就是沈晨要做的。 　　当下哈哈一笑，“朕便让他们每日除了吃饭睡觉都做，看他们还能比没有《三年模拟、五年高考》的百姓差？” 　　沈晨也笑了，充满了现代教育智慧的题目，可不是大唐土著抓破脑袋就能做出来的。 　　“咱们大唐的皇子皇孙们有罪受喽！” 第065章 一手杂志，一手菜刀 　　李二笑着指指沈晨，“你就等着吧，一个没有任何圣贤文章的招生考试，多少读书人会把你从神仙的牌位上拉下来，狠狠地踩进土里面去！” 　　沈晨无所谓地说道：“本仙师接着，就看他们有多少手段！” 　　“哈哈哈……” 　　读书人如今把沈晨敬为真正的神明，哪怕孔老二早有“敬鬼神而远之”的论断，却依旧挡不住读书人对沈晨的拥护。 　　招生考题的事情，沈晨知道必然不会轻松，但在眼下，向来把圣贤说过的话当做人生目标的读书人们，却不留余力地帮助沈晨进行男女平等运动。 　　宣传队伍前脚刚离开秦岭，各地的读书人便像麻雀一般，在各地窜连起来，拿着被他们当做神文的《学院杂谈》，不断地宣传男女平等的好处和阴阳调和的道理。 　　他们很多都是地主老财或门阀世家的子弟，有着不低的文化水平，能够理解男女平等的真正含义。 　　他们就像后世推翻清朝的革命志士一样，面对家族中的沉珂烂疾，毅然决然地竖起反抗的大旗，将进入自家地区的宣传队奉为上宾。 　　不仅组织老百姓听取宣传队的宣传，还亲身亲为地帮助宣传队员撬开一户户老百姓的家门，苦口婆心地为满脸不屑的家中老汉解释女子的优点和本领，任由女子对他们抛了无数媚眼也毫不动摇。 　　特别是面对一些族老的反抗时，更是坚定无疑地站在宣传队一边，要么帮助宣传队逃亡，要么直接拎起刀子帮宣传队砍人。 　　只为他们心中的公义！ 　　此般事情屡见不鲜，有的还因此而牺牲了。 　　但是，让所有人惊奇的是，族中越是打压他们，他们的反抗就越加的猛烈，有的更是把自己的名字从族谱中删去，即便死也要为族中的女子争取一点微不足道的权益。 　　沈晨为卢婉儿写的墓志铭完全成了他们心中的最高信念——为全女子的解放而奋斗！ 　　…………………………………… 　　“糟糕了，仙师，扬州传来消息，又有数名女子因争取权利，被族中长老活生生用家法打死了，帮助他们的士子也被剥夺了族谱，赶出家门！” 　　秦岭，编辑部里。 　　一名女编辑花容煞白地拿着李二给她的百骑密探奏报，飞也似地冲入屋子。 　　随着女权运动的形势越加高涨，在大唐女子们为了争取自己的权益大声高呼的时候，大唐的男子也表现出了后世女权运动中男子的所作所为。 　　当他们失去了神仙的庇护后，他们便把胸中的自卑和愤怒发泄在女子身上。 　　为此，大唐各处都发生了男子殴打甚至把女子生生打死的案例，数不清的读书人也因此成了无名无分的白身。 　　如此事例，在大唐各地都有上演，形势是越来越危机。 　　沈晨皱着眉头，问道：“依照数据来看，大唐全境里，哪里最严重？” 　　“陇西李氏！” 　　得到回答，沈晨冷冷一哼，“仗着李二本家的身份胡作非为是吗？好，老子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女权运动！” 　　就在这样的风暴之中，《学院杂谈》第二期发行了。 　　没有过多的言语，没有过多的分析，整整六十页的《学院杂谈》上，每一页都只有冷冰冰的几行话语。 　　话语简洁明了，当头一个标题：某某县某某村 　　然后时间、人物、缘由、被害方式，杀害他们的人的姓名。 　　猛地一下，就把所有反对者的身份公之于众，受尽了世人唾骂。 　　在得到李二的百骑密探的配合下，当地官府都不清楚的具体脉络，都被《学院杂谈》秉承着“数据为证”的信条，一条不漏地刻印在纸上，刊发大唐全境。 　　“天呐！就因为一些弱女子争取一下自己的名分，竟然就被他们打死？” 　　“那些士子尽力了，可他们好可怜！” 　　“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了！我们要反抗，反抗！” 　　…… 　　一时之间，原本就轰轰烈烈的女权运动彻地沸腾了。 　　女子们开始放下她们的矜持，一手拿着《学院杂谈》，一手拿着菜刀，涌上街头，前往《学院杂谈》上记录的事件地点。 　　然后找到当事人，带着李二的令旨和禁军，冲入当事人的家中，把残忍杀害那些可怜女子的族长或者男人们拎出来，痛揍一顿，然后押送着他们到附近的县衙，让县官们当场判决。 　　若是哪个县官胆敢包庇罪犯，这些烈火浇油一般的女子就能生生把县官的夫人和小妾带到堂上，问：“你们就希望你们所嫁的男人是如此不堪之人吗？” 　　县官们顿时怂了，哪怕收受了罪犯家中无数的钱粮，也只能在夜里安排心腹悄然退还，再依照《大唐律》判处罪犯该有的刑罚。 　　特别是在门阀世家和新兴贵族的女眷们联手施展下。 　　整个大唐根本没有一个县官胆敢继续做“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事。 　　这个时候，就看出李二手段的高超了。 　　在得到沈晨的建议下，李二借着巡查犯罪的理由，一连派出三十六路巡查使，一口气把大唐全境各州各县来了次前所未有的整顿。 　　所过之处，风声鹤唳，百官惶惶，宛如丧家之犬！ 　　再依照整顿查出来的信息，学着沈晨在《大唐皇家仙报》上一通通报，登时让官员们遍体生寒。 　　丢了官不要紧，可要是丢了名声，他们就会被永远地钉在耻辱柱上！ 　　到那个时候，可谓没了脸皮，也没了生路。 　　一时间，自杀谢罪者不计其数。 　　整顿之狠，比之女子们的运动还要狠辣。 　　只要不服从朝廷实行男女平等的官员，管你是封地官员还是朝廷官员，管你是门阀世家一系，还是当地族长一派，直接就地免职，换上朝廷里排满了队的候补官员。 　　目的只有一个：让皇权下乡，让朝廷政令下乡，让整个大唐只有朝廷的声音！ 　　什么门阀世家，什么当地族群，统统给朕见鬼去吧！ 　　李二要干一把前人从来不敢干的事儿！ 　　要这天下，只有朕一个人的声音！ 第066章 陇西李氏的末日 　　“老爷，不好啦！李义府大人带着宣传队的队员们把刺史大人杀了，现在正在府衙上清查事务！” 　　“什么？” 　　啪！ 　　李钊霁手中的酒觖无法控制地掉落在地。 　　那可是一支来自战国的古董，传承了近千年，有专门的下人侍奉。 　　可此时，李钊霁却是连一丝半点的心疼也没有，跳起来，抓住前来通报消息的仆人双肩，猛烈地摇动起来，“陇西郡是我李氏根基，李世民的本家祠堂还在院子后边，他们竟然敢这么做？” 　　仆人疼得呲牙咧嘴，却不敢反抗，“老爷啊，千真万确，您快去看看吧，不然咱们陇西郡就真的换主人了！” 　　李钊霁并不佩服仆人已李氏为家的忠诚，确定了消息无误，立刻换来车马护卫，快马加鞭往刺史府上赶去。 　　他带着一身酒气。 　　他根本没有想到，事态的发展竟然变幻得如此之快，快到让人眼花缭乱，也让所有门阀世家和各地小族措手不及。 　　沈晨和李二联起手来，以《学院杂谈》作为思想攻击阵地，又以宣扬女权运动的宣传队作为先锋，再以巡查使作为攻坚主力清查各地罪刑，最后不管当地官员有事没事，只要不是朝廷一系，就地罢免，然后换上忠诚于李二的嫡系。 　　一番施为，宛若狂风暴雨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接着到来。其声势之浩大，远远超乎了门阀世家们所能想象的极限。 　　毫不夸张地说：今晚睡下去，明早起来，当地的势力便和氏族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满打满算三十天而已，从官员小吏，到族内亲眷，已然全部成为了大唐朝廷的拥护，张口闭口“男女平等”，动辄就是改天换地。 　　一番施为下来，门阀世家和各地小族们居然只剩下高高的门堂和庭院，往日里的话语权、生杀权、指挥权……统统消散得一干二净。 　　无数氏族族长和族老只能抱着庭院口的门栓无声哭泣。 　　门阀世家们挣扎过，呐喊过，抵抗过，甚至操刀子和禁军干过。 　　可结果呢？ 　　读书人彻底成了沈晨的鹰犬，大义灭亲不说，还以退出腐朽沉疴的门阀世家为豪！ 　　官员们心惊胆战，恨不能和当地氏族脱开关系！ 　　家里的那些护卫横行乡里还行，遇上李二亲自调教出来的禁军，立马变成了鹌鹑，一个个巴之不得插上翅膀，远远地逃开！ 　　就连自家亲眷也因为卢家村的事件为宣传队大开门户，唯恐被读书人和后来的官员定为“助纣为虐”的反派，招来屠村惨祸！ 　　特别是往日里任劳任怨、百依百顺的族中女子，更是把沈晨敬为天地，哪个男子敢说一句她们做的不对，立马就被套上“吃人者”的头衔，拉到大马路上游街。 　　这些千古以来闷声不出气的人群，第一次发声就露出了她们樱桃小口中的獠牙，把高高在上的男权社会撕扯得鲜血淋漓。 　　还有一些女子，为了怕被连襟闺蜜们套上“不合作”的罪名，只好化身为一只只凶猛的下山猛虎，把家里的男人压在家里，变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中小夫。 　　至于男人们，在此风头上，大多也选择了闭上嘴巴，乖乖地回到家中，关上门，不敢出去。 　　关键是出去了也没用！ 　　比起《学院杂谈》里有根有据的数据和分析来，他们从小接受教育的那些千古圣贤和族中规矩竟然是那么的惨白无力，根本不足以和手拿《学院杂谈》的女子们论战。 　　李钊霁在前期还狠狠怼过一阵子。 　　可当《学院杂谈》的第二期出来之后，他所有的作为都被昭告天下。 　　他就成了人人喊打的“世家之狗”。 　　臭鸡蛋被砸了不知多少个！ 　　同时，他也受够了家中女眷的纷扰，而且各地氏族自顾不暇，他也没有了从前登高一呼就能百族跟随的权利。 　　索性不再管了，直接郁闷地龟缩在家里喝酒吃肉。 　　至于歌舞……舞姬都被女眷们搞运动去了，谁还跳给他看啊！ 　　老子都退到这一步了！ 　　他就不信，李二还会怼自己的本家下手？ 　　可是……居然真的动手了！ 　　浑身散发着强烈酒气和恨意的李钊霁就想问问家里边那些女眷，“他娘的，仙师和李世民又没给你们一个铜板，你们那么听话干什么？吃的喝的睡的用的统统都是老子的，居然还理直气壮的反对老子？” 　　到了刺史府，李钊霁刚下车，就听到从刺史府内传来的阵阵喧哗，不用想都知道里面定然是一番鸡飞狗跳。 　　一湾鲜血赤果果的留在台阶上，水湾湾的还冒着热气儿。 　　整个刺史府里三层外三层都被披坚执锐的金甲禁军围了个水泄不通，还没靠近，就被一队禁军大呼小叫的逼停下来，气得李钊霁两手直哆嗦。 　　然而，平日里对李钊霁来说如履平地的刺史府，在今日却是犹如人间仙境，根本不给他踏足的权力。 　　门户大开的刺史府里，李钊霁看到了一个面色不善的中年人，正似笑非笑地对着他摇摇施礼，可那没有挪动一丝一毫的脚步，却无声地告诉了李钊霁，“你丫还不赶紧滚？” 　　李钊霁当场就要冲进去把那人的脸给撕了，还好被自家仆役拦下，要不然，已经把横刀抽出来的禁军们不介意手里的刀子多一砍一具名曰门阀世家的尸体。 　　李钊霁知道是不可为，只好气呼呼地问：“那是谁？” 　　一名禁军小官答：“那便是主持本次官员清查，也是陛下钦点的陇西郡新任刺史——李义府李大人！” 　　“我靠！是他！”李钊霁的酒瞬间清醒了！ 　　虽然他没有见过李义府，但李义府人猫之名却是响亮了整个大唐。 　　如果说马周是大唐百姓们心里典型的青天大老爷的形象。 　　那么，人猫李义府就是典型的大反派。 　　他完全就是李二手里的刀子，让砍谁就砍谁，让给谁家破人亡就家破人亡！ 　　他的事迹很多都会被历史所掩盖，但并不妨碍他在当时大唐人心中的恐怖地位！ 　　“竟然让他来当陇西郡刺史，李世民那个小杂毛，连本家都不顾及了吗？” 　　李钊霁慌了。 　　他之所以还能在家中悠闲的喝酒，哪怕听说卢家已经被拆得只剩下一个祠堂了，但还是无动于衷。 　　无非就是仗着陇西李氏是李二的本家，李二哪怕把天下门阀世家灭族了，也不可能灭了陇西李氏。 第067章 神仙来了也没用 　　可人猫李义府的出现，却清晰无误地告诉李钊霁，“呵呵，您费心了，朕就是要动动本家！” 　　就在这时，一阵车马辘辘的声音传来，从街道的尽头转出一队金光灿灿的禁军来。 　　带队的是个俊朗漂亮的男子，看装束该是个统领级别，具体是什么“将军”就不清楚了。 　　整个车队比之其他的禁军似乎多了一层奇怪的书卷气息，虽然看不见，但并不代表感觉不出来。 　　而且，铠甲上也比一般的禁军多了几条白色的绶带，使得他们看起来更加的精神和好看。 　　自打他们出现，刺史府周围的禁军就像小老弟看见小老妹儿一样，浑身都有劲儿，恨不能把自己最强壮的一面展现给他们看。 　　可他们却对这些禁军毫无一点高高在上的气息，只是稳稳的骑在马上，便叫人有一种“无声之处见真章”的低调般的高级感。 　　车队在李钊霁的面前缓缓停下，一名雍容华贵的宫装丽人从车里缓缓而下。 　　那婀娜的身段和慵懒狐媚的容颜，竟然令明媚阳光都成了她的陪衬。 　　宫装丽人看见了李钊霁，娇媚的笑了一下，而后恍若无人一般，大摇大摆地在所有禁军的施礼中，堂而皇之地步入刺史府。 　　李钊霁的仆役看得眼都痴了，不由得囔囔问道：“好美啊！就是不知是谁的家眷，若是能娶到，立刻死了也值了。” 　　他却没有注意到，自从那宫装丽人看了李钊霁一眼后，李钊霁就颤抖不止的身体和如置冰窟的煞白脸庞。 　　“走走走！快走！” 　　李钊霁见鬼一般，催促着仆人赶紧离开。 　　仆人奇怪地跳上马车，一直到了很远很远，离刺史府大半个城池了，都不明白李钊霁为何吓成这样，不由得问道：“老爷，那是谁啊？即便是宫里的娘娘，您也不用如此……如此……吧？” 　　他很想用惊慌失措来表达他的意思，可他那微薄的词汇量却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内心的想法。 　　偌大个陇西李氏，竟然连车夫都大字不识一个！ 　　明明是大中午，李钊霁就像在严寒里掉到了冰洞中的小狗，抱着双臂瑟瑟发抖，牙齿不断地打着碰。 　　“哆哆哆，你知道个屁！哆哆哆，她就是仙师手下第一女编辑！哆哆哆，李世民那个小杂毛的女眷！哆哆哆，号称女权运动的主持人！哆哆哆，武才人武媚娘！” 　　“啊？”仆人身子一歪，险些从马车上掉下去，“就是那个写了《姐妹们站起来》的女先生？” 　　仆人太知道武媚娘了。 　　虽然他一个字都不认识，但他老婆硬生生把《姐妹们站起来》背会了，整日里在他耳朵旁边嘀咕，他能不知道武媚娘是谁吗？ 　　“那、那些和禁军不同的士兵就是陛下新编的学院近卫了？” 　　大领导的车夫这个位置，向来都是很多司机为喜欢的职业，自古以来都是。 　　因为可以听到很多大人物的谈话，从而对世事有一个比普通人更清晰的概念。 　　这个仆人知道，武媚娘和学院近卫的出现，意味着仙师也把力量集中到了陇西郡，要对大唐皇家的本家放手一搏了！ 　　天啊！ 　　“连学院近卫都派了出来，仙师这是要彻底放手和陛下联合，打压咱们陇西李氏了？” 　　“快，给所有朝中大臣发信，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他们对陇西下手！” 　　人在极度恐慌的情况下，往往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狠辣。 　　李钊霁一副狰狞的面孔，气急败坏地喊道：“联合所有门阀世家，在下一次大朝会上一起反击，用民间事态严重为借口，务必让仙师和李世民停止他们的活动！” 　　仆人不太确定地道：“怕是不能吧？” 　　李钊霁知道，仆人担心的不是门阀世家不会发难，而是这个借口支撑不了他们赢下沈晨和李二。 　　李钊霁双目中阴狠之色尽显，“马周不是觉得李承乾会造反吗？如今，幽州那边的事情已经结束，他差不多回来了，我就不信，他能赞同男女平等！” 　　仆人道：“马周大人能阻止仙师和陛下吗？” 　　李钊霁道：“放心吧！马周乃是大唐宰相，所有事情都必须由他操作，他若是不同意，仙师和李世民绝无继续施为的可能！” 　　随即，他阴测测地说了句：“这一次，我也要你们尝一尝后院着火的滋味，让你们看看还能如何继续下去！敢掀门阀世家的桌子，神仙来了也不行！” 　　………………………………………… 　　“你放屁！” 　　“你吃屎！” 　　“你蠢货！” 　　“你傻缺！” 　　…… 　　新一轮的朝会上，值班太监刚刚说完“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整个朝堂就直接进入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白热化阶段。 　　随着整个运动态势的扩大，无论是男女平等，还是皇权下乡，都一竿子抽打在门阀世家最为忌惮的方面。 　　李钊霁再次找回了他登高一呼的权利和地位，仅在刹那之间，便联合了除卢家以外的所有五姓七望，以及依附于五姓七望的各中小规模氏族，围攻朝堂。 　　规模之大，号称自古以来首次！ 　　想那隋朝还没有建立之前，这些世家们为了能主宰天下，手段不可谓不用其极，血腥程度不可谓不悲惨凄厉。 　　灭门之祸随时随地都在发生，纷纷乱乱不知多少氏族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 　　可这一次，沈晨和李二动了他们所有人的蛋糕，逼得他们不得不放下仇怨联合起来，一通对抗当今世上权力最大的两个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朝堂虽不比江湖，却也万变不离其宗！ 　　由门阀世家收买、鼓动、培养出来的朝臣们，一开始就向李二一系展开了暴风雨般的攻势。 　　他们引经据典、威逼利诱，以大义之名为旗号，直把支持男女平等和皇权下乡的朝臣骂成了数典忘祖的背信弃义之徒。 　　更明里暗里把沈晨和李二比作动乱天下的恶贼，就差直接说两人是恶鬼了！ 　　气得李二都赤膊下场，和一大堆门阀世家邀请来了民间大儒展开唇枪舌战…… 第068章 李承乾遭难 　　“来人！把他给朕扔出去！” 　　战况超出了任何人的预料。 　　即便李钊霁也觉得心惊胆战。 　　一个个仗着某某学派传承人的大儒被长孙无忌、房玄龄等朝臣骂作不通实务的腐朽败类，被李二丢出皇城。 　　一个个李二手下的学士讲不过门阀世家的官员，被李二忍着痛剥夺了学士头衔。 　　双方你来我往，打得狗脑子都流了出来。 　　胜负各有，战况胶着。 　　可以说是惨烈至极！ 　　皇城外的各家小厮躲在城根脚下，不断从宫里的奸细手中拿到朝堂战况，然后飞也似地飞奔到各处酒楼，将战况说给聚在一起的士子们听，想要以此获得士子们的重新归附。 　　引得士子们一阵阵喧哗起伏不停。 　　“天啊！孔大人乃孔家传人，还是国子监祭酒，竟然也被陛下罢免了官职？” 　　“不是吧！岑文本大人竟然说不过公羊学派的赵老先生，被陛下斥令回家种田去了？” 　　“哎呦！魏王李泰殿下的王府长史怎么也出现在了朝会上，这下好了，连官职都丢了，想给魏王翻身都做不到了！” 　　“哈哈！程咬金将军居然把侯君集将军给揍了，这是被朝臣攻击说太子殿下要造反，急眼了吧！” 　　“侯君集将军可着劲儿在外练兵，活该倒霉！就是可惜了李靖将军，老人家大门都拆了，居然还能被说成别有用心！得，陛下都没办法，只能让他退出朝堂了。” 　　…… 　　朝堂上的明枪暗箭远远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即便发起这场战争的门阀世家也控制不住。 　　导致的结果，就是整个长安城成了一座沸腾的城池。 　　士子们哪里遇到过如此闻所未闻的千古奇事。 　　不管你是国公侯爵，还是学派大儒，一旦争执不过，便是一败涂地，舍身回家。 　　即便与此事几乎没有关联的武将都被席卷进来。 　　依仗着马周提出的李承乾可能要造反的说法，把一个个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却不在门阀世家掌控的武将拉下马去，想要重返朝堂，几乎再无可能。 　　而那些被士子们拥护为士林大能，执掌天下读书人牛耳的大儒们，也在这一番风云中将他们自己赤果果地放在天下人面前，由得天下人自我评判。 　　或继续被视为大能，或身败名裂。 　　现如今，是个人都看得出天下大势必定是女子崛起，皇权下乡。 　　多少士子为之兴奋鼓舞，他们朝思暮想的“学而为皇家”的学习目的终于可以实现了，而不是卖给门阀世家。 　　别看当下朝堂上吵得慌，实则已然是门阀世家最后的反扑。 　　只要守住了最后这一关，一切便都有定论了。 　　于是，所有人在听取最新消息之余，都把目光放到了皇城里。 　　那一个可以引动天下变革的地方！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朝堂上根本没把男女平等再当作中心。 　　而是只要能扯的统统扯了出来。 　　就连李承乾造反一事也成了双方攻坚的借口。 　　“哪里有拿着朝堂的钱给工匠多喝一碗汤的道理？一个大唐皇家学院，在册的工匠不过三百多人，自愿者竟然高达上万人！还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词里全是军队一般的口吻，而且人人会唱！这不是收买人心准备造反是什么！” 　　李钊霁亲自来了，作为李二的本家族长和天下门阀世家的领头人，李二不得不同意他来。 　　为了能把沈晨和李二阻止在今天的朝堂之上，他从一开始就亲自下场肉搏，誓要把尚未到场的马周给逼出来。 　　只要马周来了，一切也就有定论了。 　　可惜，大朝会都过了半天，被李二丢出去的人也过了大半，但马周却依旧迟迟未到。 　　怎么可以这样？ 　　“马周大人一心为民，才前往大唐皇家学院一天而已，便知晓了其中所有关键。可惜啊，竟然跑到幽州挖地去了？明摆着有人暗中作祟，不让马周大人说实话！” 　　李钊霁捶胸顿足，两眼含泪，简直就跟马周亲爹一样，恨不得为马周喊一声“冤枉”！ 　　如此针对李承乾，李承乾如何能不到场，眼见门阀世家一系的朝臣又要揪着他给工匠们好处和唱歌的事情，换着法的污蔑沈晨，当下再也忍不住，跳了出来。 　　“李族长！你们作威作福习惯了！整日里大鱼大肉，难道不知道多少工匠身无分文，婆娘都讨不起。这些个苦哈哈，埋头苦干，不辞辛劳，连仙师都盛赞他们，给他们唱首歌松弛一下，也给一丁点肉汤喝喝，怎么就成收买人心了？” 　　李承乾气得恨不能抬起瘸了的一条腿，把李钊霁一脚踹出去。 　　“还有，说了多少遍，那些自愿者全是自发前往大唐皇家学院，为的不过是大唐皇家学院建成后，他们和他们的子女能在学院中学得一星半点的仙法，以此脱胎换骨而已，怎么就成了孤组成的军队了？大唐皇家学院又不是孤的，他们凭什么要为孤而战？” 　　“好！” 　　李二一系的官员顿时一阵欢呼。 　　换做数月之前，如果李钊霁说李承乾要造反，肯定很多人景从。 　　可李二早就下旨，让太子太傅教导晋王李治，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李二的心思。 　　如今的李承乾不过是个顶着太子的头衔的普通王爵而已。 　　怎么说都牵强附会。 　　只是很多朝臣还想不到李钊霁的真实用意，只能暂时见招拆招。 　　李钊霁心里其实也急了，该用的招数已经用得差不多了，门阀世家一次的官员和大儒也都基本上快被李二扔没了。 　　马周要是再不出现，他们就完了。 　　一咬牙齿，李钊霁恨声道：“是是非非，谁能说得清楚？马周大人究竟为何前往幽州，难道没个好的理由吗？” 　　李承乾道：“是他自己和仙师打赌，不认同仙师说的万年之前由女子当家做主的论断，去找证据去了，哪里没有说清楚？” 　　“呵呵！”李钊霁满脸嘲讽模样，“那为何马周大人不出来说明？难道……马周大人已经被你软禁了？” 　　“我靠！” 　　整个朝堂顿时炸了！ 　　软禁当朝宰相？ 　　这个罪名，比起造反也差不了多少啊！ 　　李承乾浑身颤抖，他都退出朝堂了，怎么还要让他死？ 　　“李钊霁！”李承乾直呼其名，“你狗血喷人！” 　　“那你让他出来说啊！” 　　“孤……” 　　“不能是吧？那就是你软禁了他！” 第069章 先给你两巴掌 　　哄哄闹闹，朝堂再次沸腾起来。 　　这一次，李二一系的官员有口难辩，程咬金明明已经护卫着马周回来了，可马周却消失了！ 　　除了李二，整个大唐朝堂上根本没人知道马周去哪了。 　　可看李二的样子，根本就不在意似的，宁肯跟门阀世家的官员大儒下场肉搏，也不把马周弄出来。 　　难道……当真如李钊霁所说？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 　　突然，就在这时，值班太监在李二的耳边耳语了几句，众人便看见，一直气势汹汹的李二忽然一下子笑了起来。 　　“哈哈哈……” 　　在李钊霁、李承乾和所有朝臣好奇的目光中，李二挺身而起，道：“宣我大唐仙师和马周卿家上殿！” 　　你们不是在找当事人吗？ 　　当事人来了！ 　　静得落针可听的大殿里。 　　沈晨带着马周，昂首挺胸，在门阀世家一系官员大儒吃人的目光里，犹自未觉一般，径自从人群中间走过。 　　一步一步，沉稳而有力。 　　人们发现，面对沉闷得似乎连空气也凝结起来的朝堂，沈晨竟然是那么的轻松，好像所有事情都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一样。 　　喂喂喂！ 　　你知不知道你就是让这个朝堂变得腥风血雨的那个人？ 　　你也太没有觉悟了吧？ 　　李钊霁更是恨得牙痒痒。 　　就是这个人，把门阀世家千年来的资本、骄傲、尊严踩在地上，摩擦了一遍又摩擦一遍。 　　事到如今，甚至连门阀世家的根基都快被挖断了。 　　据仆人禀报，李义府刚上任就直接清查田亩，武媚娘刚到，就建立了什么闻所未闻的“妇女委员会”，把陇西李氏的花名册收缴了。 　　扯他个奶奶的腿儿！ 　　仅此两样，哪样不是陇西李氏的根基所在？ 　　田亩一旦清查出来，陇西李氏要失去多少隐匿的良田？ 　　花名册一旦曝光，陇西李氏要失去多少奴隶仆役？ 　　仅此两项，便足以让陇西李氏丢失半条命！ 　　毒！ 　　好毒！ 　　“启禀陛下。” 　　李钊霁坐不住了，沈晨刚刚坐下，他便说道：“既然马周大人已到，还请马周大人说明，为何前往幽州，难道是因为看出了太子要造反，被支开去了那寸草不生的地方了？” 　　“对，赶紧说出来，我们跟你讨公道！” 　　门阀世家一系的官员登时群起呼应。 　　都说恨意会让一个人智商下降。 　　沈晨和马周一起出现并没有让李钊霁想太多，而是顺着思路，兀自发问。 　　忽然，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正想看清来人，脸颊上猛地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啪！ 　　一声脆响。 　　群臣顿时一愣。 　　“你、你打我脸？”李钊霁直接蒙圈，捂着左脸，眼睛瞪得老大。 　　沈晨揉着手心，道：“你个蠢货，哔哔完没有？” 　　哗！ 　　整个朝堂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门阀世家一系的官员疯狂叫嚷：“仙师怎可无故伤人，与地痞流氓有何区别？” 　　“对！即便是仙师，也不能随意打我大唐百姓！” 　　“打你脸怎么了？”沈晨看着一副不可思议模样的李钊霁，“若非敬重你陇西李氏先祖护卫华夏文华，于五胡乱华之际护佑华夏百姓，本仙师今天能生生把你的狗脑子打出来！” 　　“噗嗤！”李二悄悄笑了一下，浑身一阵酸爽，不愧是仙师，做了朕想做而不能做的事。 　　李承乾也笑了，他被压了半天，见了这一巴掌，怎一个爽字了得？ 　　李钊霁胡子都气歪了，“你们都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们敬仰的神仙，竟然无故伤人，还有天理没有？” 　　啪！ 　　又是一声脆响。 　　李钊霁再次蒙圈，“为何又打我脸？” 　　沈晨揉着手背，道：“因为你辱没了祖宗！丢光了祖宗拼死也要护卫华夏文华的脸！天理知道，你挨这一巴掌活该！” 　　“我怎么辱没祖宗了？”李钊霁跳起脚来，直指沈晨。 　　他一把胡子的人了，竟然被神仙给打了？ 　　天呐！ 　　从小到大，老子锦衣玉食，哪里受过如此侮辱？ 　　跟他拼了！ 　　“呀～～～”李钊霁一声怪叫，指着沈晨叫嚷道：“我陇西李氏耕田传家，诗书礼仪教导后辈，何错之有？试问天下世家，谁家不是如此？” 　　“对，家家都一样！”门阀世家一系的官员纷纷叫嚷，“若非如此，华夏文华如何能传承到大唐？早就在五胡乱华中变成满地腥膻！” 　　“不错！”沈晨没有反对他们的说法，“面对外来侵略，乃至于灭族亡种之际，门阀世家逆流而上，与蛮夷外胡虚以委蛇、拼死作战，才留得我华夏文华，实乃光耀千古的功绩，当为后来者敬仰！” 　　“那你还说我们辱没祖宗？” 　　沈晨看也不看满脸通红的李钊霁，“但，你们现在在做什么？” 　　“我们……” 　　“你们广纳良田，隐瞒田亩，致使朝廷税赋少收！” 　　“你们坑害百姓，欺压良善，致使民怨沸腾！” 　　“你们各办私塾，却不予外人，致使华夏文华不被百姓所吸纳！” 　　“你们征召男子为战，却不准女子有权，致使女子悲苦渡日，难以生存！” 　　“你们培植官吏，充盈朝堂，致使政治混乱，皇命难下！” 　　沈晨义正言辞地问：“这就是你们门阀世家所为！别告诉我说你们没有。若是没有，你们不会在此高声叫嚷，找着借口的不让各地继续施行男女平等和官吏清查！” 　　“我……” 　　众多门阀世家的官员和大儒不说话了。 　　因为沈晨说的每一句都是正确的。 　　他们早已忘却了先祖的沥血搏杀，只懂得躺在先祖的丰功伟绩上吃喝拉撒了。 　　一时间，很多门阀世家的官员和大儒往后退了一步。 　　在脸面和情面之间，他们选择了脸面。 　　李钊霁脸都肿了，兀自咬牙，“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你们不让马周出来，就是因为你们在收买人心，准备造反！” 　　“哈、哈！” 　　沈晨连正面回答的心思都没有，仰天打出两声哈哈，猛地一步战到李钊霁身前，鼻尖距离李钊霁鼻尖不过三寸，他甚至闻到了李钊霁身上的汗臭。 　　李钊霁吓了一跳，连忙捂住早已红肿的脸颊，“你、你要干什么？” 　　沈晨似笑非笑，根本不屑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说李承乾要造反，你信吗？” 第070章 再叫你一败涂地 　　李承乾猛地向前一步，昂首挺胸。 　　他没做错，不必唯唯诺诺。 　　再说了，前面有仙师顶着，他怕什么！ 　　大殿里，所有门阀世家的官员和大儒羞愧地低下头去，不敢正面看向李承乾。 　　李钊霁只觉得心里日了狗了。 　　本来就是拿李承乾造反当做借口，哪来什么信不信？ 　　不行，不能被仙师拉着走，李承乾造反的说话不行，必须换一个，就不信向来直来直往的马周能跟仙师尿到一个壶里去。 　　如此一想，李钊霁朗声道：“有事儿说事儿，现在的问题就是女子们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已然威胁到朝廷的管控，不把这股歪风邪气打压下去，她们还会继续作乱，到时，我大唐可就乱了！” 　　这丫居然转换话题了？ 　　沈晨却高兴不起来。 　　“乱个屁！”他气到肺都快炸了。 　　“就因为不敢男女平等，就因为男人不敢承认女子为我大唐做出的奉献。一月之内，受到迫害而死的女子便高达一百多人！这就是你要的不乱？你要的不乱就是女子继续遭受迫害，被所谓的族中家法折磨致死？你良心何在，道德何在！” 　　“我、我……” 　　真面对面沈晨的怒火，李钊霁吓得浑身颤抖。 　　他发现，沈晨的身上已经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了上位者的威严。 　　或者，沈晨向来嬉皮笑脸的处事态度，让他忘记了沈晨真正的身份。 　　神仙！ 　　千古以来，唯一被证实的神仙！ 　　“不能退，退了就亡了！” 　　李钊霁也是个狠人，猛地一咬舌尖，强自镇定过来，“仙师强做辩论！自古以来，女子便低男儿一等。若非女子要强行改变，男儿们会气急败坏，折磨她们吗？” 　　“好哇！好哇！好哇！”沈晨一连三个“好哇”，竟是气到手指发麻，“你竟然把罪犯犯罪说得如此冠冕堂皇，难道男子们打骂女子时，女子忍气吞声便叫对了？” 　　“我……”李钊霁自知失言，若是敢说对，他出了皇宫的门就会被女子们活生生打死。 　　可是，他不能退！ 　　“我没说女子不能反抗！但千古以来皆是如此，女子强行索要本就不存在的东西，难道就不是得意忘形，有错在先吗？” 　　好！ 　　等的就是“千古以来”！ 　　“马周！”沈晨一声大喝，“把你知道的东西讲给李族长和所有抱着如此观念的大人们听听，给他们看看，女子是不是千古以来就是低人一等！” 　　哈哈，自己作死，由不得你！ 　　李钊霁心底一下子松了口气，并且暗自开心，“看来神仙也不是万能的，他不会知道，马周从来就不是他的人！” 　　马周应声上前，施礼道：“下官亦有所问，要问询仙师，既然仙师问起，下官便直言了。” 　　“说！” 　　说！ 　　李钊霁哈哈暗笑，我看你仙师如何挡得住马周这位大爷！ 　　马周道：“请问仙师，千古之前，明明是女子当家，为何到得此时，却是男儿做主？” 　　“说得好！” 　　马周啊，从前我是那么讨厌你的直言不讳，今日却是那么爱你啊！ 　　李钊霁忍不住一声喝彩，“马大人说得好极了！如此精彩的询问当真……你们看着我干嘛……” 　　整个大殿莫名地静了几个呼吸，紧接着，一阵爆笑轰然炸开。 　　“哈哈哈……卢大人没事儿吧？气急攻心也不至于连谁为谁讲话都听茬了吧？” 　　“估摸着卢大人其实一直都在梦游，刚刚才睡醒。” 　　“咱们别笑啊，给卢大人一点面子，不然待会儿他如何自处？” 　　…… 　　“啥、啥、啥？” 　　李钊霁满脸懵懂得看向四周，发现就连李二都捂着肚子，差点笑趴在皇位上，李二一派的官员更是个个笑得如狼似虎，简直要把李钊霁笑成傻子一样。 　　奇怪的是，他一派的人竟然一个个像是吃了屎的表情，恨不得把他吞到肚子里面去。 　　唯有马周，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说道：“大殿之上，岂容尔等肆意发笑，我大唐威严何在？” 　　马周不是李钊霁，一百个李钊霁的杀伤力也比不得马周的一句话。 　　众人一听，顿时正襟危坐，不苟言笑。 　　连李二都收起狂笑的表情，只是肩膀不断耸动。 　　沈晨觉着，要是马周不赶紧继续下一个话题，李二就要变成历史上第一个因为憋笑而升天的皇帝了。 　　李钊霁傻傻地问：“你刚才到底说什么了？” 　　马周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卢大人好生健忘，本相请问仙师，千古之前，明明是女子当家，为何到得此时，却是男儿做主？” 　　“什么？你怎么能问这个？”李钊霁跳了个三丈高，“你该问的是这个吗？” 　　马周冷笑道：“那卢大人以为，本相应问什么？” 　　“难道不是要问：千古以来皆是男儿做主，为何要支持男女平等吗？” 　　马周道：“千古之前，明明就是女子做主，本相为何不能询问？” 　　“什么？” 　　马周这一说之下，不仅李钊霁和他一派的官员，连李二一派的官员都懵了。 　　他不是为了给仙师争脸面说的假话？ 　　“千古之前竟然是女子做主？” 　　“怎么可能？马大人失心疯了？” 　　…… 　　面对汹涌的质疑，马周腰板挺立，宛若岸边矗立的岩石，不动如松，昂首看向沈晨。 　　“启禀陛下，并告知诸位大人，依照仙师指引，本相已挖到仙师所说之物。” 　　“经上朝之前与仙师一同验证，乃是千古之前的人类繁衍之处，其中尸骨、用具等皆证明：千古之前，确实为女子当家做主，那么为何到得此时，竟是男儿当家做主？还望仙师解惑。” 　　原来他一直没出现，是因为和仙师验证真伪去了？ 　　难怪李二不入套，明显是为了帮助仙师和马周拖延时间！ 　　毒！ 　　真的好毒！ 　　李钊霁猛地向后倒退三步，不可思议地看着马周。 　　所有朝臣也和他的表情一般无二，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光芒，上到李二，下到门口的小黄门和禁军，没有一个不感到不可思议。 　　就连向来认为“仙师说的就是对的”李承乾也用“这世界难道疯了”的目光看向沈晨。 第071章 败了 　　“稳了！” 　　沈晨暗自松了口气，若是马周死不承认，他还得另做他法，没想到马周确定为钢铁直男无疑，高风亮节的节操使得马周自然而然地站在了他这一边。 　　沈晨道：“此乃社会生产力演化和变迁所致。” 　　不等众人发问，沈晨继续道：“所谓生产力，本仙师已在《新闻概论》《大唐皇家仙报》和《学院杂谈》上讲过，大家身为大唐朝臣，多多少少都接触过，也就不再赘述。” 　　“所谓的演化和变迁，正如字面含义，社会生产力并非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样子，相反，它是随着人们对这个世界的不断探索而不断变化的。” 　　“千古之前，人们还连兽衣和树叶都没有穿戴时，人们都是以族群为核心，进行生产活动。” 　　“一开始的时候，由于社会生产力低下，人们并没有掌握刀剑等事物，致使狩猎困难，一个族群中维持人们生存的物资只能依靠女子采摘野果维持，如同当下家庭中谁掌握经济来源，谁就当家做主一样，当时的族群便是由女子当家做主。” 　　“到得后来，随着社会生产力的提高，人们打猎时学会了使用石头磨制而成的刀剑，打鱼时会使用渔网，使得获取猎物的难度降低，猎物在维持族群生存的比例中逐渐增加。” 　　“当男子打到的猎物超过女子采摘野果的数量时，当家做主的人物便由女子转成了男子。” 　　“这便是社会生产力的演化和变迁。三言两语说不尽，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之后本仙师会连同《学院杂谈》的编辑们，一起撰写相关论文，大家可以看看，知道氏族演变的历史。” 　　“原来千古之前当真是由女子当家做主啊！”朝臣们恍然大悟。 　　原来马周并非信口开河！ 　　“天呐！”程咬金一巴掌拍到额头上，“俺家那只母老虎本来就厉害，若是让她知道了这些，以后俺还如何活下去啊！” 　　“哈哈哈……”大殿里一阵哄笑。 　　危机的气氛登时消散干净。 　　李钊霁急得都快哭了，可他不能退！ 　　对了，还有那招！ 　　咬咬牙，他再次出班奏报。 　　“马大人，不知您所挖掘之物究竟是什么？若是仙家仙器，让您有此觉悟？” 　　言下之意，就是马大人被沈晨用仙器洗脑了！ 　　马周哈哈一笑，道：“本相还要拜谢陛下，调拨程咬金将军的左武卫维持当地秩序，才使本相可以顺利将物品运送回来，还请陛下下旨，让人将东西抬上来。” 　　“哦？抬回来了？”李二故作惊喜，惹得沈晨一阵鄙夷。 　　难怪是帝王，一句老实话都没有。 　　他就不信李二会不知道。 　　现在的模样，明摆着弄给朝臣们看的。 　　不管李二想表达什么，反正三个大箱子在他的示意下被几名禁军抬了上来。 　　“陛下及众位同僚请看。” 　　马周打开一个箱子，从里面拿起一个和大唐人不太一样的头骨来，“此乃便是千古之前的人们，模样和现下有所区别，但男女之分显著无比。” 　　“根据现场的遗址情况来看，此名女子尸骸坐落于其他尸骸的中心，并配有其他尸骸所没有的物件，如狗牙等事物，想来便是族群中的主事者。” 　　“与此同时，当地还出土了一些证实该部落或者族群打猎使用的事物，诚如仙师所说，皆是以石头磨制而成的小刀为主，没有其余可以杀死猎物的东西，由此可以推断，当时的人们确实不以捕猎野兽为主食，否则必不可能维持族群的运转。” 　　“所以，本相可以证实，仙师所说，千古之前确实是女子当家做主，男子在族群众的地位并不高。” 　　沈晨的心终于全部放了下去，老马还真是钢铁直男啊！ 　　若是换做李钊霁，为了他自己的利益，哪怕明知是错，也会将错就错。 　　马周不愧是千古名相，果然高风亮节。 　　悄悄地，沈晨给马周竖了个大拇指，马周冷冰冰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不可察觉的笑容，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这个死老头，也太无趣了！” 　　“哎！”李钊霁一声叹息，跌坐在地，红肿的脸颊前所未有的疼过。 　　他败了！ 　　李钊霁只觉得脑海里浑浑噩噩。 　　沈晨那两巴掌就跟俩铁锤似的，让他的脑浆子都碎成了渣渣。 　　周围人对沈晨的论调和山顶洞人的遗骸发出的惊叹打雷似的，在他碎渣一般的脑子里炸响，更加令他天旋地转。 　　“哈哈哈……”李二一系官员围着山顶洞人遗骸哈哈大笑，爱惜的模样就跟捧着自己孩子一般亲密。 　　那笑声，像极了嘲讽，一声声止不住地往李钊霁脑海里灌。 　　猛地一抬头，李钊霁又看见了那道令他如此落魄的身影。 　　就是那个人，打了我两巴掌！ 　　就是那个人，剥夺了我一切手段！ 　　他是神仙！ 　　“不能败！不能败！门阀世家不能败！这是凡间！即便神仙来了也没用！” 　　李钊霁在此刻发挥出了一名传承千年的世家大佬的运作水平，在门阀世家一次官员大儒失落的目光中缓缓伸出两根手指头，然后紧紧握住，往下一挥。 　　众人相互之间对视点头。 　　哗啦啦！ 　　门阀世家一系的所有官员和大儒面对高高在上的沈晨和李二，跪了下去，吓得李二一系的官员大儒们一跳。 　　但见声响刚过，门阀世家一系的官员和大儒们便乌乌泱泱尽数跪在大殿正中。 　　人人目中凝光，气势沉重。 　　李钊霁抬起肿胀的脸颊，眼底闪出狠戾的凶光，牙齿一咬，凝声道：“仙师之论不能做数！千古之事自有千古评说，既然如今乃是男子兴盛，女子没落，那么女子当家自然有没落的缘由，不可依千古之说断今日之事。今日之事，只能依今日之规矩办！” 　　好大的戾气！ 　　沈晨似笑非笑，“你说说，什么规矩？你门阀世家的规矩，还是天下老百姓的规矩？” 　　“自然是我门阀世家的规矩！” 　　“什么规矩？” 　　“田亩不可查，名册不可给！此乃门阀世家立家之根本！” 　　“当真不给？” 　　“当真不给！” 第072章 最后的挣扎 　　嗡！ 　　整个天下的门阀世家代表群集一堂齐齐下拜的威势，刹那之间便将沈晨可以营造的轻松氛围统统瓦解。 　　他们以李钊霁为剑锋，五姓七望的官员为承轴，无数中小世家的官员和大儒为依托，像极了一支锋利无双的利箭。 　　尽管看不到威势的形状，但众人都能感受到一股窒息般的压迫。 　　就连大殿外的值班禁军也冷汗淋漓，如置冰窟，一股难以明说的郁闷凝结在胸口，想要喷吐，却又喷吐不出，难受至极。 　　李二面色也渐渐凝重起来，暗自心惊。 　　门阀世家掌控华夏文化千年之久，数十代人积累下来的威势根本就不是他一个只做了十七年皇帝位的皇帝所能完全抵抗的。 　　否则，他也不会常年被压制，在沈晨来到之前甚至连推翻门阀世家的话语都不敢说出口。 　　现下，李钊霁直接说出反对沈晨的话，完全就是撕破了脸皮。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沈晨的身上，所有人都知道，最后的关头到了！ 　　这是门阀世家的反扑，今后究竟是皇权为大，还是门阀世家继续掌执天下，就看沈晨怎么做了！ 　　李二沉声道：“小神仙，你可要挺住啊！” 　　忽然，一声剧烈的笑声打破了凝滞的空间。 　　“哈哈哈……” 　　沈晨仿佛听到了人世间最大的笑话，笑得直不起腰来，手指点着皇位下的李钊霁，点点点点，却是不肯落下。 　　“连田亩也不能查，连名册也不给看？” 　　沈晨猛地直起身来，巨大的怒吼震颤了整个大殿，震得群臣猛地一缩。 　　“你门阀世家享受世间供奉已然千年，还觉得不够吗？” 　　李钊霁站起身来，大声反驳，“既然已经千年，为何不能再有千年！” 　　沈晨一字一顿地道：“天不给，地不给，世人不给，我也不给！” 　　“凭什么？” 　　“就凭你门阀世家享尽人间一千载，所做贡献不及老百姓十年！” 　　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门阀世家一系的官员打入气得浑身颤抖，“我们教化天下，为世人传道解惑，上承圣贤荣光，下载后人文化，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沈晨挺身而立。 　　李钊霁狰狞问道：“哦？敢问仙师，我等还有哪里没做到？” 　　他不相信，自古就被世人尊为文华至尊的门阀世家们，为华夏传承做出的贡献居然还不及一群乡间野岭的泥腿子！ 　　全天下的门阀世家也不相信！ 　　沈晨喝道：“我问你，‘强国五策、兴国五计’好吗？” 　　李钊霁：“……” 　　门阀世家一系的官员和大儒：“……” 　　能说不好吗？ 　　他们可以和李二作对，甚至和神仙作对，这些都可以算是斗争。 　　可他们一旦说不好，出了皇宫，百姓的吐沫就能把他们淹死！ 　　没了百姓，天地之间只留着门阀世家有什么用？ 　　难道连劈柴烧火也要门阀世家自己做吗？ 　　“答不出来了是吧？”沈晨哼哼冷笑，“本仙师替你们答！” 　　“‘强国五策、兴国五计’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好到你们门阀世家眼红了！觉得由朝廷来实施，你们吃亏了！所以你们不肯做了！” 　　“修桥铺路那是你们赚取名声的机会，怎么就让朝廷拿到手了？” 　　“设专利法，分工匠等级。那是你们赚取钱财的机会，怎么就分给老百姓了？” 　　“分封国外土地，那是你们自立为王的机会，怎么还要看朝廷脸色，用你们自己的护卫不行吗？” 　　“国家规划、定点施行，那是你们才能做的事情，怎么就让朝廷做了？那不是地位颠倒了吗？” 　　“小学建设、百分制科举，那是你们掌控凡间话语权的方式，怎么就能让朝廷做了？” 　　“对吗？” 　　一声声喝问，一句句扎心！ 　　沈晨所说的哪里只是对不对，而是统统正确！ 　　门阀世家一系的官员大儒瑟瑟发抖，他们隐藏在心底的秘密赤果果地暴露在世人面前，让他们一下子没了方寸，就像冬眠的蛇被挖出来一样，浑身僵硬。 　　一滴滴冷汗顺着李钊霁的额头，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滴落。 　　他很想说“不对”，可根本说不出口。 　　他强自辩解道：“可，可这与灭亡我门阀世家有何干系？我们有无数雇佣的百姓，有无数能工巧匠，有无数读书人，没了我们，朝廷如何能够实施‘强国五策、兴国五计’！” 　　“我靠你大爷！”沈晨气得跳脚，“谁他娘的告诉过你，本仙师要灭亡你门阀世家？” 　　“啊？”李钊霁傻了，“没有吗？” 　　沈晨问李二，“你说过？” 　　李二哈哈大笑，“朕倒是想，可从未说过。” 　　沈晨问长孙无忌、房玄龄和马周，“宰相们说过？” 　　三人赶紧摇头摆手，“我没有！我不知道！” 　　沈晨再问殿内群臣，“你们说过？” 　　群臣尽皆俯首，“启禀仙师，我等皆未说过！” 　　沈晨最后看向李钊霁，“都是你们自己以为的！” 　　“啊？” 　　噗通一下，李钊霁由昂身跪立，跌坐在地，“你们不想灭亡我门阀世家？” 　　沈晨一阵无奈的嘲笑。 　　李二摇摇头，替沈晨回答，“从一开始，朕携皇子皇孙与大唐群臣前往秦岭朝拜仙师之时，仙师便言明：门阀世家无需亡，‘强国五策、兴国五计’乃是引导，只愿门阀世家成为大唐的门阀世家，而非自己的门阀世家，从而强盛大唐，泽披百姓，惠及后世！” 　　咚、咚、咚…… 　　门阀世家一系的官员一个接一个跪坐下去。 　　李二为沈晨辩解的一句话，让他们一个个就像无耻的小人，以为沈晨要对付他们，结果，是他们自己误会沈晨，还把沈晨当做了敌人。 　　李钊霁傻了，“那为何仙师方才说天地百姓都容不得我门阀世家？” 　　沈晨长叹一声，道：“若非你们迟迟不肯推动‘强国五策、兴国五计’，甚至为了妨碍朝廷施为，与朝廷作对，本仙师为何要无故立些对手？大家携起手来，一起赚钱，一起兴盛，不是很好吗？” 　　“原来是这样……”李钊霁高傲的头颅终于低下了。 第073章 祭奠 　　李钊霁忽然一阵错愕。 　　他回想沈晨来到大唐后的所作所为，确实如沈晨所说，沈晨确实没有做过一件直接针对门阀世家的事情，一切都只是为了强大大唐而已。 　　反而是他们，处处阻挠，时时妨碍，还把沈晨的手下女编辑打死，才落到今日的对立田地。 　　“启禀陛下！” 　　就在这时，从始自终，一直躲在角落，默默无言，好像一个局外人的卢林忠站了出来。 　　他双手高举两份册子，宛若祭天一般，神情端正，一步步从人群末尾，走到人群前头，朗声道：“范阳卢氏，特献田亩及人口名册与陛下和仙师，望能在陛下与仙师的带领下，强盛大唐，兴盛百姓！” 　　这是把门阀世家卖给朝廷了啊！ 　　“哎……” 　　李钊霁仰着头，瞳孔中映照出金碧辉煌的大殿棚顶，一声悠悠地长叹自他胸中慢慢吐出。 　　“原来，这便是卢家和陛下达成的协议，戳开门阀世家铁一般的大堤，让门阀世家溃于蚁穴！” 　　然而，内心中，李钊霁不知为何，反倒松了一口气，或许是沈晨宽宏大量的态度，就像濒死的人得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竟然并不反感卢林忠的做法。 　　看着皇位旁边昂扬挺立的那道身影，李钊霁默默地念道：“大度容天下，原来，这便是真正的神仙！从今后，大唐的门阀世家就当真是大唐的门阀世家了……再也回不去了……” 　　他深深地明白：就算陇西李氏不愿意，别的家族也愿意。 　　没见他跪了一地的官员大儒们，看向沈晨的目光里闪烁着的不是仇恨，而是敬仰了吗？ 　　…………………………… 　　夕阳西下，倦鸟归林。 　　卢婉儿的墓地上，沈晨将一本册子点燃，放到卢婉儿的墓碑前。 　　焰火燃烧，清风送暖，吹去了灰烬，带走了思绪。 　　“婉儿，你拿好卢家新编的族谱，放心的去吧，里面有你的生辰八字和族内身份，到了那边，记得找村委会赶紧把户口落实了，让你的小姐们儿以后都可以直接办张地府的身份证，再也不用被当成孤魂野鬼了。” 　　一场轰轰烈烈的大唐内斗，在李钊霁带领的门阀世家们献上田亩和人员名册后，彻底回归了平静。 　　武媚娘已经从陇西郡返回，直接去了长安，受李二的认命，领导大唐新组建的大唐妇女委员会，主持大唐各地的妇女委员会建设事宜。 　　李义府也进展迅速，拿着田亩和人员名册，把大唐县级以上的官吏换了个干净，今后的大唐里，门阀世家除了钱和文化底蕴外，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 　　有了门阀世家的被迫配合，各地进展相当快捷，一些在此之前坚决不肯同意的中小世家，也在朝廷和五姓七望的联手压迫下，打开了紧闭的堡垒大门。 　　虽然还不至于敲锣打鼓，却也让各地的女子们受到了极大的尊重。 　　诸如卢家等依附李二的门阀世家，还把族谱重新编制，将女子纳入了族谱之中，从形式上固定了女子在家族中的地位。 　　而那些支持男女平等运动的读书人们也渐渐返回家中，重新登记族谱，并帮助女子们建立委员会。 　　当李二郑重其事地在长安祭奠了一番在男女平等运动中死去的人们后，“女子能顶一片天”彻底成为了大唐的基调之一。 　　李二趁热打铁，亲自下旨，从明年起，女子也可以参加科举考试，如男子一般，按照百分制分官定制。 　　诸如房玄龄夫人、程咬金夫人等名门望族更是响应号召，准备参加之后将举办的大唐皇家学院招生考试，以证女子之名。 　　借此一战，李二真正的达到了定鼎乾坤的地位。 　　门阀世家……呵呵，也就只剩下皮囊了。 　　可以说，正是因为眼前墓碑上刻录的这名女子，用她娇弱的身躯和逝去的生命，才让大唐的千千万万女子们脱离苦海，走上人前，解放出这个时代的生产力，为大唐的繁荣昌盛和文明等级的提升做出贡献。 　　她虽然只是一个弱女子，却做了绝大多数男子一辈子也做不成的事儿！ 　　她叫卢婉儿，注定成为历史。 　　为了纪念她和女子取得的权益，沈晨提议将卢婉儿逝去的日子定为大唐妇女节，好巧不巧的，竟然正好是六月一日。 　　也不知后世的小朋友知道这个日子还能不能开心起来。 　　很多自知学识不够的男子顿时如临大敌，埋首书卷，唯恐被女子比了下去。 　　不知不觉的，长安城里又掀起了一股刻苦读书的风气。 　　所以，沈晨拿到卢家的族谱后，特意让工部用印刷机复印了一份，带到秦岭，烧给卢婉儿，以作祭奠。 　　“请仙师节哀。”没有武媚娘在身边，李承乾活脱脱一只没长大的猴子，“婉儿在那边一定找得到村委会，如果地府没有，咱们就支持她创建一个。” 　　一句话就把沈晨气笑了，“滚！” 　　见沈晨终于笑了，李承乾也嘿嘿地笑起来，悄悄地呼了口气。 　　天哦！ 　　天知道他最近这段日子因为沈晨没有笑容，唯恐沈晨不再建设大唐皇家学院，而担惊受怕成什么样子。 　　要是沈晨没了，他李承乾还能活着吗？ 　　拜托！没见前段时间朝堂上面对门阀世家的诘问，他都尿裤了？ 　　幸好幸好，仙师的大腿足够强壮！ 　　卢婉儿的墓地被沈晨让工匠们建了一个栏杆，两手撑在栏杆上可以了望整个大唐皇家学院。 　　此时，正值下班时间，小屋前的工地上，工匠和自愿者们三三两两结成群，向着山下走去，夕阳的余晖将他们身上的汗水照耀成辉煌的金黄，将他们的笑容映照得越加好看。 　　一栋遮风挡雨的木板房外，煮饭的仆妇尤大娘嬉笑着和两名戴着自愿者袖套的女子一起落了门栓，把一串足有她脑袋大的钥匙挂在腰间，大摇大摆地跟上下山的队伍。 　　所过之处，男子工匠们一个个靠边退让，唯恐惹她不高兴，有胆子大的，跟她调笑两句，还被她带着两名女子自愿者一通好揍。 　　她如今的身份可不得了。 　　乃是仙师亲自指定的学院建设工程总队后勤部部长，那一串钥匙上吊着的是山脚山腰和山顶数十个厨房的钥匙。 　　她要不发话，李承乾都吃不上饭。 第074章 狗系统 　　山间。 　　台阶和缓坡组成的道路已然全部铺设完成，白玉石做的栏杆，白得更珍珠似的漂亮。 　　一名工匠嘻皮笑脸地凑上前来，打趣道：“尤大姐，跟您老人家商量个事儿！” 　　尤大娘脸上美滋滋的享受那一声“姐”，瞪他一眼，道：“有屁快放！” 　　工匠顿时脸红脖子粗地说：“那啥，这不是快招生考试了吗？我家那小子准备报考学院，整日里抱着书读，看他那痛苦样，俺不忍心，往后咱们食堂剩下的饭菜，您看能匀点给俺不，俺带回去给俺们家那小子补补身子。” 　　都怪仙师，搞什么男女平等，这下好了，说句话都跟求似的！ 　　这哪叫男女平等，明摆着男子不如女嘛！ 　　哼！ 　　尤大娘冷笑道：“好你个钱老二，居然打起食堂的主意来了，我告诉你，食堂里的东西那是仙师他老家人可怜俺们，给大家伙加的餐，若是给你留了，其他人要不要留，哪家没个把人参加考试，就你家特殊？” 　　周围的人一听，顿时啊哈哈大笑。 　　尤大娘出了名的铁公鸡，连仙师都夸她像门神，想从她嘴里掏食，做梦！ 　　钱姓工匠被笑得老脸一阵青一阵白，唯唯诺诺地害羞极了。 　　尤大娘犹不解恨，嘲讽道：“再说了，你也不瞅瞅，哪个不想沾一沾仙师他老人家的福气，一到饭点，一个个跟饿鬼投胎似的，把碗底舔得那个干净呦，俺们连洗都不用洗，哪里有剩余的给你？” 　　两名自愿者的小姑娘吃吃发笑，这都快成长安城里的笑话了。 　　她们刚来的时候还不信，结果第一次帮厨收碗的时候还以为工匠们都没吃饭，硬是觉得自己做的饭被工匠们嫌弃，为此哭了好久。 　　钱姓工匠顿时闹了大红脸，他就是最干净哪几个之一！ 　　“哼哼！”见钱姓工匠大气儿也不敢出，尤大娘心里那叫一个得意啊！ 　　还是仙师好啊！ 　　强女权，鼓励女子当官！ 　　这要是放在从前，她哪敢如此趾高气昂地说话，估计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就是可怜了那个叫卢婉儿的女娃娃……哎……好人呐！ 　　用命换来的地位，能不好吗？ 　　想到这里，尤大娘把高高的胸脯又挺了挺，当真像只公鸡似的，屁股一摇一摆地摇摇晃晃下山了。 　　钱姓工匠一阵气恼，看着尤大娘的背影，骂咧道：“不就是个帮厨吗，看把她能的，哼！” 　　工匠们道齐声道：“都怪仙师！换做之前，谁会给一臭老娘们儿脸！哼！” 　　谁知，两名自愿者小姑娘其中一个正等在转弯的口子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一时之间所有工匠一溜烟地躲开钱姓工匠，那速度，不比仙师的小电驴少多少。 　　钱姓工匠急得都快哭了，现在的大唐，哪个男的敢招惹女的，特别是在女子面前骂沈晨，不被女子们撕成碎片才怪。 　　谁叫仙师是她们的天，她们的地呢？ 　　只见自愿者小姑娘朝他狠狠剐了一眼，自言自语地说道：“哎……还想告诉他可以自己带个碗，打饭的时候多打一份，好好藏着就行了，没想到居然骂仙师。” 　　“哼，难怪尤大娘不自己告诉她，反而叫我悄悄跟他说，原来啊，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卡啦啦！ 　　一道霹雳劈在钱姓工匠身上，急得他整个人都颤抖了，连忙踏着小碎步地追上去，“小王姑娘，小王姑娘，您老听我说，我真的没那个意思，都是老赵那几个蠢货逼我说的啊！” 　　“哼！我不老！”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您老……” 　　“哼！我不老！” 　　“哦，您老人家……” 　　“呀！” 　　两人的身影在山道上渐渐远去，远远传来小姑娘笑嘻嘻的声音。 　　山脚下，炊烟袅袅。 　　一条平坦整齐的大道连通山间蜿蜒盘旋的石阶缓坡，在密集的工匠自愿者聚落中穿过，绵绵延延直通长安。 　　驰道也全部做完，整个大唐皇家学院的建设就差山顶的建筑了。 　　……………………………………… 　　“你丫怎么又变了？” 　　夜晚，小屋。 　　啪！ 　　一声极大的拍桌子声音从小屋中传来，伴随着的还有沈晨暴躁薅头发的声音。 　　“啊～～～” 　　唰唰！ 　　唰唰唰！ 　　那是一薅一大把啊！ 　　在他头顶对着的电脑屏幕上，24寸电脑屏幕的荧光哗哗地抖动着，又是一个斗大的惊叹号催命似的催着他点击“接受”按钮。 　　任何任务提示都没有，上来就问接不接受。 　　野不野？就问你野不野？ 　　重要的是，上一次系统变异后剩下的200点文明点数，现在更少了。 　　区区134点！ 　　沈晨发誓，他用来打印《学院杂谈》的现代杂志的纸张绝对是系统赠送的，只要他打开打印机，链接好打印资料，打印机就自己打印了。 　　他付出的最多就是后期的胶水装订而已。 　　再说了，就算使用现代纸张打印了，可系统真的没说要扣除他的文明点数！ 　　可消失的66点文明点数是怎么回事儿？ 　　还能给人疯狂打CALL点赞去了不成？ 　　另外，刚才他打开系统的时候，系统上显示的“男女平等”任务明明是完成了的。 　　那他男女平等任务得到的文明点数呢？ 　　“去你个八舅姥姥！” 　　啪！ 　　沈晨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显示器头上，“把我的文明点数还给我！” 　　或许是他的呐喊有用了。 　　或许是他的巴掌有用了。 　　屏幕上又是哗啦啦一阵抖动，显示出一个方框来。 　　“宿主很狂躁，建议喝杯菊花茶降火。” 　　“我狂躁你X！” 　　沈晨更暴躁了，拎起屁股下的凳子，抬起来就想往上砸！ 　　弄出了多少条人命才搞好的男女平等任务，还想着打开看看，只要能收获到文明点数，提升到大唐的文明建设上来，至少还能安安心。 　　可现在倒好，不仅文明点数更少了，居然还让他喝菊花茶？ 　　菊花个球的菊花！ 　　你们全家都叫菊花！ 　　“冷静冷静，请宿主冷静！” 　　突然，音响里猛地响起嘟嘟的声音，就是后世电影里某某基地被入侵时，基地里响起的那种警报声。 　　声音还挺大，震得沈晨耳朵疼得很。 　　“说，你到底是什么？” 第075章 杀器再现 　　沈晨发现自己自从来到大唐，特别是男女平等任务搞下来，他面对奇奇怪怪的事物的时候，呈现的反应明显淡定了许多。 　　就在这种时候，凳子都快拎下去的瞬间，他居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系统居然开始有意识了？ 　　于是，他一手夹着凳子靠背，一手握着凳子腿儿，把整个凳子像扛轻机枪似的，摆出个史泰龙扫射渣渣人类时的造型，凳子腿儿正正地对着屏幕。 　　“要么回答，要么老子给你几梭子！” 　　一个嘲讽的表情符号出现在屏幕上，“呵呵，你拎的是凳子腿儿，别以为你显示器上没摄像头我就不知道。” 　　呦，这小丫的智商还不低。 　　啪！ 　　沈晨把凳子放下，掏出沙漠之鹰。 　　电脑屏幕登时变作一片红色警报似的红色，音响里拉出一个高高的空袭警报的声音。 　　“呜～～～～” 　　“冷静冷静！请宿主冷静！” 　　得，这下又知道一条信息，这丫给的奖励收不回去。 　　沈晨得瑟地两条肩膀一下高一下低地干抖干抖的，“哼哼，今天要是不把话全部讲清楚，我觉得咱俩就不能继续好好相处了。” 　　“宿主难道不想回去吗？” 　　沈晨耸耸肩，“反正都来了，你也不能把我随便送回去，老子在这可是跟大唐皇帝李二那小子平起平坐的人，要什么有什么，何必回去受一屋子小屁孩的鸟气！” 　　空袭警报的声音停了，屏幕也变回了寻常时候的颜色，唯独剩下一个地冷汗的表情图案。 　　“宿主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沈晨也把沙漠之鹰收了起来，人家都不报警打算私了，咱也不能随意报保险公司不是？ 　　主要是沈晨手里还拎着凳子腿儿。 　　系统显示：“抱歉，宿主，后世的战争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因各个平行宇宙进度不一，宿主本次创造出的文明点数已被临时征用，调拨给了别的平行宇宙去了。” 　　沈晨冷笑，“意思是劫富济贫？” 　　系统显示：“EMMMMM……也可以说共同富裕。” 　　“我日！” 　　系统显示：“别骂，没把你改变的大唐现状全部转化成文明点数，让你强行重来就算不错了！” 　　还能这样？一朝回到解放前？ 　　沈晨吓了一跳，“意思是还有比我更惨的。” 　　屏幕再次显示出一个冷汗的表情符号，“那么多穿越者，总有几个开局一条狗，装备全靠手，出门就被愚昧无知的村民当做妖孽打死的不是？” 　　想起初见李二几人时的一幕，沈晨猛擦冷汗，“对对对，您说的很对。” 　　屏幕显示：“回归正题。男女平等的任务宿主完成得非常好，经过评比，属于优等，原本答应发放的多媒体教室设备和一次商城购买机会，已经存入宿主装备栏，宿主可以随时抽取。” 　　“现在发布新的任务，请宿主详细阅读之后，按要求完成，否则，抹除包括宿主在内的一切痕迹。” 　　沈晨觉得吧，这系统连内部测试版都算不上，看一次就进化一次，太不靠谱，等会儿弄完就把东西取出来。 　　谁知道过一会儿之后，这丫的又会变成什么版本。 　　“经评估，宿主准备建设的大唐皇家学院第一期建设很快就可以完成，开学前的男女思想工作也已经做好，限于大唐没有现代化老师，系统就不发放招聘老师的任务了。” 　　“招生任务：请宿主尽快展开招生工作，本次招生可依照宿主招生宣传单所说进行，但系统要求，所招学生中，平民子弟不得低于百分之二十。” 　　沈晨摸着没有胡子的下巴。 　　平民子弟百分之二十，看似不多，但对于大唐百分之九十九的文盲率，这个事情还得仔细研究研究。 　　“为帮助宿主招生，系统将赠送宿主《小学生常备题库》一套，帮助宿主出题。” 　　“任务完成后，可继续获得文明点数，并奖励宿主一套水力发电机和一次商城购买机会。” 　　“限时，不超过三个月。” 　　“加油哦！” 　　屏幕关闭，返回桌面。 　　好嘛，这下连“接受”的按键也没了。 　　野，好野！ 　　“可我怎么感觉系统好像很着急的样子，直接就上水力发电机，蒸汽机呢，被吃了？难道后世的战争里人类真的快灭绝了？EMMMM……” 　　信息太少，沈晨找不到答案。 　　当下的关键，是赶紧把奖励提取出来。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系统出变化！ 　　天知道沈晨是带着怎样的心情点开装备窗口的。 　　就连哆哆嗦嗦、胆战心惊、忐忑不安、慌里慌张等专门形容内心害怕担忧的词汇也显得惨白无力。 　　不过还好，狗系统总不能一直狗下去。 　　如果连奖励和辅助都不能保证，沈晨觉得系统也无法保证系统自己的安全。 　　多媒体教室设备很传统，一个巨大的铁皮盒子，里面套着一台电脑。 　　铁皮盒子上放着一个纸箱子，里面则是投影仪和屏幕，连带着还有一些安装工具，倒是和很多某宝商家一样贴心。 　　沈晨从里到外检查了一遍，发现螺丝都配了两套，终于松出口气。 　　“对了嘛！这才是金手指老爷爷的传统作风嘛！” 　　说完，沈晨把重新插在皮带上的沙漠之鹰放到电脑桌子上，欣慰地拍了拍显示器。 　　系统：“……” 　　接下来是如何使用来之不易的购买现代产品的机会。 　　想了半天，沈晨始终拿不定主意。 　　“要不买个手电筒送给李二？听说镭射笔没电以后被他奉入太庙，堂而皇之地挂在太庙顶上？” 　　一个大唐皇帝，连一支镭射笔都如此对待，送他个手电筒，他还不起飞？ 　　看了看价格，3个点的文明点数，实在证明不了沈晨对朋友的豁达。 　　突然，沈晨两眼猛地瞪大，身体前倾，一下子凑到显示器上，鼻尖直接和显示器来了个亲密接触。 　　因为力气太大，凳子还被他的屁股顶了个四脚朝天。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的眼睛越来越红。 　　他的脸色越来越充盈激动时的潮￥红。 　　“乖乖！我咋没想到这玩意儿呢？这才是加速大唐百姓理解自然科学的大杀器啊！” 第076章 送给李二的礼物 　　他看到了什么？ 　　他……这是个秘密！ 　　他在瞬息之间爆发出一个英雄联盟资深青铜玩家九百九十九万的手速，飞快地点落购买按钮。 　　然后赶紧把手电筒一买，再搭配上两盒电池，把所有东西拿个盒子装好，咋咋呼呼地喊来学院禁军统领李君羡，吩咐他赶紧套车，他要去长安。 　　“大半夜去长安？”李君羡顿时心里一惊。 　　插播一句，沈晨的小电驴早被禁军从卢家村外的湖泊里捞了出来，但电瓶整个报废，没法用了。 　　他倒是不心疼，反而是李二知道以后气了三天三夜食不知味，中年发福的脸庞都缩了两圈。 　　等李君羡把车马车弄好，叫齐人手，沈晨飞也似地抱起装好的盒子，一蹦跳到马车上，不要命地催促着李君羡赶紧出发。 　　“快快快！出大事了！” 　　一番操作下来，简直就和悬疑电影里，神神秘秘做了什么事的开头一样，弄得学院禁军们跟观众一样紧张兮兮的。 　　李君羡联想到沈晨怀里抱着的箱子，只以为沈晨从仙界弄到了什么好东西，绝逼事关大唐安危，心里一急，一把将车夫拉下去，亲自充当沈晨的车夫，把马车赶的那叫一个飞快。 　　哒哒哒…… 　　木制的轮子在新修好的石板斜坡上飞速地滚动，溅起无数细碎的灰尘。 　　盘山公路上，两旁的吊车被拆成一辆辆长长的车子，车子上放着吊钩和长臂，只等着工匠们把它们拉到山顶，就可以配合着工匠们建设学院的主体建筑。 　　一路往下，静谧的山林越加衬得山脚下的营地热闹非凡。 　　沉重的马蹄声把车队所过之处的静谧逐一踏碎。 　　身披白色绶带的学院禁军再也不复寻日里的彬彬有礼模样，化身为一头头洪荒巨兽，翻涌着一溜而下。 　　马蹄声直传山脚下的营地。 　　李承乾正打算洗完脚睡觉，听军士禀报，立刻鞋子也不穿地跑出来观看。 　　这一看之下，顿时吓了一跳。 　　被学院禁军们高高举起的火把拖出长长的尾焰，晃眼之间，便似一条怒吼着的火龙，自山顶开始，在浓密的山林间妖娆摆舞。 　　时而尽展学院禁军战士们凝重的脸庞，时而隐匿于浓密的山林之间，凭白为沈晨的出现增添了一份浓浓的神秘感。 　　“难道仙界发生了大事？否则仙师怎会如此惊慌？” 　　要说这个大唐里，谁最了解沈晨，除了武媚娘那个妖人以外，就数自认为神仙侍者的李承乾。 　　除了卢婉儿受难之时，沈晨什么时候惊慌过？ 　　难道又是一次和卢婉儿受难之时的大事？ 　　“我的妈啊！” 　　李承乾二话不说，赶紧安排营地禁军，整列队伍，一方面派出八百里加急，向长安城通报。 　　急速奔驰下，沈晨一行很快就进入了长安城。 　　得到通报的长安城护卫军金吾卫早早地就把城门打开，唯恐耽搁了仙师的大事。 　　与此同时，皇宫同样九门大开，不等守门禁军反应过来，李君羡便拿出腰牌，飞快驾车驶过。 　　当沈晨的马车在太极宫的门口停好，李二早已穿着朝服急急忙忙冲上来迎他。 　　“发生了什么事？” 　　宫殿前，值守禁军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如临大敌。 　　就在下马车的时候，沈晨还听到值守禁军紧张之下，猛地吸气的声音。 　　“你愣那干啥，赶紧封锁大殿，所有人退出殿外百步，至少三层，鸟不得入，狗不得叫，人不得动。” 　　李二脸色越加凝重，沈晨的事情，他从来都觉得不是小事。 　　“照办！” 　　不得不说，当千古一帝表情收缩之后，带起的威压立时就让人感觉到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压抑。 　　沈晨倒是没有感觉，可能是穿越后系统给的福利。 　　但周围的禁军和宫女太监却顿时呼吸凝滞，挪动中小步快跑，全无半分懈怠的样子。 　　到了大殿里，随着大殿巨大的殿门关闭，纷乱的脚步声也被关在了门外，只有李二和沈晨彼此的呼吸声。 　　偶尔还有烛火碰到油星子炸出的微弱的声音。 　　沈晨道：“先送你个东西，把灯关了。” 　　李二眉头紧了一下，然后才不可察觉地点点头。 　　沈晨只感觉一阵微风在大殿内没有来的生起。 　　大殿里数十盏明亮的油灯便在一瞬间熄灭下去，但还是留下李二矮几上的一支烛火，倔强地将偌大一个大殿渲染得更加幽暗。 　　沈晨不以为意。 　　帝王嘛，总要有点手段不是？ 　　“这是何物？” 　　李二见沈晨从怀中拿出一个圆筒状的事物，拿在手中好奇地问道。 　　沈晨来时便把手电筒的塑料壳拆了，免得李二又拿去供起来。 　　你说在太庙里供奉一根镭射笔就算了，毕竟还有点科技含量。 　　但要是后人祭拜太庙时，发现他们磕了三个头的对象是一套硬塑料…… 　　沈晨猛地摇摇头，不敢想不敢想！ 　　紧接着，沈晨重新拿过手电筒，往里放了两节一号电池。 　　一道明亮的橙黄色光线登时破开了大殿内的幽暗，所过之处，分毫毕现。 　　噼里啪啦！ 　　李二猛地站起身来，由于动作太大，直接把矮几顶了蹦跳，矮几上的笔筒书本一阵响动。 　　“天呐？竟明亮如斯！此乃何物啊？” 　　沈晨洋洋得意地捏着手电筒山下乱动，“嘿嘿，怎么样，比起雷眼仙法是不是更合你的胃口！” 　　可不是嘛！ 　　就镭射笔那点小红点，哪能和又粗又大的手电筒比？ 　　殿外的禁军们一阵心惊肉跳。 　　只见方才漆黑一片的大殿，竟然被一束光线破开，悠悠晃晃地在窗户上不住晃动。 　　难怪要让他们远离。 　　定然是仙师施展法术，免得伤了凡人。 　　不愧是仙师啊，真为凡人着想啊！ 　　嗯！我等定要严加戒备，切不可被贼人偷了去！ 　　李二看得都痴了。 　　瞬间化身沈晨的小迷弟，两眼随着光线的摆动上下摇晃，沈晨把手电筒照到哪里，他的眼睛就瞧到哪里。 　　“好大……好粗……” 　　对了嘛！ 　　这才是一个古代土著看到现代事物该有的反应嘛！ 第077章 大唐还没准备好 　　沈晨终于满足了。 　　把手电筒往李二手里一塞，“这是为了表扬你在男女平等运动时，坚定不移地支持女权运动，仙界特别给予你的奖励，期望你继续努力，为大唐的繁荣昌盛做出贡献！” 　　李二小心翼翼地捧着手电筒，比捧着他曾经最喜爱的李泰的小脸还要专注，眼里尽是无尽的自豪。 　　仙界的仙器啊！朕终于得到仙界的认可了！ 　　镭射笔如今虽然功成名就、退居幕后，照样深受李二的喜爱。 　　但那是李二从程咬金手里抢来的，而程咬金则是趁着沈晨不备之时悄悄偷来的。 　　而此时，手电筒被沈晨以仙界奖励的名义送给李二，两者之间的地位哪里可以同日而语？ 　　“和雷眼仙法相比，如何？” 　　沈晨知道，这丫问的是杀伤力，不敢骗他，“主要是为了照明。” 　　李二把手电筒的光线往眼睛上一照，“啊，疼！” 　　沈晨：“你他娘的，把眼睛凑烛火上，你眼睛也疼。” 　　“哈哈！朕替凡间百姓，多谢仙界神人赏赐！当然了，主要还是谢你。” 　　沈晨笑了，李二可不是傻子。 　　之后，李二狠狠琢磨了一阵子，拿着手电筒这里照那里照，直把整个大殿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才满足地重新坐下。 　　沈晨觉得，这是李二第一次知道这大殿里都有些什么。 　　他可是看到了，李二这丫的悄悄把角落里一枚铜板塞进了袖口里。 　　李二郑重其事地把手电筒用黄绢包裹好，沈晨赶紧把电池递给他，又嘱咐了他一番，李二越加恭敬。 　　“可不是嘛！毕竟是仙器，哪能让凡人无尽取用？” 　　沈晨想了想后世的核能发电，默许了李二的说法。 　　“把灯火点上吧！” 　　大殿重归光明。 　　或许是幻听，沈晨恍恍惚惚听到殿外传来一阵轻松的喘息声。 　　李二大大地喘了口气，长叹道：“仙界的东西果然不同凡响！” 　　沈晨道：“是啊！大唐总有一日也可如此！” 　　李二哈哈笑道：“朕等着！” 　　想到李二没几年好活了，沈晨不由得内心沉重，转而道：“你觉得此物如何？” 　　李二想了想说：“于黑暗中给予光明，若是凡间得之，则大唐繁荣可期矣！” 　　沈晨道：“如果我告诉你，这玩意儿对于仙界来说，连普通仙人身边没有法力的童男童女都看不上，你会咋想？” 　　噼里啪啦！ 　　又是一阵矮几颠簸的声响。 　　李二惊恐道：“你说什么？” 　　沈晨很理解李二现在的心情。 　　刚刚才被自己视为仙器，觉得得此一物此生无憾的东西，居然被别人告诉是人家仍在床底不带要的，能不炸吗？ 　　迎着李二快要把他吃了目光，沈晨道：“所以咋咋呼呼来找你了。” 　　“说！” 　　沈晨两手一摊，“此物名曰手电筒，原理很简单，弄个圆筒把小灯泡和电池往里面装起来就行，我在仙界教书的时候，手底下三四岁的孩童都能做出来。” 　　李二浑身都颤抖起来。 　　大舅姥姥啊！ 　　老子活了大半个百年，居然还比不上仙界里的娃娃？ 　　嘭！ 　　李二一屁股跌坐到软垫上，低着脑袋，满脸颓丧，把沈晨看得一阵可怜。 　　良久，他才重新发声，“其中的道理定然不会简单，你还是直说吧，朕撑得住。” 　　沈晨笑了。 　　不愧是千古一帝，很快就能发现其中的折转。 　　“其实，你也大可不必觉得灰心丧气，仙界发明这东西也用了将近百年时光。” 　　“那是为何？” 　　沈晨把手电筒重新从黄绢里取出来，那粗暴的动作看得李二眼皮子直跳。 　　指着手电筒顶部的小灯，沈晨道：“为了发明它，一位大能进行了数千次试验。” 　　又指着电池，“为了发明它，足足耗费了另一位大能数十年光阴。” 　　沈晨把两者放回黄绢里，“但是，这两位大能想到要发明这两件东西，却是整个仙界的神仙花了数百年前才为他们铺平了道路。” 　　李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儿。 　　“朕就说嘛！如此神奇之物怎会宛若糟糠一般低贱！” 　　一边说着，他脸上的神情也好看了起来，再次小心翼翼地用黄绢把手电筒包好，郑重其事地摆放在矮几上。 　　沈晨道：“说的没错。但在奠基此物之前，仙界发生了两次变革！这才使得那两位大能有思考此物，并创造出来的可能！” 　　李二来了兴趣了，问道：“详细说说。” 　　沈晨道：“在两次变革之前，仙界其实也和大唐一样，讲究圣贤之说，学着修身之言，直至两次变革后，仙界神仙才学习自然规律，开启了仙界超越凡间的时代。” 　　“你以前不是对百姓们说过，大唐皇家学院所学的就是自然规律等仙界知识吗？” 　　“不够！那顶多算是我的神迹和名望支撑，但大唐百姓的思维还不够！” 　　李二没有纠结仙界从前的模样，而是抓住沈晨话语中的重点，“你是说，大唐的学习也需要一次变革，去除圣贤之说，转而让大唐百姓认识到自然规律的真正含义？” 　　沈晨点点头，“不错！自然规律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被世人接受，一旦不接受，世人将排斥仙界学识，届时，咱们铺开的大唐现状将被世人定义为妖魔邪说，一口气推翻！” 　　想到布鲁诺，沈晨沉默了。 　　李二目光凝重。 　　他并不觉得沈晨在危言耸听。 　　他扪心自问，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沈晨下降凡间的情景，他哪里会接受沈晨的学说？ 　　即便如此，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他不是还带着程咬金、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打妖怪吗？ 　　连他一个亲眼见证者，且是大唐皇帝都如此，别的老百姓又会如何想？ 　　特别是读书人，要让读书人直接放弃学了一辈子的圣贤之说，转而追求自然规律，完全就像逼迫读书人自杀一样。 　　难怪沈晨会急不可耐的前来找他。 　　如今大唐皇家学院第一期工程即将完成，招生宣传也已发出，每日往长安城涌来专门考试的大唐各地百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客栈都已经满员，很多人只能借宿在百姓家里。 　　听说长孙无忌那个喜欢搞钱的家伙，连家里的柴房都拿出来出租了，照样被前来考试的百姓抢着居住。 第078章 《十万个为什么》 　　可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然而，在这样的关头，却突然告诉所有人：圣贤之说别学了，以后大家要学习的都是自然规律了！ 　　你让来考试的百姓如何想？ 　　鸡飞蛋打都是轻的！ 　　想了想，李二道：“圣贤之说全然不教不可能，但要让百姓学习自然规律，也并非轻松之事。” 　　“可不是嘛！”沈晨叹气道：“再者，仙界为此次招生下了考题，百分之九十都有自然规律的常识问题，咱们想只考圣贤之说都不行。” 　　沈晨撒了个小谎，属于善意的谎言。 　　主要是因为，他不想等到开学的时候，还要跟一群只学懂了圣贤之说的大唐土著掰扯他们其实根本就没了解过真正的万事万物。 　　他想直接就招收到一些对自然规律有所认识的学生，如此才能加快学习进度，加速大唐文明等级的提升。 　　李二道：“也就是说现在的大唐百姓其实根本不具备考取大唐皇家学院的基础，招生一事很可能沦为笑话，甚至看到考试内容就作乱？” 　　沈晨无奈地笑了笑，“所以啊，这不是找你要政策来了吗？” 　　李二愣了一下，猛地哈哈大笑，指着沈晨道：“你个机灵鬼，把朕吓个半死，却是在这等着朕！” 　　“嘿嘿！这不是怕你接受不了吗？” 　　李二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假如沈晨没有用手电筒给他的思维打底，他还真不一定能接受沈晨的说法。 　　“说吧！你要如何做？朕都接着！” 　　李二憋着一口气呢！ 　　仙界孩童都能做出来的东西，他就不相信大唐的百姓做不出来！ 　　沈晨也笑了，嘿嘿地道：“很简单，也像你一样，招生考试之前，先给大唐百姓来一次自然规律的洗礼，让他们知道什么是自然规律，由衷而发地接受招生考试的内容。” 　　“如何做？” 　　“让马周把他挖到的东西弄出来，做一次展览，让所有大唐人从中了解自然规律。” 　　李二突然不说话了。 　　沈晨奇怪地看着他，“咋了这是？” 　　李二吱吱呜呜半天，最后才吐出口气来，“若是如此的话，门阀世家不也会知道？他们若是知道了，不也能考入学院，咱们做了那么多工作不是白费了？” 　　我靠！ 　　沈晨当场就炸了！ 　　这丫到现在还只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呢！ 　　“拜托！大唐那么多的读书人都是门阀世家培养出来的，你觉得你真的可以完全撇开门阀世家？” 　　李二无语了。 　　话糙理不糙！ 　　面对掌握了千年文化，并且培养了世世代代的门阀世家，在这一点上，他李二当真没有什么优势。 　　“可是……” 　　沈晨摆摆手，“你忘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人群基数！” 　　“什么意思？” 　　“打个比方，一百个读书人，五十个是门阀世家培养出来的，三十个是你培养出来的，还有二十个平民百姓自学而成的，那么，门阀世家的读书人就占了五层，你占三层，平民占两层，对吧？” 　　“对！” 　　“若是总的读书人数量增加呢？一千人里，门阀世家培养出来的还是五十个，你培养出来的还是三十个，剩下的九百二十个都是平民，觉得门阀世家能得到多少的名额？” 　　轰！ 　　李二脑袋里一炸，顿时豁然开朗。 　　大手一挥，李二道：“办！好好地办！要什么你直接说，只要朕有的，朕就给你！” 　　好嘛，整个大唐都是你的，怎么就不敢说把大唐给我呢？ 　　沈晨撇撇嘴，“可也不能不防，所以，我给你带了件东西。” 　　“哦？” 　　李二这才发现，沈晨带来的盒子里还躺着一件东西。 　　“此乃何物？” 　　在李二面前的是一本厚厚的书籍，足有他两根中指连在一起那么厚。 　　重量也极大，不比一把横刀的重量轻。 　　封皮被沈晨用纸张包裹着，看不出是什么书。 　　沈晨嘿嘿笑道：“来，你打开看看。” 　　“不就是一本书吗？”经过和沈晨相处的一段时光，李二觉得自己如今已经身经百战，大有问鼎天下第一有见识的人的架势。 　　然而，他仅仅翻开看了一眼，顿时就两眼突出，几乎把整张脸凑到书籍里，然后嘴巴张大得连两个鸡蛋都塞得进去。 　　啪！ 　　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书籍便被李二猛地关了起来。 　　但是，仅仅这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内心的震撼却比看到沈晨展开大唐皇家学院的设想图时还要震撼！ 　　“大地居然是圆的？” 　　“天空之所以是蓝色，居然是因为大海是蓝色？” 　　“云彩距离咱们头顶竟然不比长安城的南北距离多？” 　　…… 　　吃吃囔囔的话语从李二的嘴里不断喷涌而出。 　　若是外人见了，非要说李二发神经了不可。 　　唯有沈晨，笑呵呵地再一次对大唐土著被现代知识折服而感到欣慰。 　　因为，他给李二看的是足够让大唐百姓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彻底颠覆的东西！ 　　这本书的名字叫——《十万个为什么》！ 　　“呼～～～” 　　一声长长的喘息在明亮幽静的大殿内响起，李二显出震撼过后的心悸，不可置信地问沈晨道：“朕真正地知道你为何来找朕了。若是让世人看到此书，即便你是神仙，也要被大唐百姓和读书人吊起来烧死！” 　　沈晨嘿嘿笑着，他又不是憨批，非要等到那一步才出手。 　　身为穿越众中的一员，不着手玩点扮猪吃虎，能配得上穿越者的称号吗？ 　　不过，这一次，他要吃的是所有大唐百姓！ 　　把脑袋凑近李二耳边，沈晨道：“咱们……叽叽咕咕……饥饿营销……叽叽咕咕……” 　　…………………… 　　天亮了，大殿的门终于开了。 　　紧张值守了一夜的禁军们发现，仙师走出皇宫的脚都是软的，很让人联想浮篇。 　　仙师和陛下究竟在大殿内做了什么？ 　　如此疑问，随着沈晨抵达秦岭，一连窜圣旨被李二发射出来，并由《大唐皇家仙报》进行披露，达到了高潮。 　　“什么？陛下送了平安坊的一座院落给仙师？” 　　“不至于啊！仙师不都住在皇宫里吗？何必多此一举？” 第079章 李钊霁的改变 　　“什么？仙师早就给皇子皇孙们招生考试的题目，叫《三年模拟、五年高考》？” 　　“皇子皇孙们也太幸福了吧！” 　　“什么？陛下下旨让所有皇子皇孙跟随仙师学习？” 　　“这不是开小灶吗？陛下也太自私了！” 　　…… 　　流言蜚语满长安。 　　门阀世家们也很快得到了消息，甚至要比民间传说和《大唐皇家仙报》上的消息来得更加详细。 　　李钊霁脑袋都想炸了，但还是想不出自己最近做的事情里，哪件让沈晨反感。 　　“百骑密探有悄然之动静？” 　　“没道理啊！咱们都已经把脑袋磕到仙师的脚底下了，仙师没道理针对咱们啊！” 　　“难道……不是？” 　　李钊霁迷茫了。 　　他唯一知道的是：那个该死的李世民居然得到了仙界的认可和赏赐！ 　　一件可以在黑夜中视物的仙器！ 　　听宫里的细作发给他的消息上说，李二现在到了晚上，根本不让小太监打着灯笼给他带路，美名其曰“浪费百姓税赋”，很是收割了一波名望。 　　实则是他自己带着仙器，大摇大摆地在亭台楼阁里自由穿梭！ 　　那光线甚至能直通天际，把星星都照耀得更加明亮！ 　　很多皇宫外的百姓都看到了。 　　偶尔会有太阳一般的光线从皇宫中直冲上天，把黑夜撕开个口子！ 　　“天呐！仙器啊！他李世民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仙器啊！” 　　李钊霁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透着浓浓的羡慕。 　　“来人！紧盯宫里，看李世民那个欺师灭祖的臭小子究竟要干什么？” 　　“另外，咱们一定夹紧尾巴做人，不给仙师找麻烦，更要紧跟仙师的步伐，不得到仙界的赏赐，咱们就不去见列祖列宗！” 　　可是，李钊霁失算了。 　　他想跟。 　　可他跟不上。 　　长安城里。 　　近日来一条条小道消息在偌大的城池中悄然般地不胫而走，并随着时间的推移，如墨汁浸水般地慢慢地向大唐全境扩散。 　　“仙师要办人类发展史的展览！” 　　“什么玩意儿？” 　　“仙师要把马周大人带回来的山顶洞人遗迹展示给天下人看！” 　　“难怪陛下要送平安坊的房子给仙师。” 　　“仙师要告诉世人，咱们是如何一步步从兽皮野人变成如今的华服冠带！” 　　“嚯！不愧是仙师，随时随地都在为咱们老百姓考虑。” 　　…… 　　尽管没有得到朝廷的证实，《大唐皇家仙报》和《学院杂谈》也没有刊发相关的文章和说明。 　　但是，当所有人都认为此事是真实的时候，哪怕不是真的，人们也只会认定是真的。 　　句子看起来很绕，但事实就是如此。 　　从众心理总会让人们自己给自己穿一件皇帝的新衣。 　　当大唐的每一个百姓都言之凿凿确认此事是真实的时候，人们便只会翘首以盼，而非验证真伪。 　　李钊霁也被这些小道消息弄得焦头烂额。 　　“如何，李世民送给仙师的房子具体在哪里？” 　　“不知道啊！” 　　“你不是去查了吗？怎么会不知道呢？” 　　李钊霁气急败坏地想把眼前的仆人给剐了。 　　可惜啊！ 　　他为了响应号召，亲自下了命令，不准随意打骂奴仆，不然家法伺候。 　　在这一瞬间，他是多么怀念曾经随意凌辱奴仆的时光啊！ 　　可惜……大唐出了个小神仙…… 　　“可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那你知道什么？” 　　“小的知道家主要紧跟仙师的步伐，查出展览会在哪里举办，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以此修复和仙师的关系，将我陇西李氏绑在仙师的战车上。” 　　“既然连你都知道，我陇西李氏里又有哪个人不知此事的重要！那你还不好好查？” 　　“查了，真的查了！不仅小的查了，其他门阀世家的人都在查着呢！可平安坊里住的都是王公大臣，压根没有空余的屋子！小的接触的所有王公大臣家的奴仆也到处在问，究竟是哪家要搬出去呢！” 　　禀告的仆人急得眼泪唰唰地往下掉。 　　明明言之凿凿的事情，为什么连平安坊里的王公大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房子被陛下送给仙师了？ 　　这不是气人吗？呜呜～～～ 　　李钊霁这下不淡定了，他相信其他门阀世家的人也和他一样，准备抱沈晨的大腿。 　　然而，竟然没有任何门阀世家能查出地址在哪？ 　　怎么可能！ 　　“当真？” 　　仆人噗通一下在他身前磕了个脑袋，“千真万确啊家主！小的敢用脑袋担保，平安坊里确实没有空余的房子给仙师！” 　　李钊霁顿时迷茫了，心也碎了。 　　“仙师啊！您老人家这是为何啊？” 　　“为何就不能带带我门阀世家啊？” 　　突然，一道闪光在李钊霁的心中猛然乍现，他顿住了身形，宛若雷劈。 　　噼里啪啦！ 　　难道这一切都是李二那小子的搞的鬼？故意放出假风声，不让我门阀世家插手？ 　　有可能！ 　　大大滴有可能！ 　　以李世民那小子的尿性来说，当真有可能！ 　　他可是记得的，那日在大殿上，李二亲口说的，他确实有灭了门阀世家的打算，只是被仙师阻止才没有做的！ 　　“李世民！”李钊霁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对，咬牙切齿地对仆人道：“你赶紧去给我找一栋大房子，位置要好，格局要大，装潢要足够美轮美奂，建筑要多不胜数！” 　　仆人奇怪了，“这是为何？” 　　只见李钊霁阴测测地冷笑，“李世民不是要给仙师送房子吗？咱们也送！还要送得比他李世民还大还好！看他李世民如何跟咱们争仙师！” 　　仆人猛地醒悟过来，“截胡？” 　　“对，就是截胡！”李钊霁意气风发地喊道，“这一次，咱们要让仙师好好瞅瞅，什么才是门阀世家的实力！” 　　“只要跟进仙师的步伐，我就不信，不能把仙师从李世民的手里抢过来！” 　　所谓痛定思痛。 　　经过男女平等一事的大败。 　　以李钊霁为首的门阀世家发现。 　　他们向来引以为傲的力量在神仙的面前竟然渺小得几乎看不到。 　　而且，面对神仙和皇帝的联手，他们几乎没有赢的可能。 第080章 那一天，他们感到了被支配的恐惧 　　可是！ 　　天衍大道九十九，尚缺一道予人走。 　　既然无力反抗，不如拉拢和好，集合所有门阀世家的力量帮助沈晨。 　　让沈晨知道他们门阀世家比起李世民来，更加强大，也更加应该得到沈晨的投资！ 　　果不其然，当李钊霁捧着一张分量十足的房契亲自前往秦岭，求见沈晨之后，他终于得到了沈晨的恩赐。 　　“此乃便是坊间传闻的招生考题——《三年模拟、五年高考》？” 　　清河崔氏的族长宝贝一样捧着一套《三年模拟、五年高考》，眼里星星点点的发出光来。 　　“啧啧啧！” 　　赵郡李氏的族长那张千年来都布满冰霜的脸上露出了春光般的暖意。 　　“仙物啊！此乃当真是仙物啊！” 　　荥阳郑氏的老族长枯瘦如柴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三年模拟、五年高考》，他发誓，即便是抚摸他新纳的小妾也没这般温柔，尽管他已经八十多岁了。 　　“咱们门阀世家终于得到神仙的眷顾了！” 　　太原王氏的族长泛着泪光，无比感概，他决定了，要把《三年模拟、五年高考》当做传家宝，让世世代代、子子辈辈的王家人都感受到来自仙界的恩赐！ 　　“这就说明，咱们紧跟仙师步伐的策略是无比正确滴！” 　　博陵崔氏的族长坚毅无比地喊道。 　　李钊霁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他太感动于众人的表现了。 　　只要紧跟仙师，陇西李氏依旧是门阀世家中的首望！ 　　“多谢李兄忍辱负重，为我门阀世家打开通往仙界的大门！” 　　五名族长诚心诚意地向李钊霁拜谢。 　　“同为五姓七望门阀世家，诸位言过了！哈哈哈！”李钊霁嘴上是这么说，面上却是坦然受之，坐在高高的主位上，连屁股撅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三年模拟、五年高考》可是他亲自前往秦岭求来的仙物！ 　　天知道他面对沈晨的时候两脚抖成什么样子！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周围满脸愤恨的学院近卫！ 　　天知道他是如何从数以万计的工匠自愿者中穿行而过的！ 　　毫不夸张地说——那可是玩命的事情！ 　　最最重要的是，这一份居然是附带答案的！ 　　是连李世民生的那些小杂毛都没有得到过的待遇哦！ 　　可见，他的一番作为，已经获得了沈晨的谅解，并就未来的合作达成了心照不宣的共识！ 　　“从今日起，将《三年模拟、五年高考》尽数印刷，发放全族，给所有门阀世家都备上一份，好叫天下所有门阀世家的孩子都能享受到仙界的荣光！” 　　“高招！高招啊！” 　　众人齐声叫好，“李兄手段实在是高啊！” 　　“如此一来，我门阀世家所有孩子都能在《三年模拟、五年高考》的熏陶下，习得招生考题，更容易进入大唐皇家学院！” 　　“比起皇家那些饭桶来，咱们的子弟更聪慧，更有学习的劲头！” 　　“没错！哪怕是用数量堆，堆也把李世民的皇子皇孙堆死！” 　　“从今后，学院还是我门阀世家的学院！” 　　“仙界的学子还是我门阀世家的学子！” 　　“紧跟仙师步伐一天，我门阀世家就存在一日！” 　　“哈哈哈哈……” 　　……………………………… 　　“哈你娘的哈！” 　　那一天，门阀世家的孩子们终于感受到被《三年模拟、五年高考》支配的恐惧…… 　　问：两辆马车以匀速分别从甲乙两地相对发出，两个半时辰后在距离中心点一千丈的位置相遇，已知甲乙两地相距一百里，问两车的速度分别是多少？ 　　哎呦你娘的！ 　　匀速是啥玩意儿？ 　　哪家的御者会算术？ 　　一下子一千丈，一下子一百里，究竟是丈啊还是里啊？ 　　“仙师～～～这道题我做不出来～～～” 　　要说一两道题也就算了，权当仙师在恶搞我们，可他娘的，整本书都是啊！ 　　不是一两个题，是整整一本书上都是啊！ 　　还有个傻逼家丁，一边放水一边抽水。 　　喂，大家伙找找这是谁家的？赶紧打死掉！免得出来祸害咱们世家子弟！ 　　当初李二的皇子皇孙们感受过的恐惧终于轮到了门阀世家的孩子们。 　　他们与当初的皇子皇孙们发出了同样的感叹。 　　“仙师～～～我们谢谢您啊！” 　　“是您，用一道道我们看都看不懂的题，扩宽了我们狭隘的眼界！” 　　“是您，用一张张圣旨一般大小的试卷，滋润了我们干枯的灵魂！” 　　“是您，用一个个猜都猜不出来的答案，拔高了我们低微的智商！” 　　“啊！师恩如海，情深似云！” 　　“您让我们不必再担心会被窗外玩耍的小伙伴荼毒！” 　　“您让我们不必再害怕漆黑如墨的夜晚没有事儿做！” 　　“您让我们不必再忧愁悬置高堂的细棍没有抽处！” 　　“您让我们不必再惊惧慈祥和蔼的父母丢失怒容！” 　　“啊！仙师，您是多么的爱我们啊！” 　　“千言万语难说尽，总归汇成一句话：仙师，我们谢谢您啊～～～” 　　……………………………… 　　“真的谢谢您啊～～～” 　　秦岭，小屋前。 　　一群衣冠楚楚的年轻人咬牙切齿地对沈晨拜了三拜。 　　当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帅气男孩走上前来，目光极为不善地看着黑板前嘻皮笑脸的沈晨。 　　“多谢仙师给予我等皇子皇孙跟随您学习的机会，孤晋王李治，仅代表三十二名皇子皇孙向仙师致以诚挚的感谢！” 　　言罢，一群满眼喷火的皇子皇孙们再次对沈晨拜了三拜。 　　娘的，全当上坟磕头了！ 　　“哈哈哈……” 　　沈晨能不明白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但还是猖狂地笑出了声。 　　多么熟悉的味道，多么熟悉的配方，多么典型的内心活动。 　　学生嘛，和老师相爱相杀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嘛！ 　　于是，沈晨唰唰唰在黑板上写了二十多道小学五年级未知数问题，把粉笔一扔，转身回屋子里去。 　　“做完给我检查，改完再吃饭，做不出来就不用睡觉了。” 　　“啊～～～救命啊～～～” 　　猛然之间，秦岭山中传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山林具震，鸟兽飞绝，把周围的学院禁军和工匠们齐齐吓了个激灵。 第081章 太子啊~~不要太爽 　　跟我斗？ 　　哼哼，小样儿！ 　　沈晨很想告诉这群小家伙一个道理：越是斗气的学生，老师越来劲儿！ 　　拿不下狗屁不懂的你们，为师的尊严往哪放？ 　　所以，越懒、越慢、越傲娇、越顶撞的学生，才会越被老师针对。 　　可惜。 　　他不能。 　　因为这是所有老师藏在心里的秘密。 　　不管外面的皇子皇孙发出怎样抱怨的声音，沈晨直接把自己扔到床上，先睡他个回笼觉再说。 　　……………………………… 　　长安城里的谣言并非全都是沈晨让李二放出的假消息。 　　皇子皇孙到秦岭补课就是其中最真的一件。 　　李二是真的想让他的皇子皇孙们多学一点东西，如此才能避免招生考试时一败涂地。 　　他很清楚《三年模拟、五年高考》有多变态。 　　如果没有沈晨的教导，他甚至不敢想象，他的皇子皇孙们在考试时能做出多少题来。 　　要是真的输给了门阀世家的那些家伙咋整？ 　　他李二很要面子的好不啦！ 　　为此，他甚至拒绝了沈晨亲自去弄展览会的要求。 　　非常强硬。 　　让沈晨都觉得他有些无理取闹。 　　不过，看着李二眼中苦心哀求的样子，他又不好回绝。 　　只好把相关事宜写成策划案，交给李承乾，让李承乾暂时放下大唐皇家学院建设的事情，一心投入到展览会的举办上。 　　反正学院目前的建设早已步入尾期，以赵四海为首的工匠和自愿者能够理有序的按照步调进行，没有什么大事儿。 　　再加上李承乾作为沈晨的助手，注定了不用参加招生考试也能成为学院的其中一员。 　　沈晨索性就把一切交给不断表现出管理兴趣的李承乾，让李承乾多学学管理方面的东西，说不定将来还能帮他管理一下学院。 　　说实话，管理一个学校可不是管理一个班级的难度。 　　沈晨还真有点心虚。 　　为此，他狠狠心疼了一把，花费已然不多的文明点数，买了一本《企业管理》让李承乾自学。 　　当场就把李承乾激动得找不着北，更是红了一票人的眼睛。 　　毕竟，不同于当初打脸赵四海的题型解说，这还是沈晨除了李二以外，第一次把仙界知识单独传授给一个凡人。 　　连武媚娘得到消息后都吃味地讽刺李承乾：“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 　　小屋外，以李治为首的皇子皇孙们痛苦地奋笔疾书。 　　一个个早就被《三年模拟、五年高考》折磨到生无可恋的他们，面对未知数的题型，还是感觉到生而为人的可悲。 　　他们发现，抓破了脑袋也无济于事。 　　自从做了《三年模拟、五年高考》后，他就发现了一个道理。 　　很多题型其实都有固定的解法，只要知道了解法，轻轻松松就能解出来。 　　但如果找不到解法，哪怕抓破了脑袋也没用。 　　比如鸡兔同笼。 　　先假设全都是鸡，或者全都是兔。 　　然后求出总的脚的数量。 　　再用总的脚的数量加上或者减掉题目中给出的脚的数量，得到总的差数。 　　第三步求出一只鸡和一只兔的脚的差数。 　　第四步用总的差数除以单只的脚的差数，得到的就是与假设时相反的物种的数量。 　　最后用鸡兔的总数减掉与假设时相反的物种的数量，就等得出另一个物种的数量。 　　这还是他们求了李二之后，李二从沈晨这里得到的解法。 　　区区几个步骤而已，会的就会，不会的除了一遍遍找来数量可观的鸡和兔试验测算以外，基本没有别的路子可走。 　　“李治皇兄，要不你去跟仙师说说，让他直接教我们算了，我们真的做不出来啊！” 　　“没错，仙师让父皇教给咱们的乘法口诀，咱们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可还是做不出这些题来，看来仅仅用乘法口诀是不行的。” 　　“是啊李治，我们肚子都快饿扁了，你就帮帮我们吧！” 　　“卢家叫卢照邻那小子听说今年才五岁，却已经能够出口成章了，想来王兄不会比那卢照邻还弱的哦？” 　　正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的李治搁起黄金做的水笔，委屈地说道：“方才就被你们挑唆，跟仙师顶了一次，为啥这一次还是我？” 　　众人齐声恭维道：“谁让你是未来的太子爷啊！” 　　“嘻嘻！” 　　李治兀地笑了一下，马上又把神情收敛起来。 　　“咳咳！” 　　太子啊～～～～～～～啊～～～～～～～啊～～～～～～啊～～～～～～～～～不要太爽～～～～～～～～啊～～～～～～～咳咳～～～（不是凑字数，原歌就是这么唱的！） 　　时至今日，他将要成为大唐太子的事情，基本上已经没有秘密可言。 　　除了平民百姓，只要稍微有点政治智慧的人都知道。 　　对于这些皇子皇孙们来说，更是能够清晰无比地感受到李二对李治的与众不同。 　　但，除非脑袋打铁，如同当初的李承乾一样失去了理智，他们根本没可能产生不认同李治的想法。 　　他也丝毫没有兄弟姐妹们会害他的想法。 　　哼哼！他们敢吗？ 　　侯君集牛吧？父皇起家的班底之一，天策上将府的肱骨之臣。 　　如今呢？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 　　涉及帮助承乾哥哥造反，被父皇剥夺了所有头衔，闲赋在家，就算学着军神李靖将军一样把大门拆了，一眼就能看见他家正堂都不行，整日里被百骑用看死人的眼珠子盯着。 　　听说虽然没死，也快要疯了。 　　武才人说了，孤可不能像承乾哥哥那样傻，到要死了才抱仙师的大腿！ 　　孤要从一开始就紧跟仙师的步伐，想仙师所想，急仙师所急，仙师的念头就是孤的念头，仙师的想法就是孤的想法，切不可被旁人搅乱了根本。 　　卢照邻那小子是很厉害，但本王才不会被你们的激将法激到！ 　　“要去你们去，我可不想招仙师生气。” 　　说起仙师生气来，一个个皇子皇孙立马孽了。 　　他们连还没有当上太子的李治都不敢忤逆，更何况是货真价实的大唐真仙。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就在他们看着工匠们收拾好工具，准备下山吃饭，胖乎乎的食堂帮厨大娘用一大串钥匙把食堂门锁上的时候，沈晨打着哈欠出来了。 　　“做完了吗？” 第082章 接招吧，大唐土著们 　　“没～～～有～～～～” 　　皇子皇孙们忍不住吐槽了。 　　废话，咱们连《三年模拟、五年高考》都还做得瘸子坡脚的。 　　怎么可能做得出您临时编的题？ 　　可能吗？ 　　呵呵！ 　　“呦！回答的倒是挺整齐嘛！练过是吧？”沈晨嘿嘿地笑了。 　　这一声拖长了口音的“没有”，让他瞬间就有种回到后世课堂上的感觉。 　　再看着皇子皇孙们一个个有气无力的模样，简直不要太爽。 　　李治小声小气地说道：“此些题目我们虽然在《三年模拟、五年高考》上见过，但从来没有做出来过。” 　　“是吗？” 　　“是啊！” 　　“你们问过工部的先生没有？” 　　皇子皇孙们顿时七嘴八舌地抱怨起来。“问过了。可除了赵四海大人以外，其他人都说不会做。” 　　“赵四海大人还被父皇下了皇命，若是敢告诉我们，就剥夺他报考学院的资格，所以我们只能自己想。” 　　沈晨一阵好笑，他都懒得吐槽李二。 　　李二这丫的，是铁了心要和门阀世家比比教育手段。 　　可他也不想想，他的那点教育手段早被后世当成反面教材了，有什么资格逼着孩子们自己想办法？ 　　哦，对了，这丫的还没死，不知道自己如何被后人评价的。 　　“不就是未知数吗？看把你们难的。” 　　沈晨故意嘲讽道：“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三年模拟、五年高考》上的题都不会出现在招生考试里，之后我会把招生考试的题型正式颁布出来，到时候你们对比一下就知道了，比起招生考试的题目，这些简直就是渣渣。” 　　“啊～～～” 　　皇子皇孙们再一次发出了惨绝人寰的惨叫。 　　敲了敲黑板，沈晨把话题拉回来，“这二十道题看着很难，其实都是未知数的题，你们应该会做才对。” 　　皇子皇孙们不高兴了，“仙师啊，什么未知数，我们没学过啊！” 　　“我们连听都没听过。” 　　“凡间怎么可能有如此奇怪的东西？” 　　“就是，凡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东西呢？” 　　沈晨眉头一皱，“你们居然没学过？” 　　皇子皇孙们齐齐摇头，“没有。” 　　沈晨吓了一跳，“不可能啊！关于未知数，早在《九章算术》里就被提出来了，你们居然没学过？” 　　“什么《九章算术》，我们不知道。” 　　“我去！”沈晨这下不高兴了。 　　他也实在没有想到，如此恢弘的一部数学著作，居然根本没有出现在皇家的必学科目里。 　　眼前这些衣冠楚楚的小家伙，可都是一个国家里最高端的社会阶层人员啊！ 　　可想而知，华夏的数学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劫难，才能发展出来？ 　　随便想想，都为祖冲之等数学大家们捏把汗。 　　看来，狗系统还是很有先见性的。 　　不先把自然规律的意识植入大唐土著的脑子里，就算学院建设起来也没用。 　　无奈之下，沈晨只好把大唐之前的数学发展讲给皇子皇孙们听。 　　“吧啦吧啦……” 　　然后道：“《九章算术》和《孙子算经》就是数学先贤们的集大成之著。早在东汉时期，《九章算术》里便针对未知数的应用问题，提出了‘方程’的概念，并且将‘方程’作为重要的一个章节，单独进行了畅述。” 　　后世的“方程”一词也是由此而来，也是世界上较早的未知数解法之一。 　　但，还没有后世“元”的说法。 　　到得宋朝时期，数学家李冶才在他的《测圆海镜》里创立了“天元术”，用“天元”一词表示未知数X，简称“元”，并建立方程进行拆解。 　　如含有一个未知数的方程叫“一元方程”，而两个以上的未知数，则成为“天元”“地元”“人元”。 　　后世数学家白尚恕先生将《九章算术》里的“方程”进行了注释：“方”即方形，“程”表达相课的意思，或者是表达式。于某一问题中，如含有若干个相关的数据，将这些相关的数据并肩排列成方形，则称为方程。 　　也就是说，后世学生们学习的几元几次方程，根本就不是西方的舶来品，而是咱们老祖宗留下的宝贵遗产。 　　尽管沈晨把很多概念说成了仙界大贤的只会结晶，但把一群自认为天家血脉的皇子皇孙们气得火冒三丈。 　　“未知数的知识竟然早就有了，而他们自己居然不知道，该死！” 　　“那些个老古董，整天《四书五经》，竟然连如此重要的知识都不教！” 　　“等本王回去，便叫那几个老糊涂蛋滚蛋！” 　　“此些居然是凡间的先贤做出来的题目，并非仙界才有的东西，天呐，我们这些年究竟学了什么呀！” 　　“待会儿回去，本王就找本《九章算术》扇那些个老古董脸上！问问他们，为何有如此圣贤之书不教，竟然让咱们到仙师这丢了脸面！” 　　“就是就是，同去同去！” 　　…… 　　李治更是气得满脸通红，修长五指紧得发抖。 　　本王可是将来的太子，乃至于天子，居然连数百年前老祖宗的知识都没学到。 　　丢人啊！ 　　眼见皇子皇孙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模样，沈晨暗自发笑。 　　他相信，今天的课程虽然一个题也没讲，但已然给皇子皇孙们打开了一扇自然科学的大门。 　　“展览会已由你们的皇兄进行布置了，到时候大家可以一起去看看，咱们先贤们还做出了哪些超凡的成就。” 　　“相信经过大家亲眼见证之后，会对咱们华夏的知识，乃至于整个人类发展的规律都产生深刻的印象，届时将能够真正地面对仙界知识，为进入学院打下根基。”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下课！” 　　这一次，皇子皇孙们终于诚心诚意地对沈晨拜了一拜，“多谢仙师教诲。” 　　沈晨欣慰地点点头，“哈哈，不用谢不用谢！” 　　是啊！ 　　等真正的考试题型出来，你们就知道本仙师有多狗…… 　　不对，是你们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无知了！ 　　接招吧，大唐的土著们，感受一下来自后世现代自然科学的恐怖吧！ 　　哈哈哈哈…… 第083章 题型公布 　　半月时间一晃而过。 　　在门阀世家子弟叫苦不迭的同时，皇子皇孙们每日天还没亮便被伺候的侍女和小太监从被窝里拖出来，管他睁眼还是没睁眼，破抹布一般往马车上一丢，前往秦岭上学。 　　到了傍晚下课，又头昏眼花、手脚发软地被护卫们接回长安。 　　这还没完！ 　　饭都没吃两口，就被府上的管家或娘亲派来的女官揪着耳朵，拎到书房，秉烛夜游地做家庭作业。 　　做完后还要给拿到了标准答案的李二检查和签字。 　　做的好了，李二痛痛快快地签下大名。 　　一手漂亮的白飞，甩了这些压根儿没多大心思读书的皇子皇孙们好几条大街。 　　做的不好？哼哼！ 　　立马就能感受到来自李二那浓浓的父爱之情。 　　暴风骤雨般的咆哮宛若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汪洋大海倾泻九天。 　　诸如李承乾家的大儿子李象一类学习不好的，每天睡觉前还得洗一次澡，不然的话，李二吐沫星子上浓浓的臭味能把他们熏得直接怀疑人生。 　　他们也曾反抗过。 　　用他们瘦小的身躯直面李二那双恨铁不成钢的眸子。 　　李二也成全了他们。 　　给予了他们淋漓的鲜血，作为他们成为真正的勇士的光荣。 　　当李治也因为一道圆形面积的题被李二揍到只能让小太监抬着继续上课后，皇子皇孙们彻底绝了成为“海燕”的心思。 　　每日里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地走在汲取自然知识的道路上。 　　并成为秦岭山中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吸引着工匠和自愿者们越加向往学院建设完成后的美好日子。 　　这一日下课后，沈晨没有急着放学，而是敲了敲黑板，让刚准备起身的皇子皇孙们等一下。 　　“嗷～～～” 　　一时间，烟尘漫漫的小屋周围，尽是皇族皇孙们痛苦不堪的哀怨声。 　　沈晨嘻嘻发笑。 　　不管什么时候，作为一名老师，学生的哀怨声总是那么的婉转动听。 　　哪怕让他再听一百年也听不倦！ 　　咚咚咚！ 　　沈晨再次敲了敲黑板，等众人安静下来，才笑眯眯地道：“招生考试的题型我已经整理好了，将会在下一期的《学院杂谈》上公布于天下，你们想不想看？” 　　皇子皇孙们一听，顿时浑身一震，汗毛倒竖。 　　不，我们不想。 　　沈晨嘻嘻一笑，“你们可以抢先他人一步进行学习。怎么样，是不是很开心？” 　　不，我们不开心！ 　　嘴上答：“是～～～” 　　“怎么样，是不是有一种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感觉。” 　　不，我们没有，别乱说。 　　嘴上答：“是～～～” 　　“哈哈！”沈晨登时欢乐起来。 　　原来后世常说的“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还干不死我的表情”的说法，真的很爽！ 　　“真不愧是大唐未来的国之柱石，要的就是这股子热乎乎的学习劲儿！来来来，一人一本，人人都有，量大管够，不要争抢哦～～～” 　　不，我们不抢，只会扔了！ 　　皇子皇孙们很想把心理活动大声喊出来。 　　可是。 　　他们不敢。 　　只好一个个萎靡不振地排着队，由揉着屁股一瘸一拐的李治打头，从沈晨的讲台上把一本本散发着油墨味道的《学院杂谈》领走。 　　看到他们的样子沈晨就想笑，“对于《学院杂谈》，你们不会不陌生吧，听说还被你们父皇逼着人人订阅？” 　　我们很想陌生，可还要写出观后感，让父皇检查，我们哪敢陌生啊？ 　　皇子皇孙们：“不～～～陌～～～生～～～” 　　“你们知道对于当今的大唐来说，它有多重要吗？” 　　不，我们不想知道。 　　“虽然已经换成了王玲玲主编，但学术型杂志的风格依然没变。而且在她和女编辑们的钻研下，很是提出了许多大唐民间尚未发现，却不得不重视的问题。” 　　我们也很重视，巴之不得从来没在我们生命力出现过。 　　“比如：地主家应该收取多少份额的粮食，才能激发出佃户们的积极性？男女平权后，女子穿衣越加大胆究竟是解放了天性，还是解放了欲望？等等问题不仅得到了朝廷百官的拥护，还得到了很多读书人和民间贤能的考究，乃是有识之士的必读书籍。” 　　我们不想做有识之士，就想少点学习。 　　“它每旬间发售一次，都会引起民间巨大的反应。每日里从大唐四面八方寄来的信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王玲玲主编只好请求我又从宫里招了二十名女编辑，专门查看信件，分析其中道理，并挑出优秀的进行回信。” 　　是吗？我们也没少写，全是骂你的！ 　　沈晨不用猜都知道皇子皇孙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为什么他就是感觉很爽呢？ 　　哈哈！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要不得，要不得！ 　　“来来来，咱们继续。” 　　沈晨指着远处的白色小院道：“原来的小院人满为患，我不得不让工部进行了扩建，成为大唐皇家学院第一间正式完美运作的建筑。是不是有种很骄傲的感觉？” 　　骄傲个鬼哦！ 　　“最重要的是，它成功的完成了当初本仙师制定的思想解放阵地的愿望，将大唐的封建思想一层层地剥开，经受仙界先进思想的摧残和洗礼，让大唐能够重获新生。怎么样，是不是很自豪？” 　　自豪个鬼哦！ 　　摧残？洗礼？你丫是不是说漏嘴了什么？ 　　“当然了。”沈晨的脸上猛地泛起贱贱的表情，“本仙师还知道，它完完全全就是你们除了本仙师以外，第二个痛苦的来源。你们对它的恨意，比起对学究大儒还要厉害。” 　　原来你丫也知道啊！ 　　“可惜啊！” 　　沈晨一副抱憾终身的样子，让皇子皇孙们恨不得揍丫一顿。 　　“题型不是考题，而是类似于正式考题的格式和思路，是为了给报考大唐皇家学院的人才提供学习方向，进行的题目汇编。” 　　“所以，这一期的《学院杂谈》里，除了开篇有一篇本仙师对招生题型的解释和说明外，全部都是符合招生考试方向的题型。” 　　皇子皇孙们突然浑身一凛，怎么有种大难临头的恐惧感？ 　　“你们知道有多少道题吗？” 　　千万别说，千万别说！ 　　“整整一千道题！” 第084章 仙师疯了 　　“一千个题？” 　　“啊～～～” 　　就说嘛！我们就知道这丫的不是个好人！ 　　皇子皇孙们惨绝人寰的叫声直把周围的禁军、工匠、官员、自愿者吓了个踉跄。 　　就连《学院杂谈》小院里的女编辑们也忍不住探出头来张望。 　　“总的来说，包含了文学、数学、历史、常识、格物五个大类，每个大类差不多二百道题。有的题目所含知识比较单一，但有的题目却是综合类型。所以，题型的数量非常可观。” 　　皇子皇孙们哪见过一跟指头长那么厚的杂志呀？ 　　一个个气得小脸都绿了！ 　　沈晨笑得那叫一个肆无忌惮，“咋滴？是不是觉得能够徜徉在如此多的知识当中，很惬意，很爽？” 　　皇子皇孙们：“……” 　　我不想说话，用眼睛凝聚出杀气，你品，你细细地品！ 　　“咋滴，还没看就觉得难了？” 　　皇子皇孙们一听，脸色顿时由青转红，两眼泛光。 　　“难道招生考试的题型一点也不难？” 　　“对了嘛！《三年模拟、五年高考》的题型全是《四书五经》没有的，天底下哪有那么多人会啊！” 　　“到时候连招生都招不到，仙师不就连面子也没了？” 　　“嘻嘻！看来仙师还是能屈能伸，终于对凡间俗世低头了。” 　　沈晨欣慰地点点头，“你们终于开窍了。” 　　然后，皇子皇孙们把《学院杂谈》翻开，看了看目录，翻到题型页码。 　　再然后，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 　　仅仅只有五秒。 　　噼里啪啦！ 　　后世字典一般厚的《学院杂谈》以各种匪夷所思的姿势被他们猛地往书桌上一摔。 　　“这什么鬼东西啊！” 　　“天知道蚂蚁为啥要搬家！” 　　“鬼知道肚子饿了为啥会咕咕叫！” 　　“神他妈知道挖鼻孔为什么不好！” 　　“仙师啊～～～您老人家当真确定这些都是仙界知识，不是在玩儿我们？” 　　…… 　　“哈哈哈哈～～～仙师疯了，仙师肯定疯了！” 　　“若是没疯，如何会出如此题目？” 　　“撕了吧，撕了吧！” 　　“把往昔书经统统撕了吧！” 　　“哈哈哈哈～～～” 　　…… 　　新一期的《学院杂谈》一经发售，顿时在长安城中引发出一场巨大的风暴。 　　“咋了这是？” 　　普通老百姓们惊恐地发现，往日里彬彬有礼的读书人们，一个个发了羊癫疯似的，把那些被他们当做生命一般爱惜的竹简书籍撕了个粉碎。 　　也把他们自认可旧不可污的士子长袍扯成破布烂屑。 　　然后，再把头上的士子发髻打乱成闺女般的长发，飘逸之间，一口浑浊的老酒灌到肚子里去。 　　之后就会看到一个个放浪形骸的读书人被不良人抓起来，扔到牢里，好生醒醒酒。 　　可是。 　　即便如此，也依旧挡不住读书人们疯疯癫癫的行为。 　　不论何时，不论何地。 　　总能看见衣衫褴褛的读书人倒在大街巷子里，最里边吃吃囔囔地念叨着：“仙师疯了，仙师疯了！” 　　很是连城里边的乞丐都不爱待见他们！ 　　路过的老百姓听了，更是忍不住一口黄痰吐上去。 　　“呸！你才疯了！” 　　“好端端一个后生，竟然不去读书，反倒躺大街，不是疯了是如何？” 　　“就是，仙师多好啊！帮了咱们老百姓多少！” 　　“来来来，把不良人叫来，把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扔到牢里，好好享受享受来自咱们老百姓的怒火！” 　　要说这段时间什么人最忙碌？ 　　非长安城里的不良人不可！ 　　“不良人”的称呼很不好听，但他们的身份却相当于后世的警察。 　　巡防乡里、缉拿盗贼的事情统统归他们管。 　　看过《长安十二时辰》不？里面雷大头饰演的不良帅张小敬，放在后世就是长安城警察局长！ 　　读书人的发癫事件越演越烈，不良人们可谓是累到脚摊手软，常常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只要往大街上一转，怎么也能拉一车醉得生死不知的读书人回来。 　　牢房是越来越小，人数是越来越多。 　　愁得万年县令和长安县令两人是一缕一缕往下薅头发啊！ 　　最后，索性一合计，直接上书给李二。 　　反正仙师的事情不是咱们能管的，你李二不是自认神仙的好友吗？ 　　那就你自己想办法去吧！ 　　反正我们是没啥辙了！ 　　神奇就神奇在这个地方。 　　李二不仅没有留中不发，也没有召见他们，而是极为奇怪地写了一封亲笔信给他们。 　　信中也没有什么劝慰或者呵斥。 　　通篇的之乎者也下来，总归就是一句话：你们先拖着。 　　得，有了吩咐，咱就好做了。 　　于是，从那之后，长安城变得越加神奇了。 　　不论读书人们如何疯癫，也不管他们如何痛哭流涕，更加不理他们如何寻找门路哭诉。 　　只要一经发现，立马被扭送长安东南角的曲江风景区，好吃好喝伺候着。 　　却也压根没什么动静。 　　反正除了吃吃喝喝以外，读书人们竟然找不到事儿做！ 　　你妈！ 　　想念首诗抒发一下止不住从内心中喷涌而出的感慨。 　　可转念一想。 　　学院都不考诗歌了，老子念了有球用？ 　　算了算了，继续吃吃喝喝吧！ 　　请问：当一头猪，难道不美吗？ 　　一时之间，长安城里诡异得令人发疯。 　　满肚子话的朝臣们突然闭上了嘴巴，就连马周也绝口不提此事。 　　…… 　　“你们当真确定？” 　　太极宫。 　　李二再一次凝重地问一溜儿排好队跪着的皇子皇孙们。 　　压抑的气息让众人恨不得沈晨不要搞什么休息日，天天上学多好，总比面对家里的大魔王轻松啊！ 　　“朕再问你们一次。” 　　李二的声音浓郁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一本厚厚的《学院杂谈》在他手里上上下下的被抛起又跌落。 　　啪啦啪啦纸张的响动声就跟魔鬼的低语似的，把一个个皇子皇孙吓的手筋脚筋紧紧地绷着，唯恐一个不小心，自己帅气的屁股就和《学院杂谈》来一次亲密接触。 　　“这上面的题型，你们当真做不出来？” 　　（注：唐长安城没有刺史一说，管理长安的行政机构是县，以直通南北的朱雀大街为界限，东部隶属万年县，管东市及五十三坊，西部隶属长安县，管西市及五十五坊，曲江风景区则由皇家直管） 第085章 踏着魔鬼的步伐 　　需要问吗？ 　　还需要问吗？ 　　拜托！ 　　你自己刚拿到手的时候不也直说仙师是不是脑抽了？ 　　皇子皇孙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实在想知道旁人想用什么样的姿势被李二往屁股上招呼。 　　哎…… 　　李治悄咪咪地见了，只得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但愿他们能懂得孤的一番好心。 　　“启禀父皇。” 　　李治向前挪了米渣大的一小步，战战兢兢地说：“有、有些题儿臣知道，有些题实在做不出来。” 　　勇士啊！ 　　皇子皇孙们顿时被感动了。 　　在这种时候居然敢直面淋漓的鲜血，不是勇士是什么？ 　　李治也暗暗为自己的勇气而感动：孤不愧是将来的太子和帝王！娘的，这张嘴怎么就管不住呢？好讨厌自己的伟大啊！ 　　李二看不出悲喜，继续问道：“什么题会做，什么题不会？” 　　“关于圣贤之书和历史的部分大多会做，形似《三年模拟、五年高考》的题目大多有思路，至于常识和格物，基本没有会做的。” 　　“会的有多少，不会的又有多少？” 　　“EMMM……会做的大约不足三层。” 　　李治发誓，他真的是用了很大的勇气才心惊胆战地把话说完的。 　　他已经做好了成为一名真正的勇士，直面淋漓的鲜血的准备了。 　　然而，李二竟然没有一星半点的恼怒，反而哇哈哈仰天一声大笑，“天意啊！天意啊！” 　　皇子皇孙们立马懵了。 　　咋了这是？ 　　父皇也疯了？ 　　李治浑身一凛，难道孤马上就可以当皇帝了？ 　　可惜。 　　他失望了。 　　李二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暴露了李二内心的想法。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站到了同一条起跑线上，看门阀世家还能占据多少份额！剩下的对手就只有平民百姓了！哇哈哈哈……” 　　“仙师高招啊！真真的高招啊！哇哈哈哈……” 　　皇子皇孙们：“……” 　　李治：“……” 　　缺少信息的他们不会知道李二真正的想法。 　　同时，他们也不会知道。 　　就在他们心怀怨怒的时候，门阀世家的孩子们正在经历着什么样的磨难。 　　………………………… 　　“报～～～启禀仙师，陇西李氏族长李钊霁在山下送求见仙师。” 　　“呦呵！来得挺快的嘛！” 　　秦岭，小屋。 　　沈晨刚刷完牙，准备到食堂吃早点，沿途就被李君羡拦了下来。 　　想着从山脚到小屋，架着马车也要走半个小时，索性让李君羡直接叫李钊霁上来，一去一来，一个小时也就过去了，吃完早点还能顺便备一下课。 　　“行吧，让他上来吧。” 　　超乎他的意料。 　　他才刚把早点吃完，李钊霁竟然已经在小屋门口等着了。 　　看他背着手走来走去的样子，怎么也等了一段时间。 　　“我吃个早点用了一个小时？” 　　沈晨连忙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没错啊，才三十六分钟，他飞上来的？” 　　那边。 　　李钊霁已然无法用清晰的字眼表达内心的焦急。 　　只能用最传统的行为方式，才能勉强让旁人体会他的心思——踱步！ 　　一步两步。 　　一步两步。 　　踏着魔鬼的步伐…… 　　“哎呦！我的仙师啊！您老人家总算来了！” 　　甫一见面，李钊霁就跟火烧屁股一样，一步两步跳到沈晨身前，一把拉住沈晨的手，满含神情地说：“终于等到您啦！” 　　沈晨：“我不老。”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您老……” 　　“你再说我老，信不信我跟你翻脸？” 　　“哎呀，仙师，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您老……” 　　“他娘的，这个梗你玩够没有！” 　　“哦！” 　　李钊霁急不可耐地道：“您老可知，我门阀世家的孩子已被招生题型折磨疯了！” 　　“……”沈晨，“现在才疯，看来你门阀世家确实很厉害。” 　　“嘎？” 　　李钊霁一愣。 　　沈晨指了指刚从盘山公路上转出来的李治的马车，“那些，刚见题目就疯了。” 　　“他们是李世民的那些小杂……皇子皇孙？” 　　“嗯！” 　　李钊霁舒坦了。 　　“哦，不对！怎么被带沟里了？” 　　李钊霁猛地反应过来，“仙师啊！《学院杂谈》上的题目当真是由您亲自选定，仙界下传，用于大唐皇家学院招生考试的考题类型？” 　　沈晨点点头，“是啊！” 　　李钊霁已经是第二次单独见沈晨了，可还是不得不说，沈晨总能出乎意料地让他发狂。 　　“您怎么能出那样的题目呢？” 　　沈晨笑了笑，“题目怎么了？” 　　“仙师啊！您老在仙界待久了，久不知我大唐学识。目前来说，我大唐教育学子，以《千字文》入门，后《四书五经》打底，依照个人兴趣巧能不同，再专而化一，钻研名家注解，至于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个人造化。” 　　不错嘛！ 　　居然口口声声称“我大唐”了。 　　看来门阀世家的思想改造已经初见成效了。 　　沈晨满意地点点头，“我知道啊！” 　　李钊霁急得跳脚，顾也顾不上从马车上下来的李治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他。 　　“既然知道，您老为何还要出如此题型？咱们好好地考《三年模拟、五年高考》不好吗？” 　　说起这个他就来气。 　　偏偏又不能让沈晨知道他来气。 　　那都什么狗屁玩意儿！ 　　天上鱼鳞斑，是要出太阳还是下雨？ 　　池塘底冒泡，是要下大雨还是下小雨？ 　　大雨不过沟，是形容夏天的雨还是秋天的雨？ 　　哎呦，你妈！ 　　天知道为了找到答案，他们门阀世家一系的孩子烤了多少只烤鸡，杀了多少头猪，就想让老天下场雨，然后研究研究。 　　谁家有那么多鸡鸭鹅拿出来祭天？ 　　就算是门阀世家也没有余粮啊！ 　　李钊霁继续苦口婆心地道：“咱们的孩子为了研习您老的皇皇巨著《三年模拟、五年高考》已经焦头烂额了，现在又出了《学院杂谈》的招生题型，娃子们吃不消的啊！” 　　“那不考不就行了？”沈晨道。 　　“那怎么行！”李钊霁一蹦三尺高，把李治都看得满脸发懵。 　　这老头年纪该六七十了吧，是怎么锻炼的身体，居然还能跳这么高？ 　　看来，仙师每天带着我们做广播体操是正确滴！ 第086章 李治的梦魇 　　孤以后再也不抱怨了。 　　李钊霁道：“要是不报考大唐皇家学院，娃子们如何能学习到您老教授的仙界知识，如何能教化世间生灵仙界知识，如何能为大唐的发展做出贡献？” 　　啧啧，这觉悟……可以啊！ 　　沈晨叹了口气，“这个我也没办法，仙界传来法旨，既然大唐皇家学院就是要教授此类知识，那么招生时就要考到与之相关的题型，就算我想改，我也改不了啊！” 　　李钊霁猛地愣住了，“什么？居然是仙界亲自拟定的？” 　　沈晨摊摊手，“要不你们建一个供奉紫薇大帝的祠堂，亲自问问他老人家？” 　　问个球！ 　　若是能问到，我们何须把你当成神仙，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沈晨不知道他在李钊霁的脑子里已经被骂了多少次，但怎么也掩盖不了让李钊霁吃瘪的爽感。 　　“老实说，你们大可不必着急。” 　　“怎么说？” 　　“既然连你们都不知道，大唐的百姓能够知道的自然也不多，本次招生在宣传单发布时就说了，从上至下，前二百名录取，只要你们的孩子能考进前二百名不就行了。” 　　要不为什么说门阀世家的底蕴即便是李二也根本没办法抵挡呢？ 　　李二根本没转过来的弯子，在李钊霁这，仅仅只是眼咕噜转了两圈，立马就明白了。 　　“可是如此一来，百姓中会做的人也多了，娃子们的对手不是更多了吗？” 　　瞧瞧人家这脑子。 　　李二该好好反思一下了！ 　　沈晨冷声道：“什么意思？只准你门阀世家的孩子学仙界知识，就不让全天下的百姓也感受到仙界的恩惠？” 　　李钊霁吓了跳，“不敢不敢不敢！” 　　沈晨哼了一声，转而好言安抚道：“其实，你也不用着急。娃子们做不出来，是因为对自然规律的认识太少，只要随着积累增多，这些题其实很容易就能做出来。” 　　李钊霁失落道：“那该多久啊？就怕时间来不及。” 　　沈晨勉为其难地说：“这样吧，就算我为你们开小灶了。过段时间，山顶洞人的展览会不是要开了吗？” 　　李钊霁一听开小灶，顿时惊喜起来，“还请仙师明说。” 　　沈晨一把揽住他的肩膀，也不管两人之间相差了多少岁，就跟兄弟似的。 　　“展览会的场地还是你贡献的，我也就不瞒着你了，其实，展览会里面包含有仙界知识，是仙界用来打开凡人认知的东西，等展览会开起来，你就带着你们的娃子进去，好好看看，很多考题中的知识点不就会了吗？” 　　“啊？开办展览会的目的居然是这个？” 　　李钊霁当真震惊了。 　　他和其他的门阀世家一直以为展览会只是沈晨心血来潮搞的东西。 　　虽说赠送了展览会的场地，可他们压根不知道展览山顶洞人的骨头有什么意义。 　　现在听沈晨一说，登时把展览会的地位在心里拔高了至少一百个层次。 　　“仙师没告诉别人吧？” 　　“废话！咱俩谁跟谁啊？”沈晨一巴掌拍李钊霁后背心上。 　　李钊霁身子往前一耸，心底却是一阵高兴。 　　“本仙师能不告诉大唐皇帝吗？” 　　李钊霁：“……” 　　“我知道了！李世民那肯定会抓紧！”李钊霁一咬牙一跺脚，“仙师放心，我这就回去，亲自游说各家，让他们把压箱底的天才统统弄出来，无论如何也要参透展览会里的奥秘。让天下苍生看看，我门阀世家真正的底蕴！” 　　“不错，有骨气！”沈晨笑了，“这才是门阀世家的风范嘛！” 　　门阀世家的天才啊！ 　　沈晨不用想都知道会有多少名垂青史的人物被他招揽过来。 　　看着李钊霁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沈晨笑得不比偷到灯油的小老鼠少多少！ 　　等李钊霁走了，李治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问道：“仙师，难道说我们的对手是千年以来掌握华夏文化的门阀世家的那些怪胎？” 　　沈晨眯着眼，似笑非笑地说：“你说呢？” 　　“啊～～～不要啊～～～” 　　卢照邻三个大字顿时出现在李治的脑海里。 　　如果说，还有谁能是马上就能成为大唐太子的李治心里真正发憷的，根本就不是李二或者沈晨。 　　毕竟，学生哪怕再反感学习，也知道老师和家长是真心教导他们知识的。 　　可卢照邻不一样啊！ 　　今年的卢照邻才几岁？ 　　六岁！ 　　可那娃子居然已经脱口成章 吟诗作赋不在话下了。 　　听说，就连《三年模拟、五年高考》都已经自学做会了大半本。 　　乃是不折不扣的天才！ 　　被卢家当祖宗一样供着！ 　　就是因为他，范阳卢氏哪怕被李二和门阀世家一起不受待见，却照样享受着五姓七望的名头。 　　许多三四十岁的读书人甚至还把他奉为偶像。 　　可见，卢照邻的恐怖，已经超越了年龄和身份。 　　完完全全就是个生而知之的怪物！ 　　对比一下十七八岁的自己。 　　到现在能把《三年模拟、五年高考》做完就算此生无憾了！ 　　李治那个悲愤啊！ 　　跟这样的怪物一起考试，天知道他们三十二个皇子皇孙能有几个入学！ 　　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别的皇子皇孙后，小屋前随意搭建的帐篷教室里登时传来一阵痛苦无比的哭喊声。 　　“仙师啊，我们已经够可怜的了，何必再如此苦苦逼迫我们？” 　　沈晨没心没肺地大笑，“谁让你们打不起精神好好上课？” 　　“我们以后好好上课行不行？” 　　“呵呵，晚了！” 　　“哦不～～～” 　　…………………………… 　　就在这样的日子里，山顶洞人展览会终于开展了！ 　　李钊霁二话不说，当天早晨，天还没亮，便要仆人将他穿上一身盛装，挺身立在门口，翘首以盼地望着坊门的方向。 　　已经有许久他没有穿过盛装了。 　　因为，已经有许久没有他必须郑重对待的凡人出现了。 　　仙师例外，那是神仙，不是凡人。 　　而今天，有一个人的到来，必须由他亲自接见，并非郑重地对待。 　　尽管，那人只有五六岁。 　　当朝阳的光辉洒落在长安城鳞次栉比的亭台吊角上的时候，坊门也被打开了。 第087章 千古无双卢照龄 　　一辆插着“卢”字大旗的马车缓缓拐进陇西李氏在长安城的住址。 　　一个身穿士子衣装的小儿远远地便从马车上跳下来，飞快地跑到李钊霁身前，施礼道：“小子范阳卢氏卢照邻见过陇西李氏李伯伯！” 　　小儿穿着一套士子套衫，头发梳得极为整齐，见李钊霁问话，连忙做了个礼。 　　那有模有样的样子压根儿不像个五六岁的小孩，说是颇有风度的国子监学生也不为过。 　　不愧是当今天下门阀世家公认的天才啊！ 　　李钊霁心中无比感慨。 　　别看卢照邻年纪不大，却已得到门阀世家的公认，乃是下一代门阀世家之首，宛若李钊霁当今的地位。 　　即便卢家已完全投靠了李二，但卢照邻却只能是门阀世家的孩子。 　　所以，当李钊霁提出要带卢照邻一起前往展览会的时候，不论是卢林忠还是悄悄得知此事的李二都没有反对。 　　“小驴子，还记得老夫派人跟你说过的，咱们今天去展览会做什么吗？” 　　李钊霁慈祥和蔼的面容，让一旁的李氏仆人们眼皮子直抽抽。 　　人家性卢，不姓李，您老居然比看到自家孙儿还和善，咱能矜持一点吗？ 　　卢照邻并不知道，他的出现，已经在李氏的仆人之间引起了巨大的波澜。 　　“长者问，不敢辞。” 　　他再次有板有眼地对李钊霁施了一礼后，答道：“回禀李伯伯，咱们此次前去，一定要参透仙师所言的自然规律，找出招生题型的答案，或者解题方法，好咱们门阀世家的孩子先人一步，争取在招生考试时大放异彩，占据尽可能多的学院学子人数。” 　　“好娃子，说得美滴很！老夫其他人一个没带，就带你一个来，为的就是由你当先，先把游览时应该注意的方面整理出来，再告诉其他孩子，免得其他孩子白来看一遭。事实证明，老夫果然没有选错人。” 　　李钊霁忍不住哈哈大笑。 　　李世民啊李世民，你有仙师开小灶，我也有天才生而知之。 　　任你奸似鬼，照样要喝老夫洗脚水！ 　　哈哈哈！ 　　旋即，李钊霁亲自把卢照邻抱到自家马车上，让仆人开道，出发前往观看山顶洞人展览会。 　　“李伯伯，听闻您在朝堂之上便看过山顶洞人的遗迹，小子请问伯伯，那山顶洞人的遗迹当真有那么神奇吗？竟能叫仙师如此推崇，单独为它们筹办展览会？” 　　马蹄哒哒。 　　距离兴化坊还有一段很远的距离，马车竟然走不动了。 　　澎湃汹涌的人潮把兴化坊从里到外堵得严严实实，旁人张开嘴，都能闻到嘴里边的羊肉泡馍那股子膻味儿。 　　不论李钊霁如何骂骂咧咧，也只能走下马车，随着人潮的动向走，一手还不忘将那五六岁的小儿好好牵着。 　　从他小心翼翼地推开周边的人，不然小儿受伤来看，那五六岁的小儿对他来说，完全就是传家宝一样的地位。 　　停停走走，不时还要被拥挤的百姓用拐上一肘子，气得李钊霁张开嘴巴就和对方互怼。 　　等他们走进兴化坊时，李钊霁已然嘴唇开裂，口渴难耐，让仆人买了碗凉水一口气灌下去，才觉得回魂。 　　“娘的，跟老夫斗！李世民都怼不赢老子，你们几个小后生算个球！” 　　卢照邻看似沉稳异常，但毕竟是个五六岁的孩童，对未知事物抱有着极大的兴趣。 　　于是，忍不住开口向李钊霁询问。 　　李钊霁多多少少确实知道一点山顶洞人的东西。 　　毕竟，那可是直接把他和所有门阀世家打落凡尘的罪魁祸首。他做梦都记得当天朝堂上发生的每一件事。 　　可是，沈晨仅仅接受了地契，对他提出的参与筹办的事情却不管不顾。为了表示诚心诚服，他好歹才把遣派细作的心思压下去。 　　直到现在，他都压根儿不知道沈晨会如何展示山顶洞人遗迹。 　　难道要说：对，院子是老子找的不错，地契也是老子亲手递给仙师的，可仙师和李世民那丫的根本就不让老子参与，老子能知道个球！ 　　可是，看着小驴子那双晶莹透彻的孩童双眸，这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他几十岁人了，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啦？ 　　“EMMMM……” 　　斟酌良久，李钊霁实在没办法，他只好装作一副高人的派头，不屑地说道：“嗨，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马周从幽州挖出来的古人的玩意儿，一堆骨头，白里花茬的，若非仙师说要用心体会，老夫才不会大早上去看一堆死人骨头呢！” 　　卢照邻两眼一眯，“真的？” 　　“真的。” 　　“是吗？” 　　“是的！” 　　“不可能吧？” 　　“EMMM……” 　　哎呀，聪明的小孩不好骗啊！ 　　李钊霁顿时感到后板牙疼。 　　“这个……还有一些他们穿过的衣服之类的，马周带到长安城那日，老夫就在朝堂上看过了，反正不觉得有什么新奇的。” 　　卢照邻：“……” 　　李钊霁急了，“你不信？” 　　“我信。” 　　“真的？” 　　“真的！” 　　李钊霁：“……” 　　谎言快被拆穿啦！ 　　老夫现在慌的一匹，怎么破？ 　　就在这时，前面的人群突然一阵骚乱，有人喊道：“晋王殿下带着诸多王爷公主来啦！” 　　骚乱一下子绵延开来。 　　但见李治和一群皇子皇孙在侍卫的护送下，硬生生从人群中挤开一条通道，出现在大唐百姓的视野里。 　　或许是被李二警告过，他们都没有乘坐马车，而是如同所有百姓一样，从极远的地方，步行着来到展览会场。 　　不用说，如此亲民的举动肯定又收割了一波民间民望。 　　他们所过之处，百姓们齐齐下拜，口称：“见过诸位皇子皇孙。” 　　大唐时期不兴跪礼。 　　百姓们如此做法，已然是对李治等人最大的恭敬。 　　笑得李治赶紧扶老携幼，将人群中的白发老翁和总角小儿一一扶起，手拉手地一起进入展览会场。 　　孤可是下一任大唐太子，未来的大唐皇帝，趁机会收割民望的事，不要太简单！哈哈哈哈…… 　　周围的皇子皇孙们亲身经历，不由得发出阵阵感概：当初那个害羞缠人的小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有了人皇的威严了。 　　人群后方，卢照邻远远地看见李治高高在上的背影，心头无名火起。 第088章 哎呀，居然暴露了 　　若非皇家咄咄逼人，我范阳卢氏如何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如今，卢林忠虽然还是朝廷大臣，卢氏族长。 　　但，身份极为尴尬。 　　朝堂上没人搭理他，门阀世家中也没人搭理他。 　　牵连到整个卢氏，都像是被世人抛弃的弃婴，除了卢照邻因为天赋过人受人礼遇外，其他卢氏族人走到哪里都要遭人白眼。 　　最可气的是，动不动就见百姓们指指点点，“喏，看见没，那就是吃人的家族！” 　　天呐！ 　　范阳卢氏历经千载！ 　　不说呼风唤雨，却也根基十足。 　　什么时候连那些臭泥腿子也敢和他们叫板了？ 　　“终有一日，我卢照邻一定要叫皇家低头，叫仙师只信赖我们门阀世家！” 　　李钊霁是一个多么老奸巨猾的人啊！ 　　他把卢照邻的所有模样看在眼里，哪能不知道卢照邻的小小心思是什么？ 　　老泪都要流出来了！ 　　天可怜见！ 　　我门阀世家该有不灭啊！ 　　哪怕今日卢照邻毫无收获，但仅凭激起了卢照邻对皇家恨意这一点，本次出游就值了！ 　　“哈哈哈哈……” 　　把卢照邻在酸软的胳膊上颠了一颠，李钊霁缓解手臂的酸软，大笑声中，豪气无双地喊道：“走！咱们进去！好好和李世民的那些皇子皇孙们比比，谁看出来的奥秘多，谁才是接下来大唐的主事人！” 　　卢照邻：“嚯嚯！” 　　…………………………………… 　　李钊霁为展览会选的地址在兴化坊。 　　内中所住的人物非富即贵。 　　但也只是对于老百姓来说，对于李钊霁而言，只有周边贵人衬托，才能让沈晨知晓他要跪舔的含义。 　　所以，他选出的院子极大，内中亭台楼阁，三进三出。 　　在他看来，别说放几个死人骨头，就算把骨头磨成粉，一间屋子撒一小撮，粉没了，屋子还空着。 　　可是，当他进了院子，转了一圈之后，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院子门口站了四五个护卫，右侧放了一个小台子，写着“检票处”，一名宫装丽人立在后面。 　　微微露齿的含笑，端庄有礼的姿态。 　　还没开口，就让人觉得此地不凡。 　　由于第一日参观的百姓太多，门前弄了一些布条作为栏杆，折来折去的，竟然在小小的空间里便容纳下足够多的百姓。 　　仅此一项，李钊霁就暗暗咋舌。 　　不愧是仙师的首席弟子，李承乾确实有两把刷子。 　　简单的小技巧便能将有限的场地容纳入足够多的人数。 　　绝无可能是李承乾那个小王八蛋自己琢磨出来的。 　　看来，仙师赠予他的《企业管理》中的仙界方法确实厉害！ 　　他们当初支持李承乾造反，没少跟李承乾打交道。 　　李承乾究竟有几斤几两，李钊霁心里门儿清着呐！ 　　等了一会儿，终于轮到了李钊霁和卢照邻这一老一少。 　　沈晨决定模仿后世的博物馆，不收门票，只要拿着报童们贩卖报纸时赠送的宣传单页就能随便进。 　　每日五千张，只是为了控制人数而已。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很多老百姓哪怕手里没有，也要堵在大门口围观。 　　滔滔不绝的人群直接把兴化坊的大门都堵死了。 　　李钊霁把两章宣传单递给宫装丽人，宫装丽人撕下副劵，将宣传单递回给李钊霁。 　　见卢照邻生得可爱，检票处的宫装丽人还有心地提醒道：“里面很大，只要跟着地上画着的箭头走就行了，千万不要乱跑。” 　　卢照邻嘻嘻地笑道：“若是我想嘘嘘咋办？” 　　“呸！小东西不学好！”宫装丽人娇嗔道：“放心吧，沿途就有公厕，分有男女，进错门可是要被姐姐们打屁屁的哦！” 　　卢照邻叹气道：“哎呀，居然暴露了，早知道就不问。” 　　“哈哈哈哈……” 　　话音甫歇，顿时招惹得周围人们哈哈大笑，不知不觉间对这位小大人一般的孩童有了深刻的印象。 　　旋即，他们就进了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巨大的假山。 　　假山上刻着一句话。 　　那是前段时间魏征死后，李世民悲痛之下说出了一句话。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定睛一看，顿时便让人肃然起敬，对接下来看到的事物有了严肃对待的感觉，不再似门外那般游玩的心思大于学习的心思。 　　李钊霁不屑一顾，倒是卢照邻郑重其事地拜了三拜。 　　李钊霁好奇地问道：“你不是刚才还说要叫皇家低头吗？为何此时便为李世民的话低头？” 　　卢照邻认真地回答道：“陛下是人，我可不敬，但这句话却是天地大道，我尊敬这句话，何须管这句话是何人所说？” 　　李钊霁：“……” 　　心好累！ 　　孩子太过优秀好烦啊！ 　　果然，正如宫装丽人所说，地面上用白色油料画着箭头，所有百姓只能随着箭头的方向行走。 　　若是有想要超出界线的，立刻就有五大三粗的护卫上来，甭管你是何原因，直接拎着扔出去。 　　敢有怨言？ 　　仙师和太子的产业，看谁敢作？ 　　过了假山，便是一间屋子，门头上书“上古馆”。 　　字体并非当下最时兴的白飞或楷书，而是一种不知名的字体。 　　仿似事物的形状，让人看了虽不认识，却也能多多少少猜测出含义，当然了，字体下也有白飞体的注释，不至于当真让人看不懂。 　　但仅此一物，便有一股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 　　李钊霁浑身一凛，顿时汗毛倒竖。 　　“竟然是上古文字？我的天！展馆里展示的事物竟然到这一步了？” 　　卢照邻还小，很多书没看过，但李氏中存有孤本，李钊霁还看过。 　　上面就记述着与牌匾一般的上古文字。 　　那是华夏先人们在久远的从前，刻录在龟甲上的文字。 　　留存至今的少之又少。 　　据李钊霁所知，只有陇西李氏才有。 　　不知多少次，李钊霁都为陇西李氏能有如此孤本而感到自傲。 　　可没曾想，在这里便看见了上古文字。 　　一时之间，原本对本次展览其实兴趣不大的李钊霁，产生了浓浓的兴趣。 　　“区区一块牌匾便透着先人之事，那屋中又会有什么样的东西，等待着给我们观看？” 第089章 卢照邻吓瘫了 　　“照邻，今日的观察，你一定要好好地看，细细地品，切不可随性而为，耽误了我门阀世家的大事！” 　　李钊霁凝重的神情，让卢照邻本已认真的神情越加紧绷了起来。 　　没有什么事情，比紧跟仙师步伐，熟悉仙师思想更加重要！ 　　这才是跪舔的正确方式。 　　进了馆门，里面顿时显得逼仄无比。 　　一条只能容纳五个人并排行走的小道直通展馆对面的小门。 　　小道两旁，用巨大的透明水晶柜子将一件件事物陈列起来。 　　仅那巨大的透明水晶就让进入的人惊叹不已。 　　“天呐！仙师是如何找到数量如此之多，规模如此之大的水晶的？” 　　“你看这些水晶，透明如蝉翼，远远观之，竟似毫无遮拦。” 　　“难道又是仙界之物？” 　　“天呐！我们终于见到真正的仙界之物了！” 　　“这一趟值了！” 　　旁人的惊呼丝毫也没有打乱李钊霁和卢照邻的思绪。 　　他们同样震惊。 　　但他们震惊的根本不是水晶柜子。 　　毕竟，他们乃是大唐最接近沈晨的一群人，对于沈晨的拿出的仙界事物早已有了抗性。 　　他们真正震惊的是水晶柜子上贴着的文字铭牌。 　　白底黑字，清晰无比。 　　纸张不过寻常的报纸纸张。 　　但铭牌上所写的事情，却足以震撼他们那紧绷的神经。 　　但见，左手第一个水晶柜子里，放着一个山顶洞人的头骨，形状与当今世人有着巨大的区别。 　　第一眼，很容易让人以为看到了猿猴。 　　在那铭牌上，斗大的数行字，详细记载了这件事物的来历。 　　“山顶洞人头骨。 　　发现地：幽州龙骨山 　　发现者：马周 　　发现时间：大唐贞观十七年 　　山顶洞人：远古人种之一，生活在约一万八千年前，以母系作为氏族传承 　　知识点补充： 　　1、人种：人种是根据人类形态和生理结构的不同，划分的种类，类似马和毛驴，同属马类，却又有明显区别。 　　2、山顶洞人并非所有华夏人先祖，华夏人先祖还包括其他数种人种，因缺乏物证，暂不做说明。 　　3、母系社会：以母系作为传承的社会，其出现具体时间不可考，主要是因为生产力低下，捕猎困难，氏族生存多为女子采摘野果所致，族中话语权归女子掌管。 　　4……” 　　一条条、一项项，比当日在朝堂上沈晨所说的还要详细，并且知识点极多。 　　从头骨的来历，到山顶洞人当时的生存环境，社会构成，一直到山顶洞人的繁衍和迁徙，足足有上百条之多。 　　即便无知百姓来了，哪怕看不懂字，也只要听着旁边宫装丽人的解说，也能详细的明白过来。 　　而在头骨对应的右边的水晶柜子里，则没有存放事物。 　　而是用彩色的墨汁，画的一张《山顶洞人生活想象图》。 　　图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山顶洞人是如何生活的。 　　除了人们在圣贤之书中知道的穿兽皮、吃野果外，画上让人震惊的是，居然没有房子，连最简单最基本的茅草房也没有。 　　而是半山腰的洞窟中，一家一家的生活在里面。 　　最顶端的山洞里，一个头上插着羽毛的山顶洞人正在跳舞，旁边用注释写着一个字——“巫”。 　　半山腰的居住环境，周边森林里不时探出头来的野兽，还有天上飞着的大鸟，河里蹦跳的鱼儿…… 　　它们就像是活过来一样，勾勒着远古人类的每日日常。 　　一时之间，便令从来没有想象过先人如何生存的大唐人汗毛倒竖，寒气聚顶。 　　卢照邻直以为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直到身旁李钊霁一声惊恐地大喊，才把他拉回现实。 　　“天呐！吾辈之先祖竟然是如此生活的？” 　　可不是吗？ 　　在此之前，谁真正知道过人们的先祖究竟是怎样生活，怎样工作，怎样吃饭的。 　　直到现在！ 　　沈晨用山顶洞人的头骨，清晰明白的注释和畅想至极的彩色图画，刹那间打开了人们的想象空间。 　　轰的一下，就跟被人捶了一锤子。 　　其效果不亚于5吨TNT炸＃药爆炸的效果。 　　随同他们一起进来的百姓当即全体石化。 　　要不是李钊霁见识广博，当先反应过来，他们怕是直接就能引为呼吸停滞而死了过去。 　　“我的天呐！这这这……” 　　“圣贤皆说先祖如何如何伟大，没想到竟是在如此环境中生存下来，我辈之人能于此世间活着，当真历经艰难，殊为不易啊！” 　　…… 　　一声声惊叹，化为一句句惊讶的语言。 　　卢照邻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脚步是怎样挪动的。 　　馆口第一件事物和第一张画就彻底轰碎了他往常的思维空间，只剩下支离破碎的碎片，一点点地从他学过的圣贤之书中找到与之对应的只言片语。 　　由于参观的人员太多，道路又窄，被称为导游的宫装丽人们只能强行推着人群继续往后游览。 　　山顶洞人用过的石头斧子。 　　关于斧子和围猎的知识要点。 　　山顶洞人围猎野兽的图画。 　　山顶洞人脖子上的野兽牙齿。 　　山顶洞人的图腾信仰。 　　山顶洞人祭祀天地的图画。 　　…… 　　一个水晶柜子一件事物。 　　一个水晶柜子一张说明铭牌。 　　一个水晶柜子一副想象图画。 　　…… 　　一件件事物，一次次说明，一副副身临其境的环境畅想图。 　　把卢照邻那可怜的认知观打得支离破碎还不够，又一次次地揉烂了捏碎了，再掰开，再揉烂，再捏碎…… 　　直把卢照邻震撼得心神彻底失守，才在小门的光线中让他重新魂魄归体。 　　李钊霁也不见得有多好。 　　他仅仅只是因为见识稍微多了一点，比卢照邻先回神罢了。 　　但思维和意识照样被一路上展出的事物震得支离破碎。 　　等他有所反应时，他发现浑身竟然已被冷汗浸湿，而两脚已软得好似没了骨头，膝盖一弯，直接跪了下去。 　　工作人员们似乎早已见惯不怪，两个展馆护卫冲上前来，夹着他的胳膊，把他们带到旁边用木板搭建起来的休息处，然后一阵搓揉，免得他们晕死过去。 　　卢照邻有气无力地躺在李钊霁的大腿上，嘴唇发青地问道：“李、李伯伯，您、您不是说没有什么可、可看的吗？” 第090章 为祸人间 　　真是聪明人呐！ 　　这小子到现在还记得这事儿。 　　神烦！ 　　李钊霁捧着休息区的宫装丽人递给的清水，哆哆嗦嗦地回答道：“老夫怎么知道此处的细节比之当日在朝堂上的还要令人惊骇？” 　　此时，休息区里已是人满为患。 　　一名宫装丽人笑着道：“您爷孙俩就可着好吧！摆放此些物件当日，太子殿下生生被吓晕了过去，最后还是宫里的御医来了，才救活过来的。” 　　“是该晕，是该晕。” 　　李钊霁的话头里并没有嘲讽李承乾的意思，而是觉得理所应当。 　　宫装丽人道：“之后还有夏商馆、周馆、秦汉馆、三国馆、魏晋南北朝馆、隋唐馆，您爷孙俩若是坚持不下去，不若改日再来，反正咱们这不收钱，仙师也说了永不撤展，由得您俩细细研究的。” 　　宫装丽人算是看出来了，这俩货就是抱着学习的态度的来的。 　　“你们这些人读书人啊，想得就是多，也最容易上头！前面晋王李治殿下和皇子皇孙们同样一个德行，好几个平日里趾高气扬的王爷，直接被人给背出去了。我劝你们，还是一日一个馆的看，免得到时候发生意外。” 　　李钊霁咬咬牙，“不行！正因如此，咱们才来对了！难怪仙师要举办如此展览，难怪招生考试题型绝对不用《四书五经》，合着比起仙师一直说着的自然规律来，《四书五经》不过人类繁衍生存中的小道而已！” 　　“今日当真长见识了！” 　　休息了一会儿，卢照邻也渐渐回了气儿。 　　他点点头，对李钊霁道：“李伯伯，咱们再继续看好不好？我觉得，我快要理解仙师的意思了。” 　　看着卢照邻虚弱但充满渴求的眼睛，那里似乎有熊熊的火焰在燃烧。 　　让李钊霁看到来了门阀世家不可灭绝的希望。 　　李钊霁猛地一跺脚，一咬牙，豪气干云地说：“走，咱们继续！哪怕是死，也要领会了仙界知识的要义和仙师的意图再死！” 　　卢照邻狠狠点了点头，“嗯！” 　　…………………… 　　古人言“朝闻道夕死可矣”。 　　“诚不欺我也！” 　　李钊霁和卢照邻根本不知道当日是怎样被下人抬回李氏房子的。 　　只记得他们走到“东周馆”的前半段，“春秋”时期便人事不省，被人抬到了休息区。 　　最终还是跑来视察展览会的李承乾发现了他们，才招呼了陇西李氏的下人，把晕厥过去的爷孙俩抬回家的。 　　腰酸腿软已经不能形容他们虚脱无力的样子。 　　夏朝馆还好，因为没有实物佐证，只有先贤文章的只言片语和构想图，所以他们还能承受。 　　可过了夏朝馆，到了商朝馆，他们就开始发晕了。 　　“伊尹居然是个把持朝政的阴谋家？千古圣贤歌颂错了人？” 　　“酒池肉林不一定存在，因为没有存在的生产力基础？” 　　“武王伐纣其实是筹划已久的叛乱？妲己究竟存不存在都只是未知数？” 　　…… 　　尽管商朝的存在对于大唐来说还没有实物可以作证，但并不妨碍沈晨借用后世殷墟发现后的研究论证文章 编制成铭牌和假想图。 　　再套用“仙界的研究表明”这样的说法，颠覆大唐土著的历史观。 　　让李钊霁和卢照邻这两个足以代表大唐顶尖学者的人物看得一愣一愣的。 　　而这种颠覆在周馆的“春秋”展区达到了高潮。 　　很多读书人到了这里也像这爷孙俩一样，再也走不动路，痛哭流涕都不能形容他们的模样，只能任由工作人员将他们抬出展览馆。 　　面对一件件沈晨让李承乾从皇宫宝库中拿出来的古董和孤本，还有后世的研究论证。 　　再配上生动形象的假想图和数据分析。 　　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步入了魔鬼的殿堂，将他们自小学到的几乎所有认知统统砸碎、碾压，再万箭齐射般将他们的灵魂戳成筛子。 　　几乎所有读书人都在这里，发出了和李钊霁一样的狂吼…… 　　“孔老二，你个王八蛋！诛少正茂明明就是你私心作祟，居然还冤枉了人家上千年！” 　　“你误了多少后世子孙，害了多少士子百姓啊！” 　　“你简直不为圣人，该诛，该诛！” 　　…… 　　所谓杀人诛心。 　　沈晨仅仅只用后世考证的孔老二几个颠倒黑白的行为，就让大唐的读书人彻底疯魔。 　　当圣人的形象轰然崩塌，读书人也就不叫读书人了。 　　因为，他们读的书都是孔老二的书。 　　孔老二都只是个颠倒黑白的人。 　　那么，孔老二的书，又有多少是颠倒黑白的书？ 　　“我们竟然以此为傲，为虎作伥，坑害了华夏上千年？” 　　夜，李氏大宅。 　　李钊霁失魂落魄地跪坐在书房里。 　　多日来，他带着卢照龄天天前往展览会。 　　天天都被震到人事不省，才被家丁背回家来。 　　进度比他想象的还要慢。 　　等把隋唐馆逛完，已经是十多天的事情了。 　　天知道着十多天来，每天的第二天他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爬也爬着去的。 　　越去，他的内心就越凉！ 　　一条清晰的轨迹摆在他的面前…… 　　门阀世家坚持的很多东西都是错的！ 　　他可以想象，当更多的读书人得知这一切之后，会如何朝门阀世家吐口水，会如何将门阀世家钉在耻辱柱上。 　　“难道我门阀世家就这样完了？” 　　已经清醒过来的卢照邻站在他身后，两根短粗的手指压在李钊霁的太阳穴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 　　他也好像被人抽出了身后的脊梁，整个人没有一点机灵劲儿。 　　“我门阀世家以圣贤之书立家，以圣贤之语耕读，可如今，展览会一出，书不成书，言不成言。” 　　长叹一声，李钊霁苦笑着摇摇头，“咱们哪里还有资格做文华至尊，完全就是孔老二的帮凶啊！” 　　又是一声长叹，让一间极大的书房都充满了冰凉。 　　卢照邻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还小，很聪明，但安慰他人显然还没有成为一种学问。 　　他没学过。 　　而且，他都还需要别人安慰他。 　　哪里还能安慰别人？ 　　感受着太阳穴上传来的抚摸一般的力道，李钊霁知道，对于卢照邻来说，其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已经快要入土了，可你不一样。” 　　将卢照邻反手抱到身前，让卢照邻站好。 　　李钊霁怜爱慈祥地对卢照邻说：“我已经没办法再接受仙界的知识了。可你对儒学认知还不够深，没有根深蒂固的概念。” 　　“所以，你还能接受别的知识。” 第091章 我，卢照邻，不服 　　“虽然已经把展览会大体看完了，但你还需每日都去展览会仔细研究仙师给出的仙界知识。” 　　“然后回来教导和你一样的门阀世家年轻一辈们，让他们尽快放下往日所学的《四书五经》，争取有更多的人学到仙界知识。” 　　“如此，才能保证让更多的年轻一辈考取大唐皇家学院。” 　　“从而占据更多的名额，不至于落在皇家的后面。” 　　“至于能学到多少，就随缘吧！” 　　“去吧，去吧，好好休息，明日早些前往。” 　　…… 　　卢照邻满脑子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李钊霁的书房里走出来的。 　　只记得李钊霁那张苍老的脸庞上，浮现的是一张疲惫不堪的面容。 　　似乎做下这个决定，已经耗去了李钊霁所剩不多的精力，整个人都没了魂魄。 　　全然没有一点儿五姓七望之首的大气风范。 　　在他出门时，他分明看到了郁结在李钊霁眼底的泪水。 　　让他心里像是被压了一块儿巨大的石头，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他心好疼。 　　“不！我绝不接受门阀世家就这么完了！” 　　“我也绝不相信，千年来门阀世家的坚持是错的！” 　　“我更加不接受我们卢家的传承到底断绝！” 　　“我不信，我不信！” 　　躺在卧榻上的卢照邻，翻来覆去睡不着。 　　没人知道他小小的身躯之中究竟贮藏了多少能量。 　　“圣贤之说绝不能废，仙界之说绝不能一统天下！” 　　我，卢照邻，不服！ 　　他轱辘一下从卧榻上爬起身来，飞也似的跑到卧室里的矮几前。 　　铺开一张大唐新闻总署新研发的雪白纸张，闭眼酝酿了一下，紧接着奋笔疾书起来。 　　隔了一日后，一篇由范阳卢氏卢照邻落名的文章刊登在《大唐皇家仙报》上。 　　题目十分惊恐，叫：仙界学说害死人！ 　　文章并不长，通篇不过区区千把来字。 　　但因为都是之乎者也的方式书写，字字珠玑，在文言文里也算得上是一篇长赋了。 　　内容更简单。 　　他认为，仙界的学说其实根本没有那么重要。 　　因为仙界的学说并不能让人成为圣贤，更加不能教化百姓礼仪道德。 　　那么，百姓就成了衣冠禽兽。 　　华夏之所以成为如今的华夏，并非是因为仙界知识，而是因为圣贤之书教化了世人。 　　所以，学习仙界知识还不如学习圣贤之书。 　　最后，他号召所有的读书人站起来，一起抵制仙界知识在大唐的传播。 　　“我靠！他真敢写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任何一个看了报纸的人都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他们实在不敢相信，在神仙已经显露了诸多神迹，且得到全民拥护的时候。 　　一个五六岁的门阀世家天才，居然明目张胆地要对抗神仙。 　　这是什么操作？ 　　神仙操作！ 　　“没错！仙界知识并不能让人与兽区别开来，山顶洞人之所以能够发展，乃是因为有圣贤教导，他们学习了圣贤之书，得到了教化！” 　　“如果没有圣贤的领导，我们今天还是会如同山顶洞人一般茹毛饮血，又何来的大唐！” 　　别说，赞同他的人居然还不在少数！ 　　很多学了一辈子圣贤文章的读书人根本放不下心中的执念。 　　“神他娘的自然规律！” 　　“若是有圣贤教导，山顶洞人早如我大唐一般美好。” 　　“见鬼去的没有妲己这个妖女！” 　　“又不是一位圣贤说有她，是千千万万的圣贤说有她，难道如此多的人证实的事情还能有假？” 　　…… 　　他们对沈晨传播的自然规律之学早就烦透了。 　　展览会的出现，更是让他们怨恨至极。 　　只是碍于沈晨对读书人的友好，这才强行压制下内心的反感。 　　如今，被视为天才的卢照邻振臂一呼，登时让他们找到了组织。 　　哗哗哗…… 　　支持卢照邻的文章雪花一般向大唐新闻总署涌去。 　　既然卢照邻已经打响了反对仙界知识的第一枪，那么，他们也要紧跟卢照邻的步伐。 　　为圣贤之书正名，为自己正名！ 　　一时间，《大唐皇家仙报》上充满了驳斥仙界学说的文章。 　　用词之辛辣，言语之刻薄，吓得别的读书人不敢与之相对。 　　不知为何，大唐皇家新闻总署的编辑们竟然照单全收，只要写的好的，统统发表。 　　好似连他们也赞同卢照邻所说一般。 　　啪！ 　　“大唐皇家新闻总署什么时候成为门阀世家的舔狗了？” 　　晋王府里，李治把今天的《大唐皇家仙报》狠狠往地上一摔，咬牙切齿地道：“什么狗屁东西！居然把仙界知识说的一窍不通，还话里话外把仙师说的妖言惑众！真是气煞我也！” 　　自从跟随沈晨学习以来，他学到了很多圣贤未曾告诉过他的知识。 　　他很清楚这些知识的重要。 　　同时，他也很清楚，沈晨和李二乃是坚不可摧的一对搭档。 　　将来，他成为皇帝之后，沈晨也会是他坚不可摧的搭档。 　　若是沈晨被一个五六岁的门阀世家小屁孩打趴下。 　　他今后还如何获取仙界知识，如何像李二一样强盛大唐？ 　　“来人！准备笔墨纸砚，孤要写文章！” 　　很快，大唐晋王殿下的文章就出现在了第二天的《大唐皇家仙报》上。 　　文章中，李治没有用一点之乎者也的写法。 　　而是如同《学院杂谈》上的文章一样，一一列举了沈晨下凡之后，所作出的一项项政策和神迹对大唐的影响。 　　并对大唐皇家学院将要教授仙界知识的做法表示了肯定。 　　更毫不遮掩地跪舔沈晨脚后跟。 　　坚定地认为，只有仙界知识才能让大唐超越任何一个朝代，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凡人时代。 　　一句总结语，立刻得到了许许多多在沈晨政策下得到了好处的既得利益者的支持。 　　诸多皇子皇孙也在李治的要求下，旗帜鲜明地站在沈晨一边。 　　为了逼迫大唐皇家新闻总署的编辑发表他们的文章。 　　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搞得编辑们心惊胆战。 　　很快，《大唐皇家仙报》上的内容就分了两个阵营。 　　一方支持卢照邻，要去除仙界知识，大唐皇家学院建立后，也要像国子监一样学习圣贤之说。 　　这一方以卢照邻为首，以门阀世家的年青一代为主要力量。 第092章 李治求援 　　另一方支持李治，要去除圣贤之说，大唐皇家学院建立后，要以仙界知识为主要教授内容。 　　这一方以李治为首，以皇子皇孙和新兴勋贵集团的年轻一代为主要力量。 　　双方以《大唐皇家仙报》为战场。 　　展开了一场你争我夺的口水大战，斗得火药味十足。 　　浓厚的火药味儿直把整个长安城弄得乌烟瘴气。 　　随着，《大唐皇家仙报》在大唐境内的传播。 　　大唐的所有读书人几乎都分成了两个派别。 　　从前读书人相遇，总能打个哈哈，问一句：“今天吃了没，你又读了什么好书，介绍一下。” 　　但现在，只要读书人之间相遇，顿时就是一句火药味十足的，“你站哪边？” 　　若是站在同一边还好，大家立刻松弛了面容，露出洁白的牙齿，哈哈一笑，勾肩搭背，一起去青楼里玩耍玩耍。 　　但若是两个派别的人见了，顿时就是一阵面红耳赤，当街大声吵吵起来。 　　“你站那边干啥？” 　　“我就站了咋滴？” 　　“你再站了试试？” 　　“试试就试试！” 　　关键是大唐的读书人都不是书呆子。 　　这个时候的读书人基本上都是带剑的，弓马骑射就跟后世的跑步跳远考试一样，是每个读书人的必修科目。 　　吵着吵着，呛啷一声，拔出剑来。 　　寒光烁烁里，血肉横飞。 　　当街杀人都不罕见。 　　其血腥程度，比之抢地盘、争保护费少不了多少。 　　很好地诠释了“学术之争不啻于战场搏杀”的千古俗世概念。 　　在当地官府焦头烂额的同时，整得大唐所有的地痞流氓一阵阵错愕，“难道我们混江湖的打开方式是错的？” 　　最后，严重到李二不得不亲自下旨，严禁打着学术理念不合的旗号私斗，违者充军。 　　并且当真惩罚了一些人之后。 　　才遏制住了这一场血腥的学术之争。 　　然而，为了给读书人们一个出气口，也为了让《大唐皇家仙报》从这场学术之争里脱身出来。 　　李二不得不打开言论自由的口子，按照沈晨给的《新闻概论》中的《民间报纸管理办法》，在新闻总署里增加民办报纸处，同意让民间创办报纸。 　　一时间，数十种民办报纸如雨后春笋般，在短短的时间里各自上架销售。 　　什么《长安晚报》《南城休沐报》《北城春报》《东方纪要》《西方商报》…… 　　就连秃子们都搞了个《天竺日报》，天天向大唐百姓灌输佛祖的轮回思想。 　　让人好像一下子就掉进了报纸的海洋，想游都游不出来。 　　每日里各种朝廷上下、民间内外的新闻故事层出不穷。 　　极大的丰富了大唐百姓的精神生活。 　　那些平日里觉得神神叨叨的东西，一下子就变得清晰开朗起来。 　　尽管远远算不上熟知两字，却也不再陌生，也不会恐惧了。 　　当然了。 　　作为这件事的导火索。 　　卢照邻主编的《世家新报》和李治主编的《百姓要闻》才是这场后世称为“思潮解放运动”中的中心。 　　双方以各自的报纸为主要阵地，你来我往，不断地给予对方无休止的高额伤害。 　　为了抢夺读者。 　　你敢半价，我就敢免费。 　　你敢免费，我就敢送鸡蛋。 　　在他们身后雄厚的势力支撑下，牢牢占据着除了《大唐皇家仙报》以外的销售额。 　　并列第二。 　　但是，自家有苦自家知。 　　李治很快就撑不住了，趁着沈晨宣布下课的瞬间，拦住了打算回小屋抬口缸打饭的沈晨。 　　“仙师啊！您若是再不帮忙，他们紧跟着就要对付您了！” 　　“有那么严重吗？” 　　沈晨暗自好笑，就像他没看最近的报纸似的。 　　要知道，为了跟上目前大唐的发展节奏，他也是每天都读李君羡送来的报纸的，好不啦？ 　　别看卢照邻的势头很猛，但其实都是在围绕学不学仙界知识的层面。 　　根本没到直接针对沈晨的阶段。 　　毕竟，沈晨做出来的功绩，目前还没人可以撼动。 　　没见一大群妇女在长安城妇女委员会的组织下，天天围在卢照邻的报馆外边吐口水吗？ 　　李治见沈晨压根就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猛地一跺脚，一咬牙，豁出去了！ 　　他们被卢照邻硬生生打怕了。 　　特别是李治，本来就对卢照邻发憷。 　　现在除了逼沈晨给他们办法以外，他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卢照邻斗下去。 　　“不敢欺骗仙师，我们撑不住了！” 　　“你们鸡蛋不够了？” 　　沈晨随便一想就有种让李二把李治回炉重造的念头。 　　这丫为了对抗卢照邻的免费赠送，居然搞起了送一再送二的赔钱手段。 　　只要找到报童拿一张报纸，就能得到两个鸡蛋。 　　瞅瞅、瞅瞅！ 　　这是个正常人能做的事儿？ 　　每天天还不亮，一大群老头老太就等在各坊门口排队，坊门一开，一窝蜂似的就往报童处挤。 　　“我的我的，撒手，你臭不要脸的给我撒手，这是我的！” 　　没少把十来岁的报童们撕出心理阴影来。 　　李二都往大唐新闻总署里派三次御医了！ 　　就算一大群皇亲国戚和新兴贵族为了做他的舔狗，咬着牙到处收刮鸡蛋。 　　也遭不住他这么糟蹋！ 　　家禽生产力都还没提高呢！哪来那么多鸡蛋啊？ 　　“这个……EMMMM……也是一时之需，呵呵，一时之需。” 　　李治也知道自己这招不地道，关键是还不要脸。 　　如今市面上的鸡蛋基本没了踪影，黑市里愣是把一个鸡蛋叫到了一两黄金的价格。 　　很多支持他的皇亲国戚和新兴贵族的老爷们想吃，都得吸口凉气儿！ 　　李二昨天检查作业的时候还故意恶心他。 　　拿着一颗屁大点的鸡蛋，每次轻轻地咬下指甲盖那么大一点。 　　就跟吃登州敬献的鲨鱼翅膀似的，放在嘴里嚼老半天都舍不得咽下。 　　回味回味～～～ 　　直到把鸡蛋壳都咂摸出口水味儿来了，才仰天发出一声感叹。 　　“啊～～～鸡蛋啊，你全是金子做的！” 　　可把他肺都气炸了。 　　现在谁跟他说鸡蛋两字，他就跟谁急。 　　顶着红成猴子屁股的脸，李治气呼呼地道：“可他们肆无忌惮地宣扬仙界知识的缺点，很多人信以为真，对于仙师要传播仙界知识来说也是不利的。” 　　沈晨想了想，觉得这个道理倒是没说错。 第093章 孤也是拥有仙器的人了 　　“你要我怎么帮？” 　　见沈晨松了口，李治顿时松了口气，朝皇子皇孙群里丢了个小眼神。 　　哗啦啦！ 　　一阵桌子板凳被掀起的声音传来。 　　一直在座位上悄咪咪探着耳朵听的皇子皇孙们登时呼啦啦一下把沈晨围了个水泄不通，你一言我一语，馊主意愣是出了一大堆。 　　沈晨总结了一下。 　　第一、卢照邻那小子实在太生猛，一个顶他们三十二个，吵不过！ 　　他们希望沈晨能推荐一个高手。 　　第二、仙界知识不能教导世人礼仪道德确实是个缺点。 　　希望沈晨能发一篇文章 狠狠解释一下。 　　如果能把卢照邻那五六岁大的小屁孩驳斥得体无完肤那就更完美了。 　　第三、至今为止，沈晨只发布了题型，压根儿没公布答案，让很多人认为沈晨发布的题型都是胡编乱造的，连沈晨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希望沈晨把答案公布出来，增加他们报纸的筹码，提高报纸在读书人中的影响力。 　　当然了，有了答案，报纸的销售量也就大了。 　　就不用再送鸡蛋了不是？ 　　“你们想得美了！” 　　沈晨一句话就把所有人给堵了回去。 　　开玩笑，事儿又不是老子挑起的，凭什么老子给你们擦屁股？ 　　再说了，事情老子全做了，还要你们干啥？ 　　“我就说吧！仙师也没多少法子。” 　　“哎……本以为神仙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没想到还真有做不到的。哎……” 　　呵呵！ 　　这群小兔崽子是越来越熟，也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欺负老子脾气好是不是？ 　　沈晨暗自冷笑。 　　激将法？ 　　呵呵！以为本仙师会吃这套？ 　　李治小眼珠子再朝皇子皇孙们人群里丢一个眼神。 　　“前两天登州那边进贡了一些鲨鱼翅膀，奈何府上的厨子不会烹饪，怕是要废了。” 　　“本王也是，那些个厨子一个个笨的，连鲨鱼翅膀都不会做。” 　　“就是不知道神仙会不会？” 　　“怕是不会吧！毕竟，神仙也有不会做的事儿。” 　　呦！ 　　激将不成，改送礼了？ 　　你们以为本仙师会吃这一套？ 　　对！ 　　本仙师就吃这一套！ 　　“早说不就完了嘛！” 　　咚！ 　　沈晨从讲台心子里掏出本《十万个为什么》来。 　　后世板砖那么大的一本书，立马把实木讲台都砸得跳了两下。 　　“哇～～～” 　　“这是什么？” 　　一群皇子皇孙哈喇子立马流下来了。 　　“如此巨大的书本，定然是仙界仙器不可！” 　　李治两眼放出光来。 　　仙器啊！ 　　除了父皇和皇兄以外，孤也是拥有仙器的人了！ 　　高不高级，就问你高不高级？ 　　沈晨懒得搭理他们，随口说了声“鱼翅不要用盐咸太久”，转身就进了屋子。 　　管他屋外一阵阵鬼哭狼嚎般的惊呼。 　　先百度一下红烧鱼翅的做法再说。 　　嘿嘿！ 　　大唐鲨鱼泛滥，就跟后世米国鲤鱼泛滥一样。 　　不是人类糟践他们，而是他们糟践人类。 　　…………………………………… 　　得到《十万个为什么》的李治根本不敢耽搁。 　　把板砖那么重的书王怀里一揣，跟个大肚婆似的。 　　在大厨赵大娘异样的眼神中，带着一群皇子皇孙快马加鞭，回了长安城。 　　晋王府。 　　回来的李治立马吩咐管家太监赶紧上菜，便和一群皇子皇孙们围着《十万个为什么》边吃边看起来。 　　“嚯！原来人体内真的有气存在，释放出来就叫屁。你奏凯，满嘴蒜味儿！” 　　“哎呀，鸡吃石子原来是为了消化，我们家管家为了取鸡蛋，还把鸡养在他屋子里，难怪一直没鸡蛋。你抢我肉干嘛？” 　　“那块肉本来就是你从我碗里掏过去的！而且，你们家管家太监养那只鸡是公的！蠢货！” 　　…… 　　“行了！别吵了！” 　　三十二个人围着张矮几吃饭，李治被吵得脑瓜子生疼。 　　“别用碗底压孤的脑袋上！” 　　见李治当真发火了，一群皇子皇孙赶紧回到自己的矮几上坐好。 　　但那小眼神却一个个直往李治矮几上的《十万个为什么》一瞟一瞟的。 　　“你们说，咱们该如何用仙师给的仙器？”李治不敢耽误事儿，强行压下继续翻看《十万个为什么》的欲念。 　　一个比李治大了许多的皇子站起身来，他是李二的第三个儿子——李恪。 　　爹是李二，娘是隋炀帝女儿。 　　论高贵，他能顶李治俩。 　　他道：“既然是仙器，自当不能一次用尽。依孤的意思，每日挑选一些和仙师公布的题型类似的题目，把答案一起发表在咱们的《百姓要闻》上，即可日日收取读书人之心。” 　　“是个好想法。”李治沉吟了一下，觉得好是好，但还是不保险。 　　问道：“还有别的想法吗？” 　　上位者，要懂得听取他人意见。 　　孤做得很好！ 　　“依侄儿看，咱们还可把仙器在我们手里消息有的没的放一点出去，这样能让那些摇摆不定的人知道咱们的厉害，站到咱们这一边来。” 　　这是李象，李承乾的儿子。 　　跟李承乾很不对付，倒是和李治因为年纪差不多，玩的来。 　　“你们这些废材！” 　　一个气质嚣张的女子站了出来，众人被她骂着，还不敢还口，只能孽孽的低头。 　　这是高阳公主。 　　李二最喜欢的公主之一。 　　为人嚣张跋扈，很是不待见李治和其他兄弟姐妹。 　　李治强忍着火气，问道：“不知皇姐有什么好的方法？” 　　高阳轻蔑地瞥了眼李治，很是看不起向来唯唯诺诺的李治。 　　“你们可曾想过，仙师明明不打算把仙器给咱们，但还是给了咱们？” 　　“难道不是因为咱们要送给仙师鲨鱼翅膀？”一个年级小的公主傻乎乎地道。 　　“当然不是。” 　　对同样身为公主的女子，高阳倒是没多少反感。 　　“你们别忘了，仙师和门阀世家向来不对付。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众人被她绕糊涂了，“你倒是说啊！” 　　“一群白痴！” 　　高阳压根儿没管她的兄弟姐妹看她的眼神已经越来越火，趾高气扬地道：“说明仙师也想用仙器来打压门阀世家呀！” 第094章 《十万个为什么》现世 　　“哦～～～原来是这样！” 　　合着仙师高深莫测的样子是装出来，故意引他们上道的！ 　　可是，如此浅显的问题，你绕那么多干嘛？ 　　显得你很有文化吗？ 　　高阳哪管别人对她的看法，再次说道：“时至今日，长安城里谁不知道，尽管仙师已经说明了不会灭亡门阀世家，可门阀世家的存在本身就挡住了仙师的道路，此次学院招生，必然不会给门阀世家多少名额。” 　　李治点点头，“依孤看，不会超过八十个。” 　　高阳哈哈一笑，极为嘲讽地对李治道：“绝不会超过五十个！要不，咱俩赌赌看？你若输了，将来太子本宫来当？” 　　李治的小脸都被气红了，但依旧只是鼓瞪了高阳一眼，看得高阳再次轻蔑一笑。 　　李恪赶紧打圆场，“可是，这次的对手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娃子，以大欺小，仙师未必太过了一些。” 　　“所以才把仙器给咱们，让咱们出手啊！同为小辈，不为过了吧？” 　　高阳的脸上就差写上“你是个傻X”这句话了。 　　气得李恪脖子一粗，但想到自己的身体里留着暴隋的血脉，还是咬咬牙，强行忍了下去。 　　李治赶紧摆摆手，打算结束这场不高兴的谈话。 　　“孤看皇姐说的没错。既然仙师本有此意，咱们不妨做的大气点。” 　　“直接把《十万个为什么》在咱们手里的消息公布天下，并且对外发售。” 　　“把门阀世家里想要考取学院的那一批人和外面的那些墙头草，一起抢过来，让卢照邻那个小屁孩变成光杆司令，就算想翻身也没人帮他说话。” 　　卢照邻已经成了李治的心魔了。 　　卢照邻一日不投降，李治就一日睡不好觉。 　　“也行，是个好办法。”众人互相看了看，都觉得这样做可行，便全都同意下来。 　　…………………………………… 　　第二天一大早。 　　前往报童处领取免费报纸和鸡蛋的老头老太发现。 　　鸡蛋没得领了！ 　　领到的居然一张写满了蝇头小字的纸张。 　　硬戳戳的，擦屁股都疼。 　　于是骂骂咧咧地走了。 　　报摊为之一空。 　　倒是有好奇的读书人上前，领一份《百姓要闻》的同时，也领了一份纸张。 　　他们发现，上面写的居然是和沈晨公布的题型一样的东西。 　　采用的是问答的方式。 　　恐怖的是，问题下面就写着答案。 　　让他们不至于为了找个答案，到处求雨去。 　　细细思考下，所有答案居然都是正确的。 　　这可不得了！ 　　要知道，沈晨给的题型早被很多读书人背下来了。 　　一千个题，两万来字的东西。 　　对于大唐的读书人来说，不要太简单。 　　可是，一个题目都会出现好几个答案，让他们拿捏不准。 　　唯恐答错了，在考试时被刷下去。 　　现在好了，既然有答案，还不快快背下来？ 　　一时之间，长安纸贵。 　　《百姓要闻》加更了一遍又一遍，但还是挡不住需要题型答案纸张的读书人。 　　李治只好带着皇子皇孙们亲自上阵，去到报摊前加以说明，才让读书人们不至于砸了《百姓要闻》的办事处。 　　“各位同仁！” 　　站在报童用来座的胡登上，李治看着面前乌泱泱一大片的读书人就感到开心。 　　他可是看见好些个门阀世家的子弟混在人群里了。 　　抢你卢照邻的人，孤好开心！嚯嚯嚯嚯！ 　　于是，他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几分。 　　“请大家放心！我们公布的答案绝对是正确的！绝不会像某些人办的《世家仙报》一样，给大家一些之乎者也，似是而非的道理。” 　　“本王用皇家的声誉担保，你们看到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有了李治当面认证，很多还左右摇摆的读书人顿时站到了他这一边。 　　同时，还有很多原本站在卢照邻一边的门阀世家子弟也有了动容。 　　他们看似跟着卢照邻反对仙界知识，其实只是内心中对仙界知识的不信任而已。 　　天知道他们求了多少次雨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 　　李治的小纸张一发，顿时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突然，人群中一个大胡子士子举手问道：“你说是就是？皇家出尔反尔的事情做得还少吗？” 　　人群里顿时产生了一阵骚乱。 　　鉴于李二在储君一事上的摇摆不定，很多人对皇家的信誉其实没那么高。 　　也有人料想，“这小晋王殿下要恼羞成怒了吧？” 　　然而，出乎他们的预料。 　　李治不仅不生气，反而高深莫测地道：“看来这位朋友并没有看过《百姓要闻》。” 　　“你有话说话，扯什么《百姓要闻》，难道不看你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李治连忙摆手，“不，孤没有，孤又不是卢家那些禽兽，连人都吃！” 　　“哈哈哈哈……” 　　随着吃人事件渐渐远去，男女平等成为定局，百姓们也大多把此事当做了笑谈。 　　虽然还是有怨言，却也不再针对门阀世家开地图炮。 　　最多在提起来的时候，鄙视一下范阳卢氏。 　　卢照邻：呜呜～～～姐姐求抱抱！ 　　李治继续道：“仙师说过，没有分析就没有发言权。你连《百姓要闻》都没看，如何证明孤的答案是胡编乱造？” 　　“难道答案都在报纸上？” 　　那人突然惊了一下，唰地一下打开报纸，只见，在翻开的第二版上，赫然写着一行加粗的大字——仙器再现：仙师出题法宝——《十万个为什么》！ 　　细细地一看，居然写了大唐晋王李治殿下，心怀万民，为了解百姓之惑，毅然前往秦岭求见仙师。 　　在仙师门口跪了三天三夜后，仙师看他心诚的份上，终于大慈大悲地给了他题型答案——《十万个为什么》，用以传播仙界知识。 　　“竟然是李治殿下求来的仙器？” 　　“天啊！原来这些答案都是真的！” 　　“而且仙师还给了一本《十万个为什么》！” 　　“上面还说了，晋王殿下会把仙器印刷出来售卖，以解我辈之惑！” 　　“晋王殿下好人呐！” 　　“多谢晋王殿下！” 　　人群立马疯狂了，读书人们更是喜极而泣。 　　当此高兴时刻，谁他娘的还管什么站哪边。 　　跪舔就是了。 第095章 仙师欺负人 　　“哈哈哈哈……” 　　一辆返回晋王府的马车上，李治疯狂大笑。 　　有了今天这一出，人人都会感恩他晋王李治的好。 　　而且《十万个为什么》铁定能一经发售就被哄抢。 　　到时候，他的鸡蛋钱就回来了！ 　　一旁，李恪呲牙咧嘴地扯下下巴上的胡须，笑嘻嘻地说：“如何，为兄的演技还不差吧？” 　　李治一边笑着，一边拍着李恪的肩膀，“不错不错，这一波名望，稳了！” 　　“等消息扩散一下，所有人都知道咱们手里有仙师赠予的仙器，看卢照邻那小子还如何跟咱们斗！” 　　“梦魇？哼！这一次让你做梦都害怕见到孤！” 　　此时，旁边抬起一条雪白的胳膊，李象炫耀似的大声道：“还有我，还有我，我的演技也很好！” 　　李治笑声一停，和李恪相互看了一下，“你刚才有在里面？” 　　李象委屈道：“难道你们都没看见我吗？” 　　李治和李恪脸红道：“那个……那你扮演的是哪个？” 　　“你们就是没看见，对吧？”李象急了，“喜极而泣那个就是我！我！我！” 　　李治和李恪再次相看一眼，满脸发懵。 　　喜极而泣的多了，这丫真的在里面？ 　　李象：“……” 　　…………………………… 　　果不其然。 　　几日后，新鲜出炉的《十万个为什么》一经发售，顿时引爆了读书人的热情。 　　他们苦于只有题目，没有答案的招生题型良久了。 　　天知道他们为了找到答案都做过哪些羞耻的事情。 　　求雨？ 　　那是基本功好不啦？ 　　就问你有没有为了知道纸片为什么会飞，跑到山顶上拜佛求仙？ 　　有没有为了知道野草为什么不会打结，翻遍了地里的每一根杂草？ 　　有没有为了知道马儿为什么只能站着睡觉，拿着马料当饭吃？ 　　自从题型发布以来，他们为了寻求答案，错过了多少次平康坊钱大家的舞蹈，吃够了多少地痞乞丐都没吃过的苦，受尽了多少无知老百姓的白眼儿！ 　　有个扬州土豪，为了知道女子为什么每月要有一次出红，愣是查遍了整整一个红楼坊内所有姑娘的身体。 　　被人抬出坊门的时候整个人只剩下一副骷髅架子。 　　听说这辈子基本上也就和传宗接代没什么关系了。 　　他们苦啊！ 　　怎料，《十万个为什么》横空出世！ 　　就像乌漆墨黑中的一线曙光，豁然开朗。 　　让他们看到了天地间的真理！ 　　原来蚂蚁会搬家，是因为泥土湿气的原因，逼着蚂蚁找一个更高更干爽的窝子。 　　原来天上的水都是从地上蒸发上去的。 　　原来树木越是往北，叶子越是狭小。 　　原来……原来…… 　　恍然大悟！ 　　从此，妈妈再也不用担心他们的学习啦！ 　　也不用担心他们走火入魔，变成傻子啦！ 　　对学院的招生考试，他们也可以昂首挺胸地说：“我们不怕不怕啦！” 　　………………………… 　　“作弊！他们作弊！仙师怎么能这样？” 　　夜，深了。 　　陇西李氏的豪宅里。 　　卢照邻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久久没有平息。 　　稚嫩的嗓音里透着满满的委屈，让每一个听到的仆人由不得泛起浓浓的怜惜之情。 　　他每天天不亮就去展览会学习，回来后还要教导被李钊霁选出来的门阀世家子弟。 　　晚上还要为第二天的报纸殚精竭虑。 　　可谓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眼看着就要把李治按在地上摩擦了。 　　结果咧？ 　　仙师一出手，他就全完蛋了啊！ 　　太欺负人了，有没有？ 　　“哎……他还是个孩子啊！” 　　李钊霁车轱辘似的转来转去，卢照邻的哭声就像个风箱一样，吹得他的胡子七上八下的。 　　他给气的。 　　“什么玩意儿嘛这是！” 　　“仙师也太过分了！居然把《十万个为什么》如此仙器给了那些个屁事儿不懂的娃娃！” 　　“这不是故意捧他李世民吗？” 　　拿起矮几上已经写满了蝇头小字的《十万个为什么》，李钊霁越看越喜欢的同时，却是越看越生气。 　　“如此仙器，只有放在咱们门阀世家手里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嘛！” 　　卢照邻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得整张小脸都湿漉漉的，倔强地说道：“好多咱们的士子都站到他们那一边去了，人们都说，再也不看我的《世家新报》了，就算送鸡蛋也不看。” 　　“不看就不看！咱们无须求着别人看！” 　　尽管已经看透了门阀世家在华夏传承上的弯弯绕绕，但被李治整了这么一出，李钊霁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好处都让他李世民占了？咱们门阀世家对华夏文明来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仙师怎么能如此厚此薄彼，见他们快输了，就给他们好处呢？” 　　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不公平。 　　“不行，我得找仙师说理去！” 　　气呼呼的，李钊霁就吩咐下人准备车马，决定明天一早就到秦岭找沈晨算账。 　　卢照邻哭得嘴唇都快干了，委屈道：“我是不是做错了，不应该让人抵制仙师，所以仙师才给了他们《十万个为什么》报复我们？” 　　“与你无关！”李钊霁算是看透了。 　　“即便你不如此做，仙师也会帮他们。” 　　“为什么？” 　　李钊霁长叹口气，道：“谁让咱们一开始就没跟上仙师步伐呢？” 　　卢照邻气瘪瘪地道：“可是仙界知识对于咱们来说确实不好啊！” 　　李钊霁无奈地道：“谁说不是呢？可我们又能如何？事到如今，唯有改变我们自己，才能不落在李世民身后。” 　　“我不服！”卢照邻气鼓鼓地说：“凭什么咱们世家就要受制于人？” 　　“有志气！” 　　李钊霁忍不住给卢照邻竖了个大拇指，以兹鼓励。 　　这还是他第一次求见沈晨时，跟沈晨学来的。 　　“那咱们该当如何？” 　　李钊霁想了想，分析道：“事到如今，自然规律的学问要占据圣贤之书的统治位置已经不可逆转，咱们只有顺应天道，才能继续存活下去，而不是抵制和排斥。” 　　说到这里，李钊霁顿了顿，将卢照邻小小的脑袋拦在怀里，好言安慰道：“我知道你想振兴你们卢家的心思，可是，很多时候，承认失败也是一种勇气。” 　　“如今，越来越多的人去了展览会，越来越多的人看懂了自然规律，也看懂了儒家圣贤的学说。” 　　“即便我们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清楚，咱们门阀世家千年来的根基，已然渐渐崩溃。” 第096章 烧书 　　“当此危难之时，咱们更应该顺势而为，才能争得上游。” 　　“你还小，很多事情，哪怕委屈，也只能去做。等你大一点了，你就能体会我的良苦用心了。” 　　感受着怀里那瘦小的身躯，李钊霁内心里满是愧疚。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把整个门阀世家数十万人的生存压在一个五六岁的娃娃肩膀上，实在让老夫一个几十岁的长辈颜面扫地。” 　　“可是。我们这一辈，因为第一步就踏错的原因，和仙师的关系已经不可能如同李世民的皇家那般融洽。” 　　“只有寄望于如你一般的小辈，能在进入学院之后，与仙师搞好关系，才能得到仙师更多的关爱。” 　　“届时，咱们门阀世家才能获得更多的仙界知识，迎来新生。” 　　“这个道理，你能懂吗？” 　　卢照邻含泪点点头，“我懂。” 　　可我就是不认！ 　　李钊霁根本不知道，对于一个心思早熟的孩子来说，想要他承认失败，比让一个几十岁的老头承认不举，还要困难一百万倍！ 　　他展颜笑道：“不过，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事情却不能任由他们来做。” 　　卢照邻心下一喜，惊讶道：“伯伯有办法了？” 　　李钊霁冷笑道：“他们想让天下人都看《十万个为什么》，从而在招生考试时稀释掉咱们的份额，如此简单的策略，老夫能看不懂吗？” 　　“啊？” 　　卢照邻挺傻了。 　　就算他再如何聪慧，却也不可能比得上老奸巨猾的李钊霁。 　　“假借娃娃之手混淆视听，他李世民也就只能这点能耐了！” 　　他两眼深处闪出一抹精光。 　　“明日我会聚齐五姓七望一起前去拜见仙师，你就说你邀请仙师到咱们李氏大宅来，帮助咱们的子弟补习。” 　　“剩下的，就交给老夫了。” 　　“等着吧！我陇西李氏传承了千年，尽管为虎作伥，害了不知多少后人，如今人人谓之如虎，但咱们能够传承千年，也不是容得他李世民随意拿捏的！” 　　…………………………… 　　第二天，李钊霁召集了五姓七望，带着卢照邻前往秦岭。 　　几乎是前后脚跟的事儿，一条小道消息悄悄在长安城里漫延。 　　“听说陛下为了能让皇子皇孙们考上学院，真的让仙师给他们开小灶了。” 　　“我也听说了。先前还只是传闻，结果竟然是真的！” 　　“这不是坑人嘛！太欺负咱们了！” 　　“招生宣传单上明明写着只录取二百人，依照分数，由上至下，人数够了就不录了。” 　　“若是皇子皇孙们占据了太多的名额，那咱们还如何能考上？” 　　“可不是嘛！本来此次考试就不考《四书五经》，现下还要被皇子皇孙们占据许多名额，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还如何能进入学院？” 　　“不公平啊！” 　　…… 　　“大事不好啦！” 　　《百姓要闻》报社。 　　李象惊慌失措地从外面跑进来，丝毫不顾正看着报表傻笑的李治。 　　一头撞进李治身前的矮几上，发了疯似的喊道：“皇叔，大事不好啦！” 　　“不好不好不好！孤看你没有一点皇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风度，感觉更加不好！” 　　李治鼻子都气歪了。 　　他刚才还乐着呢！ 　　最近一段时间，《十万个为什么》的销售一天比一天多。 　　随着外地书商的到来，《十万个为什么》正悄然向整个大唐境内铺开。 　　每天的出货量都在一万本以上。 　　很是让他和背后的新兴贵族因为鸡蛋而干瘪的钱包得到了滋润。 　　如果说唯一让他担忧的，也仅仅只是印刷产量能否跟上的问题。 　　但是，只要看着书商们请求书籍购买的销售报表。 　　他的心里就乐得找不着北。 　　“你慌什么慌！有话快说！没见孤正在看报表吗？”李治满脸的不高兴。 　　越来越接近皇位的他，上位者的气势与日俱增。 　　王府里的下人也越来越怕他。 　　然而，此刻的李象却浑然不顾，隔着矮几，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撕开了嗓子就吼：“百姓们把《十万个为什么》统统烧了，很多书商都跑了！” 　　“你、你说什么？我掏一下耳朵，你说什么？” 　　“我说，外面有很多人烧《十万个为什么》，书商们不敢触霉头，都跑了！” 　　“钱、钱呢？” 　　“哎呦，人都跑了还付什么钱啊！” 　　“什么！” 　　李治吓的这一惊可谓非同小可。 　　此时，他跪求仙师，为世人求得《十万个为什么》的事迹，正在潮水一般向外扩散。 　　让他的名望也逐日递升，大有与仙师首徒——李承乾并驾齐驱的架势。 　　可以说《十万个为什么》已经不仅仅是一本打开百姓们视野的书本。 　　对他来说，还是他的政治资本。 　　两者之间，已经挂上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联。 　　不认同《十万个为什么》，就相当于不认同他一样。 　　“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再也顾不得风度了，直接跳在矮几上，揪住李象的衣领。 　　李象急道：“外面到处在传，咱们占据了入学名额，把学院当做了咱们皇家的私塾，别的人根本考不进学院，所以看了《十万个为什么》也是白看，很多愤怒的读书人，把《十万个为什么》都烧了！” 　　“怎么可能？” 　　李治气得嗷嗷大叫，“那些人脑袋里塞着浆糊吗？咱们皇家才几个人？占据得完两百个名额吗？再说了，咱们也不是人人都能考上的！” 　　李象被李治吓得快哭了，“道理是这个没错！可不知道哪个传的谣言，说仙师给咱们开小灶，其实就是把招生考试的答案告诉我们。很多人都信了，认为没有他们的名额了。” 　　“这不是瞎扯吗？” 　　李治放开李象的衣领，一脚把矮几踹了个跟头。 　　“定然是卢照邻那帮子门阀世家的家伙在背后搞乱。” 　　“这个道理我们都懂！”李象很想说，我们也不是白痴。 　　“问题是当下要如何应对。” 　　“如、如何应对？”李治一下子被问懵了。 　　他哪里遇到这种事情？ 　　怎么可能有什么办法？ 　　人家才第一次准备做太子，没经验啊！ 　　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李象急得快疯了。 　　“皇叔，您倒是给句话啊！” 第097章 恳请仙师移步 　　“我、我……” 　　李治张口结舌，但满脑子都是浆糊，根本讲不出来。 　　这时，李恪和高阳公主等皇子皇孙也得到消息，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见李治痴痴呆呆的模样，高阳公主一脚踹他屁股上，“你个榆木脑袋，既然你想不出来，还不赶紧去找仙师帮忙？” 　　“对对对！仙师，仙师！唯有仙师能帮咱们！” 　　好像一根救命稻草出现在他的眼前。 　　李治如梦初醒，连忙带着一干皇子皇孙往秦岭赶去。 　　马车也不坐了，直接上马飞奔。 　　对于具有胡人血统的大唐皇室子弟来说，骑射乃是从小就会的事情。 　　就连高阳等公主也骑得一手好马。 　　所过之处，他们不时还能看到气急败坏焚烧《十万个为什么》的读书人。 　　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好似手里焚烧的不是书本，而是吃人不眨眼的小鬼似的。 　　极为恐怖。 　　几个年龄小的皇子皇孙还被吓哭了。 　　心里越是急躁，马鞭打得越加响亮。 　　一路上，马鞭挥舞，尘土飞扬，呵斥之声不绝于耳。 　　直叫路人纷纷侧目。 　　“快看，那是怎么回事？”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小屋前。 　　可是，出现在他们眼里的却不仅仅只是沈晨一人。 　　小屋前的空地上，此时竟是人满为患。 　　工匠和自愿者们远远地被学院禁军隔开。 　　一群身穿家丁服装的护卫面对学院禁军毫不退缩，仰首挺胸地面对面与学院禁军对持。 　　再往里面看。 　　七辆豪华的马车依次在小屋前排开。 　　“李、李、郑、王、崔、崔、卢”七杆大旗在马车顶上猎猎作响。 　　陇西李氏族长。 　　赵郡李氏族长。 　　荥阳郑氏族长。 　　太原王氏族长。 　　清河崔氏族长。 　　博陵崔氏族长。 　　范阳卢氏……不是族长，是卢照邻。 　　五姓七望，尽皆到齐！ 　　展开的气势，就像肉眼看不到的气流漩涡，将这一方土地，搅成了碎片。 　　哪怕尚未靠近，眼珠子不由自主地就会被他们吸引过去。 　　然后，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学院禁军统领李君羡和李承乾正满脸怒容地护在沈晨身前。 　　六个衣着华丽的老头和一个衣服也十分华丽的小屁孩却笑眯眯地露着笑容，任凭两人如何吵闹也不回话，就笑。 　　“呵呵……” 　　“呵呵……” 　　七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晨，似乎要沈晨答应他们什么事情。 　　看这阵仗的大小。 　　似乎沈晨不答应，他们就会强行做出某事一样。 　　“五姓七望！” 　　李治牙齿都咬铁了，“他们居然全都来了！” 　　李恪凝重地说道：“来者不善！” 　　“卢照邻那小子也来了！” 　　“宿敌啊！不能落了面子！” 　　“不要慌，先稳定一下情绪再过去。” 　　“好想法。” 　　“难道是逼迫仙师也给他们开小灶？”李象奇道。 　　高阳嘲讽道：“你觉得如此大的阵仗就为了开小灶？动动脑子好不好？” 　　李象脸色一红，气鼓鼓地说：“那是为了什么？” 　　说完，他又被高阳鄙视了一把，“憨货，即便知道了，你又能如何？有本事去和那些连父皇也要给三分薄面的老家伙掰扯啊！” 　　李象被她说得面红耳赤。 　　但又无法反驳。 　　别看他们在老百姓眼里是高高在上的皇子皇孙，一出生便注定了受尽万人膜拜。 　　可面对五姓七望的老古董。 　　他们顶多就是群没长大的孩子。 　　即便是如今已被沈晨用展览会打落了凡尘的五姓七望，也不是空有身份，并无实权的他们所能比拟的。 　　“进去看一下吧？”深深吸了口气，李恪建议道。 　　“不然还能如何？” 　　李治小脸绷得老长，两手抖得连马鞭也握不住，咬咬牙，才带着皇子皇孙们翻身下马，迎着周围奇怪的目光，向沈晨走去。 　　远远的，六个老头和一个小孩就看到他们了。 　　冲他们冷冷哼了一声，不再搭理。 　　特别是卢照邻。 　　小眼睛往上一翻，露出月牙白的眼白，衬着的还有一声极为蔑视的冷哼。 　　也不知从哪学的。 　　愣是展现出一种后现代魔幻主义写实风格的演技。 　　直把李治看得牙齿痒痒，方才的恐惧一下子就消失不见，只剩下浓浓的恨意。 　　来到近前，只听得李承乾恼羞成怒地说道：“没有陛下手令，谁也别想把仙师抢走！” 　　兀地一下，周围的学院禁军集体向前一步。 　　啪！ 　　整齐的军靴声如同口令般，登时让空气冰冷凝结起来。 　　一副三言两语不合就要干架的架势。 　　李钊霁呵呵一笑，“一看你就没文化，我们只是希望仙师能屈尊移驾，到我们那里做几天客，怎能用‘抢’字，‘接’字还差不多。” 　　“别给孤整有的没的，总归，孤只认手令不认人！” 　　“话可不要说得太死，免得后板牙泛酸。” 　　“孤倒要看看，是谁说得太死！” 　　李承乾转过头，朝沈晨说了句，“放心吧，仙师，孤已经派人前往长安城通报，父皇很快就来，看他们如何把您老强行带走。” 　　沈晨：“本仙师不……” 　　李承乾打断道：“知道知道，您老不老，问题是您老不能跟他们离去。” 　　沈晨眨巴眨巴眼睛。 　　哎呦，不错嘛，居然会抢答了。 　　看来《企业管理》里的浅薄心理学对李承乾还是有很大的提高的嘛！ 　　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 　　随即，李承乾又和李钊霁互怼起来，“反正仙师不能跟你们走。” 　　李钊霁冷冷笑道：“这可不行！咱们五姓七望一块儿来了，自当不能半途而废。否则，如何以身作则教育后人不能懒惰懈怠，您说是吧，仙师？” 　　剩下的五个老头和卢照邻齐齐躬身一拜，“肯请仙师移步，以身作则，警示后人。” 　　沈晨：“……” 　　我靠！ 　　你都把话抬到百年树人的境界了，我能不答应吗？ 　　李承乾也是脖子一噎，居然找不到借口了。 　　李钊霁哈哈一笑，大手一挥，“走！” 　　刹那间，五姓七望带来的护卫就像松开的水龙头，牵马的牵马，调转车头的调转车头。 　　呼啦啦一下，整个队伍的方向就从横向，变成了纵向。 　　马匹的脑袋直直冲着下山的盘山公路，马头上打起的马揪滴溜溜地在风中打着转。 　　“不行！仙师不能跟你们走！” 第098章 是个好人呐 　　就在这时，一直被挡在外围的李治一行人，趁着护卫们调转方向出现的缝隙。 　　快速挡开了围堵他们的护卫，冲到沈晨身前，将李钊霁等人挡了开来。 　　李钊霁被不知哪个皇子皇孙推得倒退两步，顿时就跳了起来。 　　“你们要让仙师做荼毒后人的人吗？” 　　“当然不是！” 　　众人齐齐往前一踏…… 　　可惜，他们并没有发出护卫和学院禁军那种整齐划一的声音。 　　而是会堂里给上台讲话的领导鼓掌那样，稀稀拉拉的。 　　大概是这样的：啪、啪啪、啪、啪啪啪…… 　　体会就好，反正用形声字比划不出来。 　　他们人人小脸通红，透着少男少女们青涩的倔强。 　　倒是让一直看他们不上眼的李承乾和李君羡惊讶了一下。 　　李治道：“我们当然不会让仙师做荼毒后人的人，但是，你们也不能把仙师就这样带走？” 　　“没错！” 　　高阳气咻咻地又往前站了一步，和李治站在一条线上，“谁知道你们要带仙师去哪里？如果要谋害仙师呢？阻拦你们不仅无过，还能有功。” 　　李钊霁等人直接被气笑了，“你这是哪来论调？你觉得我们会坑害仙师吗？我们只是请仙师到门阀世家里做一次客，也像你们一样，帮我们开开小灶，难道不行吗？” 　　众人齐声道：“不行！” 　　此言一出，李承乾和李君羡顿时暗叫一声：糟糕，中计了。 　　可惜，话出成谶，他们想拦下李治等人也做不到了。 　　“哇哈哈哈哈……” 　　果然，世家中猛地爆发出一阵狂笑。 　　李钊霁压根儿连正眼都不看他们一眼，那轻蔑的神情还不如看着一头猪圈里的大白猪。 　　至少，大白猪还能砍出几斤肉，他们呢？ 　　怕是骨头都是稀碎的。 　　“我、我们说错什么了？” 　　众人不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但是，尽管不知其中缘由，可一股不祥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 　　笑了半天，就在他们疑惑不解时。 　　卢照邻踏着优雅的步伐走上前来，行了一个优雅的礼，再用他优雅的小脸，对李治等人优雅地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诸位大唐王爷公主们，你们过分了。” 　　“若是今日之举传出去，天下百姓谁还会记得你们的好？” 　　“嘎？” 　　李治等人齐齐一震，他们终于想到了什么。 　　只觉得一股恶寒从脚底板飞速地往上窜。 　　沿着血脉经络，过五脏六腑，直达脑壳顶上，每一根头发都倒竖起来。 　　山间的风更像是冰冷的海水，针尖似的，直往他们的皮肤底下钻。 　　“哈哈哈哈……” 　　李钊霁笑得老泪都流出来了。 　　“仙师说的好啊，没有分析就没有发言权！” 　　“你们根本不知道我们在谈论什么，竟然就张口胡说，难怪李世民在换储一事上摇摆不觉。” 　　“换做我等，大概也无法斟酌。” 　　“是啊，谁能想到，大唐的龙种尽是一群憨货！” 　　“哈哈哈哈……” 　　李承乾无可奈何地拍了拍李治的肩膀，安慰道：“不怪你们，你们也是为了仙师好。” 　　李治被吓得上下嘴巴子直打颤，“皇、皇兄，不、不会是、是、我们想、想象的、那样吧、吧、吧、吧、吧？” 　　简简单单一句话，愣是被他说出了AK47的感觉。 　　直到最后一个“吧”字，用重到能把他自己脑袋点到地上的姿势，才重重地把话讲完。 　　“嗯！”李承乾默默地点点头，看向别的皇子皇孙，“你们干嘛来了？” 　　李恪道：“我、我们出版的《十万个为什么》被、被读书人烧了，想请仙师帮、帮我们想想办、办法。” 　　沉稳如他，也再难控制自己的言行。 　　只因为，他们这一次闯了大祸了。 　　卢照邻连忙摆手，“别看我，我不知道，不是我做的。” 　　说起这个，皇子皇孙们顿时来了气，一个个把恐惧统统化作怨气，一股脑地宣泄出来。 　　“就是你干的！” 　　“如果不是你，读书人怎么可能烧《十万个为什么》？” 　　“就是你妖言惑众，传谣仙师给我们开小灶，读书人才会心怀怨恨，不仅把书烧了，还、还说……” 　　李钊霁笑眯眯问道：“说什么？” 　　刚才说这句话的李象看了看李承乾，见自己老爹一副郁闷的样子，小声小气地道：“说、说仙师偏心，为我们开小灶，其实就是给了我们答案，大唐皇家学院根本就不是百姓的学院，仅仅只是皇家的学院而已。” 　　李钊霁再次笑眯眯地问道：“所以，你们方才阻拦了我们把仙师带走，会导致什么？” 　　他那笑眯眯的模样，像极了逗弄老鼠的野猫，吓得李象一惊一乍的。 　　李承乾恨不能揪住李钊霁的胡子，冲他的眯眯眼上给两拳。 　　再一次可惜。 　　他揍不了。 　　形势比人强，不衰（sui）也得衰！ 　　他只能恨。 　　恨他的儿子居然和他年轻时候一样，都是个棒槌，都得受门阀世家诱骗。 　　活该当不了太子啊！ 　　连自己老爹都不拿正眼看他了，其他皇子皇孙哪个还鸟他。 　　李象哇一下哭了起来，边哭边说：“会导致你们诬陷我们的占据名额一说变成事实！仙师唯有跟你们走才能避险。” 　　“哎……” 　　此话一出，整个小屋前都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一股淡淡的忧伤在上空盘旋。 　　李承乾和李君羡费了多少劲儿才勉强拖延了时间。 　　期盼着李二的到来能扭转局面。 　　哪想到这些个做事一头热的皇子皇孙，轻轻松松被卢照邻一挑逗，立马就坏菜。 　　可心底里。 　　他们还是很佩服李象的。 　　真的！ 　　当所有人都不敢接着李钊霁的问话往下说的时候，他却咬着牙齿说了出来。 　　那可是要自己承认自己的错误的事儿！ 　　身为皇子皇孙，不能有错。 　　一旦错了，还如何让世人信服？ 　　可以说，他一个人就把所有皇子皇孙的责任挑在肩上。 　　传到外面，人们也只会骂他，而不会针对整个皇家。 　　是个好人呐！（用天津话念更带劲儿） 　　包括李治、李恪和高阳这三个皇子皇孙中的带头人在内，全都低下了头。 　　先前不屑于他的蠢。 　　现在是不敢于他的勇气。 　　皇家子弟面对卢照龄一人……完败！ 　　卢照龄笑得那叫一个欢畅！ 　　大仇得报，哈哈哈哈…… 　　“你啊，傻得很！” 　　这个时候，一直打手突然覆盖在李象的脑袋上。 第099章 监禁仙师 　　手心里传来的暖洋洋的温度，让李象悲伤的心宛如春风拂过一般，温暖了起来。 　　哭喊声渐渐停歇。 　　李象抽泣着，抬起湿漉漉的脸，看到的是沈晨那张平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笑容。 　　阳光从沈晨脑后45度的位置照射下来。 　　将沈晨的脑袋照得跟个白炽灯似的。 　　散发着静谧的光晕。 　　沈晨笑道：“很多时候，勇气其实就是一股傻气。你很傻，可你很勇敢。” 　　轻轻松松一句话，李象只觉得浑身上下也跟着轻松起来。 　　“可、可我……还是害了仙师。” 　　本来他是想说“我们”的。 　　转瞬间发现，即便黑锅都已经背了，再大一点又怕什么。 　　索性只说了“我”字，把沈晨不得不跟着门阀世家离开的黑锅一股脑罩到他自己脑袋上。 　　你是不是傻？ 　　沈晨哈哈一笑，爽朗道：“本来给你们开小灶就相当于作弊了，为师有今日之事，乃是活该，与你们无关。” 　　李治等人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沈晨。 　　他们没想到，作为一名神仙，作为大唐的仙师，作为万万人之上的存在。 　　居然认错了！ 　　他们明明知道这样做会让沈晨降低在百姓心中高高的位置。 　　可，不知道为何，他们却觉得很贴切。 　　从此刻起，沈晨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而是他们心中自家人一般的存在。 　　“仙师……” 　　他们的眼睛湿润了。 　　沈晨却是无所谓地笑道：“你们好像从一开始就不大愿意来补课，对吧？” 　　众人：“……” 　　“你们好像是被你们父皇或者皇爷爷逼着来的，对吧？” 　　众人：“……” 　　“你们好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对吧？” 　　众人：“……” 　　熟归熟，可是，仙师啊，您这样猜透我们的心思，真的好吗？ 　　更何况，现在情绪很紧张咧，您这样磕碜人，很容易让人出戏的好不啦？ 　　沈晨摊开两手，道：“这就对了吗？既然从一开始就与你们无关，你们害怕什么，担忧什么？都是逼着你们读书的大人们自己作出来的，你们为什么要自责？” 　　“哇～～～” 　　不说这些还好。 　　一说出来，众人反而忍耐不住，哇地一下，齐齐放声大哭起来。 　　扯开的嘴巴子连小舌都能展现给众人看了。 　　沈晨吓了一跳。 　　高阳这小妮子，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很是跟他不对付。 　　没想到哭起来居然是声音最大的那个。 　　比李治和李恪这两个平常跟他玩得比较好的，声音还大。 　　以她这种分贝量，沈晨很难相信他老公——房玄龄的小儿子房遗爱是怎么站在门口帮她把风的？ 　　受得了那个刺激？（看不懂的历史小白们自行百度戏说部分） 　　沈晨前往陇西李氏在长安城的豪宅一事算是定下了。 　　李治瞪着哭花的眼睛，质问李钊霁，“你们要监禁仙师多长时间？” 　　李钊霁连连摆手，“晋王殿下，饭可以乱吃，书可以乱读，话可不能乱讲，我们把仙师捧在手里还怕化了，哪敢监禁仙师啊！学院招生之时必然请回仙师坐镇考试。” 　　卢照邻挥着稚嫩的小手，“是做客，你们这些蠢货！” 　　“有区别吗？真当我们是傻子？” 　　“呵呵！” 　　“小屁孩，你再笑一遍？” 　　“呵呵！” 　　“你……” 　　李治等人还要再说，却被李承乾拦下了。 　　“事已至此，又能如何？”转头看向沈晨，李承乾道：“放心吧仙师，学院的建设交给我，不会出事的。” 　　“嗯！”沈晨不可置否地点点头。 　　李承乾现在越来越像个人物。 　　自从得到《企业管理》之后，那叫一个手不释卷。 　　关键是他很识时务，懂得运用。 　　在他的超常发挥下，如今小屋周围的地基已然全部打好。 　　接下来只用按照沈晨给出的图纸，用沈晨“发明”的水泥，把屋子盖起来就行。 　　由于人手充足，所有屋子一齐多线并行建设。 　　反正也不过都是两三层左右的屋子，也不像后世那般具有地标性，顶多也就是框架结构的楼房。 　　最多个把月就能盖好。 　　而且，内部装修所需要的课桌椅等事物，早已经被学会了多线并行本领的他，在很早之前就吩咐工部开始制作。 　　也就是说，屋子盖好，把桌子板凳往里面一搬，学院就可以教学了。 　　“仙师，可以走了吧？”李钊霁笑眯眯地问道。 　　李治咬紧了牙齿，威胁道：“若是仙师在你们那里掉了一根头发，我们一定跟你们不死不休。” 　　好像现在其乐融融一样？ 　　李钊霁一阵腹诽。 　　旋即，五姓七望的各族族长狗腿一般笑嘻嘻地把沈晨送上马车，在李治等人愤恨的目光中扬鞭而去。 　　沈晨探出头来，挥手道：“好了，我走了，你们好好学习，考上学院，便不会再有人说你们吃为师的软饭啦！” 　　马蹄哒哒，车轮滚滚。 　　一阵尘土在盘山路上飞扬。 　　待得五姓七望的护卫脚步声再也听不到一丝半点。 　　李治“哇”地一下，像个失去了父亲的孩子，纵声大哭起来。 　　随即，所有皇子皇孙也跟着仰面嚎哭。 　　其哭声震颤山野，比之刚才还要剧烈几分。 　　听得食堂赵大娘和两个自愿者小姑娘也忍不住眼泪婆娑，一副看到路边孩子没了爹的表情。 　　噗通！ 　　噗通！ 　　噗通！ 　　…… 　　一溜皇子皇孙，整整三十二个，不多不少，尽数跪到地上。 　　对着沈晨离去的方向把头猛磕。 　　抬起头，人人额头发红，满面尘土混着泪水，成了一张张花兮兮的脸。 　　李治喊道：“谢仙师关爱，我等绝不辜负仙师厚德，定用心读书，考上大唐皇家学院，以正仙师之名。” 　　随即，其余的皇子皇孙一齐磕头谢恩。 　　他们知道，别看李钊霁说的好听。 　　沈晨这一去基本和监禁没什么两样。 　　出了这档子事儿，沈晨没可能帮卢照邻等门阀子弟补习。 　　李钊霁等各族族长也没脸要求到那一步。 　　那么，等待沈晨的只能是大院子转悠转悠。 　　顶着天也就是考虑考虑招生试卷怎么出题。 　　只比被打入天牢多了个放风而已。 　　然而，很多人没有发现，李承乾和高阳悄咪咪地对视了一眼。 第100章 做人啊，千万别嘚瑟 　　高阳还冲着李承乾吐了吐小舌头，气得李承乾嘴角一挑，赶紧让她把脑袋转过去。 　　几乎没有存在感的李君羡暗地里挥了挥手。 　　一骑快马沿着另一条暗中开辟的小路，出了秦岭…… 　　前往长安城的驰道上。 　　一条打着五姓七望旗帜的队伍肃穆而行。 　　一字排开的七辆马车上，“李、李、郑、王、崔、崔、卢”七杆大旗像极了传说了招鬼用的招魂幡。 　　严肃、阴沉。 　　狠戾、霸道。 　　让整个车队染上了一层浓浓的肃杀气氛。 　　吓得沿途所遇的老百姓连连跳进迟到两旁的泥土地里，远远观望，不敢靠近。 　　李钊霁从狭小的窗户口看到这一幕，很是受用。 　　这才应该是五姓七望的样子嘛！ 　　前段时间像条狗一样连展览会都不能大摇大摆进去是什么鬼事情？ 　　“仙师，我五姓七望坐拥人间千载文华，受尽黎民百姓拥戴，与老夫同承一车，比之与李世民站在城墙上如何？” 　　他两眼微眯，脑袋缓缓摇动，一副刚刚享受完床第乐事的模样，就差在脑门头上贴个标签： 　　看，快来看，老夫现在很爽，看呐，快看！ 　　沈晨无语地摇摇头，“你是不是对‘受尽黎民百姓拥戴’有什么误解？” 　　李钊霁故作疑惑，“哦？难道百姓自行惭愧，不敢与之相提并论还不能叫仙师感到光荣吗？” 　　就你那表情，能觉得是吗？ 　　沈晨都懒得吐槽他。 　　自从穿着野兽皮革的老祖先们学会了把对手的食物抢到自家山洞里开始。 　　站在别人的脑袋上拉屎拉尿就成了一种荣耀。 　　似乎不如此便体现不出自己的伟大。 　　直到后世无产阶级得了天下，才遏制了这一股传承了五千年的邪恶风气。 　　在此时，跟李钊霁谈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简直就是放摇滚给鸡鸭听，不遍地鸡毛就算不错了。 　　要是当做一堂人文课硬讲。 　　沈晨相信，李钊霁能直接跳起来把他掐死。 　　“你觉得的光荣是如此，可在本仙师看来，真正的光荣却是‘为人民服务’，获得报偿无可厚非，但精神方面的快乐，必然是看着老百姓生活美满、其乐融融。” 　　李钊霁不屑地呵呵一笑，“仙师乃是天上的神仙，我们这些凡间小民又不是神仙，怕是难以达到仙师的要求喽！” 　　他神情急转阴冷，“呵呵，不过，能叫仙师与我五姓七望同处一屋，我等凡间小民怕是也有点用处的。” 　　这丫好膨胀！ 　　沈晨一下子被气笑了，把沙漠之鹰从怀里掏出来，放到身前的矮几上，边笑边说道：“你觉得若是本仙师不愿意，你们能把本仙师带到哪里去？” 　　枪口直对李钊霁。 　　冰冷的声调配着春风般暖意的微笑，更多三分阴寒。 　　矮几上，一把银白色两眼的未知事物随着车体晃动，缓缓摇晃。 　　银白色的器械顶端，一个黑乎乎的黑洞散发着令人浑身发寒的气息，直叫李钊霁头皮一麻。 　　惊！ 　　李钊霁：“Σ（°△°｜｜｜）︴” 　　卢家村怎么亡的？ 　　时至今日，很多卢家村人头落地的秘密早就被门阀世家们探听了出来。 　　毕竟，谁也不想载在同一个人的手里。 　　传说，仙师沈晨就是依靠一件奇怪的仙器，虐杀了折磨卢婉儿的护卫，打开了卢家堡垒的吊桥，砸碎了卢家族老的身体。 　　传说，那是一件银白色的仙器。 　　传说，那仙器有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传说，发威时会伴有震人心神的巨大声响。 　　尽管声响李钊霁尚未听见，但其他细节的描述无一不与眼前的事物契合。 　　一滴冷汗顺着他的额角就流了下来。 　　赶紧收敛心神，收起刚刚泛起的那一丁点绑架了沈晨的自傲。 　　端端正正坐到矮几前，手抖脚抖地为沈晨煮茶。 　　不时瞥眼看一下沙漠之鹰，唯恐沙漠之鹰发出传说中的声响。 　　“做人啊，千万别嘚瑟。” 　　“是是，仙师教训得是，请茶，请吃茶，请吃好茶！” 　　…………………………………… 　　有了这一出，一路上李钊霁再也没有逼气滔天的模样，尽可着伺候沈晨了。 　　临到家门口，还对着一个个逼气滔天的族长和卢照邻踢了几脚。 　　义愤填膺地告诫他们：“别以为仙师来咱们家是受威胁，人家那是看咱们求得可怜，大发慈悲来做客的！” 　　“别以为三言两语把人家威逼来了，就觉得自己也是神仙了，拽成二五八万的干什么？” 　　“忘记前一个想要升仙的人早变成便便回归大自然了吗？” 　　最后这句才是重点。 　　这些要么老奸巨猾，要么少小多智，哪听不出来呀！ 　　众人：“……懂、懂！” 　　最后，众人一齐毕恭毕敬地把沈晨迎进一间不小的院落。 　　又安排府中最贴心的丫鬟伺候。 　　整一个规格，直接参比自家老祖宗。 　　见沈晨点头微笑，这才躬身离去。 　　被风那么一吹，只觉得后背心上凉飕飕的，全是冷汗。 　　“接下来咱们怎么做？” 　　擦着冷汗回到李钊霁的书房里，荥阳郑氏的老族长战战兢兢地问。 　　他年纪最大，这一把惊讶下来，几乎要了他半条命，虚脱到短短一句话都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卢照邻少年心性，很快缓过劲儿来，“还能怎么办？依我看，乘胜追击，把李治他们的《百姓要闻》一鼓作气弄关门。” 　　清河崔氏族长心有余悸地道：“若是仙师不让？” 　　“不会的。” 　　众人还未把担忧说出来，李钊霁便无力地摆摆手，“若是当真不能动皇家，仙师不会有大杀器而不用，故意跟咱们回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仙师是故意跟咱们回来的？” 　　“不然还能为啥？” 　　“那他为啥要如此做？” 　　“还能为啥？”卢照邻委屈地说，“还不是为了激发李治那些个废物王爷的求学精神？” 　　“是啊！连老夫也觉得那些个废物命好。” 　　众人一阵唏嘘。 　　为毛仙师就看不上他们门阀世家呢？ 　　李钊霁继续道：“仙师毕竟是神仙，既然要维护皇家，给皇家找个对手并不意外。养蛊而已，咱们看上了哪个后辈，不也以此手段逼迫前行吗？” 　　太原王氏族长道：“那接下来，咱们……” 第101章 让老祖宗做个榜样 　　李钊霁干脆道：“该怎么干就怎么干！” 　　赵郡李氏族长接着道：“没错，既然仙师要养蛊，咱们便可大手施为，若是皇家败了，反而能让仙师看重咱们。” 　　“是这个道理。” 　　众人想想，认同了下来。 　　最后，李钊霁定论道：“小卢子，《百姓要闻》那边你要往死里打，特别是《十万个为什么》，千万不能让他们再继续发行，咱们必须控制住百姓获得招生考题的渠道，切不可稀释了咱们的份额。” 　　卢照邻问：“借口是什么？还用之前的那个？” 　　李钊霁想了想，“不，仙师既然已入咱们手中，再用那个借口，容易让仙师厌恶咱们，毕竟，那是仙物，要估计仙师脸面。” 　　“那要如何？” 　　“就说仙物唯‘有德者拒之’，无德之人看了，不仅看不出仙界知识，还会走火入魔。” 　　“哈哈！妙啊！” 　　博陵崔氏族长一下子跳起来，方才的虚脱感就像从来没有过似的。 　　“如此一来，不仅照顾了仙师的脸面，还可让百姓敬而远之，即便前面买到的，也会觉得凡人不能得之，而悬挂高堂。” 　　赵郡李氏族长也阴沉沉地笑道：“不错不错，这样一来，百姓里知道仙界知识的人数便少了，而咱们五姓七望的份额也就保住了。” 　　众人哈哈大笑。 　　李钊霁目光一闪，咬牙道：“让族里的孩子好好看书，这一次，一定不能再落于皇家之后，届时，一定要让李世民那个胡汉杂交的小杂＃种再次拜倒在咱们门阀世家的脚下。” 　　“对对对！哈哈哈！” 　　卢照邻连忙跳起来，“我呢我呢，我也要学仙界知识！” 　　众人：“仙师招生宣传单上说了，只收十三岁以上的人才。” 　　卢照邻：“……” 　　那我蹦跶这么久，出这么多力干啥？ 　　卢照龄自闭了！ 　　………………………… 　　甭管李钊霁几个又有什么小心思。 　　沈晨是住得自在，闲得安逸。 　　有些事情，只有天知地知，沈晨知，李二知，百骑统领知，李承乾知。 　　EMMMM…… 　　或许参与了一点的高阳知道一点…… 　　或许一直冷眼旁观的武媚娘猜到一点…… 　　或许长孙无忌那个老狐狸看到一点…… 　　或许…… 　　“我去！知道的人还不少！” 　　管他的，反正不到最后，即便知道了也没用。 　　别说，被沙漠之鹰那么一吓，李钊霁等几个老头对沈晨可谓是掏心掏肺，好的不止一星半点。 　　不仅安排盘条根顺的丫鬟可着劲的伺候。 　　还三天两头请戏班子和红楼名角到小院里给沈晨看看。 　　要不是沈晨胸怀大志，早被不知多少小丫头和红楼名角榨成扬州那个傻蛋一般的骷髅骨头了。 　　至于吃的，除非龙肉和凤凰肉。 　　只要人间有的，那是仅着沈晨挥霍。 　　要不是圆了两圈的沈晨觉着作为一个老师，皮包骨头才能体现这个行业的辛苦和奉献精神，从而坚决制止了他们祸祸小动物的行为。 　　李钊霁他们很有可能逼着沈晨给他们一条通天大道，把龙肉也整下来给沈晨尝尝。 　　难说热气球就会提前被沈晨弄出来。 　　然后各种地图开发，军事提升，吊打周边各国…… 　　EMMMM…… 　　学院都还没建好，没到那个节奏。 　　于是，沈晨只好回归当下，好好地配合着李钊霁等人玩“祖宗养成”的游戏。 　　当然了，他也没闲着。 　　身为一个旨在提升大唐文明的教师来说，哪能说休息就休息？ 　　没见后世，大灾大难的时候，老师还要不辞辛苦地化身主播，吆喝着学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吗？ 　　你们知道老师们放弃了多少休息时间吗？ 　　你们知道老师们压根儿不想搞这事儿吗？ 　　你们知道老师们忘记关摄像头有多危险吗？ 　　不小心直播那啥，多恐怖啊！ 　　沈晨在思考一个问题。 　　开学之后，教点啥？ 　　首先，先来一个军训是肯定的。 　　后世那么多孩子吃的苦，作为唐朝时期的老祖宗，难道能腰不酸腿不痛的就直接上课？ 　　当然不能！ 　　而且还要发挥老祖宗的带头作用。 　　为后世娃子凝聚出一个“文能提笔写书，武能上马安天下”的榜样精神。 　　站军姿踢正步那是必须滴！ 　　不仅如此，整完就整实战！ 　　拉到深山老林里，给一个馍馍一壶水，极限生存个十天半个月再说！ 　　反正是和原始环境打交道的老祖宗，啃点树皮算啥？ 　　把尿液存起来当水喝才能体现老祖宗的刻苦精神嘛！ 　　然后，种种事迹往后世的语文课本上一写，先背它七八个自然段再说。 　　管叫后世的娃子一个个深谙当今幸福是如何的来之不易。 　　军训完呢？ 　　语文、数学、物理、化学、地理、历史、政治…… 　　统统管上！ 　　三日一小考，五日一大考。 　　看他哪里还有多余的精神跑平康坊找头牌吟诗作赋去！ 　　李二把国子监开在红楼对面的做法要不得！ 　　很多朝代都把一个国家的最高学府——国子监，开在红＃灯区里。 　　真的，这是真事儿！ 　　不信你去查！ 　　咋能在精神上满足了士子们的求知欲之后，又在身体上满足士子们的求渴欲？ 　　这到底是培养读书人啊，还是培养青楼大总管啊？ 　　要不得，要不得！ 　　学习哪里会是轻松的事情？ 　　想到这里，沈晨觉得自己有点发神经。 　　自语自言看着很爽，但没了人对话，总感觉像个神经病一样。 　　这事儿，得找人好好商量商量。 　　于是，他把李钊霁招来了。 　　“仙师，这几日您住的可还安好？” 　　见两个专门从平康坊找来的当红头牌幽怨地帮沈晨穿衣服，李钊霁立马知道，昨晚又没能腐蚀仙师。 　　“做了一百多个俯卧撑，愣是没减掉两公斤，能好到哪里去？” 　　沈晨没好气地看了李钊霁一眼。 　　他算是体会到后世小姐姐们减肥的痛苦了。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天底下怎么有那么蠢的想法？ 　　偏偏还大行其道，苦了多少架子骨宽大的小姐姐。 　　哎……说多了都是泪，不说了。 　　摆摆手，让两个头牌出去，李钊霁呵呵地笑道：“不知仙师的招生考题做好了吗？新式印刷机已经在仙师的帮助下弄好了，就等仙师给出考题，开始印刷了。” 第102章 学院的开学计划 　　“哦？这么快？” 　　沈晨强行扭过头，不敢看两个头牌那幽怨无奈的眼神。 　　天知道他昨晚是怎么忍耐过来的。 　　不说了，说多了就不止是泪，而是血了。 　　李钊霁打个哈哈，“瞧仙师说的，学院招生乃是头等大事，我等五姓七望哪怕再无能，也不能耽误了仙师的大事啊！” 　　这话说的，怎么跟老佛爷身边的小英子一个德行？ 　　不管了！ 　　人家要做奴才，你拦都拦不住，还能咋滴？ 　　沈晨带着李钊霁去到小院里的书房。 　　李钊霁以为沈晨要把考题给他，屁颠屁颠跑上去拿，但接过来一看，傻眼了。 　　“大唐皇家学院组织结构？啥玩意儿这是？” 　　沈晨坐到专门为他打造的靠背胡凳上，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地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新奇？” 　　一滴冷汗滑落。 　　李钊霁真想说一句：可不是嘛，每一个字老夫都认得，可连在一块儿，老夫就一个词都不知道，你丫不觉得欺负老夫一个凡间凡人没什么意思吗？ 　　面上，李钊霁嘿嘿笑道：“可不是嘛！小的只是凡人，哪知道仙师的神仙知识啊！” 　　沈晨道：“所谓的组织结构，指的是组成一个组织的内容构架而成的结构。” 　　李钊霁：“……” 　　你说什么？ 　　沈晨：“……” 　　沈晨：“算了，换个简单点的说法，其实就是学院由哪几个部门组成，各个部门都应该做一些什么事情。” 　　“哦～～～” 　　李钊霁恍然大悟。 　　你丫这样说，老夫不就懂了嘛！ 　　扯那么多仙界术语干嘛？ 　　显得你很有文化？ 　　别说，仙师还真的比老夫有文化。 　　“还请仙师说明。” 　　“我的计划是，设立一个董事会统筹全局，董事会里设董事长，也叫校长，具体实行学院的管理。” 　　“董事会下，分出教务部，学管部，后勤部，行政部四个大部。” 　　“还请仙师具体说明。” 　　李钊霁因为沈晨的现代术语真是伤透了心，不好好问问，他一个一千多年前的老学究能懂吗？ 　　沈晨也不着急，反正今天就是给李钊霁上课的。 　　给李钊霁上了课，也就相当于给所有门阀世家上课了。 　　“先说教务部，这是整个学院最重要的部门，专管学生的学习，包括制定和实施学习内容，安排学生考试，监督学生的学业完成情况等等。” 　　“学管部，也叫学生管理部，主要是负责学生本身的事宜，大唐皇家学院的学生都是住校，很容易发生争斗，而且，也要安排他们的吃饭睡觉问题，这个部门的作用就相当于家长了。” 　　“后勤部，很简单，就是专门管理后勤的部门，包括花花草草的修剪，学校设备的购买和维护，食堂的运作这些。” 　　“行政部比较轻松，包括管理老师的人事处，管理学校财产的财务处，只要是针对学校里的工作人员。” 　　“这四个部都直接对校长一人负责，不必在各董事会的董事之间相互拉扯，减少不必要的政治纠纷。” 　　“原来如此！” 　　对于这些东西，李钊霁很容易就能理解。 　　从有家庭的那天起，人类就学会了组织起来，一同在大自然中生存。 　　如今大唐采用的三生六部制也只是组织机构不断进化中的一环而已。 　　但他却对“董事会”非常在意。 　　既然有所谓的董事长，也就是校长，那么，董事会里必然会有很多人。 　　而且，这些人是能够直接参与到学院的管理之中的人，权利巨大。 　　若是能够占据其中的绝大部分席位，李钊霁相信，门阀世家就能达成控制学院的目的。 　　沈晨也没打算瞒他。 　　老实说，在大唐生存，根本不可能绕开掌握了大唐近乎一半资源的门阀世家。 　　强行给自己提逼格，很容易导致大唐文明计划的失败。 　　“本仙师没打算把学院当做一言堂。” 　　一开口，沈晨就让李钊霁松出口气。 　　果然，他的设想没错。 　　刹那间，李钊霁就打起一百万分的精神，以期不漏掉沈晨说的每一个字。 　　“在开学前，本仙师会让当今大唐最主要的势力共同组成一个董事会，对学院的教学计划和管理等各方面进行商讨，以保证仙界的教学内容能够贴合当今大唐的形势，做出正确的安排。” 　　“不知仙师要让哪些人参与到董事会中来？” 　　李钊霁心里那个急啊！ 　　你倒是赶紧说啊，说啊！ 　　沈晨哪里不知道这些个政治手段玩了一辈子的人心里想什么，同时，他也懒得在政治上绕来绕去玩捉迷藏。 　　那玩意儿玩多了，很容易让人以为自己是个聪明人，凭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可是，一旦到了紧要时刻，立马拉稀，一问三不知。 　　后世疫情时，那么多的官员，不就是因为这个被下课的？ 　　而且，蝇营狗苟的事情太容易让他忽略到文明提升中的一些事情，不利于他的主要目标。 　　索性把这些东西放给李二、李钊霁他们。 　　只要不妨碍他的目标就行。 　　“本仙师是这么打算的。” 　　“皇家和你们门阀世家必然要出现在里面，不然，学院何以成为学中之首？” 　　李钊霁无可厚非地笑道：“呵呵，仙师不愧是神仙，想得周到。” 　　也对，没了我们门阀世家，他李二一个人能玩得转整个大唐吗？ 　　仅仅考不上而心怀怨念的读书人就够李二吃一壶的。 　　“你们两边，每边出三个人，加上本仙师，组成一个七人小组，作为学院的最高指挥机构。” 　　“本仙师自然是董事长，管理学院一切事务，但你们有监督、建议和否决的权利。否决权已少数服从多数为准。” 　　“如此一来，便能够兼顾各方利益，也保证学院各项事务能有效进行。” 　　仙师果然厉害！ 　　没边三人，总共六人。 　　皇家一边肯定以仙师马首是瞻，天然占据了四个名额。 　　不管门阀世家如何反对，最后胜利的也只会是仙师。 　　但，门阀世家也具备了监督、建议和否决权。 　　一定程度上保证了门阀世家的权益。 　　换句话说，就叫：给了你们面子。 第103章 考试启动 　　如此一来，门阀世家作乱的可能便大大地减少了。 　　关键是门阀世家居然只有三个名额。 　　大唐门阀世家千千万万，仅仅最高层就有五姓七望共七家。 　　其下的中小世家更是数不胜数。 　　几乎每一个州每一个道就有一家。 　　大唐有多少州？ 　　三百多个！ 　　多到连李二都记不住名字，只能在屏风上一一写下，然后大笔一挥，根据他的个人爱好，分成了十个监察区，也就是“道”。 　　这里面有多少门阀世家？ 　　说实话，连李钊霁自己都算不出来。 　　这么多的门阀世家，居然只有三个名额？ 　　天啊！ 　　时至今日，以沈晨的威望和大唐皇家学院本身的教学内容，只要当上了学院的董事长，就注定了成为门阀世家中的领头羊。 　　不用想李钊霁都能看得到其中的腥风血雨。 　　至此，他才真正体会到了沈晨的狠辣手段。 　　这是要他们门阀世家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等他们狗脑子都打出来的时候，也就只剩下当沈晨的一条狗的时候了。 　　尽管他们现在已经很像狗了。 　　可谁敢保证，他们饿坏了的时候，不会反过来咬主人呢？ 　　呜呜～～～好委屈。 　　“这些就是本仙师的规划。你看可好？” 　　能说不好吗？ 　　李钊霁有点想哭。 　　“呵呵，仙师手段高绝，才能卓绝，小的不敢托大，只能佩服仙师，怎么会有想法呢？” 　　“很好！本仙师还要考虑学院的其他事宜，没时间。这些东西，还要你进宫和李二好好商量，在招生考试后就要弄出一个管理小组，配合改卷和学院管理。” 　　李钊霁听此，顿时吓了一跳，“我们也能参与改卷？” 　　沈晨道：“废话！你觉得数万张试卷，我一个人批改得完吗？” 　　李钊霁老脸一红，尴尬地笑了起来。 　　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关注本次考试。 　　他心里哪能没点数？ 　　截止昨天为止。 　　据初步统计，想要参加招生考试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七万多人，几乎占据了长安城十分之一的人口。 　　由于不限身份，年龄层次也低，从大唐各地涌入了无数识文断字的考生。 　　长安城里已经没有住处，很多人是直接到秦岭山脚下搭个帐篷。 　　驰道两边都基本没位置了。 　　其中不乏一些成名已久的文人骚客和知名大儒。 　　这些人要么怀才不遇，要么无心出世。 　　但无一不是身怀绝技，有心学习仙界知识之人。 　　当然了，更多的则是仅仅能够识文断字的大唐百姓。 　　仙师可是早就说了。 　　不考《四书五经》，只考个人对自然规律的认识和见解。 　　如此一来，就扩大了招生范围。 　　基本上只要是个人都能参加。 　　其中，一大堆的客栈掌柜，街头小贩，民间工匠，私塾学子……哪个不想碰碰运气。 　　万一仙师考的刚好就是自己会的呢？ 　　就连平康坊里的歌姬都做好了准备，期待能在招生考试里拼出个名额。 　　到时，便是仙师高徒，可谓一步登天。 　　不比在园子里给人卖笑唱歌的好？ 　　如此一想，李钊霁就觉得打压《十万个为什么》是无比正确的决定！ 　　其睿智程度，堪称他从出生到现在，最重要的一次！ 　　若非如此，天知道会有多少平头老百姓知悉自然规律，稀释他们门阀世家的名额！ 　　“当真是聪明啊！” 　　李钊霁忍不住一阵唏嘘。 　　“好了，这些东西，你们自己和李二玩去。” 　　沈晨没心情理会李钊霁心底里那些蝇营狗苟，出抽屉里拿出几张写满小字的A3纸，当着李钊霁的面，用牛皮文件袋装起来。 　　又用油蜡封了封口，盖上他早就从系统商城上买到的本名印章。 　　最后才郑重其事地交给李钊霁。 　　“这些就是考题，一张纸一份，一天考不完的话可以分几天，每天换一张。” 　　“别耍你们那点小心思，此乃千古大事，人在做，天在看，容不得半点错漏！” 　　眼见李钊霁看似灰蒙蒙的眼珠子里精光闪闪，在文件袋即将被李钊霁接过去的瞬间，沈晨又抽了回来。 　　李钊霁浑身一凛，他也看到了一个细节。 　　一件银光闪闪的物件，正静悄悄地躲在沈晨宽大的袖口里隐隐发光。 　　刹那间，那股子浑身上下好像掉入冰窟窿里的感觉又泛了起来。 　　噗通一下，李钊霁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末了，给自己左右各一下，啪啪两巴掌。 　　大声道：“请仙师放心，我门阀世家知道此事的重要，绝不会做出偷看试题的举动，小的以陇西李氏族长的身份和小人这颗项上人头担保。” 　　“若是发生考题泄露之事，小的自遭天打五雷轰，李氏全族尽皆不得好死！” 　　这事儿当真不是开玩笑的。 　　考题泄漏，放在任何朝代，哪怕是对读书人最为优厚的宋朝。 　　那也是诛九族的大祸。 　　在这里，招生考试则是关乎大唐皇家学院的招生大事，更加关乎沈晨的大唐文明提升计划。 　　一旦泄漏，招了些对自然规律没多少知识的学生，必然会延缓他的教学计划。 　　蝴蝶效应下，天知道会发生多少连带作用。 　　掏出沙漠之鹰，沈晨浑身用力，把枪口狠狠顶在李钊霁的额头…… 　　“若非你们三番两次请求，也为了平衡皇家与你们的争斗，本仙师还真没有把试题交给你们印刷的打算。只希望你们不要自误，否则，即便是仙界也容不得尔等！” 　　说完，沈晨再一次用力，用沙漠之鹰狠狠一顶李钊霁的额头，把李钊霁顶得身体向后一歪，收起沙漠之鹰。 　　力度之大，直接在李钊霁的额头上印出个印子来。 　　嗵嗵嗵！ 　　又是三通响头。 　　李钊霁浑身湿漉漉的，颤颤巍巍地对沈晨道：“请仙师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绝不耽误仙师大事，绝对不会，一定不会的！” 　　“嗯！” 　　沈晨点点头，让李钊霁出去。 　　李钊霁顿时如蒙大赫，接过沈晨手中的文件袋，如抱宝贝一般，抱着文件袋，弯着腰，倒退着走了出去。 　　直到到了门外，两个头牌深感沈晨的可怕，浑身颤抖着把书房的门从外边拉起来关上。 第104章 一书难求 　　“呼～～～” 　　李钊霁终于松了口气，直起腰，带着招生考试试题走了。 　　他的离开，标志着大唐皇家学院招生考试正式启动。 　　“现在，就看咱们门阀世家里的那些小家伙能考出多少个了？” 　　“嘿嘿！没了《十万个为什么》，我看你们怎么考！” 　　“学院必定是我门阀世家的学院！” 　　“哈哈哈哈……” 　　屋子里。 　　沈晨同样大大地呼出口气。 　　“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沈晨说完全放心那是假的。 　　可是，整个计划里，让门阀世家印刷考题乃是必须的一步。 　　否则，如何能让门阀世家相信，李二那边根本没有后手？ 　　“我只想高高兴兴的过完每一天，咋就那么难？” 　　吐了口气，沈晨重新回到书桌后面，低头看着面前写得密密麻麻的一页纸张。 　　当头一行凌乱的手写标题：学院授课计划——明年，高句丽之战！ 　　…………………………………… 　　长安城。 　　一条破坏的小巷子里。 　　两个读书人面对面碰在了一起。 　　一人白袍。 　　一人黑袍。 　　白袍读书人：“你瞅啥？” 　　黑袍读书人：“瞅你咋滴？” 　　“你再瞅瞅试试？” 　　“试试就试试！” 　　呛啷！ 　　白袍读书人一把抽出横刀，一脚前一脚后地扎开弓步，面色潮红，一声怒吼，“来啊！试试！” 　　黑袍读书人猛地一把将黑袍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他的武器方正刚直，巴掌大小，事宜捏、握、掌、掀…… 　　白袍读书人只觉寒气上涌，一声惊呼，“板砖？” 　　黑袍读书人阴冷而笑，笑容中散出三分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气。 　　旋即手掌一翻，将把事物紧紧握住，照着白袍读书人当头劈下。 　　“看！” 　　白袍读书人顿时一惊，连忙以手而挡。 　　怎料，迟迟未见有重物砸下，不由得缓缓睁眼看去。 　　这一看之下，登时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这、这是……” 　　黑袍读书人咧嘴而笑，带着三分狷狂，三分邪魅，令人心神巨震。 　　白袍读书人只觉得内心一动，瞬间浑身酥麻，潮红上涌。 　　“难、难道是……” 　　“对，没错！” 　　“莫、莫非……” 　　“对，就是没错！” 　　黑袍读书人笑容更甚，“来！《十万个为什么》了解一下？内含天地大道，自然规律，还配有图画解说，文字并茂，保管一看就懂，一学就会。” 　　“果然？” 　　“果然！” 　　“我的天呐！” 　　白袍读书人一把甩开手中横刀，两步跨到黑袍读书人身前，浑身激动地颤抖着，“真的假的？” 　　黑袍读书人满脸不爽，“你敢污蔑仙师？” 　　“不是不是，我是说，你的这本《十万个为什么》是真的还是假的？” 　　黑袍读书人取下其中一本，打开扉页，指着页脚一行小字，“看到没，‘晋王府专供’，当初晋王殿下开办《百姓要闻》时印刷的第一批。” 　　啪！ 　　黑袍读书人猛地把书一合，“怎么样？要不要？” 　　“多少钱？” 　　“八百文。” 　　“你你你你打劫啊！” 　　“嘿！我告诉你！爷还真没打劫！如今长安城里把此书当做仙人之书，唯有有德者能够观之，别说看了，压根儿没人敢买。若非看你顺眼，我还懒得卖！” 　　“这……” 　　白袍读书人一时间犹豫不决起来，他知道黑袍读书人说的没错。 　　如今《十万个为什么》已然短缺。 　　有的也被供奉起来，当做传家宝享受与仙师一样的香火供奉。 　　寻常人别说看里面的内容了，就连封皮都见不到。 　　可谓一书难求！ 　　如果能买下，他就能成为极少数拥有《十万个为什么》的人之一。 　　此乃可是仙器！ 　　一旦拥有，光宗耀祖有点夸张。 　　但，像王八一样横着走倒是绰绰有余。 　　可是…… 　　八百文啊！ 　　他去两次平康坊的金额啊！ 　　我叫白袍，寻常读书人一枚，我现在很纠结。 　　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破？ 　　在线等。 　　黑袍读书人也不催促，他就喜欢看读书人为了买不买《十万个为什么》满脸纠结的样子。 　　那叫一个百看不厌！ 　　他就想不明白了，这些读书人脑子里究竟装着啥？ 　　明明知道此乃仙师所传于晋王殿下的仙器，明明知道看了就能提高考入大唐皇家学院的机会。 　　偏偏就是要顾虑。 　　就为了那个“有德者才能观之，否则就会天打雷劈的谣言”？ 　　我日！ 　　老子卖了上千本，内容看了至少一百遍，老子还不是好端端的没事儿！ 　　还是统领大人说得对。 　　这些读书人啊！ 　　脑子就是不好，好的哪个还读书？ 　　“喂！你到底要不要？” 　　良久，黑袍读书人实在等不了了，他还要赶着再去卖个百八十本的。 　　一本提成一百文，百八十本就是八＃九千文。 　　足够他找怡红院的头牌喝顿酒了。 　　如果再努力一点，一个晚上也是可以滴！ 　　嘿嘿！ 　　“可、可是……”白袍读书人还在纠结，“我无才无德，才打算到长安城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考入学院，若是天打雷劈……” 　　“老子看……”黑袍读书人差点说漏嘴，赶紧改口道：“若是看了之后，没有被天打雷劈，是不是说明兄台是有德之人了？” 　　“我靠！” 　　白袍读书人浑身一震，跳了起来，“兄台，你说得对啊！” 　　“那是，也不看看小爷卖了多……咳咳，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保真不？” 　　“放心吧，仙师出品，必属精品！” 　　很快，黑袍读书人贼偷一般地走了。 　　“嘿嘿！如今我也是有德之人了！看了扉页就算看过了吧？” 　　“那么，也就是说，我也可以学习仙界知识，考入学院，成为仙师高徒了？” 　　“哈哈哈，看哪个还敢说我没本事？” 　　“爹娘，孩儿有出息了！”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 　　白袍读书人连忙把《十万个为什么》塞入怀中，“君子爱财，财不外露，慎言慎言！嘿嘿！” 　　观察了半天，见巷口巷脚无人看见，急急忙忙，缩成一小团，飞快地跑了。 　　巷子口。 　　一个不起眼的小屋拐角。 　　黑袍读书人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把假胡子，在脸上糊了糊，然后神情一缩，肚子一挺。 第105章 仙法——饥饿营销 　　黑袍顿时从读书人，变成了一个身穿唐装的胡商。 　　下一个巷口。 　　“呦～～～这位诚实的大唐帅哥呦～～～你掉的是这本金色的《十万个为什么》，还是这本银色的《十万个为什么》～～～” 　　………………………… 　　“启禀陛下，今日共售出《十万个为什么》一千七百余本，半月来总计售出两万余本。” 　　“哈哈哈哈……好哇！好哇！” 　　夜，太极宫。 　　李二兴奋到无法自拔，身处高位实在太久的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如此爽快的感觉了，“仙法——饥饿营销！妙哇！妙哇！实在是妙哇！哈哈哈哈……” 　　在他身后的屏风背面，是一道漆黑的身影，见李二笑得欢快，也露出一道雪白的月牙。 　　他也笑了。 　　越是看不到，越是想方设法地找着看！ 　　这就是饥饿营销！ 　　“仙师当日讲述饥饿营销，臣下心里不以为然，想着《十万个为什么》再被禁止拥有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反而卖的更好？” 　　李二哈哈笑道：“现在如何，被仙师说中了吧？” 　　“嘿嘿！没错，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用仙师的话说，就叫打脸！感觉怎样，是不是很尴尬？” 　　黑影露出的笑容越加扩大了一些，就像一弯下玄月变成了半月，“大唐拥有仙师，为我大唐，为陛下打压门阀世家之势，如此尴尬，臣下不介意次数更多一些。” 　　“啧啧，没错没错，朕也觉得如此，哈哈哈哈……” 　　李二好爽啊！ 　　多少年了？自从他当上皇帝，意识到皇家和门阀世家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之后，多少年了，他都没感觉到如此爽快过。 　　二万多本《十万个为什么》的销量，意味着至少二万个大唐百姓看过。 　　沈晨教给他的“潜在读者”的数量，更是要翻两倍，达到十万人。 　　这是什么概念？ 　　相当于大唐老百姓里，只要识字的人，基本上都看了《十万个为什么》！ 　　天啊！ 　　他实在不敢想象，会有多少老百姓能在招生考试里脱颖而出。 　　届时，门阀世家的份额将会被稀释到什么样的程度！ 　　根据读者的心理需要而销售。 　　完全比直接硬刚门阀世家，吆喝着卖的销量还要好！ 　　“据调查，此次报考人数不会少于八万人。太子殿下现在怕是烦都要烦死了。” 　　“可不是嘛！” 　　李二大大地吐出口气，“长安城毕竟不是考场，还是有许多人直接到秦岭那边打地铺，等待考试的。那么多人的吃喝拉撒，不算小事，辛苦他了！” 　　想到李承乾，李二就忍不住再次对沈晨的教育手段感到佩服。 　　你说，在朕手里的时候，李承乾彻头彻尾的就是个废物。 　　可怎么到了仙师手里，就变成了办事高效，浑身充满干劲，且深受百姓爱戴的太子呢？ 　　直至今日，秦岭那边，建设大唐皇家学院的工匠、自愿者，加上学院禁军和参考百姓，已经超过了十万之数。 　　依照大唐现有的管理模式来说，除非是军营，否则，放到哪都会生出乱子。 　　这可是达到一个上县的人数额度。 　　也是一场中小型战争的规模额度。 　　吃穿住行、吃喝拉撒，从人员管理到后勤管理，所要涉及的事务多到数不胜数。 　　纵观整个大唐，能有效进行管理的朝臣，绝对不会超过十指之数。 　　就算比不了长孙无忌、房玄龄和李靖、侯君集。 　　但至少也到达了能够统管六部的程度。 　　厉害到了不要不要的！ 　　你说，当初李承乾要是有现在的本事，何至于被他各种收拾，甚至差点整出病来，要玩造反？ 　　“难道真的如仙师所说，朕的教育方式有毒？” 　　我靠！ 　　念头一起，李二连忙摇摇头，把这个想法冲到下水道里。 　　朕乃天子！朕乃大唐皇帝！朕不可能有错！ 　　“民间反应如何？” 　　黑影道：“在门阀世家的宣传下，自认不是有德之人都不敢看《十万个为什么》。” 　　“为此，一开始的时候，《十万个为什么》确实无人敢问津。” 　　“可是，正如仙师当日所说，好奇足以杀死猫。” 　　“哪个人会觉得自己是个无德之人？” 　　“哪个人不想知道仙界的知识究竟像什么样？” 　　“晋王殿下的《百姓要闻》被卢家那小子一搞，不发售《十万个为什么》了，一时间人们便没了地方可看。” 　　“可是，越是很多人藏着掖着不敢看《十万个为什么》，越是很多人忍不住想看。” 　　“起先的时候，百骑依照仙师的方法进行推销，每日换装不低于一百次。” 　　“现在反过来了，很多人不断换装来买，想要买了去再高价销售。” 　　“同时，口口相传之下，很多人还拖朋带友一块儿来买。” 　　“从百骑探报来看，百姓看《十万个为什么》如久逢甘霖，恨不得日日夜夜研读不停，不将之完全背诵下来不可。” 　　“研习气氛无与伦比的好！” 　　李二一听，忍不住再次哈哈大笑起来，“背诵？也亏得这些读书人读多了《四书五经》。” 　　黑影道：“可不是？一群书呆子，《学院杂谈》上的题型还好，一千个题，不到两万字，可《十万个为什么》数百万字，怎么可能背得下来？” 　　李二嗤笑道：“所以说啊，就是不能死读书！” 　　也不知他笑的是读书人，还是自古而来的学习模式，但黑影却十万赞同。 　　没见长孙无忌和房玄龄、马周这些大唐宰相，同样爱不释手，但也没做到非要背诵下来不可吗？ 　　人家大唐宰相都不愿意干的事儿，你们这些读书人怎么就那么实诚呢？ 　　脑子瓦特了？ 　　“朕的大唐决不能交给这些书呆子！” 　　李二冷哼一声，再次问道：“曲江池那边情况如何？” 　　黑影回道：“前段时间，借着读书人不认同《学院杂谈》上的题型而醉生梦死的时机，我们共收录了一百名确有才华的平民士子，现下正和筛选出的一百名贵族子弟一起研习《十万个为什么》。” 　　“加之陛下派遣武才人秘密教授，此二百人进步非常大，对仙师所说的自然规律已经有了十分充足的认知。” 　　“想来考试之时，必能脱颖而出，占据九层份额，达到陛下一统学院学子的目标。” 　　“很好！”李二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屏风上的大唐堪舆图，“但还不够！” 第106章 李二与仙师不可兼得 　　明晃晃的烛光不停地摇动着。 　　李二的两眼深处也闪烁不停。 　　他目光炯炯有神，落定在地图右上角的地方。 　　高句丽！ 　　烛光伴着他的目光闪烁许久。 　　李二下令道：“告诉武才人，大唐皇家学院的士子必须全部是朕的嫡系，决不能让门阀世家和平民子弟占据一个位置。若是做不到，她就回她的武家，继续受她那两个哥哥欺负去吧！” 　　黑影迟缓了一下，“可仙师那……” 　　李二顿了一下，沉吟起来。 　　他知道黑影的意思。 　　沈晨又是手电筒贿赂他，又是搞饥饿营销，最后还为了与他资源交换，不得已为李治等人开小灶，导致民间声誉受损。 　　为的不就是提高平民百姓在学院士子中的份额？ 　　可是咧？ 　　他现在却压根儿不管不顾，只想着安插自己的人手。 　　绝对会耽误沈晨的事儿。 　　这事儿真不地道！ 　　思考良久，李二摆摆手，道：“不管了！明年朕必定亲征高句丽，手里必须掌握足够数量的学院士子，如此才能整合出一支具有仙界知识的军队，高句丽这个心腹大患才能除之。” 　　“仙师虽为天下人考虑，但大唐也有大唐自己必须走的路。” 　　黑影明白了，简单来说，就是：“朕的天下朕做主！” 　　李二毕竟是凡间帝王。 　　即便神仙有旨，也不能打乱他的部署！ 　　微风一动。 　　烛光摇曳。 　　不知何时，屏风后已没了黑影几乎听不到的呼吸声。 　　李二默默地注视了地图良久良久。 　　一声叹息，在大殿里悠悠地回荡起来。 　　“小神仙，但愿你不会与我作对，朕，也不愿将你当做对手。然而，若是你……哎……” 　　………………………… 　　曲江池畔。 　　微风吹动满池的荷花，泛起层层涟漪。 　　二百名士子分作五个方块，垂首于矮几之后，凝神研习手中的《十万个为什么》。 　　一袭红袍的宫装丽人漫步其间，不时对举手提问的士子加以解答和畅述。 　　一股浓浓的书香伴着满池荷花的香气萦绕耳尖，撩起了四周随侍的侍女心中荡漾不息的少女情怀。 　　也叫守在更加外侧的禁军眼里，多了一份美丽的风景。 　　“谢武才人解惑！” 　　一名士子得了答案，兴高采烈地坐下。 　　武媚娘微笑颔首，转过身去，继续游走于士子之中，只留得两条美妙的曲线在士子眼中摇晃不停。 　　“陛下啊陛下，但愿您没有走错路。” 　　想起昨夜收到的百骑密报，武媚娘不由得眉黛紧蹙，为这优美的曲江池畔增添了几许哀愁。 　　陛下，我所欲也。 　　仙师，亦我所欲也。 　　二者难道当真不可兼得？ 　　她太了解李二的想法了。 　　毕竟，她觉得他和李二是一类人。 　　帝王之王！ 　　可她也很懂沈晨。 　　那是她自行惭愧，一辈子也不敢高攀之人。 　　而且，还是有恩于她的人。 　　若非沈晨，她此时仍然不过是李二卧榻前的玩物。 　　怎么可能执掌天下妇女委员会？ 　　更加不可能以仙师首位女徒弟的身份，教导这一百个才华无双的士子和一百个新兴贵族中的人才子弟！ 　　她还清晰地记得，她第一日来到曲江池的时候。 　　多少读书人嚷嚷着“何人能以教我”，对她叫嚷不休，险些把看守他们的禁军丢到曲江池里去。 　　但得知她就是跟随仙师办《学院杂谈》，灭卢氏之村的武媚娘之后。 　　那一双双激动到宛若看见天仙下凡的恭敬眼神。 　　她自觉在跟随沈晨的那段时间里，压根儿没有做到多少事情，反而整日里听着沈晨讲述仙界的许多知识给她听，让她获益匪浅。 　　正是因为如此，李二才放心地让她来教授这些士子和新兴贵族的子弟们。 　　可以说，若是没有沈晨，就没有她武媚娘的今天。 　　此种恩情，即便他日李二逝去，不再保她，也是能让她享用一生的。 　　可是，她也知道现在的大唐缺什么？ 　　比起沈晨为她讲述过的那个美妙仙界来，大唐连身边的一只猛虎都没能降服，如何能安心发展强大？ 　　高句丽！ 　　绵延了数百年，对中原王朝形成了从军事到民心气势都完成了实质性压迫的一个国度。 　　那，就是大唐的心腹大患。 　　要除此忧患，必须将学院士子绑在大唐的战车上。 　　也就是所谓的李二嫡系。 　　学院的士子学习的任何一样仙法，都必须为李二的灭高句丽之战而服务。 　　可仙师怎么可能取消平民士子的份额，只教授李二的人？ 　　这是一道解不开的难题。 　　而这些士子，每一个都具备考取的条件。 　　若是到时候沈晨发现了的话…… 　　“哎……难以想象仙师为与陛下如何相处……” 　　不知不觉间，一朵乌云将明媚的阳光掩在了身后。 　　遮住了曲江池上的光明，也遮住了武媚娘的愁容。 　　“哎……” 　　一声叹息，在曲江池上空悠悠地回荡。 　　………………………… 　　另一边，李氏大宅中。 　　李钊霁汇集了五姓七望各大门阀世家的族长，言辞凝重地说道：“今日找你们来，是把招生考试前的所有事务再确认一下，定然不能让此次招生考试出现一点纰漏。” 　　清河崔氏的族长叫崔琰。 　　（出场了那么多次，总该有个姓名了吧） 　　他起身道：“此次招生考试，是我门阀世家与仙师的首次合作，且关乎仙师的学院建设和我门阀世家未来的根基，谁敢瞎糊弄，别怪我清河崔氏不留情面！” 　　太原王氏族长叫王甫义，乃是众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也是负责试卷印刷的主要负责人。 　　他起身道：“行了，我王家身处太原，自古晋文出文士，这点小事儿还做不好吗？” 　　李钊霁没管他说话没大没小的态度，毕竟，都是传承了千年的世家，相互联姻已经不知多少代人，若是要论辈分，翻族谱都能把人翻到两眼昏花。 　　“初步统计，参与考试的百姓不会低于十万人，试卷印刷够了没有？” 　　王甫义道：“仙师一共给了九套试卷，每一套我们都印刷了一万五千份，按照咱们商量的连考三日，每日考三场，每场考试试卷不相同的要求看来，足够！” 第107章 哈哈哈哈 　　“试卷的保密工作呢？”崔琰问道。 　　王甫义哈哈一笑，苦笑道：“我王家就是出人出力出钱，渭水河畔偌大一个印刷坊，全被程咬金的左武卫守着，工匠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别说递纸条，连只鸟都飞不过去，你说能不保密吗？” 　　李钊霁再次问道：“你当真没有一点儿消息？” 　　语气顿时冰冷起来。 　　王甫义连忙摆手，“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我真的不知道。” 　　见他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众人盯着看了良久，直到把他看得发毛，众人才松了口气。 　　李钊霁摆摆手，“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此次事情太大，若是出现纰漏，能否跟上仙师的脚步另说，单单世人就能将我等活生生吞食下去，大家不会忘记了卢家村的事情吧？”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感到一股凉气儿顺着脚底板升到了脑门壳子。 　　“没有没有！” 　　卢照邻小脸一红，不敢答话。 　　接下来，李钊霁又带头问查了一遍试卷的运送，发放，考试时的具体安排。 　　并与众人反复推敲，见没有一点儿纰漏，才松出口气，道：“仙师交待的事情办完了，说说咱们自己的事情吧！”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李钊霁先开口，“小卢子做的不错，把李治那个小家伙的《百姓要闻》打得抬不起头来，市面上几乎已经见不到《百姓要闻》的影子，能以五六岁之龄，做出此等事情，非常不错！” 　　众人哈哈一笑。 　　这就是他们门阀世家的天才。 　　晋王殿下如何？ 　　未来的太子爷和皇帝又如何？ 　　还不是比不上他们门阀世家里一个五六岁的娃娃！ 　　卢照邻连忙起身施礼，“不敢不敢，若非他们忙着准备考试，腾出手来，我也做不出如此成绩，还是谢谢各位叔叔伯伯的帮忙，没有你们，小子何以能够如此？” 　　“不错不错！” 　　不得不说，卢照邻真的太天才了。 　　虽说李治忙于考试，但好歹留了人手主持《百姓要闻》。 　　卢照邻的对手虽说是李治本人，但也是李治手下的高手。 　　即便如何，还是能被他抓住“有德者方可学习仙界知识”的论点，打得《百姓要闻》抬不起头来。 　　若非亲眼所见亲身经历，谁能想象，此番竟是一个五六岁的孩童所为？ 　　所谓天生之才，说的就是卢照邻这样的人物。 　　李钊霁哈哈大笑，“小卢子不用谦逊，如今市面上《十万个为什么》销声匿迹，百姓没有丝毫获取考试题型的渠道，只能四下里悄悄辗转，却也不可能大范围学习，尽可能的避免了咱们的名额被百姓稀释，如此成绩，你当首功！” 　　卢照邻不好意思的嘿嘿直笑。 　　所有数据都是他带着手下人深入百姓之中问询而来。 　　哪个会欺骗他这么一个小娃子，看了也会说没看过呢？ 　　嘿嘿，想来还是百姓们太老实。 　　换做是他，哪怕一本买十万钱，他也会悄悄地买来看的。 　　只能说，大唐的老百姓当真是天下间最老实的百姓！ 　　“如此下去，范阳卢氏定能在你手中重新崛起。” 　　众人一阵恭维。 　　那可是他毕生的追求！ 　　卢照邻激动得小脸颤抖，“我一定不负众望，丢我门阀世家的脸面！” 　　“哈哈哈哈……好好好好！” 　　紧接着，崔琰汇报了一下由他主持的门阀世家子弟学习《十万个为什么》的学习情况。 　　他说道：“在咱们的统一要求下，各族皆把族中最为天才的孩子送了出来，除了咱们五姓七望中的天才之外，还包括了各大中小世家的青年才俊。” 　　“经过层层选拔，最终选出了二百名身怀天智的后生。” 　　“不是我吹！就这二百号人，比李二所有百姓加起来都厉害。” 　　可不是嘛！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若非此次李钊霁得了仙师的指点，有了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想法。 　　他们还真不知道，原来门阀世家中都有如此多的天才。 　　一个个把字也的那叫一个神采飞扬，文章做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小诗念的那叫一个催人泪下。 　　这就是他们门阀世家的底蕴！ 　　就是他们传承了千年的功绩！ 　　虽说仙师的提点是为了学院建立后的人手问题。 　　但并不妨碍咱们一理通百理通不是？ 　　这叫灵活运用！ 　　李世民，你小子学着点！ 　　李钊霁哈哈大笑：“效果如何？” 　　崔琰非常狂傲地大手一挥，“放心吧，能背诵五千道题型的天才都有二十余人，就不信李世民那小子手里的存货比得上咱们！” 　　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非得用哈哈大笑来展现他们内心的激动。 　　反正笑就对了。 　　“如此说来，名额将被我门阀世家全部拿下？” 　　崔琰鼻孔一翻，“那是当然！” 　　“哈哈哈哈……” 　　李钊霁疯狂拍着身前的矮几，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我就不信，集合我门阀世家千年底蕴培养出的天才人物，还会输给李世民的那些臭小子！” 　　这时，荥阳郑氏的老族长郑德明说话了。 　　“李世民手里也就那几张牌了，皇子皇孙中没什么人物，他手下的那些个朝臣里也没哪家的小兔崽子有本事，已对我等构不成威胁。怕就怕平民里出现变故。” 　　“这有什么好怕的？” 　　崔琰不屑道：“就那些个书都没读过几本的泥腿子，能出几个人才？” 　　李钊霁也摆手道：“即便考上几个又有什么打紧？反正所有学子都是咱们的人，他们不想成为咱们的人也不行！” 　　众人一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不由得放下心来。 　　“哈哈哈哈……” 　　……………………………… 　　又过了十余日。 　　就在沈晨感觉骨头都快生锈的时候。 　　李钊霁带着一群糟老头子和一个小帅哥出现在了他的院子里。 　　沈晨顿时激动了，“要开始了吗？” 　　李钊霁施礼后，笑脸盈盈地说：“启禀仙师，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大唐皇家学院招生考试明日即可开始。” 　　“还请仙师移步学院，主持本次考试。” 　　沈晨：“你们准备好了吗？” 　　众人哈哈大笑，“准备好了！” 　　沈晨：“哈哈哈哈……” 第108章 考试开始 　　有道是：天道好轮回，苍天好轮回。 　　又道是：这就是命！ 　　还有道是：该来的总会来，认命总比没命好。 　　招生考试的日子还是来了。 　　对于后世的学生来说，必定是种痛苦。 　　但大唐上上下下几百万人，都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从前几日开始，便有诸多考生陆陆续续从长安城出发，来到秦岭山脚下，等待考试。 　　到得今日早晨，秦岭山脚下已然人山人海，绵绵延延，看不到尽头。 　　其中不乏数十万前来观摩的家属。 　　按一家两人计算，也是二十万人的规模。 　　尽管心中早已知道会有很多人前来，但还是把李承乾差点吓到生活不能自理。 　　还好前期做了足够多的准备，右武卫都被他请旨李二调来过来，否则，一个哗变，就能让大唐数十万百姓损失殆尽。 　　凭白为周边各国消灭一大祸患。 　　嗡嗡嗡…… 　　巨大的喧嚣声几乎要把苍穹也震碎下来，搞得秦岭山中的野兽远远逃遁，方圆百里，愣是一只比兔子大的生物都没有。 　　人类作为万物灵长地位力再这一日被放大到了无比夸张的程度。 　　若非沈晨早就给李承乾下了《野生动物保护条例》，天知道会有多少生物在这一次人类活动中灭亡。 　　好不容易将考生和家属隔离开来，又把十万人分割成十块大小不一的方阵，太阳都已经完全从秦岭山顶上升起来了。 　　看了看天色，李承乾对身边的赵四海道：“差不多可以去请父皇和仙师了。” 　　赵四海面色苍白，两腿发软，要不是被李承乾专门指派的小太监搀扶着，早就跪下来了。 　　他可不是跟随李世民南征北战的那些个老臣，哪里见过如此夸张的人群。 　　更别说事无巨细，处处都要照顾到位。 　　没累趴下就算不错了。 　　“下官觉得，还要再多增派一些军士看管家属，以防哪个没长眼的落了名额吓吼吼，引起哗变。” 　　“倒也不是没可能。” 　　如今的李承乾气质儒雅，透着一股子雷厉风行的范儿，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天怒人怨的大唐太子。 　　小民心思他也在数月以来和工匠、自愿者打交道当中深有体会。 　　有些老百姓就是会作妖。 　　管你安排得有多么妥当。 　　管你服侍得有多么温馨。 　　管你说了多少遍顾全大局。 　　只要不顺心，立马就给你大耳光子，叫你知道什么叫做——无知的傲慢！ 　　“行，你去和程咬金将军商量一下，请他把看守考生的军士抽调一部分，加入家属的看守。我去请父皇和仙师下山监考。” 　　“好。” 　　说完，李承乾带着护卫转身向秦岭山上而去。 　　来到山脚，迎面就是一道巨大的门楼。 　　门楼两边没有围墙阻隔，门下是一条宽阔的水泥道路。 　　门头上是一块金光闪闪的门匾，上面写着“大唐皇家学院”六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李二提的字，不用说，又是白飞体。 　　皇家皇家，不由他题字，哪个敢题？ 　　李钊霁倒是想题，字写得比李二还好，可他敢吗？ 　　过了门楼，沿着阶梯与水泥公路盘旋而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小亭子。 　　亭子旁边还有停车位和马槽。 　　这是由沈晨提议的。 　　毕竟，从山脚到学院还有将近五公里的路程，又是上山，小年轻还好，但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哪个都要喘口气儿不是？ 　　到了山顶，又是一座比山脚下更大的门楼还要高大壮丽的门楼。 　　其规模之大，和皇宫也不相上下。 　　两旁也被围墙隔离起来，门楼下还有明火执械，比一般禁军多了几条白色绶带的学院禁军守卫。 　　一股充满书香味的浩然之气油然而生，即便这楼还是他亲自督造的，但李承乾还是忍不住心神一震。 　　就像后世的那些学校，就算只是一间乡村小学，但只要走到门口，立刻就让人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这就是来自文化传承的魅力。 　　一种刻在每一个华夏人心中的神圣感。 　　到了近前，李承乾连忙下了马车，把佩剑等一切具有杀伤性的事物交给学院禁军，这才独自往里进去。 　　学院禁军们也不怕得罪李承乾，用力地把李承乾上上下下捏了个透彻，才放他进去的。 　　就连裤裆里都被偷袭了好几次。 　　仙师可是出了规定的。 　　“学院重地，笔可进，人可进，刀枪剑戟不能进。” 　　后世那么多校园暴力，不可不防。 　　更何况大唐的读书人大多都是拎着佩刀就敢往边疆闯，并且考不上科举就当游侠的人物。 　　神他娘的知道他们会不会在学院里玩械斗？ 　　随随便便来一场，就远比后世的古惑仔牛皮多了！ 　　毕竟，古惑仔会武术吗？ 　　大唐的读书人十有八＃九都会！ 　　李承乾一瘸一拐，过了门楼，又走了好久，这才来到沈晨的屋子前。 　　小屋已经被学院禁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围着小屋一周，在距离小屋一千米外，一栋教学楼，两栋宿舍楼，一个操场，一间食堂，总计四栋楼房已经建设完毕。 　　就差最后的桌椅板凳就可以正式营……教学了。 　　由学院禁军通报了里面，得到回复后，李承乾终于见到了正在小屋前和李二、李钊霁打屁聊天的沈晨。 　　“启禀父皇、仙师，考场已做好准备，恳请父皇和仙师移驾，监督大唐皇家学院第一次招生考试。” 　　“哈哈，小神仙，咱们走吧！” 　　李二这丫的也来了。 　　为毛沈晨总觉得这家伙没事干，老有时间往秦岭跑。 　　有这时间，还不如像后世的那些大人物学习一下，去老百姓家里走走看看摸摸。 　　一个亲民的名声难道不比亲神仙香吗？ 　　站起身，沈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 　　虽然大唐的服装繁琐得让他头疼。 　　但他还是一点一点一丝不苟地做了次检查。 　　李钊霁嘿嘿笑道：“够帅了，仙师。” 　　“行了，走吧！” 　　深吸了一口气，他才带着李二和李钊霁向马车走去。 　　炎热的夏风吹过他的衣角，他只觉得浑身都在发烫，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感在他身躯里妖娆摆舞。 　　“终于了，经过了大半年的布置和斗争，流过泪流过血，我的大唐皇家学院终于招生了。” 　　“大唐，准备好飞起了吗？” 第109章 大唐百姓爱考试 　　当沈晨和李二、李钊霁一起来到山脚下时，太阳已经升到半空。 　　按照李钊霁半个月前公布的《考试明细》来看。 　　本次考试，大抵将分为三天，每天三考，每考两个时辰。 　　每场考一万五千人，排队领取试卷，发完即止，没发到的自动退到下一轮。 　　耽误了一个早上，相当于耽误了一场。 　　沈晨见前方的百姓们也显得比较焦躁，索性让李承乾取消了一系列领导讲话，让他直接宣布开始。 　　“激动归激动，很多没必要的流程过了就过了吧！” 　　李二和李钊霁同样点点头。 　　他们早就激动难耐了。 　　相对一看。 　　呲啦啦！ 　　沈晨只觉得眼前两道闪电火光纷飞。 　　“我靠！这也太二次元了吧？” 　　李二内心独白：哼哼！ 　　李钊霁内心独白：哈哈！ 　　李二和李钊霁内心独白：痛哭吧，我的宿敌！ 　　为了能让沈晨更好的实行监考，李承乾特意在考场的正前方搭建了一个高高的台子。 　　沈晨和李二、李钊霁三人就坐在台子上。 　　由于沈晨才是大唐皇家学院的主人，而且神仙的身份也足够优秀。 　　所以，沈晨坐在了正中间。 　　左手为尊，是李二；右手稍次，是李钊霁。 　　当沈晨的身影出现在高台上时，一阵惊天动地般的欢呼差点把他从高台上掀翻下去。 　　“仙师！仙师！大唐仙师！” 　　放眼看去，尽是嗷嗷大叫的大唐百姓，正中间是被禁军隔成方阵的考生人潮，左右两边是不见尽头的家属组成的人海。 　　人潮，吼而不乱。 　　人海，乱而不混。 　　维持秩序的左武卫们没少被挤开，要不是前期做足了准备，指不定要被祸祸成什么样子。 　　人潮人海，宛若由人类组成的海洋，直叫沈晨心澎湃得不能自已。 　　这就是大唐！ 　　这就是为我而来的百姓！ 　　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一切！ 　　唧～～～ 　　一道穿透空间的刺耳声猛地传荡开来。 　　就跟用手指甲划黑板似的，让沈晨很有种杀人的冲动。 　　“能不能让老子再高兴两分钟？实在不行，三分钟也行啊！” 　　只见，李承乾抱着沈晨的扩音音箱走到高台侧面，拿着麦克风，大声说道：“尊仙师法旨，大唐皇家学院第一期招生考试，现在开始～～～” 　　沈晨注意到，李承乾拿着麦克风的手都是抖的。 　　等李承乾走过来，沈晨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何必呢，几十万人对你来说，不应该是件小事吗，干嘛这么紧张。” 　　李承乾握着麦克风的手一个劲地抖，“此、此乃仙器，有此一喊，孤此生无憾了。” 　　沈晨：“……” 　　你瞧，你细细地瞧。 　　没见过世面的人连麦克风都当宝贝供着。 　　由此可见，大唐皇家学院的建立是多么的有必要！ 　　沈晨暗自发誓，还是赶紧进入学习吧，免得一个个被穿越者们当成NPC吊打智商。 　　下方。 　　得了命令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 　　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因为一句话就让数十万人紧紧闭上嘴巴，唯恐让自己的呼吸影响了这一片寂静。 　　或许，这就是凝缩在华夏老百姓骨子里的安分守己的基因。 　　几乎就在安静下来的瞬间，数百名奴仆飞快地跑到第一个方阵之中，当着考生的面，把装着试卷的密封袋子打开，让考生们知道，在此之前，没人看过里面的试卷。 　　之后，才一个接一个地发给考生。 　　“这就是你说的公平公正公开？”李二满脸好奇。 　　沈晨道：“对！这就是给考生一个交待，尽可能让他们放下当局者作弊的念头，从而专心考试。” 　　“很有意思。”李二点点头，暗中记下：回头把流程从高明那里要一份，科举之时也如此操作。 　　李钊霁暗自得意，这还是老夫从仙师那取经来的，不然的话，就凭李承乾那个小杂碎能想得到？ 　　很快，第一个方阵就发完了。 　　手里还有试卷的奴仆赶紧跑到第二个方阵里，从前往后接着发。 　　当最后一名奴仆将试卷发完后，一百名左武卫的士兵马上把还没领到试卷的考生隔开。 　　发到试卷的考生则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 　　“其实，没有试卷的考生今天不用来的。”沈晨有点莫名其妙地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双手一摊，“谁都知道，可谁都不想离开。” 　　喜欢考试？ 　　不考也要看着？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李钊霁哈哈笑道：“若非老夫自觉年迈，无法再安心学习，也要考上一考的。” 　　李二道：“考试嘛，考过了鱼跃龙门，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谁不想考？” 　　瞅瞅！ 　　瞅瞅人家大唐学生这自觉性！ 　　后世孩子的们呦，你们难道没点自行惭愧的意思？ 　　脸呢？ 　　随着一声哨响，考生们动笔了。 　　唰唰唰…… 　　天地间仿佛失去了声音。 　　又像电视机的声音没关掉一样。 　　只剩下电流一般的书写声在偌大的秦岭山脚下作响。 　　他们的矮几各式各样，甚至有土豪搬着镶着金边的卧榻来的。 　　可是，他们的神情却近乎一致的专注。 　　仿佛在此刻，哪怕身边有无数平康坊的大家在他们身边围绕，他们都能变成柳下惠坐怀不乱。 　　“看来男女平等一事做的没错。” 　　眼见考生中有许多衣着靓丽的女子，李二满意地点点头。 　　若是当真能从其中选出一些有本领的女子来， 　　大唐男子的劳动力必定能够释放许多。 　　沈晨嘿嘿笑道：“怎么样，吃到甜头了？” 　　李二同样嘿嘿笑道：“据李义府统计，今年由于实行了男女平等，大唐各项生产物资的数量将比去年提升三层！” 　　“恭喜恭喜。” 　　“朕为仙师同喜同喜。” 　　“嘿嘿！” 　　“哈哈！” 　　李钊霁：你们俩够了啊，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他转移话题，道：“仙师，能否将试卷让我等一观，老夫也想看看仙师出的是何种题目？” 　　“反正已经开封了，这一批的可以。” 　　马上，就有一名奴仆将故意留好的三份试卷送到李钊霁和李二手中。 　　沈晨没要，反正他都记得。 　　猛地，看了几眼的李钊霁两手一抖，“这什么玩意儿？” 　　李二紧跟着发出一声怒吼，“你怎么这样！” 第110章 实诚到让人咬牙切齿 　　李钊霁再怎么沉稳也没坐住。 　　跳起身来，盯着沈晨就问：“您老人家就这么恨我们？” 　　李二“啪”一下把试卷摔在矮几上，“你猜到朕要干什么了？” 　　沈晨满脸懵逼，“我怎么了？” 　　李钊霁激动地指着试卷上第一个题道：“老夫知道蚂蚁搬家是为了躲避潮湿，可这上边却问为什么要排成长队？您的《十万个为什么》上压根儿没写啊！” 　　沈晨瞪他一眼，“废话，那玩意儿又不是参考答案，我为毛要原封不动地写出来？” 　　“可你这也太偏了吧？” 　　“偏什么偏？还不是蚂蚁的事情？难道换个题目就变成七星瓢虫了？不会，只能说明他们没好好学！” 　　后世所有老师都是这么骂学生的。 　　李钊霁欲哭无泪。 　　李二胡子都气歪了，“那你说说第二个题，怎么滴原题是详解鱼儿在水里用腮呼吸，到了这上面就问为什么鱼儿不能在陆地上呼吸？你还有点章法没有？” 　　说实话，要不是李二跟他是一个阵营的，沈晨连搭理李二的心思都没有。 　　“发散性思维懂不懂？一个学生只懂得死记硬背，一点儿变通都不会，那样还有学习的意思吗？” 　　瞅瞅，后世老师哪个不是这么说话的？ 　　卡啦啦！ 　　李二的拳头一个劲儿爆发出骨节碰撞的响声。 　　他发誓，如果还不是跟沈晨翻脸的时候，他真的能把沈晨生生捏成个球。 　　可他能反驳吗？ 　　人家连学生的学习套路都直接说明白了，你要是还强出头，自家娃子不得被别的孩子生生笑话死？ 　　李钊霁眼泪唰地一下出来了，“仙师啊，您知道咱们家的孩子们为了考取学院背了多少字儿吗？” 　　《十万个为什么》啊！ 　　一个题按十个字计算，也有一百万字！ 　　放到后世随便问问，那些资深的网文读者：你们读了一百万字，能记住的情节有几个？ 　　大唐土著要有多猛，才会想着把《十万个为什么》背出来？ 　　沈晨直接一个无语的眼神丢给他。 　　“你们有病啊，背《十万个为什么》？你们索性把全身上下的毛发都数出来，那还比背这玩意儿有用的多！” 　　李钊霁急到呜呜大哭，“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咱们从古至今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可这是自然规律！该背的是定律公式，你们揪着题目不放干啥？”沈晨那个无语呦！ 　　就算是背参考答案，也没必要连着题目一块儿背啊！ 　　看懂个中心意思不就行了？ 　　这大唐人……简直了！ 　　李二一把抓住沈晨的衣领，转到自己的方向，“你就是这么出题的？” 　　沈晨把他的手打开，“你又想说什么？” 　　李二抓起试卷，唰唰地在他面前直抖，“你如此出题，就没想过会有多少人能过关？” 　　“十万人考试，难道连二百个天赋异禀的也选不出来？” 　　沈晨撇撇嘴，华夏大地自古以来，所谓的天纵奇才海里去了。 　　他可不信，十万比二百的比例都达不到。 　　“这是选人才，不是选已经知晓自然规律的神仙！”李二直跺脚。 　　“反正那么多人考，干脆就选已经知道一些自然规律的不是更好？” 　　李二那个狂躁啊！ 　　青天白日的，他看着怎么就那么像月黑风高杀人夜呢？ 　　沈晨想了想，这事儿没有提前告知他们，确实有点不太地道。 　　人家分明就是为了能多占名额才帮忙的。 　　若是输得太难看，以后还怎么伸手要投资？ 　　对，李二和李钊霁如此明摆着的想法，沈晨早就猜到了。 　　因为，换做是他，他也会这么干！ 　　可惜，堂堂大唐仙师沈晨大人一心向道，再不地道也要当做地道！ 　　“其实啊，你们也大可放心，反正都是大唐的百姓，等他们学成之后，你们高薪邀请不就行了？何必争此时的一口气呢？” 　　李钊霁擦干眼泪，仰天长叹。 　　李二拍拍脸颊，给脑袋降降温。 　　同时道：“到了那时，他们就不是朕（我们）的人了。” 　　沈晨无话可说了。 　　他就想不明白了。 　　等苹果熟透了之后直接摘了吃了不是更好？ 　　为毛为了吃个苹果，就要载棵苹果树？ 　　以为给那棵苹果树施施肥，那棵苹果树就是你的了？ 　　天真！ 　　同理，以为拥有了女孩的第一次，那个女孩就是你的了？ 　　天真！ 　　还有，以为天天给男孩子做饭，那个男孩就是你的了？ 　　天真！ 　　两个时辰，也就是后世四个小时的时间一晃而过。 　　答题超过六十题的留在场上，兴高采烈地让仆役们登记姓名等信息。 　　没答出来的自觉离开考场。 　　不出李二和李钊霁所担忧的。 　　第一批一万五千名考生，过关的连八十人都没到，只有区区七十六人。 　　他们双方脱颖而出的，加起来不超过十五人！ 　　“哎……” 　　李二和李钊霁忍不住仰天长叹。 　　沈晨却是满心欣慰地看着正在登记的考生们。 　　不出意外，这里面就会有他将来的学生。 　　其实，沈晨已经很宽容了。 　　他出的试题全部都是选择题。 　　每个题只有三个答案。 　　连多项选择题都没有！ 　　更何况后世学生深恶痛绝的填空题、解答题、材料分析题！ 　　题目也无非是《十万个为什么》的变相题型而已，只要有点生活阅历，能够留心观察身边事物的人都能做得出来。 　　换做后世的学生，瞎选也会把试卷选满，然后碰运气。 　　心里不知道有多爽。 　　结果咧？ 　　一万四千多号的大唐考生居然自自觉觉地离开了。 　　只做会做的，不会做的空着。 　　宁愿到家属区里抱着家人嚎啕大哭，也没有一丁半点儿蒙混过关的念头。 　　整个考场悲伤得令人忧愁。 　　娘的，大唐的老百姓怎么实诚得那么让人咬牙切齿呢？ 　　沈晨真的好感动。 　　而后，拿着沈晨给出的答案的改卷者对这七十六人的考卷进行了批改。 　　除了有十二个分数不够离开之外，剩下的六十四人都顺利答对了六十题。 　　好几个还达到了七十多题的程度。 　　可这几个人里，没有一个李二或者李钊霁的人。 　　沈晨看着他们生无可恋的表情，只能对他们报以诚挚的同情。 　　“你俩就可这劲儿的庆幸吧！若是老子心狠一点，直接把小学六年级升学考试试卷拿出来，你俩从秦岭顶上往下跳都争取不到一个名额！” 第111章 考试才真正开始 　　第二场接着开始。 　　一溜儿的左武卫重新站队。 　　一溜儿的仆役重新分发试卷。 　　一溜儿的家属比考生还要紧张。 　　一溜儿的考生宁愿等着看着也不离开。 　　反正没什么新意。 　　李二和李钊霁的人考不出来，也没有一点儿意外。 　　李二和李钊霁气愤地扭头转到外边，齐齐咧出个大大地笑容。 　　“哼哼，小神仙啊小神仙，你以为朕（老夫）没猜到你那点小心思？” 　　尿性！ 　　就是一个人的性格中最不靠谱的那一部分！ 　　基于对沈晨的尿性分析，李二和李钊霁压根儿就没打算第一场就把自家手里的精英放进去。 　　没见李治等人都不在第一场里吗？ 　　李二和李钊霁齐齐贼贼奸笑，旋即把头一转，恢复爹死娘家人的丧脸表情，直勾勾盯着第二场考试里的考生。 　　“你们盯着吧，反正没我啥事，我就先走了啊！”沈晨懒洋洋地打个哈欠，一开始的劲头一过，他就只剩下痛苦了。 　　问：考场中最痛苦的是什么人？ 　　答：监考老师。 　　手机不能玩！ 　　觉不能睡！ 　　还要睁大眼睛防止学生作弊！ 　　关键是还盯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打算作弊的，你盯着没用。 　　想方设法作弊的，你又不忍心揪出来。 　　只能干枯枯地坐着、看着，或者走一走。 　　你们真当四处乱走那些是去监督你们的？ 　　沈晨发誓，绝大多数是去活动活动身子骨的。 　　会有多无聊？你们没做过监考老师的能懂吗？ 　　啊？能懂吗？ 　　作为一个老师，这句话字字泣血！ 　　所以，欢迎作弊，让监考老师瞅瞅你有什么新意？ 　　为他枯燥的监考时光增添点无聊的消遣。 　　“走吧，走吧，反正咱们也输定喽！”李二和李钊霁垂头丧气地站起来。 　　那哀声叹气的样子不可谓不让人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沈晨冷眼一瞥，“戏精！” 　　想了想，“好像我也是？” 　　李承乾见三人一齐下了高台，连忙迎上去，“父皇、仙师，您们不监考了？” 　　李二失魂落魄地道：“看了又如何，不看又如何？还不如回去让你的兄弟姐妹们好好读书，明年再来。” 　　李钊霁也是一副悲伤过度的表情，“呜呜～～～” 　　“咋了这是？”李承乾满头雾水，看向沈晨，“仙师，您们几位都走了，谁来监考？” 　　沈晨拍拍他的肩膀，“本仙师相信你能把事情办好的。” 　　“可孤……”李承乾欲言又止。 　　“怎么，怕考生不信任你？” 　　沈晨看得出来，李承乾怂了。 　　毕竟，他之前的名声还不如茅坑里的石头干净。 　　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沈晨安慰道：“放放心心地去做，你要相信，你父皇和本仙师都让你监考，就是因为相信你能做到。” 　　李二也长叹道：“仙师说的不错，这段日子来，你很不错。” 　　李钊霁想了想，觉得还是说句话的好，否则显得他很不合群，“那么多工匠和自愿者太子殿下都能降服，何况区区几十万一心只想考试的考生和家属？” 　　“行了，别扭捏了，去吧！” 　　说完，沈晨和李二、李钊霁转身就走，根本不给李承乾反驳的机会。 　　他们身后，李承乾激动得浑身颤抖，噗通一下跪下去，冲着三人的背影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EMMMM……李钊霁除外。 　　“请仙师和父皇放心，孤定能做好本次监考。” 　　大唐皇家学院第一期招生考试啊！ 　　谁不知道考上了就能一步登天，成为神仙弟子啊！ 　　而他，竟然可以当监考者！ 　　我的天呐！ 　　这是要孤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对于某些人来说毫不在意的事情，对于别人却重要到和生命无异。 　　领了沈晨命令的李承乾那叫一个优秀。 　　整整两个时辰，他愣是没坐下来休息过半分钟。 　　就跟个陀螺似的，一个劲儿在考场里转来转去……转来转去……转来转去…… 　　直把一个个考生整得头晕目眩脑袋发胀叫苦连天。 　　你试试你正专心致志地考虑着题目，忽然余光里出现一道人影。 　　你好奇地抬起头来一看，一张魔鬼似的严肃脸正死死地盯着你。 　　包管吓得你浑身一颤。 　　管你刚刚思维有多么活络，脑子有多么好使。 　　当场就让你魂儿都飞没了。 　　至于题目……大爷我找马冬梅，马什么东来，马冬梅！ 　　委屈不委屈？ 　　偏偏人家是监考者，你还说不得，骂不得，更打不得！ 　　能怎样？ 　　憋着！ 　　另一边，沈晨下了高台后，直勾勾就往李承乾搭好的一个休息处去了。 　　他是真的想休息。 　　李二和李钊霁则是假休息。 　　下了高台，两人身子一扭，向着不同的方向而去，那里有他们自家仆役用帐篷搭建的休息处。 　　李二进了帐篷，身后的门帘一关，登时愁眉苦脸的模样一扫而尽，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表情重新爬上了他的脸庞。 　　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王霸到令人心颤。 　　“父皇！” 　　“皇爷爷！” 　　帐篷里，李治、李恪、李象、高阳公主等一干皇子皇孙和曲江池里的嫡系读书人尽皆起身施礼。 　　他们身前的矮几上，正是第一场考试的试题。 　　一眼看去，每一张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分析和解释。 　　对比外面遭着太阳暴晒的考生和家属…… 　　上位者嘛，特别是封建社会里的上位者嘛！ 　　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特权呢？ 　　“免礼，不用管朕，你们抓紧时间，继续。” 　　摆摆手，李二问一旁的武媚娘，“如何了？” 　　武媚娘躬身答道：“今日两场，臣妾依照陛下吩咐，仅派遣了曲江池内落后者参与，根据第一场的结果来看，虽然只有十一人过分数线，但比例却高达五层，照此下去，咱们过分数线者将有至少一百二十之数。” 　　李二叹了口气，“小神仙不愧是小神仙，早已猜到朕的想法。” 　　武媚娘道：“请陛下放心，仙师其实依然手下留情，每一个题目看似胡编乱造，其实不过是《十万个为什么》的变相题型而已，只要稍加发散、联系和想象，便能解释出来。” 　　“嗯！除了高明，你跟在他身边最久，耳闻目染，该通晓他的心思。” 第112章 第二日 　　李二点点头，目光凝重。 　　“待会儿第二场的考题出来，让所有人你要抓紧时间好生研习，定要让皇子皇孙和读书人们尽可能都考上。” 　　武媚娘躬身道：“请陛下放心，皇子皇孙们和咱们自己的读书人都以深刻分析了题型，并了解了仙师的出题思路，无非发散而已。” 　　武媚娘看了看格外用功，好似把试卷当做宿敌一般下狠手的李治等人。 　　“特别是皇子皇孙们，前有仙师开小灶，后又得了仙师动之以情的激将之法，更是刻苦无比，依臣妾看，他们应该都能考取。” 　　想起沈晨不惜自毁名声，也要提起李治等人学习兴趣的事情来，李二不由得浮现出一阵感激。 　　但还是咬咬牙，狠心道：“就这样吧，你抓紧时间。” 　　武媚娘挣扎了许久，最后才暗自咬咬牙，紧张地问：“陛下，您和仙师能否……” 　　“闭嘴！” 　　武媚娘秀目一闭，心中五味杂陈，“臣、臣妾知道了。” 　　隔着高台，对面的门阀世家帐篷里。 　　李钊霁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仙师啊仙师，任你神仙无双，仍要喝老夫……” 　　崔琰咳咳一声，“慎言慎言。” 　　“嘎？” 　　李钊霁，“咳咳，咱们的子弟如何了？” 　　王甫义哈哈笑道：“放心吧，经过第一场的尝试，咱们已经掌握了仙师出题的诀窍，后面的考题必定毫无压力。” 　　李钊霁道：“今日只是尝试，明日开始，让精英学子上场，越靠后的越精英，争取最后一场之时，参考几人，过关几人！” 　　眉目一凝，他咬牙切齿地道：“这一次，定要超过李世民，拿下学院学子主导权！” 　　“支持！” 　　………………………… 　　由于明日还要做做样子，第一场考试时还得露个脸，沈晨也就没回学院，直接在休息处的帐篷里住了下来。 　　秦岭山脚下依旧热闹非凡。 　　考完了的人绝大多数并没有直接离去，而是继续等待，准备看看都有哪些人能够进入学院。 　　沈晨很不理解这种看着别人吃葡萄的心理，但也能理解好奇是人的本能这种心态。 　　只是吩咐了程咬金，让他注意巡逻，别让他们打扰到明天要考试的考生。 　　帐篷里，沈晨正拿着李承乾派人统计好的过关人员名单看着。 　　不出意外的，第一天过关的人数少到可怜。 　　两场考试下来，过关的总人数居然只有一百三十六人。 　　三万中取一百三十六，瞅瞅都知道这过关率有多恐怖！ 　　八十分以上的只有四个。 　　七十分到八十分段的只有十三个。 　　其他的都是强强超过六十分。 　　后面还有七场，七十分和八十分的人绝对能超过一百个。 　　所以，单子上六十八分以下的基本可以宣告没戏了。 　　“嘿嘿！” 　　“一百三十六个里面，平民人数占了九十八个！远远超过了两层！” 　　“不知道系统有超额奖励没有？到时候我倒要看看它被噎住的表情！” 　　“哈哈！” 　　………………………… 　　第二天一早，三人继续出动。 　　高高的台子上，李二和李钊霁继续他们的表演。 　　一个忧心忡忡，一个紧张兮兮。 　　从一开始，两人之间就弥漫着比昨天还要呛人的烟火味。 　　沈晨坐在中间，只觉得自己像穿越雷暴区域的飞机似的，左摇右摆地摆脱两人迸发出的雷光闪电。 　　卡啦啦～～～ 　　又是一阵目光对接。 　　二次元到不像话！ 　　沈晨哪管他们两个会不会把狗脑子打出来，他在意的只有考试。 　　“呦！高阳那小妮子也参与考试了？” 　　往里面看了好久，沈晨看到一个宫装丽人，正埋着头吭哧吭哧地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 　　那骄傲的气质，即便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也能让人立马分析出来。 　　更何况，沈晨给高阳上了那么多天小灶，看高阳脑袋顶子的时间比看她脸的时间都多。 　　看了一下就猜到是她了。 　　李二忽然笑眯眯地转过头来，意有所指地道：“如何，小神仙，高阳能考过吗？” 　　沈晨想也没想地就回答说：“当然可以，否则的话，本仙师还不成饭桶了？” 　　依他开小灶时候的观察来看，在皇子皇孙里，李治、李恪、李象和高阳都可以完全过关。 　　至于其他人，就看造化了。 　　李二哈哈一笑：“那么，朕的所有皇子皇孙都能过关！” 　　父亲嘛，巴之不得望子成龙。 　　沈晨很理解。 　　怎料，李钊霁也是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一手捋着胡子，摇头晃脑地道：“我们门阀世家也不会落后啊！” 　　沈晨听出几分意思，皱眉道：“你们想说什么？” 　　李二道：“还能是什么，本次学院的学生名额，朕包圆了！” 　　李钊霁冷笑道：“除了我们门阀世家，何人能承包？是我们承包了！” 　　“你们要承包所有名额？” 　　沈晨蹭地一下跳了起来，“谁给你们的勇气敢说这话？” 　　李二仰天大笑，“就凭我们已经吃透了小神仙你的套路。” 　　目的归目的，李钊霁心底还是不愿意跟沈晨翻脸的，于是舔着脸说：“集合族中所有资源，重点培养了二百名精英弟子，还有三百名资质一般的弟子冲锋陷阵，想来不会差多少。” 　　“你、你们……”沈晨顿时气得脸都黑了。 　　“你们知不知道必须让平民子弟也占据位置才行？” 　　两人道：“早看出仙师您的意思来了。” 　　“那你们还如此做？” 　　沈晨想想都头皮发麻。 　　这是根本不顾及他啊！ 　　李钊霁可以集合门阀世家的资源供养两百人。 　　李二肯定会做得更多！ 　　李二想要主宰学院，不用说，必定又是所谓的帝王心态作祟。 　　李钊霁呢？ 　　天知道这个糟老头子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样的？ 　　明明要抱大腿，临时临为居然成了墙头草！ 　　他以为这是模拟人生，可以可着劲儿地造吗？ 　　“你们玩我？” 　　李二皱眉道：“算不上玩！但是，学院必须是朕的学院，学生也必须是朕的学生。” 　　沈晨急了，“没说跟我读了书，他们就跟我姓了啊！” 　　李二摇摇头，“朕的意思是，他们只能站在皇家的角度考虑问题。” 　　此话一出，沈晨终于懂了。 第113章 佛祖来了也没用，我说的 　　这丫的意思就是，你沈晨是个老师，但也只能是个老师。 　　至于学院教什么，怎么教；学生学什么，怎么学，只能由朕说了算！ 　　如此一来，所有学院的学生就成了披着学院学生的衣服的皇室子弟。 　　李二想怎么操作就怎么操作。 　　他根本不会顾及什么文明发展，人类进步。 　　这丫心里，从来只有自己的统治。 　　当沈晨的目的和他的统治发生区别的时候。 　　他绝不会为沈晨考虑半分半点！ 　　李钊霁心虚道：“仙师别生气。我们门阀世家虽然也是这个意思，但咱们可以商量着来，只要娃子们能学到仙界知识不就好了吗？” 　　沈晨咬牙道：“意思是我想教点人人平等的知识，你们不让？” 　　人人平等？ 　　李二和李钊霁两人一听，顿时跳起来，“当然不行！” 　　废比话！ 　　若是学生平了我们，我们还平哪个去！ 　　虽然只是气话，但沈晨懂了，这一次是真的深深地懂了。 　　说到底，这两人都是封建社会中的既得利益者。 　　他们所关心的只有自己的统治而已。 　　即便是李二，号称的千古一帝。 　　后世歌功颂德了不知多少文章。 　　换算成网络小说至少五百万字起步。 　　但他毕竟只是个封建社会中的帝王。他想的，永远只是自己的帝国，压根儿不会有所谓的文明。 　　而且，正因为他是千古一帝，他才比那些亡国之君更加的在意自己的统治。 　　沈晨尽管前面一直没有对他说过文明提升的事儿，但想来，即便说了，李二也不会在意。 　　屁股决定脑袋！ 　　今天的翻脸，是李二的必经之路！ 　　“哈哈哈哈……” 　　沈晨笑了。 　　抬着头，仰着天，张着嘴，肆无忌惮地笑了。 　　他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的浪漫！ 　　他真的把李二当朋友的。 　　可他还是错了。 　　听得出他笑声里的悲凉，李二和李钊霁心里都不好受。 　　特别是李二，若是没有沈晨，李钊霁能和他坐在一起？ 　　天知道皇家和门阀世家一起集合起来，能迸发出多大的能量。 　　据不完全统计，由于门阀世家拿出了地策，大唐的耕地面积增加了至少三倍。 　　这可是沈晨实实在在为李二做出的贡献。 　　“哈哈哈哈……” 　　沈晨继续笑着，笑得李二和李钊霁满脸羞愧。 　　笑着笑着，沈晨深深地吸了口气，冷冷地对两人说道：“你们信不信，不管你们怎么做，你们要学院学生都是你们的人这事儿，都是做梦！” 　　李二道：“朕不信！有你开了小灶，还有武才人的教导，还有朕悄悄安插的两百人，即便不能全部都是朕的人，一百五十人还是会有的。” 　　沈晨看向李钊霁，“你呢？” 　　李钊霁不敢看沈晨的眼睛，“老夫也认为不可能！我们选出的五百人不敢说人人都是天才，但个个都比寻常百姓多读了不知多少书本，绝不可能过分地输给寻常百姓。” 　　抱大腿归抱大腿。 　　没了学院的话语权，门阀世家还不成了泥做的菩萨，任人拿捏？ 　　不成，大大的不成！ 　　唰！ 　　沈晨手指向着蔚蓝的高空遥遥一指，“我沈晨今天就把话撩在这了，平民百姓的名额绝对会比你们两家加起来的都多！” 　　李二和李钊霁大大地吃了一惊，凝声道：“你要做什么？” 　　呵呵，连“小神仙”，或者“仙师”的称谓都没了。 　　“做什么？” 　　沈晨苦笑地摇摇头，“我不像你们那么不要脸！” 　　“那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就算我什么都不做，平民百姓的名额也会比你们多！” 　　李二和李钊霁齐齐转头，互相看了一眼，然后…… 　　“噗嗤！” 　　李二和李钊霁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李钊霁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怎么可能？凝聚了天下所有门阀世家力量才选出的两百名精英子弟和三百名俊才，怎么可能会输给那些个连大字都不识几个泥腿子！” 　　李二笑得眼泪都出来，“小神仙啊小神仙，你对朕讲过无数个笑话，偏偏只有这个最好笑。” 　　“呵呵！” 　　沈晨也笑了，笑的很冷。 　　既然今天撕破脸了，那他也无需再留情面。 　　这是你们逼我的！ 　　“是吗？那咱们静静地看着？或者，我再给你们多开几次小灶，让你们重新补考？” 　　“哪用那么啰嗦！”李二豪放地大手一挥，“开什么小灶啊？朕不用！” 　　李钊霁当然不可能落在李二的后边，“我们门阀世家自成一套习惯了，无所谓什么重考不重考。” 　　“你们不要后悔！” 　　“绝不后悔！” 　　“你们不用再考虑考虑？” 　　“绝不考虑！” 　　“当真？” 　　“当真！” 　　“哈哈哈哈……”沈晨又笑了，笑得很开心。 　　言尽于此，从今往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从今起，学院不受大唐任何人管理，皇室不行，世家不行，就算佛祖来了也没用，我说的！” 　　李二一声冷哼，“那要看看，你的学生能有多少！” 　　李钊霁挣扎了一会儿，“我们不会输的！” 　　就在这时，李承乾急匆匆地跑上高台来，把一张单子递给沈晨，“仙师，今日第一场考试统计出来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把单子递给沈晨。 　　忽然，一道杀气直冲他的脑海，就像被吃人的野兽盯上一样，让他浑身一凛。 　　“父、父皇……为、为何如此看我。” 　　李二面色狰狞，“你为何不把单子给我？” 　　“啊？”李承乾懵了，“考、考试……学院……这……” 　　他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来。 　　但意思其实很简单。 　　既然学院是沈晨拉起来的，考试也是为了学院而考的，那么，做主的就是沈晨了呗！ 　　把考试的成绩统计给沈晨，有什么不对吗？ 　　“回去就把你的衣服换了吧，从现在起，这身衣服你不用穿了。” 　　李二的面色十分狰狞，声音也很冷，让李承乾体验到前所未有的冰凉。 　　他意识到，他的太子位没了。 　　是真正意义上的没了。 　　尽管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可他没打算争辩。 　　因为，他早就有了这个准备。 　　缓缓抱拳，弯腰施礼，李承乾含泪道：“谢皇上隆恩。” 第114章 不祥的预感 　　沈晨把一切看在眼里。 　　无奈地摇摇头，把还没看的单子放到李二的矮几上。 　　“大人之间的事儿，你拿一个后辈发什么火？” 　　“朕的事情不用你来教！” 　　“哈！”沈晨打个嘲讽，转身拉着李承乾就走，“走了！” 　　看着沈晨和李承乾远去的背影，李钊霁心有戚戚，“学院毕竟要教授仙界知识，仙师也是唯一能够教授者，咱们这么明显，是不是过了？” 　　李二顺手拿起矮几上的单子，“难道你愿意学院里尽是寻常百姓？” 　　高句丽还没征服！ 　　寻常百姓有何用？ 　　门阀世家好歹还能当做工具！ 　　朕当初征战天下时，不就是如此做的？ 　　“呃……”李钊霁顿时噎住，担忧道：“总归不会有意外吧？” 　　李二哈哈大笑，“你觉得会有可能吗？” 　　李钊霁也笑了，“哈哈哈哈……怎么可能？” 　　卡啦啦…… 　　两道闪电陡然从两人眼中迸发出来，在半空对接，闪出耀眼的亮光。 　　“朕要你门阀世家得不到一个名额！” 　　“此话该由老夫来说！” 　　“哼！” 　　“哼！” 　　李二，“我靠！” 　　“你靠什么？” 　　“我靠！” 　　“你敢骂人！” 　　“我靠！” 　　李钊霁脸都绿了，“你再骂一次试试？别以为你是大唐皇帝，就能随便拿捏老夫，老夫可是天下门阀之首，你还是陇西李氏的旁支，该叫老夫一声族长！” 　　李二，“我靠！” 　　“你……” 　　李钊霁发现不对劲了。 　　李二嘴上骂得痛快，可他的眼睛却死死盯着手上的单子。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直冲脑海。 　　“怎么了？难道还有几个平民过了关？” 　　李钊霁呵呵直笑，“也对，反正是看分数，从上到下往下数，出几个平民过关不足为奇，昨日咱们没出手的时候，不也还有许多吗？” 　　可是，李二不回话，两只眼珠子只是死死盯着单子。 　　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李钊霁两手开始颤抖起来。 　　“你别告诉老夫，全是你皇家的人！” 　　李二继续……盯！ 　　李钊霁，“难道全是我的人？” 　　啪！ 　　李钊霁猛地劈手夺过李二手中的单子。 　　李钊霁还以为李二会揍他一顿，可等了半天，却不见李二动弹。 　　李二竟然任由他做出如此无礼的事情，整个人却毫无反应，保持着手拿单子，低头瞪眼的模样。 　　那股不祥的预感强烈到似乎要凝出水来一样。 　　李钊霁颤抖着把单子放到眼前，眯着眼睛看去。 　　单子上是本场考试过关的名单，采用沈晨交给如今在大唐已经算不上新鲜事的表格方法。 　　包括了姓名、性别、年龄、籍贯、家属成员的基本信息。 　　李钊霁看了第一个名字。 　　王小二。 　　“EMMMMM……这是谁？” 　　“不怕不怕，偶尔有个别平民天才不足为奇，大不了到时候拉拢过来就是了。” 　　第二个——赵小三。 　　“EMMMM……这又是谁？” 　　“不怕不怕，偶尔有两个平民天才不足为奇，大不了到时候拉拢过来就是了。” 　　第三个——张小五。 　　“EMMMMMM……” 　　第四个——刘小八。 　　“EMMM……” 　　第五个——郑十八。 　　第六个——钱大郎。 　　第七个…… 　　第八个…… 　　…… 　　李钊霁两个眼珠子都快把单子瞪到脸红了，却怎么也没看到他熟悉的名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李钊霁浑身直接都成了筛子。 　　“哪个有头有脸的人家会取这样的名字！” 　　“一看就是平民子弟！” 　　“老夫的门阀精英呢？” 　　“在哪？” 　　“在哪？” 　　看！ 　　继续看！ 　　狠狠地看！ 　　看到单子都怀孕了也要看！ 　　可是…… 　　“没有啊！” 　　“怎么能没有啊？” 　　李钊霁颤抖着快要哭出来，眼泪都在眼眶里打着转转了。 　　“我们的人呢？我们的人呢？” 　　猛地，李钊霁瞳孔一缩。 　　“高阳！” 　　“是李世民的小杂毛！” 　　“还有呢？还有呢？” 　　突然。 　　李钊霁两手猛地顿住。 　　再往下，单子上一片空白。 　　没了。 　　“没了？” 　　“怎么可能没了？” 　　“我们的人呢？” 　　“老夫不信没有，老夫绝对不信没有！” 　　再看！ 　　再狠狠地看！ 　　看到单子孩子生出来也要看！ 　　第二遍！ 　　第三遍！ 　　第四遍！ 　　第五遍！ 　　整整看了五遍！ 　　没有，就是没有！ 　　单子从头到尾，除了一个高阳以外，根本没有他认识的任何一个名字。 　　而且，高阳还是李二那边的人。 　　他门阀世家本场考试派出了整整五十人！ 　　结果，一个都没过关！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李钊霁疯了一样揪住李二的衣领，“你告诉老夫，你如何作弊的，啊，你告诉老夫！” 　　李二的护卫们一拥而上，把李钊霁压制下去。 　　李钊霁不管不顾，只是疯一样的对着李二吼叫，“你说啊，你说啊！” 　　李二终于回过神来，摆摆手，让护卫们离开。 　　难得他是千古一帝，震惊过后马上回复过来。 　　“你别嚷嚷了，朕的人也只有高阳一人过关。” 　　李钊霁的头冠被李二的护卫挤掉了，此时披头散发，像个疯掉的老头，情绪激动地喊道：“五十个人啊！整整五十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李二道：“你才五十个？朕派了六十个！开过小灶的就派了整整十个！还不是一样只有高阳一个！” 　　“啊？” 　　李钊霁顿时懵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李二整理了一下衣领，冷哼道：“朕如何会知道？” 　　静下心来，李钊霁想了想，“会不会你儿子李承乾作弊，把答案给高阳了？” 　　李二双眸里精光一闪，摇了摇头，“不会，高明什么样子朕知道，他没那个心，也没那个胆！” 　　“那……这是为何？” 　　李二沉思道：“或许是这一批派上场的其实没我们想象的那么厉害。” 　　李钊霁猛地一震，“对啊！老夫就说嘛，让他们选几个机灵一点的加进去，他们就是不听！肯定是太差了，所以才没有一个人过关！” 　　“这是唯一的解释了。”李二想了半天，也觉得只有这个可能。 　　很快，第二场考试也结束了。 　　没了李承乾，换了赵四海统计人数。 　　远远的见到赵四海跑着上前，李二连忙冲过去，一把将单子抢到手中…… 第115章 神仙施法 　　夜。 　　嘭！ 　　一张矮几被李钊霁掀翻在地。 　　李钊霁披散着头发，狰狞着面孔，比一只暴怒的狮子还要恐怖。 　　“三个！三个！三个！” 　　“整整一天，就只过关了三个！” 　　“你们到底怎么教人的？上百号人进考场，过关了居然只有区区三个人！” 　　“老夫这张老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第二天的所有考试一结束，李钊霁就马不停蹄地回到帐篷里，劈头盖脸地冲其他五姓七望的族长大骂起来。 　　其他几个族长却只是低垂着脑袋，任由他吵骂，到后来，甚至连脏话都像洪水一般，汹涌地灌入他们的耳朵里。 　　但他们还是没有一点儿反抗的念头。 　　他们满脑子只有一个疑惑。 　　“咱们的孩子学习《十万个为什么》不可谓不刻苦，但是为毛就是考不上？” 　　“而那些泥腿子却大批大批地过关，一天之内竟然成功过关了三百人，跟下饺子一样，一点儿不带眨眼的。” 　　“为毛？” 　　“为毛？” 　　“为毛啊！” 　　“咱们可是良师教导、学生天才、还有《十万个为什么》这种考试大杀器，为毛只进了三个，连那些泥腿子的零头都没有？” 　　…………………… 　　“想出症结所在了吗？” 　　与李钊霁那边的激烈相对，李二的帐篷里却是冰冷的就像个冰窖一样。 　　李二龙盘虎踞似的坐在主位上，虽然说话的声音还算平缓，但内中压抑着的杀气却将整个帐篷充斥得满满当当。 　　一股火山爆发前的凝重将帐篷里还没有考试的一百多号嫡系读书人压得喘不过气儿来。 　　武媚娘更是冷汗直冒，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爽。 　　后背心上的汗水甚至将她美妙的身形完全勾勒出来。 　　她跪伏在李二身前，一向高傲的头颅，竟谦卑得碰到了地上。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取笑她如此低贱的一幕。 　　所有人都把头死死地顶在地上，连呼吸也只敢慢慢地来，更是尽可能地抑制着心脏的跳动，唯恐让心脏跳动的声音招惹到李二的怒火。 　　凝滞的空气越来越重。 　　良久，无人回话。 　　李二再一次问道：“有谁能告诉朕，为什么一百多人参考，竟然只有四个人过关，连昨日的零头都不够，而那些大字不识几个的百姓却过了三百多？” 　　他的气息已然逐渐混乱，无论他如何压抑内心的愤怒，也无法再阻止话语间的戾气。 　　“明天，所有人都参加考试，谁过不了关，谁就不用回来了！” 　　气势这种东西，明明看不到，但不代表它不存在。 　　没人不相信李二这句话的真实性。 　　这一次，李二当真动了杀心。 　　要命啊！ 　　等李二一走，帐篷中的空气才渐渐缓和下来。 　　良久良久～～～ 　　武媚娘终于大着胆子直起身来，虚脱地呼出口气，“起来吧，抓紧时间，把今天所考的试卷从头到尾，在好好分析几遍，保证明天考试所有人都能过关。” 　　李治战战兢兢地上前来，将武媚娘搀扶起来，牙齿直打碰地说：“武才人，究竟为何啊？” 　　武媚娘眉头紧蹙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明明研究了那么长时间，分析了那么多，也抓了仙师的出题点，但偏偏就是考不过去，实在令人费解。” 　　李治急得直跺脚，“那可怎么办啊？” 　　武媚娘苦笑一声，“还能怎么办？努力吧！” 　　“若是不过呢？” 　　“呵呵！”武媚娘仰天一叹，“交给天意吧！” 　　……………………………… 　　第三天的考试如约而至。 　　最后的结果并没有发生转折和意外。 　　由于有前两日的铺垫，很多人都知道了本次考试的规律和一些相对简单的套路。 　　所以，三场考试下来，超过一千名考生超过了六十题。 　　家属休息区里洋溢的欢笑和悲伤涌现了一阵又一阵，一过便是鱼跃龙门，失败则只能来年加油。 　　而李二和门阀世家的读书人们，在巨大的压力下终于取得了突破。 　　达到了双双上十的人数。 　　可惜，比起上千人的平民百姓来说，还是渺小得让人可怜。 　　幸好此次参考的人数实在太多，沈晨决定第四天再临时加考一场，使得李二和李钊霁把最后的精英放到了第四天，好歹能再进行一天的学习。 　　算是给了双方喘息一口气的机会。 　　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忍啊！ 　　“你究竟做了什么？为何朕的读书人三天考试加起来连五十个过关的都没有？” 　　“老夫千挑万选才选了五百人，难道这些人还如不了仙师的法眼吗？” 　　沈晨的帐篷里，李二和李钊霁怒不可遏地质问沈晨。 　　“朕知道了，定然是你施了法术对不对？你就这么不愿意教授朕的人？” 　　“仙法？对，定然是仙法无疑！仙师，你好狠的心啊！为了阻止我们，竟然施展仙法！太过分了！” 　　“切！” 　　任凭两人把眼珠子都瞪了出来，沈晨丝毫也没有告诉他们原因的念头，自顾自的低着头，在矮几上写写画画。 　　嘭！ 　　李二被气得急了，直接一巴掌拍在沈晨的矮几上，“回答朕！” 　　沈晨见纸张被李二的大手遮住了，也没法继续写了，还好把笔放下。 　　“昨天我就告诉你们，不管你们怎么做，学院里全是你们的读书人这事儿绝不可能发生。” 　　“朕不怀疑你有神仙手段，朕只问，你是如何做到的？” 　　要让一堆精英变成连普通老百姓也比不过的渣渣，神仙手段是肯定用了的。 　　让李二不忿的是，沈晨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只要不知道，他就没办法不知明天的考试。 　　李钊霁也在一旁说道：“仙师，你就告诉我们吧！都是大唐的读书人，你为什么就要厚此薄彼，就是不让我们的孩子通过？” 　　“我厚此薄彼？” 　　沈晨直接被气笑了，“我有没有只给百姓题型，却没有给你们？” 　　李二：“……” 　　李钊霁：“EMMM……没有。” 　　“我有没有只给百姓《十万个为什么》，却没有给你们？” 　　李二：“……” 　　书都是朕让人卖的，朕能不知道？ 　　李钊霁：“EMMM……没有。” 　　沈晨噔地一下站了起来，“那你们还来质问老子个屁啊！” 第116章 鸡汤视频的由来 　　被沈晨一声怒吼地反问，李二和李钊霁齐齐顿住。 　　他们能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 　　沈晨说的哪一个字不是事实？ 　　要题型给题型，要参考书给参考书，甚至连开小灶的骂名都背了，还能让他怎么做？ 　　“可精英考出来的成绩就是没有平民的好！” 　　李二破罐子破摔，反正已经撕破脸，也没必要客客气气。 　　“朕，只要原因！” 　　李钊霁跟风道：“不错，我们也只要原因。” 　　“哎……”沈晨长叹一声。 　　他不是不知道，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情义廉价得还不如一口烟灰缸，一砸就碎。 　　只是他还是接受不了朋友变成对手的事实。 　　他不算圣母，只是难以放弃。 　　“算了，告诉你们吧！” 　　李二和李钊霁怎么可能看得出沈晨的内心，尽管心中还是恼火，但是连忙打起精神，看看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们才会输得如此惨烈。 　　沈晨道：“这是由于知识障作祟。” 　　李二和李钊霁：“什么意思？仙法？” 　　“呵呵！” 　　沈晨摇摇头，“不是仙法，只是一种有关于人体的自然规律。” 　　以免两人发问，听到他们的声音，沈晨就会生气，于是他索性直接说了起来。 　　“所谓知识障，指的是对某件事的认知刚好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阶段，并没有深入的分析和思考，就依照自己猜测的想法得出结果的现象。” 　　“举个例子：一加一等于几？” 　　李二和李钊霁气呼呼地瞪着沈晨，“你当我们是憨货吗？” 　　沈晨没好气地道：“回答我，一加一等于几？” 　　李二和李钊霁：“……二。” 　　沈晨道：“没错！但是，如果我告诉你们一加一不一定等于二呢？” 　　“啊？” 　　“怎么可能？” 　　沈晨道：“比方说，一个男子加一个女子，或许会等于一个孩子，也或许会等于两个孩子，甚至更多个孩子，那么，一加一还能等于二吗？” 　　“这个……” 　　李二和李钊霁开始迷糊了，刚刚的火气似乎没存在过一样。 　　“所以，一加一在这个时候不一定等于二。没错吧？” 　　“EMMMM……没错。” 　　沈晨笑了笑，“你们的读书人学到的就是这个。” 　　“很好啊！”李二和李钊霁两眼发花。 　　“思路不同，得出的答案结果不同，而且还能多了解了一些东西，很好啊！” 　　沈晨两手一摊，“我也没说不好啊！可是……” 　　他神情一变，“可是，我的试卷上，只是问一加一等于几？” 　　“啊？” 　　第三次了，李二和李钊霁第三次发现自己脑子里塞着的都是浆糊。 　　“到底什么意思？”李二气急败坏地喊道。 　　李钊霁也是一副脸红脖子粗的样子。 　　沈晨笑了，他觉得戏弄一个千古一帝，和一个千古门阀世家的老古董其实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就问：后世一大堆穿越者有几个能做到？绝大多数连李二的面都没见上就太监了！ 　　成绩太差，毅力也太差！ 　　“意思就是，你们手底下的那些考生想多了！” 　　“我就问个一加一等于几，他们直接回答等于二就行了，偏偏他们知道一加一不一定等于二，所以，一个劲儿瞎猜，把他们自己绕晕了！” 　　“我靠！” 　　李二和李钊霁这下子明白了。 　　沈晨继续道：“这就叫做知识障！” 　　“他们只知道一加一不一定等于二，却不知道，一加一是在特定的情况和前提下才不等于二，当试卷上没有其他条件约束时，直接回答一加一等于二就行了。” 　　“简单来说，他们就是满瓶子不摇，半瓶子乱晃！” 　　“一句话——想、多、了！” 　　乒乒乓乓！ 　　沈晨的矮几一阵摇晃。 　　站立不稳的李二和李钊霁把他的矮几撞得左摇右晃，桌面上的东西啷当作响。 　　“呵呵！” 　　除了这两个字以外，他们根本想不出别的词语来抒发此时内心的感概。 　　所谓的知识障，不仅他们的精英读书人有。 　　常理来说，所有人都有。 　　明明对一件事只是知道一点微不足道的皮毛，却以为自己知晓了天地大道，键盘上一阵操作，立马怼天怼地怼空气。 　　觉得自己就是公知，自己说的就是天理，自己想的就是唯一正确的答案。 　　哪个敢不服，立马就是一阵高高在上的狂喷。 　　最后还要来一句：“这是我说话的权利！” 　　毫不遮掩地把无知当做理所应当，裹挟更多无知的人。 　　更可悲的是，正因为无知，才能理直气壮地抬高自己，批评别人。 　　后世的键盘侠和鸡汤视频就是这么来的。 　　李二和李钊霁没体会过后世键盘和摄像头的威力，但知识障这种东西他们也经历过。 　　特别是在年少轻狂的时候，他们没少因为知识障而做出后悔一生的事。 　　比如：一晚上次数越多，越加显得自己腰好。 　　拜托，因人而异的事情，就被你代表天底下所有人了？ 　　瞅瞅，李二才四十多岁，却已经没几年好活了。 　　李钊霁更夸张，腰都是弯着的。 　　很快，两人满脸羞红地走了。 　　他们只觉得老脸上火辣辣的，想想自己对沈晨的质问，就觉得丢人丢到家了！ 　　总不能怪罪沈晨教的不到位吧？ 　　全天下所有人都站在一个水平线上，你们都比别人快了三步了，还想怎么滴？ 　　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以为已经猜透了一切，学到了考题中的精髓。 　　其实，不过只是皮毛，反而把他们绕晕了。 　　骄傲自大，他们就毁在了这两个词上。 　　他们只能赶紧回去，把“知识障”教授给他们最后剩下的一批人，尽可能地挽回胜局。 　　看着他们羞涩得像个衣柜里的男人一样，沈晨不由得发出两声冷笑。 　　“你们以为这就是你们知道的全部？” 　　“别看百姓过关的人数比你们多，可比例却比你们少啊！” 　　“你们加起来八百来号人，过关了差不多七十个，明天会更多，就按一百个来算，八比一的比例。” 　　“十万来个百姓，过关的才两千个，只有可怜兮兮的五十比一而已。” 　　“就这，居然还觉得老百姓考得比你们好？” 　　“哎……知识障啊知识障。” 第117章 二百一十七 　　回过头，沈晨把矮几收拾了一下，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 　　一个斗大的标题立在中间——军训计划！ 　　…………………………… 　　当天李二和李钊霁回到自己的帐篷，就把“知识障”讲解给了最后一批等待考试的考生。 　　一时间，皇家和世家的帐篷里尽是大片大片哭天抢地的哀嚎。 　　“没想到啊没想到，咱们考不过的原因居然是学习过。” 　　“因为学习过，所以考不过！” 　　“什么玩意儿嘛这是！” 　　“要学就要学彻底，学不彻底别哔哔。” 　　数十个自以为自己学究天人的精英差点上吊自杀。 　　武媚娘听完，更是一屁股瘫软到地上，笑着笑着哭了，哭着哭着笑了。 　　她自以为自己找到了沈晨的出题套路，并且仗着自己的聪慧，很多题目里似是而非的答案她都能避开。 　　可是，万万没想到。 　　“仙师只不过把说话的方式颠倒了一下，答案还是那个答案，反而是我们想多了，以为答案不是那个答案！” 　　“呵呵，聪明反被聪明误，指的不正是我这样的吗？” 　　李治从后面静静地看着她，心中渐渐浮现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 　　他看得出来，武媚娘最近有点飘了。 　　从傍上沈晨开始，武媚娘走的路子就一直顺风顺水。 　　执掌《学院杂谈》，成为仙师喉舌，再也不是那个无名无分的李二的才人，在外人看来，俨然女中强者。 　　到后来执掌大唐妇女委员会，在没有皇后的大唐，她就是大唐最靓的女仔，连后宫娘娘都要退避三舍。 　　再后来，被李二给予众望，成为皇家一系参考大唐学院的教师。 　　可以说，只要此次顺利过关，达到李二的要求，她就能够成为皇家年轻一辈的领头人。 　　身份地位太高了。 　　哪是她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女孩能够消受得了的？ 　　现在也好，能让她清醒清醒。 　　走上前，伸手拦着武媚娘不堪一握的腰肢，李治安慰道：“以后还是需要跟在仙师身边用心学习，别自以为是了。” 　　一股强烈的年轻男子气息钻入武媚娘鼻中，令她浑身一震，两脚如踩棉花一般，软榻塌的。 　　一抹红霞在她脸上悄然浮现，点了点头，娇声道：“妾身明白晋王殿下的意思了。” 　　李治：“嘿嘿！” 　　…………………………… 　　第四天，也就是考试的最后一天。 　　最后一批考生果然不负李二和李钊霁的期望。 　　秉着“一切简单化，不要多考虑，以免知识障作祟”的中心思想。 　　武媚娘和门阀世家的教导者无一不是放开了手脚。 　　有什么教什么。 　　那叫一个浑身通透，皮毛里都透着舒爽。 　　双方加起来总计五十个人参加考试，过关了二十多个，比例无限接近于二分之一。 　　最终结果。 　　包括李治、李恪、李象在内，李二一方通过的人数达到了五十六，李钊霁一方也达到了四十五，刚好一百多一个，不出沈晨的估计。 　　其实，皇家和门阀世家在知识的获取上，天然就比寻常老百姓容易简单许多。 　　可惜的是，李二和李钊霁没能破除知识障的思维结构。 　　没能看到这些。 　　当新的考试主持人赵四海将最终结果报送给他们之后，李二转身就离开了秦岭。 　　也不知道是因为羞的，还是气的。 　　总归，他听从沈晨的话，致使过关率大大滴提高。 　　很是让他难以接受。 　　沈晨乐得没有他在场绑缚手脚，拿到统计后，又让赵四海把工匠和自愿者的分数加上，兑现了他招生宣传时的诺言。 　　最后，一份两百一十七人的名单被公布了出来。 　　之所以不是整整的两百人，只要是因为八十分段的人数十分密集，同一个分数有数十人的原因。 　　所以，秉着不辜负考生的后世录取原则，沈晨将名单扩大了十七个名额。 　　当数百名左武卫的军士扛着一百块红色榜单，在数十万大唐百姓中间穿插时，整个秦岭顿时成了欢乐和悲伤的海洋。 　　“爹娘，孩儿中了，孩儿中了！” 　　“天呐！我的孩儿中了，我的孩儿中了！” 　　“没有我，没有我！呜呜～～～” 　　“不怕不怕，仙师连工匠和自愿者的五分加层都兑现了，宣传时说的明年再考肯定也会兑现，届时再考就是。” 　　…… 　　一片欢声，一片笑语。 　　一场悲泪，一场伤情。 　　人世间的酸甜苦辣在这短短的数十分钟内被无限地扩大。 　　当的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过关的，笑成宠物狗。 　　没过的，哭成单身狗。 　　喧嚣的声音直冲云霄，几要把天公也气炸了腰，恨不得对着楼下的凡人蹦跶两下，嚎叫凡人知道，住楼房莫喧闹的规矩。 　　然而，若有天公，天公必定会失望。 　　因为这几乎是众生凡人一辈子唯一一次可以放下所有面具，彻底欢笑，或者彻底痛苦，或者彻底无所谓的机会。 　　过了，自然一步登天。 　　作为大唐皇家学院的学生，自古以来首位官方认定和百姓认同的神仙所开办的学校学子，哪怕他们还没有上过一天课，已然注定了此生不会平凡。 　　即便毕业后一事无成又如何？反正都是神仙子弟！ 　　回了乡里都能被人供奉起来，不愁吃不愁喝的过上后世包租公一样的无聊人生。 　　如此未来，已然无需再如之前一般充满忧虑。 　　或许该生之前家徒四壁，贫困潦倒，但当地官府必定以该生为荣耀，树立典型，大家安抚。 　　据沈晨所知，很多县城早已出了规定，只要考上了学院，就赠予一套院子和千贯大钱。 　　同一乡里的人走出去，都能抬头挺胸，教别人如何教育晚辈，极度光荣。 　　一些商人甚至会给予该生家中一些钱财，只愿得到该生的一句恭贺话语。 　　很多有钱人甚至愿意花高价，收取该生的复习资料和心得体会。 　　若是该生愿意，写几句外诗或匾额，能生生被当地人当做旅游景点，向外推销展示。 　　仅仅收取门票钱，就能让该生家里一辈子衣食无忧。 　　毕竟。 　　这可是大唐皇家学院的学子。 　　大唐仙师的首批门徒。 　　大唐帝国未来一百年的奠基人才。 　　百姓心中得天宠幸的天之骄子。 第118章 榜下捉婿 　　天之骄子啊！ 　　就跟后世首次恢复高考的第一批大学生似的，注定了人前显贵人后显能。 　　哪怕无甚功绩，也会被当地政府奉养一辈子。 　　只因，他们必定要以自身知识弥补人才稀缺的国家，为后世子孙种下参天大树的种子，成为活着的菩萨。 　　用混乱一词来描述此时的秦岭，已经显得太过干涩和无趣。 　　若非程咬金带领的左武卫实在给力，说不得就会出现无数次的踩踏惨案。 　　但左武卫的官兵们也没能高兴多久，一个商人的无心之举很快就像传染病似的，将整个秦岭山脚的混乱推向了高潮。 　　当时，他只是刚好站在了一个过关的考生旁边，见那考生唇红齿白、模样俊俏，十三四岁的年纪刚好与自家小女差不多。 　　于是，出于打趣，随口对那考生母亲说了一句，“若是您家小儿狄仁杰尚未婚配多好，我们家小女可就有福喽！” 　　然后，一个个比他强大的商人跟着跳出来打趣。 　　打着打着就真打起来了，趣着趣着竟然就成了真的。 　　“一开始，商人们还只是竞争嫁妆的多少，到后面就竞争成自己背后靠着的势力强弱，再到后面，他们背后的势力便下场了。” 　　“也不知道他们具体是怎么谈的，小世家喊了人手，中世家拉了兵器，大世家直接上手抢人。” 　　“好家伙，上千人直接动手群殴啊！” 　　“都不问站朝哪一方，总归只要不是自家人马，跳上去就是一通好揍。” 　　“别说什么捉对厮杀了，打到后面，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跟谁打。” 　　“反正唯一能听清他们打什么的话，就是一句‘这人是我们家的’。” 　　沈晨的帐篷里，程咬金委屈扒咧的向沈晨汇报目前的局势最新的情况，武媚娘、李钊霁等未来的学院高层坐在里边，满脸发懵地听着他的汇报。 　　榜下捉婿？ 　　十三四岁的娃子都不放过？ 　　这是什么操作？ 　　“现在大体局势已经控制了下来，但还有十余处太过混乱没法平定。” 　　“考中的学子被围困在里面，根本出不来。” 　　程咬金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因为他看见沈晨的脸色越来越黑。 　　“你们左武卫是干什么吃的？近万名士兵居然连人群都突破不进去？还好意思百战精兵？程咬金，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果不其然，沈晨拍着矮几就骂了起来，说完，还狠狠瞪了一旁的李钊霁一眼。 　　一旁，李钊霁听的满脸通红，据程咬金所说，蹦跶的最欢的就是他们五姓七望的人。 　　那些白痴，抢上榜的学生有屁用！ 　　仙师把这些学生看得比什么都重，甚至不惜和李二翻脸，也要保证学生背后底子的干净。 　　你们就不怕仙师反感？ 　　你们要抢，抢那些过关了，但没上榜的啊！ 　　两千多号人过关，没上榜也只是因为名额有限的关系。 　　现在收入门下，明年再考，一旦上榜，不就什么都不怕了吗？ 　　难道仙师还能因为那孩子出生世家就不要？ 　　一群猪队友，真心带不动啊！ 　　程咬金大呼冤枉，“仙师啊！不是我们进不去，是怕误伤了里面的学生，强弩等武器根本不敢用，士兵们也怕伤到学生们真正的亲家，不敢过度用强啊！” 　　“分得清哪些是真正的学生亲家吗？” 　　“个个都说自家是亲家，根本分不清。” 　　“女学生呢？” 　　“女学生倒是没被抢夺。毕竟，对待女子不能粗暴，如今女权提升，谁敢强夺女子，阻止女子婚姻自由，整个家族的名声立马就废了。” 　　“万幸啊！” 　　沈晨长长地呼出口气，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人。 　　他根本就没想明白，宋朝才出现的榜下捉婿怎么就提前在大唐上演了？ 　　所谓榜下捉婿，乃是宋朝特有的一种婚姻文化，在目前的大唐尚未出现。 　　由于宋朝时对读书人的待遇优厚到令人咋舌，一旦上榜，基本上就代表着一辈子大富大贵。 　　若时命更好一些，封侯拜将不在话下。 　　打个比方：一个后世的高考生，不仅被清华北大特招，还得了五个亿的奖学金。 　　更夸张的是，直接被国家认定成了公务员，还没毕业就享受公务员待遇。 　　毕业了之后国家直接安排工作，至少科级干部起步，工资绩效之类的，还比寻常科级干部高出两个头去。 　　这样的学生谁不嫁？ 　　所以，即便是宰相家的女儿都对上榜考生流口水，更别说寻求声望提高的商人。 　　他们会在揭榜时安排家丁在现场听候，瞅准了上榜的士子，上去就是一通捆绑，然后抢着就走。 　　进了门就缔结生辰八字，媒人把手印往合约上一按，这婚就算订了！ 　　管你是七老八十还是身上有婚约。 　　反正榜下捉婿得到的夫婿不用受世俗婚姻约束。 　　大不了大家玩平妻就行。 　　你瞅瞅，连文质彬彬的宋朝对榜下捉婿都如此惨无人道，更何况民风彪悍的大唐？ 　　这锅，沈晨得背！ 　　因为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学生对于大唐百姓来说相当于什么。 　　同时，他也低估了自己和学院在大唐百姓心中的地位。 　　“不管了，救人要紧！” 　　沈晨连忙向外走去，“把李承乾叫来，这里的人，一人带五百名左武卫的士兵，就算是抢，也要把老子的学生安安稳稳的抢出来！” 　　程咬金赶紧抱拳喊了一声“喏”，火急火燎的跑去点兵去了。 　　他可不敢再出事儿了，他家的小儿子程处默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 　　这一次考试居然过了，而且还是以整整九十分的分数过关了。 　　今后要在仙师的手底下学习，天知道一个没处理好，会被沈晨穿什么样的小鞋。 　　很符合后世很多害怕自家孩子被老师折腾的家长心态。 　　这时，武媚娘提起裙摆，向前跑了几步，追上沈晨，吱吱呜呜地道：“高明他……” 　　“怎么了？” 　　“自那日被陛下……那个……他这些天都在喝酒。” 　　沈晨听此，一拍脑门，“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话说，这几天李承乾整天醉生梦死的，沈晨起先还以为是太过高兴，此时看来，却是因为伤心。 　　人呐，明明想要自由，在自由来临时，又抱怨没了依靠。 　　毛病！ 　　“算了，他的事之后我单独找他，先把学生抢出来再说。” 第119章 战场急救知识的震撼 　　武媚娘点点头。 　　很快，程咬金就整理好了数千名士兵，五百人分作一队，由一名亲信带领，听从沈晨等人的指挥。 　　“你们要记住，抢人只是手段，把人完完整整带出来才是目的，谁因为抢人让老子的学生出了一点儿事情，你们就等着老子收拾吧！” 　　沈晨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人，眼中的威胁之意丝毫不加遮掩地往外流出。 　　陇西李氏李钊霁、清河崔氏崔琰、太原王氏王甫义。 　　按照之前沈晨对李钊霁谈的董事会规划，这三人便是选出来代表门阀世家的董事会成员。 　　李钊霁：陇西李氏作为门阀世家之首，必定占据一个名额。 　　说来也好笑，这老家伙三番五次跟沈晨作对，又五次三番跟着沈晨混，再三番五次被沈晨打脸，至今居然还占据一个位置，连沈晨都不得不佩服他脸皮厚。 　　清河崔氏，程咬金的亲家，一手代表世家，一手代表新兴贵族，玩得很溜。 　　太原王氏，晋王李治的封地所在家族，背靠未来的太子和皇帝，没人觉得他们占据一个名额有什么不对。 　　另一边，只有武媚娘一人。 　　李承乾还在醉生梦死，李二虽不在，但沈晨一点儿也不怀疑这家伙以后会遥控指挥。 　　所以，目前代表皇家的仅仅只有武媚娘一人。 　　这四人，几乎已经算作大唐最顶尖的高层了。 　　但没有一人会觉得沈晨说话不算话，登时浑身一凛，齐声道：“喏！” 　　随即，每人带着一路左武卫的官兵，向人群中冲去。 　　此时的秦岭脚下已是另外一幅场景。 　　没有参与的百姓被程咬金疏散到长安城等周边城池，空出了偌大的空地。 　　空地上，程咬金的左武卫士兵把十余个群殴现场围成了十余个大小不一的圈圈。 　　“学生们都在最中间，目前还没有被伤及。” 　　一路上，明火执仗的左武卫士兵在沈晨等人的带领下，迅速分成五条长龙，直接冲到人群中间，将被包围的学生救出来。 　　程咬金骑着马，跟在沈晨的马车旁边，一边飞快地汇报着。 　　“俺带仙师要去的是第一处发生斗殴的地点，同时也是斗殴范围最大的一处，外围已经加派了人手，仙师的扩音仙器也已经带上，现在就等仙师下命令了。” 　　为了弥补自己在沈晨心中的形象，程咬金不予余力地保证，“请仙师放心，只要仙师下令，哪怕刀山火海，俺老程和左武卫的将士们也不会后退一步。” 　　“行了，知道了。”沈晨没好气地说。 　　他最烦的就是家长以为他会给孩子穿小鞋。 　　后世没少被家长们孝敬。 　　可他敢收吗？ 　　单单相关规定就会扒了他的皮，更何况，一旦被家长拍小视频咋整？ 　　一路行去，程咬金带领着队伍不断绕开一个个喊打喊杀的人群圆圈，最后在一处比之别处更加大的圆圈外停下。 　　没等马车停稳，沈晨便站在了马车顶棚上，踮着脚向圆圈内张望。 　　他发誓，他见过的战场，顶着天就是电视电影里几十号人围殴，然后被电脑劈成几万人围殴的模样。 　　但比起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来，压根儿没办法同日而语。 　　震天的喊杀声差点把他的耳膜也震荡破裂。 　　明晃晃的大刀片子就像遭遇了乱风似的，胡乱舞动。 　　去除了电脑的批量复制，入眼处根本看不到一点重复性的动作，由于站得远，也根本看不到一丁点表现士兵勇敢杀敌的近景特写。 　　放大到眼里的全是一片混乱。 　　你砍我、我砍你、你砍他、他又砍他…… 　　抛开鲜血淋漓的因素，整个就跟一出狗血言情剧似的，人物关系混乱至极，想要找到一点砍人缘由都没办法。 　　在这种情境下，砍人似乎已经无需理由，只要想着用什么样的动作把对方砍死就成。 　　真心不可理喻。 　　“能救多少是多少，都是大唐的百姓，为这种事情没了性命，简直毫无意义！” 　　把程咬金递过来的话筒推开，沈晨让程咬金直接准备进攻。 　　面对失去了思考的杀人机器，即便是后世的手段也显得惨白无力。 　　这一路行来，总是能看见圆圈外围被砍得鲜血淋漓的世家家丁和仆役，被守在外围的左武卫士兵们拖出来，然后抬上担架，前往程咬金临时开辟出的伤兵营进行救治。 　　由于没有心理准备，沈晨根本就没考虑过现代的医疗手段，所以只能临时临为给了程咬金几页他现场写的战场救治守则。 　　守则里大概地写了些后世的战场医疗手段，比如伤口缝合、烈酒消毒、纱布煮沸、火烧刀具、医官用烈酒洗手等后世小学生都知道的事情。 　　事出紧急，沈晨也没想过提升大唐的医疗水平。 　　可仅仅只是这一点东西，顿时就被医官们奉若至宝。 　　单单伤口缝合一项，就让他们看到了神医华佗的生死人手段。 　　更别说“消毒”这种在大唐几乎可以算作是开天辟地独一遭的医学概念。 　　当“伤者往往是被不干净的医生杀死的”这样的语句，出现在几页纸上时。 　　左武卫的医官那种震撼到拦都拦不住，想要自杀谢罪的模样，即便心中挂念着学生事情的沈晨，也是历历在目。 　　谁让大唐的医疗手段缺乏对微观层面的认知呢？ 　　很多时候，一项简简单单的东西，在科学技术没有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叫天方夜谭。 　　同样的，古代人的很多做法，也会让后世人觉得天方夜谭。 　　比如抢夺学生这事儿。 　　神他娘的谁能想到，为了抢夺学生，几个家族居然有本事演变到持械斗殴，还是上千人的群体斗殴？ 　　看见圆圈边缘被左武卫士兵们拖出来的家丁仆役，一个个浑身上下没几块好肉，叫得撕心裂肺的模样，沈晨真心有种把大唐人脑子拆开来看看，里面塞着的究竟是什么的想法。 　　不一会儿，程咬金骑着高头大马，跑上前来，啪地抱了一拳，道：“仙师，一切准备妥当！” 　　沈晨点点头，跳下车厢，一股脑钻进车厢里，然后让充当马夫的士兵赶着马车向群殴处前进。 第120章 朋友，你玩过玻璃球吗 　　程咬金一看，顿时慌道：“仙师，再此等待即可，冲阵杀敌，乃是末将本分。” 　　他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还被沈晨训了一顿。 　　其实，就这点规模，还不够他塞牙缝。 　　要不是顾及伤到学生的亲家，有损他在学生心理的形象，他早带人突进去了。 　　现在有沈晨下令，他哪里还会害怕伤到什么学生的亲家！ 　　无论再怎样攀亲，能抵得上仙师的一句话？ 　　哼哼！ 　　沈晨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他们是我的学生，自当由我去接回。不必啰嗦，进攻吧！” 　　管他怎么想的，反正想要动老子的学生，就是不可以！ 　　既然动了，那就准备好用你们的命来偿还吧！ 　　程咬金内心一阵感动，跟着这样的仙师，他那小儿子算是有福了。 　　“喏！” 　　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妥当的左武卫将士们登时轻触马臀，让马匹由站立状态变成小步挪动状态。 　　沈晨的马车跟着一动，被程咬金安排的护卫护在最中间，如同被五百骑兵挟持了一般，缓缓向前而去。 　　随着最后面的一队骑兵的马匹也动弹起来，最前面的骑兵在程咬金的吼声下，开始由小步行走，变为小步快跑。 　　后面的骑兵依次跟着提速。 　　沈晨探头朝车厢外看去，在程咬金指挥下的骑兵运作方式，几乎打破了他从电影电视剧里吸收到的那一点微不可查的知识。 　　谁说了前面的将军一声大吼，提着马就直接冲杀的？ 　　拜托，你这一冲，看起来威风凛凛了。 　　但是咧？ 　　后面的骑兵速度根本没起来。 　　形成的情况就是你一个人冲到敌人阵地里去了，而后面的士兵离着你还有老大一段距离。 　　在你没打算一个人单挑对方整个军阵的时候，沈晨劝诫那些人，还是被这样搞的好。 　　免得帮你收尸的时候，收尸队员们连你一块完整的肉块都找不到。 　　很明显，程咬金估摸着也觉得把命丢在这种场合很不能证明他的伟大，所以，把自己往前排一扔，旁边护持了一堆自家家兵后，就只跟着大队往前小跑了。 　　说是“带领”，其实在沈晨看来，更像是被后面的士兵推着往前一样。 　　跑着跑着，马匹速度全部起来之后。 　　程咬金大声一吼，前排的士兵立刻把两脚在马臀上狠狠一磕，当先把马匹速度挂到五档。 　　与此同时，后面的骑兵一齐跟上，整个骑兵队伍顿时从小步快跑变成大步狂奔。 　　那轰隆隆的马蹄铁和地面碰撞的声音，直接把沈晨的耳膜撞得生疼。 　　即便有车厢挡板阻拦，也像潮水一般止不住地往沈晨耳朵里灌。 　　强忍着不适，沈晨探头朝外看去，才真正看到了马力全开的骑兵是什么景象。 　　用地动山摇来说一点也不过分。 　　若是还要再加上一些形容词的话，像“钢铁洪流”“漫山遍野”“银河倒卷”“一泻千里”……也丝毫不过分。 　　这还仅仅只是五百骑兵产生的效果。 　　若是上千上万咧？ 　　不可想象……不可想象…… 　　离着老远，组成圆圈的士兵就马上让开了口子，让这道狂奔而来的骑兵洪流向里面突进。 　　噗嗤一下。 　　沈晨真心的感觉到了一种刀子插入豆腐里面的感觉。 　　所有阻拦在这道洪流之前的生物，有一个算一个，尽皆被碾压成肉酱碎沫。 　　从高空看去，原本还混乱至极的一堆人群，立刻就被割裂成两瓣，不带一丁点难度。 　　只要厮杀在一起的两人，甭管两眼杀得有多红，立刻朝两边分开，止不住地向两边狂奔。 　　哪里还有一点先前你死我活的模样。 　　整颗心里明亮得跟太阳一个样——逃，逃，逃！ 　　特别是原先那些明晃晃的大刀片子，刹那间就像失去了能够扎根的土壤似的，由骑兵队伍的两侧，哗啦啦向两边瘫倒下去。 　　可惜，不管他们怎么逃，都被左武卫的士兵们牢牢地围在中间。 　　仙师可是发了话的，“所有参加斗殴的，有一个算一个，管他哪家哪户的人马，先关他个十五天禁闭再说。” 　　如此一来，整个圆圈就被撕扯成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两边大，中间小。 　　沈晨的马车止不住地在奔跑中上上下下的蹦跶。 　　沿途被冲散的人群留下不少东西，哪怕是后世具备悬浮减震的越野车也够呛，更何况是沈晨还没来得及改变的大唐马车。 　　那种颠簸的滋味…… 　　朋友，你用玻璃瓶装着一颗玻璃球摇晃过吗？ 　　你可以想象一下那颗玻璃球的内心感受…… 　　在上下飞腾中，沈晨不时还会听到几个倒霉蛋的痛苦叫喊，但很快就被后面紧跟而来的马蹄轰鸣彻底掩盖。 　　至于那几个倒霉蛋会变成什么样子……不敢想不敢想…… 　　过了好大一会儿。 　　就在沈晨觉得五脏六腑都快来个乾坤大挪移的时候，车厢里的颠簸渐渐轻微了起来。 　　又经过一段减震带似的感觉后，马车终于静止下来。 　　程咬金瓮声瓮气地在车厢外吼吼，“启禀仙师，人已经救下来了。” 　　让我缓缓！ 　　沈晨真的很想这么说，但他呈“大”字型趴在车厢里，眼睛里空洞洞的，是真的说不出话来。 　　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像是要分裂似的，骨头之间根本感觉不到一丁点相连在一起的感觉。 　　唯有“散架”一词才能勉强形容。 　　许久，没有得到他的回答，程咬金越来越慌：仙师不会被箭支杀了吧？ 　　可任凭他如何回忆，也没有回想起哪个不开眼的手里有弓箭啊！ 　　在大唐，有刀可以，有轻甲也行。 　　唯弓箭、陌刀和重甲是战略物资，个人绝对不能拥有。 　　门阀世家必定是有的，但只要他们不造反，就没理由堂而皇之的拿到明面处展现出来。 　　“仙师，人已经救下来了。” 　　带着疑问，程咬金再次出声询问。 　　他真的怕了。 　　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打着颤。 　　“行了，本仙师听到了。” 　　就在程咬金准备强行打开车厢的时候，沈晨连忙回应起来。 　　他也怕啊！ 　　要是被外人看到他的这副模样，很伤他神仙形象的！ 　　那样的话，以后还能不能好好装叉？ 第121章 有那么一个小孩 　　“呃……” 　　直到沈晨晃晃悠悠从车厢里出来，肚子里还有一股子气体不断地想要从他的喉咙里往外出来，酸涩涩的，直叫他忍不住打饱嗝。 　　“仙师，人已经救下来了。” 　　程咬金很没眼力劲地往上凑，就跟一个做了好事，期待家长老师表扬的小孩子似的。 　　要不是身体难受，沈晨很想对着他熊一样厚的后背心捶上两拳。 　　老子知道了！老子知道了！ 　　不就是照看好你们家那个走了狗屎运，居然高分通过考试的大愣子吗？ 　　你究竟要转着弯地提醒老子多少遍？糖多不甜的道理不知道吗？ 　　很是狠狠地瞪了程咬金两眼，沈晨终于把眼光放到了车厢旁边。 　　在程咬金侧后方，跪了三个衣服华丽的老头，还有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美丽妇人。 　　十三岁的孩子和妇人没跪。 　　他们是抱在一起，齐齐抬头看着站在车厢边沿的沈晨。 　　那妇人还好，只是眼里有些惊慌。 　　那孩子就惨了，原本还算华贵的衣服被撕扯成破布条似的，稀稀拉拉挂在身上，如果不是小脸还算干净，整个就跟城隍庙里的乞丐没什么两样。 　　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波光闪闪地看着沈晨。 　　宛若看着一尊给予人们希望的神灵似的，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子浓浓的倾慕。 　　看见小孩小兽一般紧紧抱着他母亲的腰杆，一股浓烈的保护欲望立马将沈晨吞噬了个干净，脑袋上的鬼火是冒了又冒。 　　“噗通”一下，沈晨跳到那孩子身旁，蹲下身，摸着小孩的脑袋就是一阵嘘寒问暖。 　　“哈哈，不怕不怕，为师来了，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别担心，别担心，有为师在，看他们还敢不敢招惹你。” 　　…… 　　一通软言软语下来，小孩子和妇人眼里的惊慌一点点消散干净。 　　那妇人好好跟沈晨施了一礼，“多谢仙师帮助。” 　　那小孩咧开红红的小嘴，笑嘻嘻地道：“请仙师放心吧，我早就是大人了，不怕他们的。” 　　“呦，还是个小男子汉。”沈晨哈哈一笑，“那行，为师就把你当做男子汉看待，带着你母亲，好好到旁边休息一会儿，好吗？” 　　小孩狠狠地点了点头，“嗯！” 　　之后，沈晨挥挥手，让程咬金派两个相貌温和的士兵，带着妇人和孩子到车厢里休息。 　　一转头，温和的神情立马变得阴沉沉的，似乎要把人生生吃了一样。 　　然后，走到三个一直跪在地上的老头面前，张嘴就破口大骂，“就这样的孩子，你们都舍得祸祸？” 　　程咬金极为配合地呛啷一声把刀子拔出来，杀气腾腾的气息直逼某尊仙师身边的打手。 　　三个老头浑身一抖，顿时匍匐在地。 　　其中一个苍老得半条腿跨入坟墓的老头哎呀一声叫，大声喊道：“仙师，饶命啊！我荥阳郑氏甘愿受罚！” 　　另两人紧跟着大声喊道：“我博陵崔氏（赵郡李氏）甘愿受罚！” 　　“受罚？你们受得住吗？” 　　沈晨面孔都快扭曲了，“为了抢学生，你们害了多少条人命？叫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们受得住吗？” 　　三个老头抖得更加厉害。 　　猛地，沈晨抬起一脚，把当头的老头踹了个人仰马翻，紧接着手脚并用，对着三人就是一通好揍。 　　“荥阳郑氏？你都几十岁人了，还不知道生命诚可贵？” 　　“博陵崔氏？同为崔氏，你们怎么就没学到人家清河崔氏一星半点？” 　　“赵郡李氏？你们也算半个皇族，几百年前跟陇西李氏还是一家，怎么就这么没出息？” 　　…… 　　沈晨是一边揍一边骂，偶尔加几句不能用文字描写的脏话，直叫三个老头哭天喊地，大声喊叫。 　　程咬金见惯不怪，第一天和沈晨相遇的时候就领教过沈晨不讲理的样子。 　　但在场的左武卫和三个世家的家丁仆役就傻眼了？ 　　原来仙师还会打人？ 　　乖乖，他们可算是长见识了。 　　不过，有激灵的转而一想，卢家村那样的龙潭虎穴都被仙师突突了，揍几个人又算什么大事？ 　　即便五姓七望又如何？ 　　在神仙的眼里，还不就是长得强壮一点的凡人？ 　　揍了半天，沈晨犹自觉得不够解气，一把将程咬金的刀子抢到手里，抬手就要对着三人的脖子砍下去。 　　“仙师，不要！” 　　突然，一声稚嫩的喊声从车厢里响起来，那小孩不顾妇人的拉扯，从车厢里跳下来，打开瘦弱的小短腿，一下子扑到沈晨的怀里。 　　抱着沈晨的大腿，抬头看着沈晨道：“仙师、仙师，他们罪不至死。” 　　沈晨奇道：“他们这么折磨你，你还要帮他们说话？” 　　小孩理直气壮地说道：“唐律里也没有因此而诛的条款，仙师不能杀他们，还请仙师手下留情。” 　　“呦，你看过唐律？” 　　“嗯嗯！” 　　看着那大眼睛扑扇扑扇的模样，就连程咬金这个憨货都一下子软化了，更何况是小孩子老师的沈晨。 　　立马笑得犹如春天的太阳，那叫一个灿烂。 　　把刀子往程咬金手里一塞，抱着小孩放到车厢上，“是啦是啦，为师不杀他了，但为师能不能惩罚他们呢？” 　　小孩咬着大拇指想了半天，回答说：“唐律里没有说仙师不可以惩罚他们。” 　　“你个小机灵鬼！”沈晨哈哈一笑，手指在小孩脑门狠狠点了一下，对妇人点了点头，让妇人把小孩看好，在小孩星辰般的双眸里，转身到三个老头身前。 　　“听到没有，本仙师的学生替你们说话了，你们觉得哪里不服吗？说出来，本仙师觉得自己还是个讲道理的人。” 　　呵呵！ 　　我们能对“讲道理”三个字发表一下我们的看法吗？ 　　“但凭仙师吩咐。” 　　沈晨道：“接下来的事你们自己搞定，但又一丝错漏，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哎呦……” 　　三个老头哼哼唧唧地重新跪起来，把脑袋磕到地上，“但凭仙师吩咐。” 　　沈晨道：“其一，安抚好你们各自受伤的家丁和仆役，好生供养，给予家眷安家费用……” 第122章 狄仁杰 　　众人没想到，沈晨的第一条要求居然是这个！ 　　在左武卫将士看管下，抱头蹲着的家丁和仆役听了，顿时热泪盈眶。 　　还是仙师好啊！这种小事都能被他老人家当做要求。 　　这才是救苦救难的神仙。 　　三个老头互相看了一阵，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点头称是。 　　“其二，此次左武卫亦有损伤，一应损坏，皆由尔等赔偿。” 　　不愧是外界传言的仙师亲儿子。 　　左武卫傍上这位爷，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三个老头很不想答应，可看见程咬金和周边左武卫将士们对沈晨无比感激，却对他们咧开了嘴角舔舌头的模样，心里颤颤的哪敢不答应。 　　“喏！” 　　“其三，学生在毕业之前，享有豁免权，毕业之后任凭意向进入各行各业就职，你们不能强行要求，更不能使用暴力。” 　　这个要求倒是理所应当。 　　即便是他们也不想再来一次今日的情况。 　　太伤钱财了有没有？ 　　“喏！” 　　“其四，此次，你们太过肆意妄为，险些让在场百姓受到波及，本仙师要你们公开在《大唐皇家仙报》上登报道歉。” 　　呃……虽然很没面子，但也算情理之中。 　　就是得找个文笔好的，能糊弄百姓那种更好。 　　“喏！” 　　“最后，为了惩戒他人不会像你们一样胡作非为，你们需监督各族，若有此般事情，由你们三家承担学院怒火。” 　　呃……这不是把咱们架在所有门阀世家的火架上烤吗？ 　　但是，不点头能行吗？ 　　“喏！” 　　至于剩下的家丁，沈晨挥挥手，让三人各自带回。 　　不过是些听从命令的打手而已，没必要计较。 　　“以上要求，尔等须尽心竭力办好，若有差池，学院今后也就和你们无关了。” 　　意思就是他们别想招收到学院的学生了。 　　得了，糊弄的事情算是进行不了，老老实实地按照仙师所说的做吧！ 　　三个老头认命地点点头，“喏！” 　　接下来，就是程咬金和他们之间的事情了。 　　看着程咬金笑眯眯地带着三人往旁边走去，沈晨又看了看好大一片宛若战场般的场景，默默地笑了。 　　程咬金这个憨货，怎么可能让他们轻轻松松的过关，不扒下一层皮来，都对不起他大唐憨货首席的身份！ 　　“好了！事情结束了，小朋友，跟着你娘回去吧。” 　　转过头，沈晨对一双大眼睛里全是星星点点的学生展颜一笑。 　　那温暖的笑容立刻将小朋友嘻嘻笑了起来。 　　那妇人也只觉得心情愉快，将小朋友的手放到沈晨伸出的手掌心里，对沈晨施了一礼，道：“小儿狄仁杰今后便劳烦仙师照看了。” 　　小孩那笑容咧的叫一个灿烂，很是有沈晨的三分精髓，“嗯，好哒！” 　　……………… 　　“仙师。” 　　等到小孩和他母亲作者沈晨的马车远去，程咬金见沈晨还在一个劲地朝探出头来的小孩挥手告别，程咬金迟疑了半晌，决定还是把话说出来。 　　“仙师，那个孩子……” 　　沈晨继续挥手，就跟没听见一样。 　　程咬金咬咬牙，“仙师，那孩子的衣衫不是三家人撕坏的。刚才三家人已经告诉俺了，他们早就吩咐不可以对学生做任何事情，他们自己也没动过手。” 　　“我知道。” 　　程咬金一下子愣住，他还以为要被沈晨狠狠骂一顿，没想到沈晨居然直接就说了出来。 　　眼见马车消失在山脚下的门楼里，沈晨转过身，看着一脸发懵的程咬金，微笑着道：“一个小孩子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希望在学院里多得到一点来自老师的帮助，做点出格的事情不足为奇。” 　　程咬金两眼一眯，无语地看着沈晨。 　　那是小事吗？ 　　如果不是那个叫狄仁杰的小孩最后良心发现，阻止了沈晨，大唐的五姓七望今天就要去一半。 　　沈晨哈哈笑着，拍了拍程咬金的肩膀，“不逼一逼他，咱们怎么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 　　娘的，明白了。 　　合着人家一个屁大点的小孩演了场戏。 　　你一个老师也配合着人家演了场戏。 　　一个小戏骨，一个老不正经。 　　都是装的！ 　　“还好。”沈晨唏嘘道：“至少知道，这小子还是有底线的。” 　　程咬金迟疑着又问了一句，“若是当时他没有阻止您老人家砍那三个老头呢？” 　　沈晨笑了笑，“不会的。” 　　程咬金奇道：“为何？” 　　沈晨笑道：“因为他是狄仁杰。” 　　程咬金：“……” 　　这是什么理由？ 　　俺老程是傻，但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俺老程！ 　　沈晨哪里会告诉他，狄仁杰三个字真正的含义。 　　那可是狄仁杰啊！ 　　后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的存在！ 　　一句“元芳你怎么看”红遍大江南北，正式出现在寻常老百姓的视野里。 　　而后，人们一查。 　　嚯！ 　　好家伙！ 　　这哪里只是个会断案的青天大胖子！ 　　纯一个光耀历史长河的千古名相！ 　　抛开影视剧里他断案救人的形象，他的一生就是一部和武则天相爱相杀的一生，也是为了李氏大唐殚精竭虑，大玩无间道的一生。 　　面对只手遮天的武则天，他有本事明目张胆的站在李氏一方，以李氏遗臣的身份，坐上宰相的宝座。 　　其左右逢源的本事已然不需要过多描写。 　　在为官的过程中，他还深受百姓爱戴，制定了一系列断案审案的规则和手段，一直被后世的官员使用。 　　即便到了后世，每一个学法的人都还要学习他的很多断案思维。 　　真正做到了人情事情两不误的境地。 　　晚年时，一招“武氏后人皆废材”，直接断了武则天把皇位留给自家人的念头。 　　成功完成了数千上万人做梦都想完成了“武氏还政”，逼得武则天把皇位重新还给了大唐李氏。 　　其手段之高绝，不得不说，当真光耀千古。 　　有了他，就跟开了挂一样，是个穿越者都能登顶全场最佳。 　　没见后世那么多穿唐小说，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吗？ 　　写武必写狄！ 　　说周必说杰！ 　　沈晨根本无法想象，失去了狄仁杰的他，会失去多少读者！ 第123章 任务结算 　　学院开学前的准备基本上已经搞定。 　　硬件上，第一期工程的完成，已然足够应对二百一十七名学生的学习和生活要求。 　　软件上，仙法教学、平民入学和女子入学也成了大唐百姓的共识。 　　说句膨胀一点的话。 　　现在谁敢跳出来质疑学院招生和教学，能活生生被大唐百姓的口水淹死。 　　接下来沈晨要做的，就是尽快让学院运转起来，完成系统给出的任务，尽快教授出一批具备现代科学能力和精神的学生，加速大唐文明等级的提高。 　　把狄仁杰送上前往学院的马车之后，沈晨便迫不及待地料理了一下山脚下的事情。 　　大概就是一股脑扔给刚解决完一个圆圈的武媚娘，然后直接套了武媚娘的马车，紧跟着狄仁杰一家，赶回了学院。 　　他可不是为了给狄仁杰当保姆。 　　而是要跟系统取得联系，获取任务完成后的奖励和看看系统有没有新任务。 　　“上次那家伙给我的感觉总是很奇怪，就像很赶的样子，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也是这样。” 　　“开学之后接着就要军训，也得跟它对接一下，看看它能帮上什么忙。” 　　一边打开电脑，沈晨一边喝着唐朝著名的小酒——三勒浆。 　　这玩意儿在中国酒文化历史上占据了一个重要的名额，但在沈晨喝来，总是不对味儿。 　　就好像喝习惯了白酒的人喝啤酒一样，没有那种痛彻心扉的刺激感。 　　于是，喝了两口，等屏幕上出现软软的图标，就放下了。 　　想起了酒，沈晨不由得想起了李承乾。 　　这酒就是从李承乾那里得来的。 　　自从那一天被李二当众撤去了太子之位以后，李承乾就整天醉生梦死的，躲在教师宿舍楼里不出来，吃喝也只是让人送进去。 　　必不可少的就是三勒浆。 　　“得找个时间跟他好好谈谈了。本来就想着退位，结果当真退位了，心里反而不舒坦了。这不是犯贱吗？” 　　在沈晨看来，李承乾就是典型的“想法有了，却没有心理准备”的后遗症患者。 　　能够理解，但不值得同情。 　　很快，电脑启动完毕，沈晨操控着鼠标在系统图标上点了点，一个老土的窗口便打开了。 　　“呦，这不是宿主吗？好长时间不见，我还以为你也像711宇宙那位一样，被时代同化，变成唐朝人，连电脑都砸了！” 　　嘿！这话说的，好酸呐！ 　　沈晨嘿嘿直笑，“啧啧啧，我还以为我的系统是坑爹的，没想到还有巴之不得宿主使用的系统！那些个被系统爱答不理的穿越先辈们还不得羡慕死我？” 　　“啧啧啧，看来本系统的宿主在这个时空的大唐过得挺好，有胆子跟系统打屁聊天了。那些个被系统抛弃的宿主不知道现在身在何方？要不我帮你问问？” 　　啪！ 　　沈晨把沙漠之鹰放到鼠标旁边，“那么多个宇宙时空，大概会有被宿主抛弃的系统吧？就像你刚刚说的那个……什么711宇宙来着？” 　　系统：“……还能不能好好聊天？” 　　“那还不赶紧结算？” 　　系统：“……” 　　你说本系统怎么就那么想杀人咧？ 　　屏幕显示：“本次招生任务已经完成，经检测与核算，总计二百一十七名学生中，平民学生为一百四十人，占据比列达到百分之六十四点五，超过任务要求的百分之二十标准，完成评价为优等。” 　　“奖励如下：小型水力发电机一套，可供应21世纪中大型医院等量电力。” 　　“奖励文明点数一万点。” 　　“商城购买机会一次。” 　　“新任务：请宿主尽快做出火器枪械，并达到战场验收标准，任务时间不超过三个月。” 　　“为帮助宿主完成任务，特开放武器资料馆，供宿主查看。” 　　“新任务完成奖励：商城完全开放。” 　　细细读完系统显示的资料，沈晨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说，直接就上马火器装备，是不是太赶了？还有，蒸汽机都没出现，一台电力设备的出现，对于大唐来说是不是太过激进了？你们就不怕翻车？” 　　系统哀声叹气地道：“前段时间我们不是和外星人打了一战吗？” 　　“打完了？” 　　“算是大战略规模战役下的小规模战场打完了吧？” 　　“听你的口气……输了？” 　　“也不算输，只能说惨胜。我们以伤亡百分之七十三的代价，逼得敌人有序撤退。” 　　你妈！ 　　沈晨一听就骂娘了，“敌人有序撤退？那就惨胜？顶着天是敌人后方出了问题，没心思继续打了吧？” 　　系统：“……你换个说法会死啊！” 　　得，还挺傲娇。 　　看来，就算科技进步到能和外星人干战的程度，人类的精神文明也就21世纪那样。 　　“所以咧？你们怎么打算的？” 　　系统一听这话，立马就火了，“所以才想要和你对接一下，说明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进行操作！你居然埋头种田，多长时间了，居然连电脑都不打开一下！” 　　“我……” 　　沈晨扒着指头算了算，好像确实是这样，自从拿了系统奖励和买了《十万个为什么》之后，沈晨就只顾着和大唐土著斗智斗勇，没顾上开机玩电脑了。 　　“嘿嘿，这不是为了尽早完成任务嘛！” 　　自知理亏，沈晨也不敢继续作，“麻烦继续。” 　　系统道：“为了加速后世文明战力提升，前不久，宇宙管理委员会下发了文件，让各个时空以外包的方式优先发展战力，之后，后世会从各个时空中提取战力文明点数，统一整合成一条时空上的完整战力文明进行接收。” 　　“好复杂！” 　　沈晨表示，他真心有些听不懂。 　　系统鄙视道：“就打算让你听懂。” 　　“我……你信不信我给你脑门头上顶个枪口圈圈出来！”沈晨表示，他的沙漠之鹰已经饥饿难耐了。 　　系统：“……” 　　“很简单，战力的发展一般经过了冷兵器，热兵器和量子武器三个阶段。” 　　“你所在的大唐，只要负责研究和发展热兵器中的第一个阶段，也就是‘热武器出现’就行，其他的阶段由其他时空去完成。” 第124章 入学啦 　　“最后，我们后世会将所有时空的阶段整合起来，形成一条从冷兵器到量子武器的研究发展文明。” 　　“这下懂了吧？” 　　“原来是这样，你早说我不就懂了吗？” 　　沈晨没好气地把沙漠之鹰放回到电脑桌上。 　　系统：“……” 　　我有个妈妈皮，不知当讲不当讲？ 　　“行了，我这边还要和其他几个时空的宿主进行对接，你赶紧把火气搞出来。” 　　“这事儿可不是开玩笑的。后世仅存的九千亿人民就看你们这些穿越者的了，是死是活，全在你们手里，就连我，也得看你们的成绩吃饭，加油，大哥！” 　　唰！ 　　屏幕黑了。 　　沈晨的脸也黑了。 　　他上次就觉着后世人类是不是出问题了。 　　没想到这次真相大白，却是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结合系统话里有话的情况来看，后世和外星人的战争绝逼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不然，依系统不着调的性子，怎么可能用惨胜来形容？ 　　不对后世当权者歌功颂德就算不错了。 　　“幸好老子在开学前整了个军训，误打误撞踩了火器研发的主线，若是上来就研究什么医学、摄影的话，还不得完蛋？” 　　“看来，以后确实要经常开机，和系统进行对接了。” 　　明明后世人类和沈晨关系不大。说句不好听的，后世人类哪怕死绝了，其实和沈晨所在的后世时空没有多大关系。 　　毕竟，万万年后的事情，关万万年前的人类个屁事儿！ 　　但听到九千亿人民这样的字眼，还是让沈晨深感肩膀上的担子很重。 　　这不算圣母心泛滥。 　　而是最基本的人类共有情怀。 　　如此想着，沈晨也没了睡意，尽管这几天很累，下午时候还出了世家抢人这么一出大戏，但脑子里却像是被一根绳绷着似的，睡不着。 　　索性从床上坐起来，回到书桌前，零零散散地把军训事宜过一遍。 　　顺便再把火器研发这一条加上。 　　若说穿越者最痛恨的事情是什么？ 　　其实只有一条。 　　就是没人可以商量。 　　总不能拉着武媚娘探讨剧本吧？ 　　你信不信跟沈晨闹翻的李二能直接从长安城带着军队来把他灭了？ 　　哎……总归，还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军训计划早就拟好，完全模仿后世现代化职业军队训练，不怕练不出一支能熟练运用火器装备的军队来。” 　　“至于这支装备由学生组成……EMMMM……” 　　“学生嘛，吃点苦很正常。你说对不？嘿嘿！” 　　“什么？你说大唐的学子没有后世军人的精神？” 　　“拜托，什么都是可以练的。大不了把多功能设备打开，放一百遍《亮剑》，就不信大唐的学生能差到哪里去？” 　　“关键是系统说的‘投入战场使用’这点有点麻烦？” 　　“难不成要拉到东北那旮沓，跟李二的心腹大患怼出一口大冰渣子味儿？” 　　“EMMMM……这个好像可以有？” 　　“不行不行，高句丽那些家伙在这个时期还猛的一匹，就算拿着火器，但还是不保险。” 　　“这些学生可是老子的心血，可不敢送给李二那个废材祸祸了。” 　　…… 　　夜渐渐深了。 　　巡逻的学院近卫们发现，沈晨的小屋中不时传来沈晨自言自语的声音。 　　每当他们从沈晨的窗前走过，看着那明亮的灯光，心中不禁涌起阵阵暖流。 　　此情此景，请让他们用一首他们没有听过的歌来表现： 　　静静的深夜群星在闪耀。 　　老师的房间彻夜明亮。 　　每当我轻轻走过您的窗前。 　　明亮的灯光照耀我心房。 　　啊，每当想起您。 　　敬爱的好老师。 　　一阵阵暖流心中激荡。 　　……（有人会唱不）…… 　　之后的三天，是学生进入学校的三天。 　　诸如狄仁杰等被门阀世家那几个二货吓傻了的小族或平民学生，在当天就进入了学校。 　　按照抽签，进入了舍生宿舍。 　　而像李治等皇家和门阀世家的学生，没有遭遇榜下捉婿的一事，是先回了趟家，安顿好家中事宜，将就着跟同伴们疯玩了两天，才在第三天回来。 　　这两天来，可以说是李治等人最为疯狂的两天。 　　每天单单应付上门恭贺的亲戚好友就让他们腮帮子都泛着酸。 　　可他们还是在笑着。 　　“哈哈哈哈！” 　　多高兴啊！ 　　能进入大唐皇家学院，还不是靠关系，而是真材实料考进去。 　　放到哪，都是一件足以让祖坟冒青烟的事儿。 　　逢人一见，立马一个大大的熊抱抱过来，对着后背心就是一阵猛拍。 　　知道还觉得叫“恭贺”，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结了夺妻之恨，对方要以熊抱的方式把他们弄死。 　　特别是程咬金家小儿子。 　　天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向来心情耿直的他，居然直来直去，正中题型精髓，误打误撞得了个高分。 　　一脚就踏进了仙界的门口。 　　把那些刻苦用功却没考上的学子甩了个十万八千里。 　　这他娘的找谁说理去？ 　　两天时间下来，程咬金家的宴会从早到晚，又从入夜到凌晨，愣是没有停歇过。 　　那热闹非凡的样子，比平康坊里的青楼还要夸张。 　　毕竟，人家小姐姐白天还不上班呢！ 　　可程咬金家咧？ 　　包括程咬金和他老婆——清河崔氏嫡女在内，一共六口子人，你醉了我上，我醉了他上，轮着转地不间断地开门迎客。 　　愣是把长安十二时辰，过成了大唐生死时速。 　　到程处默满身酒气地被家丁们抬着前往学院的当天，长安城里一片欢腾，无数新兴贵族如蒙大赫。 　　若非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的老婆拎着刀子上门抢人，说不得长孙无忌就要提前领盒饭，连等待李治上台，被李治干掉都等不到。 　　但是，等到了学院山脚下，程处默就傻了。 　　一溜身带白色绶带，看上去就比现下大唐士兵要更加精神和威风的学院近卫站在门楼前，阻拦着所有打算跟随学生进入学院的家丁和家长们。 　　“仙师有命，艰苦奋斗乃是学生本分，爬山过河乃是学业之坚途，若是连上山也需马车代步，不若回家混吃等死更加清闲。” 　　得，入学就来下马威！ 　　不愧是仙师！ 　　够贱！ 第125章 小鹿和大熊 　　程处默心里那个泪啊，流的是哗啦哗啦的啊！ 　　早知道就不喝那么多酒了！ 　　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被虚荣心爆棚的大人拉着接客也就算了，每天还要凭着肝脏破裂的风险，喝上两个时辰的白酒。 　　放到后世，你敢信？ 　　放到大唐……也不正常！ 　　放眼整个天下，也就程咬金一家这么做！ 　　看着旁边意气风发辞别父母，又在周围看热闹的人们羡慕炽热的目光中，昂首阔步走入大唐皇家学院威武雄壮的门楼的别的未来同学们。 　　程处默简直就像个被抛弃的小孩。 　　只能顶着炸裂一般疼痛的宿醉脑壳，背上两套仆人收拾好的衣衫，亦步亦趋的，好像一只没了脑子的丧尸，走进学院的门楼。 　　过了门楼，抬头一看，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高！ 　　好长！ 　　好远！ 　　呜呜～～～俺想回家！ 　　“嘿！傻大个，做个交易怎么样？” 　　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程处默朝左边一看，没人。 　　“喂，要不要你倒是说话啊！” 　　程处默朝右边一看，也没人。 　　“你很没礼貌，你爹娘有告诉过你吗？” 　　那声音听起来很生气，程处默也听清楚了，顺着声音的方向把脑袋一低…… 　　“好小。” 　　那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娃子。 　　一张俊秀的脸好看得像个小姑娘似的，明眸皓齿，更添几分秀气。 　　最好看的还要数那双星辰般闪闪发亮的眼睛。 　　简直就像阳光照样下的小溪似的，亮晶晶的，令人见了，就觉得一阵春风般的舒爽。 　　“你是谁？” 　　那小孩气鼓鼓地抬着脑袋，程处默觉得，这小孩很想揍他一顿。 　　不过，哪怕气鼓鼓的，也很好看。 　　“我是狄仁杰。” 　　狄仁杰肺都快气炸了。 　　左看右看，最后低头才看见，不就欺负他矮小吗？ 　　最可恨的是，动作上表达一下就算了，居然还直言不讳地说他“好小”！ 　　幸亏此时不是在澡堂里，两两坦诚相见的情形。 　　不然，狄仁杰发誓，他一定会用行动证明，什么叫做大丈夫能屈能伸！ 　　“你找俺干啥？” 　　程处默打雷似的拍着后脑勺，一声声闷响直把狄仁杰看得一愣一愣的。 　　“我说，你要不要做个交易？” 　　“我脑袋疼。” 　　答非所问。 　　“我……”狄仁杰连忙深吸两口气，压下他快要破体而出的火气。 　　“我帮你拿东西，你当我老大怎么样？” 　　“啥？”程处默再疼的脑袋也在瞬间有了一丝清明。 　　“你让我做你老大？为啥？” 　　狄仁杰嘟囔着小嘴，像极了一个受到欺负的小孩，“因为我小，我怕被人欺负。” 　　“啊？”程处默牛眼大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谁敢在仙师的学院里放肆？不想活了？” 　　狄仁杰委屈扒咧地道：“在学院里没可能，但谁知道会不会真的会有些个不长眼的，出了学院欺负我呢？” 　　程处默挠挠头，“狄家？太原那个屁大点的小族？” 　　狄仁杰：“……” 　　要不把这人先弄死算了？ 　　至于找靠山这事儿，换成长孙无忌家的那个小白脸也行。 　　“哈哈哈哈……” 　　就在狄仁杰想着怎么毁尸灭迹的时候，程处默哈哈大笑着，两只蒲扇大小的手掌不断拍打着狄仁杰瘦弱的肩膀。 　　一阵疯笑，程处默大大咧咧地道：“放心，俺爹说过，到了学院里，如果遇到小族出来的子弟，那就该互相帮助。再说了，谁说小族不能成大器？看俺爹，还不是以小族之身娶了五姓七望的俺娘。” 　　“以后，你就跟着俺老程，有俺老程一口吃的，就有你小狄一口吃的。” 　　“小狄？小弟？哈哈哈哈……合称！合称！” 　　狄仁杰呲牙咧嘴地道：“哈哈，大哥放心，以后洗脚水我狄仁杰包了！” 　　算了，跟傻大个打交道，总比跟长孙家的小狐狸打交道要好得多。 　　就这样，一大一小，两个大唐皇家学院的新生学子，在入学的第一天便达成了互相帮助的协议。 　　至于协议中究竟谁才是老大这事儿。 　　许多年后，程处默很是唏嘘地感叹：“幸亏俺当时没让那家伙打过几次洗脚水，以那家伙面白心黑的性子，老子如何能像现在这样以享天年？” 　　在山脚下，学院近卫都会告诉所有新生，入了学院会有全新的衣衫和洗漱用具和被套发放，所以只需带几件换洗的内衣就行。 　　若是想要带点钱财，也行，但学院里一切以积分结算，带了也没用。 　　身为大唐皇家学院的学生，就该自力更生。 　　做不到的都是废材。 　　没资格学习仙界法术。 　　所以，狄仁杰根本不担心被程处默的一个包袱压垮。 　　相反，有了程处默的包袱做证据，沿途而上，气喘吁吁的学子们，谁也不敢小觑狄仁杰的存在。 　　开玩笑，作为大唐最有名的二愣子家族，谁惹上就是一身骚！ 　　主要是他们俩的组合实在太吸引人注意。 　　一路而上，狄仁杰欢蹦乱跳，不断为脑袋渐渐清晰的程处默讲着天南地北的事情。 　　程处默生性宽厚老实，也乐得有人跟他说话，再加上狄仁杰明里暗里，不要钱似的捧着，很是让他爽到了极点。 　　“从今后，俺老程也是有小弟的人啦！看俺爹还觉得俺是最不成器的那个不？” 　　大的像头熊。 　　小的像只鹿。 　　一大一小结合在一起，就像大自然中天然存在的两种生灵，衬着五彩的朝霞，直叫人感到青春的蓬勃。 　　到了学院内，很多学生已经在临时客窜后勤工作人员的女编辑带领下，领取了洗漱用品和制服、被套等物品。 　　两人都是第一次来，哪哪都觉得新鲜。 　　左顾右盼，恨不得在一刹那间就把所有事物记在脑子里。 　　加上狄仁杰少年心性，好动好闹，不在意之下，不免被有心人记在心里。 　　“跟在程处默那个傻大个旁边的是哪个？看起来很嚣张啊！” 　　此时，诸如李治等昨天就提前进入学院的学生刚好从分为上下两层的食堂里出来。 　　远远的就看见大呼小叫的狄仁杰，再一看他旁边的程处默。 　　当场就笑了。 第126章 董事会的质疑 　　学校暴力这种事情。 　　压根儿管不完！ 　　没有哪个老师会觉得所有孩子都是天使。 　　毕竟，这世上就是会有一些天使在落地的时候砸了脑袋，莫名其妙地做出一些人神共愤的事情来。 　　作为学院里身份地位最高的李治一伙，天生就有着对其他学生的碾压优势。 　　小霸王一类的称呼，还没经过实打实的拳头与血肉的对抗，便已经实至名归地套在了他的脑袋上。 　　开局就有主角光环，指的就是这一类孩子。 　　但见大呼小叫的狄仁杰，没来由的就觉得碍眼睛！ 　　高阳正拿着一缕头发，闻着头发上被名为“洗发露”的东西沾满的薄荷清香，欢喜得不得了，撇了一眼，道：“狄仁杰，本次考试第一名。” 　　“我靠！” 　　“第一名是这么个小子？” 　　“天啊！我等发奋图强，难得进入学院，居然输给的是这么一个小鬼？” 　　一旁的李恪和李象仰天大叫。 　　李恪是真心惊讶，李象却自带憋屈。 　　谁能想到，难倒了十万考生，其中不乏一些大儒名宿的题目，居然被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屁孩做到了接近满分。 　　想起为了考试而被折磨的日日夜夜，他心里哪能舒坦啊？ 　　高阳冷冷笑道：“你们还别不服。” 　　李治撇嘴道：“不服又能怎样？他是天才不成？” 　　高阳也不知道自家弟弟哪来那么大怨气，怼道：“别看人家年纪小，出身也不过一个乡族之家，但人家自小聪慧。” 　　“此次考试，他只用了半个时辰便交了卷子，荥阳郑氏、博陵崔氏、赵郡李氏为了他大打出手，若非仙师出手，险些酿成大祸，你要是也有被三家争夺的情形，你倒是可以不服，可是……呵呵！” 　　李治越听，小脸越是扭曲，“难道比卢照邻还要厉害？” 　　李象帮腔道：“就是，卢照邻我们都不怕，难道还怕他？” 　　高阳道：“行了吧，那是人家家教修养端正，不爱显摆，若是他出手，联合卢照邻那小子，咱们真心吃不着好。” 　　李治气道：“皇姐，有你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吗？” 　　“哦呵呵呵……” 　　高阳笑得那叫一个花枝招展。 　　“皇姐！” 　　“皇姑！” 　　可把李治几人气坏了，连本想规劝李治两句的李恪也闭上了嘴巴。 　　这是故意鄙视他们啊！ 　　“不行，得找个机会狠狠修理他一顿，让他知道，在这所学院里，谁才是天生的王者。” 　　这话很中二，但放在李治身上，却不违和。 　　他若不是王者？谁配？ 　　蹦蹦跳跳跟在女编辑旁边，把女编辑逗得呵呵直笑的狄仁杰不会想到，其实，若是他一个人，还不至于被李治几人盯上。 　　偏偏他旁边跟了程处默这个在纨绔圈子里被当做傻子，时时刻刻都受欺负的人物。 　　当真就是黑夜里的萤火虫，是那么的惹人注意。 　　即便他如何聪慧，甚至已经预料到了学院里会有拉帮结派的事情发生。 　　可他却毕竟只是小族出身，见识太少。 　　他不知道。 　　他身边的傻大个根本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具有震撼力。 　　甚至因为这个傻大个，他才上来了李治的小本子。 　　“呵呵，这倒是有意思了。” 　　正在前往教师宿舍楼，准备把李承乾从醉生梦死里拖出来的沈晨远远看到这一幕。 　　不免为历史的必然性感到唏嘘。 　　“李治啊李治，你就偷着乐吧！等这小子把武媚娘当成工具的时候，他也就从千古一帝的位置上被人遗忘了。” 　　想想历史上这三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沈晨都为李治感到忧伤。 　　呵呵，那可是一出被后世笑话了千年的感情戏啊！ 　　放过了对李治的嘲讽，沈晨冲到教师宿舍楼里，几脚就把被李二剥夺了太子位而整日泡在酒精里的李承乾从床上踹下来。 　　抢拉着李承乾洗了几把脸，就把李承乾押犯人似的押解到行政楼的会议室里。 　　此时，里面已经坐了武媚娘、程咬金、李钊霁、崔琰、王甫义几个大唐皇家学院董事会的董事。 　　把李承乾往凳子里一塞，沈晨坐到主位上，随手扔了一份资料给李承乾，让他擦亮眼睛好好看看。 　　“《军训计划》？” 　　不等李承乾看完，和程处默一样脑袋疼得快炸了的程咬金就哈哈笑了起来。 　　“仙师啊！就一群细胳膊细腿的学生，您老居然要把他当士兵一样练，这不是大象腿儿踩蚂蚁，一脚全死吗？哈哈哈……” 　　李钊霁三人跟着笑了起来，“何必呢？咱们好好学习仙界知识不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练什么协同性、组织性、纪律性这些我们看着都云里雾里的东西？” 　　武媚娘虽然没说话，但悄悄把《军训计划》往前推了一下，显然不想落沈晨面子。 　　沈晨也不多说，只是问：“你们觉得没必要？” 　　“不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 　　崔琰道：“而是……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不靠谱！” 　　众人附和道：“不错，把学生训练成士兵，也太不靠谱了。” 　　就程咬金那根从嗓子眼，直通两腿中间的肠子，压根不存在门阀世家一方明里暗里争夺学院话语权的意思。 　　他只是单纯的不认为这事儿可行。 　　他道：“仙师的计划是好的，通过军训，可以锻炼出学生们吃苦耐劳的精神。可依俺看来，达到效果就行了，没必要按照训练士兵一样的练。” 　　顿了顿，他重新拿起资料，凝重地道：“况且，仙师计划中所要达成的目标，已经远远超过了大唐目前的训练标准。不是俺老程灭自己的志气。这份计划，即便是俺左武卫里的精兵来，也做不到。那些娃娃……呵呵！” 　　程咬金是真心看不起那些娃娃。 　　论读书，他真心甘拜下风。 　　可要说练兵？ 　　呵呵，俺老程一刀一马单挑二十万大军的时候，他们的手手脚脚都还在娘胎里！ 　　瞧瞧沈晨计划书里写的什么。 　　队列要整齐划一？ 　　指望左右都分不清的娃娃能做到？ 　　一口吃的也不带，深山老林里生存七天？ 　　仙师呦，您老怕不是对山林里的老虎有什么误会？ 　　还有什么对抗赛？ 　　和左武卫真刀真枪干一场？ 　　天哦，把您老心爱的这些娃娃弄死了，俺老程怕是要到西北走廊里看一辈子风沙咧！ 第127章 李二的奋斗 　　“仙师所说必有深意。” 　　武媚娘呵呵笑道：“但依我之见，程咬金将军说的不无道理，仙师的想法是很好的，但咱们学院里的学生怕是力有不逮，要不把标准降低一些？” 　　众人相互看了看，毕竟这是学院开张以来，沈晨提出的第一个计划，驳了沈晨的面子的话，大家都不好过。 　　索性一起点点头，“对的，对的，降低些，降低些。” 　　降个球哦！ 　　沈晨内心一阵咆哮。 　　后世的人类都快团灭了，不抓紧把火器投入战场使用，他怕是要成为人类灭亡的罪人！ 　　好吧，这话说的太圣母。 　　但沈晨却是有点心急。 　　按照历史，李二明年就要对高句丽开战。 　　一场把大唐打得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战役就要开始。 　　由不得他再慢慢布局。 　　第一次，沈晨对自己穿越的时间感到恼恨。 　　要是李二刚刚上位那年该多好？ 　　除了突厥，李二身边就没敌人。 　　因为，那个时候的李二很怂。 　　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怼世家！ 　　少了世家的内耗，沈晨不知道能做多少事情。 　　都是门阀世家的错！ 　　哼！ 　　李钊霁三人猛地浑身一凛，大夏天的上午，没来由感到一阵遍体生寒的寒意。 　　眼见沈晨冷冰冰地眼神盯着他们，立马把脑地往桌面上一低，专心致志地研究起李承乾还清醒着的时候让人按照沈晨的要求打造的椭圆形会议桌。 　　仙师的直视……好恐怖！ 　　要不……认个怂？ 　　这时，武媚娘说话了。 　　“要不，就先按照仙师的计划做吧！毕竟，仙师的计划还是很好的，到时学生们坚持不住，或者直接放弃的话，咱们临时改一下就行了。” 　　让学生背这个锅？ 　　李钊霁、程咬金等人浑身一震！ 　　对啊！ 　　我们咋就没想到呢！ 　　还是人家武才人厉害啊！ 　　不愧是陛下和仙师都认同的女中豪杰！ 　　人家这智商……啧啧啧…… 　　“您看这样行不？” 　　能不行吗？ 　　再怼下去，天知道哪天才能开学？ 　　可惜，你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后世电视宣传的威力！ 　　沈晨决定了，一波阅兵式搞定学生的军训心态。 　　就不信来自后世兵哥哥们整齐划一的步伐震撼不了把队排好就叫精锐的大唐土著！ 　　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哪怕你们拉着学生，学生也要军训的恐怖了。 　　而且，那件沈晨从商城里购买来的大杀器还从来没在这个时空里出现过…… 　　嘿嘿嘿嘿…… 　　“好啊！” 　　听他如此一说，会议室里顿时洪水泄闸似的松脱下来。 　　明明没有一个人张嘴，但沈晨明显听到一阵大口呼吸的声音。 　　到得此时，大唐皇家学院第一次董事会会议便圆满结束了。 　　身在按照后世会议室的基本规格装修的会议室里的六个大唐人，根本不知道这一次会议对学生来说意味着什么？ 　　更别说对大唐和华夏文明意味着什么！ 　　李承乾：“呼噜……呼噜……” 　　这丫一句话没说，脸上盖着《军训计划》睡着了。 　　沈晨哀声一叹，“任重而道远啊！算了，把他扔军训队伍里算了。” 　　李承乾：“……呼噜……呼噜……” 　　…………………………………… 　　“哈哈哈哈……” 　　太极宫。 　　李二手里拿着一份只有大唐皇家学院董事会成员才能得到的《军训计划》，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站在屏风后面，那张几百年不变的冷漠脸也露着月牙白的牙齿嘿嘿发笑，尽管听起来就像指甲刮黑板一样难听。 　　“居然把一群娃娃，还是有男有女的娃娃，当成士兵一样去训练？咱们的仙师怕是仙界待的时间太长了，忘了凡人是怎么当兵的了？” 　　笑到快要岔气儿的同时，李二还不忘嘲讽一下沈晨。 　　谁让招生考试的时候他输了呢？ 　　明明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最后居然输了？ 　　还讲不讲道理了？ 　　关键是人家沈晨一视同仁，也没给平民考生作弊过。 　　这就叫他很是没有面子了。 　　“仙师看起来很膨胀。” 　　冷漠脸极为适宜地点评了一句。 　　李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朕在招生考试前也膨胀了，以为天大地大，朕最大。可到头来，还是没能大过他。没想到神仙也不能免俗，跟朕一个德行。” 　　看看，这么一比，是不是就觉得李二的转变其实很合理了？ 　　都是膨胀给闹的。 　　千年的世家都被他怼成了土财主。 　　他能不膨胀吗？ 　　“但……仙师向来留有后手，只怕此事也……” 　　冷漠脸还没说完，就被李二打断了，“无须担心。” 　　李二丝毫也没把沈晨练兵这事儿放在心上。 　　“朕的大唐朕知道。朕的兵，朕更加知道。天下将兵数十万，精锐尽在朕的黑甲军。” 　　“黑甲军是如何练的？三日一操，五日一阵，十余年光阴方得五千精骑。” 　　“区区三个月的军训时间，仙师能练成什么样？” 　　冷漠脸还想说点什么，可一听黑甲军的名字，他便闭上了嘴巴，心里也觉得李二说得对。 　　缓了一会儿，李二站起身，走到屏风前，眼光落在东北方向上。 　　他看了很久很久。 　　陡然问道：“国子监那边如何了？” 　　冷漠脸道：“长孙无忌大人和房玄龄大人已经拿到了赵四海大人抄录的《大唐皇家学院建设纲要》，已召集了国子监祭酒孔颖达大人，一起商讨国子监改良事宜，想来不出一个月，便能有所进展。” 　　听此，李二点点头。 　　“明日，上朝时，让他们把计划提出来，让众朝臣群策群力，都提提想法和建议，无论如何，必须把国子监弄成学院的高度，但也不能完全照搬，毕竟，咱们没有仙界知识，得另辟蹊径，找一条适合我大唐学子的进学之路。” 　　陛下这是铁了心要跟仙师打擂台了！ 　　冷漠脸眼中精光一闪，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觉得李二的想法很好，但总觉得干不过沈晨。 　　可惜，有些话，即便被李二信任如他也不能说。 　　“喏！臣这便去安排，让人给两位大人传个话。” 　　待得大殿里再也没有半点他人的呼吸。 　　李二默默地叹了口气。 　　朕就不信，没了小神仙，朕便一无所有！ 　　有些事决定了，就回不去了。 　　但朕绝不认输！ 　　朕乃大唐的皇帝，凡间的帝王！ 　　尊严绝不能丢！ 　　努力！奋斗！ 第128章 开学典礼（一） 　　贞观十七年，九月一号。 　　秋收已久，如火如荼，正是一年幸福收割快要结束时。 　　也是万众瞩目的大唐皇家学院第一学年开学日。 　　一场从前几日便被学院工作人员们不断在口中提及的开学典礼正等待着第一批学子们前往参加。 　　这一日。 　　大唐皇家学院的学生们天不亮便早早地起了床，挤到每间宿舍都有的洗漱间里，蜂拥似的洗脸刷牙。 　　“＠＃￥％＆＊……” 　　熊一样壮硕的程处默挤在狭小的洗漱间里，嘴巴里喷着满嘴的白色泡沫，稀稀拉拉地低下头，看着身旁把脑袋放到水龙头下洗着头发的狄仁杰，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来自后世洗发露的薄荷清香瞬间让狄仁杰有一种置身于大草原的清爽，浑浑噩噩的脑袋不由得清醒了几分。 　　“来自仙界的东西就是好，可惜只有这次是发放，以后想要就只能通过学业积分兑换了。” 　　去屑效果显著的泡沫只需一会儿便被从小溪边的高塔上用金属管子引来的溪水冲洗干净，狄仁杰一边用柔软的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一边不忘扁着嘴吐槽沈晨的小气。 　　来到大唐满打满算九个月了。 　　要说沈晨对大唐土著最不能忍的是什么？ 　　长时间不洗，且洗了也像没洗，洗过后照样一股子馊味儿的头发定然处在第一位。 　　每一个后世人应该都能体会到，七天不洗发时，头发像块葱油饼套在脑袋上的感觉。 　　令人窒息！ 　　可大唐人呢？ 　　不管男女老少，全都是长发。 　　这就算了！ 　　偏偏还没有半点清洗污渍的手段。 　　别扯胰子那玩意儿！ 　　自从沈晨屋子里的香皂用完，本着能省一点文明点数就省一点的原则，拿李承乾送给他的那坨黑不溜秋的东西用过一次后。 　　那玩意儿就被他扔到了小溪里，任凭虾兵蟹将们对其残忍的分尸。 　　自那时起，沈晨就决定了，哪怕要以文明点数为代价，他也要让学院里的人用上后世的洗漱用品。 　　因为他实在受不了一个大美女在上风口的位置回眸一笑，那股子沁人心脾的头油臭味儿！ 　　实在太违和了！ 　　于是，《学院杂谈》的女编辑成了第一批被洗发水、沐浴露和香皂、牙刷、毛巾、牙膏征服的大唐土著。 　　后来，有贡献的工匠、自愿者和学院近卫也相继被它们征服。 　　只要用过一次，基本上就没人再能忍受油腻腻的身体。 　　诸如现今的学院后勤主管尤大娘，更是想方设法地用开小灶的方式从脏兮兮的工匠和近卫手里淘换这些东西。 　　传闻，她床铺底下铺的全是这些玩意儿，典型的小富婆一个。 　　连向来自命清高的女编辑们也忍不住经常往她屋子里窜，姐姐长姐姐短的跟她套近乎。 　　很有一种“仙师不在我最大”的不真实感。 　　“对了，老程，洗漱的时候你要说什么？” 　　洗漱完，两人穿上雪白的学生长袍，从宿舍出来，走过小溪上的小桥，一路向溪流对面的操场走去。 　　整个大唐皇家学院二百一十七人，每八人一间宿舍，他们两人来得最晚，单了一个，索性跟临时充当宿管的女编辑申请了一下，两人住一间。 　　所以，即便洗漱间只有两个洗漱台，也可以任凭他们从上到下好好地清洗一遍。 　　倒是比别人用了更多时间。 　　当他们到的时候，操场上已经挤了不少人，尽皆白袍长衫，衣带飘飘，煞是好看。 　　这个时候，白衣飘飘的学子们已经在李钊霁、武媚娘等兼职班主任的董事会成员引导下排成每班两列纵队。 　　一眼看去，尽管人数很少，但一溜儿的制服和忙前忙后的老师，倒是很有后世星期一升旗时的感觉。 　　让站在操场前方一个水泥高台上的沈晨满心充满了欣慰。 　　这就是我千辛万苦建立的学校！ 　　这就是我传播现代化教育的地方！ 　　啊～～～青松小学的同事们啊，老子穿越到了大唐，从一无所有，到全国第一学府的校长，这样的事情你们敢信？哈哈哈哈…… 　　依照沈晨的想法，秉着物尽其用，也算培养董事会尽快熟悉后世教育制度的原则，董事会七人，每人带一个班，刚好一个班三十一个人。 　　这可把早就想要把手伸到学院管理中的李钊霁等人高兴坏了，这．几天上蹿下跳，时时刻刻拉着自己班的学生谈心聊天。 　　倒是还真让他们聊出点东西来。 　　比如：帮学生洗衣服，给学生铺床单，为头疼脑热的学生打个饭。 　　反正小事儿没少干，大事儿不沾边。 　　武媚娘还挺担心，但沈晨却无所谓。 　　他会告诉武媚娘：“依照后世教育制度教育出来的学生，什么都好，就是不会感恩老师”这一后世教育的弊端吗？ 　　呵呵！ 　　别假装清高地回答！ 　　就问后世的学生和成年人们：你们还会想念学校的老师吗？教师节的时候会发条信息慰问一下吗？还再感念着当初他对你说过的那些谆谆教诲吗？ 　　别说谎！ 　　呵呵！ 　　由于李二在捣鼓他的国子监，准备把国子监打造成大唐第二所仙界学院，便让程咬金顶替了他的位置，成了董事会的一员。 　　正巧，按照抽签，狄仁杰和程处默一起抽到了程咬金的班。 　　此时，两人被程咬金大手一按，分别按在了第一排和最后一排的位置上。 　　不用想，目前学院里年纪最小、身高最矮、分数最高的狄仁杰必然是第一排。 　　而熊腰虎背的程处默必然是最后一排。 　　两人这一天的时间相处下来，算是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哪怕搁着老远也不忘伸着脑袋大声吆喝。 　　程处默听此，脑袋往旁边一挪，视线就完全越过了前面那个身高一米八高的家伙。 　　“方才俺想问，仙师要咱们军训是啥意思？难道还要带着课本上战场吗？” 　　就他那破锣嗓子，哪怕只是正常说话，也跟打雷似的，平地乍起一声雷。 　　站在他前面那家伙捂着耳朵一声惨叫，“啊！” 　　这一问，全场没有一个人听不清的。 　　嗡嗡嗡…… 　　就像一亿只蚊子轰炸似的，整个操场立马乱了起来。 　　所谓人言可畏，三人成虎。 　　这一乱之下，哪怕李钊霁等人扯开了嗓子大声呵斥，也仅仅只是压下去了一点点。 第129章 开学典礼（二） 　　“你说军训到底是个啥玩意儿？学兵书？” 　　“我觉得是像那群当兵的一样，练练骑马，学学打架啥的。” 　　“那有啥用？”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学点总归是好的。” 　　“咱们学院不是学仙界知识吗？如能像仙师一样飞天，还学那些东西有意思吗？” 　　…… 　　不得不说，大唐皇家学院的吸引力，很大一部分都是抱着飞天梦想来的学生。 　　当初沈晨为了证明自己是神仙，玩的那两出滑翔伞，可是把深怀飞天梦想数千年的凡间百姓馋的要死。 　　皇宫里的杨妃娘娘早就借着李二和李恪的嘴，有的没的提过不知多少次，希望沈晨飞一次天了。 　　试想一下，当别人衣锦还乡时不过是骑着高头大马，而你则飞天翱翔，脚踏七彩祥云，家里面的门槛怕不是要被说媒的媒婆踩成凹陷。 　　那画面…… 　　美，太美，美极了！ 　　另外还有一部分则是至今仍然挂在皇城高墙上的那一幅《大唐皇家学院假想图》引起的。 　　谁不是期盼着自己能学会仙界的法术，将假想图上的那些仙器创造出来，用于凡间，享受百姓供奉？ 　　如今长安城里香烛纸钱贵的一塌糊涂，商贩们更是盆满钵满，纯靠沈晨提升业绩。 　　若是他们也能像沈晨一样…… 　　嚯嚯嚯，媒婆们怕不是要蹦着跳着才能过得了他们家的门槛？ 　　您看，其实学生的眼界也就这样。 　　朴实无华。 　　说一千到一万也离不开男男女女那点事儿！ 　　可军训是啥玩意儿？ 　　操场上的学生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表示：没听说过，不知道，别问我！ 　　眼见学生们的质疑声越来越大，甚至连被程咬金扇到鼻青脸肿的程处默扯开嗓子也压制不住，班主任们只好把责任一推，看向站在高台上的沈晨。 　　李钊霁和崔琰、王甫义互相看了一眼，摊摊手，耸耸肩，继续发挥墙头草自我推卸的本事。 　　“反正咱早说这事儿不成，你看吧，不出老夫所料吧！” 　　“仙师自己搞的事儿，仙师自己办吧！” 　　“反正我们已经尽力了。” 　　武媚娘眉头紧皱，但也不想过多干涉，如果能因此让沈晨取消军训，她倒也求之不得…… 　　程咬金揉着生疼的手掌，呲牙咧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李承乾晕晕叨叨站在学生队伍里，不时拿出小酒喝上一口，能把队伍排好就算不错了，还管得了学生说什么？ 　　沈晨越看，心里越高兴。 　　多么具有后世学校特色的一幕啊！ 　　制度和组织两种玩意儿，总是能将一个人的惰性和任性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好像只要主事人没听见，自己说什么话都无所谓，根本不在乎责任，跟遑论对他人抱有一丁点的同情。 　　对此，沈晨是早已习惯。 　　不慌不忙往高台前面站定，一手拿起麦克风，在学生们好奇的目光中，另一手端着手机，大拇指划拉几下。 　　随即，一阵激扬的音乐打鼓似的从音响里跌宕而出。 　　咚、咚咚、咚…… 　　声音激昂而高亢，在间隙之间一连扭转数个音调，哪里如大唐的鼓点一样，慢腾腾的。 　　背景乐曲更是繁杂而多变，稍有音律的人一听，立刻就能分辨出七八种乐器来。 　　然而，任凭他们见多识广，也无法从中听出任何一种乐器。 　　“我靠！仙师放的什么乐曲，好激动！” 　　“是啊是啊！我好想跑步！” 　　“我感觉我的血液已经沸腾到极点，快要抑制不住，喷涌而出了！” 　　…… 　　嗡嗡叫嚷的操场刹那间变得更加沸腾。 　　对比几秒钟前的混乱，此时的场景更加混乱，但此时的混乱却不是乱糟糟无处下手的混乱，而是一种激昂澎湃的混乱。 　　身在其中，不由得就会变得热血沸腾。 　　如果有后世的人在此，必定在音乐响起的瞬间便喊出乐曲的名字。 　　因为，对于任何一个后世华夏人来说，这首乐曲从人们出生到死亡，一辈子几十年下来，都会时时刻刻出现在他们的生活规律之中。 　　特别是运动会和领导出场时，这首歌曲，必定会伴着运动员或者领导的步伐，铿锵有力地在会场中响起。 　　不错，这就是《运动员进行曲》！ 　　一首跨越了时空，透过时间和空间的轨迹，从久远的后世穿越而来的热血之歌！ 　　“歌曲还能如此编撰？” 　　“我热了！我热了！” 　　大唐本身就是一个豪放的时代。 　　李二宴请宾客时，喝大了之后都会下场蹦蹦跳跳，更何况是这些正值青春躁动期的孩子！ 　　他们就像疯了一样，随着音乐的节奏，左一下右一下，胡乱纷杂地抖手抖脚。 　　旁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跳些什么，那舞姿更是千奇百怪，足以令后世的观众把电视机砸烂。 　　可放在现在？ 　　呵呵！ 　　你管我跳什么！ 　　反正跟着音乐跳起来就是了！ 　　“呦呦，切克闹！” 　　武媚娘和李钊霁等人直接看得一愣一愣的，不可思议看着宛若群魔乱舞的学生。 　　他们刚刚喊破了嗓子都没能引导开的学生吵嚷，可沈晨却连一句话都没说就完完全全扭转了过来。 　　仙器！ 　　仙师！ 　　仙乐！ 　　他们慢慢地集合到高台上，喉咙干涩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良久，武媚娘才吃吃地道：“难道这就是仙界的教育之法？” 　　沈晨把麦克风离得自己的嘴巴远了些，不让学生们听到，说：“寓教于乐嘛！仙界为了能激发学生的学习劲头，放歌听都只是寻常手段，你们是没见过，还有人直接拿雷电劈的！” 　　“雷劈？” 　　“那不得出人命啊？” 　　武媚娘等人浑身一颤，“不敢想，不敢想！” 　　咚咚咚…… 　　音乐声越来越高亢，也越来越令人心胸辽阔。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地，学生们突然一顿，旋即在沈晨以为时间被停止的时候，猛地一下子跳了起来。 　　若不是地心引力作祟，他们能直接跳到宇宙里去！ 　　“嗷嗷嗷嗷……” 　　神他妈知道他们在鬼叫些什么。 　　反正只要知道，他们现在很燃，很血液沸腾就是了！ 　　程处默打雷似的声音从队列里传来，“这跟军训有什么关系？” 第130章 为文明的崛起而读书 　　“是啊！歌曲是很好听，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解答大家心中对军训的疑问。” 　　就程处默那破锣嗓子，随便一喊，整个操场上哪个听不见。 　　眼见周围再次嗡嗡吵嚷起来，狄仁杰不由得为沈晨生出浓浓的担心。 　　沈晨嘻嘻一笑，终于把麦克风放在嘴边，“谁说的没有意义？难道你们的血不热吗？” 　　“热啊！当然很热！” 　　“我都想拎着刀跟学院近卫干一仗了，能不热吗？” 　　…… 　　大唐的读书人能文能武可不是瞎吹的。 　　前段时间因为李治和卢照龄对喷，他们就展示过大唐读书人一言不合拔刀对砍的景象。 　　为此而死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为道义而死”在大唐可不是空话，而是实打实用铁和血历练出来的千古名句。 　　沈晨悠悠地问道：“所以，你们就不想把你们的热血和力气用在保家卫国、开疆辟土上吗？” 　　“保家卫国？” 　　“开疆辟土？” 　　“那不是那些大头兵的是吗？与我们读书人何干？” 　　学生们又乱了。 　　沈晨其实很不容易理解大唐读书人内心中的骄傲。 　　明明动不动就觉得自己是个游侠，幻想着仗剑走天涯。 　　但一提起打仗，又觉得与自己毫无关联。 　　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在仙界！读书人为何而读书，你们知道吗？” 　　所有学生：“……” 　　狄仁杰两眼一眯：“屁话，要是去过仙界，也不用把大唐皇家学院当祖宗一样供着了！” 　　沈晨笑了，“所以你们无法理解明明是来读书的，却为何要军训！” 　　往前走了几步，沈晨脸色忽然一凝，面孔顿时紧跟着就是一沉，一股肃穆的气息立时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嬉皮笑脸的学生们只觉得心头一凛，好似有千斤重担压在心头上一样，腰杆子没来由地跟着直立起来。 　　一股肃穆的风席卷而过，刚刚还气氛融洽的操场上立刻变成了一座庄重的祠堂。 　　不止武媚娘和李钊霁，就连李承乾和远处围观的学院近卫也觉察出汗毛根根倒竖的感觉。 　　就在众人快要窒息的时候，沈晨凝重而庄严的声音悠悠地响彻起来。 　　“在仙界，读书人读书从来不为自己而读，也不单单只为家人而读。如果只是为了这两件事儿读书，读书人的格局就可以小到微不可查。” 　　“在仙界很多人看来，人们之所以读书，除了为自己，为家人以外，读书的目的还应该包含更多的意义。” 　　“为国家强盛！为民族兴旺！为社会进步！为仙法繁荣！为后世谋福！” 　　“如此才能体现出读书人的价值！” 　　“因为，人，毕竟是存在于社会之中，而非社会存在于人之中，若是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那么也就没必要读书。” 　　“所以，在仙界看来，读书就是为了让整个社会知道你自己的价值！” 　　“简单来说，就是为了整个文明的崛起而读书！” 　　咚！ 　　一声闷响，就像晴天霹雳一样，直接在每一个人的心中炸响。 　　所有听到这几句话的人都愣住了，每个人都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膛中传来的心跳声。 　　是那么的有力，那么的动听。 　　沈晨的话虽然不多，但信息量却很大。 　　得力于《大唐皇家仙报》和《学院杂谈》的不断普及，很多词汇虽然晦涩，但每一个人都能够理解。 　　没有人可以用正确的词汇形容听到这些话时内心的震撼。 　　千古以来，谁真正告诉过世人，读书究竟是为了什么？ 　　即便说了，也是争议不断！ 　　只因，每个人的诉求不同，你赞同的我不认可，我认可的你不赞同！ 　　可在此时，沈晨简简单单几句话，却让所有人找到了一个支撑着自己读书信念的共识。 　　这种共识是符合于任何一个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的共同意愿的。 　　“你们问，为什么要军训？明明是读书人，却为何要做哪些大头兵才去做的事儿？” 　　“我告诉你们！一个文明的强大不仅仅是文华的强大，还应该有武力的强大！” 　　“只因为，这片土地并不安稳！” 　　“只因为，这个社会并不发达！” 　　“只因为，这个国度并不强盛！” 　　“在内，明明已入贞观盛世，可各地仍旧盗贼横行！” 　　“在外，高句丽、吐蕃、西域外族，列强横立！” 　　“你们感受不到被他人用武力压迫的屈辱，并不代表大唐就毫无波澜，只因我大唐的将士们为你们负重前行！” 　　“只要大唐内部还有强盗流寇！只要大唐外部还有列强环伺！大唐就还有强大武力的必要！” 　　“而你们，作为知晓这些的人，更加应该承担起提升大唐武力的重担。只因，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只要蓝天之下还有一寸土地不属于大唐，你们就有为大唐抛头颅洒热血的必要！” 　　“回答我，你们还认为读书人只要读书就好，没必要军训吗？” 　　沈晨最后一问宛若手雷落地，整个操场瞬间炸了。 　　“不能！不能！不能！” 　　学生们快疯掉了！ 　　他们两眼赤红，手脚颤抖，疯狂地呐喊！ 　　只觉得血液前所未有的滚烫，整个身躯就想要炸开似的，每一个毛孔都冒着热气儿！ 　　狄仁杰一个小小的人儿，直接激动到身体都在摇摆，聪明的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读书的学问不仅仅只是看几本破书！ 　　如沈晨所说才是读书的正确打开方式。 　　武媚娘几人也在呐喊。 　　他们的两眼照样赤红，手脚照样颤抖，甚至于身在高位的他们由于知道的内幕比学生更多，所以比学生们还要激动。 　　对于大唐现今的情况，他们实在太了解了。 　　沈晨说的盗贼横行、列强环伺，根本就不是欺骗学生的说法，而是真实存在的事实。 　　多的不说，就说东北方向的高句丽。 　　距离很远的长安百姓不会知道，身处边疆的百姓们的每一天是如何在高句丽的威压下艰难度日的！ 　　也不会知道，临近吐蕃的剑南道，会在每年冬季的吐蕃犯境中死多少人！ 　　所以，军训是必须的，读书人承担起武力提升的重担也是应该的！ 　　到得此时，再也没有一个人会认为读书人不用军训。 　　相反，很多人认为，读书人就必须军训。 　　只因，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只因，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升校旗，奏校歌！” 第131章 追梦赤子心 　　沈晨话音一落，众人又是一愣。 　　但见三名学院近卫踏着一种奇怪的步伐，从高台的侧面进入高台正前方。 　　在那里，有一根至少五丈高的旗杆默默地矗立着。 　　三名近卫高壮而帅气，白色绶带紧紧缚住他们的身躯，更显修长而精神。 　　行走之间分毫不差，便似三个一模一样的人儿，每一次这转都让人觉得他们在跳一出简朴的舞蹈，令人赏心悦目。 　　与此同时，他们的步伐不同于大唐军人的步伐，初看的第一眼，会让人觉得奇怪，但第二眼就会觉得一股肃穆庄严的气息扑面而来。 　　第三眼，立刻就会被这种步伐踢出的铿锵声俘虏。 　　随着铿锵声一步接一步地响起，没有人不在这种步伐整齐而有力地音调中沉沦。 　　学生们的嘴巴都张成了O型，他们前所未有地觉得一名军人可以帅气到这种程度。 　　“这还是平常的那些大头兵？” 　　一时之间，这些刚刚被沈晨洗脑，坚定了军训想法的学生们，在还不到三个呼吸的时间里，就把当一名学院近卫，提上了目标。 　　而四十名左右的女学生直接快要窒息了。 　　“那些平常看起来脏兮兮的大头兵居然可以这么帅！” 　　“啊～～～我晕了！” 　　要不是这里毕竟是学院，她们心中还有一丝丝的纪律底线，说不得就要像每年平康坊争花魁时，那些个士子猪哥们一样，为了支持自己心中的女神，狂呼乱叫了。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好几人因为呼吸困难而险些晕厥过去。 　　“这才应该是军人呐！” 　　李钊霁和武媚娘等人同样吃惊不已。 　　前些日子他们就知道身处找近卫统领李君羡要了三名身高长相绝佳的士兵，偷偷摸摸搞什么正步训练。 　　当时还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只听到每个夜里从后山那边传来的脚步声，惹得他们心烦。 　　但此时三名近卫的出现，却直接让他们惊讶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纵观大唐的军士，有哪只军队可以走出如此漂亮的步伐，看起来有如此的帅气？ 　　即便是跟着李二南征北战的黑甲军也做不到！ 　　可以说，这三名学院近卫，完全就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还是最好看的那一份！ 　　程咬金甚至打好了主意，待会儿事情一结束，他就要把李君羡带到自己的左武卫里，练不出这样的正步来，就不让李君羡回来了！ 　　等三名学院近卫呈品字形在旗杆底下站好，昂首挺胸，宛若青松，脸上还带着自豪、激动、娇羞的神情。 　　沈晨再次点开手机中的音乐软件，把麦克风凑到手机上。 　　突然。 　　一阵金属打击在一起的音乐声突然响彻起来。 　　没有一点点的防备，就像两把横刀敲击在一起，砰的一下，把众人的心脏敲出个窟窿。 　　咚咚咚！ 　　铿锵！ 　　有力！ 　　而后，就在众人还没回神时，三名学院近卫同时高声呼喊一声，“升校旗！” 　　被他们挂在旗杆上的旗帜瞬间被侧面的那名近卫高高地扬了起来。 　　红色的旗帜迎风招展。 　　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旗帜上的图画，忽然一连几声敲击，瞬间把众人的心脏打得一阵抖动。 　　紧跟着，沈晨的声音跟着音乐在操场上空奏响，当先就是一个疑问吧众人的心房轰了开来。 　　“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 　　“如果它真的存在，那么我一定会去！” 　　“我想在那里最高的山峰矗立，不在乎它是不是悬崖峭壁！” 　　“用力活着用力爱，哪怕肝脑涂地。” 　　“不求任何人满意，只要对得起自己。” 　　“关于理想我从来没选择放弃，即使在灰头土脸的日子里。” 　　“……” 　　充满梦想、希望、追求、寻找能量的歌词一出，伴着沈晨好不做作的嗓音，猛地就把众人破开了心房再次扩大了一个黑洞。 　　“这是歌曲？我的天呐！”学生们直接被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简简单单几个问题，无一不是敲打在众人的心坎上！ 　　谁不是为了更好地生活才想着考入大唐皇家学院？ 　　就在刚才，他们又多了一个目标。 　　就是为华夏文明的崛起而读书！ 　　那不就是他们所要追寻的充满鲜花的世界吗？ 　　“也许我没有天分，但我有梦的天真。” 　　“我将会去证明，用我的一生！” 　　“也许我手比较笨，但我愿不停探寻。” 　　“付出所有的青春不留遗憾！” 　　“……” 　　听此几句，众人更是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是啊，又梦想固然很好，但谁能说每个人都是天才，说追得上就追得上？ 　　可是，即便没有天分，手比较笨。 　　我还是要去追寻。 　　只因，那是我的梦想！ 　　当最后的那一句“不留遗憾”被沈晨用拔高的声音唱出来时，一种慷慨激昂的情绪瞬间从众人的心底涌现出来。 　　像极了正在酝酿中的火山，只等一个讯号，立刻就能冲上云霄，熔断整个世界。 　　忽然，沈晨深吸一口气，一句高亢嘹亮的歌词猛地脱口而出，把所有人心中的压抑一股脑统统释放了出来。 　　比他们想象中的火山喷发还要猛烈！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 　　“生命的广阔不历经磨难怎能感到？” 　　“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 　　“就算献血洒满了怀抱！” 　　“继续跑～～～带着赤子的骄傲！” 　　“生命的闪耀不坚持到底怎能看到？”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吧！” 　　“有一天会再发芽～～～” 　　“……” 　　轰！ 　　炸了！ 　　炸了！ 　　学生们炸了！ 　　武媚娘、李钊霁等班主任炸了！ 　　李承乾这个醉鬼也炸了！ 　　狄仁杰那种小孩子也炸了！ 　　围观的学院近卫和尤大娘等后勤员工都炸了！ 　　用热血沸腾已然不能形容他们疯魔般的模样。 　　随着沈晨撕心裂肺的呐喊，他们心中涌起的梦想也一起冲破了天际，飞到了九天之上，盘盘旋旋，再也落不下来。 　　因为，这就是梦想的力量！ 　　下半阙的歌曲简直就是在混乱之中演奏完的。 　　疯了魔的大唐学院师生，几乎是用嘶吼把《追梦赤子心》的最后一段吼了出来。 　　他们是没听过这首歌，但并不妨碍他们用呐喊和嘶吼跟着曲调一起飞腾。 　　高高的旗杆上，一面鲜红的红旗迎风招展。 　　旗面上，一把横刀和一本书本组成的图案在狂风中肆意飘摆。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从今后，就是大唐皇家学院的校训！ 　　“所有人，面向盘山公路，来回跑五遍，最后一个班，今晚饭食减半！” 　　军训开始！ 第132章 追梦？怕是玩命 　　“一一班，冲啊！” 　　“一二班，跟老子一起冲！” 　　“一三班，此时不冲何时冲！” 　　“一四班，有梦想的就跟我冲！” 　　“一五班，不要被困难吓倒，冲呀！” 　　“一六班，你们的爹娘整等待着你们胜利的消息，冲！” 　　“一七班，拖累大家饭食的那个，今晚就直接饿死算逑了！” 　　…… 　　几乎是在沈晨发号施令的刹那，早已兴奋到不能自已的学生们拔腿就向山脚冲去。 　　几个班主任左看看又看看，眨眼间他们就从排长变成了光杆司令。 　　“要不……咱们也去？”程咬金斗大的眼珠子转了转，不确定地发问。 　　李钊霁等人热血归热血，可一群读书人居然嗷嗷嚎叫着在山腰上跑步，怎么看怎么像是一群疯子，忍不住捶胸顿足地干嚎：“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武媚娘纤手抬了抬专门为开学仪式做了两个时辰的高盘头发，单单金步摇就挂了三支，嘴上没说什么，但意思明白无误：老娘辛辛苦苦做头发，不就是为了显摆？跑步？别搞笑了！ 　　至于李承乾……这丫又开始喝着了。 　　好吧，所谓官兵一致，领导先上的作风压根和大唐不沾边。 　　沈晨摊摊手，前后脚拉开一个弓子，在众人还没反应的时候，猛地向前一窜，比兔子他爹还快几分，“教师成绩和学生成绩一起录，学生吃不上饭，班主任也别想吃饭！” 　　跑得远了，还远远传来几声嘲讽般地哈哈大笑：“哈哈哈哈……” 　　“俺靠！”程咬金一听，咣当一下跳下高台，没了命地往前冲，他毕竟是军伍出身，听了命令，立即就能执行。 　　李钊霁和武媚娘几个就傻了，这规矩啥时候说过的？不知道啊！ 　　他们很想反驳，可沈晨早都跑没影了，跟在他后边的程咬金也早跑到沈晨前边去了，这还反驳个屁啊！ 　　“有辱斯文啊！”李钊霁三个老头仰天一吼，吼声中包含了无数的悲愤和委屈，把周围的近卫和后勤员工吓得满脸同情，旋即同情的模样一过，立马转为疯狂大笑。 　　谁叫这三个老头整日在学院里装模作样，对谁都翘着两个鼻孔，一身封建社会下的地主阶级的无良左派展现无遗，对于被沈晨熏陶出后世思想的近卫和后勤员工心中，早就跟毒瘤没啥两样。 　　得，这下连同情他们的人都没了。 　　三个老头相互搭着伴儿，悲愤地朝高台下一跳……“哎呀”“哎呀”“哎呀”！ 　　“快快快，头发头发！” 　　武媚娘急得钗寰乱跳，一面小跑一面插着头上的各种金步摇，好不容易弄下来，小心翼翼地递给守在旁边的李君羡，转头一看，偌大一个操场上，就剩下她和蛆虫一般趴在地上的李承乾了。 　　就连李钊霁那三个老头都瘸着腿跑开了，尽管大半天才跑到……操场边缘…… 　　这下子可把武媚娘急坏了，大唐以丰满为美，可没有不吃饭减肥一说。 　　她就从来没减过肥。 　　要是一顿不吃下来……天啊，还不变成乡下吃不饱饭的野丫头去了，哪里还有点大唐武才人的尊范！ 　　可她跑了几步，又赶紧跑回来，把李承乾的一条手臂往肩膀上一抗，架着李承乾向前跑。 　　李承乾晕晕叨叨间，还是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道了声：“多、多谢武才人，孤、孤往后不会看不惯你了。” 　　武媚娘香汗淋漓地道：“不用谢，若是你不跟着跑，被人以为那你已经跑回来了，那本才人岂不是最后一名了？” 　　李承乾：“……” 　　当沈晨好不容易追上学生们的大部队时，当先的程处默都快跑到山脚的门楼了。 　　勉勉强强路程过一半，沈晨就后悔了，早知道说跑一圈就好了。 　　所谓下山容易上山难，可验证下来，沈晨却发现，下山也他娘的是个坑！ 　　跑一步就跳一下，跳一下就冲一下，玩蹦极都比这好玩。 　　至少，玩蹦极的时候，眼睛一闭一睁也就过去了。 　　可跑步，还是跑山路，完全就是波棱盖儿的事儿。 　　等他好不容易甩开女学生，跑到山脚高楼的时候，两个波棱盖儿都快碎了。 　　然后，重新朝山上折返回去，在山腰和超过李钊霁三个老头的武媚娘、李承乾相遇时，他感觉整个人都快没气了，至于波棱盖儿……那玩意儿还在自己身上吗？ 　　“仙、仙师，不能这样搞啊，男学生都吃不消，女学生可怎么办啊？” 　　武媚娘妆容花得像个鬼一样，脸上五彩斑斓，往长安城里一放，怕是小朋友都不敢出门。 　　“武、武才人说得对，陇西李氏那几个老家伙都让跑第二圈的学生背着跑了，可还是落在我们后边，等跑完，怕是骨头架子全散了，仙师，您也不想军训还没开始就非战斗减员吧？” 　　李承乾这家伙跟在沈晨身边，没少听过后世词汇，这一用起来居然没有半点违和感。 　　他的酒也快散干净了，但整个人却软绵绵的，半边身子挂在武媚娘身上，沈晨觉得李二这一家子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怕是又要再多一条支线了。 　　沈晨也无奈啊！ 　　刚刚他也被学生的热血刺激得不要不要的，头脑一热就喊了个“跑五圈”。 　　现在倒好，一圈没到，他就觉得自己快玩儿完了。 　　他要是一玩儿完……天呐，大唐可就没仙师了，而他也将成为众多穿越者中被自己阴死的第一人。 　　这要是被金手指统计成绩……后世人怕是要成众多宇宙中团灭得最憋屈的那一撮了！ 　　“要不直接宣布结束得了？”武媚娘出主意道。 　　“不行！令行禁止，此乃军营铁则！” 　　遇上了这档子事儿，沈晨绝不可能妥协。 　　“那该如何是好？”李承乾哭丧着脸。 　　就在这时，三人眼前一花，程处默又从山脚下跑上来了，大气儿喘得跟牛一样，但看起来还有余力。 　　狄仁杰坐在他的脖子上，大声喊着：“老大威武，老大雄起！” 　　两手还随着呼喊不断舞动，看起来就像程处默的吉祥物。 　　路过三人时，狄仁杰还展开嘴角，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朝三人笑了一下。 　　感觉……好嫌弃…… 　　武媚娘和李承乾：“……” 　　沈晨灵机一动，“有了！” 第133章 大魔王的诞生 　　“有、有水没？” 　　山道上，李治、李恪、李象和高阳四个人快要累瘫了。 　　满身的汗水能用两手直接拧出来，头发也水淋淋的像是把脑袋伸到寝室里的洗手池里泡过一样。 　　只是汗水的味道总不能和清丽的小溪水比，山风一吹，那股子汗臭顿时就把洗发露的香气掩盖下去。 　　不管前几天因为洗发露的香味好闻而天天洗澡，到了此时，往鼻孔里钻的都是阵阵腥臭。 　　李恪还好，一来他年纪比较大，小孩都有了，二来他性情果敢，很有李二的三分模样，所以尚且还能忍受。 　　可李治三个就不行了。 　　往石阶上一躺，压根儿管不了石阶是否会让后背难受，只觉得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很是舒服。 　　特别是高阳，连基本的男女大妨都不管了，四仰八叉地躺在石阶上，胸脯上下起伏，浑身湿漉漉的。 　　周边偶尔有或上或下跑动的人群，却也没有一人对此情景有花花念头。 　　每个人的脑袋里早就只剩下“向前跑”三个字了，累到暴毙，谁还有那花花心思？ 　　一个勋贵家的孩子正巧从四人旁边两手两脚地爬过去，李治一把抓住那小子脚脖子，有气无力地道：“给孤一口水，孤将来加封你家世袭罔替。” 　　若在平时，怕是要震动朝野的话语，在此时，那小子却连搭理一眼的念头都没有，无力地踢开李治的手，摇摇头，继续往上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治心里郁闷啊，很想记住那小子的脸，可眼睛里看什么都带星星点点，眼看那小子爬远了也没想起是谁家的娃子。 　　“还有三圈，爬吧！” 　　李恪勉强打起精神，鼓励着另外三人。 　　三人也知道，此时不是耽误的时候，只好继续往山上爬着。 　　心里面直把沈晨当做了折磨人的大魔王，每每想到沈晨的脸，就和史书里记载的那些昏君暴君的形象越来越接近。 　　等他们好不容易把身体丢在学院正门前的时候，那模样已经完全贴合了。 　　沈晨＝暴君！ 　　暴君＝沈晨！ 　　嗯嗯，就是这个等式。 　　好不容易喘口气，结果周边陆陆续续都是重新向山下跑的人。 　　这可咋办？ 　　不跑？呵呵！别以为大魔王说的话是放屁！ 　　根据他们和大魔王相处过一段时间的经验看来，大魔王从来只会变本加厉，还没有过放水的情况。 　　不然的话，大唐皇家学院早就人满为患了。 　　“跑吧，再继续躺下去，连累班里吃不上饭，咱们以后哪来脸在班上混？” 　　至少李恪还保持着清醒，想到了今后同窗间的情谊。 　　李象和高阳本来还想再躺一躺的，毕竟，山腰上的那些石阶，哪有平坦坦的操场舒服？ 　　可想到班级，立马就孽了。 　　没办法，那个大魔王是在太毒辣了！ 　　一人落后，全班挨罚，妥妥的连坐之罪！ 　　毒啊！ 　　太毒啦！ 　　“滴滴，让让！” 　　就在这时，大魔王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吓得几人一个蹦跳，全没有一点疲累的样子。 　　仔细一看，嚯，大魔王这家伙，整推着他那件不会说话的坐骑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坐骑后边，武媚娘有些坐立不安地反抓着坐骑后面的铁杆子，怕摔下去。 　　不过，一脸兴奋的样子，却像极了第一次骑马时内心澎湃，外表红润的模样。 　　“仙师，这是……打算再给自己加点料？”李治心里吃味地道。 　　天下人谁不知道沈晨当初为了救卢婉儿把坐骑弄坏了，从此世人再也见不到那头发着蚊子声音的坐骑了。 　　李象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估摸着仙师和武才人打什么赌输了吧，不然也无需遭罪。” 　　众人想想，怕是当真如李象所说，要不然武媚娘咋会坐在后面，由沈晨推着？ 　　可这玩意儿能用吗？ 　　就算能用，山上的时候还不得累死？ 　　他们刚从山脚下爬上来，他们能不知道山上有多累？ 　　李治心里舒坦了，嘿嘿地笑着，在沈晨看来，那笑容总有一股子看他笑话的感觉。 　　高阳同样也在笑着，可笑着笑着就不笑了，然后和李恪对视了一眼，两人脑子里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沈晨可没闲工夫跟他们乱扯，他和武媚娘才跑完第二圈，还有三圈，天知道诸如程处默那种天赋异禀者跑到哪了。 　　即便自己带的班是最后一名，他也绝不能是最后一名。 　　不然以后还怎么带学生啊？ 　　一边听着李治和李象的笑声，一边推着小电驴往前走，来到盘山路的车马道，往车垫上一坐，跐溜一下就没了影子。 　　李治等人：“……” 　　远远的，山林间响起沈晨扯开嗓子的吼声，“跑完两圈的学生，各凭本事！” 　　李治等人：“……” 　　我靠啊！还有这操作？ 　　李治气得直跺脚，“我们怎么只想到山上，没想到下山？” 　　李象直揪头发，“我好傻，我怎么那么傻？” 　　两人正郁闷着，准备找高阳和李恪一起控诉一下大魔王的罪行，可抬头一看，哪里还有高阳和李恪的影子。 　　把脑袋在操场上转了一圈，才在后勤部的方向找到了高阳和李恪的背影。 　　又是远远地听到两人的声音，“尤大娘，小推车借我们一下！” 　　李治和李象：“……” 　　山道上，还在两手两脚爬坡或下坡的学生很无语地看着沈晨载着武媚娘，惊叫连连地从车马道上一呼而下。 　　清丽的山风把两人衣角吹得飘飘摆摆，有几次转弯时，衣角把沈晨的脸都罩了起来，不注意看的，纯以为山鬼从山林里跑了出来。 　　武媚娘哪里坐过肉包铁的载具啊！ 　　山风吹得有多爽，她叫得就有多大。 　　可那叫声停在学生们的耳朵里，却总觉得她爽得不要不要的。 　　狄仁杰骑在程处默的胳膊上，和程处默一起张着嘴巴看着从山坡上眨眼间冲到两人身前的沈晨和武媚娘，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如果有一个词可以形容他们心中的感觉，那必定是“无耻至极”！ 　　我们第四圈都跑一半了，你们居然说两圈后就各凭本事？ 　　程处默自闭了半晌，看着沈晨和武媚娘一起推着小电驴往山上去，瓮声瓮气地道：“太欺负人了！” 　　狄仁杰扭了扭屁股，总是保持一个姿势骑在程处默的脖颈上，还是挺累的。 　　“对，他们欺负你了，绝不能让仙师和武才人小看了，冲呀！” 　　“对对对，冲呀！” 第134章 不抱怨的军训不是军训 　　“魔鬼啊！当真是魔鬼啊！” 　　李钊霁、崔琰、王甫义三个老头子捶胸顿足地控诉着再一次从他们眼前呼啦一下向山下滑去的沈晨和武媚娘。 　　眼泪鼻涕一把一把地往下掉，那叫一个擦都擦不完。 　　控诉声中夹杂着令人无限感慨的辛酸和憋屈，当真叫一个听者落泪闻者伤心。 　　崔琰哭声最大，“臭不要脸的！此时才颁布新规则，欺负我们老实人啊！” 　　王甫义满脸都是青黑色，“无耻至极！无耻至极！如此规则竟不早些出台，明显是给咱们颜色看！” 　　李钊霁嘴角直抽抽，“不服，我们不能服！今日，就算把两条腿摔断，浑身抽搐而死，嘴角口吐白沫，也绝对不弄那些虚假玩意儿！” 　　“对！咱们继续跑！” 　　“身为师表，就要做好表率，切不可被雕虫小技迷了眼睛！” 　　“跑！跑！跑！” 　　他们脚下，十七八个轮换着把他们从山脚背到山顶的学生，正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中…… 　　李承乾好歹被程咬金背着扛着，拖到了后勤尤大娘的面前，尽可能展开他自以为温和的笑容，“尤大娘，孤跟您商量件事儿好不好？” 　　“仓……”尤大娘刚说了一个字，鼻子一吸，猛地退后三步，捏着鼻子，指指仓库，就是不想继续呼吸了。 　　不是她想死，而是李承乾身上的酒气混着程咬金身上的汗臭，那滋味……就算神仙也挡不住，更何况她区区一个凡人。 　　若是不暂时禁绝自己生的可能，将来怕是就再也不用为怕死而烦恼了。 　　要说此时学院最热闹的部门是哪里，那必然是尤大娘掌管的后勤部。 　　什么是后勤部？ 　　放在后世，很多读了一辈子的人都不一定听说自己的学校还有这个部门，但真实的情况是，绝大多数学校都有这个部门。 　　大的一点的学校里，这个部门还举足轻重。 　　小到教室里一个灯泡的更换，大到学校里各种设备的运行和使用，学生们每天都要去的食堂也由这个部门管理，可以说到处都有后勤部的影子。 　　可偏偏在学生中的影响力却低到令人发指，比班级里转学来一个月又转学走掉的差生还不被学生熟悉。 　　但今天，注定是大唐皇家学院后勤部露脸的一天，光彩的一天，被第一期学生歌颂为学院第一部 门的一天。 　　仓库里那些被工匠、自愿者们随便搁放在旮旯角落的推车、小车，被学生们统统搬出仓库，三五人为一伙，用脚当做刹车，下山时飞速下滑，山上时推着上来。 　　虽然车马道比石阶要绕很多路，上山时还挺费劲儿，但下山时轻松啊！ 　　吹着山风，聊着人生，偶尔对第二圈还没爬上山的同窗嘲讽几句。 　　那叫一个惬意！ 　　若是像程咬金一样胆子大些，直接从车马道旁的马路牙子上把车往下一推…… 　　甭管车上坐的是李承乾还是自家孩子程处默，或者是学院第一狄仁杰，立马就能把人从上一环的车马道送到下一环的车马道上。 　　反正两环之间的高度不高，也就七八米距离，还是斜坡，滚不死人。 　　没见李承乾、程处默和狄仁杰还有力气骂骂咧咧吗？ 　　当然了，程咬金那是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人间悍将，有分寸，一次一个环的滚。 　　遇上几个手上没谱的学生，一次一环哪里够劲儿啊，一次四五环才叫真汉子，要是谁从山顶一直滚到山脚，那才叫做好汉。 　　李钊霁几个也发了狠。 　　学院禁止学生坐马车，可对这三个老家伙没约束。 　　把三十几个学生折腾到口吐白沫后，两圈完毕，索性坐着马车再跑最后的三圈。 　　不能用马夫？ 　　哦，那好，老夫自己上！ 　　可是，为毛马儿不听话，骂着不走，打着倒退咧？ 　　已经和武媚娘跑完五圈回到山顶，端着让食堂准备的酸梅汤，优哉游哉地站在车马道旁向下看的沈晨表示：“都是棒槌！” 　　累到没心情洗澡，同样捧着酸梅汤喝着的武媚娘也表示：“学生里会驾车的学生多的是，随便喊一个上车就完的事情，却被三个老头子弄得如此不堪，不是棒槌是什么？” 　　沈晨只好抬头看着发黄的天色，悲风伤月地感叹，“都是自私惹的祸啊！你看本仙师，从来不自私，连驾车这样的事情都分享给了所有人，哎……大公无私，受人敬仰，真的好烦啊！” 　　武媚娘：“……” 　　幸亏那神仙坐骑刹车还好，不然老娘看你如何嘚瑟！ 　　一阵后怕…… 　　天渐渐黑了。 　　当所有学生和教师们重新在操场上集合，喧喧闹闹的开学第一日就算过去了。 　　没有一个人不带伤，没有一个人看沈晨的眼神里不带恨意，没有一个人没在心里把沈晨按在地上摩擦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沈晨深怕自家祖坟被人扒了，也没敢再折腾，点点人数，让近卫把伤势过重的学生带去治疗，也就宣布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 　　别管学生们嘴巴里吐出什么样的芬芳，反正沈晨是爽了。 　　最终的结果，崔琰和王甫义的班级以微弱的优势赢下了李钊霁的班级，获得了最后两个可以吃饱饭的名额。 　　李恪和高阳则凭借优先于其他学生的找车速度，成为了最先完成的学生。 　　至于一开始遥遥领先的狄仁杰和程处默，则在程咬金非一般的操作中败下阵来，扛着瘸腿的李承乾屈居第二。 　　如此成绩，让幼小的狄仁杰明白了一个深刻的道理：不怕神仙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整个过程看下来，虽然是曲折了一点，但锻炼筋骨皮和意志力、协作能力的效果却是不错滴！ 　　你看，李钊霁班的学生不就逮着李钊霁的背影骂脏话吗？ 　　军训嘛，学生们不怨声载道能叫军训？ 　　沈晨表示：终于有点后世的感觉了。 　　去食堂吃了点饭，洗了个澡，沈晨心满意足地向后山走去。 　　绕了好几个弯子以后，一阵敲敲打打的声音变从远处传来，眺目远望，在一条溪流的旁边，正有一个不算太大的工棚。 　　离得还远，就能看见上百名学院近卫不断巡游，瞧见沈晨过来，连忙给沈晨见了礼，又仔细查看了沈晨的模样和身材，验明了沈晨是沈晨，最后才让沈晨进去。 　　进了工棚，赵四海跑上前来，对沈晨道：“启禀仙师，枪管内的膛线实在不好弄，钻头不好打，敢问仙师有没别的办法好操作些？” 第135章 火器时代 　　简陋的工棚里，有五台用水利拉动的机床，都是用工棚外的五座水车做动力，除了敲敲打打的声音之外，还有水车吱吱呀呀的转动声。 　　沈晨没有管赵四海的问题，而是先在各个机床旁边观察了一阵，见机床各项运行良好，才会继续查看下一台机床。 　　这些机床可以说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引用水利作为动力，进行材料加工的机器，非常简陋！ 　　简陋到什么程度呢？ 　　首先，每台机床只能做一件事。 　　比如：切削的知识切削，不能做打眼和钻笋。 　　机床的内部用齿轮作为枢纽，尽可能地给予机床更多的力量。 　　每一台机床上的每一个部件，全是由当初跟着沈晨炼钢和制作吊车的工匠一锤子一锤子敲打出来的。 　　其次，精度也极差，至少在沈晨的观点里，精度没达到千分之零点零零一都是不合格的。 　　但放在大唐，毫不客气地说，这五台机床的精度足够吊打人类有史以来一切可以称得上精度的东西。 　　都说有备无患，沈晨很庆幸在建设学院时，想着以后肯定要在工业上努力。 　　所以，吊车成功后就让李二改了这些工匠的工作单位，统统放到大唐皇家学院里来，成为学院中最为神秘的大唐仙界技术研究院职员。 　　薪资酬劳比他们在工部时番了三番。 　　自从招生考试步入正轨，沈晨便让他们到学院后山建设了工棚，等系统的任务下来，沈晨就把研究火器的任务交给了他们。 　　对于把沈晨当做心灵导师一般尊敬的他们来说，能得到沈晨亲自受命的仙界技术，完全就像飞升得道一样，没过多久就把机床研究了出来，并从今天开始，对火器正式开始研发。 　　查看完五台机床，沈晨虽然不是很满意，但还是微笑着鼓励了在场的工匠们，然后让他们按照先前沈晨发给了火器图纸和流程，在机床上加以制作。 　　见赵四海等的急了，沈晨拍拍他的肩膀，“我比你还着急，你怕什么？只有在实践里进行实践，从失败中吸取教训，才能真正地认识到自己的失误，也才能更好地把火器做出来。” 　　赵四海知道沈晨这是在宽慰他。 　　沈晨提供的图纸不可谓不仔细，按照赵四海以往的经验来看，有了如此详细的图纸，就算是头猪，也只要依葫芦画瓢，做出来就行了。 　　可真正下手以后，才发现，仙界技术与反间技术几乎有着天然的沟堑。 　　在大唐，熟能生巧是一个工匠制作出精品的第一准则。 　　每一件精品的诞生，几乎都是工匠用材料硬生生吃出来的，浪费极多，而且成品率极少。 　　可依照仙界技术来看，任何物品都是可以用机械制造的。 　　对于机械两字，赵四海也才接触不久，在他的理解里差不多相当于“模具”的意思。 　　可模具的制造同样需要工匠来完成，而且，由于精度不够，使得工匠还要对模具了如指掌，如此才能将一件事物制作出来。 　　听起来好像还要费时费力了。 　　可是，一个对机床了如指掌的工匠，制作出的事物精品度比以前单纯用手制作时要高出不止一倍，用时却减少一倍，加起来，几乎就是四五倍的成品率。 　　如此效果，对于一个热爱做工的工匠来说，不比得道成仙的爽感来得少。 　　可惜，现在的他们手还很生，唯恐耽误了沈晨，所以一见沈晨出现，就连忙赶来赔罪。 　　沈晨倒是不以为意，要把一个工匠从手工引导到机械制作上来，非得用时间和材料喂出来不可。 　　这是自然规律所致，由不得沈晨心急就能改变。 　　“有做好的枪吗？”沈晨看了看赵四海，决定先看成品，只有知道了成品的样子，他才能有的放矢。 　　不然的话，很容易变成空谈，反而会打击工匠们的积极性。 　　“有有有！” 　　赵四海赶紧点头，把沈晨带到工棚的一个角落里。 　　沈晨环视了一下，发现角落里的木床上放了两把一米二三长度的长枪，有一个工匠正端着枪仔细研究。 　　是前些日子沈晨在发图纸的时候，对图纸理解最为透彻的一名匠师，叫做元淮。 　　见沈晨来了，他连忙把长枪放下，道：“启禀仙师，我等有负仙师所托，这一日下来，一杆过关的成品也没能制造出来。” 　　沈晨很想说，单看图纸就能把工业化的枪械制作出来的话，你们反倒是穿越者了！ 　　可这话他哪里会说，说出来还不得把元淮生生打击致死？他的人品还没低劣到那个程度！ 　　他鼓励了元淮几句，然后学着元淮的样子抬起一杆长枪，仔细观察起来。 　　这是一杆马蒂尼――亨利MKLL型后膛装弹线膛枪。 　　这种枪放到后世，除非军事迷，否则没人听说过。 　　但有一个事例，却被很多历史老师在讲述阴国殖民史的时候提到过。 　　那就是1879年发生在南非的祖鲁战争。 　　若是对此还是没有印象。 　　那么，四千祖鲁土著打100多阴军，却被阴军屠杀式的打败，而阴军伤亡仅仅只有11个人的事情，想必很多人就听说过了。 　　当时，阴军所使用的就是这种马蒂尼――亨利MKLL型后膛装弹线膛枪。 　　这种枪和二战时期，小岛军队使用的三八大盖的样子很像，几乎可以看做兄弟关系。 　　同样采用打一颗子弹拉一下枪栓的方式，只不过三八大盖能一次装五发子弹，马蒂尼――亨利MKLL型后膛装弹线膛枪则一次只能装一发。 　　这种枪出现在机床都才刚刚出现的大唐，严格来说，太过超前了。 　　枪械的发展大致可以分为前装火药枪、后膛装弹枪和后世自动枪械。 　　这种枪已经跳过了前装火药枪，也就是殖民电影里打一枪点一次火，然后从枪口放一颗子弹，再捅一捅，有的还要从后面点火才能发射那种。 　　成为了三八大盖一类现代步枪的先导产品。 　　在连枪械是什么都不知道，火药都是沈晨前几天才对工匠们提出概念的大唐，一来就上手研发这种枪械，沈晨自己都不相信工匠们能做出来。 　　可他还是决定上手这玩意儿，因为…… 第136章 科技的攀登 　　因为科技的发展并非直线往上，而是呈螺旋式向上攀登。 　　在螺旋发展过程中，又分出不同的科技枝丫，形成大树的模样。 　　换句话来说，看上去是直条型的树干，其实内里是螺旋式往上形成的。 　　既然是螺旋式往上，那么，就有重叠但又有间隔的部分。 　　那个间隔的部分就是科技的摸索阶段。 　　很多看起来简单的科技成果，其实都在摸索阶段浪费了极大的时间，走上了岔路。 　　对于火器来说，后世一种观点认为，前装火药枪其实就是走岔了的。 　　子弹的激发其实就是一个火药在枪管内爆炸，形成推动力，将子弹推动出去的过程。 　　那么，把子弹和火药直接从后面放进去，点燃就行了，省时省力不说，还方便携带和安装。 　　为毛非得从前面放进去？ 　　不用！ 　　根本就不用！ 　　之所以往前放，历史上主要还是因为人们的思维没有想到，而非工业做不到。 　　沈晨直接拿出马蒂尼――亨利MKLL型后膛装弹线膛枪，就是让大唐的工匠跨过前装火药枪的岔口，直接从后膛装弹想办法入手。 　　如此一来，就可以尽早地把火器提升到一个程度，加速后世人类的武器研制，避开火器发展中的错误。 　　这些道理讲给赵四海和元淮听，他们根本听不懂。 　　但他们会做啊！ 　　华夏大地上的匠人精神就是不断琢磨不断试验不断整合的精神。 　　眼前的这两杆马蒂尼――亨利MKLL型后膛装弹线膛枪看起来简陋又错误百出，甚至连枪管都做不到直接钻孔，而是采用包裹的方式。 　　但思路一旦形成，沈晨相信，凭借华夏大地上的工匠精神，赵四海和元淮一定能做出符合马蒂尼――亨利MKLL型后膛装弹线膛枪生产要求的工具来。 　　届时，量产马蒂尼――亨利MKLL型后膛装弹线膛枪就不会是空谈了。 　　“现在给你们的火药威力其实并不大，只是一般的黑火药罢了，产生的推动力并不高，你们制作出的包裹式枪管还能承受。” 　　“以后随着你们队火药的研究越来越多，这种枪管就承受不住了。” 　　“所以，你们要不怕失败，也不要觉得会辜负我的厚望，要有不断探索的精神，不断试验，不断改变，开动脑筋，发散思维。” 　　沈晨指着马蒂尼――亨利MKLL型后膛装弹线膛枪的上膛部分，道：“像这个玩意儿，现在的钢铁硬度还达不到要求，搬动几十次肯定会断裂，那么，能不能变个思路，采用另外的上膛法，只要威力足够，安全性达标，牺牲一点操作时间是可以接受的。” 　　赵四海和元淮怕就怕沈晨要求他们必须照着马蒂尼――亨利MKLL型后膛装弹线膛枪的样子来，有了沈晨这句话，他们就可以做出改变了。 　　反正枪械的运作原理也就那样，交给赵四海和元淮这样具有工匠精神的匠人，沈晨没有什么不放心。 　　最后，沈晨又根据系统给出的枪械知识和他看过的后世枪械相结合，把一些部件的改良方法介绍给赵四海和元淮，让两人放心大胆地做。 　　没钱了就找李二要，虽然李二和沈晨断了来往，但李二对大唐皇家学院的支持却是不遗余力的。 　　这就是千古一帝的包容心。 　　沈晨在和李二翻脸的时候，压根儿就没觉得李二会任由大唐皇家学院放飞自我。 　　毕竟，这头插上了仙界知识的教育猛兽不可能交给除了皇家以外的人完全独立运作。 　　沈晨忙了一天，也累瘫了。 　　回到小屋，看着黑灯瞎火的学生宿舍，觉着是不是来个紧急集合，让学生们感受一下后世学生们的痛苦。 　　可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 　　倒不是大发慈悲，而是需要给学生们一个缓冲时间，适应一下后世的快速节奏。 　　否则，很难说会不会把慢节奏的大唐学生祸祸成废材。 　　“等明天吧，明天把军姿练了，让孩子们适应了之后再说吧！” 　　如此想着，累了一天的沈晨慢慢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他看到身穿铠甲的学生军踏着正步从小屋前经过，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学生凝聚着军魂，亮瞎了学院近卫的双眼，也闪瞎了李二的双目。 　　看他李二还敢跟老子翻脸？ 　　哼哼！ 　　就不信经过数千年锻造出的华夏练兵方法，还比不了你李二的大唐精锐！ 　　与此同时，在蓝田县，一支身穿漆黑铠甲的军队正默默地从黑夜中返回军营。 　　五千人的规模，在大唐来说算不上大，却也算不上小。 　　但这支军队却散发着一股看不见的修罗之气，所过之处，鸦雀无声，便连路边的蛙鸣也失去了声音。 　　李二整个人都藏进了漆黑的铠甲之中，脸部罩着漆黑的面罩，只剩下双眼在黑夜中闪着霸道无双的光芒。 　　马蹄声碎，进入军营后，这支军队刹那间便失去了声音，宛如滴入湖中的水滴，一下子失去了踪迹。 　　唯有中军帐中，点着微微的光亮，以便李二查看手中的情报。 　　“胡闹！” 　　看了好大一会儿，李二始终想不出沈晨让学生跑步的目的，想来想去，还是只有胡闹一词来概括沈晨的所作所为。 　　“跑了两圈而已，之后便是自我发挥？没有军人的气血，算哪门子的练兵？哼！” 　　他胡子都快气歪了。 　　亏他还憋着一股子气，要和沈晨分个高低，为此，甚至带着黑甲军练了一次，没想到沈晨居然开玩笑一样搞学生。 　　他就像狠狠打出一拳的高手，准备毁天灭地了。 　　结果咧，噗嗤一下，居然打在了棉花上。 　　额滴个老天！ 　　憋死了！ 　　“按照计划，明日他们要做什么？” 　　黑影中，一道声音传来，“根据武才人递出的军训计划看，明日起床后，会有一次晨跑，之后是吃早饭，早饭过后进行军姿训练，直到午时吃午饭，午饭后休息半个时辰，下午则不知，计划上写了观摩，具体观摩什么尚且不知。” 　　“武才人也不知？” 　　“武才人说她问过，但仙师并未言明。” 第137章 馒头砸脸 　　第二天一大早，随着催命似的鼓声响起，大唐皇家学院第一期学生抱怨连天地开始了晨跑。 　　晨跑过后，终于有了歇一口气的机会，三三两两互相搀扶着走进食堂，有气无力地吃起了早饭。 　　李治整个人瘫在长条登上，李象颤抖着双手把拿来的馒头放在他的食盆里。 　　“孤吃不下啊！”李治唉声叹气地坐起来，动作缓慢至极，轻轻一动，浑身上下就像要散架似的，疼得厉害。 　　没人回答，严格来说，没人有力气回答。 　　李恪一口一口动着嘴巴子，平常觉得松软喷香的馒头，此时竟有种味同爵蜡的感觉。 　　高阳随便把头发笼在脑后，蓬松的长发稀稀拉拉地塔拉在耳边。 　　如此形象，要是寻常，她非气死不可，可此时，她却一点儿盘头发的心思都没有，趴在桌子上抢瞌睡时间。 　　反正盘了也白盘，还不如多睡一下下的好。 　　李象捏着小腿肚子，把脸凑到汤碗里，小口小口地啄着蛋花汤，他是连拿勺子的力气都没了。 　　“你们说，大魔王说的军姿是啥？不会是队列和阵法吧？” 　　李恪双眼里没有一点神采，空洞洞的很吓人，“可能吧！军姿军姿，估摸着是军人的姿态，阵法操演按部就班，正好可以看出军队的姿态。” 　　“不是吧，真的是啊～～～”李治叹了口气，喝了口汤，拿起馒头吃了起来。 　　他相信，以沈晨大魔王的病态想法，不吃饱的话，很可能会死在操场上。 　　高阳也想到了这茬，强打着精神坐起身，强行把馒头往嘴巴里塞，“本宫最烦阵法操演了，一个个跟着鼓声前进后退左转右转，蠢死了。” 　　“关键是还得挨太阳暴晒，孤觉着，等军训结束，别人把咱们当难民看也不为怪。” 　　李治又叹了口气，他是多么想脱离苦海，可他不敢。 　　没见外面人想进大唐皇家学院都快挤破头了吗？ 　　他敢肯定，只要他说要退出，抢他位置的人能从学院大门口排到长安城的皇宫里。 　　和他有着同样想法的学生还有很多。 　　军姿两个字连在一起，在大唐还是个新鲜玩意儿，没人知道具体是什么含义。 　　沈晨也没对任何人说过，连武媚娘和李承乾都一头雾水，更别说学生了。 　　一想到待会儿要进行阵法演练，食堂里顿时就是一阵叫苦连天的抱怨声。 　　“哎……学生就是学生，练啥玩意儿阵法啊！” 　　李钊霁等教师围坐在一张桌子上，沈晨规定：学院里，师生平等，学生吃什么，老师就吃什么。 　　换做别的地方，他们早就抗议了。 　　可为了获得学院的指挥权，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李承乾没好气地道：“仙师所为，岂是尔等凡人能懂？你们老老实实照做即可，何必瞎想那么多？” 　　一边说着，拿出随身携带的一个银制的酒壶来，拧开盖子，轻轻抿了一口，然后万分不舍的收到怀里。 　　看那式样，根本不是大唐所有，更像是后世的那种。 　　为了治疗他，沈晨专门用文明点数买了个酒壶给他，但要求就是他一顿饭只能喝一两，若是做不到，就自动离开师门。 　　“呵呵，俺倒是觉着仙师做得好！”程咬金早就看不惯李钊霁几个要骨头没骨头的糟老头了。 　　他要是到老的时候也这幅模样，还不如现下死了更好。 　　免得给家人丢脸！ 　　崔琰笑呵呵地冷笑道：“是啊！仙师毕竟是神仙嘛，无所不能，想干啥都行，哪像咱们这些凡人，昨日一通折腾，好悬才能活下来，可苦了咱们的身子骨喽！” 　　王甫义跟着道：“幸好今日仙师大发慈悲，教师可以不用跟着学生练，否则，能不能活下来都难说哦！” 　　砰！ 　　李承乾不知哪来的力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们三条老狗，若是不愿意，大可直接滚蛋！” 　　李钊霁恨道：“你个小杂毛，仙师都没说什么，你算老几，在这跟谁吼呢？” 　　“面对李世民老夫都不怕，更何况你一个没了冠带的前太子！” 　　这一下直接戳痛了李承乾的神经，猛地站起来，抓起馒头就砸到李钊霁的脑袋上。 　　李钊霁身子骨老了，加上昨天一通折腾，根本躲不开。 　　馒头砸脸不疼，关键是没面子啊！ 　　啊一声怪叫，李钊霁立马带着崔琰和王甫义一起，抓着馒头往李承乾脑袋上砸。 　　程咬金顿时不高兴了。 　　再怎么说，李承乾也是大唐的王爷，谁说落魄的王爷不是王爷？ 　　当下也抓着馒头，加入战团，和李钊霁三人战斗起来。 　　这一边的混乱马上吸引了目光，叫苦连天的学生们纷纷停下抱怨，朝这边看来。 　　“怎么了，几位班主任怎么打起来了？” 　　“听离得近的学生说，是因为对仙师的军姿训练有异议。” 　　“我就说嘛，搞什么阵法操演嘛，学那玩意儿有什么用，咱们又不上战场！” 　　“就是，即便上了战场，阵法操演也没那么厉害！” 　　…… 　　食堂里纷纷扰扰，很多皇家子弟、勋贵一脉和门阀世家的子弟对阵法操演并不陌生。 　　特别是像程处默一样的武功之家，更是从小耳闻目染。 　　“阵法操演重在军训士兵听从号令，咱们可不是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大头兵，都是学院学生，哪会听不懂将军号令，依俺看，其实也没必要。” 　　狄仁杰没答话，拍了拍程处默，让程处默把他架到脖子上去，兴奋地看起班主任打架。 　　别说他年纪小，食堂里的学生都看得爽着呢！ 　　老师打架啊！ 　　自古以来谁见过？ 　　都说孔子诛少正卯，把整个春秋时期搅得天翻地覆，可那玩意儿都千年前的事情了，谁也没见过啊！ 　　哪里有眼前的这一幕带劲儿？ 　　“好啦！” 　　当一个馒头碎块砸到武媚娘脸上的时候，武媚娘再也忍不住了，把桌子一掀，止住了这一场混乱。 　　学生们嗷嗷叫着散去，重新在学院近卫的指挥下集合到操场上。 　　但刚才的那一幕却深深印在了学生的脑海里，不论过去多久，都会被他们所铭记。 　　想到会成为长安城里的笑话，李钊霁三人越加痛恨起沈晨搞的军姿来。 　　站到高台上，沈晨看着鼻青脸肿的李钊霁三人，微微一笑，“所有人，站军姿开始！” 第138章 脸呢？ 　　“所有人？” 　　话音刚落，一直打着精神看沈晨要怎么搞军姿训练的李钊霁立马就抓住了沈晨话里的重点。 　　“没错，所有人。”沈晨转过头，温和地对李钊霁笑了笑。 　　可这笑容倒映在李钊霁的眼睛里，却比魔鬼的尖叫还要狰狞。 　　“不、不是……那个……仙师……”李钊霁话都说不全了。 　　崔琰和王甫义赶紧接上去，“仙师，不是说好了只要学生搞军姿训练就行了吗？怎么会变成所有人？意思是我们老师也要一起？” 　　李承乾和武媚娘本来还在笑着的，听到崔琰和王甫义这么一说，顿时浑身一凛，齐齐转头看向沈晨，脸上还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沈晨站在最中间，李钊霁、崔琰和王甫义站在他的右手边，李承乾、武媚娘和程咬金则站在他的左手边。 　　大唐以左为尊，李钊霁几人拼了命也要跟着沈晨一起跑步不是没有原因的。 　　沈晨左看看，右瞧瞧，发现除了程咬金脸色不变外，每一个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有这么可怕吗？”沈晨又笑了。 　　李承乾和武媚娘齐齐打了个冷颤，“仙师啊，昨天跑步结束的时候您老人家不是这么说的啊！” 　　武媚娘急得花枝乱颤，亏得她以为今天真的什么都不用做，专门做了个头发的。 　　要是还像昨天那样搞一次，她不是又白做了吗？ 　　沈晨呵呵笑道：“你们以为我没去食堂吃饭，就什么也不知道吗？” 　　整个大唐皇家学院，沈晨就是一掌定乾坤的主，不论是学院近卫，还是后勤部的尤大娘等人，或者《学院杂谈》的编辑，甚至是食堂里扫地的大妈都是沈晨的崇拜者。 　　都不用沈晨刻意去追查什么，事情才发生，沈晨就已经从不断来告状的人那里得知了一切。 　　老师打群架！ 　　你听听，就这么一句话，一旦传出去，他沈晨的脸还要不要了！ 　　按照大唐皇家学院在这个时期的地位来说，这件事足够记录到正史里面了！ 　　遗笑千年啊！ 　　脸呢？啪啪！脸呢？ 　　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你们还真的不把自己当老师看了？ 　　眼睛默默地在几个老师身上扫来扫去，那笑容，真心不比魔鬼好多少。 　　“别废话！你们有胆子做，就该有胆子接受惩罚！别忘了，你们现在是老师，老师就应该以身作则！如此简单的道理，难道还有本仙师教你们不成？” 　　沈晨一吼，众人就知道这事儿没有商量的余地了，程咬金的老脸都红了。 　　要不是沈晨提醒，丫的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是个老师！ 　　“我知道你们在此之前都有各种身份！但是，自从当班主任的时候开始，你们就应该知道你们已经是个老师了！” 　　“可、可我们没教他们什么啊！”李钊霁三个还想再挣扎一下。 　　再说了，不教人知识，能算得上老师吗？ 　　李承乾、武媚娘和李承乾同样点点头，虽然看不惯李钊霁这丫，至少在这点上，他们赞同这丫的意思。 　　沈晨笑了，“谁说非要教点什么才叫老师？难道你们关心孩子们的生活，教导他们如何洗脸睡觉，告诉他们如何与同窗相处不能算作老师？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难道不是这个道理？” 　　六个人：“……” 　　“好、好像真是如此？” 　　“好像确实是如此！” 　　六个人很快就不淡定了，原来在仙界的学校里，关心他人生活的班主任都能算作老师，而不是单单只有教书的才是老师！ 　　“学生们或许会不清楚这一点，可你们要知道，你们的一言一行都会被学生看在眼里！” 　　“你们所做的一切，学生们都有可能模仿着去做！” 　　“你们敬爱师长、尊敬同僚，学生们就会敬爱师长、尊敬同僚。” 　　“你们相互排斥、饭桌争吵，学生们也会相互排斥、饭桌争吵。” 　　“你们就是学生的镜子，学生看你们是什么样，看他们自己的时候就会是什么样！” 　　“你们，还觉得你们自己不是老师吗？” 　　六人小鸡啄米似的不断点头，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心中发芽，很快便从脸上呈现了出来。 　　具体的形态就是激动、兴奋！ 　　在大唐，天地君亲师，师者可不是后世那种被学生轻易就能踢开的玩意儿。 　　而是必须一辈子供养，哪怕犯了事儿都得受连累的无血缘铁链关系！ 　　一个个那个激动啊！ 　　李承乾三个是觉得有了一种光荣。 　　李钊霁三个在光荣的同时，却是觉得掌控学院的计划又跨进一步，若非站在高台上，被二百一十七名学生盯着，他们恨不得狂笑三声，狠狠发泄一下才好。 　　当下，六个人再也不推脱了，往台子下一跳，站到自己班级的前方，抬头挺胸地站好，好让身后的学生好好看看，他们这些老师是如何表率的。 　　别说，他们往哪一杵，整个操场上的气息还真就改变了不少。 　　至少不再像刚刚那样散漫。 　　可是，等了半天，沈晨也没有动静，他们脚都快站麻了，也没见沈晨说下一句话。 　　“仙师，我们要干嘛？”武媚娘头上顶着两斤中的头套，纤细都脖子上全是汗水，湿漉漉的难受。 　　沈晨站在台子上，身体笔直地站着，两手放在身侧，目视前方，头也没动，回答道：“站军姿啊！” 　　“啊？” 　　全场那叫一个无语。 　　“站着就行了？” 　　“站着不动就是站军姿？” 　　“我靠！还不如练阵法呢！” 　　…… 　　“统统给我闭嘴！站军姿期间严禁讲话！” 　　一直站在外围的李君羡忽然带着十多个学院近卫闯到学生中间，瞅准了歪歪斜斜的学生，上去就是一脚，把学生踹得东倒西歪。 　　“你们干嘛打人？” 　　有学生刚想说话，沈晨接着就给了那些学生一声魔鬼的咆哮，“再说一遍，站军姿期间，严禁说话！” 　　“站姿像我一样，如有不同的，学院近卫将对你们的姿势进行纠正，纠正时更加不得违抗，若有反抗者，跑操场二十圈！” 　　“听明白了吗？” 第139章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听，肯定听明白了。 　　可是，有球用啊！ 　　站着？ 　　站着！ 　　居然就是站着而已？ 　　难道仙界的军队就这么个训练法儿？ 　　我靠！ 　　有一个是一个，人人心里都有种日了狗的感觉，可碍于学院近卫在他们身旁不停地转悠，看不顺眼了冲着他们的膝盖弯子就是一脚，哪怕心里再怎么不舒服，也不敢动弹。 　　“仙师明摆着是给咱们下马威的。”等学院近卫离得远了，李治的嘴巴微微咧开一条小缝，舌动唇不动地对身旁的李象说道。 　　他可是当今的太子爷，虽然李二的圣旨还没下，但世上那一个人不知道。 　　他能乖乖军训，已经是对沈晨最大的尊重了。 　　哪知道居然还要被一群大头兵祸祸！ 　　刚刚他脚脖子太酸，动了一下，他发誓，动弹的弧度连肉眼都看不出来，结果被李君羡冲上来就是一脚踹在脚脖子上，疼得他眼泪都下来了。 　　结合刚才食堂发生的一幕，他想来想去也只有沈晨故意拿他们发泄这一个原因。 　　“就是，站着就叫训练？那当兵也太好当了！”李象心里的不爽更甚，他屁股上已经挨了三脚了，还都是一个人踹的。 　　他娘的，他发誓，他已经把那个脸上有条疤的学院近卫的脸看清楚了，等军训结束，他就带着家里的家丁把那个学院近卫打到他妈都不认识。 　　秋老虎的阳光比夏日的阳光来得稍微晚了一些。 　　起先的一盏茶时间里，学生们还觉得轻松，可随着阳光渐渐照耀在他们的头顶上，便开始一个个的支持不住了。 　　黑色的头发最是吸热，也很能反光，从沈晨所站的高台上看去，放眼一片金灿灿的光芒，有些发质好的女孩，更是一闪闪的发亮。 　　武媚娘贝齿都快要出血来了，别人最多顶着一块士子纶巾，要么一根发簪，她脑袋上顶着的却是以公斤为单位计算的盘头。 　　从盘头下流出的汗水顺着她修长白皙的脖颈流到衣衫里，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要不是自认为自己是老师，要做好老师的榜样作用，早把盘头一摔，然后爱谁谁了！ 　　连心思深重的武媚娘都有了怨言，更何况李钊霁三个老头子。 　　他们活了几十年了，年轻时候风花雪月、扬鹰斗犬，什么胡作非为的事情没做过？ 　　想着安享晚年了，竟然跑到学院里玩军训？昨天跑的那两圈步就几乎要了他们的老命了，现在还死板板地站着不能动，那叫一个遭罪啊！ 　　又过得一盏茶时间，他们实在受不了了，膝盖骨一弯，直挺挺地跪倒下去，噗通一声，“哎呦～～～仙师，老夫实在站不住了，还请仙师高抬贵手，放过我等吧！”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他们这一喊，他们班的学生紧跟着就喊了起来，一个个叫苦连天、撒泼打滚，倒是和他们三人的模样有着七八分相似，任凭学院近卫如何呵斥捶打也没有丝毫用处。 　　其他班紧跟着也抱怨起来，幸好被程咬金、李承乾、武媚娘三个镇压下去，不然的话，整个操场都能乱起来。 　　“你们觉得累了？让你们跑步，你们不爽，让你们仅仅只是站着，你们也不爽，那你们要怎样才爽？”沈晨暗自发笑，面上却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你们不是看不起只是站着吗？可偏偏你们连你们看不起的事情都做不到，你们还要本仙师如何说？” 　　“可站着也不是练兵啊！”满操场的人这下子更加不爽了。 　　像士兵一样训练本来就不是读书人做的事儿！ 　　跑步就算了，权当锻炼身体，可站着算是什么事儿？ 　　难道上了战场以后，跟敌人比谁站得时间长？ 　　哎呦，他娘的，这是练兵？ 　　沈晨给气笑了，身体依旧像标枪一样笔直，“你们的意思是站着没用？” 　　“站着能有什么用？”李钊霁被两名学院近卫从后面叉着站起来，偏偏就是不让他蹲下去，气得是吹胡子瞪眼，很想揪着沈晨的衣领问候沈晨的先祖。 　　可惜……他不敢。 　　崔琰和王甫义紧跟着抱怨，“两军对垒拼的血性、阵法和士兵的勇猛，关站着何事？仙师这是有意为难我们，而非真正的军训！” 　　“不错！军训哪有让人站着不动的道理？真刀真枪才是训练！”学生们渐渐喧哗起来。 　　李承乾、程咬金和武媚娘镇压了几次没镇压得下去，索性不管了，他们也想问问沈晨，“站着算是什么军训？” 　　程咬金带兵带了一辈子，但也听说过练兵要练站着不动的本事的！ 　　“依我看，定然就是仙师借军训之口来惩戒几个班主任在食堂打架那事。”很多学生自以为看透了事物的本质，越说越起劲儿。 　　“刚才俺也没抡拳头揍人啊！”程咬金很是不屑地瞅瞅李钊霁三个老头子，这也就是在学院了，换个地方，他能生生把三个老头子的脑浆子给捶出来。 　　李承乾瞪他一眼，道：“你个憨货，重点不是你怎么楱人的，而是揍人这事儿不对！” 　　听学生们说着说着，连六个班主任都觉得是那么回事儿了。 　　武媚娘趁机把盘头扯下来，扔给身后的李君羡，反正全场都乱了，不差她动弹一下。 　　这一松开，顿时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特别是山风一吹，头发丛里都透着凉爽，每一根发梢都好像要尖叫出来似的。 　　“哼！都怪你们几个，打什么架啊，三岁小儿都比你们明礼！” 　　“明个球的礼！你愿意站着啊？那你站着，老夫几个可不愿意做这无用之功。有这些许时间，不如多看几本圣贤之书来得有用！” 　　三个老头可不敢把责任往身上揽，他们自己班的学生眼睛里都冒火星子了，一旦承认下来，他们今后还如何服众？ 　　“不错！仙师总不能因为我等就惩罚我等的孩子吧？” 　　“惩罚咱们，咱们无话可说，毕竟咱们没有做到以身作则！” 　　“可孩子们是无辜的呀！大好的青春年华，怎么能浪费在罚站这样的事情上呢？” 　　说来说去，还是沈晨的不对！ 第140章 站军姿真的有意义？ 　　沈晨就不应该打着军训的借口让他们站着！ 　　这就是最后操场上所有人达成的共识！ 　　“俺爹干的事儿，干嘛要俺来承担，仙师不公平。”程处默瓮声瓮气地喘着粗气。 　　作为勋贵一脉的子弟，他从小练武，对军训并不排斥，但他却极为排斥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惩罚。 　　所谓军队有军队的规矩，在军队里，一人犯错全营受罚的事情并不罕见，但那都是针对于士兵而言。 　　对于军官一级来说，则只能惩罚主官。否则，主官的锅让士兵一起背，士兵定然对主官心存不满，主官还如何带兵？ 　　既然军训已经开始，在他看来，班主任就是主官，他们就是兵。 　　班主任犯错，不能连带着他们一起挨罚。 　　“仙师是不对滴！”一起进入学院的几名将官之后同样声援程处默，他们从小耳闻目染，论起兵法的熟悉度来说，一百个沈晨加一块也没他们懂得多。 　　学生们自然觉得他们是对的，一时间从者如云，大有逼迫沈晨更改惩罚方式的样子。 　　“你个小王八蛋，仙师所为定有深意，能是你这小王八蛋能够胡乱猜测的吗？” 　　程咬金一下子气得气血上头，从队伍前列跑到后面，当前就是一个白鹤亮翅，把程处默踹翻在地，然后一阵武松打虎，砂锅大的拳头不一会儿就把程处默揍成猪头。 　　“罚！罚！罚！仙师有说是惩罚吗？就你能耐，就你懂！仙师这是告诉尔等，作为尔等的班主任要有榜样精神，榜样做错了，你们也要挨罚！所以俺们之间要互相监督，懂不懂？” 　　程咬金那个气啊！ 　　程家祖上不知冒了几层楼高的青烟才让这个憨货考进学院来。 　　可别因为几句话便失去了沈晨的支持。 　　然而，场面看似盛大，程处默的叫声也极为动听，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程咬金话里话外都是帮着自家儿子，希望沈晨能够更改惩罚方式。 　　队伍前列，只有狄仁杰一直没有说话，他目光炯炯地盯着高台上站得笔直的沈晨，一双大眼睛动来动去。 　　“仙师啊，您可别真的是惩罚，不然的话，我狄仁杰可不再服您了！” 　　“你们觉得我有意针对你们，所以用罚站的方式惩罚你们？”沈晨居高临下，哭笑不得看着班主任和学生们。 　　身为现代人的悲哀就是脑袋中的理念太多，没办法让古代人理解。 　　“你们觉得我让你们站军姿是在惩罚你们？” 　　“难道不是？”没有一个人觉得站军姿有什么意义，从古至今，军队里的训练也没有一样是站着不动。 　　“如果站着就能打败敌人，还要练习跑步干嘛？”程处默鼻青脸肿地站起来，一边倒吸冷气一边反问沈晨，反正他就是不服。 　　“仙师说不是，难道俺们从小练过来的不知道？” 　　程咬金吓得连忙对沈晨施了一礼，请求道：“俺家小儿是气糊涂了，还请仙师宽宏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下来之后，俺就把他吊起来抽死。” 　　程处默的气也上来了，脖子一梗，“反正俺不服！” 　　“你……” 　　程咬金转身，虎眼一瞪，跳起来就要给程处默再来几脚，却被沈晨喊停了下来。 　　“好吧，跟我来，让你们知道为什么要站军姿。”说完，沈晨便转身向教学楼走去，“近卫也派百来个代表一起来吧，免得之后还要跟你们解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李钊霁一不做二不休，跺脚道：“哼！咱们走！咱们就看看仙师耍的什么花招？” 　　“如果不是为了惩罚而让我们站着，我们可不服！” 　　很快，众人便排着队，跟着沈晨，到了教学楼一楼的一间宽大的教室里。 　　教室的门头上写着多媒体教室。 　　教室内的摆设也与众人的想法大为不同。 　　进了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呈阶梯式分布的课桌，如半边团扇一般包围着最前面的一块白色幕布。 　　众人落座下去，发现无论坐在哪里都能看清最前方的事物。 　　一个小小的设计便让众人感到无比新奇，交头接耳不断说话。 　　连跟着来的学院近卫也坐在了最后几排，心中激动又好奇，觉得能听上沈晨的一堂课，家里的祖坟怕是青烟冒得不小，打定主意，休沐回去的时候就整整祖坟。 　　“多了我不想说，说了你们也不懂。” 　　沈晨把多媒体电脑打开，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满眼好奇的学生、班主任和学院近卫。 　　“本仙师想来不喜欢骗人，就喜欢以事实说话，等会儿会让你们看见仙界阅兵的场景，你们看过之后，如果还觉得站军姿无用，那么，你就可以不参加军训，并且从学院滚蛋了。” 　　“仙界阅兵？” 　　嗡的一下，整个教室就乱了起来。 　　“居然是仙界阅兵的场景？天呐！我们也能看到仙界的人了？还是阅兵？” 　　“仙界的军队是什么样的？武器如何？装备如何？阵法是啥？骑的是仙师那样的坐骑吗？” 　　“飞天！飞天！定然会有飞天的神仙吧？” 　　…… 　　沈晨懒得管他们说些什么，他小时候第一次在学校的组织下看科幻电影的时候也这幅模样。 　　就在众人胡乱猜测，声音越来越大，就连学院近卫也参与进来的时候，突然，一个雄壮的歌声在教室里响彻起来。 　　紧接着，教室里厚重的窗帘被沈晨拉起来，一个彩色的画面出现在了幕布上。 　　“活了活了！仙师仙师，活了活了！” 　　也不知哪个二百五不会讲话却非要讲话，气得沈晨破口大骂，“本仙师没死！” 　　刹那间，教室里又是一阵混乱。 　　会动的画面，直接让学生们大呼仙法，见上面出现了人，学院近卫猛地抽出刀来，唯恐仙师收到伤害。 　　想到有可能和仙人作战，一个个两腿都在发抖。 　　李承乾等六个班主任再如何见多识广，也遭不住如此一出，目瞪口呆的表情极富创造力地实现了时间静止的效果。 　　至于学生们更是不堪到无法形容，头晕目眩都是轻微症状，晕厥昏倒的根本不在少数。 　　逼得沈晨不得不花了一个时辰进行救治，并用仙法做包装，讲解各种原因，才把学生们按在座位上进行观看。 第141章 阅兵式 　　沈晨没有傻到直接把原版的阅兵式一刀不剪地就放给学生、班主任和学院近卫看。 　　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如果直接放原版，他们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分散掉，让本该作为中心的军姿失去了教育意义。 　　毕竟，对于大唐人来说，哪怕是充当背景的建筑物也足够他们吃惊了。 　　所以，沈晨把许多无关的东西剪切掉了，只剩下最有冲击力的阅兵那段。 　　“仙界的军队不会是站出来的吧？”程处默脑袋里那根筋还在军姿有没有意义的话题上。 　　换做别的时间，沈晨会对着他的后脑勺给他两巴掌，可现在却毫不吝啬地赞扬了他注意力集中的精神，号召大家向他学习。 　　但是，附和者寥寥，他们已经被画面中的军人震撼到无法说话了。 　　宛如电影院幕布大小的画面里，镜头从远推进，出现了一个个颜色不同的方阵。 　　那些方阵像用比例尺画出来的一样整齐！ 　　又像天下无双的匠师一刀一刀刻出来的整齐！ 　　如此一种形状，即便用鬼斧神工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可是，当镜头拉近，大唐土著们看到，那一个个只能用完美两个字来形容的方阵居然是用人排列而成的！ 　　“这些就是仙人？” 　　“我的天呐！这是人能排出的队列吗？” 　　“非神仙不可排出啊！”想起他们自己排列的队伍，一个个羞愧得满脸通红。 　　程处默的脑袋终于转过来了，可他发现，他又懵了。 　　刚刚他还问站军姿有什么用，甚至觉得沈晨是在找借口惩罚他们。 　　可是，画面里那些来自仙界的军人却用行动和事实告诉他。 　　站军姿就是有用。 　　虽然不知道仙界军队的战斗力如何，但是，当这支军队静静地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浑身上下透出一股“不可为敌”“无敌之师”的感觉。 　　这是一种凝聚到军人骨子里的气息，根本无需抽刀断水，只需静静地往那一站，就让人心寒胆战！ 　　令他心死如灰的是，那些军人的站立姿势和仙师沈晨交给他们的一模一样。 　　但就是简简单单的站姿，却刻画出了所有他想象中的军人该有的样子。 　　恐怖如斯！ 　　“分列式，开始！” 　　啪！ 　　啪！ 　　啪！ 　　…… 　　动了！ 　　那些静静地站着的军人动了！ 　　这一动，整个世界登时就从静止变成了运动的形态。 　　然而，在这一份“动”之中，却又有一种整齐划一的美感。 　　那同时抬起的脚，同时落下的脚后跟，同时甩出的臂膀，明明是上百人的队伍，却整齐得像是一个人一样。 　　如指臂使！ 　　在远镜头的位置上看，就像一道运动中的墙壁，从远处整整齐齐地推动而来。 　　从侧面上，每一条直线，每一条斜线都像是被人画出的线条，不说手臂两脚的摆动，便是帽檐的位置也恰到好处。 　　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 　　“天啊！这哪是军人？这是钢铁般的城墙啊！”程咬金倒吸一口凉气。 　　论起带兵，在这间教室里，有一个算一个，包括学院近卫统领李君羡在内，给他提鞋都不配！ 　　可是，在这一刻，他感到了一种深深的绝望！ 　　回想自己训练过，见识过，敌对过的所有军队，哪怕他连大唐引以为傲的黑甲军冲锋陷阵的情形都从脑海底下掏出来了，可还是找不到任何一支军队能够与之匹敌。 　　“仙界军队，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 　　没来由的，他想到李二要他好好观察学院军训的任务，还说取长补短，好好研究一下。 　　他娘的！ 　　他很想指着李二的脑袋骂上一句：“就这样的军队能够研究？拜托，老大，俺们提鞋都不配，怎么研究？” 　　猛地，画面里的军队喊出了“一二”的声音。 　　正目瞪口呆的众人吓了一跳，正想问仙界军队要干什么，三道简简单单的动作和配合着动作发出的啪啪声就让他们失去了说话的声音。 　　那是与刚才的步伐相比截然不同的步伐。 　　更加简单，更加有力，更加摄人魂魄。 　　每一次踏下去的声音都像钢刀碰撞在一起才能发出的钢铁碰撞声。 　　不，用钢刀来比喻，显得太惨白。 　　因为，在这步伐面前，寻常时候觉得坚硬无比的钢刀都显得太过软弱，唯有盘古手中的开山斧砸落人间时产生的地动山摇才能与之相提并论。 　　特别是上了刺刀的方阵使用这种步伐的时候，那亮晃晃的刀尖直顶前人后脖颈的感觉，直接让所有人背心都冒出了冷汗。 　　“若是一不小心走错了步伐，还不……” 　　没有人接下面的话语，唯有一声声吞咽口水的声音让自己和他人找到相同的感受。 　　程咬金、程处默、李君羡、武勋子弟和学院近卫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 　　他们是军人，从小就接受着军队式的训练。 　　什么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他们的耳朵都被磨出了老茧。 　　什么勇往直前、有我无敌，他们的内心比之常人早已称得上如钢似铁。 　　什么兵法兵书、阵法骑术，他们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是为此而打造。 　　可在这样的步伐之下，他们发现，他们曾经骄傲的一切都平淡得宛若一杯白开水，惨淡到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他们居然连真正的军人的步伐都没学过！ 　　“走路还可以这样？” 　　“原来军队是如此走路的！” 　　“该是怎样的信任才能让人敢走如此的步伐啊！”李君羡都不知道自己发出了怎样的问题。 　　“分列式，踢正步！别说你们发憷，就算仙界的普通神仙看了也发憷！哈哈哈哈……看到了吧，这才叫军人，这才叫军人的姿势！军姿啊军姿！你们还敢说站军姿没用？” 　　坐在李君羡旁边的沈晨嘚瑟到见了他样子的人都会想打他。 　　可没有一个人再否认沈晨说的这句话。 　　到了分列式快结束的时候，不止对军队有所理解的程咬金等人，所有学生和班主任都理解了其中的意义。 　　军训、军训、军训！ 　　既然是军训，那么，学习如何像一名真正的仙界军人站立、走路、行进，就该是军训的第一课！ 　　仙师没错！ 　　仙师不是在惩罚我们！ 　　而是在告诉我们如何做一名真正的仙界军人！ 　　教室里嗡嗡嗡的声音又出现了，沈晨悠悠的声音也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耳朵里，“好好地坐好，接下来，你们将会看到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一幕！试试品尝一下，来自仙界的钢铁巨兽的恐怖吧！” 第142章 钢铁的洗礼 　　“还有更强的？” 　　“这么可能？” 　　“哈哈哈哈……” 　　教室里响起一阵疯狂的嘲笑。 　　在后世军人铿锵有力的步伐震撼下，所有人都把画面上的军人当做了偶像，许多女学生眼里的小星星亮得好像夜幕中的星光似的，武媚娘也是满脸红晕，颇为欣喜。 　　“若是还有比如此军队更加令我等震撼的存在，老夫把脑袋都给拧下来！”李钊霁难得一次说了句大实话，崔琰和王甫义连连点头。 　　“还钢铁巨兽？哼哼！此乃便是钢铁之军！天下无敌！” 　　他们没有打过仗，但经历过的战争不计其数，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一支军队可以和画面上的天兵天将相提并论，仅仅凭借军姿便令他们心服口服。 　　程咬金瓮声瓮气地道：“论教书育人，俺定然不如仙师；比仙术仙法，俺也半点不会；若说带兵打仗，俺觉得仙师说得有些满了，即便遇上漫山遍野的巨兽，如此军队难道打不赢？” 　　李君羡随即道：“卑下不敢对仙师胡言乱语，可仙师说还要再给我等震撼，卑下觉得此乃是对天兵天将的污蔑。” 　　此话一出，他手下的学院近卫也跟着符合起来，虽然不敢直接说沈晨不好，但话里话外都是愤愤不乐的感觉。 　　军人最为崇拜强者，这是千古不变的信条。 　　一开始，李君羡等学院近卫其实对军姿是不屑一顾的，他们打了一辈子仗，不会军姿还不是能攻城略地。 　　可当画面上的后世军队仅仅凭借站姿和步伐就让感觉到自己渺小之后，画面里的军队就成了他们心中的神，听沈晨说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钢铁洗礼，心里顿时一阵不痛快。 　　“如此军队就是钢铁洪流，还有什么军队可以与之相提并论？”程处默生气地扭过头去。 　　狄仁杰问他，“真的不可能有？” 　　程处默气呼呼地道：“小弟，俺告诉你，军威是中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偏偏真真实实存在的东西。能不能打胜仗，其实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觉得若是你看到刚才那些天兵天将，还有与之为敌的念头吗？” 　　狄仁杰摇摇头。 　　程处默道：“这不就行了！所以，仙师说还有比如此军队厉害的军队，俺是半点不信的。” 　　“你们当真觉得不可能有？”沈晨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气愤，或者该哭还是该笑。 　　他也不明白这些大唐土著的脑回路为毛如此新奇。 　　看了步兵方阵就直接沦陷了，根本不接受还有比步兵方阵更厉害的军队。 　　哎呦娘的！ 　　这要是放在后世，还不得被小学生笑话死！ 　　不过想想也觉得合理，没有见识过坦克、飞机、大炮、火箭的大唐土著，如何能理解什么是钢铁巨兽，什么是真正的御敌于国门之外？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教室里的反对声逐渐汇合在一起，渐渐形成了统一的呼喊，房子都跟着颤抖起来。 　　沈晨也不说话，走到电脑后面，握住鼠标，默默地换了下一个视频。 　　刚好把步兵方阵播放完的播放器闪了一下，紧接着一个声音从视频里响彻出来，“陆上作战模块即将接受检阅。” 　　然后，一个巨大的钢铁巨兽猛地出现在画面中，发着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地推进过来。 　　那是一个怎样的钢铁巨兽啊！ 　　一个大大的正方形的铁盒子被两条转动的铁链子带动着，一根粗壮的事物直直地冲着众人而来。 　　后世拍摄人员选择的视角实在太好了，以仰视的视角从下到上地让人直面坦克的雄壮，即便不在现场，也能够直观地体会到坦克滚滚而来的气势。 　　用铺天盖地来说也不为过。 　　“要出来了！要出来了！” 　　两秒钟不到，教室里的呼喊声立刻转变成巨大的惊呼，一些胆小的女学生更是“呀”一声叫，直接跳起来，互相抱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不被那钢铁巨兽吓到。 　　坦克的轰鸣从画面里直扑出来，那轰隆隆的声音立刻就把所有人的耳膜碾爆了。 　　“我靠！” 　　“我靠！” 　　“我靠！” 　　…… 　　从沈晨那里学来的现代流行词穿越了时间和空间，在大唐一间宽大的教室里不断呈现。 　　随着画面不断切换，一只只大唐人根本无法想象的钢铁巨兽，以各种不同的形状和姿态呈现在大唐土著的视野里。 　　如果单单从画面上感觉不到这些巨兽的巨大，那么，巨兽上站立着的士兵就很好地充当了参照物，直观地对比出这些钢铁巨兽的雄壮和威武。 　　“好大！” 　　“好粗！” 　　“好硬！” 　　尽管他们不知道这些钢铁巨兽如何作战，但并不妨碍大唐土著们感受那种毁天灭地的威能。 　　再说了，把坦克放到大唐，就算不会打炮，直接开过去也是一辆灭一国的节奏。 　　刚才叫的声音最大的程咬金、李君羡、程处默和学院近卫等对军队有所了解的勋贵子弟直接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他们已经沉寂在战车的轰鸣声中。 　　眼里被各种各样的战车充斥了视野。 　　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张大嘴巴，瞪着眼睛，接受后世首席陆军的洗礼。 　　不论身份如何，在这一刻，他们全都变成了小迷弟，目瞪口呆地看着站在战车上的士兵，各种羡慕嫉妒恨。 　　若是我也能坐上去该多好…… 　　钢铁——从来都是男人心中最柔软的浪漫！ 　　沈晨都懒得跟他们介绍什么是99A主站坦克，什么是15式新型轻型坦克，什么是两栖突击车…… 　　此时无声胜有声。 　　大唐土著们只需要安安静静地接受钢铁洪流的震撼就行了。 　　“这是什么样的军队啊？居然可以驾驭如此威武雄壮的钢铁巨兽作战？” 　　“怕是还未出发，对手就自己认输投降了吧？” 　　先前所有不认可沈晨的大唐土著此时恨不能给自己两个巴掌。 　　沈晨是什么人？ 　　神仙，仙人！ 　　仙人还能不知道仙界是如何作战？ 　　仙人还能没见过仙界的钢铁巨兽？ 　　亏他们还自我感觉良好，觉得世间再无比步兵更强大的军队！ 　　丢人啊！ 　　特别是李钊霁，整个人都缩到桌子底下，只露着半个脑袋往画面上看，唯恐被沈晨抓着他那句话不放。 　　那可是拧脑袋的事情啊！ 第143章 仙师所言全是废话 　　“现在还有人觉得本仙师在骗你们吗？”沈晨笑眯眯地看着一间教室里，大约三百人的大唐土著。 　　在他身后，是巨大到让人无法用言语描述的东风――31甲改核导弹方队。 　　那巨大到需要几辆车才能拉完的身躯，已经不用沈晨说明什么，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象得到，绝对是毁天灭地的力量。 　　见没人回答他，沈晨觉得还是加点猛料的好，免得再被大唐土著质疑，作为一个老师，很没面子的。 　　“这些东西叫做导弹，可以飞到天上，对地面目标进行攻击，距离的话，从长安到岭南也是轻轻松松。” 　　“嘶～～～” 　　没人说话。 　　有的只是倒吸凉气的声音。 　　沈晨用的对比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直观了，即便是晕晕乎乎快要晕倒的女学生也知道是什么概念。 　　“威、威力如何？”浑身颤抖的程咬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说出这句话的，他的大腿已经被捏得发肿，若非他意志力强大，早已跪下去膜拜了。 　　“一枚一个长安城吧……”想了想，沈晨迟疑地说道，他不是军事迷，对武器不是太懂，“应该还要更广阔一些，还会释放肉眼看不见的毒气，反正上百年都住不了人就是了。” 　　乒乒乓乓！ 　　人仰马翻！ 　　教室里没有一个人还能坐在座位上，趴着的，跪着的，瑟瑟发抖的，惶恐不安的，甚至还有尿裤子的，反正没有一个是可以好端端坐在座位上的。 　　什么仪态端庄，什么身份地位，什么男女有别，在此刻都是扯淡。 　　瘫掉就对了！ 　　见此，沈晨赶紧把视频关掉，可不敢再把飞行方阵播放出来，他可不想一节正课没上就把自己的学生全部吓死。 　　“现在，还有人觉得本仙师是在惩罚你们，还有人不愿意站军姿吗？” 　　“没了没了！”众人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看过了仙界的天兵天将和钢铁巨兽，谁要是再觉得沈晨做的是无用功，那他的脑子一定是被吓傻了！ 　　“那还不赶紧站军姿去！” 　　哗啦啦！ 　　一阵桌子板凳动弹的声音，教室里瞬间没人了…… 　　有了阅兵式带来的震撼，军训进行起来毫不意外地顺利。 　　接连几天的军姿队列训练下来，没有一个人喊苦喊累，更没有一个人质疑沈晨的决定。 　　而且没有事做的学院近卫还自觉加入了训练的行列，学着沈晨交给的姿势学习如何用军人的姿势行起坐卧，越学越觉得这才是军人该有的样子。 　　以前那种一般人吃饭睡觉的姿势简直不要太垃圾。 　　期间，程咬金回左武卫去了一趟，从前在他眼里天王老子第一老子第二的士兵，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拎这百来个将官不吃不喝地练了整整一天才回来。 　　他要把他的左武卫打造成大唐第一支仙界军队不可！ 　　就连女学生都是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一个说亲戚朋友来的都没有。 　　她们可是见过天兵天将里的女战士的人！ 　　一个字来说…… 　　太飒了！ 　　而当一份厚重到差不多有一斤重的纸质谍报被八百里加急送入皇宫之后，李二和黑甲军统帅翟长孙也被震撼到说不出来。 　　“天兵天将……气势便可吓破敌胆的士兵……钢铁巨兽……一枚一城……百年内不得住人……” 　　李二颤颤巍巍地捏着谍报，心里五味杂陈，亏他还想跟沈晨叫板一下，这些日子亲自带着黑甲军进行各种操练。 　　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让黑甲军做到天兵天将那种仅凭走路就让人退避三舍的程度。 　　若是沈晨在此，沈晨都不得不佩服书写谍报那人，几乎把差不多四十分钟的画面都做到了文字转换。 　　并且每一张上都有一副形象生动的图画，严实地刻画出每一个方阵的精髓。 　　横线直线斜线都是一条线的步兵方阵。 　　巨大到无与伦比的各种各样的钢铁巨兽。 　　每一张都让李二无比的震撼，特别是那些形状各异的钢铁巨兽，尽管李二猜测不到它们是如何作战的，可即便只是开动过去，那也足够让敌人惊慌失措了。 　　若是沈晨准备学院学生依照如此军队进行打造，那他还折腾个屁啊！ 　　回想起自己先前对沈晨练兵的各种不屑，他的脸就热辣辣地疼。 　　“哼！我看仙界的天兵天将也不过如此！” 　　就在这时，翟长孙不屑地抽了抽鼻子。 　　“哦？怎么讲？”对于翟长孙这个一手创建黑甲军的统帅，李二还是非常敬重的。 　　历史上这个人在将星璀璨的大唐并不显眼，甚至于后世的词条中连张画像都没有，可在大唐当时却是足以和秦琼、程咬金、尉迟敬德等悍将相提并论的人物。 　　只不过程咬金等人的声威是对外，而翟长孙的声威却是对内。 　　毕竟，作为核弹一般的黑甲军，不可能连统帅的名字都堂而皇之地公布出来。 　　翟长孙把手里所有钢铁巨兽的资料分开出来，随手一洒，资料便纷纷扬扬地洒落到大殿的各个角落。 　　然后，他拿着只剩下不多的步兵方阵的资料，在手里抖着，“仙师的自高自大已然到了凡人不可推测的程度，那些事物如何厉害又有何用，还不如这几张纸来得厉害。” 　　“你什么意思？”李二眉头紧紧皱起，他隐隐捕捉到了翟长孙话里的意思。 　　翟长孙冷哼道：“仙界的归仙界，大唐的归大唐！他仙师把仙界天兵天将驾驭的钢铁巨兽讲得如何强大，可以臣观之，全是废话！” 　　对李二看着资料就被震撼的模样，翟长孙心里别提有多不爽了。 　　他可是堂堂的黑甲军统帅，李二这样的表情，不是给他难看吗？ 　　可他恨的不是李二，而是沈晨。 　　要不是沈晨，李二如何会对黑甲军产生怀疑？ 　　“敢问陛下，我大唐能够做得出那些钢铁巨兽吗？” 　　李二：“……” 　　“敢问陛下，我黑甲军的士兵难道对大唐的山川地理不熟悉吗？” 　　李二：“……” 　　“敢问陛下，我黑甲军的将官难道不比天兵天将有勇气吗？” 　　李二：“……” 第144章 不是有功就能封侯拜相 　　翟长孙一连三问，李二无话可说。 　　“哈哈哈哈……翟长孙啊翟长孙，还是你懂我大唐的将士啊！”李二很快反应过来。 　　翟长孙的意思不难理解，简单一句话，哪怕沈晨照着天兵天将的方式训练，步兵就算了，可他哪里能搞出钢铁巨兽来？ 　　所以，那些钢铁巨兽根本不足为虑，至少当下是无需在意的。 　　“依臣之见，陛下是被此份谍报误导，太过看得起仙师了。”翟长孙实在想不通，黑甲军才是为李二定鼎天下的最强军队，为毛李二那么在乎学院里那些娃娃组成的军队？ 　　哦不，那也叫军队？一群群娃娃……呸！ 　　居然还相提并论？那不是磕碜他嘛！ 　　“仙师往往有出人意料之举，爱卿还是不要小看为好。”李二脸上闪出一丝阴霾，当着面说朕被沈晨吓到，不是打朕的脸吗？ 　　“而且，臣觉得此份谍报尽显夸张之词。臣随陛下南征北战，所遇所见之兵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哪有仅凭步伐就能令人心惊胆战的军队？那还训练对敌干嘛，索性全练站着和走路算了！哈哈哈哈……” 　　翟长孙实在没觉得天兵天将有多了不起，依照谍报来看，他也没见天兵天将在天上飞着，还不是和凡人一样走路，打起仗来还不是要靠人打，难道天兵天将不需要冲锋陷阵？ 　　“论起冲锋陷阵，纵观千古，横看八荒，有哪只军队敢和黑甲军相提并论？” 　　翟长孙不屑一顾的表情全部写在脸上，手里不断抖落着资料，“虎牢关前，一千黑甲军大破王世充十万大军，斩首六千余人，又以三千五百人大破窦建德十万援兵，致使窦建德只能带领数十骑逃亡。” 　　“此乃实实在在的功绩！就凭学院里那些小娃娃，如何能够与我大唐最精锐的黑甲军相比？” 　　“任凭仙师如何用仙界兵法训练，又能训练出怎样的军队来？” 　　“陛下不要忘了，我黑甲军每一名将士，都是从大唐数十万军队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臣不信，仅凭仙界练兵之法，就能让一群小娃娃变得比我黑甲军还要厉害！” 　　翟长孙越说越起劲，浑然没有察觉李二越来越阴沉的脸色。 　　学院里可是有他的亲生儿子在，你翟长孙为了捧高黑甲军，不予余力地打压学院学生，是说朕的龙子龙孙也不过尔尔吗？ 　　“那依爱卿之见，黑甲军如何证明比学院娃娃强大？” 　　“还需证明？”翟长孙恨不得大笑三百声，要不是顾及这里是皇宫，不是自己家，早就肆无忌惮地嘲笑李二这句话了。 　　“军姿训练之后，仙师不是要搞作战训练了吗？到时候臣带黑甲军亲自去操演一番，到时候，但愿那些娃娃军不要被吓哭才好，哈哈哈哈……” 　　“也行，朕会告知仙师的，你抓紧时间训练，到时给仙师看看朕的黑甲军有多优秀！” 　　李二笑眯眯的双眼中透着浓浓的不高兴，默默地叹了口气，把晋升翟长孙为国公的念头压了下去。 　　不是有功就能封侯拜相的！ 　　可惜翟长孙沉浸在对沈晨的不屑中，根本没有察觉到…… 　　另一边的学院里，军姿和队列渐渐变得枯燥起来，热情过后，学生们很快就感觉到了无比的无聊。 　　尽管没人请假，没人叫苦连天，但回到宿舍里，却又更多的抱怨声音浮现出来。 　　“俺要驾驭钢铁巨兽！” 　　“俺要使使名曰‘枪’的仙器！”程处默把打来的饭往宿舍中间的桌子上一放，气呼呼地叫嚷着。 　　每天下午吃饭时间是学生们一天中最为轻松的时刻，整整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足够他们从枯燥乏味且艰苦的军姿训练中脱身出来，聚在一起聊聊天吹吹牛，轻松轻松。 　　“我也想。”狄仁杰扒拉着饭，他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抱怨上，等吃完了饭，他还要凭着记忆把钢铁巨兽画下来，每次看上一眼，就觉得心潮澎湃。 　　如今他已经画了十多张，全部贴在他的床头，可惜最后那种一枚灭一城的名叫核弹的东西他记不清了，当时只顾着裤裆里的潮湿，没仔细看。 　　待会儿他得到其他宿舍问问，虽然大家都记不清楚，但只要好好整合一下，还是能大概临摹出来的。 　　“小弟，你说俺们啥时候能玩上钢铁巨兽，每天军姿队列训练，好看是好看，气势也渐渐出来了，可实在提不起什么劲！” 　　程处默想想就觉得气愤，明明都是仙师依照仙界练兵之法教出来的，可学生军就是没有学院近卫来得好看。 　　短短半个月，学院近卫就跟脱胎换骨一样，以前还觉得只比一般禁军好看些。 　　但现在看去，却有一种隐隐约约的说不出来的气势。 　　与仙界的天兵天将自然不能相比，可放眼大唐，仅凭站着就能给人强军一说的，也就只有皇帝陛下亲自带领的黑甲军能和学院近卫比一比了。 　　如此感觉让程处默很是难受。 　　“只要俺们能驾驭钢铁巨兽，俺就不信学院近卫那些家伙还敢瞧不上咱们！哼！” 　　听程处默说起学院近卫，狄仁杰也不爽起来，他毕竟少年心性，对比攀比无可厚非，恨恨道：“就是，我也受不了他们监督咱们时老大不顺眼的眼神，好像咱们就是坨便便似的，对那些小女孩都呼来喝去的。” 　　“还不是俺们气势不如他们！”看看天色，程处默连忙端起饭碗，恨恨扒拉起来，待会儿还有夜跑，可不敢耽误。 　　要不然会被仙师罚跑的！ 　　一边扒拉着饭，程处默一边道：“你脑袋瓜聪明，你说仙师啥时候让咱们玩玩钢铁巨兽？” 　　狄仁杰把空盘放下，想了想道：“军训不可能只让咱们练军姿，否则仙师也不会给咱们看天兵天将和钢铁巨兽，我估摸着钢铁巨兽是不用想了，那玩意儿我大唐打造不出来，可那名为‘枪’的仙器，怕是会给咱们摸一摸。” 　　“枪？”程处默一听，立马就来劲儿了，“也成也成！没有钢铁巨兽，就算是枪也是好的。” 　　“就是不知道做出来没有？” 　　狄仁杰苦恼地道：“仙师说过，这些仙器仙界都不提供，让大唐自己摸索，若是真相仙师聊天时说的能够如弓箭般百步之外射杀敌人，怕是不大好制作。” 第145章 比试 　　程处默抬头一吼，“如此说来，俺们不是要一直练下去？俺快疯了！” 　　狄仁杰摊摊手，无话可说，仙师做事，又岂是凡人能够猜得透的？ 　　程处默算是脾气比较暴躁的一个，但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越来越多的学生坐不住了。 　　他们心心念念的全是那天看到的天兵天将，无论是步伐站姿，还是后面的钢铁巨兽，每每想起都会感到身体里的热血疯狂燃烧。 　　偏偏没有一点释放的地方，除了跑步就是练习步伐和站姿，一口大气始终憋在心里发不出来。 　　“李象！你怎么搞的？失误多少次了！” 　　操场上，李君羡冲着把脚踢到前面那人脚后跟的李象疯狂咆哮，“叫你不要开小差，不要开小差，大家是一个整体，你一个人走错，大家都要重来，你听不懂吗？” 　　李象一脸的不服气，但见同学们都厌恶地看着他，硬生生把胸口里的闷气憋了回去，小声地嘟囔了句，“还不是怪仙师让我们看仙界阅兵，若非若此，我又为何会想着天兵天将手里的仙器！” 　　他已经被李君羡骂过好几次了，但他觉得自己犯错都是情有可原的事情，谁让沈晨给他看了天兵天将，却只让他练习步伐。 　　只要沈晨能给他摸上仙器，他肯定就能打起精神，再不犯错。 　　操场旁边，沈晨背着手看着眼前的一幕，脸上笑眯眯的，一点被人编排的觉悟都没有。 　　“仙师，带兵之道需要引导，如此下来，士兵们很容易产生逆反心态，越练下去便会越加糟糕。”程咬金站在沈晨旁边退后一步的位置，担忧地看着操场上越来越多的失误。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七个班级里都出现了失误的学生，充当教官的学院近卫的咆哮声就没有停止过。 　　“要不……您就大慈大悲，那几件仙器出来给孩儿们上上手玩一玩，孩儿们有了盼头，练起步伐来也更加卖力不是？” 　　程咬金老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一样，与其说是帮学生们说好话，不如说是把心里话说给沈晨听。 　　作为一个常年带兵的人，天兵天将用的仙器把他都快馋死了，若非常年练就的临危不乱的心境，早跟学生一样瞎糊弄了。 　　“看得见摸不着实在有损士气，再如此下去，恐怕……” 　　剩下的话程咬金没说，但沈晨却是理解他的意思。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军队里讲究直来直往，学生都是一群正直青春期的孩子，讲什么大道理基本没用。 　　在他们心里，有就有，没有就是没有，如果迟迟摸不着仙器，很容易出大乱子。 　　说句不好听的话，恐怕连罢训他们都做得出来。 　　“你就跟他们说，他们现在还没资格用仙器。”沈晨可不是开玩笑的，作为一个后世人，谁不知道在用枪之前要经过一定时间的训练？ 　　不是拿起枪就能开枪的。 　　可学生们不懂啊！ 　　等程咬金在结束前的集合时把沈晨的说法告诉学生们，学生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抱怨声。 　　“我们没资格？放眼整个大唐，我们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若是我们没资格，还有谁能有资格？那些大头兵吗？”李象早被李君羡骂到不爽，不服气的话冲着学院近卫的身上就一阵猛喷。 　　“就是，仙器乃是仙界的东西，我不相信大字不识一个的大头兵会用！”高阳明知学院近卫不可能大字不识一个，但帮亲不帮理，一脸的不屑。 　　“笑话，孤可是未来的大唐皇帝，竟然没资格用？哈哈哈……”李治看起来是笑着，可话里的反讽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呵呵，反正孤无话可说。”李恪摇摇头，觉得沈晨这话实在言过其实。 　　是，我们是凡人不假。 　　可我们也是精英中的精英！ 　　历经了多少努力才进入学院，获得学习仙界知识的机会。 　　那些大头兵咧？ 　　除了再私塾里学过一点四书五经外，他们还会什么？ 　　“踢正步都是和咱们一块学的，难道咱们就低他们一等？” 　　学生们的群嘲气得周围的学院近卫咬牙切齿，要不是碍于闹得最凶的几个是皇家子弟，早拎着拳头和他们干一架了。 　　学院近卫脱胎于李二的禁军。 　　李二的禁军是由勋贵子弟中的良家子组成，比如程处默，如果不是误打误撞进了学院，他也会在成年后进入禁军，混够资历，然后才能进入左武卫等作战部队带兵。 　　他们从小接受学习和教育，军法学得一箩筐，怎么可能大字不识一个？ 　　李象几人如此说，完全就是刻意贬低他们。 　　“不就是为了摸仙器吗？看把你们能的！学院近卫找你们惹你们了，一个劲往人家脑袋上扣盆子？”沈晨站在高台上，摇摇头。 　　这些学生啊，为了逼他拿出枪械来，快要不折手段了！ 　　“不是我说，你们现在连仙器都抬不动，有什么资格用？” 　　“笑话！”程处默自认比力气的话，大唐年轻一辈里，他排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沈晨的意思明显就是针对他的。 　　“俺从小练武，什么刀枪棍棒没耍过？仅比力气，仙师都不会是俺的对手，仙师能用仙器，俺凭什么抬不动？” 　　狄仁杰诧异地向后看了程处默一眼，这个大憨货居然能说出如此富有逻辑性的话来？ 　　沈晨同样愣了一下，瞥眼看了程咬金一眼，发现程咬金默默地对程处默点了点头，明白了，根本就是程咬金教他如此说的。 　　看来，程咬金也耐不住心里的躁动，想要一睹枪械的风采了。 　　“这样吧，只要你们能抬着双手，跑赢学院近卫，我就让你们碰仙器，如何？” 　　“比就比！俺绝对输不了！”程处默激动坏了。 　　虽然沈晨没有直接答应，可只要有比试，就有希望不是？ 　　学生们一听，顿时嗷嗷大叫，不就是比跑步吗？ 　　人人都能做的事情，难道学院近卫就能比他们跑得更好？ 　　狄仁杰赶紧举手喊报告，然后道：“不能全部比！双方出个人比就行！不然的话，对我们学生一方不公平！” 　　沈晨笑眯眯地道：“行啊！” 第146章 爽 　　不算太大的操场上乱哄哄的，听说学生要和学院近卫比武，很多人都来了。 　　学生们选出的程处默和学院近卫那边选出的一名小个子士兵正在活动热身，两人都穿着重甲，还没开始就已经大汗淋漓。 　　尤大娘带着她的后勤队伍，聚在操场一旁，手里抓着沈晨给她的瓜子卡啦卡啦地磕着，“要我说，比什么比，仙师自有他自己的顾虑，这些小娃子就是不听话，欠收拾！” 　　两个食堂帮厨小娘一边口水，一边道：“大姐，你说哪边会赢？” 　　尤大娘呸地吐出一粒瓜子壳，“当然是学生会赢！” 　　“啊？”两个小娘吃了一惊，倒是把对瓜子的渴望压了下去。 　　尤大娘指指火辣辣的太阳，“大热的天，走两步都喘气儿！你看学院近卫选出的那小子，屁大点个子，有几斤汗可以流，怕是要直接脱水而死咧！” 　　“那学生们就可以早日摸到仙器了？”两个小娘喜笑颜开地跳起来。 　　不得不说，学院的学生虽然还没有上过一堂正课，但卖相却极为不错，训练起来意气风发，穿上士子服顿时长袖飘飘，一段时间就把学院里的小娘子迷得迈不开步。 　　总有没事儿的小娘偷偷在操场旁边看他们训练。 　　哪个小娘心里没个看得上的学生？就连忙里偷闲跑出来看比试的女编辑们看男学生的目光都透着精光，两个小娘不过是其中之二罢了。 　　相比起来，学院近卫那边就惨了。 　　成天训练，皮肤乌漆吗黑，还动不动就踹学生屁股，嘶哑的吼声放到食堂后厨都听得见，自然不受待见。 　　四面悉悉率率的鄙夷，全是送给他们的。 　　狄仁杰趁着程处默蹦蹦跳跳热身的时机，凑到程处默身旁，一边假装帮程处默整理铠甲，一边小声道：“晋王殿下已经在盘山马路上安排了人给你补水，你个子大，跑慢点没关系，咱们耗也能耗死他。” 　　程处默瓮声瓮气地点点头。 　　他心里其实是不想作弊的。 　　但此事关系着能不能早日摸上仙器，而且他也不觉得有本事作弊是种错误，毕竟从小学习的兵法里就是不折手段，便默认了李治等人的做法。 　　另一边，偷偷摸摸躲在人群里的李治问李象，“搞好没有？” 　　“我办事你放心！”李象看着站在起点准备发号施令的沈晨，贼兮兮地笑道：“仙师如何聪明也想不到咱们会藏水，大热的天，我看他们怎么和咱们比！” 　　李治想想记忆里天兵天将手里的仙器，哈喇子不小心就流了下来，“哼哼，这一次孤看仙师如何不给咱们玩仙器！逼也要逼着他给咱们！” 　　“对，逼也要逼着仙师给咱们！” 　　“预备～～～开始！”沈晨高高举起的手往下一放，学院近卫选出的小个子就嗖一下蹿了出去，两条腿跟马达似的，哒哒哒，跑得飞快，一晃眼就冲到了下山的路口处。 　　反观程处默，他人高马大，步子也大，看上去不紧不慢，但速度却是很快，始终和小个子保持着差不多的距离。 　　学生们嗷嗷大叫着围堵到下山的路口处，这里可以全程看到盘山马路，只有几个折角会被树林挡住视线。 　　当他们跑过来时，程处默和小个子已经到了三分之一的位置。 　　两人都是从人堆里选出的精英，这点速度并不让人意外。 　　“哼哼！程处默聪明啊！你看那小步伐，一步一步地，气儿都不带喘的！”李治故意站到沈晨旁边，明着是夸程处默，实则是在嘲讽跑得跟兔子一样蹦跶的学院近卫。 　　“别高兴得太早，这才哪跟哪啊！”沈晨慵懒地打个哈欠，准备待会儿结束之后赶紧吃饭，顺便睡个午觉。 　　这段时间来，白天要监督学生军训，晚上要去后山视察枪械进度，还要针对各种器械进行改良。 　　很是烧脑的好不啦！ 　　李治心里不断冷笑，“就那小个子的速度，不出一圈就得跪！” 　　李象帮腔道：“就是，这大热的天，还是不要如此快的好，免得脱了水，中了暑气，救都救不过来。” 　　几人正话说话时，程处默和小个子差不多跑到了半山腰，似乎印证了李治和李象的说法，小个子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喘气儿的幅度即便隔着老远也能看得见。 　　程处默同样也很喘，可论起身体素质来，比小个子要好不少，跑着的同时还有闲心回头跟山头上的学生们打招呼，让觉得胜券在握的学生们激动得嗷嗷大叫。 　　第一圈下来，小个子虽然依旧保持领先，但已经汗流浃背，喘气不住，眼看就要瘫倒下去。 　　可他也不知哪里来的精神，众人明明感觉他再有两步就要跪了，偏偏就是跪不下去。 　　那感觉就像被大风吹着的小树苗，腰都弯到地面了，偏偏就因为根须扎得深，拔都拔不起来。 　　“不怕不怕！没有水补充，再给他一圈，不跪下去，孤把李字倒着写！”李象拍拍胸脯，自信地对说道。 　　到了重新上山的时候，程处默和小个子的速度明显降下了许多，就算程处默身体素质再好，此时也大汗淋漓，胸膛里被火烧了似的浑身上下都泛着燥。 　　跑到一个拐角的时候，树林里兀地跑出个人来，是李恪，飞快地递给他一碗水，“赶紧喝，别让人看见。” 　　程处默说不了话，抢过碗来，咕噜咕噜一口喝了下去。 　　顿时一阵冰凉从喉咙直通五脏六腑，整个人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清凉，就快消耗完的体力眨眼间恢复了七七八八，脚趾头都酥麻酥麻的。 　　“爽！有水喝就是好！哈哈哈哈……” 　　一声呼喊，发泄了一通，程处默继续往前追，以明显的速度一下子就追上了小个子，跑到小个子旁边，咧着大嘴巴，笑嘻嘻正想说话。 　　突然，他亮眼一瞪，看见小个子低下头，把嘴放到铠甲的缝隙里，咬着一根管状的东西吸了一下。 　　一股不太透明的液体立时沿着管子爬到了小个子的嘴里，浇透了小个子干枯的嘴唇。 　　“爽！” 　　小个子回过神来，转头看着程处默，道：“你想说什么？” 第147章 仙就是仙 　　“没想到你小子浓眉大眼的居然也作弊了！” 　　程处默在这一刻终于体会到人世间的多姿多彩，他真的没想过透明悄咪咪偷着做的一切其实都被沈晨算计了进去。 　　小个子费力地咧开嘴唇一笑，“你们不是叫仙师大魔王吗？我告诉你，仙师比你想象的还要恐怖！” 　　“啥、啥意思？”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涌现在程处默的心头，让他有些不安。 　　小个子嘻嘻一笑，“你猜？” 　　说完，再也不管程处默如何询问也不开口，急得程处默挠头搔耳大为烦躁。 　　又是一圈下来，程处默的脚步终于开始缓慢下来，胸膛里有一片火海，把他烧得口干舌燥。 　　有目的的跑步往往比没有目的的跑步更加吃力，因为人在跑步时会刻意地在乎跑步的方式，导致内分泌升高。 　　所以，在军训第一天跑步时还能游刃有余的他，此时却也觉得吃不住力了。 　　关键是那个小个子，不论他如何追，总是能在距离他不远的距离紧紧贴着他，让他不能前进一分一毫。 　　山上的李治等人急得跺脚，“你倒是冲上去啊！最后一圈了，不用再保存体力了！” 　　“你倒是喝水啊，喝水啊！有水不喝，你想什么啊！”李象见程处默跑过的地上全是水渍，那是汗水低落形成的印记，气得手脚乱舞，恨不能踢程处默的屁股。 　　狄仁杰和程咬金站在一起，但都没说话。 　　程处默的样子看起来很奇怪。他们也比李治等人看得细致。 　　程处默真的喝水了，一开始只是偶尔路过补水点的时候喝一点，渐渐越喝越多，次数也增多，现在则是没路过一处补水点都会停下来，并且喝上好大一会儿才能继续追赶。 　　“不应该啊！喝水下来不会是这个效果！”程咬金皱着眉头，依照他的经验看来，程处默即便比学院近卫差一点，但在补水的情况下，也绝对会超过学院近卫。 　　“难道水里有问题？” 　　狄仁杰拍着胸脯道：“小侄敢保证，我大哥喝的每一口水都是我检查过的，绝对没有问题。” 　　就在这时，学院近卫的小个子已经到了山脚，开始往山上跑，只要过了最后这一次上山，他就赢了。 　　程处默距离山脚的门楼还差一点，晕晕乎乎的，两脚一软，往前扑倒下去。 　　他也是个狠人，在众人惊呼的声音中身体蜷缩起来，借着力道往前一滚，由跑变成翻滚形态，很快就滚到了山脚下。 　　等他天旋地转地爬起身来，小个子也没跑出多远去。 　　“哈哈哈哈……”山上笑成了一团，“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能以这种方式追赶，不愧是大唐精英，跑个步都与众不同。” 　　笑得最厉害的是学院近卫，他们碍于身份，下了军训的训练场，不敢跟学生们过多交集，即便不爽，也只能憋屈地在背后小声议论。 　　此时见胜利在望，身后还有仙师支持，不由得光明正大地狠狠嘲笑了学生们一番。 　　学生们哪里受过大头兵的嘲笑，一个个咬牙切齿，为程处默加油打气的声音越加高亢，好几个还把嗓子喊哑了。 　　沈晨看得心疼，“不用喊了，他赢不了的！” 　　学生们怒目而视，“为何？” 　　沈晨得意洋洋地道：“因为他背后有我啊！” 　　学生：“……” 　　虽然心里恨透了沈晨大魔王，可事实却不容争辩，程处默真的很用心很努力地在追赶了，并且他不用把水携带着跑，按理来说负重并不比小个子多。 　　可是，无论他如何追赶，他就是差了那么一点。 　　好几补水点的水已经被他喝干了。 　　但他的体力却不见得补充了多少，相反，越是喝得多，他越加觉得体力流失得快，而且肚子里晃晃荡荡的全是水，跑动的时候还能听到肚子里的水摇来晃去的声响。 　　好不容易跑到终点，他没喘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指着小个子，大声地喊了一声，“他喝水，他作弊！” 　　然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吓得程咬金和狄仁杰七手八脚地招呼旁边的学生把他往树荫底下抬，连番救治。 　　与之相比，那个小个子虽然也累得快要虚脱，但还能在战友的搀扶下慢慢地走动，释去肌肉中的僵硬，避免抽筋。 　　高下立判！ 　　学生们一个个气得直跺脚，“怎么可能！咱们已经给程处默喝水了，他怎么可能还跑不过那小子！”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李治几个作为此事的幕后推手，他们就是想不明白，他们究竟差在了哪里，为什么一个浑身上下都没几两肉的小个子能跑赢程处默那种从小练武的莽夫。 　　“不合理！不合理！绝对有问题！” 　　高阳肺都快气炸了，为了给程处默补水，她可是放下了千金的身躯，亲自给程处默端过水的。 　　返回到操场上的李恪也气喘吁吁地道：“是啊，咱们没理由会败的！所有的取水点都是程咬金将军根据经验亲自选定，最符合士兵补水时机，能比寻常时候让士兵跑得更快更远。” 　　“没理由跑不赢的！” 　　他们发现，他们的先前的所有小伎俩在结果宣布的最后这一刻，全都变成了白费。 　　脸上火辣辣地疼！ 　　连驳斥仙师作弊的借口都没有。 　　“呵呵，所以说你们还没资格使用仙器。”沈晨笑呵呵地把围着程处默的人分开，走到程处默身前。 　　然后在程咬金担忧的眼神中，从怀里掏出一个矿泉水瓶，让狄仁杰扶着，给程处默倒了几小口。 　　那小瓶子上凉飕飕的还冒着寒气，在这大热的太阳底下，只是看着便叫人感到一阵凉爽。 　　“嘶～～～如此天气居然还有冰水？”程咬金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难道这就是仙师取胜的法宝？”李治瞬间清醒过来。 　　“大热天里出冰？” 　　“天呐！这是仙法！仙法！仙法！” 　　他们和沈晨相处的时间实在太长了，而且沈晨平常总像个没脾气的老好人，总是笑眯眯地对着他们。 　　让他们在不知不觉间，把一个事实忽略了。 　　沈晨是什么人？ 　　仙！ 　　哪怕笑得如何温暖，对他们如何温和，沈晨也是仙！ 　　千古无二，真正被证实的，从仙界下凡的仙！ 第148章 神仙水 　　“现在才想起来本仙师还是个神仙？晚了！” 　　沈晨真心不明白，自己的学生怎么这么傻，明明知道自己是个神仙，还非得各种不服。 　　“谁给你们的勇气，觉得可以和本仙师打赌的？” 　　“要知识没知识，要文化没文化，连基本的生理常识都不懂，只知道天气热就觉得身体壮的一定赢？” 　　“身体越加高大，受热面积越大，内分泌越高，你们懂不懂？” 　　“汗流得多了，水分流失很正常，但并不是只有水分流失而已！” 　　“盐分、电解质，你们知道什么意思吗？” 　　“统统都不知道，还有本事叫嚷！” 　　“还说自己是精英？本仙师都替你们脸红！” 　　看见程处默因中暑脱水，而脱力虚弱的模样，沈晨头上的火气就一股一股地往外冒，逮着李治等人就是一顿好喷。 　　“我们还不是没学过嘛！”李治低下头，脸红红的，小声解释，好像只有找个理由才能让心里舒服点。 　　“要是学过，我们也不会如此傻，连累处默如此……”李象嘟囔着嘴，看见程处默的样子，他的心里很不好受，可他还是不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沈晨也知道，责任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勇气担当的，至少他的学生还没学会甩锅，否则，他非得有一个开除一个不可。 　　长叹口气，沈晨道：“现在知道你们还没有资格掌握仙器了吧？” 　　他环视着学生们，学生们统统满脸通红的低下了头，没有一个敢和他对视，就连抱着程处默的狄仁杰也一副羞愧的模样。 　　“仙师，还请救救小儿，从此往后，臣一定好生监管，让小儿刻苦训练，再不让小儿跟仙师顶撞了！” 　　程处默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程咬金压根儿就没想到，自家小儿会在一次跑步比赛中就废掉。 　　在他的带兵生涯里，见过中暑而死的，可死得如此不值得的还没见过。 　　再说了，这可是他最疼爱的小儿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非得被他家里的母夜叉弄死不可。 　　“是啊是啊，还请仙师救救处默！”见事情闹大了，李治几个连忙请求，他们是真的怕了。 　　“哼！记住了，没有下次！” 　　“是是是！” 　　沈晨接过狄仁杰手里的程处默，把冰水一边小口小口地往程处默嘴里灌，一边让程咬金把程处默身上的铠甲解开，露出豆腐块一样的肌肉。 　　然后根据后世的经验为程处默降温解燥。 　　不用一会儿，程处默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过来，“多谢仙师救命！” 　　“哎呦，活了活了！”学生们一阵欢呼，旋即一个个脸红得比猴子屁股还要通透。 　　程咬金千恩万谢，然后指着已经空了的瓶子，道：“敢问仙师，此乃何物？” 　　“这是盐糖水，可以补充电解质，让人迅速回复体力。”沈晨懒得解释什么是电解质，反正即便说了，他们也听不懂，索性保持一点神秘感。 　　“人人可用吗？”程咬金两眼瞪大如牛，呼吸都有些难以继续。 　　他太知道这东西对于军队的作用了。 　　看那个小个子就知道，当程处默还在哼哼唧唧要死不活的时候，人家早就跟着学院近卫继续训练了。 　　而且，整个过程他都是从头到尾看过来的。 　　盐糖水的效果可谓神仙水一样。 　　“人人可用。”沈晨想了想，索性把冰水的秘密一块告诉了程咬金，无非就是硝石遇水的冷却作用而已。 　　“记住了，硝石有毒，不能直接饮用，一定要隔离才行。可以用一个装有干净水的铜盆放在装有硝石的污水里进行冰镇，冰镇效果差不多。” 　　硝石的效果在大唐还没有被发现，几乎是所有的穿越者都必须具备的基本知识。 　　据系统对沈晨讲，居然还有穿越到大唐卖冰淇淋成为首富的，把沈晨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果然，等沈晨说完，程咬金立马就给沈晨跪下了，“神仙之水啊！多谢仙师不计前嫌，恩赐在下！从此后，不知多少将士就不必因中暑而死了！” 　　训练完过来看望程处默的李君羡和小个子也给沈晨跪了下去。 　　不要小看中暑，在后世，中暑也会死人，更何况对中暑几乎没有研究的大唐，就因为中暑，大唐多少将士死去，多少战斗只能撤退。 　　沈晨今日给出的冰镇盐糖水不知可以救活多少将士的性命，赢得多少战争。 　　作为一个享誉此时和后世千年的将军，程咬金太知道冰镇盐糖水的作用了，说是神仙之水一点也不为过。 　　这一来，学生们彻底无话可说了，下巴直接顶到胸脯上。 　　回到小屋，沈晨准备睡个觉，没过多久，就听到门外一阵嚷嚷。 　　“敬德，你别闹了！仙师刚睡下，你明日再找仙师行不行？” 　　程咬金急吼吼地拉住一个黑脸汉子，可那黑脸汉子却比程咬金还要雄壮三分，透着一股铁血气息，任凭程咬金如何拉拽，也没能阻止黑脸汉子的脚步。 　　“三板斧，你给我放开！今日仙师不给我一个交代，我是不会让他老人家好好休息的！” 　　黑脸汉子脾气火爆，拉扯不开程咬金，直接大手往程咬金胸口一放，紧着一推，程咬金就被倒退了三步，堪堪把身子停稳。 　　“你个老黑皮，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再敢打扰仙师，信不信俺老程跟你翻脸？”程咬金那个脾气，在大殿上都敢跟李二讨价还价。 　　若非害怕打扰了沈晨休息，早跟黑脸汉子打起来了。 　　“哈哈哈哈……你程咬金居然不敢动手？没想到啊没想到，好的你不学，学那些小娃娃一天天之乎者也，孬了吧？哈哈哈……” 　　“看来仙师的本事也就这样了！把一个将军变成一个孬种！好本事，好本事！” 　　程咬金一听，头发登时倒竖起来，牛眼一瞪，握着拳头就冲了上去，“你居然说仙师坏话！俺老程今天就跟你拼了！看你还如何污蔑仙师！” 　　仙师刚刚才救了他小儿子的命，这可是天大的恩情。 　　如何能让人污蔑！ 　　黑脸汉子马步一扎，捋起手袖，接着就是一声大吼，“好啊！来啊！我尉迟敬德今日就看看，仙师交出来的学生将军有什么本事让我尉迟敬德闭嘴！” 第149章 尉迟敬德 　　程咬金早被尉迟敬德气到脸红脖子粗，听了这话，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冲着尉迟敬德的脸就是一拳。 　　尉迟敬德避也不避。 　　咚一声响，尉迟敬德的脑袋歪了歪，吐了口口水，笑道：“学生将军就是学生将军，连力气都没有，若是以前，你这一拳下来，我哪里讨得了好！” 　　“俺今日要把你满口牙齿都打下来！”沈晨现在就是程咬金的恩人，已经超出了家国情感以外的东西，对沈晨那是一百个服气。 　　尉迟敬德左一口学生将军，右一口来了学院之后怎么怎么滴，明着是骂程咬金，实则是在骂沈晨。 　　程咬金脑子一热，手上的力道顿时又再加了三分，对着尉迟敬德的脸左一拳右一拳的往上揍。 　　咚咚咚…… 　　一连七八拳下来，鲜血立时就把尉迟敬德的脸遮盖起来。 　　“哈哈哈哈……学生将军就是学生将军，合着你不仅气质变了，连饭也学会细嚼慢咽了！”尉迟敬德也是硬气，脚下愣是没动一步，咧开鲜血淋漓的嘴，狰狞又恐怖。 　　“昨日我那小儿还揍得老子满地找牙，今日你却让老子连动也没动，还说在学院没有被学生带坏？哈哈哈哈……” 　　程咬金钢牙紧咬，拳头紧紧捏着，“你真当俺老程不敢揍你？” 　　“你不是已经揍了吗？”尉迟敬德指着自己的脸，“瞧你这揍的，有劲头没有？哈哈哈……” 　　“揍他！揍他！揍他！” 　　他俩的动静不小，很快就引来了学院近卫和学生的围观，了解了前因后果，顿时对尉迟敬德反感起来，恨不得也冲上去揍几拳。 　　程处默刚刚恢复过来，叫嚷得最是厉害，“敢说仙师的坏话？爹，揍他丫的！改日俺去揍他儿子去！” 　　“小声点，别嚷嚷，那是尉迟将军！”李恪拉住想要吵吵的李象，瞪眼道：“尉迟将军乃父皇近臣，又有救命之恩，勇武勇冠三军，除了去世的秦琼将军外，唯有他武力最胜，小心点！” 　　李象不服气道：“他还敢揍我不成？” 　　李恪还没开口，高阳道：“揍咱们当然不会！可他会揍仙师啊！” 　　“他敢揍仙师？”众人一时之间吓了一跳，叫嚷声截然而止。 　　“哈哈哈哈……除了陛下，老子谁不敢揍？”尉迟敬德呸地吐口一口血水，粗大的手指点着学生们的脑袋。 　　“你看看你们自己！书不好好读，居然军训？你们是当兵那块料吗？” 　　“我看仙师是糊涂了！搞什么军训？再如何训练，能和老子们带出的兵相比吗？” 　　“简直就是没事找事！有这时间，还不如好好地教你们多认识几个字的好！” 　　“当兵？你们不配！” 　　“太……太过分了！”学生们被气得咬牙切齿，浑身发抖，可偏偏没有一个人敢与尉迟敬德争辩。 　　“上啊！谁武力强点，上去揍丫的！”学生们怒火中烧。 　　程处默刚上前一步，却被程咬金拦了下来，“想当年单雄信何等英姿，便是秦琼老将军也要退避三舍，可最后还是被黑脸杀了，你上去就是送死！” 　　刚才程咬金揍了尉迟敬德十来拳，竟然连一点内伤都没有，程咬金知道，尉迟敬德的武力又提升了不少。 　　“难道让他污蔑仙师？”程处默大声叫道，奋力摆脱程咬金的手掌，就想冲上去。 　　程咬金一口老气吐不出来，一脚把他踹到身后，怒道：“你给老子安分点！老子都打不赢他，你算老几！” 　　“真当从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黑脸门神是假的？” 　　自从尉迟敬德和秦琼两人为李二守门之后，黑脸门神的称呼便享誉大唐，哪怕乡下三岁小儿也知尉迟敬德勇武不可敌也。 　　深吸了口气，程咬金压住心里的火气，问道：“说吧，尉迟敬德，你今日来做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污蔑仙师？” 　　“我来做什么？我来让仙师收回成命！”尉迟敬德咬牙切齿地道：“我大唐将士拼死作战，流了多少血，丢了多少命，才换来天下第一强军的称号！” 　　“但仙师呢？居然扬言要练出比我们更加强大的军队？” 　　“就用这些学生？” 　　“我呸！我大唐将士的血难道白流了？” 　　“今日，我就是来为大唐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讨个公道！” 　　“你程咬金若是还有一点良心，就别拦着我！” 　　“别忘了！你也是个军人！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仙师如此辱没我大唐将士？” 　　“这他娘的哪跟哪啊！”程咬金从头到尾跟着沈晨执行军训，却从来没听沈晨说过辱没大唐将士的话，“谁跟你说的仙师在辱没我等？” 　　“你管是谁说的？”尉迟敬德大手一挥，“现在天下人谁不知道仙师在学院里练兵？目的是练出一支比陛下的黑甲军还要强大的学生军，若非仙师有此用意，哪里会空穴来风？” 　　“你误会仙师了！”程咬金急道：“仙师本意并非如此！” 　　“管他本意如何！事实就是如此！难道他们还能有假？”尉迟敬德指着学生们。 　　此时，学生们刚训练完，身上还流着训练的汗水，想要驳斥也不知从何讲起。 　　尉迟敬德气呼呼地道：“练就练吧！我也想瞧瞧所谓的天兵天将像个什么样！可刚才我一路上来看到的是什么？” 　　“是站着不动！” 　　“是走来走去！” 　　“是起立、蹲下、坐下！” 　　“练这些有何用？” 　　“就凭这样就想打败我们出生入死练出来的将士，不是辱没我大唐没人了吗？哼！” 　　“你误会仙师了！”程咬金本来就不是个聪明人，心里一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骂娘他倒是会，可在仙师门口，怎么能破口大骂？ 　　那不是辱没了仙师门庭吗？ 　　学生们碍于尉迟敬德的武力，不敢出声，要么如狄仁杰一般不愿跟个二货说话，也无人上前解释。 　　尉迟敬德以为他说对了，更是气焰滔天，“今天就是砸了仙师的门，我也要为千千万万大唐将士讨个公道！” 　　说着，抬起脚来就准备踹在小屋的铁栏杆防盗门上。 　　“你信不信这个公道你讨不到！” 第150章 放肆 　　“仙师！” 　　“仙师！” 　　“仙师！” 　　众人见沈晨出现在门后，全都恭敬地给沈晨施礼，尉迟敬德尽管不愿意，但还是抱拳敬了一下。 　　随着防盗门卡啦一声响，沈晨走了出来。 　　“听你说我在辱没大唐的将士？”沈晨原先只觉得尉迟敬德在无理取闹，没打算出来，毕竟跟二百五讲道理是一个聪明人最不屑的事情。 　　没想到这丫还蹭鼻子上脸了！ 　　“你真把你自己当回事儿了？知道这是哪吗？” 　　“这是大唐皇家学院！” 　　“培养的全是仙界要求的大唐子弟！耽误了他们学习仙界知识，迟缓了大唐的发展，你付得起责任吗？” 　　“学习？学什么？学走路？哈！”尉迟敬德抬头一笑，鄙视的味道不言而喻。 　　“你在干什么？”众人一阵躁动，程咬金捋着袖口走上前，“仙师还请好生休息，即便今日拼着这条命不要，在下也要把他留在学院里。” 　　现在沈晨已经出现，程咬金没了心理负担，说起话来，连声音都大了三分，那股子混不吝的脾气一上来，气势登时拔高一大截，便是尉迟敬德也惊异了一下。 　　“就是就是！仙师放心，打架我们在行。”沈晨几乎可以说是学院近卫的天地，哪里容得尉迟敬德在沈晨的面前嚣张。 　　“我们不会打架，但我们也能把他绑了！” 　　“就是，蚁多咬死象！不信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有了他人带动，学生们不断地吆喝起来。 　　“不用！”沈晨抬起手，众人立马闭嘴，“作战时可以不折手段，但咱们不是不讲理的人！” 　　转头看向尉迟敬德，沈晨道：“你觉得本仙师要如何做，才不算辱没你手下的大唐将士？” 　　“反正你做不到？”尉迟敬德脖子一梗，浑然不觉得自己身处学院众人的包围之中。 　　程咬金气血一冲，“你对仙师尊重点！” 　　“怎么？觉得你们人多，本将就会怕你们不成？”尉迟敬德气势猛地往外一放，众人眼前立时出现一位铁血张狂的百战将军。 　　那气息气势如虹，吓得众人往后退了一步，唯有程咬金勉强能与之抗衡，但依旧只能咬牙坚持。 　　“本将一生历经百战，于万军之中取人首级不在话下！就凭你们这些小娃娃也敢在本将面前放肆？” 　　“放肆”两个字，尉迟敬德完全是吼出来的，气势陡然攀登而上数个台阶。 　　吼声层层叠叠向外跌宕不休，学院外围的山林一阵颤动，林鸟惊飞，百兽震惶，端的是位千古名将。 　　“嘶～～～” 　　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再次往后退了三步，程咬金都坚持不住，两脚一动，拉开了他的距离。 　　“好恐怖！” 　　“我想洗澡！”众人回想刚才的一幕，只觉得后背心凉飕飕的，难受至极。 　　“这要是在战场上，咱们怕是要被尉迟将军当做杂草，任由他于万军之中取下首级了吧？” 　　“百战之将，恐怖如斯！”学院近卫统领李君羡浑身发抖，一点反抗的勇气也没有。明明脑海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如此，可手脚却根本不由得他使唤。 　　突然，沈晨一声呵斥，“你放肆！” 　　旋即，砰一声比尉迟敬德的吼声更加巨大的声响响彻出来。 　　山林里的鸟儿蜂拥似的闯出山林，远远的传来猛虎啸林的声音，那声音中充满了惊恐和胆怯。 　　树叶哗哗地响动声中，不知多少野兽吓得奔逃远盾。 　　众人被这枪声一下，回过神来，只见沈晨高举一手，手中持着一个物件。 　　那物件手臂一般长短，闪着令人胆寒的银白色光芒，黑黝黝的枪口上方正散发着隐约可见的烟气。 　　“仙器！” 　　“我想起来了！那是仙师的仙器！” 　　“当初攻打卢家村，仙师就是用一仙器杀死了杀害卢婉儿的卢家护卫，打开卢家村的吊桥！” 　　枪声宛若一碗冰凉的盐糖水，给众人惊恐的心浇了个通透，一下子把众人从尉迟敬德的惊恐中拉扯出来。 　　“呵呵！我们担心个啥呀！有此仙器，就算尉迟敬德勇冠三军，冲到了仙师的面前又能如何！还不是乖乖被仙师射杀的结果！” 　　众人回神之际，不免对刚才的担心释然开来。 　　“就是！仙师毕竟是神仙，没有点杀人的手段，敢下凡而来吗？”众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亏他们刚刚还担心沈晨会被尉迟敬德揍一顿，要为沈晨出头。 　　现在想想：“呵呵！用得着出头吗？仙师的本事会怕一个凡人的将军？” 　　“即便是将军，也是凡间的将军！和天兵天将那种驾驭仙器和钢铁巨兽的本事差多了！” 　　“仙师连天兵天将都见过，会怕尉迟敬德吗？” 　　“好好好！”尉迟敬德脸上挂不住，羞怒的火焰在眼里蹦蹦跳跳，“仙师好手段！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服！” 　　“你就说你不服什么？要讨什么公道？”沈晨把枪收起来，他知道军训不会顺利，没有了李二的支持，也就没有了为他说话的人。 　　没想到事情居然严重到如此地步。 　　在他的神仙之名已经响彻大唐每一个角落的情况下，居然还有人会上门找事儿！ 　　明摆着后面有双无形的手在挑弄是非。 　　“仙师说要练出一支……” 　　尉迟敬德的话还没说完，沈晨打断道，“这话我没说过。” 　　“那是谁说的？谁又敢假借仙师之名污蔑我大唐将士？”尉迟敬德牙齿咔咔作响。 　　“反正我没说过，你从谁那里听到的，你就找谁要公道去！”废话，你在别处得了霉趣，居然跑到老子这里找公道？ 　　天底下哪来这样的道理？ 　　刻舟求剑？呵呵！ 　　“看来是仙师给不出来！”除了李二，问大唐上上下下，谁敢给尉迟敬德吃瘪？ 　　沈晨的态度直接叫尉迟敬德暴怒起来。 　　“那你想怎么做？”沈晨倒是来了兴趣，想看看背后那个人想怎么样。 　　尉迟敬德冷冷笑道：“很简单，只要仙师能够证明仙师练出来的军队比我大唐将领练出来的军队强就行！” 　　“我凭什么要证明给你看？” 第151章 老师就该为学生出头 　　“就是，你算老几！仙师如何训练关你何事？” 　　“把我们训练成什么样子又关你何事？” 　　“尉迟敬德，俺告诉你，有本事别在这撒野，哪里受的气，找哪里去！”众人又是一阵狂喷，程咬金逮着话头更是喷得口水滴答。 　　“哼哼！看来仙师是认定了比不过我大唐的将领了！”尉迟敬德不得不承认，沈晨手中的仙器确实让他心惊胆战，然而…… 　　“个人勇武如何能和训练军队相提并论，在下知道仙师的厉害，但并不代表在下承认仙师能训练出一支军队！” 　　“切！”沈晨懒得搭理他。 　　尉迟敬德见激将法没用，转过头，直接对着学生道：“就你们这细胳膊细腿儿的，也就仙师把你们当做宝贝，换做老子，连正眼都不看一眼。” 　　此话一出，学生们肺都被气炸了。 　　李治一直躲在后边，不愿意出头闹事，以免外界对他的言行产生质问，可他听了也受不了了。 　　尉迟敬德这话简直就是后世的地图炮，连未来太子爷都给骂了进去。 　　几下把前面的学生扒拉开，他指着尉迟敬德的脑袋就骂，“好你个尉迟敬德，给你脸你不要是吧！” 　　“呦！原来是晋王殿下！您现在还不是太子就敢对微臣大吼大叫了？” 　　言下之意：你李治不过是个王爷，我尉迟敬德还看不上眼！ 　　尉迟敬德是从龙的开国功臣。 　　他脑袋上的老大就李二一个。 　　当初李承乾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他尉迟敬德都没给过好脸，好几次当着外人的面把李承乾训得跟个孙子似的。 　　此时的李治不过是个王爷，讲真，他真心没放在心上。 　　“尉迟敬德！”李治的声音直接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可他知道，面对尉迟敬德，他还真的没有什么手段，相反，但凡他稍有不敬，就会被大唐的言官弹劾，在成为大唐的主人之前，他没办法对尉迟敬德做什么。 　　“行了，给你看就给你看吧！”沈晨摆摆手，停止了纠纷。 　　“可是，这也太欺负人了！” 　　“就是，简直就像被他逼迫一样！”李治气不过，想要帮沈晨说话。 　　沈晨抬手放到他脑袋上，揉了揉，“没事！学生被人欺负，做老师的当然要出头帮助！” 　　李治眼眶瞬间就红了，对尉迟敬德道：“尉迟敬德，明日若是仙师伤了一根毫毛，孤定叫你粉身碎骨！” 　　尉迟敬德冷哼道：“那就看仙师有什么办法说服我了！” 　　沈晨对尉迟敬德道：“明日午后，本仙师在这里等你，给你看看本仙师要训练出的军队是什么样子。” 　　“别说本仙师没有说过大唐将士不如学生的话，即便说了，也是事实！” 　　“好好好！本将就好生看看，仙师有什么本事超过我大唐所有将领！” 　　尉迟敬德气到浑身发抖，说完之后转身就走。 　　他紧紧捏着拳头，心底里暗中发下誓言：一旦明日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算拼着身家性命不要，我也要把仙师从神仙的位置上拉下来！ 　　敢污蔑我大唐将士？代价之高，就算神仙也要掂量掂量！ 　　当天晚上，神仙水的详细资料就出现在了李二的案头，附带的还有一瓶沈晨亲手配制的盐糖水。 　　只不过时间太长，已经没有了冰镇效果。 　　“做出来了吗？”李二目光炯炯地盯着身旁的几个小黄门，但见那几个小黄门正依照沈晨给程咬金的办法用硝石制作着冰块。 　　一个巨大的木盆内装满了水，一个铜鼎被安置在木盆中间，铜鼎内也放着水，缕缕凉意正从水面上方飘荡出来。 　　“有效果吗？”李二没有发觉，他的声音里已经带有了颤抖，包括一旁的翟长孙在内，好几位军方大佬都是一副屏气宁息的表情。 　　冰镇盐糖水对他们军方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说是神仙之水一点不为过。 　　“一旦神仙水当真容易制取，则我大军至少可提高五层战力！”闲附在家已久的李靖也被请到了皇宫之中，尽管已经远离的朝堂，但他的判断仍然足以影响李二。 　　“多少战事皆因将士们中暑难耐，体力下降而失败，一旦有此神仙之水，战士们便可于敌人中暑疲惫之际悄然进攻，击败对手，我大唐军威必定更上一层楼！” 　　“做出来了没有？”李二默认了李靖的说话，再一次询问几个小黄门，这一次他的话语里带上了几分杀气，毫无疑问，一旦小黄门失败，必将接受李二的怒火。 　　“请陛下放心，既然仙师能把配方告知程咬金将军，神仙之水也必定能被我凡间制取出来，正如那吊车一样！”李靖对沈晨的态度非常友好，如今他闲附在家，对沈晨训练军队的态度并没有多少抗拒。 　　然而，一旁的翟长孙则神情一变，冷哼道：“提升战力？哼哼！我们为提升战力做了多少事情？研究了多少年？一瓶加了盐和糖的凉水就能达成我大唐将士不能做到的事情？哼哼！” 　　“翟将军，话不要说的太满，自仙师下凡，他老人家做出了多少凡人觉得不可能，但却被他老人家做出来的事情，还是不要像门阀世家一样，自己打了自己的脸。”李靖悠悠然然地继续帮沈晨说话。 　　哪怕翟长孙脸色阴沉得可以拧出水来，他也不惧半分。 　　“你……”翟长孙阴毒地盯着李靖，可又不敢继续说下去，相比起大唐军神，一个区区黑甲军统领还不够具备反驳的资格。 　　想来想去，翟长孙把所有憋屈统统盖到了沈晨的头上，“都怪那个神仙！如果不是那个神仙！我如何会被李靖欺压？” 　　就在这时，早已满头大汗的小黄门终于连滚带爬的跪伏到李二脚下，“启禀陛下，冰镇神仙水已经结冰了！” 　　天知道他为何身处硝石结冰的周围，身上的汗却把他的衣服全部浸湿了！ 　　“尝过了吗？” 　　李二的杀意毫不掩饰地通过声音表达出来，小黄门丝毫也不怀疑，一旦回答错误，立刻就是脑袋分家的下场。 　　“尝、尝过了！除了口味有点怪之外，体内并没有什么不妥！” 　　“那还不赶紧试验！” 　　“是是是是！” 第152章 自己打自己脸 　　很快，从禁军里赛选出的一百人就围着皇宫前的广场开始了行军式的跑步。 　　其中五十人喝一般的水，五十人喝神仙水。 　　“不过都是水而已，臣可不觉得一点糖和一点盐就能把战力提升上去。”众人站在石阶上进行监督，翟长孙看着广场上疲于奔命的禁军，不屑地笑着。 　　李二没有说话，而是沉默地盯着广场的每一名士兵。 　　士兵们身上都戴着不同颜色的袖标，很容易区分哪些是喝神仙水，哪些是喝普通水。 　　从前几圈来看，分辨不出效果。 　　“臣还是那句老话，话不要说得太满，免得某些人到时候自己打自己脸！”李靖早看翟长孙不顺眼了，若非他如今的身份太过特殊，早跳上去干丫的了。 　　“我吗？”翟长孙哈哈大笑，“要不军神大人和在下赌一赌？” 　　“不可！”李靖还没说话，长孙无忌立刻跳了出来，“咱们现下对神仙水的效用还知之甚少，不如等效用出来之后再做定论？” 　　“定个球！”翟长孙道：“效用都出来了，还赌什么？” 　　长孙无忌的脸色登时难看至极，多少年了，自从他跟随李二起兵反隋之后，多少年没人敢不给他面子了。 　　“翟将军，本相看在你身居黑甲军统领的职位，给你几分面子，但请你还是尊重李靖将军的好。”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过给李二面子，你最好别哔哔！ 　　“不要你给面子！”翟长孙何尝听不出来，他自认为自己有从龙之功，还掌握着大唐最精锐的部队，可身份却是最低的。 　　程咬金没他资历高都已经是国公，而他居然还只是一个区区的侯爷！ 　　“一万贯！”翟长孙气焰滔天地道：“我输了给李靖将军一万贯！” 　　李靖的脾气也上来了，劝开眼里冒火的长孙无忌，对翟长孙道：“好，我答应你！” 　　长孙无忌急道：“李靖将军，仙师所为虽说向来不会出错，可此时他老人家并不在，神仙水的效用如何尚且不能保证，千万不可对赌啊！” 　　李靖摇摇头，“长孙大人不比再劝，我意已决，大不了给他一万贯就是，只要能替仙师说一次话也是好的。” 　　“李靖大人，你……”长孙无忌这下明白了，李靖这是有意帮沈晨在李二的面前说情，希望李二和沈晨不要再互相对抗。 　　想了想，长孙无忌便想清楚了前因后果。基于李二和沈晨不对付，这段时间以来，大唐群臣已经悄然分成了两个派别，都在暗地里较劲。 　　李靖是要借着这个机会，让李二认识到沈晨的不可替代，从而缓和两人的关系。 　　于是，长孙无忌不再多言，大不了就是一万贯的事情，到时候帮李靖附上一点就是了。 　　李二把所有都看在眼里，但一言不发，眼睛只盯着广场上的士兵，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过了好大一会儿，士兵们体力逐渐下降，有些跑得慢的已经被跑得快的套了圈。 　　“发水！”李二大手一挥，立时有数名小黄门把两种水抬到广场旁，任由路过的士兵根据自己的派别取水喝。 　　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 　　喝了普通水的普遍要比喝了神仙水的慢了一截，而且，从士兵的神情上看，喝了神仙水的脸色要比喝普通水的好很多，精神劲儿也不是喝普通水的能比的。 　　“怎么会这样？”翟长孙阴沉地看着喝普通水的士兵，大骂道：“你们在干什么？无非一点糖和盐而已，能有多有用？” 　　“你们可是天下军人之表率，难道要让陛下看到你们孬种的样子？” 　　“你们的荣誉，你们的家世荣光在哪？” 　　翟长孙毕竟是常年带兵的将军，两句话就提起了士兵们的精神，喝了普通水的士兵像打了激素一样追上了喝神仙水的士兵。 　　“哈哈哈哈……神仙水？连我的两句话都比不上！哈哈哈哈……”翟长孙猖狂地大笑起来。 　　李靖、长孙无忌等人恨恨地看着他，可事实如此，他们也无话可说。 　　“哎……我就说了，情况不明，还是不要下结论的好。”长孙无忌默默地叹口气，准备出了宫就吩咐人给李靖送点钱去。 　　李靖闲附在家，没有多少钱财，长孙无忌暗想：作为老朋友，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一万贯！哈哈哈……天降横财啊！你们还……” 　　突然，一名喝普通水的士兵实在坚持不下去了，瘫倒下去，一旁的小黄门赶紧手忙脚乱地抬到一旁，让御医医治。 　　翟长孙的声音直接憋在喉咙里，好悬没有一口气憋死。 　　而李靖和长孙无忌等人却是眼前一亮，心头涌起淡淡的惊喜，“难道……” 　　有一就有二，广场上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因为体力不支倒了下去，但纵观倒下去的士兵，居然没有一个是喝神仙水的。 　　“不可能！不可能！”翟长孙目瞪口呆地看着乱做一团的御医们。 　　“哈哈哈哈……”李靖和长孙无忌等人却是爆出一阵嚣张到极致的大笑。 　　“你不是说神仙水没有效用吗？” 　　“事实具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翟将军，不知你看见没有，喝神仙水的就是比喝普通水的士兵能跑！” 　　“哈哈哈……” 　　众人肆无忌惮的嘲笑，一声声就像巴掌一样，一巴掌一巴掌地抽打在翟长孙的脸上。 　　啪！ 　　啪！ 　　啪！ 　　既然结果出来了，李二自然没打算继续下去，“结束吧，让士兵们好生休息。” 　　说完，便摆驾回宫，留下神色各异的大臣们。 　　“我就说，话不要说得太满，免得自己打自己的脸！”李靖再好的涵养也被逼得哈哈大笑，“现在看到了吧？请问翟将军，自己打自己脸的滋味如何？” 　　“疼吗？” 　　“一万贯！还请翟将军明日便送到李某府上！” 　　“哈哈哈……” 　　“绝对不可能！”翟长孙拳头捏紧，咬牙切齿地盯着广场上还在跑步的士兵，可那些士兵里已经没有一个是喝普通水的了。 　　忽然，他神情一变，看向李二，“是了！定然是陛下所为！为了缓和与仙师的关系罢了！” 　　如此一想，翟长孙顿时冷笑起来，不屑道：“一万贯而已，我付得起！不过，操演时，你们可就没有如此好运气了！” 第153章 认输 　　书房里，李二阴沉不定地盯着屏风上的地图，目光落在高句丽的方向，久久不能拉扯回来。 　　“传旨下去，户部工部相互配合，做出便于携带的神仙水，军部收集硝石，务必储存够所有士兵喝上冰镇神仙水的硝石。” 　　良久，直到长孙无忌的眼皮子都快打架了，李二才把视线收回来，脸色极为复杂，刚才众人的嘲笑明着是打在翟长孙的脸上。 　　其实，也打在了他李二的脸上。 　　那一个个只喝普通水而倒下的士兵，以及大臣们的一声声嘲笑，何尝不像一个个结实的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好像在说：“看你和仙师闹翻！” 　　“看你执意要打高句丽！” 　　“看你要把仙师排除在外！” 　　脸，疼啊！ 　　“谨遵陛下令！”坐在下首的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等大唐官员急忙起身行礼。 　　长孙无忌道：“启禀陛下，神仙水的制取并不复杂，可糖和盐向来稀缺，若是由军部大量采购，臣恐民间百姓会……” 　　剩下的话他说不出来，作为大唐之狐，他绝不会当面让李二的面子不好看。 　　房玄龄道：“我朝的诸多制度乃沿袭前隋而来，包括三生六部制和科举制在内，并非做出太大改变。糖和盐在前隋时便由民间自理，朝廷并未多加约束。” 　　“糖的来源大多由岭南供应，而盐则大多掌握在山东门阀手中。” 　　“他们手里掌握着盐的制取和销路，朝廷虽然也有自己的营生，但不论产量还是渠道都不如山东世家来得多。” 　　“一旦大量采购，臣恐山东世家在盐上多有手脚，以盐利为要挟，捆绑住朝廷。” 　　既然把话说开了，长孙无忌接着话头，道：“如今，门阀世家虽然被陛下和仙师束缚住了手脚，但强国五策和兴国五计却迟迟不能出台，具体原因便是门阀世家的消极配合。” 　　“即便朝廷颁发了政令，但他们却迟迟不肯拿出钱财和人员，执行强国五策和兴国五计。” 　　“依臣之见，他们心中仍然存有侥幸，便是旁观陛下和仙师之间的关系是否缓和。” 　　“在没有得到答案之前，他们是不会完全支持陛下的。” 　　“他们在作死！”李二一拳砸在矮几上，震得矮几上的事物乒乒乓乓一阵乱跳。 　　“难道要朕亲自上秦岭向仙师赔罪吗？” 　　李二深刻地知道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的意思，“可是，朕乃九五之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朕还要向小神仙低头？” 　　“陛下赎罪！”众人连忙跪伏下去，而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却悄悄地互相使了个眼色。 　　不怕你李二不说话，既然说了，就有路子可找了。 　　“陛下，明日午时，仙师要向尉迟敬德将军倘明学生军比大唐军队强大的原因，乃是我大唐军队能否提升战力的重要一事。” 　　长孙无忌出了个主意，“陛下可借此借口前往学院，毕竟事关我大唐军队，大臣们也说不出污蔑陛下的话来，反而会赞赏陛下为国事重的人皇品质。” 　　“再来，也大可亲眼查证仙师的学生军是否当真有能力胜过我大唐军队。” 　　“一举两得之事，陛下大可为之。” 　　“请陛下三思！”众人再次跪伏下去，希望能以此次机会让李二和沈晨握手言和，唯有翟长孙鼻孔朝天，把脑袋扭到一旁。 　　如此态势，简直就是在逼宫！ 　　李二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眼里的怒火更是足以把曲江池烧成赤地，可他最后还是咬牙道：“如此也好，有些话，是该和仙师说说了！” 　　一瞬间，宫殿里的空气便顺畅起来，众人呼出一口大气，再次跪伏道：“陛下圣明！” 　　从皇宫向外走，众人只觉得后背心一阵冰凉，长孙无忌道：“陛下的暴戾之气越来越重了。” 　　房玄龄心有余悸地道：“自魏征大人死后，唯有马周大人可劝诫陛下，可如今马周大人被仙师折服，整日为展览会东奔西走，收集各处历史物料，朝堂上再也无人可以劝诫陛下。” 　　“说起展览会来，老夫有好久没去了，听说马周大人找到了上古时的文字，乃是仓颉造字时的东西？”想到展览会的神奇，长孙无忌再次佩服起沈晨来。 　　房玄龄笑道：“不错，前几日老夫去看了，确实是仓颉造字时的上古文字，刻在龟甲之上，与今日之文字大有不同，观之一眼，便可追忆上古圣贤的伟力！” 　　“龟甲之上？”长孙无忌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老夫以为竹简刻字便是最原始的留字方法，没想法先古圣贤居然是在龟甲上刻字？” 　　“谁说不是呢？”房玄龄唏嘘道：“若非展览会，我等不知还要被门阀世家欺骗多久！” 　　说到这里，两人越加佩服起沈晨的伟大来。 　　“若非仙师出现，我等又如何能够在有生之年得此一观？” 　　“仙师之伟，真乃神仙所为啊！” 　　“是啊！” 　　一面说着，两人一面走出了皇宫大门。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喧闹，两人抬头看了一会儿，竟然是翟长孙堵住了李靖，正在高声叫嚷着：“十万贯！赌不赌？有本事你就再跟我赌一场！” 　　李靖气急败坏地道：“翟长孙，仙师所为，何须向你认同？能不能打败大唐将士，明日前去一看便知，你再如何叫嚷也没用！” 　　翟长孙不断地冷笑，“你不是一直站在仙师那边吗？怎么，事到临头，反倒不相信你的仙师了？” 　　“你……”李靖的心境不能不算强大，可他毕竟是个军人。 　　军人哪里会没有点脾气！ 　　“赌就赌！但在此之前，别忘了先把一万贯送到老夫家里来！” 　　“你……”翟长孙拳头一握，脸色阴沉得恐怖，“很好，就怕你不敢赌！待会儿便让人送给你去！砸也砸死你！” 　　冷笑一声，翟长孙带着家丁转身坐上马车走了。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一下子知道了什么事，走到李靖身前，拍拍李靖的肩膀，叹气道：“你不该赌的。” 　　“是啊！仙师是有很多仙器可用！神仙水也确实证明了仙师的本事！” 　　“可是，训练军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你身为军神，又岂能不知？” 　　李靖怅然道：“不然又能如何？都被逼到墙角了，难道还能退缩不成？” 　　“哎……” 　　众人常叹口气，无话可说，心里真心不觉得李靖有赢的可能。 　　“但愿仙师不要输得太难看吧……” 第154章 旗杆倒了 　　第二天一大早，大唐皇家学院便喧闹起来，熙熙攘攘的人群自山下汇聚而来。 　　除了携带心腹大臣而来的李二以外，更多的则是前来为尉迟敬德站队的亲友和战友下属。 　　尉迟敬德一生征战，可谓杀人无数，可他杀死过的人数还没有跟随他的人数多。 　　毕竟，一将功成万骨枯，若是没有足够的心胸容纳更多的朋友，也不会有万骨供他挥霍。 　　“多谢各位今日随某一起前来，揭穿仙师练兵的真面目！”操场上，尉迟敬德拜见过李二之后，嚣张地站到主席台上，对跟随而来的战友抱拳施礼。 　　李治等人一看，顿时高声叫道：“那是仙师的主席台，你给我下来！” 　　“哼！主席？某不通文墨也知这两字用得很好啊！”尉迟敬德今天来就是打算跟沈晨干到底的。 　　“主将之台岂容随意玷污！”来前他就打听清楚了学院的很多东西，知道主席台一向是沈晨训话的地方。 　　他现在站在主席台上，就是要给沈晨一个忠告——在练兵这事儿上，你沈晨贵为仙师，也不配！ 　　“除了仙师，或是仙师首肯，谁也不能站到主席台上！”学生们赤红了眼睛，嚷嚷着让尉迟敬德滚下来。 　　“那可是主席台！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登上的地方！” 　　“你居然敢站在我学院的旗帜之下，尉迟敬德，你欺人太甚！” 　　主席台上，一面鲜艳的红旗正在高耸的旗杆上高高飘扬，风声呼啸中猎猎作响。 　　这些日子以来，沈晨不断给学院众人灌输旗帜的理念，那是超脱了现如今大唐的身份象征外的精神象征。 　　是学院中人公认的学院之魂。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哪怕身死也不能让旗帜倒下！ 　　“尉迟将军，我敬你一代名将，为大唐出生入死，但若你不肯从主席台上下来，不要怪李某对你不客气！”李君羡三两步冲到台子下，冲着尉迟敬德大声呵斥。 　　“下来下来下来！”他身后是怒火朝天的学院近卫，他们乃是禁军出身，比之学生更加容易理解旗帜的概念。 　　更何况被沈晨调教了一段日子，更是把旗帜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哪里容得尉迟敬德玷污。 　　“这就是你们的旗帜？”尉迟敬德冷笑连连，“一把横刀一本书？你们究竟是要读书还是要杀敌？我看，你们什么都不是！” 　　“尉迟敬德，你太过分了！”李君羡牙齿都快咬碎了，若非碍于李二在场，哪怕拼上性命也要和尉迟敬德斗上一斗。 　　“咱们跟随陛下南征北战，谁不是吃尽了苦头，尝尽了血泪，方才留得一命苟活至今？”尉迟敬德丝毫不顾及李君羡等学院近卫吃人的目光。 　　他抬起头，对所有在场的军人喊道：“为了推翻暴隋，抵御外敌，打通丝绸之路，多少好友粉身碎骨？如此才换来我大唐的繁荣和安定！” 　　说起征战年代的苦，台下的众人不由得心有戚戚，那些跟随而来的人几乎都是军人出身，没有人比他们更加理解当兵的苦。 　　想起那些作战而死的战友，操场上一时间荡漾起一股淡淡的哀伤，和学院近卫的怒火之气在半空中抗衡，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出手的态势。 　　“陛下，要不让尉迟将军不要太过？”长孙无忌担忧地对李二道。 　　“无妨！”李二摆摆手，“小神仙不是要练兵吗？朕倒是要看看，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他哪里来的胆子练出比朕的黑甲军更加强大的军队？” 　　“就是！他仙师不是能耐吗？不给点东西，我黑甲军可不服！”翟长孙冷笑连连，绝对不会给沈晨一丝好看。 　　“这……”长孙无忌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无奈地摇摇头。 　　“算了吧，陛下憋着一口气呢！”房玄龄拉拉长孙无忌的衣袖，“若非陛下首肯，尉迟将军哪里会闹成这样？” 　　看了看神情变幻莫测的李二，长孙无忌再次叹了口气，“可若是打起来……” 　　房玄龄讲他拉到一边，“打一架就打一架吧，仙师输了也好，只要陛下气消了，事情便可大有改观了。” 　　“但愿如此吧！”长孙无忌压根没想过沈晨有赢的可能，“就怕仙师输了不高兴，届时又要不好弄了。” 　　房玄龄道：“这不就是咱们俩的用处吗？” 　　长孙无忌愣了一下，莞尔笑道：“是啊，自从当日遇见仙师以来，咱们好像就是专门给他们二人说和而存在的。” 　　回想当日李二喊打喊杀，沈晨拿着雷眼仙术威胁李二的场景，两人不胜唏嘘，索性站到一旁，不管了。 　　另一边，尉迟敬德和李君羡的对峙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任由李君羡和学院近卫如何反对，甚至连学生也加入了进来，但尉迟敬德仍旧不从主席台上下来。 　　“看看你们自己？原先是多好的士兵啊！千挑万选才能护卫陛下安全！如今却只会站着、蹲下、坐下！你们还有点军人的样子吗？” 　　尉迟敬德越是痛心疾首的模样，李君羡等学院近卫越是怒不可遏。 　　“今日，某便叫你们成为真正的军人，回复一名军人真正的模样！”一声暴喝，尉迟敬德啊的一声怪叫，猛地一脚踹到碗口粗的旗杆上。 　　他的力量何其巨大，这一踹之下，便是横刀都能踹折了，更何况是普通的木头。 　　咔擦一声响。 　　旗杆便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断做两节，悠悠地倒了下去。 　　“尉迟敬德，你找死！”看着飞速跌落的红旗，学院近卫再也忍受不住，登时冲到台子上和尉迟敬德打做一团。 　　尉迟敬德带来的大唐将领如何能叫尉迟敬德吃亏？当下寻了学院近卫，捉对厮杀起来。 　　混乱就在突然之间发生，学生们被剩下的学院近卫死死拉住，不让上前，更叫踹翻了数名学院近卫的尉迟敬德嘲讽了一次又一次。 　　“砰！” 　　李君羡胸口一疼，顿时两眼一黑，被尉迟敬德拎着领口从主席台上扔了下去。 　　此时，还能够站着的学院近卫已经很少了，比起常年征战的尉迟敬德一方的士兵来说，学院近卫真心不够看。 　　“还、有、谁？”尉迟敬德雄狮一般立于主席台上，狂暴的气息让人不敢接近。 　　“本仙师如何？” 第155章 让你下去很难吗 　　痛吟声不断的操场上，学院近卫密密麻麻趟了一地，期间还有不少尉迟敬德带来的军中好友。 　　有些地上被鲜血浸染，将操场点缀成斑斑点点，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直叫四周的学生神情惨白。 　　“你终于来了！”尉迟敬德心中暗笑，他可是征战一生的将军，难道还会怕宛如沈晨护卫的学院近卫？ 　　“这就是仙师带出的军队？”尉迟敬德半蹲在主席台的边缘，手指指着台下瘫倒的李君羡等人，“看来所谓的神仙也带不出我大唐的军队，反倒把大好的大唐儿郎带成了一堆龟孙！” 　　“仙师……”李君羡等人想要起身，可尉迟敬德和他的战友下手何等阴狠，作战经验何等丰富，专挑人体最疼最软弱的部位击打。 　　学院近卫们只觉得连呼吸都快要断绝了，哪里还能站得起来，只能满脸羞愧地看着沈晨。 　　充满血腥气味的微风刮过，除了早已习惯的李二等朝臣以外，学院里尽是一片干呕的声音。 　　特别是一些对血腥气极为反感的女学生，更是呕吐得脸色惨白，几乎要晕厥过去。 　　“从上面下来！”就在漫天的血腥气中，沈晨浑然不觉，从操场边缘一步步走到主席台上。 　　“呵，有点本事。”尉迟敬德看见沈晨脚下的血水，倒是惊讶于沈晨对鲜血的无所谓。 　　“我还以为仙师也会害怕见血，没想到仙师还有点能耐！” 　　“不过，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还不是带出了一堆战力不佳的娃娃！” 　　“哈哈哈哈……” 　　“我再说一次，你给我下去！”沈晨一直走到尉迟敬德身前，面对这位大唐的铁血将军，连眉毛也没跳动一下。 　　尉迟敬德哈哈笑道：“若是我说不呢？” 　　“那就我送你下去！” 　　“送我下去？”尉迟敬德指指台下，疯狂地笑了起来，“像他们一样？” 　　沈晨摇摇头，指着断开的旗杆，“像它一样。” 　　“哦？仙师的意思是可以让我断做两节？”尉迟敬德眉头一挑，似乎听到了人世间最好笑的一个笑话，“哈哈哈哈哈……像旗杆一样？仙师怕是没睡醒！没看见他们都被我打下去了？” 　　此话一出，他带来的战友顿时发出一阵嘲笑。 　　李君羡等近卫心里憋屈，可本事不如人，确实没办法反驳，涨红了脸，捏紧了拳头，不敢看沈晨。 　　他们是学院近卫，也算是沈晨的护卫。 　　沈晨被人嘲笑，而他们却不能为沈晨正名，简直就是他们的耻辱。 　　“可耻可耻可耻！”李君羡牙根被咬出了鲜血，顺着嘴角滑落下来，如此耻辱直叫他想要一头撞死。 　　“我说了，让你下去。”沈晨竖起第三根手指头，意思很明白，他不会再说第四遍，“我敬你为凡间安定做出过无数的贡献，给了三次机会，不要误了你自己。” 　　远处的李二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嗤笑，“这个小神仙，不到最后都不愿意认输！” 　　翟长孙没有接话，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好像要笑断了气似的，捂住肚子，一个劲地说：“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居然威胁尉迟敬德？哈哈哈哈……这个仙师当真没睡醒！”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等人摇摇头，暗自叹息，在他们看来，挑战一位征战无数的将军，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你是谁？”翟长孙猖狂的笑声引起了沈晨的注意，说实话，不引起他的注意都难，因为翟长孙的笑声就像刮黑板一样，极为刺耳，对他来说太熟悉了。 　　“我？”翟长孙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沈晨的目光落定在他身上，慢慢地直起腰来，用鼻孔对着沈晨说道：“某乃翟长孙，黑甲军之统帅也！” 　　“哦！知道了。” 　　平平无奇的回答，就像喝白开水一样，没有一点滋味。 　　“知、知道了？”翟长孙登时气得跳脚，“就只有这三个字？” 　　沈晨两手一摊，“那你还要我说什么？” 　　“你……找死！”翟长孙咬牙切齿地盯着沈晨，胸中一股杀意不可掩饰地向沈晨扑去。 　　我是谁？ 　　我可是大唐最强军团的统帅！ 　　大唐皇帝手中的最强兵器！ 　　世人只要听说他的名号，即便三岁小儿都能停止哭泣！ 　　可沈晨居然面色淡然地说“知道了”？ 　　就三个简简单单的字？ 　　“辱我大唐将士，又辱我黑甲军，哪怕你是神仙，你也得死！” 　　“切！黑甲军，很厉害吗？”沈晨不屑地摇摇头。 　　一时之间，整个操场都窒息了一下，然而巨大的喧闹冲天而起，爆炸似的炸裂开来。 　　“小神仙，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乱讲！”李二面色阴沉似水，眼眸深处闪过一道浓浓的阴霾。 　　黑甲军乃是他一手建立，由大唐最强的秦琼、程咬金、尉迟敬德和翟长孙调教而出。 　　击溃窦建德等诸多藩王，又在对外战争中跟随李靖马踏敌营，俘获了不可一世的颉利可汗！ 　　外族听到黑甲军，便如听到天兵天将的名字一般，未战便先胆怯！ 　　乃是他手下最强军队！ 　　却被沈晨如此轻描淡写地敷衍而过？ 　　简直就是他的耻辱！ 　　“不过如此？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作为黑甲军的统帅，翟长孙更是怒火滔天，直欲把沈晨撕成碎片。 　　“有本事你先让尉迟将军下来，到时候咱俩好好算算！”翟长孙可不傻，他可不会让事态转到他的身上，“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让尉迟将军下来！” 　　“没错，某也很想看看，仙师如何能让某下去！”尉迟敬德指指台下。 　　“若是仙师做不到，某今日可就要掀了仙师的真面目，从此以后，学院不可再练兵，玷污我大唐将士的荣耀！” 　　一面说着，尉迟敬德一面在台子上站定，两手背到后面，鼻孔抬起，道：“就看仙师有没有……” 　　砰！ 　　一声枪响，木屑飞溅！ 　　尉迟敬德本想说“就看仙师有没有那个能耐”，可话还没说完，脸上就被一块飞起的木屑划开了一道口子。 　　剧烈的刺痛一下子让他清醒过来，顺着沈晨抬起的手臂上那个银白色的事物，目光落定在脚旁破开的大洞上。 　　一滴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心中一阵惊惧：“若是这一下打到某的身体上……” 　　噗通！ 　　尉迟敬德一下子跳到了主席台下。 　　沈晨悠悠地道：“让你下去就下去，很难吗？” 第156章 谁说我只有一把 　　“很难吗？” 　　“哈哈哈哈……”学院的操场上登时响起一阵疯狂的嘲笑声，声音之大比起刚才尉迟敬德的战友们笑得更大。 　　“仙师也太轻描淡写了吧！”学生们在惊讶于沈晨平淡的表情时，只觉得如此反差实在太好笑了。 　　“仙师威武！仙师威武！”近卫们出了好大一口恶气，支持起沈晨来可谓是不予余力，即便身上的疼痛也感觉好了不少。 　　他们见识过沈晨用枪的，而且时间还不长，就在昨天尉迟敬德来学院骂人的时候。 　　可当时沈晨是对着天上开的枪，众人还没有直观的感受。 　　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沈晨手里的那件仙器居然如此强大。 　　“主席台的木板有两指厚，哪怕是寻常横刀也休想斩断，就算是尉迟将军亲手挥斩也只怕是有心无力。” 　　“没想到竟然在仙师的仙器之下破开了脑袋大的破口，这要是打在尉迟敬德身上……” 　　程咬金站在李二的旁边为李二做解释。李二一边听着，他的神情一边阴沉得要拧出水来。 　　娘的，又被这丫无形中扇了一巴掌！ 　　“卢家村一事当真不是瞎吹牛？”翟长孙愣了半晌，朝臣们也是一阵惊讶。 　　所谓书上可来终觉浅，卢家村里，沈晨打杀卢家护卫，打开吊桥的事迹他们早在文书上看了不下一百遍，但对沈晨的仙器根本没有概念。 　　此时沈晨一出手，他们才清晰地感觉到仙器的强大。 　　长孙无忌嗤笑道：“你从哪里听来的卢家村一事是瞎吹牛？自从我认识仙师以来，还不见仙师有过说大话的时候！都不知道你们从哪里来的自信，居然挑战仙师！” 　　“胡说八道！”翟长孙急道：“袁天罡那个老道说了……” 　　说到这里，他猛地愣住，似乎想起什么恐怖的事情来，浑身颤了一下，闭上了嘴巴。 　　众人目光一凝，但见李二面色重转平静地看着主席台的方向，一个个连忙把那袋低下去。 　　有些事情，可不是他们能触碰的。 　　“仙师好手段！”想办法把急促的呼吸稳定下来，尉迟敬德梗着脖子抬头对沈晨说道。 　　“可是，别以为如此，某就会认同仙师训练军队！”尉迟敬德很清楚，他今天已经受辱了，但他还是不认同沈晨练兵一事。 　　“个人的勇武并非练兵的能耐，相同意思的话昨日某便对仙师说过。” 　　“要让某认同仙师练兵，仅凭一把仙器还不够！” 　　“这不是耍无赖吗？”学生们把瘫倒的学院近卫抬到操场边上，李象气愤地喊道。 　　“不是！”李君羡咳了几下，吐出几口血来，“虽然不爽尉迟敬德，但他这话说的不错。” 　　李象气急败坏地道：“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一旁，程咬金过来检查李君羡的伤势，一面道：“殿下，练兵归练兵，个人勇武是个人勇武，确实是两回事。” 　　“可那天你们不是也看到天兵天将了吗？”见程咬金也说相同的话，李象委屈地哼哼道。 　　“可俺们并没有见过天兵天将如何作战啊！”程咬金摇了摇头，“更加无法推断依照仙界的训练方法可以训练出怎样的军队！” 　　周围众人忽然想起沈晨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没有分析就没有发言权。 　　“看来仙师这一次要输了。”李君羡切身体会道近段时间来学院近卫们气势上的变化，可气势不能当做战力，哪怕气势再如何好看，也能避免战力上的短板。 　　“谁说本仙师只有一把仙器？” 　　突然，就在这时，操场上回荡起沈晨平平淡淡的声音。 　　“什么？” 　　“不可能吧！” 　　“如此仙器居然还有！” 　　操场上立时乱做一团。 　　对于沈晨手中仙器的威力已经没有人再有疑问。 　　原先还觉得只是沈晨的个人勇武，可沈晨告诉众人，如此仙器他还有！ 　　哪怕只是十把，排成一排，即便上千人也是有来无回啊！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众人脑海中闪过，李二再也绷不住平静的脸庞，猛地站起身来，力气之大，把他身下的胡凳也顶了个对翻。 　　“你说什么？如此仙器你还有？有多少？”再也顾不上自己的面子，李二几步冲到沈晨面前，摇着沈晨的肩膀，大声喊道。 　　“就不告诉你。”沈晨就骂了，凭什么你要跟我翻脸就翻脸，要跟我和好就和好，你又不是我老婆，凭什么让着你？ 　　“你……”李二一下子气了个七窍生烟，把沈晨往外一推，气喘吁吁地生闷气。 　　可招生考试那事他做的确实不地道，而且此时又是有求于沈晨，不知道说什么好。 　　“怕不是只有两三把吧，不然仙师如何会不敢说？”翟长孙冷笑着看着沈晨，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可不相信沈晨敢戏弄李二。 　　唯一的解释就是沈晨根本没有，不敢告诉李二而已。 　　“你很像条狗啊！”沈晨懒得看气得怒火朝天的翟长孙，对尉迟敬德道，“本仙师会告诉你本仙师有一百把仙器吗？” 　　“一……一百把？”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李二摇摇晃晃地退后三步。 　　“若……若是如此……”尉迟敬德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怎么可能？”尉迟敬德浑身仿若被雷劈了一样。 　　若是真的如此，那么，根据沈晨手中的仙器威力来看，即便他只让士兵练习站着、蹲下，士兵的战力也绝对会很高。 　　试想一下，当他带着军队冲杀过去，而沈晨却带着一群娃娃，排成一排，抬着仙器，对着他的军队，砰砰砰地发射…… 　　虽然他想不出排队枪毙这样的词语来。 　　但并不妨碍他相得出“自杀”来！ 　　“有此仙器，仙师你为什么不早说？”尉迟敬德气急败坏地跳脚骂咧。 　　若是早知道如此，他如何会污蔑沈晨？ 　　刚才的那些豪言壮语，那些污蔑沈晨的话，到得此时，就像是一个个清晰透亮的巴掌，一巴掌一巴掌地往他脸上扇！ 　　啪啪啪！ 　　疼啊！ 　　什么叫仙师训练不出军队？ 　　就算训练不出军队，但只要有此仙器，试问天底下哪支军队可以面对面地与之抗衡？ 　　丢人啊！ 　　“敢问仙师，可否让我等细细观之？”没了心里的负担，尉迟敬德倒也直梗，直接向沈晨低头。 第157章 真以为本仙师不敢杀你？ 　　“想看啊？” 　　“嗯嗯！” 　　“你配吗？毁我学院旗帜，揍我学院近卫，我凭什么让你看？你是真把本仙师当你团捏了？” 　　冷笑一声，沈晨道：“要跟来也行。把本学院的大旗扛起来，从今后，你当本学院的护旗兵就行。” 　　“你……欺人太甚！”尉迟敬德被压制下去的火气顿时又出现在双眼之中。 　　“本将以愿和仙师和解了，难道仙师还要继续和本将为难吗？”他紧紧捏住拳头，整个人散发的怒气比之刚才还要更甚一筹。 　　“为难？究竟是谁为难谁？若是本仙师今日揍了你的兵，踹翻了你大营中的旗杆，你怕是直接动手杀了本仙师吧？” 　　沈晨的话让本想出口帮忙说请几句的长孙无忌等人顿时闭上了嘴巴。 　　旗帜乃是一个群体的灵魂所在，却被人踹翻在地，其敌视意味几乎可以看做是不死不休。 　　沈晨只是让尉迟敬德当护旗兵，其实已经算是心胸宽阔、格外开恩了。 　　“本将乃是大唐的将军！”尉迟敬德怒吼道，“怎能做学院的护旗兵？” 　　沈晨摊了摊手，“随你啊！不过，若是你不把踹断的大旗扛起来，今日你休想走出本学院的大门！” 　　“你要杀我？”尉迟敬德疯狂地笑起来，“来啊！士可杀不可辱！本将今日倒是要看看，仙师如何杀我！” 　　一旁，翟长孙看得好笑，“仙师也会杀人？呵呵！” 　　李二随意地说了句，“快些过去看吧，都是大忙人，没那么多时间。” 　　轻描淡写的语调认定了沈晨不会杀人。 　　“当着陛下的面，仙师不可能杀人的！尉迟将军，你就跟仙师认个错，毕竟是你踹断了学院的旗杆，男子汉大丈夫，知错能改不算丢人！”长孙无忌极力劝阻起来。 　　他和房玄龄本来就是为了缓和沈晨和李二的关系而来，没来由被尉迟敬德给毁掉如此难得的机会。 　　“认错？本将没错！在此之前，本将如何知道他有如此多的仙器！” 　　“再说了，即便有了，是不是和他手中一样厉害，谁知道？” 　　“本将哪怕有错，也不可能承认！” 　　砰！ 　　尉迟敬德叫嚷的声音截然而止。 　　一个脑袋大的大洞再次出现在他的脚下，旋即，在他愕然的神情中，沙漠之鹰那黑漆漆的洞口顶在了他的额头之上。 　　“你真当这里是你家？你想要如何就要如何？”沈晨冰冷的双眸里看不出一点表情。 　　他实在厌烦了和大唐土著解释来解释去的事情。 　　思想观念始终是他跨不过去的坎！ 　　但他时间有限，短短三个月要让新兵接受火器实战的考验，为后世提供科技跨越的可能，时间可以说是争分夺秒。 　　在这种情况下，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就不要用说话来解决！ 　　免得浪费时间！ 　　“你……你真的要杀我？”尉迟敬德征战多年，从沈晨冰冷的眼神中他感觉到了实实在在的杀意。 　　他丝毫不怀疑沈晨有足够杀他的勇气。 　　“你、你居然要当着陛下的杀本将？”事到临头，尉迟敬德不得不拉出李二，因为，他感觉到沈晨顶在他脑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 　　砰！ 　　又是一声枪响。 　　巨大的声响直接炸开了尉迟敬德的耳膜，“啊”地惨叫一声，捂住耳朵倒了下去，不住地在地上打滚。 　　“我的耳朵！我的耳朵！” 　　一只碎成碎片的耳朵散落在数米外的土地上，尉迟敬德痛苦喊叫的同时，滚烫的鲜血止不住地从他手掌中心流淌出来，很快就将他的半边身子染成了血色。 　　“住手！”眼见沈晨再次把仙器对准了尉迟敬德，李二急忙大喊了一声。 　　“仙、仙师真的用了仙器？”众人没想到沈晨真的敢动用仙器，还把仙器顶在尉迟敬德的脑袋上，就连不屑沈晨的翟长孙都吓到失语，唯有李二反应了过来。 　　“你当着朕的面居然敢威胁朕的将军？” 　　李二铁青的脸色已经转变成了黑色，千钧一发之际，若非他伸手把沈晨的手臂抬了一下，尉迟敬德的脑袋当真会被沈晨手里的仙器轰成渣渣！ 　　沈晨冷笑连连，“现在你知道叫住手了？刚才他踹断我学院大旗的时候你怎么不喊？” 　　“朕……”李二无言以对，当时他想喊来着，但想了想，觉得让尉迟敬德给沈晨个下马威也好，免得沈晨对他总是一副老师的样子。 　　可没想到，沈晨居然真的敢当真他的面杀他的将军。 　　“总该给他个机会。”无论如何，毕竟错在己方，李二只得尽可能开口求情。 　　“本仙师没给他机会？让他扛旗而已！是要他命了，还是要他下跪了？如此简单的事情你们有哪个帮本仙师说话了？” 　　沈晨枪口横陈，一个一个地指着周围的朝臣。 　　“在你们看来，你们的那点自尊要维护？难道本仙师和本学院的自尊就能任由你们拿捏？” 　　“事到临头了，你们倒是劝说起本仙师来了？刚才你们干什么去了？” 　　“本仙师今天就把话放在这了！” 　　“要么他把踹断的大旗扛起来！要么把命留在这！” 　　“二选一！别说本仙师没给过他机会！” 　　“扛！”眼见沈晨转过一圈后，又把仙器对准了尉迟敬德，李二猛地大吼一声，浑身气到颤抖地把尉迟敬德拉起来，“扛着旗！去看仙器！” 　　“陛下……” 　　啪！ 　　尉迟敬德还想再挣扎一下，没想到脸上一疼，被李二扇了一巴掌。 　　刚好是他没了耳朵的那边，疼得他再次大呼小叫起来。 　　“这下够了吧？”死死盯着沈晨冰冷的双眸，李二钢牙紧咬地喊道。 　　“若是我说不够，你是不是还要护着他？” 　　“仙师！”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连忙跑到沈晨身前，一前一后宛若抱大树一般紧紧抱住沈晨，痛哭流涕地喊道，“仙师，我们知道错了！尉迟将军也没了耳朵，就请您老人家放过他吧！” 　　看着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两人，沈晨的心里颤了一下，毕竟是两个一直站在他一边的朝臣，总要给些面子。 　　缓缓地把枪放下，沈晨道：“哎……走吧！去后山！” 　　“别忘了把大旗扛上！” 第158章 你有什么战术战法可以教我们的 　　众人刚刚呼出口气，顿时又是浑身一凛。 　　没想到到了此时，仙师还是没忘记他的目的。 　　尉迟敬德愣了一下，连喊疼也忘记了。 　　但形势比人强，连李二都只能隐忍，他只好让战友帮他绑扎了一下，在学院众人欢呼声中，把踹断的大旗扛在肩上，随着沈晨去了后山。 　　“哈哈哈哈……你倒是狂啊！继续狂啊！”学院的学生们看着尉迟敬德吃力地扛着大旗，屁颠屁颠跟上沈晨的模样，很是出了一大口胸中的恶气。 　　“丢人了吧？该！” 　　“没想到仙师还有如此狠辣的一面！”李治百般感慨，印象中的沈晨总是温温和和的，好像什么事情都不会生气一样，今日的做法却是令他大开眼界。 　　“敢到学院闹事？看以后还有没有人敢再逼迫仙师？”一想起被尉迟敬德逼迫的模样，李治的脸色就极为难看。 　　“幸好仙师出手，帮咱们出了一大口恶气。”转而一想，想起沈晨盖在他脑袋上的手掌，李治似乎还能感觉到沈晨手掌心里的温度，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那叫狠辣吗？皇叔！仙师那是果断好吗？”李象看着沈晨的背影，眼里都快闪出小星星了。 　　“仙师所为，往往出人意料，在下今日当真大开眼界。”李君羡等学院近卫是感受最深刻的一群人，只有正面面对过尉迟敬德的他们，才能体会被羞辱后又强势站起来的爽快。 　　“但愿从今后能少点麻烦！”程咬金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的心里想到的却是翟长孙提起的那个名字——袁天罡！ 　　那可是位被李二亲封为天师的人物，同样有着神鬼莫测之能！ 　　就不知天师和仙师之间会发生怎样的事情了……猜不透……凡人猜不透…… 　　后山，在工棚的背后，有一块被沈晨整理出来的操场，面积比学院操场还要大上一些，西面都被厚厚的黑色幔布围着，站在外边，无法完全看到里面的情景。 　　操场的对面放着上百个木头草人，是专门用来试验枪械的目标。 　　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到这个操场来的。 　　除了沈晨和李二，就是长孙无忌等位高权重的朝臣，翟长孙毕竟是大唐最强军团——黑甲军的统帅，本次的主要目的就是验证沈晨训练军队的能力，所以也出现在了操场上。 　　“一堆木头草人而已？难道还要练习骑兵冲杀？”翟长孙不屑地看了看木头草人摆放的位置。 　　要说冲杀的话，草人与草人之间的距离太窄，很难让马匹通过，在行家眼里，就跟让骑手自杀没什么两样。 　　“真的不知道学院能练出什么样的军队！仙师的意思，莫非是带着骑兵跑到对方阵前诵读四书五经？” 　　“哈哈哈……”众人没有反应，但站在沈晨身后的尉迟敬德却大声笑了起来，可撞上沈晨转身看向他的眼神，又立刻把脑袋低下去，唯恐和沈晨对视。 　　刚刚那一方事情，让他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此时还心有余悸，只是面子上挂不住，抓紧一切机会嘲讽一下罢了。 　　真的要让他直接和沈晨对着干，他是没那个勇气的。 　　低垂的目光里，尉迟敬德的怨恨不断地在眼眸深处闪烁，“翟长孙，好样的！某向来看不上你！但今日你敢跟仙师对着干，某愿称你是条汉子！努力，奋斗，别让仙师小看了我大唐将军！” 　　“你意欲何为？”李二背着手，遥遥看着前方的木头草人，差不多两百多步的距离，除了弓箭，他实在想不到有何种办法能破开那些紧密连接在一起的草人。 　　“当然是用仙器打过去！”沈晨看白痴一般的眼神看向李二，明明前面他已经用沙漠之鹰给他们看过枪械的威能了，为毛到了现在，还一个个的想象不到他要做的事情。 　　“打过去？”翟长孙猛地愣了一下，神情急转，哈哈笑道，“两百多步的距离，除非军中大力士，否则谁能把仙器扔得过去？” 　　“扔？”沈晨猛地一愣，脑海里一百万匹曹尼玛狂奔而过，这丫的脑袋是大粪做的？ 　　“这个距离确实很难！”李二沉吟道，“但若是以精兵抬盾，护住手持仙器的士兵，贴近对手，料想会有巨大的杀伤效果！” 　　“依臣之见，倒不如派遣精锐骑兵，手持仙器，快速突入敌人阵中，骤起杀之，效果理应更大！”翟长孙紧跟着讲述起他的作战方式。 　　“不行不行，那样的话至少要经受敌人两轮箭雨的攻击。”长孙无忌摇摇头。 　　“那若是安排手持仙器的士兵，隐藏在陌刀手之后呢？”房玄龄多谋道。 　　“哈哈哈哈……你们太小看我大唐士兵了！”翟长孙遥遥指着木头草人，手里的马鞭忽上忽下地甩动，“就这般土鸡瓦狗，某带黑甲军冲杀一阵，必然手禽敌酋，何须如此麻烦！” 　　“不妥不妥！” 　　“理应理应！” 　　“还是如何如何！” 　　…… 　　一时间，大唐朝臣围着李二不断发表各自的战术和战法，哪怕是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也是从马背上跟随李二打天下的人物，论起战术战法来，都有自己的心得体会。 　　倒是把沈晨晾在了一旁，跟个无知的小白一样，两眼空洞地看着他们各种商议。 　　“怎么样，仙师，是不是被我大唐的战法吓到了？”翟长孙故意瞥眼看着沈晨，心里一阵爽快。 　　看你插不上话了吧？ 　　看你说不出个所以然了吧？ 　　看你还如何能训练出比黑甲军更强的军队！ 　　“别看您老人家是神仙，但论起作战方法来，还是得看我大唐将士的！” 　　就这点本事还大言不惭地说能训练出比黑甲军更加强大的军队？ 　　做梦！ 　　“仙师啊！陛下有句话说的好，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若是此时收回你说过的话，本将倒是还能教教你练兵之道！” 　　“就是，讳疾忌医，可不好。”尉迟敬德小声嘟囔。 　　“知错能改嘛，方才仙师不是如此教育尉迟将军的吗？”尽管这话不是沈晨说的，但翟长孙还是刻意把话头栽到沈晨的脑袋上，为的就是打压打压沈晨的嚣张气焰。 　　刚才沈晨要杀死尉迟敬德的模样，可是把他吓坏了。 　　“在下倒是想问问仙师，你有什么战术战法要教教我们的？哈哈哈哈……” 　　砰！ 　　一声枪响。 　　木头草人身上碎屑飞溅。 　　沈晨转头看着翟长孙，“你刚才说什么？” 第159章 都是你的错 　　静了！ 　　操场上静了！ 　　唯有风吹过的声音和幔布被吹起动的声音在操场上悠悠地响着。 　　然而，就在这一份看似祥和的安静中，却透着一股浓浓的尴尬气氛，令身在其中的每一个人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不自在。 　　“噗嗤！”守在操场四周的学院近卫里，一名士兵没忍住笑了出来，紧跟着，就像水龙头被打开了一样，操场周围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嘲笑。 　　“贴身攻击？哈哈哈哈……天啊！他们不知道仙师的仙器是远程攻击的吗？” 　　“骑兵突击？哈哈哈哈……哎呦，笑死我了，自杀攻击吧？” 　　…… 　　周围的嘲讽顿时就像一个个响亮的巴掌，一巴掌一巴掌地朝翟长孙的脸上扇去。 　　“居、居然是……是远程的？”翟长孙都快后悔死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你为何不说仙器是可以远程攻击的？”李二面上实在挂不住了，朝着沈晨大声喝问，在他身边的朝臣也一个个羞红了老脸，尴尬得癌症都要快犯了。 　　虽然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癌症，但并不妨碍他们体会癌症一般的痛苦。 　　“幸好幸好，某没说话。”尉迟敬德劫后余生似的长长地呼了口气，庆幸自己因为不敢得罪沈晨而没有开口说话，否则此时定然也是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 　　特别是翟长孙，即便周围的学院近卫的嘲讽并非针对他，可他仍然感受到了最深的嘲讽。 　　谁让他刚才声音最大，对沈晨最是不屑呢？ 　　“你是故意的！” 　　翟长孙面孔一变，狰狞得咬牙切齿，马鞭直指沈晨，“你明明知道仙器是可以打到木头草人的，可你偏偏不说话，任由我们商议战术，就是为了看我们的笑话！” 　　随即，又把马鞭向外一指，在周围的学院近卫身上扫了一圈，“还有他们！明明知道如此，却没有一个人提醒！就是要叫我们好看！” 　　“翟将军，你这话就有些言过其实，刻意抹黑了吧？”长孙无忌虽然也尴尬，但还是站在了沈晨一边，因为他懂道理。 　　“你闭嘴！”翟长孙已然暴怒到极致，哪里还会管跟他说话的是什么人，“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就是为了看本将的笑话！” 　　“翟将军，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长孙无忌的老脸唰一下全黑了。 　　他是谁？ 　　他是李二起家的班底里最班底的那一个！ 　　他的妹妹是李二最爱的女人，也是大唐的皇后！ 　　李二想要换储都要询问他的意见！ 　　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来说一点也不为过！ 　　什么时候被人指着鼻子骂过！ 　　能不破口大骂，只能算他修养太好了。 　　“找机会一定要弄死他！”长孙无忌可不是什么老好人，暗地里给翟长孙下了死亡名单。 　　翟长孙却是不管，听到“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这话，想起他刚刚才用这话讽刺沈晨，长孙无忌此时又说，明摆着就是嘲讽他！ 　　“你们都是如此认为的？”他抬头环视一圈，不论别人如何看他，都只觉得四面尽是无声的嘲讽潮水一般向他袭来，令他越加愤怒，越加憎恨。 　　“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紧紧咬住的牙齿卡拉拉一阵响，翟长孙实在受不了四周的气氛，疯魔似的冲沈晨大吼大叫。 　　沈晨眉头一拧。 　　“够了！你还不觉得丢人吗？”李二看见沈晨准备抬起的手臂，猛地一巴掌扇到翟长孙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又响亮。 　　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翟长孙的脸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陛、陛下？”翟长孙不可思议地看着李二，即便他战败，他也没被李二打过。 　　没想到李二居然为了沈晨打他！ 　　“你闹够了没有？”李二怒气勃发，似乎要把胸中的尴尬之气一股脑宣泄出来，“若非是你一上来就讽刺仙师，没有任何调查就自以为是的安排战术，朕和朝臣们如何会商议？” 　　“都是你自以为是，还连累了朕和诸位朝臣！” 　　“还不赶快给仙师赔礼道歉！” 　　“我、我赔礼道歉？”翟长孙不可思议的双眼瞪得越加巨大。 　　“不错，就是赔礼道歉！还要朕再说几次？”李二心里也后悔了，但后悔的却是自己不用心观察。 　　沈晨在他面前使用仙器也不是一次两次，可他为何就是没有看出仙器是远程的？ 　　只因沈晨每次都是害怕伤到远处的人，要么对准地面，要么像尉迟敬德那样，擦着脸庞打到了天上。 　　让李二被近距离的现象遮盖了双眼，没能联想到远程一事。 　　“陛下这是在给翟将军保命，也是给诸位大臣台阶下。”长孙无忌制止了想要说几句好话的房玄龄。 　　“原来如此。”眼见沈晨不做声地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李二和翟长孙，一点动手的样子也没有，房玄龄默认地点点头，退后了两步。 　　对于翟长孙的无礼，他也憋着气！ 　　“给他点教训也好。这些日子以来，他受到那位的支持，行事起来越加嚣张了。” 　　另一边，李二阴沉地看着翟长孙，“还不赔礼道歉？你要朕亲自下旨吗？” 　　“臣遵命！”一股血流沿着翟长孙的嘴角涌现出来，并非是李二打的，而是他咬碎了牙根造成的。 　　“本将多有得罪，还请仙师见谅！”低着头，众人看不清翟长孙的神情，但见翟长孙低头认错，这才感觉心里的尴尬消散了不少。 　　沈晨摆摆手，嗤笑地看着翟长孙，李二的这出戏他如何看不出来？ 　　但他很想看看翟长孙背后那人得知今日之事后会有什么手段。 　　他可不相信一个黑甲军的统领就敢三番两次地和他作对，不把那人逼出来，怕是后续还会有更多的麻烦。 　　“启禀陛下，臣身体不适，还请陛下让臣告退。”一抹阴狠的神色从翟长孙的双眸底下一闪而过，他发誓，他一定要把沈晨从神坛上拉下来。 　　只有如此，才能避开李二的责罚，尽情地羞辱沈晨。 　　“去吧！” 　　得了李二的答复，翟长孙带着自己的亲兵下山去了，至于他会去哪里，在场众人其实心知肚明，但没人说出来。 　　只因那人……不好惹！ 　　“该让朕好好看看你的那一百把仙器了吧？” 第160章 让仙师连盐都吃不上 　　“这是后膛火枪，有效杀伤距离大约一百步，和强弩相比差了一点，但胜在快捷方便，消耗体力小。” 　　“相同时间内，发射出的次数是弓箭的两倍。” 　　“如果放在地上进行射击，只要弹药不绝，士兵的体力基本不会消耗太多，传统弓箭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 　　“这是手榴弹，每一枚的有效杀伤半径大约三四步，以后随着火药质量的提升，还能更强一些。” 　　…… 　　“这是铜制的大炮，有效杀伤距离大概一千步，目前只有实心炮弹和散弹，射到人群里就当铁球砸人了。” 　　“工匠们已经在试验落地爆炸的炮弹，但用时需要很久，但将来会有的。” 　　…… 　　这一日，学院后山总是响起通天彻地的声响。 　　时而如疾风骤雨敲打不断，时而如武士擂鼓，一声声震人心肺。 　　最恐怖的还要数声如雷霆的那种声音，仅仅只是听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可惜的是，除了李二等大唐重臣和守护工棚的学院近卫外，根本没人知道后山发生了什么事。 　　学院的学生们只能从不断由后山传来的爆炸声暗自猜测是仙器所为，但具体如何没人能够想象得出来。 　　从后山回来的路上，学生们看到李二等大唐主要人物一个个脸色都极为不好看，阴阴沉沉的，像是暴雨前的乌云，黑压压的吓人。 　　被现代火器震撼了一个下午，李二等认终于明白，为何沈晨有胆子说他能训练出比大唐还要强大的军队。 　　尽管无法确定沈晨究竟有没有说过这话，但已经根本不用对这话的真实度有所怀疑。 　　“难怪面对翟长孙的挑衅，仙师可以做到面色不改，在如此威能的仙界战法下，纵观凡间军队，又有何人能与之匹敌？”一路走，长孙无忌一路不断地唏嘘感慨。 　　“是啊！在今日之前，何人能够想象得到仙界军队装备的竟然是如此威能的武器！有此武器，便是一百头猪也能打败我大唐的任何一支军队！”房玄龄的脑海里已经开始测算大唐今后的政治走向。 　　如果不出意料，今后谁掌握了使用仙器的军队，谁就有了在大唐说话的话语权。 　　那么，诸如黑甲军一样交由武官统帅的做法便不可继续实行。 　　一支掌握了仙器的军队，只能、必须、肯定只能由大唐的皇帝亲自统帅。 　　可如此一来，同样会接受仙界军队训练的吴王李恪该如何安排？ 　　难道要李恪退出？ 　　怕是仙师能把他的皮都剥了。 　　对学院的爱护和护短，他们今日可是体会得极为深刻。 　　没见尉迟敬德现在还满脸震撼地捂着耳朵倒吸凉气吗？ 　　回到学院，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大唐朝臣们坐落在学院的食堂里，等着尤大娘拿出她的拿手好菜——红烧肉。 　　可没有一个人有心思吃下去。 　　他们今日获得的震撼实在太大了，大到他们后悔死一开始不屑沈晨带兵而说出的那些话。 　　“诸位爱卿，有什么想法就说说吧！”李二脸色依旧黑得吓人，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说话，免得惹恼了李二，殃及池鱼。 　　“那个……陛下……” 　　良久，尉迟敬德才唯唯诺诺地说道：“臣可否到学院来？” 　　“嗯？”李二眉头紧皱，“你意欲何为？” 　　李二冰冷的语调便似他面前的冰镇神仙水，尉迟敬德浑身一凛，颤颤巍巍地抖动起来。 　　挣扎了许久，他还是咬牙说出了心中的想法，“臣、臣想跟着仙师学习仙界的练兵本领。” 　　李二亮眼一瞪，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什么意思？” 　　被小神仙三番两次地打脸就算了，你个憨货，居然要跟着小神仙学习仙界战法？ 　　连你也要打朕的脸吗？ 　　尉迟敬德虽是武人，但跟着李二数十年，无论如何也知道李二的心思了，浑身登时如置冰窟，想说的话一下子咽回了肚子里。 　　但是，想到后山中见到的那一幕幕硝烟暴起的场景，尉迟敬德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豁出了性命。 　　噗通一下跪到地上，对李二道：“启禀陛下，臣自知有罪，但臣还是要说。” 　　“方才臣等所见之仙器，乃是一种不同于千百年来凡间之人所用的全新武器，传统战法战术根本没有意义！” 　　“一旦大规模装备，完全可以改变现有的战争格局，把曾经的所有的战术战法扔到历史的垃圾堆里。” 　　“纵观大唐，能够有所认知的唯有仙师一人！” 　　“若不跟随仙师一起练兵，臣等想要筹划出配合仙器的战术战法，只能重头开始，其难度怕是不下于再造一个大唐盛世。” 　　“如此一来，岂不是耽误了让我大唐军队腾飞高展的机会，辜负了陛下的重托？” 　　“因此，臣愿挂去右武卫大将军一职，进入学院，化为一名抗旗兵，为陛下训练出一支可以掌握仙器的军队！” 　　“以上所说，尽是微臣肺腑之言，还请陛下恩准！”说完，尉迟敬德咚咚咚地给李二磕了三个响头，其真情实意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空气渐渐凝滞起来，李二双眼微开微合，一手捋着胡须，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尉迟敬德静静地跪在地上，额头紧紧地贴着冰冷的食堂地面。 　　尤大娘端着红烧肉躲在窗口后面，哆哆嗦嗦地看了很久也不敢上前。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等人只顾看着自己的脚尖，似乎上面沾染的泥土绘出了一幅美妙的千里江山图，瑰丽得让他们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哈哈哈哈……” 　　良久良久，李二一阵爆笑，打破了凝滞的空气，“爱卿快快请起！” 　　一面说着，一面把尉迟敬德扶起来，一手还为尉迟敬德把耳朵上的绷带绑了绑。 　　“臣心眼没有诸位爱卿想象的那般狭小，不会害怕爱卿掌握了仙界军队便对爱卿有所怀疑。” 　　“朕不说话，是因朕在考虑，有什么主意能让仙师接收我大唐更多的将士，早些学会使用仙器和仙界的战法。” 　　“不过爱卿放心！” 　　“朕已经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若是仙师不肯，朕便卡了学院的盐糖供应，让仙师连盐都不上！” 　　“哈哈哈……” 第161章 你给不给 　　李二的意气风发就像从脚底板冲到头发上一样，整个人从里到外散发着一股令人无法逼视的气息。 　　食堂里的氛围为止一松，长孙无忌等人大大地呼了口气，只觉得后背心一凉，竟然被汗水浸湿了衣衫。 　　尤大娘拍拍自己厚实的胸脯，捋了捋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这才笑容满面地端着红烧肉，放到李二等人的桌上，“陛下，此乃仙师独家秘制红烧肉，民女恳请陛下食用。” 　　“好好好！” 　　李二对待百姓和对待朝臣、门阀世家完全就是两个概念，推开正要上前试吃的小太监，霸气地道：“朕的百姓不会害朕！来来来，众爱卿与臣一起，食之食之！” 　　气氛顿时变得热烈起来。尤大娘得了李二的说法，像只战斗鸡一样，抬着下巴回厨房去了，不用几个呼吸，厨房里边传来一堆后勤人员捧臭脚的声音。 　　“好吃！好吃！”尉迟敬德算是大难不死，还得了李二的保证，劫后余生的情况下，吃起饭来越加觉得好吃，吃着吃着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了。 　　活着真好！ 　　“好吃！”李二塞了一块红烧肉放到嘴里，整个口腔顿时就被一股浓浓的肉香包裹起来，丰厚的汁水在口腔中四处扑打，便似一碗熬了十天半个月的大骨浓汤，满嘴生香。 　　“盐味儿够足！”长孙无忌惊讶了一下，连忙塞了两块在嘴里，配上来自后世的珍珠大米，柔软柔糯的风味在嘴里剧烈碰撞，满满一口吃下去，心里便兀地产生出巨大的幸福感。 　　房玄龄毕竟老迈，红烧肉油性大，吃了几块也就腻了，用筷子夹着一块金银剔透的红烧肉，翻来覆去地看，暗自惊疑了一声，道：“陛下方才所言当真是高招啊！” 　　“怎么了？”众人被他一下，也把目光吸引到他的红烧肉上。 　　房玄龄道：“你们看，这肉确实好吃，虽是秘制，但在微臣看来，最重要的配料，还是其中的盐。” 　　目光闪烁一阵，他继续道：“孔子曰：食色性也。从此红烧肉中便可看出仙师的几分性格，哪怕明知会消耗诸多食盐，也绝不偷工减料半分，可以想见，仅仅一日之内学院便要吃出多少盐去！” 　　“一旦如陛下所说，断了仙师的食盐供给，仙师必然恐慌。” 　　“所谓从俭入奢易，有奢从简难。” 　　“一日两日仙师或许还可以忍受，但多过几日，仙师必定委曲求全！” 　　“而后，如陛下所言，让我大唐将士进入学院，学习仙界练兵之法！” 　　“妙啊！” 　　“真的妙啊！”众人起先都被红烧肉的香味吸引，没有想到这茬，此时被房玄龄提醒，顿时想到了其中的妙处！ 　　说真的，没了食盐，别说红烧肉这等凡间美食，即便龙肝凤髓都只能食不知味！ 　　长孙无忌也惊讶于房玄龄的多谋，自认佩服不已，“据仙师亲口所言，他并不能直接把仙界之物弄到大唐来，一切都要从大唐获取，此盐乃是我大唐所制，由不得仙师从仙界获取，必然要中陛下之计！” 　　“臣等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为我大唐将士寻得求学之法！” 　　一阵高呼万岁，顶礼膜拜！ 　　“哈哈哈……” 　　李二一阵仰天大笑，多长时间了，总是被小神仙压制，动不动就是教育这教育那，他反抗一下，居然还不搭理了？ 　　朕今日便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拿捏七寸”！ 　　“众爱卿，赶紧吃，吃了找仙师要将士名额去！” 　　“喏！” 　　…… 　　另一边，沈晨正在小屋前的空地上，跟李君羡吃火锅。 　　李君羡挨了尉迟敬德一通揍，内里受了伤，休息了一个下午才好转，于是沈晨决定弄个火锅给李君羡补补。 　　正宗的重庆火锅底料，那叫一个飞爽！ 　　从未吃过辣味的李君羡直接给吃懵了，嘴唇肿胀得像两根正在锅子里翻滚的肉肠。 　　欲仙欲死地斜趟在胡凳上，端着碗，两眼空洞无神，整个一被掏空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大有两眼一闭就飞升仙界的架势。 　　“呦，吃着呢？” 　　沈晨吃得正欢，李二带着一干吃饱了的大唐朝臣悠悠地走了过来，远远地就能看见学院的红色大旗，被尉迟敬德高高地扛在肩膀上，随着他的行走，一边高高飘扬。 　　李君羡正处于放空中，压根没有意识到李二来了，李二也不以为意，笑眯眯地道：“哎呦，看起来挺不错嘛！” 　　找到了惩治沈晨的方法，他觉得再好味的东西也寡淡寡淡的。 　　“有什么话就说！”沈晨扒拉了两口白菜，发现白菜太吸汤汁，一口下去全是辣味，就算是喜欢吃辣的他都受不住，赶紧扔了几把肉丸进去。 　　“你平时吃的都是这些东西？”李二发现，肚子明明已经饱了，但不知怎么地，看着那红彤彤的锅底就感觉什么都没吃一样，很想捞一把。 　　“咕噜噜……” 　　李二一开始还觉得肚子不争气，狠狠揍了两拳，可不能在这种时候求小神仙，免得丢脸。 　　可好生感受了一下，不是自己，转头一看，发现身后的朝臣全都一副伸着脖子咽口水的表情，狠狠地瞪了朝臣们几眼，才把如此没面子的行为压制下去。 　　“跟你说件事儿，给朕至少一千个将士的名额，让他们进到你的学院里来，跟着你学练兵之法。” 　　他身后的朝臣们吓了一跳，“亏的陛下敢开口啊！上来就一千！明明十数人即可！” 　　尉迟敬德连忙把头低下去，脸上红得发烫，一来是觉得先前诋毁沈晨，此时却求着沈晨学，太丢人。 　　二来则是发现，刚才他那一番决死的表现实在太小家子气。 　　哪像人家李二，开口就是四位数！ 　　整整上千倍的差距！ 　　“难怪陛下能是陛下，而我只能是个朝臣！自叹不如，自叹不如啊！” 　　“一个不给！”沈晨眼睛都没飘一下。 　　“你别太过分了！”李二气得跺脚，他漫天要价，不过是想让沈晨坐地还钱，至少百来个是可行的。 　　没想到沈晨开口就一个不剩的回绝。 　　也太不给朕面子了。 　　“不行！今日朕还真要这么多了！” 　　“不给！” 　　“你真不给？” 　　“不给！” 　　“没得商量？” 　　“没得！” 　　李二顿时勃然大怒，“你信不信朕断了你的食盐供应！” 　　沈晨浑身一震，“啥？” 　　“朕说，你若是不给朕名额，朕便断了你的食盐供应！”看见沈晨惊讶的模样，李二得意洋洋地抱起手来，就想看看沈晨要怎么求他。 　　他的脑海里已经幻想出一百种拒绝沈晨的场景来了。 　　“哼哼哼！怕了吧？怕了就给朕名额！” 　　就在这时，放空的李君羡好像活了过来，嘴巴里全是辣味，想要在底料里加点盐冲一冲。 　　顺手抬起桌面上一个连体的小罐子，打了开来，显出里面白花花的食盐，哗啦啦地给自己的碗底放了好大一勺。 　　“住手！” 第162章 拿七寸 　　啪！ 　　李二一伸手，就捏住了李君羡的手腕，铁钳子一般的力道，顿时让李君羡疼得叫出来。 　　“陛下！”李君羡脑袋瞬间清醒，憋青了脸，单膝跪了下去。 　　“你刚才在做什么？”李二气愤地把李君羡的手腕推开，尽管他已经多年没有上战场，可仍旧每日坚持锻炼，手上的力道不比尉迟敬德小。 　　“臣在放盐。”李君羡呲咧着嘴，吸着凉气儿地说道，他就想不明白了，难道李二连别人吃点盐都要管？ 　　“朕知道那是盐，朕要告诉你的是，学院马上就没有盐了，不管你如何喜欢吃盐，你也要省着点给你们家仙师！” 　　“这……” 　　这叫什么道理？ 　　合着我吃了盐，仙师就没得吃了？ 　　转头看了看满满当当的盐罐子，李君羡眼睛瞪了老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切！”倒是沈晨看清楚了，这丫的就是在拿旁人泄愤！ 　　大唐朝臣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尉迟敬德还吹起了口哨，偏偏就是没有一个人敢和沈晨对视。 　　仿佛在说：摊上这么一个不着调的皇帝，我们也难啊！ 　　“启禀陛下，学院如何会没有盐？难道学院在海边的盐场出事了？”李君羡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李二也被吓了一跳，“学院在海边有盐场？” 　　李君羡再次吓了一跳，“难道陛下不知道我们学院在登州有一块学院自己的盐场？” 　　“我……”李二那个悔啊！ 　　啪啪的打脸啊！ 　　刚才还说什么来着？ 　　断了小神仙的盐路，让小神仙吃不上盐？ 　　可人家自己就有盐场！ 　　断了朝廷供应又能如何？ 　　“为何无人禀告给朕？”李二气得头发都倒竖起来了，转身冲着朝臣就是一阵吼。 　　长孙无忌等人连忙跪下，“启禀陛下，臣等真的不知啊！” 　　“你们学院竟然敢私开盐场？”李二像是抓到最后一根稻草的落水者，一下子找到了漏洞，哼哼地冷笑起来，“不知道私开盐场乃是大罪吗？” 　　“臣等知道！”李君羡被李二的威压吓住，浑身都在颤抖。 　　“知道你们还私开盐场？” 　　“学院并非私开盐场啊！”李君羡急得快哭了，见到李二不跪已经是大罪了，要是再被李二用莫须有的罪名砸下来，他非得家破人亡不可。 　　“学院建立之时，仙师便给陛下递过建设学院的相关配套设施的折子，里面就有盐场，一应手续走的都是道州县，即便陛下给众多朝臣一百个胆子，道州县的朝臣们也不敢让学院私开盐场！” 　　“啊？” 　　听李君羡这么一说，李二想起来了。 　　招生考试之前，沈晨就给过他一本厚厚的折子，都是关于学院的相关事宜，但由于他当时一心想着高句丽和招生夺取名额的事，没有仔细看，想着反正沈晨不会吓糊弄，也就批了。 　　后来和沈晨因为招生名额的事情交恶，也就更加不可能看了。 　　由于盐场是设立在河南道的登州，折子则是李二亲批，凡是学院的是可直接由他批复，所以也没过三省六部，直接通过李二的中旨发到了道州县，所以长孙无忌等人也不知道。 　　“朕……朕居然亲批了？”一口老血险些被李二喷出来，他忽然有种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悔啊！ 　　还是悔啊！ 　　“我的折子你都有本事不好好看？”沈晨呲溜一下，吸了个丸子在嘴里嚼着，阴冷阴冷的看着晕晕叨叨的李二。 　　“可不是吗？仙师基本不上折子，一旦上了折子都会是传播仙界知识等极为重要的事情，这事儿怨谁啊？”长孙无忌等人齐齐一副日了狗的表情，看着李二背影的眼神就跟看傻子一样。 　　“说！是不是除了盐场以外，还有别的东西？”李二浑身发抖地指着李君羡，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气的。 　　“启禀陛下，除了登州的盐场，还有岭南的糖厂，广州的船厂，剑南道的药厂等，其他的臣不太知晓，都是由……由前太子李承乾殿下办理的，具体的事宜微臣不知。” 　　糖也解决了？ 　　“把那个逆子给朕叫来！” 　　李二是真的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学院，主体建筑不过几栋小楼，但旗下的产业居然如此之多！ 　　难怪学院一直以来从来没跟朝廷要过钱！ 　　而搞笑的是，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父皇，您叫儿臣过来，不知有何事？”李承乾刚喝了两口，微微熏熏的，张嘴就是一口酒气，把李二熏得倒退了三步。 　　“朕问你，学院的相关配套设施你建了多少？”越看李承乾，李二就越是不顺眼，特别是李承乾酗酒的样子，太容易让他想起李承乾当太子那些年做出的那些混账事情。 　　“原来是这个！”李承乾看了看沈晨，见沈晨没有藏拙的意思，便如数家珍地给李二一件一件地数了出来。 　　李二和朝臣们越听越是心惊。 　　从李承乾的口中他们得知。 　　为了保证学员的资金充沛，同时为了学院将要铺开的学科做基础储备。 　　学院把与之相关的工农商三个行业都占了个遍，除了李君羡刚才所说的那些，还包括水泥厂、陶瓷厂、纺织厂、木材厂、农业实验基地、钢铁厂等等数十个涵盖各行各业的工厂。 　　“这些工厂全部采用仙师传授的仙界知识生产和管理，不论是设备还是人员经过了严格培训，其产能比之我大唐一般的工坊提高了五倍有余。” 　　“目前来说今年只是小打小闹，到了明年，根据现有的储备量看来，还要扩大至少三倍。” 　　“我的天啊！”李二一屁股坐到胡凳上，目瞪口呆地盯着沈晨，“一个学院而已，有必要这样吗？” 　　他恨不得沈晨少干点事情。 　　让他好歹拿捏一下沈晨的七寸啊！ 　　沈晨呼噜噜地喝着冰镇凉茶，在李二想要吃人的目光中悠悠地说道：“一个强国五策、兴国五计你们搞了快一年了，一根毛都见不着，若是等着你们下锅煮饭，我怕是要饿死掉！” 　　此话一出，李二和朝臣们同时老脸一红。 　　“关键是门阀世家那边不配合，朝廷订立一向政策是需要时间的！”李二都快无话可说了，这事儿闹来闹去，居然闹到他面对沈晨就觉得羞愧，实在是让他太没面子了。 　　“不行！”李二猛地一拍桌子，“一个小小的学院不能拿这么多东西，必须交给朝廷，如此才能避开门阀世家的阻拦！” 　　李二想到了神仙水，那可是解暑利器，不就是因为看到了神仙水对大唐军队的好处，他才抛开脸面来秦岭的吗？ 　　沈晨带着笑地看着他，“你确定？” 第163章 悲催的李二 　　“有何不确定？朕难道连这点权力都没有吗？”李二恼羞成怒，再不发泄一下，他感觉自己就要疯魔了。 　　然而，他并没有发现，一旁的李承乾已经惊讶到嘴巴里可以塞下两个鸡蛋。 　　“以学院之能，一旦那些工坊完全运作开来，必然侵蚀大唐百姓的财富，引起天下动荡，唯有收归朝廷，以朝廷之资交由有本事的商人运作，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才能使天下安稳。” 　　李二虽然不知道国有资本的概念，但他掌管国家多年，非常容易联想到学院配套设施建设完成后对大唐的冲击。 　　历史上，他也是如此做的，将门阀世家的诸多产业进行强行分拆，以国家手段卖给亲近朝廷的商贾，如此才逐渐建立起武媚娘时期足以打压门阀世家的国家经济体系。 　　“不知仙师可否认同？”李二摇头晃脑的一阵分析，就不信了，如此智慧还能被小神仙当白痴一样教育。 　　“当然可以啊！”沈晨摊了摊手，他也赞同李二的理念。 　　“当真？”李二惊讶了，那可是无数钱财的代表，小神仙居然答应了？ 　　“当真。”沈晨点点头。 　　“果然？” 　　“果然！”沈晨不耐烦地摆摆手。 　　“仙师宽厚啊！”李二长长地呼出口气，说实话，如果沈晨绝不认同，他还少不得跟沈晨一番你争我斗，少不得又要像之前那样让朝臣惊慌。 　　“上天派下仙师来，真的是我大唐的福气啊！” 　　“那可是无数的钱财，仙师竟然毫不在意，说给就给了，不是我大唐的福气是什么？” 　　“对啊对啊！真乃大唐之福啊！”长孙无忌等朝臣同样呼出口气，能看见沈晨支持李二，他们便不虚此行。 　　再者，将具备仙界知识的学院工坊交由朝廷运作，朝臣在无形中一下子便多出了无数钱财，实乃天上掉下的馅饼，砸得他们幸福得快要晕过去。 　　“不行啊父皇！不能这么做啊！” 　　突然，李承乾一声声嘶力竭的嘶吼，吓了众人一跳。 　　“哼！有什么不行？难道你见不得大唐好吗？”李二不屑地将李承乾扒拉到他脚边的手踹开，对李承乾的厌恶赤裸裸地展露在世人面前。 　　“儿臣……不行啊！”李承乾的眼泪哗啦一下就下来了，但双手再次死死抓住李二的龙袍边角，任由李二如何踢踹也不松手。 　　“你个逆子！给朕放手！” 　　“不行啊！真的不行啊！” 　　“你……”李二钢牙紧咬，声音仿佛从嗓子眼里撕开出来一样，“朕知道那是你的心血，可那些工坊对我大唐实在太过重要，你当了那么多年的太子，难道连如此一点点为大唐付出的心也没有吗？朕对你太失望了！” 　　“原……原来儿臣在父皇的心里是如此不堪？”李承乾没有想到李二对他的怨念那么大，整个人呆立起来，任由眼泪划过脸庞，一旁的朝臣都看得心有戚戚。 　　“难道不是？”李二冷哼道。 　　“好，儿臣知道了。”李承乾惨笑着摇摇头，“儿臣这便将皇家的钱财撤出来，交给当地官府。” 　　李二：“……” 　　“你说什么？”一种不祥的感觉突然涌上了李二的心头。 　　“儿臣的意思是，把我皇家的钱财从那些工坊里撤出来，然后全部交给当地官府。” 　　“工坊里有咱们皇家的钱财？”李二呆了。 　　李承乾惨笑一声，“学院哪来的钱啊！全是我从掌管皇家钱财的杨妃娘娘那支取出来的，和当地官府说好了五五分账，只不过给了学院一成的技术股，还是皇家和当地官府共同拿出来的！” 　　“如此说来，那些工坊是咱们家的？”李二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气，还能把心中的疑问问出来。 　　“是啊！”李承乾笑了，流着眼泪的笑了。 　　“那意思是说，朕刚才把咱们家具备仙界知识和技术的工坊全部送给了朝廷？” 　　“是啊！” 　　李二：“……” 　　沈晨笑了，“我说了，你的理念我非常认同。” 　　李二：“……” 　　脸呢？朕的脸呢？怎么不见了？ 　　噗通！ 　　李二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朝后倒了下去。 　　学院里一阵鸡飞狗跳，等李二被随行的御医抢救过来，已经是日落西山的时候了。 　　看着李二失魂落魄地被朝臣们簇拥着离开，沈晨转头问了李承乾一句，“别怨恨你的父亲，他太在乎他一手建立的大唐了。” 　　李承乾苦笑道：“我知道，我也不恨他，只是很希望他能多了解我一点。” 　　“他是帝王。”说完，沈晨转身就回了屋子。 　　李承乾双眼闪烁，看着山脚下远去的皇帝仪仗，笑了笑，“下辈子，孤不生皇家。” 　　远去的仪仗中心，李二像是一具被人抽空了灵魂的躯壳，躺在马车柔软的床榻里，愣愣地看着车厢的顶棚，嘴里囔囔地一直是一句话，“败家仔！败家仔！败家仔……” 　　也不知说的是他自己，还是那些没有告诉他此事的人们！ 　　回到了皇宫，他急急忙忙就跑了后宫，找到掌管皇家内库的杨妃，劈头盖脸就是一声吼，“朕的钱你为何拿去给高明？” 　　“啊？”杨妃被吓了一呆，手里的绣帕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陛下，您怎么了？何事惹您生如此大的气？”跟李二过了多年，孩子都生了俩，杨妃很快就明白了，肯定又是李二在哪里受了气，跑到后宫宣泄来了。 　　“朕问你，你给了高明多少钱财？” 　　“也没多少。”杨妃扒着指头数了数，“也就一万贯铜钱和几道手谕。难道说高明又惹陛下生气了？” 　　李二砰地把茶碗在矮几上一砸，“就这些？” 　　“就这些啊！” 　　“仅仅如此，高明如何建立起数十家工坊？” 　　“啊？”杨妃吃惊道，“数十家？怎么可能？” 　　“你也不知道？” 　　“不知道啊！” 　　“这个逆子！把朕瞒的好苦！” 　　杨妃想了一下，道：“可一万贯而已，怎么想也不可能盖出数十家工坊的！” 　　“可不是吗？”李二长长地叹了口气，忽然，他两眼一瞪，“你刚才说他要了几道手谕？都写什么？” 第164章 杨妃倒了 　　后宫的手谕并非代表李二，而是代表后宫的主人。 　　以前是长孙皇后，在她死后便交给了跟随李二时间第二长的杨妃。 　　内库是大唐皇室的存库，与朝廷的户部类似。所谓的赋税，赋指的就是由百姓上交给皇室的钱财，税才是交给国家的那一部分。 　　后世有一个皇帝说了句：永不加赋。其实只是不增加百姓供养皇室的部分而已，在税的方面，其实比之前加的更狠，结果居然被无脑吹吹捧了几百年，真的是无知。 　　李承乾支取的钱财就是从皇室的腰包里掏出去的，从形式上来看，根本无需李二同意，就想两口子过日子，谁给儿子钱花都一样，没必要时时刻刻报备，所以李二根本不知道这事儿。 　　但一万贯变成数十个工坊已经不是能用神奇二字可以说明的了，至少在李二和杨妃的知识层面上来看，除非是仙法里的点石成金，否则根本无法想象。 　　杨妃几乎是吼一般地吩咐宫女把存档的手谕取来，她乃是隋炀帝的女儿，暴怒之下自有一种逮谁灭谁的气魄，只是她知道自己的亡国皇女身份，从来不肯颐指气使。 　　宫女们何曾见过她如此形状，惊慌失措地在后宫内一阵跑动，像是被捅了个对穿的马蜂窝，乱作一团。 　　等那宫女大汗淋漓地取来，李二和杨妃早已等得不耐烦，一把抓过宫女举到头顶的手谕，凑在一起看了起来。 　　“我记得他前前后后讨要过三次，总共是五道手谕，这里有五张，应该是对的。”当初李承乾只是说取点钱做点生意，杨妃从小养尊处优，也没什么经商的心思也就没在意。 　　“不过就是一些经商的东西吗？陛下也不必介怀。” 　　李二哼道：“你太小看仙师了！哪怕是商人之道，那也是仙界里的知识，绝非寻常商人可比！” 　　“你看这，这第一道是说皇家将向地方推广从仙师那里得来的仙界技术，当地官府可通过划定土地，招募工匠等方式参与入股。” 　　“乍看起来没什么，可若是细细一想竟是一手高招！”仅仅在第一道手谕上，李二就琢磨了半晌，越想越是佩服沈晨的厉害。 　　“如此说来，咱们几乎一分钱没花就把工坊搭建起来了？”杨妃紧跟着想通了此节，惊讶得捂住了嘴巴。 　　刚刚还觉得经商是小事情，可如果有谁能告诉她经商不用本钱，还能让人屁颠屁颠地送钱，她也会把那人当神仙看。 　　“如今仙师的名头正如日中天，又有咱们皇家背书，当地官府必定想也不想就会扑上来，在他们看来，仙师出手，哪怕赚不到钱，只要能和仙师结上一份缘分，也值回票价。” 　　“高明支取的那一万贯，怕是他自己的车马费而已。” 　　杨妃奇道：“当地官府巴结仙师本宫想得明白，可那些工匠呢？他们可是要吃饭的，难道愿意免费给仙师打工？” 　　“呵呵！所以高明要了不止一道手谕。” 　　李二甩了甩刚看完的第二道手谕，道：“这份手谕便是直接对工匠的。上面可是说了，一旦被工坊招募，其子女可直接入学大唐皇家学院，而且产品卖出去之后便可获得报酬。” 　　“严格来说，并非不是不发给工钱，而是晚一点发放而已。” 　　“有大唐皇家学院的名头吸引，一入学院便走上通天之途啊！哪个工匠不是抢着扒着要进工坊。” 　　“这……”杨妃无话可说了，论起金银财宝她如数家珍，可论起熟知民间百姓的想法，一百个她绑在一块也不是李二的对手，更何况沈晨。 　　既然李二都是一副佩服不已的样子，她还能说什么？ 　　“那销路呢？如果没有销路，那些工匠能得到报酬吗？短时间还行，长此以往，又如何能够保证工匠们不会逆反？” 　　李二笑了，翻开第三份手谕，递给杨妃，“你看看吧，咱们的仙师可比咱们想得远。” 　　杨妃有些不可置信地接过手谕，看了两眼便把手谕砸到矮几上，气呼呼地道：“这个仙师也太欺负人了！想要购买工坊的仙界产品，必须通过什么加盟，不仅要给加盟费，还只能在指定的区域贩卖，真是把那些商人当猪养！” 　　“哈哈哈哈……”李二抬头笑道：“你太小看商人了！他们卖的哪是什么产品，而是仙界之物！” 　　“有了仙界之物这个概念，何愁没有百姓购买？而且一旦加盟，价格乃是全国定价，不会存在恶性的价钱竞争，相当于有了保障，别说他们，即便朕是商贾，朕也会加盟的。” 　　杨妃气得笑了，“您要是商贾，那臣妾岂不是也要算成富家婆娘？” 　　“那第四份手谕呢？当初高明来的时候我没心思听他讲那些商贾理论，便让他带着小黄门写好，我粗看了一下，没有损害皇室的条款，也就同意了，现在却是想不起来了。” 　　“这一份更厉害！”李二佩服得几乎要五体投地了，“说的是工坊鼓励商人研究工坊内的仙界技术，只要交了保证金，保证不会肆意对外发放，便可得到工坊技术。” 　　“在得到的同时，还需每年提供至少三个提升工坊技术的点子，若是提供不出来，则不可再得到后续的技术。” 　　“如此一来，得了技术的商贾不仅可以依照技术开办自己的产业，还能为工坊提供源源不断的改进技巧，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能为工坊创造更多的钱财。” 　　“这哪是把商人当猪养？明明是把商人当免费的工匠！” 　　“臣妾不想说话了！”杨妃真心不想再去思考沈晨有多厉害了，她觉得刚才看不起经商的话就像一个巴掌，狠狠扇到了她的脸上。 　　啊，疼！ 　　“最后一道才有意思。严格保护工匠的创意，但凡有对工坊产品有建议的工匠，都可以找到工坊管事进行尝试，一旦通过，不仅可以获得钱财，还可以获得工坊的干股。” 　　“呵呵，小神仙这是看‘强国五策、兴国五计’里的专利法和工匠等级迟迟不见踪影，故意来恶心朕的！” 　　“呵呵！”李二气呼呼的样子惹得杨妃吃吃发笑，一手拍着李二的胸膛，安抚道：“不怕的，陛下，反正也是咱们的家产，仙师有多少主意也得给咱们家赚钱，咱们坐收渔翁之利不是很好吗？” 　　“数十个工坊啊！还全是仙家的产物！随便想想，臣妾都知道会有数不尽地钱财落到咱们家的口袋里！” 　　“呵呵，那可是成百上千万贯的钱财啊！臣妾身处两朝皇室都没见过那么多钱财！” 　　“咱们发了！” 　　“额……”李二瞥眼看了看两个眼睛都快变成铜钱的杨妃，心有不忍地道：“那个……朕把所有工坊都……” 　　“都怎么了？” 　　“都……都划给朝廷了。” 　　“什么！”杨妃猛地站起身来，然后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第165章 野外生存训练 　　“爱妃！爱妃！” 　　“御医！御医！” 　　…… 　　夜晚的皇宫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沈晨这边，则去后山工棚里转了一圈，给工匠们带去了些现代的小食品，感谢他们白天为他狠狠赚了一回面子。 　　在工匠们捧仙桃一样的感恩戴德中又指点了一些工艺，便回了小屋。 　　第二天一早，和学生们一起跑了个早操，又让留下来做抗旗兵的尉迟敬德想办法把旗杆修好，便带着六名董事会的成员进了会议室，商讨军训接下来的课程。 　　“野外生存训练？”程咬金表示，他当了一辈子兵，也听说过这个词语。 　　沈晨解释道：“其实就是把学生往山林里一放，任由他们野蛮生长，咱们只要看着他们不死就行了，其他的，只要能活下去，由着他们去做。” 　　“那不是害人吗？” 　　意想不到的是，第一个反对的居然是武媚娘。 　　她蹭了蹭胡凳，没训练，她总觉得缺少了一点什么，坐也坐不舒坦，“咱们学院的孩子年龄相差太大，吴王李恪数十岁了自然没有什么，可狄仁杰那种十三四岁的怎么办？一旦出了事，咱们如何跟他们家人交代？” 　　“臣也如此认为。”程咬金算是半懂不懂地懂了沈晨的意思，“行兵打仗，翻山越岭稀松平常，几日没有吃的也是意料之事。但军训的目的不是把学生当士兵，而是把学生训练成士兵。” 　　“多少老兵都受不住荒山野岭那种环境，更何况是咱们手底下这些娃娃。很容易出事的。” 　　“老夫之见，倒是觉得不必担心。” 　　出乎意料的是，李钊霁三个老头居然投了赞同票。 　　沈晨好奇地盯着三个老头看了半天，如果不是确定这不是魔改版大唐，他还真以为李钊霁三个老头和武媚娘、程咬金的灵魂互换了。 　　“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程咬金气呼呼地一拍桌子，“你们带过兵吗？你们在荒山野岭里待过吗？你们知道那种鬼地方最可怕的不是狮子老虎，而是蚊虫吗？”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赞同个屁啊！” 　　程咬金是真的急了，这些日子以来，他把自己班里的每一个学生都当成了自己的兵，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 　　只要先把军姿练出来，在配以战阵训练，这就是一支超过他以往所带军队的兵！ 　　毕竟，有文化的士兵和只知道偷懒装样的无知兵，区别实在太大了，用一个在天一个在地都不为过。 　　“老夫看，你是心疼你儿子吧？”李钊霁三人哈哈大笑。 　　“你带过兵，你更加应该知道，没有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兵不算好兵！” 　　“老夫还有好多个子侄在学生里，老夫都不心疼，你心疼个什么劲儿？” 　　“注意你们的言辞，有事儿说事儿，别扯到家人头上！”武媚娘气愤地瞪了三个老头一眼，转而看向沈晨，“仙师，年纪小的事情就算了，玉不琢不成器的道理，我也知道。” 　　“可是，那些女娃娃怎么办？像军人一般训练便算是开我大唐先河了！站军姿也不见得比男娃子好，若是跟男娃子一样往荒山野岭里一扔，那是真的要出事儿的！” 　　李承乾想起高阳来，顿时站在武媚娘这边，“孤也觉得如此，即便要进行野外生存训练，至少也要把男娃和女娃分开才行。” 　　李钊霁三个老头一听就不高兴了，阴阳怪气地道：“那是不是再把年纪小的和年纪大的分开？” 　　“老夫看，索性再请御医来看一下，把身体差的和身体好也分开。” 　　“哎呀，那怎么使得，身体好的不见得没有生病的？要不再看看谁有没有个头疼脑热的？” 　　“就是不知如此分下来，最后能进行训练的还剩下几人？” 　　“哈哈哈哈……” 　　砰！ 　　李承乾学着程咬金的样子，一巴掌拍到桌子上，“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我们欺谁了？我们不过就事论事。” 　　“你们就以为你们班里的娃子能平平安安？”武媚娘冷哼道。 　　“这个我们可没说！但我们可不会把娃子当宝贝宠着！”李钊霁站了起来，浑浊的双目紧紧盯着武媚娘，两人的气息在半空中对抗，会议室里顿时变得沉闷起来。 　　“行了，野外生存训练这事儿肯定要干，这是仙界的战术战法里十分有特色的一项，若是不在严苛的环境下生存一段时间，根本理解不了仙器的最佳使用方法。” 　　沈晨拍了拍桌子，把基调定了下来。 　　想想后世，无论什么兵种，总要经过野外生存训练这关，形式多种多样，有些简单的就把生存结合到长途拉练里，有些严苛的甚至能把士兵送到热带雨林去。 　　之所以要如此做，原因有很多，意志、体能、技巧统统都有，但让士兵和武器更加熟悉也是其中重要的一条。 　　“不行！我不同意！”武媚娘气呼呼地盯住沈晨，“仙师这是在拿娃子们的命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 　　“那你就是在拿娃子们的命瞎折腾。” 　　“这真的不是无的放矢，要是没用，我也不可能想出这事儿来。” 　　“总归，娃子们的命没有保障，我不同意！” 　　沈晨苦口婆心地道：“山林是咱们选定的，肯定要进行排查，才会让他们进去。我也没说单兵行动，可以让孩子们组成小队，互相扶持，也能培养他们之间的感情，还能学会互相扶持的精神，不是很好吗？” 　　“反正我不……” 　　武媚娘还想反对，突然被李承乾和程咬金拉了一下。 　　“你们干什么？愿意看着咱们的娃子去死？” 　　“你想错了！咱们都是一边的！”他们俩刚才悄悄聊了聊，沈晨看到了，两人奸笑了很久。 　　武媚娘气呼呼地道：“那你们什么意思？” 　　程咬金给李承乾使了个眼色，李承乾咳嗽了一声道：“我的意见是不如交给学生们自己决定？要进行训练的签下生死状，白纸黑字，与咱们无关。不去的，咱们也不强求，行不行？” 　　“好主意！”武媚娘眼前一亮，以她对班级里那些女学生的观察，谁愿意去啊！ 　　“仙师，如何？” 　　“行啊，我无所谓！”沈晨摊摊手。 　　“成了！”李承乾和程咬金贼贼一笑，李钊霁三个老头生气地转过头去。 第166章 看仙师吃瘪 　　“野外生存训练？你们参加不？” 　　夜晚，经过夜间训练回到宿舍的学生们一边抓紧时间洗漱，一边相互聊起野外生存训练的事情来，以往安静得只有洗漱声的学院变得略微喧闹起来。 　　“当然不去了！在荒山野林里待七天，还要争夺一面旗子，谁疯了去干那事？”李象觉得想出这事儿那人绝对是个憨货，哪有人会给自己找罪受的？ 　　“听说是仙师预定的训练计划，但被武才人和大哥、程咬金拦了下来，双方僵持不下，才让咱们自己选的。” 　　李恪的话让李象脖子一缩，讪笑道：“或许有什么咱们想象不到的好处？” 　　李治抬着空盆从洗漱间里出来，把空盆往床底下一塞，“拉倒吧，我悄悄问过武才人了，不去的和去的一样，不会影响后面学习中赚积分的。” 　　都说人生三大铁，一起扛过枪是最铁的一种，军训了半个月，李治等人早已经没了身上那股天潢贵胄的气息，就连称谓也没了“孤”“本宫”一说。 　　然而，他们的威势却与日俱增，往往能代表绝大多数学生的心思。 　　到了军队就是一种磨练这话，在他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那谁会去？”李象撇撇嘴，把自己放到柔软的被窝里，立时发出一声舒服至极的呻吟。 　　“没准有头铁的，想要试试仙师的手段咧？”李恪也好笑地摇摇头，根本没把这事儿当回事。 　　李治回想了一番和武媚娘的对话，实在找不出哪里有参与的好处，索性也不再去想，窝进被窝里睡起觉来。 　　由于学院学生人数还不多，所以，女生和男生的宿舍都安排在一栋楼里，就在男生宿舍的头上，每层楼之间用大铁门隔离起来。 　　这在女权运动之前是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可在学院里却已然习以为常。 　　但是，男女毕竟不同，沈晨还是吩咐了班主任，每天睡觉前必须到宿舍楼巡查，保证男女生完全分开后才能回去睡觉。 　　高阳向来性子野，不喜欢跟别人一起住，但到了学院，哪怕是公主也得盘着，还是和其他几个女生挤在了一间屋子里。 　　“高阳公主，你说仙师是怎么想的，为何想到野外生存训练那种折磨人的东西？” 　　“就是啊！还要咱们选！有必要选吗？好多天不能洗澡，还不得臭死？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躺在被窝里，趁着班主任还没来巡查，几个小女孩连忙争取难得的休闲时间，讲起小话来。 　　“有什么可想的！”高阳悄咪咪塞了棵大白兔奶糖到嘴里，那浓烈的奶香味让她幸福得快要晕过去。 　　这可是她许诺了一堆好处，甚至是优待亲属进入公主府当差，才从尤大娘那里求过来的，也不多，就十来颗，每一颗都被她当成宝贝一样供着。 　　每天晚上睡觉前都是她独自享受幸福的时候，可每一次都对沈晨有无比的怨念。 　　也不知道沈晨究竟是怎么想的，每一次有了新奇的东西，想到的都是后勤处的人员。 　　什么瓜子、奶糖、可乐，一大堆大唐人听都没听过的东西往后勤处塞，丝毫不顾及其他部门羡慕到眼红的双眼。 　　仙师对这些平民老百姓好得也太过分了！哼！ 　　“我帮你们问过了，不能洗澡都是小事，还要自己找吃的，肚子疼完以后还得自己解决。” 　　“关键是还有什么分组对抗，哪一组抢到了学院近卫手里的旗子一个时辰才能算过关。” 　　众人一听，顿时惊呼起来，“天啊！让咱们从那些近卫手里抢东西？仙师怕是觉得咱们小女生一个个都是母老虎吧？否则怎么觉得咱们能抢得到？” 　　“哈哈哈哈……有你这么说自己的吗？”一个小女生迟迟笑道：“我看仙师是想锻炼咱们吃苦耐劳的精神。听说仙界的天兵天将里那些女军人都是这么过的。” 　　“哎呦，饶了我吧，管他什么天兵天将，反正都是吃苦，有什么好选择的？” 　　“你们说，会不会有人报名？”一个小女生把目光看向高阳，高阳平日里不太好相处，但只要跟她把话讲开了，总是能把事情解决，典型的外冷内热。 　　很容易就成了宿舍的头头。 　　“大概是会有的，毕竟那些男生里总有几个呆头呆脑的，中了仙师的诡计也难说。” 　　此时，她嘴里的大白兔奶糖快要融化没了，但那股浓浓的奶香还是在她嘴里飘飘荡荡，让她心满意足。 　　“不管了，睡觉，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被子一拉，高阳睡觉了。 　　其他小女生互相看了看，也没觉得谁吃饱了撑着会去，嘻嘻笑了一会儿，也睡了。 　　“哈哈哈哈……仙师下凡至今从未失手，此次怕是无法继续他的神话喽！” 　　宿舍楼底下，李承乾、武媚娘、程咬金三人看着热闹的宿舍，非常满意喧闹声中不断传来的商讨声。 　　他们刚才几乎去了每一个宿舍，询问过大多数学生的意见。 　　不出所料，愿意报名参加野外生存训练的寥寥无几，哪怕是平常把仙师奉为神明的学生，也踟蹰不前，在他们的尊尊教导下，很快放弃了报名的意愿。 　　“没想到仙师也会有失手的时候，这一次终于能看见仙师失落的样子了。”李承乾莞尔笑着，虽然他没有李二那么强烈的和沈晨作对的心思，但想到能让向来胜券在握的沈晨吃一次瘪，倒也觉得蛮有趣的。 　　“本来这事儿就不靠谱！”程咬金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他刚才可是把程处默那个二愣子揍了个满地找牙，才让那小子打消了报名的念头。 　　“没有积分，没有好处，老兵都吃不消，更何况一群新兵蛋子。”他没有一点私心，是真的觉得现在就进行野外生存训练不正确，如果是弄到左武卫里，他绝对不会有一点意见。 　　“呵呵，不管了，回去睡觉吧！”武媚娘都没有具体询问女学生的意见，她刚进宿舍就被一群女学生围着，询问各种如何不参加的借口。 　　出于好心，她找了一百种。 　　她相信，到了明天，这一百种借口绝对会让沈晨大开眼界。 　　“对对对，养好精神，明天还要看仙师吃瘪的表情，可不能错过了。” 　　“哈哈哈哈……”李承乾和程咬金相视一笑，回了宿舍。 第167章 又见天兵天将 　　“把学生带到多媒体教室。” 　　第二天，晨训结束，沈晨撂下句话，就转身走了。 　　“奇怪，不是说今日要弄报名吗？怎么不弄了？”一边跟着队伍向前走，武媚娘找到李承乾和程咬金，聚在一起说出自己的疑惑。 　　“估摸着仙师又要弄什么天兵天将的东西给咱们看了。”李承乾通过沈晨一向的尿性，很快就猜测出沈晨的意图。 　　“天兵天将啊……不知此次又要看些什么。”回想起上次看到的阅兵式，程咬金顿时感到热血沸腾，同时还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们怕什么？”武媚娘吃吃笑道，“天兵天将是好看，可再好看也不会影响到学生们的观感的。” 　　“为何？”李承乾有些不太确定，毕竟，上次军姿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学生们还不是看了天兵天将的样子就被折服了。 　　“难说此次仙师要给咱们看天兵天将进行野外生存训练的样子，不知学生们会不会被拉拢过去？” 　　“当然不会！你放心好了！”武媚娘无所谓地摆摆手。“我巴之不得仙师能放出来呢！” 　　“啊？你不怕学生被拉走？”程咬金都吃惊了。 　　“你们啊，这就是典型的不知道学生的心思了吧？”武媚娘鄙夷地瞪了两人一眼。 　　“我跟你们说，野外生存训练必定非常艰苦，而且，很多困难都不是随便想想就能想出来的。” 　　“仅仅学生们能想出来的那些，就已经让学生们感觉困难了，更何况想象不出来的那些。” 　　“仙师给学生们看的越详细，学生们就越会害怕。” 　　“到时候你们觉得还有多少学生不被吓到？一旦被吓到，还会有多少学生会报名？” 　　“天才啊！”程咬金目瞪口呆地看着武媚娘，“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还抓住了仙师的弱点，不愧是陛下看重的才人，老夫今日算是真正地认识你了。” 　　“不错，我估计就是这么回事。”李承乾也点点头，他向来不喜欢武媚娘，毕竟，一个比自己年纪小的女娃居然是自己的后妈，这事儿搁在谁身上都受不了。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武媚娘下巴一抬，像只骄傲的大公鸡，一步一摇地跟着学生们走进了教室。 　　“这间教室是干嘛的？”第一次进来的尉迟敬德看着什么都新鲜，这里摸一下那里摸一下，混像个土包子。 　　“哼哼！此乃仙界的手段，能通过仙界神器看见天兵天将。”李君羡坐在他旁边，得意洋洋地给尉迟敬德做解释，看那样子，大有当地人为外地人介绍当地风景名胜的豪气。 　　他可是记得尉迟敬德揍他那几拳，可不想浪费鄙视尉迟敬德的机会。 　　果然，一听能看见天兵天将，尉迟敬德整个身躯都开始颤抖起来，神情专注地坐直了身体，一副烧香敬神的样子，惹得李君羡暗地里嘿嘿偷笑。 　　很快，众人便在座位上坐好，有了第一次的体验，每一个都好奇地看向教室正前方的白色幕布，渴望着第二次看到天兵天将。 　　沈晨站在幕布前，大声地对众人说道：“你们都知道今日要进行野外生存训练的报名。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不愿意。” 　　“嘿嘿！”教室里立刻想起一阵狐狸尾巴被发现的坏笑。 　　“我并没打算让你们看天兵天将进行野外生存训练时的样子。” 　　“啊？”武媚娘猛地吃了一惊，神情立刻转为气呼呼的样子，咬牙道：“我倒是要看看你想干什么？反正只要越苦，学生们就越加不会报名。” 　　沈晨没有猜到武媚娘的小心思，继续说道：“我要给你们看的，是仙界之中发生的一场战役，敌我双方分别是天兵天将和一群不服仙界管教的妖魔，使用的武器便是你们所见过的仙器。” 　　“嘶～～～” 　　沈晨话音落地，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倒吸凉气儿的声音。 　　“仙器？竟然是仙器！”别说早已朝思暮想到快要发疯的学生，就连李君羡等学院近卫都巴之不得赶紧观看。 　　“天啊！我们终于可以看见那些仙器了！”程处默早就抱怨不能碰仙器了，没想到还能看到天兵天将使用仙器作战的画面，激动到把狄仁杰摇来晃去，险些闹出人命来。 　　“天兵天将？仙器？战役？”尉迟敬德浑身剧烈颤抖，“这不成是我甘愿到学院当一个抗旗兵的缘由吗？” 　　他本以为要等沈晨解除了心结才会让他查看，没想到才来了两天，沈晨便让他看了。 　　“仙师果然宽宏大量啊！” 　　一时间，他对沈晨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这……”李承乾和程咬金沉默不语，他们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过程，那结尾也就更加难以琢磨了。 　　“看完之后，你们可以再次商讨，看看自己要不要进行野外生存训练，我唯一能告诉你们的是，野外生存训练确实比你们想象的还要艰难，如果实在不愿意，我不会强求。” 　　话多不甜，沈晨没心思苦口婆心地劝说学生，不等学生们涌起的情绪平静下来，直接把视频点了开来。 　　与阅兵式不一样，这一次视频的开头不是激昂的音乐，而是一阵海浪波涛声响。 　　画面打开，只见一片蔚蓝的海域上，一艘巨大的白色大船在海面上缓缓前行。 　　来自后世的运输大船那庞大的身躯一下子塞满了众人的眼帘，立时把众人从各种情绪中抽托出来，只剩下无言的惊叹。 　　“此乃是仙界的大船？”尉迟敬德下巴都要掉下去了。 　　比起已经被阅兵式惊讶过的学院众人，他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仙界事物，这一看之下，当真是三魂七魄都冒出了天。 　　紧接着画面一变，钢铁制成的船舱中，有人惊慌地逃跑，后面则是一群拿着仙器的暴徒在追击他们。 　　三言两语中，众人很快明白了来龙去脉。 　　原来是一艘仙界船只受到了海盗的胁迫，船员们向天兵天将求援。 　　《红海行动》！ 　　四个大字在众人的眼中慢慢浮现…… 第168章 红海行动（一） 　　唯有幕布上的光芒不停闪烁的教室里，除了视频中的声音以外，根本没有一点声音。 　　画面中不断出现的仙界事物接连不断地震撼着众人的心脏。 　　庞大而威武的船只，发着轰鸣的直升飞机，天兵天将手中千奇百怪的武器，没有一样不在考验着大唐土著的神经。 　　稍微脆弱一点的直接断裂都有可能。 　　上一次播放阅兵式，沈晨只播放了步兵方阵和战车方阵，飞行方阵因为害怕众人受不了而取消了。 　　飞机这种在后世司空见惯的事物在大唐土著的眼里和翱翔九天的龙基本没有区别。 　　当初沈晨只用了滑翔伞就让大唐土著顶礼膜拜。 　　直升飞机的出现直接轰碎了他们心中那一点仅存的沈晨不是神仙的概念。 　　众人的嘴巴自从画面开始就没有合起来过，第一个高潮出现在电影中用子弹时间呈现蛟龙行动队解救人质的时候。 　　从慢镜头中，大唐土著们看到了天兵天将手中奇形怪状的仙器激发出来的整个过程。 　　就在他们还没来得及脑补仙器的威力时，画面开动，一阵枪林弹雨在将控制室打得四分五裂的同时，也将他们脑补出的所有可能打得粉碎。 　　“原来仙器的威力如此之大！”尉迟敬德是在场唯一见识过那日后山场景的人。 　　在他当时想来，那已经是横推天下的力量。 　　可此时看见天兵天将的作战，才知道自己看见的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 　　紧接着故事继续推进，从逼仄的船舱打斗很快过度到大海上直升飞机与快艇的交锋。 　　“海鸟一号，你们再前进了！” 　　“三艘快艇正在接近！” 　　…… 　　一句句对话让众人感受到了事情的紧迫性，虽然不了解直升飞机飞行的原理，但画面上并不稳定的飞机同样让众人为狙击手捏了一把汗。 　　特别是对于程咬金、尉迟敬德和李君羡等军人来说，他们非常了解抖动对士兵的影响。 　　就如同骑马射箭一样，一名站着射箭能百步穿杨的士兵，几乎很难在骑马时也取得同样的效果。 　　随着狙击手不断地调整自己的呼吸，他们也跟着渐渐地让自己躁动的内心冷静下来，似乎自己就是手握仙器的那名天兵天将，准备展开和敌人的交锋。 　　果然，第一次瞄准失败了，海盗刻意跑出的S型曲线和边境线的临近让瞄准变得极为困难。 　　同时，海盗反身的一阵射击，使得直升飞机无法保持平衡，只得转身飞开。 　　“哎……”教室里一阵叹息。 　　“果然，哪怕掌握了仙器，也必须要有能力的士兵才能完成任务！”尉迟敬德对自己留下来学习仙界兵法的目的越加的坚定。 　　就在众人以为任务已经失败的时候，第二次瞄准紧接着就开始了。 　　“天兵天将的意志力果然厉害。”程咬金赞叹道。 　　“不错，所谓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能在瞬息之间放下失败带来的苦闷，直接进入第二次作战，天兵天将的意志力确实令人惊叹。”尉迟敬德同样的心思，暗自记下，除了战法外，还需磨练士兵的意志。 　　“回去后，你们安排一下，今天多练两个时辰！”李君羡狠狠地瞪了周围的学院近卫一眼。 　　这些日子以来，随着军姿步伐越练越好看，气势越来越盛，学院近卫已经渐渐生出了眼高手低的情绪，借此机会，李君羡要狠狠练练他们。 　　画面里，天兵天将的第二次作战遇到了困难。 　　在追击的同时，遇上了前来增援的海盗，密集的子弹让狙击手无法安心瞄准，只能交给副手。 　　“这副手大抵便是观察者，被突然推到前方，看他心虚的模样，怕是要出事。”程处默耐心地为军事小白狄仁杰讲述他的想法。 　　他虽然没有像程咬金和他的哥哥们一样上过战场，但家学渊源却让他察觉到其中的不稳定因素。 　　果然，观察手在敌人的子弹中被吓得往后退却，连狙击手都不得不把手腾出来，安慰他。 　　“你看，我说对了吧！”程处默洋洋得意地说道，引得周围听听讲解的学生一阵羡慕。 　　几个老将更是把心眼提到了脖子眼上，观察手如此孬种，对于狙击手来说，绝对是场灾难。 　　尽管他们没有经历过现代化的战争，但他们却经历过成千上万支箭暴雨一般降落下来的场景，很容易理解现在狙击手遇到的困境。 　　其后的情节和他们所料的差不多，尽管狙击手在观察手的掩护下打坏了逃逸的海盗船，让海盗船停了下来，但心态上的不稳定，使得他根本打不中增援而来的海盗船。 　　此时，已经距离边境线很近了，抓捕的难度更加巨大。 　　为了掩护其他天兵天将抓捕海盗，狙击手只能自己出手，并将观察手推到安全地带。 　　如此一来，就把自己的身体完全暴露了出来。 　　“糟了！”程咬金几个将军猛地站起身来。 　　“趴下，趴下！”尉迟敬德根本不知道他看的不是直播，而是电影，哪怕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作用。 　　“哪怕是弓箭都危险至极，那可是仙器，定然要废！”李君羡生怕学生们看不懂，不断地为众人讲述暴露目标的概念。 　　砰！ 　　鲜血飞溅。 　　狙击手果然被海盗击中，倒了下去。 　　“哎……”几名将军失魂落魄地跌坐下去，从整个画面上看来，这名狙击手不仅实力超群，而且意志力强大，又有奉献精神，完全就是他们心中优秀士兵的模板。 　　“如此将士……哎……可惜了，可惜了！”程咬金一个劲地叹息摇头。 　　“简直就是个废物！”尉迟敬德恼恨地是那名观察手，“若是老夫的右武卫中有如此废物，早一巴掌扇到左武卫去了！” 　　“你说归说，别带上老子！”程咬金气呼呼地冲他嚎叫一声。 　　眼见两人就要打起来，李君羡赶紧出手阻拦，好大一会儿，才把两人分开。 　　“你们还看不看了？”沈晨冷冷地看着他们两个。 　　等他们反应过来，才发现画面已经暂停，教室内所有人都恨恨地瞪着他们两个。 　　“嘿嘿，抱歉抱歉，继续，请仙师继续！” 第169章 红海行动（二） 　　剧情继续推进，接下来却是很长一段的情感释放，被天兵天将震撼了十分钟的大唐土著难得在精神上放松了几分钟。 　　“天啊，若非仙师下凡，我们何德何能看到仙界如此壮阔的仙器？”李承乾很想喝两口酒，好像只有酒精的辣爽才能麻痹他如同被火焰烧灼的灵魂。 　　“那些舰船好像在哪里见过？”武媚娘贝齿紧咬，她自认聪明无双，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画面中仙界那般多姿绚烂的世界。 　　飞机、大炮、舰艇、行动明确且实力超群的士兵，还有传言中同样可以由目前的大唐掌握的枪械。 　　无一不在震撼着她脆弱的世界。 　　“我也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李承乾拧着眉头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学院假想图！” 　　“啊！”武媚娘惊呼道，“对，就是那个！” 　　经他们俩小声对话，周围的学生顿时也想到了学院假想图，很快，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教室的学生和其他人都想到了学院假想图。 　　在那副图上，不就有画面中才能看到的飞在天上的大鸟一般的仙器和庞大的巨船吗？ 　　“天呐！真的可以做到？”众人虽然考入大唐皇家学院，且被世人赞颂，可是又有多少人觉得可以完成假想图中的十分之一。 　　毕竟，从大唐土著的眼界看来，哪怕是环绕山体的长方体仙器，也绝非能是他们这一代人所能掌控的东西。 　　然而，沈晨却用一部电影，明明确确地告诉他们。 　　是的，那些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大唐可以做到！ 　　嗡嗡嗡…… 　　一下子，整个教室再次喧闹起来，沈晨不得不按下暂停键，以免大唐人消化不了接下来的剧情。 　　“可是，仙师让我们看这个究竟是什么意思？”武媚娘还是猜不透沈晨的用意。 　　看了这些东西，学生确实对仙界产生了非常大的好奇和憧憬，可也不能消除野外生存训练给学生们带来的心里阴影。 　　“如果仅此而已的话，我并不觉得会有太多人报名。” 　　其实，她的这句话已经有退缩的意思了，在此之前，她可是咬定了牙齿认为不会有一个学生报名的。 　　李承乾笑了笑，对她说：“我倒是觉得我大概猜到了，虽然只是一点点，但大体还是明白了仙师的意思。” 　　“什么意思？”连李承乾都能明白，而她却不明白，这种感觉很不爽。 　　李承乾笑着指了指周围的学生，“你要学会倾听别人的话。” 　　“你是说我听不进别人的话去？”武媚娘恼恨地看了李承乾一眼，看上去并不乐意，但耳朵却已经竖了起来。 　　可是，还不等她从混乱的语音中听出个门道，沈晨却已经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继续往下观看。 　　画面上静止的人物继续动了起来。 　　失去了一名狙击手的蛟龙突击队补充了一名享誉全军的狙击手，但性格却极为扎刺，让队员们很不爽。 　　“刺头啊！”程咬金和尉迟敬德看得张开嘴巴哈哈笑着，“老夫就喜欢刺头。” 　　在他们手底下，没少有实力强大的刺头，从某个方面说，不是刺头，实力反而提升不起来。 　　那名唯唯诺诺的观察手就是个典型的例子，不扎刺的人往往在面对困难时会下意识地退缩。 　　很多人在不爽新任狙击手的同时，不由得期待起他之后的行动来。 　　“帅死了！”比起程咬金等将领，和别的男学生想得多，女学生统统只有一句传承自沈晨的仙界话语，尖叫的声音险些把教室屋顶都掀翻了，气得男学生骂骂咧咧的。 　　旋即，画面切换到记者一方。 　　如果说前面天兵天将的一切给了大唐土著来自军队一方面的震撼，播放记者这条线时展现的仙界民间的事物就给了大唐土著无尽的幻想。 　　比身材骑着的小电驴看上去就更加高级的钢铁坐骑，可以千里通话的小盒子，不用水利磨坊就能自动印刷的印刷机…… 　　快捷方便高效的生活一下子冲开了大唐土著们对于生活的幻想。 　　“原来生活还可以如此美妙！”李治刚刚合拢的下巴再次趿拉了下来。 　　“我以为我的生活已经很好了，从小锦衣玉食，没有什么烦恼，可和仙界比起来，我就像生活在一个猪圈里！” 　　“可不是吗？”李恪苦笑着摇摇头，“没有见过还不觉得咱们过得不尽人意，见识过仙界的样子，咱们如何还能看得上凡间的东西？” 　　“难怪仙师总是觉得咱们傻，我现在都觉得学院外的人都是蠢猪！”李象撇撇嘴，痛恨自己见过的东西实在太少了。 　　“啪嗒！” 　　当记者的车子被炸毁之后，沈晨再次按下了暂停键，不把记者的作用说清楚，怕是接下来的剧情会让很多人蒙圈。 　　当大家知道画面上那名看起来雷厉风行的女记者做的工作就是和《学院杂谈》的女编辑做的一样时，众人立刻对女记者抱有好感起来。 　　如今，卢婉儿的墓地还在他们头顶上，进了学院，只要一抬头，就能在靠溪水的一侧悬崖上方看见。 　　卢婉儿的死为大唐奠定了男女平等的基础，很多女学生也是因为她才能进入学院学习。 　　“看来，她危险了！”从画面里，所有人都看出了女记者要去挖出一件大事的真相，让他们联想到当初深入卢家村挖掘真相的卢婉儿，不由得为女记者捏了把汗。 　　随即，画面继续，某个地区的动乱让生活在那里的仙界之人受了灾，蛟龙突击队受命前往解救。 　　跟随着蛟龙突击队进入战区的视角，一个仙器战争下的残酷城市很快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他们第一次意识到仙界的战争如此残酷，普通人在那些威力巨大的仙器之下根本没有逃亡的可能。 　　对比大唐的战争，仙界的战争完全可以用毁天灭地来形容，看得他们一个个面色铁青，就连程咬金等将士都不得不再次审视起动用仙器的后果。 　　“糟糕了！女记者要出事了！” 　　突然，一声惊呼在教室里响彻起来，众人刚才的担心成为了现实。 第170章 红海行动（三） 　　“没有经过训练的士兵确实不行啊！” 　　画面里，女记者虽然侥幸逃出生天，但最后还是陷入险境，帮助她的保镖型士兵根本不是经过训练的强盗的对手，程咬金和尉迟敬德眉目凝滞，心中有隐隐的担忧。 　　“即便手中握有仙器，但战术战法始终是战场的决定因素！”尉迟敬德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对自己放下尊严到学院当个扛旗兵进行了肯定。 　　接下来就是突击队解救人质的一系列战斗。 　　不出两位将军的所料，在训练有素的蛟龙突击队面前，尽管对手拥有看上去就比蛟龙突击队更加强大的武器，但最后还是被蛟龙突击队将人质完全救出。 　　看这一段的时候，整个教室里几乎可以用鸦雀无声来形容。 　　如果说开场时的画面让大唐土著看到了仙界仙器的威力，那么，这一段中蛟龙突击队在面对各种困难时做出的反应则把仙器的威力无限扩大开来。 　　第一次向大唐土著宣告了一件事情：仙器只有在真正的士兵手上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 　　“我的天！原来仙器是如此运用的！”程处默还是第一次知道，远程武器在狭小的空间中居然可以做到如此恐怖的杀伤效果。 　　他自认他已经是个大唐年轻一辈里非常出色的士兵，但当他把自己放入画面里的战场后，突然发现，他居然活不过三个呼吸！ 　　“我太小看仙器了！”回想这段时间以来他总是对仙器念念不忘，几乎都快疯了的样子，不由得脸色一红，像是喝醉了一样，把狄仁杰逗得嘻嘻发笑。 　　紧迫的一刻来临了，穷凶极恶的敌人居然用平民作为人肉炸弹，以此打开政府军的防线！ 　　看着那个被塞到钢铁坐骑里绝望流泪的父亲，女学生默默地流下泪来。但见新任狙击手把敌人打得哭爹喊娘，顿时又笑了，一声声“好帅”的声音想起，把教室渲染得好像夜店似的。 　　在这里，新任狙击手不仅用自己的实力俘虏了蛟龙突击队队友的心，同时也俘获了大唐土著的心。 　　如果不出意外，他必然是第一个穿越时空，被古代人当做偶像的演员。 　　那位可怜的父亲尽管最后还是有惊无险地在蛟龙突击队的超强实力下被解救出来，但很多人的心里却都久久不能平静。 　　“若是我们，怕是……”程咬金说了半句话就不说了，但尉迟敬德知道。 　　换做大唐，根本不会有一个士兵为了一个普通老百姓把自己陷入险境。 　　他们并不知道出现如此情况的根本原因是大唐的社会制度，金字塔一般层层往下压，上层的人享受一切劳动果实，而下层的百姓则只能接受剥削，哪怕为了上层的人去死也理所应当。 　　为了一个普通老百姓，却有可能牺牲几名士兵的事情对于大唐来说简直就是天翻夜谈。 　　但是，他们却在不断地深思，一支如仙界蛟龙突击队一般真正强大的军队，难道只是武器装备和战术战法的实力两者结合就行了？ 　　一种从来没有想过的东西正在教室里的众人心里逐渐发芽。 　　解救完人质之后，蛟龙突击队又接受了一个任务。 　　在这里，女记者的那条线和蛟龙突击队这条线合在了一起。 　　女记者要从恐怖组织中拿到关键证据，蛟龙突击队也需要从恐怖组织中解救出最后一名人质。 　　女记者的做法得到了程咬金等人的认同，毕竟，拿到关键证据就可以消灭一个恐怖组织，哪怕放在大唐也是血赚的买卖。 　　可是，为了一名人质却要派遣一支精兵潜入地方大本营，这种事情在他们看来简直没有道理。 　　“若是皇族还行，但若是他人，这个……”心里的疑问越加大，程咬金和尉迟敬德也越来越迷糊。 　　“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宁愿死去数名士兵也要救一名人质？” 　　“难道这些士兵的命就不值钱？” 　　“这些士兵怎么可能同意？” 　　果然，任凭女记者如何解说，士兵们都不同意，只答应吧女记者送到安全地带。 　　程咬金等人哈哈一笑，“就说嘛，为了一个人要牺牲一群人，这个买卖俺们不会做！” 　　“就是，我们大唐人聪明得很！”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两人的说法代表了几乎所有人的心思。 　　“这事难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李承乾的心里却隐隐觉得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一个劲地在对自己说这样做不对。 　　“呵呵！有何不对？平民的命难道真那么值得数名士兵去救？”武媚娘吃吃发笑，如果平民百姓的命当真那么值钱，她也不会削尖了脑袋往宫里去。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所有大唐人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天兵天将的将军在得知还有人质被关押的时候，毫无半分犹豫地给蛟龙突击队下达了命令。 　　而刚刚才从战场上撤离下来的蛟龙突击队在接到命令后，居然是神情轻松地说了个“是”字，根本看不出一丝半点的犹豫。 　　“怎么可能！” 　　砰的一下，凳子被程咬金等大唐将士撞得翻倒过来。 　　“怎么可能？就为了一个人而已？有什么必要去救！” 　　“别说是个大官的妻子，即便是王妃，也没有理由去！” 　　“天兵天将是傻的吧？如此简单的账他们竟然不会算？” 　　“假的，假的，假的！” 　　…… 　　武媚娘瞪圆了双目，两手紧紧捂住嘴巴，一百万个不相信在她的脑海里翻涌不停，只能吃吃囔囔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整个教室的学生同样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他们大多年纪还小，还没有感受过封建制度的残酷，可他们同样想不明白，就是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才会让一群人为了一个人去拼命！ 　　“你们真的以为谁都可以成为天兵天将？” 　　就在这时，除了简短介绍仙界背景以外，基本不出声的沈晨终于站在了讲台前方。 　　画面里，蛟龙突击队出击的画面将他的身体映衬得格外高大。 　　“奉献！不计代价无私地奉献！这就是天兵天将统一寰宇，灭尽一切妖魔鬼怪的真正原因！” 第171章 红海行动（四） 　　一句谁都听得懂的话，简简单单，没有转折和波澜。 　　但是，却比一颗深水炸弹带来的效果还要更加恐怖。 　　那颗随着剧情推进，不断在大唐土著心中发芽的种子，忽然间蓬勃发展起来，席卷着大唐土著内心深处最后一丝迷茫，一鼓作气，直接冲到了九霄之上。 　　深处不再多余地解释，而是继续播放。 　　在一段惨绝人寰的平民屠杀事件后，看着画面上那些无力地捶打沙土的天兵天将，他们看到了对弱者的怜悯和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憎恨。 　　憎恨自己的弱小！ 　　“呜呜呜……” 　　教室里响起了轻微的抽泣，那是心思细腻的女学生们的感动。 　　沉重的呼吸声逐渐增大起来，所有人都巴之不得蛟龙突击队手中那些威力巨大的仙器能一鼓作气把所有坏人诛杀干净。 　　“一定要把人救出来啊！”武媚娘已经没有任何驳斥李承乾的话语，全身心把自己埋在了画面之中。 　　李承乾也没有对武媚娘的说法再对答什么，因为他悄悄地抹去了眼角的眼泪。 　　“我当初做的那些事，真的不算个人啊！” 　　程咬金等人默默地坐了下去，他们已经不再去想为何要用数名精锐士兵的生命去换取一名人质的生命。 　　也不再去衡量做了此事之后的权益得失，只是将自己沉浸在故事的情节推进里，用自己的眼睛，跟随着天兵天将，一起把人质解救出来。 　　“最好把那个恐怖组织一鼓作气全部灭掉才好！” 　　蛟龙突击队进入敌营老巢的这一段是整部影片中用时最长的一段，几乎没有放过一个细节，把整个解救人质的过程全部讲述了出来。 　　人数上的差距让蛟龙突击队遭受了重大的损失，人人带伤，还牺牲了一名勇敢的士兵。 　　但整个过程中，天兵天将体现出的那种奉献精神却一点点地扎根进他们心里，直到根深蒂固。 　　“就连一名女记者都能为了解救人质冒险，咱们大唐的将士真的不如人啊！”看着画面中深陷枪林弹雨中的女记者，程咬金和尉迟敬德那大唐将军的骄傲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论是为了解救人质的牺牲奉献精神，还是顺手而为，解救一名敌营小女孩的精神，或是后来众人在弹尽粮绝下咬着牙齿也要和敌人干到底的精神…… 　　每一个画面都像雕刻一般，在他们的心中画下一道道磨灭不去的痕迹。 　　“到得今日，俺才知道，何为军人！” 　　情节来到坦克大战那一段，解救人质基本上已经没有问题，战争打到这一步，剩下的无非就是收拾残兵败将。 　　而程咬金和尉迟敬德则万般感慨地虚脱在凳子上。 　　他们当了一辈子军人，带了一辈子兵，杀过的人不计其数。 　　可此时细细回想，除了“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反抗暴政”以外，他们实在找不到别的理由。 　　和画面中的天兵天将相比，他们简直就像不入流的地痞流氓，根本不配称为军人。 　　“从今天起，所有学院近卫分批进入山林，进行每批十日的野外生存训练，无比严格恪守身为士兵的职责，为他日保护百姓，练好自己的本领。” 　　李君羡对学院近卫下达的命令，不仅没有遭受学院近卫的反对，就连程咬金和尉迟敬德都觉得理所应当。 　　“是该好好从野外生存训练中学习天兵天将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奉献精神。” 　　从训练计划里，他们都知道，野外生存训练并非要求一个人活下去，而是可以在活下去的同时，进行结盟、对抗等等。 　　弱小者必然会成为野外生存训练中的累赘，可强大者也不见得就能笑到最后。 　　综合天兵天将的整体个人素质而言，最重要的必然是团体合作。 　　也只有团体合作，才能在野外生存训练中不被他人剿灭，并有可能抢夺到最后的旗帜。 　　“老夫此时还知道仙师坚持摆弄野外生存训练的原因，当时真的糊涂了！”程咬金羞愧得摇摇头。 　　他确实有私心，害怕程处默受到伤害。 　　可是，若是能在野外生存训练中找到和他一起存活到最后的朋友，那就值回票价。 　　而且，以程处默那种样子，只有他保护别人的份，在生存的同时学到保护弱小，为他人奉献的真正的军人精神，比平平安安活一辈子要值得的多！ 　　“随便吧，反正我不会再阻拦。”武媚娘摆摆手，脸上有些挂不住，她已经料到之后的报名必然会人山人海，而她之前为了不然更沈晨得逞而做的一切，都啪啪地抽打在她的脸上。 　　李承乾摸着鼻子，笑了笑，“还好我没多说。” 　　就像他们想象的一样，画面中最后的一场大战看起来惊心动魄，可学生们的整个心思却都飞到了九霄云外，有些脑子灵活的，比如狄仁杰，已经左看右看的寻找伙伴或者对手了。 　　至于武媚娘深以为绝对不会参加的女学生，则叽叽咕咕地相互之间说着小话。 　　她们并不在乎画面里火箭弹打飞机的震撼。 　　她们在乎的是，能不能在野外生存训练的过程中找到新任狙击手那样的帅哥，或者自己能不能像蛟龙突击队里那名女性士兵一样的英姿飒爽。 　　“原来不仅仅是擦香香才叫美！” 　　“有一种美食用汗水和鲜血浇灌出来的！” 　　影片最后，皆大欢喜，在蔚蓝的大海上，白色的军装漂亮得让学生们嗷嗷大叫。 　　那面鲜红的红旗在旗杆上高高飘扬。 　　不由自主的，尉迟敬德想到：待会儿下去，就给旗杆刷一遍漆，闪亮亮的才漂亮。 　　刷刷刷！ 　　窗帘被一张张的打了开来，教室重新回到一片光明。 　　沈晨把登记名字的小本本放到多媒体电脑的台子上，抬起头，看到的全是一张张充满急不可耐神情的脸庞，就连李恪这个将近三十岁的大唐王爷，都是一副眼巴巴的样子。 　　啪！ 　　沈晨把小本本用双手合上，嘻嘻笑着问，“我觉得没有进行登记了，因为你们都决定去了，对吗？” 　　“对！”教室里最后传出的，是一阵震天介的呐喊。 第172章 冲呀骚年们 　　训练来得比学生们想象的要快。 　　出了教室门，就有一堆后勤工作人员在尤大娘的带领下站在门口，出来一个递给一个登山包，排着队领完，接着就被沈晨吆喝着跑进了深山老林里。 　　“背包里是啥玩意儿，怎么那么重？”跑了没多远，高阳两条腿就开始打颤了，幸好近段时间都在练习军姿，倒也强行咬牙坚持了下来。 　　李治几人和她本是一家，向来共同进退，一边跑一边拉着她，“不知道啊，听着有水哗啦哗啦响的声音，估摸着是仙师说过的单兵训练装备。” 　　“我知道我知道！”李象兴高采烈地道。 　　“你知道？”众人一阵错愕，李象在他们一群学院里的皇室子弟里向来不靠谱，不由得侧耳倾听，想要看看他如何知道的。 　　“哼哼！”李象得意地道：“刚才你们排在前面，没有听见仙师跟几个班主任说的悄悄话，仙师说了，野外生存不是让咱们去送死，基本的生存条件要保障。” 　　“少废话，赶紧说。”李治最受不了李象把屁大点事当天大的样子，每一次见了都要踹两脚。 　　“哎呀，你们别急啊！”李象硬挨了两脚，边跑边说，“好像有一瓶水，两块叫压缩饼干的东西，一块叫士力架的吃的，一件雨衣，一把工兵铲，一个打火机，其他的我就没听明白了。” 　　“就这？”李治气得又是一脚踹他屁股上，“仙器呢？你听说了没有？” 　　“是啊，仙器呢？”众人心心念念的其实就是天兵天将的武器，就算没有天兵天将的那么好，只要是仙器，摸一摸都是好的呀。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一阵哗然，伴随着还有惊羡不已的声音。 　　众人回头看去，见到的居然是程处默，这丫的仗着身材雄壮，在山林里跑动起来，就像一头愤怒的公牛一样，他跑过的路立马变得平坦如平地，还足够两个人并排跟着。 　　他们生气的原因却并非如此，而是在程处默身上居然背了两个登山包，一个小小的身影空着两手沿着他跑出来的路线，轻轻松松地往前跑。 　　气人的是，那小子还挑路！ 　　坑坑洼洼不走，有虫子的不走，被程处默甩过鼻涕的不走，一路跑来，那张俊俏的笑脸写满了深深的嫌弃。 　　“我靠！是狄仁杰那小子！”李象气呼呼地道，他早看狄仁杰不顺眼了，仗着年纪小，样子长的又好看，学院里的女学生总是围着他转悠。 　　偏偏这小子还聪明伶俐，一张小嘴巴子连死鬼都能说得活过来，每一日受到的女学生给他的小东西不计其数，甚至于还能仗着年纪小光明正大地进后勤人员宿舍，没少从尤大娘那里淘东西，人家尤大娘还给得开心，真真气的死人！ 　　“哇～～～是小杰，不愧是学院第一聪明人，程处默那个憨货，还说人家是他小弟，有大哥给小弟背登山包的？哼！” 　　“有什么了不起的！”李治见高阳眼里全是小星星，没来由一阵生气，武媚娘跟他相处的时候，没少提到狄仁杰的名字。 　　还有意无意地告诉他，将来的朝堂必定有狄仁杰的一席之地，要他好好相处，以便将来为他所用。 　　“呸！他何德何能，我倒是要看看，他如何入我的眼！”李治狠狠瞪了正拎着裤脚跳小水沟的狄仁杰，把李象和李恪拉到身边，一边跑，一边嘀嘀咕咕地说起话来。 　　狄仁杰浑然不知道自己在无形中已经成为了李治的眼中钉，登山包虽然被程处默背了，可他毕竟年纪太小，骨骼还没展开，穿山越岭对他来说实在是件折磨人的事。 　　若是在平时，他早就把程处默忽悠到背着他跑了，可沈晨对野外生存训练格外看重，提前就找他说了话，让他适当而为，就是想看看他的极限在哪里。 　　不得已之下，只好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让他更加苦恼的是，到了一个看起来只有三顶帐篷、一片空地，勉强能叫做营地的地方，气儿都还没捋顺，沈晨便让学院近卫给他们每人发了一面巴掌大的小旗。 　　“从现在开始，你们手里的小旗就是你们的命根子，若是遗失，或者被人抢夺，你们将失去最后和学院近卫争夺学院大旗的资格。” 　　“一旦你们失去争夺学院大旗的资格，那么，你们也将失去提前进行仙器训练的资格。” 　　“第一阶段时间为三天，三天后回到这里，旗子没有失去的人便可获得资格。” 　　“活动范围仅限于这三座山，四面都有学院近卫，出了边界的话他们会提醒你们。” 　　“如果谁实在坚持不下去，你们的登山包里有一根圆柱形的事物，按照事物上的说明操作，事物会在天空发出彩色的烟火，你们只要留在原地，便能得到学院近卫的救治。” 　　最后，沈晨神情严肃地盯着他们，一字一顿地说：“哪怕在仙界，野外生存训练都会死人，我不希望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死去，所以，万不得已时，千万不要觉得没面子，该求救就求救。” 　　“明白了吗？” 　　“明白了！”经过连日来的训练，学生们已经有了后世新兵蛋子的感觉，这一声吼顿时惊起了层林中的飞鸟。 　　沈晨大手一挥，“出发！” 　　“冲呀，同学们！” 　　呼啦啦一下子，学生们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朝营地正前方的三座大山狂奔而去。 　　尽管沈晨给的过关条件并不严苛，甚至可以说跟玩一样，但被《红海行动》激发得热血沸腾的他们哪里会有落后的心思，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全部没入了三座大山之中。 　　看着面前高耸入云的三座大山，李君羡有些担忧地说道：“但愿他们不会出事。” 　　沈晨笑道：“里面的危险早被你们和后勤部的员工排除了，我也检查过好几次，出不了人命。” 　　李君羡摊摊手，道：“关心则乱而已。” 　　“东西都放进去了吧？” 　　沈晨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李君羡贼兮兮地笑起来，“我们办事仙师放心，教训一些新兵蛋子的手段咱们多得是。” 　　“嘿嘿！”沈晨感叹地说，“可怜的娃们，想要加餐不加料怎么行？人命虽然出不了，但愿你们能像个人样。” 　　李君羡只觉得周围空气猛地一寒，打了个寒颤。 第173章 死人了 　　忽然，营地外的山林中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那声音很大，而且火气很重，伴随着还有学院近卫准备动手的呼喝。 　　“谁啊，胆子那么大？”自从尉迟敬德成了学院的抗旗兵之后，就再也没有一个军伍里的人敢到学院嚣张了，李君羡不由得发出几分好奇。 　　沈晨和李君羡对视一眼，李君羡摇摇头，紧接着一名学院近卫脸色黑漆漆的过来禀报道：“启禀仙师，黑甲军翟长孙将军在外求见！” 　　“求见？那么大的吵闹声叫求见？”沈晨冷冷一笑，“不见。” 　　“喏！”估摸着翟长孙那丫的跟学院近卫闹了老大不痛快，传令的学院近卫听了沈晨这话，黑漆漆的脸顿时笑眯眯起来，屁颠屁颠地去通报了。 　　“翟长孙？他又来干什么，没被骂够吗？”李君羡皱眉道，“最近朝堂上似乎有股妖风，针对学院的军训计划出了很多莫名其妙的弹劾，上次陛下来也是因为这事儿。” 　　“管他呢！”沈晨无所谓道，“咱们做咱们自己的事，谁要是看不惯，大可来学院，跟咱们斗上一斗，只是到时候别怪咱们手下不留情。” 　　李君羡尴尬地笑了笑，可不是嘛，尉迟敬德都被仙师掀了只耳朵，到最后屁都不敢放一个，还得老老实实给学院当抗旗兵，谁嫌命大还敢来？ 　　然而，老话说：怕什么来什么。 　　丛林里的吵闹声越来越大，也不知是哪个，呛啷一声拔了刀子，双方骂骂咧咧动起手来。 　　“他三舅老爷的，翟长孙真以为找了靠山就狂了是吧，我今天就去会会他！”猛地听到一声惨叫，李君羡的火气噌一下冒了起来，喊了几个人，一块去了。 　　沈晨没心思搭理，转身进了帐篷。 　　帐篷的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沙盘，正是野外生存训练用的那三座大山，帐篷里一阵繁忙，十多个学院近卫不停地根据帐篷另一边传来的情报，在沙盘上摆出学生的位置。 　　“启禀仙师，学生们已经全部进入第二道线以内，目前暂时无人退出。” 　　“嗯！”沈晨点点头，不置可否。 　　在对学生进行野外生存训练的同时，沈晨也对学院近卫展开了沙盘演练，主要是想把学院近卫的后世军事常识尽快提升起来。 　　上一次李二来学院，虽然没有明说，但沈晨知道，那丫的对高句丽对战的心已经越来越急躁了。 　　他必须尽快打造出一支与众不同的军队，在战场上尽可能帮助李二取胜，而不是像历史上那样，因为严冬的来临功亏一篑。 　　“前三天让你们练习，三天后等你们的作战部队进入训练场地，你们就要担负起指挥他们作战的责任，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你们的计划之中，他们能不能取胜也只在你们的一念之间。” 　　“所以，情报千万不能错，一旦错了，你们的推演就全错了！” 　　这十来个学院近卫是沈晨刻意为李君羡培训的智囊团，用后世军队里的专用名词来说，就是参谋团。 　　参谋团在后世军队中的意义显而易见，直接影响主帅的判断，并为主帅提供行而有效的策略。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参谋团的策略往往才是决定战争走向的关键。 　　大唐本身还是主将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将官制度，如果能用参谋团进行一道约束，凭借贞观时期这些享誉前年的名将，高句丽的作战绝对不会再重复成历史上的那样。 　　十来个学院近卫正认认真真地听着，一名学员近卫满脸带血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道：“启禀仙师，翟长孙将军执意要进来，李君羡统领不让，双方争执不过，动了手，死人了。” 　　沈晨心底咯噔一跳，“是咱们的人？” 　　“不是，是翟长孙将军的亲兵。” 　　沈晨长长地嘘了口气，摆摆手，想说不去管他，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走，去看看。” 　　“李君羡，老子跟随陛下打仗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肚子里吃奶呢！你竟然敢杀本将的亲兵？” 　　营地外的山林里，学院近卫和翟长孙一行相互对持着，沈晨还未到达，便听到林子里传来的翟长孙的愤怒咆哮。 　　双方正中间，一名身穿黑甲的士兵躺在血泊里，脖子上被划了一个口子，眼看活不成了。 　　砰！ 　　翟长孙一脚踹到那名死亡的亲兵身上，染了血的横刀横亘在胸前，旋即直指李君羡，“今天本将要把你一刀一刀剁成肉酱，喂给山里的野狗！” 　　李君羡钢牙紧咬，脸色黑得像石油一样，凝声道：“翟长孙将军，我尊称你为一声将军，那是因为你为大唐出生入死，但你竟然杀害自己的亲兵，我李君羡看不起你！” 　　翟长孙身后，三名亲兵眼带悲愤地看着死去的亲兵，一抹悲凉在他们身上飘飘荡荡。 　　刚刚翟长孙要硬闯，李君羡自然不愿意，后来拔了刀，但其实双方都保持克制，哪曾想翟长孙被李君羡一句话激到，一刀就把亲兵捅了个对穿。 　　翟长孙哈哈笑道：“除非死了，不然不准进，这话不是你说的？怎么，不认账了？” 　　李君羡气急，“我说的是想要过去，除非我李君羡是个死人！” 　　“有什么不一样？”翟长孙顺手拉过一名亲兵，把刀子架在亲兵的脖子上，“不都是死人吗？你背后有仙师，死了，本将招惹不起，可本将的亲兵吃我的穿我的喝我的，我让他们死不就行了？” 　　“你……”李君羡浑身都在颤抖，看着被翟长孙顶在最前面瑟瑟发抖的亲兵，李君羡抬起的刀子又渐渐收了回去。 　　“说，你求见仙师要干什么？” 　　“当然是来看看仙师那什么野外……外什么有什么意思！” 　　“看了又能如何？仙界军队的战术战法你不配知道。” 　　“我不配？”翟长孙四方上下左看右看，“我没听错吧？在这里本将最大！本将都不配，你觉得哪个配？” 　　官大一级压死人，李君羡和他身后的学院近卫气到浑身发抖，却无话可说。 　　“你配个蛋蛋，给老子滚！” 　　一声大骂，沈晨到了。 第174章 怪我咯 　　啪！ 　　李君羡带着学院近卫打了个后世军礼，比之大唐的抱拳礼要多了一份庄重，挺胸抬头，刹那间就把军人那种傲视天下的气质表现了出来。 　　翟长孙瞳孔一缩，凝声道：“哈哈，仙师，终于见到活的了。” 　　李君羡上前一步，“翟长孙将军，请你把嘴巴放干净点！” 　　“嘴巴放干净？”看见沈晨的第一眼，翟长孙的身体里就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戾气，“那日在学院后山的练武场内，你们为什么不把嘴巴放干净点？” 　　“本将十多岁跟随陛下南征北战。” 　　“黑甲军成立，本将和程咬金、尉迟敬德、秦琼一同掌管此军！” 　　“可如今呢？他们都是国公！” 　　“就因为几句话，本将竟然遭受所有人的嘲讽，挨了陛下几巴掌，就连尉迟敬德那个憨货都不正眼看本将！” 　　“现在要本将把嘴巴放干净点？你们配吗？配吗！” 　　“怪我咯？”沈晨掏掏耳朵，“你自己作的死，含着泪也要作完！” 　　“作死？”翟长孙冷笑道：“本将身经百战，即便作死，老天爷也不收！” 　　“那……要不我来收？” 　　一抹银光乍现，沙漠之鹰冷冰冰的枪口顿时顶在了翟长孙额头的正前方。 　　“你要杀我？你又要杀我？”翟长孙浑身发颤，手里的那名亲兵被他箍在手腕里，两眼泛白，眼见又要活不成了。 　　“将军，请将军放过小六子吧，他才十六岁，家里还有老母赡养，要杀就杀我们吧！” 　　翟长孙身后的两名亲兵噗通一下跪到翟长孙身侧，咚咚地磕起头来。 　　沈晨眉头皱了一下，把沙漠之鹰放下，“你先把人放了。” 　　“哦？原来神仙也会怜悯世人？”翟长孙疯狂地哈哈大笑，越笑，那笑声便越加狰狞。 　　“可老天却从来没有怜悯过我！” 　　“那你要如何？”亲兵的口水已经止不住地流到嘴角，沈晨急忙开口，“要怎么比划，你划下道来，别伤及无辜。” 　　“比划？本将区区一个凡人如何敢跟你比划啊？”翟长孙悠悠地笑着。 　　“嗯？”沈晨听出了点味道。 　　李君羡忽然出声道：“仙师，这里就交给我，请您回去好生休息，这点小事还不劳您下功夫。” 　　“哈哈哈哈……”翟长孙疯狂地笑道：“你们怕了！你们怕了！哈哈哈哈……那个人说的不错，你们就是欺善怕恶，根本就不是神仙，不是神仙！” 　　“卡啦！” 　　翟长孙手臂猛地一拧，那名亲兵的脖子登时被扭断，脑袋一歪，彻底死绝。 　　“小六子！” 　　“拼了！”剩下的两名亲兵嘶声裂肺一声吼，一把抓起横刀，冲着翟长孙的头颅，一左一右当头而下。 　　砰！ 　　电光火石之间，两名亲兵倒飞出去，砸落在树干上，又跌落到地面，噗嗤吐出好大一口鲜血，却是有气进没气出，挣扎了几下，无力地趴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沈晨和李君羡突然一愣。 　　“保护仙师！” 　　数名学院近卫哗啦啦一下将沈晨围在中间，盯着翟长孙的样子就像面对一只饿了三天的猛兽那般，极为恐怖。 　　“哈哈哈哈……得到了，得到了！我终于得到了！”翟长孙却是没有看这边，而是抬起手，疯魔一样盯着自己的两手，一放一握中，不停地喊叫。 　　“他疯了？”李君羡和学院近卫何曾见过此般景象，再如何训练有素，也忍不住心慌如麻。 　　“半疯吧！”沈晨没有看翟长孙，而是看向砸落在地上的那两名亲兵，目光落在他们身体旁边的几朵干煸的花上。 　　那是两名亲兵被砸落后，从黑甲里掉落出来的，看那花的模样，整体颜色偏黄，花朵的部分则带了几分浓如黑色的嫣红。 　　“哎……”沈晨叹口气，“别招惹他，他的世界里现在没有你们。” 　　“可是……”李君羡心虚道，“难道放任他不管？” 　　沈晨抬起沙漠之鹰，扣下扳机。 　　啪！ 　　巨大的枪声在山林间回荡，一抹鲜血喷溅而出。 　　翟长孙半边脸被染成了刺眼的红色，一只耳朵的碎屑飞落到草丛之间，不见踪影。 　　然而，恐怖的是，翟长孙竟然好似毫无痛感一般，只顾仰天哈哈大笑，嘴里呼喊着的都是听不懂的“得到了得到了”。 　　“难道这还不疯？”对沈晨手里的仙器，李君羡等学院近卫可谓心知肚明。 　　论骁勇，十个翟长孙也比不上一个尉迟敬德，就连尉迟敬德都被吓到瘫软，按理说翟长孙即便不喊不叫，也绝不可能状若疯癫。 　　既然状若疯癫，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他疯了！ 　　“哎……造孽啊！把他拿绳子绑住，劲儿头一过他就清醒了。”沈晨叹息一声，吩咐下去，“看一看那两个亲兵，大抵还活着，抬上去，让医官马上医治。” 　　“喏！” 　　很快，两名亲兵先被学院近卫送回了营地，而后又有学院近卫拿了绳子过来，捆绑老虎一般讲翟长孙捆绑起来。 　　过程并不顺利，疯了的翟长孙力气格外巨大，以常人根本不敢取的姿势，反手要脱出绳索，因为用力过猛，手肘关节被他硬生生扭成了反曲状，看得众人头皮发麻。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蹿到头发尖上，看着被绑在树干上，疯狂扭动身躯的翟长孙，李君羡心惊胆战地道：“仙师，难道我大唐出了妖孽，翟长孙将军被附体了？” 　　“附体倒是没有……” 　　听此，李君羡刚想说话，却见沈晨怜悯地看着牙龈都被咬出血来，如发狂的猛兽一般嘶吼的翟长孙，然后才说道：“妖孽倒是出了。” 　　“啊？”不仅李君羡，周围的学院近卫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妖孽啊！” 　　“我大唐竟然出了妖孽？” 　　任凭学院近卫接受了沈晨多少知识，可在此刻却是忍不住两股颤颤，上肢僵硬，脑海中乱七八糟都是幻想出的恐怖画面。 　　“怎么办？怎么办？”李君羡急得连声求问。 　　沈晨盯着那几朵枯萎的干花，凝声道：“怕什么？有本仙师在，是妖孽也得死绝。” 　　有了沈晨的这一句话，众人好歹松了口气。 　　“就说啊！神仙都站在咱们一边，怕什么妖孽啊！” 　　旋即，沈晨让李君羡赶快派人到长安把李二喊过来，捡起两朵干花，默默无言地看了好久。 　　最后，抬起头，看向碧蓝的天空。 　　“什么妖魔鬼怪都想踩在老子头上！老子只想为这个文明做点事情而已，为什么你们就是不乐意……” 第175章 聪明的狄仁杰 　　红彤彤的晚霞从密集的树叶之间穿透下来，将树叶下的一切染成了一种红绿交织的颜色，静谧中流露着一股淡淡的梦幻。 　　狄仁杰和程咬金两个人在山林间徒步跋涉，他们进入训练区域已经三个时辰了，也从最外层进入到了第二层。 　　“走了这么深，应该不会有第三层了。”程咬金瓮声瓮气地对走在他身后的狄仁杰说，一边撤下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拭起瀑布一般往下流的汗水。 　　“仙师应该只设定了两层，第一层从训练场地的最外沿到山脚，用木牌标明了界线，并说明不能在那个区域抢夺旗子。” 　　“第二层则是允许抢夺旗子的区域，仙师的目的应该是让咱们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尽可能地保全自己，并完成预设的目标。” 　　狄仁杰身上没有那么多汗，但还是累的他快要瘫了，特别是身边带着个大傻个，一路上不断地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大傻个听，以免沟通不畅，造成合作出现障碍。 　　原来说话也是如此累人的事情！狄仁杰小声地抱怨着。 　　他们现在正位于半山腰的一处矮小的高地，从高地上方很容易观察到下方的情况，同时，由于头顶上有高大的树木作为遮掩，除非他们自己作死，烧火熏烟，否则外人不可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行了，时间不早，咱们今天就在这里过夜吧！”狄仁杰把登山包放下，翻找了一遍登山包里的东西，拿出一圈绳子，和程咬金的绳子连接在一起。 　　然后又把连接好的绳子拴在周围的草丛里，刚好把他们围在中间，高度也刚好是脚踝的位置，程咬金随便看了一下就知道，这是个简单的陷进，以免野兽或者他人突然闯进来。 　　程咬金很好奇狄仁杰为什么一直让他用他的军队知识寻找这么一个地方，还做了这样的防护，“你担心真的会有人抢夺别人的旗子？大家都是同学，而且旗子每人手里都有，应该没有人会刻意做坏事吧？” 　　狄仁杰一边往喝空了的矿泉水瓶子里装小石头，一边回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天知道会不会有人喜欢野兽捕食的感觉，以抢夺他人的旗子为乐。” 　　“不可能吧？”程咬金把他的矿泉水拿出来，喝了一口，看到撅着屁股把小瓶子挂到绳子上的狄仁杰，强行按下了把水喝光的念头，拧紧瓶盖，放回到登山包里。 　　在他没看见的背影另一边，狄仁杰嘴角勾了个笑容，心情愉快地说：“反正我绝不相信仙师亲自操办的野外生存训练仅仅只是让咱们在这里面生活三天。” 　　“你的意思是仙师有后手？” 　　“或许吧！”狄仁杰也不确定，以他对沈晨的尿性分析看来，有没有后手都不奇怪，但他还是觉得有后手的可能性大一些。 　　毕竟，谁都不会像他一样的聪明，能看穿这些。 　　“好了，咱们今天轮流睡，明天一早到周围巡查。” 　　“不去山顶吗？”程咬金指了指山顶的方向，“那里视野更加开阔，且易守难攻，只要有三五人结盟在一起，就算仙师让学院近卫抢夺咱们的旗子也抢不到。” 　　狄仁杰暗自庆幸，果然，多说话还是有好处的，至少程咬金已经学会防患于未然了。 　　他抬起头，亮晶晶的双眸好似穿透了树叶，看到了山顶，“你都想得到，别人也能想到，那么多人上去，地狭人多，我可不敢保证有坏心肠的人存在。” 　　程咬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想不到，“他刚才是在鄙视我吗？是吗？是吧？” 　　就在程咬金挠头抓耳的时候，临近山顶的位置，十多人正分成三四个联盟，全身戒备地对视着。 　　李治几人悄悄地躲在不远处的草丛里，恼恨地对高阳说道：“姐，你不是说山顶的位置最好吗？你自己看看，人这么多的地方能是好地方？” 　　高阳不屑地撇撇嘴，“谁让他们都以为这里是好地方，关我什么事？” 　　“你……” 　　李治还想说话，却被李恪挡了下来，“行了，现在不是吵闹的时候，赶快想想，是上去跟他们抢位置，还是另寻其他，太阳就要落山了，再不确定，咱们就没时间收拾营地了。” 　　“这还用说，上去让他们滚蛋啊！”李象跃跃欲试地准备站起来。 　　李治一脚踹到他脚踝上，让他老老实实趴下，“你王爷病又犯了是吧？你以为过了今天就没事儿了？” 　　“皇叔，什么意思？” 　　李治不屑回答，李恪笑了笑，解释道：“整个野外生存训练计划一共有三天，现在只是第一天的一半，大家的食物和水还很充足，不会恶性竞争，但明后天呢？” 　　李象不算笨，就是一根筋，被李恪一点，立刻就明白了，“若是我们用皇室的身份让他们滚蛋，他们嘴上不说，但心里会有怨气，明后天一旦激动起来，就会把咱们当成靶子。” 　　“你才想到啊！”高阳嘲讽似的笑了两下，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看自己的大侄子不顺眼。 　　李象讪讪地笑了笑，道：“那他们也不会打起来咯？那咱们待在这里有什么意思，赶紧走吧！” 　　高阳目光凝重地看着前方，冷冷地笑了笑，“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争斗，看一会儿吧，难说咱们能捡个漏。” 　　李象满脸的不相信。 　　但是，接下来那十余人的举动却一步步印证了高阳的想法。 　　那十余人起先还能进行协商，但很快就变成了争吵，吵着吵着就动起手来，动起了手就容易误伤，一误伤就变成了混战。 　　尽管所有人都保持着克制，没有动登山包里的刀子，但照样拳拳到肉，凶狠的姿态一点也没落下。 　　突然，一个小个子的登山包被扯断了肩带，在数十次被十余人抢来抢去后，像足球一样被踢到了李治几人的正前方。 　　“砰！” 　　登山包落地。 　　“跑！”高阳大叫一声，拉起李象转身就跑，而李治和李恪则连滚带爬冲上前去，捡起登山包，头也不敢回地转身跟上高阳和李象。 第176章 抢包的开始 　　“把我的包还给我！” 　　深夜，阵阵嘶吼不时在三座大山的各个地方响起，狄仁杰和程处默本想轮流看守他们自己的营地，但那一声声嘶吼就像鬼哭狼嚎一样传入他们的耳朵。 　　哪怕狄仁杰如何聪慧，程咬金又是如何从小训练，如此般人与人在狭小的空间里赤裸裸地相互争斗还是令他们心乱如麻。 　　“小杰子，你说人为什么明明已经温饱，却还要去抢夺别人的东西？”程处默坐在地上，他牛眼大的眼珠子实在看不穿人类厚实的身体下那颗拳头大的心脏。 　　“原因很多，为权、为情、为折腾、为其他，或许有的时候只是一次无心之失，却让别人失去了宝贵的东西，从而别人只能再抢夺别人的东西，恶性循环，自然谁都讨不到好。” 　　程处默宽阔而厚实的后背给予给狄仁杰暖洋洋的感觉，靠着靠着倒是来了几分睡意。 　　“如果是这样，道个歉不就好了？” 　　程处默还是想不明白，“每次俺做错了，俺爹都会先揍俺一顿，最好是皮开肉绽那种，然后再跟别人道歉，别人看俺看得恓惶，自然也就不说什么了，顶多再让俺爹请他吃顿酒，也就过去了。” 　　狄仁杰笑了笑，“可是有些人宁愿选择伤害别人，也不会选择道歉。” 　　“为什么？” 　　“面子、情绪、心态、想法……原因很多，但我们每个人都没有经历过别人失去宝贵东西时的绝望，所以没资格要求别人接受我们的道歉。” 　　“好乱啊！”程处默难得露出一丝淡淡的哀伤，“若是人人都能为他人着想，那天下就美好得多了。” 　　“哈哈！”狄仁杰干笑两声，“如果是那样，仙师也就不会弄出野外生存训练让咱们感受感受人人相互择食的事情了。” 　　突然，程处默的耳朵尖动了动，一把将背后的狄仁杰拉到草丛里，把两人准备好的草席子盖在身上。 　　“有人来了？”狄仁杰蜷缩在草席子里，他竖起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距离俺们还有半里。”程处默平平淡淡的声音好像在说一件极其简单的事。 　　“这你都听得出来？”狄仁杰真的震惊了。 　　“这有啥？小时候俺爹带着俺去军营里玩，一群大头兵闲着没事干，尽整些无聊的比试，趴在地上听东西都是小儿科，俺爹的一个亲兵，尝一口马粪就知道骑马那人抽了几鞭子。” 　　“我靠！”狄仁杰实在找不到话语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等有机会俺带你一块儿去，找俺爹那名亲兵尝马粪给你看看。” 　　“不了，谢谢，我还不想被你爹的亲兵抽死。”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等着，也不知道会等来谁，又会做些什么事情。 　　两个人都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但脑海里却忍不住幻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倒是平白增添了几分紧张感。 　　“来了！”程处默悄悄地说了一声，狄仁杰连忙身处一根手指，把眼前的草席子挑起来。 　　此时，月上中天，银白色的月光洒落下来，朦朦胧胧能看清几分人影，却是李治他们四个。 　　但与方才不一样的是，此时四个人尽皆衣衫凌乱，汗流浃背，白色的训练劲装上全是黑漆漆的泥点子。 　　高阳更是头发散乱，梳在脑后的马尾都松开出来，湿漉漉地趴在她的肩头，粘得她不断抱怨。 　　“累死我了！该死的，谁让你们两个去抢包的？”说到这里，高阳就气不打一处来，对着李治和李恪的屁股就给了两脚。 　　李治没心思躲开高阳的腿，平常他都不在意，更何况高阳已经跑到两脚虚浮，一点力气都没有，踹在他屁股上，那感觉就跟蚂蚱在上面跳了一下似的，没有一点杀伤力。 　　“还不是三哥，一下子就蹿出去了，我拉都拉不住！” 　　李恪瞪了李治一眼，道：“瞎扯吧你就！咱们一块动的！” 　　李治不爽道：“你看到了？” 　　“废话，能看不到吗？” 　　“瞎说，就那种情况下，你怎么可能看得到。” 　　“我就是看到了。” 　　“就算看到了，那也是你看错了！” 　　“你居然说我看错了？来来来，咱俩再跑一次，看看谁跑的先手！” 　　…… 　　“行了你们俩！”高阳又是两脚踹到他们屁股上，气喘吁吁的喘个不停，估计是被他们给气的，“不就是一个包吗，拿就拿了，可你们怎么尽挑着不招惹的拿，那小子声音还大，他那么一喊，整座山的人都知道了。” 　　“这可不怪咱们！”李治道，“咱们就抢了一个包，别人的包是谁抢的咱们可不知道。” 　　高阳冷冷哼了一下，扭过头，不再看他。 　　“好了，这里刚好是快小平地，咱们休息一下再说。”李恪摆摆手，停止了这一次争吵，一边说着，带头便往狄仁杰和程处默所在的小平地上去。 　　“好地方呀！”高阳看了看四周，“没想到半山腰里还藏着这样的地方，四面通透，视野开阔，上有密林，不易察觉。” 　　“没想到咱们苦尽甘来，居然碰上了这样的地方，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哈哈！”李象跑了一路，早就累瘫了，听高阳把这里说的这么好，等不及想要躺下装死。 　　“哎，你别……” 　　高阳神情一变，刚把手伸出去拉他，但话还没说完，李象就哎呀一声摔了个狗抢食，背上的背包把他整个人压在下面，浑像一只大王八。 　　与此同时，还有小石子相互碰撞的沙沙声。 　　李治三人吓了一跳，连忙赶到李象身旁，扶起他道：“怎么了，摔疼没有？” 　　“谁呀，在这里弄绳子？”李象哎呦哎呦地爬起来，伸手一摸，摸出一条绳子。 　　草席底下，狄仁杰和程处默相互看着，一起悄悄偷笑。 　　“糟糕了！”高阳猛地一惊，一把将李象拉起来，“快跑！” 　　旋即，李治和李恪一人一边，把他们抢到手的登山包一起拉着，跟着高阳的步子没命地跑了。 　　李象边跑边问：“跑什么跑什么呀？” 　　高阳道：“你个蠢货！那么好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人抢？人家直接用绳子画圈圈了，摆明了是警告，再不跑，难道等着人家把咱们的包抢了？” 第177章 负罪感 　　“哈哈！没事儿了，出来吧！”程处默掀开草席子，把狄仁杰拉出来。 　　“一群白痴，要跑就跑，干嘛一路上大喊大叫！”狄仁杰像只小狗一样抖落着身上的杂草。 　　程处默咧了咧嘴，蹲到绳子那边，“没想到都被你猜中了，小杰子。” 　　狄仁杰有点无奈，“要不给我换一个称呼？小杰子听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 　　“哈哈！杰出的小子，就叫小杰子，不是很好嘛？”程处默一巴掌一巴掌地拍着狄仁杰的后背，狄仁杰只觉得肺都快炸了，连忙往旁边一跳，“您把绳子重新弄一弄，我检查一下附近。” 　　“哦！”程处默知道，狄仁杰除了绳子以外还弄了很多陷进，可惜，从他的眼光看来，杀伤力太小，连一只狗熊都杀不死。 　　“要不俺挖个陷坑？”弄好了绳子，程处默跑到狄仁杰身边，指着被李治几人压出来的一小片地方。 　　“额……”狄仁杰有心想弄，但觉得会不会杀伤力太大，引起公愤，也就没回话。 　　程处默瓮声瓮气地说：“小杰子，你知道俺最看不起你的是哪点不？” 　　“啥？”狄仁杰又震惊了，程处默这丫的平常看起来也不聪明啊，怎么进了林子就跟狗熊归巢一样，轻车熟路不说，脑子还特别好使，居然会思考人性中的弱点了？ 　　程处默道：“俺最看不起你的，就是你太聪明！” 　　“啊、啊？”狄仁杰眨巴两下眼睛，“难道聪明不好？” 　　“聪明当然是好事。”程处默突然间的灵动，看起来很像个大智若愚的圣人，有股浓浓的逼气压得狄仁杰喘不过气儿来。 　　“可是啊，你越是聪明，想的就越多，想得越多，顾虑的也就越多。你管他会有多少人掉进去，反正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你不抢他的，他就抢你的，被俺们抢了不是更好？” 　　“我靠！这话说的……”狄仁杰无言以对。 　　程处默的话虽然很糙，但道理不算错。 　　狄仁杰自己早就料到了这些，只不过心里还有一根线，始终跨不过去，此时被程处默说了一通，心里的那根线顿时像弹簧一样，主线往下。 　　“今天暂时不整，先睡上一觉，补充体力。明早吃点东西，再干。”狄仁杰其实是个很果断的人，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 　　“好！”看狄仁杰有了改变，程处默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除了陷坑以外，俺们还要弄些别的东西，既然要干，咱们就好好地大干一场，让所有人从今以后都记得咱们的名字！” 　　“嘿嘿！” 　　第二天一早，狄仁杰和程处默就早早地醒了过来，吃了东西之后，一起做了很多东西，直到日上三竿才勉强做完。 　　到了这个时间，基本上已经没有吃的了，于是他们只好到周围看看，能不能找到吃的，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只有去抢别人的吃的了。 　　三座大山的中间有两条落差不算很大的山谷，山谷里有条小溪，湿气很重，虽然可以确保水源，但绝大多数学生都没有选择在溪边安营扎寨。 　　因为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水是万物之源，既然人类都要在溪边扎营，那么动物呢？ 　　虽然他们知道，野外生存训练的场地必然被学院近卫清理过，大型的动物根本进不来，但是一些蛇虫毒物却是不可能全部禁绝，一个不小心就会身死道消。 　　所以，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在面对溪流的半山腰扎营。 　　李治四人昨天晚上跑了大半夜，此时才刚刚醒转，嗅了嗅空气，高阳委屈地说，“我想念我的牙刷。” 　　李治把昨天抢来的登山包打开，翻找了一阵，找出块压缩饼干，递给高阳，“咱们已经没水了，先拿着，我跟你先去小溪那边梳洗一下，将就着把这玩意儿吃了。” 　　高阳气呼呼地拿过压缩饼干，边走边抱怨，“仙师也真是的，弄点好吃的多好！这玩意儿饱肚是饱肚，可干巴巴的，害的我昨天差点噎死。” 　　随机，李治又和李恪吩咐了一下，让李恪和李象看好营地，这才跟上高阳，到了溪边，却是看到已经有不少人在打水洗脸，男生居多，但女生同样不少。 　　“好多人。”被人追了半夜，高阳现在一看到人多的地方就两腿发颤。 　　“没事儿，昨天晚上黑灯瞎火的，好几伙人被抢，也有好几伙人被追，想要找出咱们来可没那么容易。” 　　昨天天黑之后，一开始追击他们的那伙人没追上他们，路途上遇到了另外一伙，刚好另外一伙也是被抢了登山包的，结果又打了一架。 　　总共一个晚上，纷纷乱乱的抢包事件就在学生之间出了苗头，放在众人里面，李治一伙算不上突出。 　　听李治如此一说，高阳放下不少心。 　　“听说了没有，昨天晚上有人被学院近卫带下山了。” 　　就在两人洗好脸，拿出压缩饼干就着溪水吃的时候，旁边的学生开始说起见闻来。 　　“不会吧，没看见仙师说的烟花动静啊！” 　　“听说是两伙人打得太过火，动了刀子，发生得太快，来不及弄烟花，幸好被隐藏在旁边的学院近卫看见，要不然李族长班的那个娃子就失血过多而死了。” 　　“糟了！”听到这里，李治和高阳同时打了个寒颤，悄悄偷眼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们，连忙装作弄好事情的样子，急急忙忙赶回了营地。 　　“什么？你们说被咱们抢了包的那小子被人捅伤了？”李治和高阳把见闻一说，李恪和李象顿时吓了一跳，神情极为难看，就像做错了事情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说话的那些人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个。”高阳接了句话，“反正不是咱们捅的，干嘛一个个像是有负罪感的样子？” 　　李恪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毕竟是咱们开了头。” 　　高阳不爽道：“即便如此，难道咱们不开，别人就不会吗？咱们只抢了一个，为何昨晚被抢包的人不止一个？” 　　李治若有所思地摇摇头，“我看这事有得办。” 　　“咋办？”高阳切声道，“还回去？” 第178章 甩锅 　　“还回去？咱们凭实力抢来的，凭什么还回去？”李象嘀嘀咕咕满脸不爽。 　　“还回去也没用，那小子是不是被学院近卫送下山那个尚未知道，就算不是，咱们还回去也得不到那小子的好。”李恪想了想，把那一点点的负罪感丢到脑后。 　　“谁说我要还回去？”李治气急败坏地道，“你们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 　　“那你什么意思？”高阳不屑地撇撇嘴，就不相信李治还能比她聪明，想出连她都想不出的解决方法。 　　李治丝毫不在意高阳鄙视的眼神，让三人围聚过来，悄咪咪地说道：“嫁祸！” 　　“嫁祸？”李象、李恪和高阳齐齐吓了一跳。 　　“你们小点声啊！”李治急道，“这是能让别人知道的事儿吗？” 　　李恪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高阳眼珠子一转，白了李治一眼，李象则跃跃欲试地道：“嫁祸给谁？” 　　李恪瞪李象道：“小孩子狗屁不懂，别乱说话。” 　　高阳很不愿意承认李治的想法比她好，哼了一声，道：“瞻前不顾后，你也好意思说？” 　　李治气急，“你们连话都不让我讲完，能知道我瞻前不顾后吗？” 　　“哼哼！”高阳笑笑，咬了咬牙齿，不说话了。 　　周围终于安静了，李治深吸了一口气，把思路捋清，一点点地道：“现在的情况是不管被送下山的那小子是不是被咱们抢了包的那小子，抢包的开头是咱们无疑。” 　　“可咱们又不能把包还回去，不说咱们需要里面的东西，便是野外生存训练结束之后，咱们也不好面对朝夕相处的同学。”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嫁祸！用仙师的话来说，这叫甩锅！” 　　高阳听不下去了，跺脚道：“你真以为自己很聪明？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你就说嫁祸……甩锅给谁？” 　　李治咬咬牙，“狄仁杰！” 　　“啊？”众人又是一惊，李象道：“为什么是他？” 　　“噗嗤！”高阳嗤笑一声，“私仇呗！” 　　“啊？那小子欺负皇叔了？”李象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看李治，一副见鬼的样子。 　　在学院里，他们四个几乎就是站在所有学生顶端的那一群人，被他们欺负过的不少，哪个不是滴溜溜认怂，皮子贱一点的还要跟他们道歉。 　　狄仁杰那个十三四岁的小子居然欺负了大唐帝国将来的皇帝？ 　　“天要掉下来了？”李象傻乎乎地抬起头看看蔚蓝的天空。 　　啪！ 　　李象一巴掌扇到他后脑勺上，“你有完没完？” 　　“那为什么？”李象憋屈地问道。 　　李治脸色一红，高阳抢了话头，直接道：“还能为什么？抢女人呗！” 　　“啊？”李象又懵了，“抢谁？三班那个脸小腰细的刘茜茜？” 　　“茜个头！”高阳冷笑道：“咱们的未来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喜欢那种气质都没有的女孩？” 　　“那是……” 　　“武才人！” 　　“啊？”高阳悠悠地一说，李象只觉得脑海里卡拉拉一阵响，万里无云的天空平白炸起几道雷鸣。 　　高阳继续道：“武媚娘不知有多喜欢狄仁杰，总是把狄仁杰叫到办公室里亲自辅导，平日里见了狄仁杰就跟见到自家亲弟弟一样温和，没事儿还总喜欢人前人后夸赞几句，咱们的八皇子不爽了呗！” 　　“八弟你……”李恪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后只能化为一声浓浓的叹息。 　　李治羞得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恨恨地盯着高阳，像是要把高阳吃了一样。 　　高阳冷笑道：“你自己的心思被我说出来，还怪我咯？有本事你别做这事儿啊！” 　　“我……”李治的拳头捏得紧紧的，一股戾气从丹田猛地窜到头发尖上，眼见李恪悄悄走到了他和高阳的中间，连带着把李恪一起恨了进去。 　　“就说干不干吧？”李治强行压下心中的狠厉，咬牙问道。 　　“干！”李象似乎根本不在乎李象喜欢喜欢武媚娘的事情，从震惊过转过弯来，顿时站到李治旁边，问道，“皇叔，你放心，找人的事情交给我了，咱们这一次一定要狄仁杰那小子遗臭万年，被学院里所有同学排挤。” 　　“还好李象支持我！”李治默默地松了口气，“咱们把背包里的东西拿出一点咱们不要的来，拿去跟其他人换情报，就算他躲在溪水的鱼肚子里，也要把他找出来！” 　　“好！”李象第一个呐喊出来，高阳不屑地撇撇嘴，李恪沉默不说话。 　　旋即，众人开始分工，无论如何也要把狄仁杰给找出来。 　　这个时候，狄仁杰和程处默正蹲在他们挖出来的深坑里，看着坑底里的一只正在扒拉着土的兔子流口水。 　　“快点快点，把绳子拿来，俺下去把它逮上来。”程处默急吼吼地对狄仁杰说道，“昨天到现在就吃了几块压缩饼干，还没俺巴掌大，俺都快饿死了！你瞧，俺的肚子都平了，往常明明是鼓起来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把裤带解下，掀开衣摆就想给狄仁杰看看他没有说谎。 　　狄仁杰连忙把头扭向旁边，捂住双眼，“别别别！我看得出来，我看得出来！” 　　这要是真看见了，怕是整只兔子都只能进程处默的肚子里去，因为他绝对会被一堆肥肉腻到只愿意找几个果子。 　　哼，才不中大傻子的奸计！ 　　程处默愤愤地叹了口气，“哼！居然没骗到你！” 　　他心里门清得很，狄仁杰早就不止一次让他减肥了。 　　狄仁杰：“……” 　　本来是为了坑陷同学挖的坑，没想到居然挖到一只兔子，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狄仁杰和程处默高兴到不能自已，连忙取来绳子，拴在坑洞旁的一颗大树上，然后由程处默跳到坑里，把兔子抓出来。 　　之后又重新把坑洞摆弄好，急咧咧地拎着兔子跑回营地。 　　他们却没有发现，就在坑洞旁边的大树上，一个用树枝把自己摆弄成一条枝丫的学院近卫贼兮兮地笑了起来，被绿色和黑色涂满的脸上，露出两颗黑白相间的眼睛和一排黄澄澄的牙齿。 　　“有时候天上掉馅饼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名学院近卫想起沈晨得知狄仁杰和程处默挖了陷坑之后，贼兮兮让他们抓只兔子扔坑洞里的表情，忽然觉得……仙师好贱啊！ 第179章 可怜的兔子 　　“好香啊！” 　　高阳正拿着一把匕首跟三个结成联盟的小队交换信息，忽然闻到一股烤肉的浓香，被压缩饼干折磨了一整天的肚子顿时忍不住地咕噜噜叫唤起来。 　　瞪了同样闻到香味，却吃吃地笑起来的三人小队一眼，她收起匕首，转身向自己的营地跑去。 　　“不管是谁？胆敢勾引本公主的肚子，你就等着死吧！” 　　当她到达的时候，李治三人也同时到达了营地，互相之间看了一眼，瞬间明白了各自心里的想法。 　　“先去抢吃的！”李象第一个忍耐不住，他们从小锦衣玉食，一辈子过得最凄惨的日子也只是到了学院后站军姿而已，就连学院的食堂里的口味虽然并不好，却也不是压缩饼干能比的。 　　之前一天还好，大家都差不多，也就没多想，此时被香味一熏，脑子里飘飘悠悠的全是烤肉的模样。 　　“我同意！”李治三人齐齐出声，他们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合拍过。 　　“但是会有很多人。”李恪有些担心。 　　“怕什么？大不了用多出来的东西换！”李象急咧咧地早就等不及了。 　　“还可以答应一些对方开出的条件，哪怕是学院之外的一些东西都行！”高阳很想把肚子里的香味压制出去，可她失败了，索性让欲念代替她的脑子。 　　“我同意！”只要不是硬生生的抢，李恪觉得都可以当做条件。 　　见意见统一，李治沉声道：“走！” 　　哗啦啦一下，几人立时像四只豹子，沿着香味飘来的方向窜进了山林。 　　和他们想法一样的人并不少，即便闻不见香味，但烧烤的烟气却直勾勾地从山林里往天空中飞窜。 　　“不管他们在做什么，咱们至少要抢到一个登山包！” 　　如果有热成像，并且从空中看去，那么变会看到一团团人性热量团从四面八方向一处更加庞大的热量团冲去。 　　沿途，李治等人不仅看到了昨天下午在山顶抢夺制高点的几伙人，还看到了被他们抢了登山包的那个小个子，尽管那个小个子看上去一副饥饿难耐的样子，至少让他们略带负罪感的心落了下去。 　　“快点快点，别让别人抢先了！” 　　“哼哼，敢点火弄烧烤，他们就等着被抢包吧！” 　　越是临近烧烤处，山林里的人就越是多了起来，李治几人发现，除了身份之外，他们几乎没有比别的同学多出什么东西。 　　同样的饥饿，同样的装备，同样的带有戾气，一场野外生存训练让他们从高高在上的王爷公主变得和寻常老百姓一样。 　　“该死的！先前在小溪那边怎么就不见这些人这么狠？”高阳恨恨地咬咬牙，心里对沈晨充满了一百万个怨念。 　　“少说话，保存体力，待会儿如果有可能，抢着烧烤就跑，别管熟没熟，大不了吃生的！” 　　李治看了看周围，发现不停向前飞奔的学生脸上的神情越来越狠厉，唯恐几人出事，咬着牙提醒道：“如果实在不行，大不了先退走，千万别像昨天那个倒霉蛋一样出事。” 　　“好！” 　　当所有人抵达烧烤地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极尽贪婪地盯着烧烤地中间一只在火堆上被烤的表皮金黄的兔子，并万般小心地提防这源源不断到来的学生。 　　有的人手里拎着绳子，有些则拿着铲子，有些直接把刀子拎在掌心里，为了一只烤熟的兔子，大家似乎都放下了心里的底线。 　　“怎么办？抢不？”李象手里拿着铲子，声音有些颤抖，和刚刚那个急咧咧的样子完全就不像一个人。 　　“别慌，现在还不是时候。”李恪看出了李象的慌张，心里却是担心起来，对李治道，“八弟，要不先退吧，这种情况太容易出事了。” 　　李治咬着牙，两眼死死地盯着烤兔，想走，却又舍不得。 　　“怎么会这样？”他们发现，他们刚刚还觉得吃了大亏的以物换物，甚至用学院外的资源兑换烤肉的想法竟然是那么的天真。 　　“丢人，怎么就没想到事态会严重到这一步！” 　　高阳觉得周围的空气太沉重，事到临头微微地向后退了退，忽然肚子一阵叫唤，口水无法制止地流了出来，她咬了咬牙齿，“直接亮明身份，我就不信他们敢对咱们动刀子。” 　　“用身份欺压同学，就算赢了，咱们也臭了，不能这么干！”李治想尽了一切办法才把心里对烤兔的欲念压制下去，可口水流的却更多了。 　　“那怎么办？太多人盯着，就算咱们抢得到，也觉得跑不出去，更别说吃下去！” 　　随着烤兔的表皮越加松脆，众人鼻孔里的香味也越加浓重，高阳实在受不了了，抬腿就要往里去。 　　“不行，等……” 　　李治刚准备拦住他，忽然，人群里一阵骚动，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抢！” 　　瞬息之间，凝重的空气顿时被打破，一股戾气充斥了山林。 　　“抢”字落地的瞬间，就像发令枪响一般，周围所有的学生全都朝着烤兔冲去。 　　砰！ 　　两个高大的学生撞在一起，抱着对方的身躯满地打滚，他们的队友绕过他们，接二连三跑上去，在最接近烤兔的位置，一脚一拳地和对方捉对厮杀。 　　与此同时，更多的学生闯了进去，谁也管不了伸出手的是谁，哪怕是平日里略有交情的隔壁班同学，只要敢伸手，只要不是自己队伍的人，冲上去就是一通揍。 　　上百人的混乱就这样发生了，从“抢”字落地到混乱不堪，仅仅不到三个呼吸，唯有那只被树枝穿了个透，又被烤得表皮金黄，散发着有人喷香的兔子没有受到波及。 　　可它的命运注定了不能好死。 　　一个女学生矫健地迈出她的大长腿，在一名腿短的男生之前，踢翻了树枝做成的烤架。 　　可怜的兔子顿时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刚染上一层泥，就被一个口水滴答的男学生龇牙咧嘴地抱在怀里，落上了一滴男生的口水。 　　可怜的兔子以为悲惨的命运就此结束了，没想到那男生被人一拳就揍到翻白眼，直愣愣地倒了下去，它没办法，只好在男生的身体上打了个滚，用滚烫的油脂将男生的劲装染上一层，以报一滴口水之仇。 　　可惜，它注定成为今天这三座大山里最可怜的生物。 　　身上的油脂还没有全部用尽，就被一个爬到它身前的学生扯住大腿，一口咬在了它的屁股上。 第180章 脑子是个好东西 　　“太残暴了！”李象躲在人群后面，浑身如同被机枪扫射一样瑟瑟发抖。 　　“还好咱们没上去！”高阳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她刚才已经迈出了一步，还好被李治喊停了，不然此时的她会变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一百多人的混战厮打绝非他们平常几个人殴打某个学生那样，怒喝、爆吼、挣扎、痛苦种种喊声将一小片不算大的空地变成了喧嚣的小型战场。 　　拳拳到肉的闷响如同战鼓一般把他们的心脏擂了一下又一下，他们虽然从小见惯了大场面，但为生存而真正展开群战的此时此景却还是第一次看到，瞬息之间便让他们对战争有了清晰的定义。 　　“要……上不？”李象嘴角都被吓成了青黑色，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有人鼻梁被打破后流出了鲜血，红彤彤的颜色和刺鼻的腥气令他全身都在发热。 　　“你疯了！”高阳尖叫起来，她刚刚看到一名女学生把咬了兔子屁股那家伙的脸给捶了个血肉模糊，转过头来却被另一名男生两巴掌扇到地上，蓬头垢面、鼻青脸肿的样子把她吓得冷汗直冒。 　　“一只烤兔而已，竟让人丧失理智、行如野兽，恐怖如斯，真是……真是……”耳边尽是野兽般的嘶吼，搅得李恪心乱如麻，根本想不出适当的言辞来讲述自己眼前的一幕。 　　“走！”李治目光闪烁良久，最终紧咬牙齿，跺了跺脚，决定离开。 　　“咱们不抢了？”李象负气地问。 　　“抢？你有几条命上去抢？”李治没好气地喷他一口。 　　尽管所有人都保持着克制，把此前捏在手里的刀子铲子在冲上去的同时便扔在一旁，但谁也不能肯定，被之后的血腥气刺激到的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旋即，死人戒备着身旁的树林，快速离开了此地，相互商量了一下，决定想办法去找别的食物，除了闷闷不乐的李象，其他三人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他们却不知道，躲在远处看着此情此景的狄仁杰和程处默同样不想多待。 　　“妈妈呀，太可怕了！”狄仁杰像只树袋熊一样抱在一棵大树上，牙齿卡拉拉的碰撞像极了机关枪的声音。 　　“看你做的好事！”程处默瓮声瓮气地抬起脑袋，任他在家里练武许久，可也没见过真枪实弹的群殴。 　　他的身躯太大，爬不到树上，只能用树叶极可能地把自己隐蔽起来，可惜，还是有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看上去就让人忍俊不禁。 　　“若非你上去喊了那一嗓子，他们又怎么可能打起来？”程处默当下是恨死狄仁杰了，明明弄到烤兔后，找个地方赶紧烤了吃掉，就可以跑回营地。 　　没想到狄仁杰却眼珠子转了转，指着烤兔说什么“这不是馅饼，是催命符”，然后又跟他商量了一下，用烤兔做药引，趁混乱的时候把别人包里的吃的悄悄偷出来。 　　程处默看了半天都没想明白，催命符和烤兔有什么区别，但出于对狄仁杰的信任，还是跟着狄仁杰一起把事情搞了起来。 　　但这后果也太恐怖了。 　　“就算没我喊那一嗓子，他们也打得起来！”狄仁杰没心情给程处默解释那么多的道理，浑身虽然抖得厉害，但眼睛却瞪得老大，死死盯着远处乱做一团的学生们。 　　“待会儿学院近卫肯定要出来收拾残局，咱们悄咪咪摸过去，记住了，只拿吃的，不拿别的。” 　　程处默没好气地道：“你确定学院近卫会出来收拾残局？仙师巴之不得越乱越好，俺们才会越加混乱，不正好实现他老人家搞野外生存训练的初衷？” 　　狄仁杰慢悠悠地从树枝上趴下来，不是他爬树能力不行，而是两脚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儿，一边说道：“老大，脑子是个好东西，让你平常没事儿多动两下。” 　　“几个意思？”程处默伸手把狄仁杰从树上抱了下来，没好气地说，“你又在说俺傻是不是？” 　　“小弟哪敢啊！”狄仁杰随手拍打着身上的树脂，心不在焉的模样一点歉疚的样子也没有。 　　“那你几个意思？” 　　“仙师之所以让咱们搞野外生存训练，是为了让咱们培养天兵天将那般的精神和意志。” 　　“你说简单点，俺脑子跟不上。” 　　狄仁杰瞪了程处默一眼，“简单来说，训练才是目的，争抢食物不过是手段，既然如此，就不可能看着咱们出现死亡。” 　　“对哦！”程处默恍然大悟，“昨天不是有学院近卫出来停止争斗，才救了那小子一命吗？” 　　“所以说，脑子是个好东西，平常时候要多动动。”说着，狄仁杰便弯着腰悄悄往混乱之地摸去。 　　“脑子？”程处默在原地愣了一下，又猛烈地晃晃脑袋，头晕目眩地道：“嗯，脑子果然清晰了很多，以后得多动动。” 　　事情就像狄仁杰猜测的那样，当有个学生拿起刀子准备捅人的时候，被一名从泥土里爬出来的学院近卫踹飞出去。 　　紧接着，二十多个学院近卫就跟蟑螂似的，莫名其妙地从周围山林里显出了真身。 　　那一个个从树下跳下来的，从草丛里跳出来的，从树干里掀开树皮跑出来的……夸张的是，居然还有把自己打扮成一棵树的模样的，看得狄仁杰和程处默目瞪口呆。 　　“俺滴亲娘耶，他们都是怎么伪装的，俺一点也没看出来！”程处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狄仁杰目光落在学院近卫身上那一身花花绿绿的迷彩服上，“他们的衣服和山林的颜色太像，他们本身的隐藏本事也不小，只要不动，咱们看不见很正常。” 　　狄仁杰一点也不意外，相反，若是被仙师亲自训练的学院近卫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他反而觉得这些学院近卫也太蠢了。 　　“就是现在，上！” 　　学生太多，近卫很少，要把混乱完全定住是需要时间的，趁着这个时间，狄仁杰看到了机会，狠狠踹了还在发呆的程处默一脚，一下子冲出去，顺着人群的边沿拉出十多个登山包。 　　然后把每个登山包里所剩不多的食物拿出来，又让程处默把登山包放回原地。 　　不一会儿，就给他收罗了差不多一个登山包重量的食物。 第181章 你不配 　　“哈哈哈哈！俺们这一次发了！” 　　夜晚，两人的营地。 　　程处默借着月光，翻看着白天摸来的食物，满满一个登山包，比他们俩想象的要多得多。 　　“小声点，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吧？”狄仁杰把草席重新做了一下，白天看到的学院近卫给了他很多灵感。 　　原本的草席只是一大块，现在在他手里的草席却多了很多的枝丫，他放到一块和他差不多体型的石头上试了试，很像一蓬杂草，如果不在白天细细地看，很难分辨究竟是不是草席。 　　“手艺不错嘛！”程处默咬着一块压缩饼干，又递给他一块，满脸惊喜地拿着升级版草席翻来覆去地看着。 　　“接下来俺们怎么做？”眼见狄仁杰又拿起程处默的草席捣鼓起来，程处默红着脸问道。 　　“隐藏呗！”狄仁杰理所当然地回答。 　　“啊？”程处默两眼瞪大，“那……那咱们就不、不掺和掺和了？” 　　白天那一幕虽然很恐怖，但回想起来却又让程处默感到热血沸腾，手巴掌痒的难受，很想再来一次，也冲上去打一架。 　　“切！”狄仁杰翻了个白眼，如盐的眼白一翻，在黑夜里就像月牙一样，白得好看。 　　“你猜食物被咱们抢了的那些人没东西吃饭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额……”程处默想了想，很想回答不知道，但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些同学野兽一般两眼赤红，口水沿着嘴角不断往下滴落的模样，不禁打了个寒颤。 　　“另外，我逃跑时看了一下，很多人的旗子在打斗的过程里被遗落在了草丛里，不一定都能找得出来。你在设想一下，没了旗子，参加不了之后的旗帜争夺的他们又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额……”程处默彻底死心了，身子往地下一趟，四仰八叉、有气无力地说：“俺爹经常说，打仗千万不要逞能，实在打不赢就跑，没什么可丢脸的，看来俺们这一次也只能这样了。” 　　狄仁杰笑了，“你爹是个明白人。” 　　……………………………… 　　“启禀仙师，学生们已经安然返回了山里，就是情绪很暴躁，末将怕后面不好控制。” 　　沈晨营地，李君羡担忧地看着还在沙盘前挪动着代表学生的小木人的沈晨，隐隐觉得不能再放任学生自行生存下去了。 　　“随他们！”沈晨随意地挥挥手，和狄仁杰一样心不在焉地盯着沙盘。 　　“可是……”李君羡还是不大放心，“他们毕竟还只是学生，规则虽然并不残酷，但他下手没有分寸，末将害怕明天会出大事。” 　　沈晨细心地把一个写有“狄仁杰”的小木人放在一条小河上，想了想，又把代表着程处默的小木人放到旁边，直到把两个小木人摆放得稳稳当当，才直起腰来。 　　然后他伸了个懒腰，在李君羡担忧的目光里转过身，看着李君羡说道：“这不正是咱们搞野外生存训练的理由吗？一个连自己人都能下狠手的人，你觉得咱们有必要将他留在学院里？” 　　“嘶～～～”一股寒气直冲李君羡后脑勺，“仙师的意思是其实军训也是考试的一部分？” 　　“你真以为一个人不用管人品，只要脑子灵活，会用笔考个试，就能进入大唐皇家学院吧？” 　　“这……”李君羡当真被震惊到了，“末将一直以为他们已经是学院的学生了。” 　　“是学生不错。”沈晨点点头，“毕竟是拥有自然学识的孩子，让他们滚蛋有些可惜。但是，在任何条件下也决不放弃自己的同学，哪怕如何艰苦也要相互扶持，具备如此精神的孩子才值得咱们培养。” 　　“那仙师的意思是……” 　　“很简单，记录下所有对同学下狠手的人，把他们从正式学生名单中剔除，此事结束之后，让他们到后勤部报道，可作为记名学生旁听学院的课程一年，一年后和下一届学生一起参加军训，合格了再转为正式学生。” 　　呼…… 　　李君羡叹了口气，若是沈晨心狠手辣一些，仅凭这两日的观察，李君羡就觉得可以过关的人数绝对屈指可数。 　　即便是仙师看好的狄仁杰也照样无法通过。 　　就凭狄仁杰把同学食物抢走这一点，狄仁杰就注定了不会被沈晨所喜欢。 　　“这些学生啊！”李君羡苦笑着摇摇头，“明明山里边那么多吃的，咱们还不定时地扔些兔子、野鸡进去，偏偏就是没人打猎，总是费尽心思从别人口袋里掏东西，甚至还想杀人，都不知道该说他们聪明还是太蠢。” 　　沈晨擦擦手，拿起一名近卫送来的烤鸡啃了一口，“人心、人性千万不要混做一团。人性之指引人性前行的明灯，人心若是脏了，人性也就没了。” 　　李君羡点点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但是，事不凑巧，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有近卫进到帐篷里禀报道：“启禀仙师、统帅，陛下驾到。” 　　“嗯！让他上来吧！”沈晨没事人一样继续吃着烤鸡，屁股挪动一下的心思也欠奉。 　　李君羡没有沈晨这么嚣张，连忙带着近卫一起到半山迎接，也不知李二吃了什么牌子的火药，须臾便带着一群人哗啦啦地涌进帐篷，愤怒地朝着沈晨喊道：“你把朕的黑甲军统帅怎么了？” 　　沈晨拿着鸡腿吧唧吧唧地啃着，眼睛却直勾勾看着李二，也不说话，就是臊着他。 　　“你……”说就没有人敢落李二面子了，李二气血一冲，老脸顿时红得跟个猴子屁股似的，“你不要以为你不说话，此事朕便不会追究！” 　　“敢落朕的黑甲军统帅的一只耳朵，朕便敢断你学院近卫的一条手臂！” 　　“陛下陛下息怒！从长计议，从长计议！”跟在李二身后的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连忙劝阻。 　　“息怒个屁！计议个蛋蛋！”李二拼命摆脱两人的手臂，指着沈晨骂道：“你下凡到我大唐，是拯救黎民百姓，兴盛我大唐来的！不是拿着神仙的特权肆意打杀我大唐的将领的！” 　　“去了我大唐将领的一只耳朵，难道就是你口中的拯救黎民百姓？” 　　“依朕看来，你不配！” 第182章 仙师要打战 　　“陛下，言重了，不可如此侮辱仙师啊！”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等人急得上蹿下跳。 　　“若是没有仙师，何来的‘强国五策、兴国五计’？” 　　“若是没有仙师，我等哪怕穷尽一生也看不到吊车那等仙器！” 　　“陛下三思啊！” 　　…… 　　周围人的苦苦哀劝却依旧没能让李二冷静下来，暴怒的他指着沈晨的鼻子，“你别以为不说话这事儿就能过去！翟长孙是我大唐的将军，也是你仙界的子民！你却落了他一只耳朵，你想干什么？” 　　在人群的后方，尉迟敬德摸摸自己空落落的耳朵，怎么陛下的话里把我漏了？是我最近没去长安，长安城里已经没有我的传说了吗？ 　　李二骂了一阵，却还不解气，一双虎眼瞪住沈晨手上的鸡腿，“吃吃吃！你别以为装作没听进去，你就可以把这事儿混过去！” 　　“朕告诉你！今日你必须给朕一个交代，否则，朕与你一刀两断！” 　　“啊？”长孙无忌等人登时吓了一跳，陛下这是下口谕了啊！ 　　君无戏言，此话从李二的嘴里说出来，必定将成为金科律例，大唐的皇帝一旦和仙师一刀两断，那便意味着朝臣们需要重新站队，民间百姓要思绪翻涌。 　　届时，难说便会把大唐一分而为。 　　而且，沈晨的神仙地位并非百姓求神拜佛而来，而是真真正正地通过一次次神迹换来的，一旦决裂，沈晨的拥护绝对不会少，形成一股和李二分庭抗礼的力量绝非不可能。 　　大唐便真的危险了！ 　　“仙师，您就说句话吧！”长孙无忌哭天抢地地朝沈晨纵声大哭，身后的朝臣顿时一个个拜倒下去。 　　“你们起来吧！”沈晨看得心酸，终于开口说话了，却是对拜倒他的朝臣，而非李二。 　　李二咆哮道：“给朕跪好了！朕今日便要看看，没有朝臣相求，仙师如何与朕作答？” 　　刚刚起身的长孙无忌等人又再次跪了下去，再也不敢爬起来。 　　“哎……”沈晨悠悠地叹了口气，把目光看向李二。 　　李二猛地身子一颤，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浓浓的失望！ 　　仙师对朕失望？朕做错了什么？朕为手下的将军求个说法，为何要对朕失望？ 　　“你看到了吧？”沈晨把啃了半只的鸡腿放回食盘里，又用大唐生产的纸巾擦了擦手和嘴，才对李二说道：“当你暴怒之时，总有一堆还能辨别是非的臣子为你说话，可惜，他们的付出在你的眼里却一文不值。” 　　“胡说！”李二道，“朕的大臣为朕考虑，此乃朕心知肚明的事！” 　　“那你为何用他们的痛苦强迫你的敌人给予你仁慈？” 　　“啊？”李二一听这话，顿时如梦初醒，呆立原地，他本身就不是一个暴戾的帝王，可他好大喜功，往往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手下人的痛苦之上，这是帝王的通病。 　　李二呆立良久，看着一群弓着背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朝臣，终于平静下来，但语气上却始终没有软化，“起来吧，咱们一起听听仙师如何解释！” 　　呼…… 　　沈晨明显感觉到帐篷里凝滞的空气为之一轻。 　　“你刚才说本仙师不配拯救大唐百姓，是吧？” 　　“不错！难道落下朕的将军一只耳朵的神仙也配吗？” 　　尉迟敬德默默地摸摸空落落的耳朵，又默默地叹了口气，觉得该找个时间回长安一趟，收拾几个不长眼的人了！ 　　沈晨道：“那你知不知道，若是不伤他一只耳朵，大唐会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怎么可能？”李二哈哈两声，嘲讽地笑道：“朕的将军为大唐开疆扩土、抵御外敌，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虽说打战就会死人，但却拯救了更多的百姓，若是仙师以此为借口，那我大唐索性不要军队了！” 　　众人听此，也觉得是这个道理，毕竟，一将功成万骨枯，总会有因为战事而死去的人，如果仙师的意思是这个，那就太令他们失望了。 　　沈晨摇摇头，道：“你会错了我的意思，即便我不喜欢战争，但之后我也会要求你发动一场战争，到时候死伤者不计其数，本神仙的胸襟没你们想象的那般狭窄。” 　　“啊？仙师要发动战争？” 　　帐篷里在刹那之间便乱了起来，嗡嗡嗡地好似一个菜市场，就连帐篷里的学院近卫都一副惊呆了的表情，难怪仙师要借助学生参与的野外生存训练训练他们。 　　原来，仙师一直有打战的心思！ 　　“你要打谁？”李二眉头一皱，心里没来由地想到大唐东北方的那块土地。 　　沈晨摆摆手，“打谁是以后的事，现在的事情是大唐的衰败已经危在旦夕，即便你今日不来找我，等野外生存训练结束，我也会去找你。” 　　“什么意思？”李二听出点味道来了，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他一直以为沈晨是为了和他斗气，故意打落翟长孙的一只耳朵，可此时看来，沈晨却有更深层的顾虑。 　　李二愤愤地说道：“有话你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沈晨没回话，而是对李君羡道：“去把那家伙带上来。” 　　李君羡愣了一下，迟疑道：“翟长孙将军刚刚发作，此时尚在疯魔之中，若是带到此地，惊扰了圣驾……” 　　“不用管，反正吃不了人。”沈晨无所谓地摆摆手。 　　李君羡看了李二一眼，见李二皱着眉头不说话，给沈晨唱了个喏，下去了。 　　“你究竟在做什么？”李二发现，他竟然掌控不了目前的局势，总是跟着沈晨的心思在走。 　　沈晨又坐回原位，把烤鸡掰扯下一只腿来，朝旁边的位置上放下，对李二说：“先吃着，就当看戏前的准备。” 　　“看戏？”李二的眉头皱得越加深了，到了此时，哪怕朝臣中最脑残的人都觉得事有蹊跷，更何况是李二。 　　“行！朕今日便要好生看一看，你口袋里究竟玩着什么样的把戏！” 　　一边说着，一边在沈晨的旁边坐下，拿起沈晨掰扯下的鸡腿吃了起来。 　　没等他吃几口，突然，帐篷外传来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给我吸一口，给我吸一口！” 第183章 仙师杀李二 　　“什么声音？”李二双目一凝，巨大的杀意瞬间绽放。 　　“护驾，护驾！”长孙无忌等人乱做一团，却又乱而不散，以李二圆心，围成一个人肉堆成的圆阵。 　　随着嘶吼声越来越大，一个人形事物在两根铁链的牵引下出现在了帐篷门口，暗淡的营地火把光线无法将人的脸面完全映照出来，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穿着铠甲疯狂扭动身躯的人形物体。 　　“给我！给我！给我！”那人形物体看起来并不高大，比起两米左右的尉迟敬德来说小了整整一号，但力气却出奇的巨大，身体摆动之间，将四名拉扯着铁链的学院近卫扯得飞来飞去，便似空中飞人一般。 　　“天啊！此乃是何怪物，竟如何厉害！”李二和朝臣们瞪大了眼睛，他们自以为已经见过太多的怪异事物，特别是在沈晨来到大唐以后，更是每每震撼了他们的三观。 　　可那些毕竟都是人力可为的事物，儿眼前这具人形怪物却让他们感受到了来自同类的恐怖。 　　“仙师啊，如此怪物怎能留在凡间，还请仙师将他收回仙界！”长孙无忌以为这又是沈晨弄出来的仙界仙器，颤抖着向沈晨哀求道。 　　“是啊，仙师，此乃人形怪物绝非凡间可留，一旦留之则人性不存，有干天和，还请仙师收回吧！” 　　“请仙师收回吧！” 　　房玄龄话音一落，朝臣便哗哗啦啦跪倒一地，尉迟敬德都跪了下去，任凭他见过太多在战场上发了疯的士兵，可如同此具怪物般无心无情的却是还从未见过，他也怂了。 　　“你究竟要干什么？”李二声音平淡地盯着沈晨，可那只在他手里不住颤抖的鸡腿儿却显出他的内心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 　　“难道你们没看出来他是谁？”沈晨叼着个鸡头，随手点了从人形怪物旁边绕过来的李君羡，“你要吃鸡，你来说。” 　　“喏！”李君羡抱拳后，看向目中尽是惊恐的大唐群臣，“回禀各位大人，此人便是翟长孙将军。” 　　卡拉拉！ 　　李君羡简简单单一句话，整个帐篷里顿时变成了静可落针的教室。 　　“怎么可能？”李二猛地站起身来，盯住翟长孙，“朕与翟长孙相处多年，他是何模样朕如何不知？你说此乃便是翟长孙，给朕讲出个所以然来！” 　　“把火把打近一点，给陛下好好看看。”沈晨摆摆手，两名学院近卫便似沈晨小时候点炮仗一样，向后倾斜着身体，一手抬着火把拼命向前伸，一小步一小步地接近。 　　“嘶～～～” 　　随着翟长孙面前的火光逐渐明亮，他的五官也逐渐清晰起来，当看清了他的五官，首先响起的并非众人的惊呼，而是惊恐后倒吸凉气的声音。 　　“此、此乃是翟长孙将军？”长孙无忌等人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在他们的视野中，出现的是一个五官扭曲在一起，脸上充满道道被指甲硬生生抠出来的血痕，龇牙咧嘴，口水不停顺着嘴角滴落，说是人，不如说是《山海经》中的大荒凶兽还差不多。 　　“此乃真的是翟长孙将军。”李君羡一脚踩住被翟长孙拉扯得四处横飞的铁链，翟长孙顿时被拉扯得向前一踏，成了膝盖弯曲的姿势。 　　没了受力点，他的力气顿时小了许多，挣扎的幅度也不再能构成威胁。 　　这一来众人总算把他的样子看清楚了。 　　“是翟长孙将军没错！”离得最近的尉迟敬德大声喊道，他讨厌翟长孙不假，可没到睁眼说瞎话的地步。 　　有了尉迟敬德的佐证，众人彻底肯定了，此时此刻出现在他们面前，宛如野兽一般疯狂嘶吼的人形怪物就是翟长孙！如假包换！ 　　“天啊，作孽啊！”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一干文臣一声惊呼，随机大声朗读起先贤文章 用先贤之气抵挡心中的震撼。 　　“如此怪物，怎能是人为？”尉迟敬德等武将倒是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但双眼却钉在翟长孙的身上，不断打量双方战力。 　　很可惜，他们打量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光明正大打败翟长孙的可能。 　　“这究竟是为何啊！”李二痛哭流涕地喊道，尽管他也不喜翟长孙的为人，可翟长孙为李二真真正正地立下过汗马功劳，一刀一枪帮李二拼来的江山，没有恩情也有同患难之情。 　　见翟长孙如今的模样，李二一下子悲从中来，掩制不住心中的悲凉，大哭起来。 　　“怎么弄的？”沈晨冷冷地笑了起来，“你们不会认为是我做的吧？” 　　“这……”众人闭口不答，虽然不相信是沈晨做的，可把好好的一个人变成这幅模样，在他想来，除了沈晨，不会再是别人了。 　　“哈！”沈晨仰天一笑，有时候能力太大并不会被人视为救世主，相反，绝大多数情况下，怪物居多。 　　“别看我！”沈晨不屑道，“本仙师虽然也做得到，但本仙师的品德中最底线的那部分却不允许本仙师去做！” 　　“那这如何解释？”李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神情一凝，咬牙切齿地道，“不论是谁，朕必定诛其九族，立其史书，将之永远压在我华夏文明的耻辱柱上！” 　　常年跟随自己的将军变成这样，李二动了真的肝火。 　　刚刚他还嚣张地指着沈晨大骂，现在看来，沈晨没有杀翟长孙已经很人道了。 　　“不错！”长孙无忌等人异口同声地道，“诛其九族，立其史书！受尽子孙后代世世唾骂！” 　　“呵呵！”沈晨忽然笑了一下。 　　“仙师何顾发笑？难道不认可诛九族此等事情？”李二的眼神冷冰冰的，和平常那位大唐帝王全无半分相似。 　　“哪有？”没想到刚刚还觉得他打碎一只耳朵不忿的李二居然翻脸就骂他太过人道，沈晨笑了，“本仙师倒是觉得，他本人还要剁成肉酱才好。” 　　“那仙师何故发笑？” 　　“哎……”沈晨装作很感慨地长叹口气，“恐怕你要杀的人比较多。” 　　“再多也必杀！” 　　“你说的？” 　　“朕说的。” 　　“好！”沈晨猛地贴近到李二身前，距离李二的脸只有三寸距离，盯着李二的双眼，一字一顿地道：“那就先把你杀了吧！” 　　李二：“……” 第184章 毒花 　　“你要杀朕？”李二瞳孔猛然放大，他从沈晨的双眼里看出沈晨没有在开玩笑。 　　“仙师，不可啊！”长孙无忌等朝臣接二连三又跪了下去，他们并不相信沈晨真的会杀李二，但只要沈晨说了这话要就是如同谋反一般的事情。 　　“你不是说谁把翟长孙变成这样的，你就杀谁吗？怎么，轮到你自己的时候你就不敢杀了？”沈晨忽然展颜一笑，所有人又齐齐呼出一口气。 　　“还请仙师祥加说明。”长孙无忌看出来了，沈晨说的李二害了翟长孙一事并非空穴来风，只是其中的是非曲折他却想不明白。 　　“哼！朕看你能说出些什么东西！”李二不是没被别人恐吓过，但每一个如今的坟头草都没有，因为每一个都被他挫骨扬灰全扔了。若是沈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李二绝不会就此罢休。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沈晨也懒得废话，从怀里掏出一张黄娟，打开黄娟，呈现出几枝枯萎的花来。 　　“这是……” 　　李二没有说话，盯着看了老半天也没看出个道道。 　　倒是长孙无忌皱眉良久，迟疑道：“此乃好似定神丹的药材。” 　　李二道：“说说。” 　　“喏！”长孙无忌干咳一声，对所有满脸狐疑的朝臣们道，“不知诸位可知定神丹？” 　　很多朝臣互相看了看，摇摇头。 　　房玄龄接了一句，“早有听闻，却是从未见过。传言说此丹乃是西王母赐予穆天子的神丹，能使人飞仙成神，秦时始皇帝派徐福出海，便是要寻求此丹。更有传言，徐福当年已经寻获了此丹，只不过尚未来得及进献给始皇帝，始皇帝便御驾升天，从此，此丹便遗落不知所踪。” 　　周穆王？ 　　西王母？ 　　秦始皇？ 　　徐福？ 　　房玄龄寥寥几句话便让众人呼吸急促起来，所有东西放在一块，便是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 　　那可是真正的仙药，谁听了不是幻想连篇？ 　　长孙无忌笑了笑，道：“房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还有一种传闻所言，始皇帝死后，徐福害怕被赵高、李斯杀害，便带领三千童男童女又返回了蓬莱，并将此丹献给了李斯，李斯甚至赵高迫害在即，便四处寻找风水宝地，将此丹与他的真身一同下葬。” 　　他悠悠地开口，道：“自秦往后七百年，汉武帝派兵寻仙，曹操发丘摸金皆为寻找此丹，然，此丹便如凭空消失一般，再未现世，直至前隋时期，一名道士找到隋炀帝，言江南之地便是李斯之墓所在，长生不老药便在其中。” 　　“为此，隋炀帝大发民夫修建大运河，并四下江南，但一无所获，且搞得民不聊生。怎料，贞观之初，有一清理河道的民夫于大运河中捕获一条金色鲤鱼，从鲤鱼腹内掏出一枚丹药，以为至宝，便进献给当地官员。” 　　“当地官员不知为何物，便连同鲤鱼尸骨一同以祥瑞之名进献入宫。”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遥遥向李二施了一礼，道：“所幸我大唐天子天纵英武，向来不喜如此虚无缥缈之事，便将两者扔入宝库之中，再无所见。”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旋即同时对李二施礼道，“陛下英武！” 　　李二哈哈大笑起来，一扫之前的不忿，对沈晨道：“不知仙师如何怪罪朕？” 　　沈晨摇摇头，道：“你今晚回去，怕是要好好搞搞你的后宫宝库了。” 　　“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你的那颗药怕是早就不知所踪了。” 　　“嗯？”李二目光一凝，浑身泛起一道浓烈的杀气。 　　沈晨指着桌上的干花道：“再给你们上一课。此花名叫因素花，其果可制药，稍小量可安神补气，再多一点可令人兴奋难耐，但若是再多……” 　　沈晨指了指仍然疯狂呼喝的翟长孙，“他就是榜样。”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原本根本不入众人法眼的干花，瞬息之间成了蜇人而食的毒药，忍不住步步后退。 　　“当然了，即便大量吸食，也有轻重缓急之分，而且会具有强烈的依懒性，一旦不进行吸食，便会如同他一样陷入疯魔，疯魔时六亲不认，无父无君，为得一口吃食，即便至亲之人也会殴打甚至杀死。” 　　“啊？”众人又是一惊，连连避让翟长孙，唯恐被翟长孙沾染上。 　　“难道就没有拯救之法？”李二不悦道，沈晨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伤害了他的手下将军。 　　“当然有，也很简单。”沈晨指了指翟长孙，“想要他一时清醒，只需再给他吸食一次即可，但明天照样复发。” 　　“若是要永绝后患呢？”李二又问。 　　“那就将他绑起来，任凭他如何吵闹也坚决不给，初戒时形如野兽，但久而久之便可消除其花带来的诱惑，除非他自己作死，再次吸食，那就大罗金仙也难以拯救了。” 　　“有后遗症吗？”李二问到这一步，其实已经理解了沈晨打伤翟长孙的行为，毕竟，面对疯魔的翟长孙，绝非言语相劝便能阻止得了。 　　“有！”沈晨凝重地点点头，第一次慎重地对李二道，“此花之毒辣，远超你的想象，哪怕戒除干净，但人中之气也被破坏得一干二净，即便往后好生修养，也难以再复之前。” 　　“所以，此花必须严格控制，一旦流失在外，由不法之人获得，则大唐危矣！” 　　“朕的大唐……”李二闭上眼睛不说话了，疯狂入魔的翟长孙给他好好地上了一课，可以想见，一旦此花泛滥，多少人将如翟长孙一般形如野兽？ 　　若是被不法之人掌控，后果更是不可估量。 　　难怪仙师说打伤翟长孙一人实在救大唐，此话当真不是夸大！ 　　“朕知道了！”李二说完，站起身，径直向外走去，路过翟长孙时，冷漠的目光盯着翟长孙的后背良久，方才继续向外走。 　　长孙无忌等朝臣给沈晨施了个礼，连忙跟上，眨眼的功夫，刚刚还喧闹无比的帐篷里就只剩下了翟长孙形如野兽的嘶吼。 　　“把他带下去，好之前只给稀粥温水。” 　　“喏！” 　　等李君羡带着学院近卫把翟长孙带走，沈晨才叹了口气，道：“说了半天，谁把你的药丸带出了你的宝库，或者谁知道了此花的作用，又是谁给了翟长孙，翟长孙身边的人又是如何？许多的问题，你明明知道，却是半分也不告诉我啊！” 第185章 抢学院近卫 　　长安城里必定是一场腥风血雨。 　　不过，那一切都跟沈晨毫无干系。把烤鸡吃完，沈晨重新回到沙盘的位置，对返回的李君羡道：“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让所有近卫把咱们准备好的礼物给咱们的学生都送过去吧！” 　　“嘿嘿！”李君羡笑的有些冷，“这下子就有他们好看的了！看他们还能如此悠闲！” 　　沈晨道：“记住，这只是锻炼他们的手段，而非最终的目的。” 　　李君羡抱拳道：“请仙师放心，末将和所有学院近卫定当不会令仙师失望。” 　　…………………… 　　三座大山里，所有的学生全部分散开来，没有了食物的他们只能开始寻找山里的食物，尽管已经是深夜，但很多学生还没有睡，借着微弱的月光设下可以捕捉小动物的陷进。 　　唯有狄仁杰和程处默过得安逸，一人抱着半个登山包的食物拼命地往肚子里塞。 　　“有必要全吃完吗？我都快吐了！”程处默嘴上是这么说，但石磨一般的嘴里却不断地把食物磨碎，然后咽下去，速度之快，哪里有一点快吐的模样。 　　狄仁杰腮帮子吃得鼓鼓囊囊的，含糊不清地说：“以仙师的尿性来看，绝不可能让咱们抱着如此多的食物安稳地把明天过完。” 　　“噶？”程处默呆了一下，“你是说仙师会来抢咱们的东西？有必要吗？” 　　狄仁杰很想扇程处默的后脑勺一巴掌，但比划之后，发现他的巴掌还没有程处默的后脑勺面积大，也就打消了这个打算，“你不会觉得咱们的那个陷阱能捕捉到兔子吧？就算那只兔子不长眼睛，可咱们几乎只是睡了一觉而已，就能捞到一只兔子，你觉不觉得太凑巧了。” 　　“有吗？”程处默想了想，摇摇头，“如此伤脑筋的问题还是你考虑吧，你怎么说，俺就怎么做。” 　　“哎……”狄仁杰无奈地叹口气，“抓紧时间吃完，然后明早去和其他同学汇集。” 　　“啊？”程处默又呆了，刚抓了把士力架塞在嘴里，黑乎乎的，就像一只正在吃泥巴的河马。 　　“你真的是……”再次比划了一下手掌和程处默后脑勺的面积，狄仁杰最终还是放下手来，“所有人都没有食物了，明天必然会聚成更大的团体，如此才能尽可能地捕捉到猎物，咱们若是不出现，难道要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咱们肚子不饿？” 　　“哦！”程处默恍然大悟，“原来你要抢他们捕捉到的猎物。” 　　狄仁杰：“……” 　　“喂喂，你干什么？” 　　“我心好累，躺一会儿。” 　　“哦！” 　　与此同时，在李治等人这边，一天都没找到食物的他们全部躺在杂草丛里，肚子不停地叫唤。 　　“这山里的布谷鸟好多。”李象虚弱地说道。 　　“白痴！是肚子叫的声音。”高阳挤出最后一丝力气，恨恨地骂了一句。 　　“哦！” 　　“是啊，山里的布谷鸟好多。”李恪说道。 　　“皇兄，他是白痴，难道你也饿成白痴了？”提到“痴”字，和吃同音，一股巨大的饥饿感传来，高阳肚子叫得更大声了。 　　还好此时是黑夜，身旁又是自己亲戚，高阳羞红的脸才无人在意。 　　“不是，山里的布谷鸟好像真的很多。”李治突然坐起身来，凝重地看向黑漆漆的四周。 　　“八弟，难道连你也……” 　　“嘘！” 　　高阳刚想讽刺李治几句，却见李治把手指放在嘴前，他们四人虽然算不上和谐，但从小一起生活长大，早已心有灵犀。 　　见他如此，高阳也发现了不同的地方。 　　四周漆黑如墨的山林里，布谷鸟的叫声时断时续，静静地细听下来，那些声音极富韵律感，绝非真的布谷鸟所能发出。 　　“暗号！”李恪年纪最大，虽然没有掌握过军队，但耳闻目染，对军队里的暗号多少有些了解。 　　他如此一说，高阳顿时翻过身来，像只豹子一样盯着四周，李象跟在她的身后，也爬了起来，“有人过来了？” 　　高阳道：“不像！如果是咱们学生，绝不可能做得如此隐蔽。” 　　山林里，布谷鸟的叫声再次响起，李恪接着道：“而且，如此暗号做得太好了，如果不是咱们懂得一些军队知识，根本无法分辨，绝非学生。” 　　“是学院近卫！”李治笃定道。 　　又听了一会儿，布谷鸟叫渐渐从他们所在的地方向远处行去，李象道：“他们要干什么？难道又有学生闹事？” 　　“不对，暗号声并不急促，没有出事的感觉！”李恪闭上双眼，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溪流的方向。” 　　“难道他们要聚到溪流的方向去？” 　　“应该如此。” 　　“哦！”李象兴趣缺缺，转身又躺了下去。 　　忽然，他屁股上一疼，被高阳一脚踹了跳起来，压低了声音叫到：“你又欺负我！” 　　高阳撇嘴道：“白痴！咱们要跟上去！” 　　“为啥？” 　　高阳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解释，弯着腰，小猫似的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地向溪流的方向走去。 　　李治和李恪同时跟上。 　　李象急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李恪回头道：“抢吃的！” 　　“啊？”李象傻眼了，“你们要去抢学院近卫的吃的？” 　　“不是你们，是咱们！”李治指了指李象和自己。 　　“咱们抢不到啊！”李象急了，“这和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白痴！”高阳终于听不下去了，转身看着李象道，“第一，仙师的规定里并没有学院近卫要出现在最后的旗帜争夺战的说法，他们现在出现，必然有目的。” 　　“第二，仙师的规定里是让咱们在山里想办法生存三天，并没有规定不能抢学院近卫。” 　　“第三，最重要的是，仙师的规定里也没有学院近卫可以抢我们。” 　　“所以，咱们去抢学院近卫是天经地义。” 　　李治想了想道：“而且，依我看来，仙师是故意安排学院近卫让咱们抢。” 　　“啊？”李象不可思议地问，“真的？” 　　“假的！”高阳气不过，又在李象屁股上踹了一脚，“有本事你别跟来，抢到了以后没你的份。” 　　李象：“……” 第186章 虎虎虎 　　李治等人的猜测完全正确，当他们的身影被小溪旁的学院近卫发现之后，不仅没有阻拦他们，还把他们带到火堆旁边，让他们祛除身上的湿气。 　　“皇姨，不对啊！”李象哆哆嗦嗦地烤着火，时节已经入冬，大山里的温度比城里还要低一些，尽管还不到穿棉袄过日子的地步，但多少还是有些凉意，被炽热的火焰一烤，反而更冷了。 　　李象哆哆嗦嗦地说道：“跟咱们预想的抢劫出入太大了吧！” 　　“你问我我问谁去！”高阳把身体往火堆前凑了凑，顿时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一样，好爽！ 　　李治和李恪同样满脸都是疑问，李治向旁边一名学院近卫问道：“你们这是在干啥？” 　　那名学院近卫咧开黄澄澄的牙齿，笑道：“给诸位学生们送礼物啊！” 　　“礼物？”李象一听，登时两眼放大起来，“什么礼物？是吃的吗？我的肚子快饿扁了！” 　　高阳一巴掌拍到脑门上，“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侄儿子！” 　　“哼！”李象不满地撇撇嘴，晶莹的大眼睛盯着学院近卫。 　　学院近卫哈哈大笑两声，“也是，也不是。” 　　“那是什么？”李象不高兴了，他们站军姿的时候跟临时担任教官的学院近卫关系还不错，没有王爷的架子，很受学院近卫喜欢。 　　那名学院近卫丝毫不在乎李象气嘟嘟的神情，悄咪咪地说道：“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我保证，绝对能让你们吃到饱！” 　　“啊？”这一下不仅李象，就连李治和李恪都忍不住瞪大了双眼，“你们要给我们吃的？” 　　“当然了！”学院近卫继续哈哈大笑道：“就看你们吃不吃得下去！” 　　“放心！”李象站起身来，拍拍自己并不雄壮的胸膛，“我现在饿得连老虎都吃得下。” 　　“吼！” 　　就在李象说完的瞬间，一声虎啸顿时打破了山林的寂静。 　　“我的妈呀！”李象怪叫一声，连忙躲到高阳后面哆哆嗦嗦不敢回话。 　　李治和李恪直接被愣了神，就像被雷劈了一样，身子骨一点也不敢动弹。 　　高阳不可思议地道：“你、你、你、你、你们真的弄了只老虎？” 　　学院近卫还是那副笑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对啊！你们不是说连老虎都吃得下吗？待会儿老虎就会被送上山来，你们应该高兴才是！” 　　“高兴你娘的夜壶！”李治四人登时就炸了。 　　“你们这是要杀人啊！”李象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我要去告诉仙师！告诉他你么谋财害命！” 　　李治、李恪和高阳三人则抱在一起，哆哆嗦嗦地相互取暖。 　　四周七八名学院近卫同时狂笑出声，那名学院近卫贼兮兮地笑道：“去吧！本来就是仙师让我们送老虎上来的，仙师说了，反正是拔了牙剃了爪的老虎，咬不死你们，随你们告，告到陛下那也随你们！只不过，那也是等你们结束野外生存训练之后的事情。” 　　“哈哈哈哈……”学院近卫们又是一阵爆笑，有笑点低的，直接趴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腰来。 　　“没牙的老虎也是老虎！”高阳心底里的戾气爆发了，“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你们赔得起吗？” 　　“我们赔不起，可仙师他老人家赔得起啊！”学院近卫也不知道被沈晨灌了什么迷幻汤，居然一点也不把皇家贵胄放在眼里，恶趣味地一个劲打趣李治四人。 　　他们越说，李治四人就越加觉得存货下去的希望渺茫。 　　“吼！”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虎啸传来，李治四人齐齐喊叫一声“我的妈呀”，抱在一起更紧了。 　　那虎啸声越来越近，须臾时间，一直吊睛白额虎便被一辆木笼车拉着，从小溪边渐渐出现在四人眼前。 　　那是一只成年的老虎，雪白的条文在黄色黑色相间的皮毛上清晰可见，哪怕只是火堆不算亮堂的光线下，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虎虎虎！”四人惊慌失措，两腿儿全软了。 　　“它、它、它、它、它饿了好多天吧？”眼见那老虎在笼子里不安分地四处游走，从小在宫里的百兽园里见过老虎的李象瞬间不淡定了。 　　“也没几天，从拔牙那天算起，也就五天。”学院近卫哈哈大笑的声音让李治四人恨不得一巴掌扇他后脑勺上。 　　“你们就庆幸吧？仙师一开始本来是准备给你们送一只没拔牙的老虎的，可他忘记把捕兽用的长矛发给你们，所以才临时决定把它牙齿拔了的。不然的话，你们以为你么这两天能过得安生？” 　　“我们过的已经很凄惨了好不啦！”高阳再隐忍的脾气也忍不住叫骂出来。 　　什么叫忘记发工具？ 　　意思是如果发了工具，就让他们真的和老虎打一架？ 　　拜托，是老虎揍他们还是他们揍老虎？ 　　“放心吧！”学院近卫走到木笼旁边，手里拿着一块猪肉挑弄老虎，“没了牙的老虎咬不死人，就是巴掌力气有点大，你们最多受点伤。” 　　五天没进食的老虎有多可怕？ 　　李治四人可以用行动表示出来。 　　那就是虎眼一瞪，他们就屁滚尿流地跑了。 　　一边跑一边哭爹喊娘地不断叫唤，声音穿透山林，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三座大山里的学生都知道有只老虎进山了。 　　一时间，林鸟惊飞，百兽震惶，一些前两日被学院近卫扔进大山里的兔子野鸡哗啦啦从地下和草丛里跑出来，把没有做好思想准备的学生吓得鬼哭狼嚎。 　　“真的不会出事吧？”一名学院近卫问一直和李治四人对话的学院近卫。 　　拍拍前者的肩膀，黄牙学院近卫感慨地看着乱哄哄地山林，“放心吧，老虎是从陛下的百兽园里挑出来的，从出生那天开始，唯一的人生追求就是表演跳火圈给陛下看，就算被人打了也只会逃跑，而且虎口里连牙套都没装，就凭他的牙床，咬一辈子也别想咬破学生们的肉。” 　　“呼……”前者松了一口气，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哆哆嗦嗦地问，“你说咱们的野外生存训练会不会也有这个？” 　　“哪会？”后者学院近卫又发出他标志性的哈哈大笑。 　　“呼……”前者连忙拍了拍胸脯。 　　后者贼兮兮地笑了一下，“咱们只会有没拔牙的！” 　　前者学院近卫：“……” 第187章 是你 　　一簇簇火光在山林中升起，一阵阵惶恐的惊叫和呼喊在山林中回荡。 　　一只饿了五天的老虎冲入一群学生中间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那就是混乱和无序。 　　“俺滴个乖乖！俺快尿了！”程处默把狄仁杰背在身上，由狄仁杰打着火把，在山林里苍蝇般地到处乱窜。 　　三林很大，两百人扔进去基本上脸水花都溅不起来，但不知为何，好像人数多出来几十倍一样，他们一路奔跑，所过之处都能看到哭爹喊娘的同学。 　　“不是人多了，而是跑得太乱，重复了！”狄仁杰小脸煞白，他猜到了沈晨肯定要整他们，可他没想到的是，沈晨居然扔了只老虎进山林！ 　　前不久他们还和那只老虎碰了个照面，幸好他们站在那只老虎的侧方，而老虎的注意力被它身前大喊大叫跑过的一群学生吸引住了，要不然他们还能不能活着都是疑问。 　　说句很丢人的话，狄仁杰当时就尿了，那庞大的身躯，黄黑白三色相间的条纹，特别是那张吊睛白额的面相，简直比他见过的所有东西还要恐怖。 　　真是要了亲命了！ 　　“意思俺懂！”程处默苦兮兮地喊道：“可俺们往哪里跑？这条路俺们已经跑三遍了！” 　　“放心，还有跑十遍的。” 　　“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吗？”程处默都快急死了，心想：这小子平常挺聪明了，怎么现在也被吓傻了？不靠谱啊！ 　　狄仁杰如果听到的话，会很认真地回答他：没错，我就是被吓傻了。 　　但他没有，而是强撑着精神，一巴掌一巴掌地往脑门头上拍，他要让自己的脑袋动起来，赶紧想出对付老虎的办法，他相信，一旦他们只是逃跑，绝对会全部被沈晨判为不合格。 　　“仙师怎么这么坑人啊！”程处默恼恨地说道：“他从来没说会有老虎！” 　　“别以为仙师在出发前说明了规矩，就以为仙师会依照规矩办事。就他那尿性，再来一只老虎我都不会觉得奇怪。”狄仁杰觉得自己已经把沈晨看得透透的了，没想到沈晨却一次次地刷新他的下线。 　　“别老整仙师了，赶紧想办法啊！”程处默急吼吼地喊。 　　“还不是你先提的！”狄仁杰灵机一动，“对啊！谁先下手谁赢啊！” 　　“下手？下什么手？谁下手？”程处默慌张道，“你不会让俺去对付那只老虎吧？俺对你说，俺对打架有点心得，从小被俺爹逼的，可是打老虎俺真的没有学过！” 　　“谁让你去打老虎了！笨！”狄仁杰在程处默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即便是在这种慌乱的时候，狄仁杰还是生出了一种满足感。 　　终于打到了，好幸福啊！ 　　“那你是什么意思？”程处默没发现狄仁杰打他，只觉得后脑勺被树叶碰了一下，好心地矮了一点身躯，以免树枝把狄仁杰砸了。 　　“仙师弄了一只老虎进来，明显是让咱们一起想办法对付老虎！”狄仁杰越说下去，脑子转得越快，“你想想，连你都打不赢，难道仙师会指望其他人打得赢？答案只有一个，仙师让咱们团结起来，一起打老虎！” 　　“那为啥不是为了锻炼咱们逃跑的能力？” 　　狄仁杰觉得很郁闷，为啥有些时候程处默的脑子会转的这么快？ 　　“因为《红海行动》里的天兵天将也从未逃跑过！” 　　“啊！原来如此！”程处默恍然大悟，他要参加野外生存训练的原因，不就是向往天兵天将那种百战不退的精神吗？ 　　“那咱们就集合人手……啊！” 　　突然，程处默脚下绊到个东西，身体往前倾倒，连带着狄仁杰一起，被抛飞出去。 　　“啊！” 　　与此同时，草丛里传来一声惨叫。 　　“谁呀？” 　　程处默和那人同时出声咒骂，等两人惨兮兮地同时爬起身来，抬头一看，再次同声喊道：“是你？” 　　“李象？” 　　“程处默？” 　　另一边，狄仁杰被甩飞出去好远，人生第一次脸着地，让他在满脸酸疼的同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酸。 　　“我的脸啊！以后还怎么见人啊！”狄仁杰捂着脸爬起来。 　　李象定睛一看，“狄仁杰？” 　　旋即哈哈一大声笑，“哎呀呀，找你们找得好苦啊！来来来，爷爷今日便叫你们死个难看！” 　　“找俺们？你找俺们干啥？”程处默发现李象的眼中的神情极为难看，原本还以为是被踩导致的，但此时看来，却是另有所指。 　　“找你们干啥？”李象阴恻恻地道：“当然是揍……哎呀！” 　　还没说完，李象身旁的一出草丛猛地被人掀开，然后整个人被高阳一脚踹翻在地，“你个憨货，喊那么大声干嘛，把老虎招来了！” 　　转过头，高阳看着狄仁杰冷冷笑了一下，“赶紧滚，敢把我们的位置暴露出去，叫你们回到学院也不得好过！” 　　旋即，又有两个草丛动了动，李治和李恪一起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狄仁杰和程处默瞪眼看了看，原来李治四人正躲在草丛里，却被程处默踩到李象的脚，惊动了出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李治咬牙盯着狄仁杰，“这次算你们运气好，非常时期绕过你们一命，否则，定要叫你们好看！” 　　“这是什么道理？”程处默当下就不答应了，他本来就是个混不吝的主，如果不是被狄仁杰克制，学院里不知要有多少关于他的传说。 　　见李治四人冷冷地看着狄仁杰，顿时不高兴地道：“小狄是俺小弟，你们有事说事，敢动他一下，别怪俺老程不给你们面子！” 　　“哎呦呵！还来劲了嘿！”李象撸着袖口就想往程处默打去，想想就让他来气，如果不是为了找狄仁杰，他们如何会卷到烤兔争夺战里，又如何会等他们回到营地后，登山包全部不见了，才导致他们去抢学院近卫，才看到了那只老虎。 　　如果没看到那只老虎，或许他们还能勇敢一点，可亲耳听到学院近卫说这只老虎已经五天没吃饭了，那还如何有勇气？ 　　弄的他们只能憋屈地找地方躲起来，灰头土脸，哪里还有一点皇家风范？ 　　最重要的是，居然还被看见了，真是太窝囊了！ 　　“来呀！”程处默从来就不虚皇家血脉，以前也没少打过架，李象这种款式的，他一个能打十个。 　　“等等！” 　　突然狄仁杰出声，把程处默拦了下来。 　　李象冷笑道：“怎么？怕了？” 　　程处默也道：“放心，四个呼吸搞定。” 　　狄仁杰道：“错了！对手不是他们，咱们需要更多的人手！” 第188章 老虎不吃鸡 　　“仙师要让我们打老虎？” 　　混乱的山林里，巨大的虎啸还在不断地回荡，李治四人不可思议地看着狄仁杰。 　　刚刚，狄仁杰三言两语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了他们，并且希望能联起手来，一起把老虎捉起来，或者打死。 　　“你、你、你疯了？”李象第一个叫起来。 　　“你以为那是只猪啊？那是老虎！万兽之王！即便围猎之时，也需一整队精锐人马才能将之杀死！就凭咱们小猫两三只，你觉得真的能够与之为敌？”高阳的惊叫声差点压过老虎的咆哮，吓得众人一阵手忙脚乱，听到虎啸声去了另外的山林，才重新放下心来。 　　“你找死别带上我们！”李治看向狄仁杰的目光冷得令人发寒，“而且，你说的那些全是你的猜测，仙师那般神仙的想法岂是尔等凡人能够猜得中的？” 　　“不错，若是仙师只是不让我们好生过完最后一天。你把老虎抓起来的话，岂不是画蛇添足，难说到时候仙师还会惩罚我们。”李象不屑地道。 　　“哼！你们爱信不信！”程处默懒得跟李治四人说话，这两天几乎所有学生都过得跟只狗一样，唯有他在狄仁杰的指引下还可以大吃大喝。 　　可以说，狄仁杰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判断的正确性，以程处默护短的性格，哪里容得李治四人说狄仁杰的不好。 　　“我们还真就不信了！我们走！”李治冷笑一声，带着李象三人离开。 　　临走时，李恪的目光在狄仁杰身上打量了许久，神情欲言又止，但见李治等人已经走远了，只好叹了口气，急追上去。 　　“呸！不是要揍俺们吗？听到要抓老虎就吓跑了，一群胆小鬼！”程处默不屑地吐了口浓痰，举着火把，转低下头，问狄仁杰，“小狄，咋说？” 　　“继续找人，总有人跟咱们一个心思的！”狄仁杰目光前所未有的深沉，他虽然聪明绝顶，但毕竟年幼，第一次发现，他的聪明并非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比如，如何让一群自以为是的傻蛋陪他一起做正确的事情。 　　山林深处，李治四人一路奔向虎啸声相反的地方，唯恐惊动了远在隔壁山林的老虎，他们只敢尽可能地压低身子，轻手轻脚地在山林里抹黑前进。 　　漆黑的夜晚给他们的行动带来了巨大的影响，跑了大半个时辰，居然还没有跑出多远，至少，虎啸声并未完全听不到。 　　“皇弟，我觉得狄仁杰那小子说的有几分道理。”几人实在跑不动了，只好找了棵大树休息，趁李治的火气逐渐消去的瞬间，李恪抓紧时间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才怪！”李治还没有说话，李象便跳了出来，驳斥道，“皇叔，你怎么也被那小子的言论影响了？要不是害怕动静太大把老虎引来，今天咱们非打死他不可，你就别帮他说话了。” 　　“我也觉得。”高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非常抵触狄仁杰，她隐隐知道，自己是在嫉妒狄仁杰比她聪明，所以才觉得狄仁杰不顺眼。 　　“若是仙师真的是他猜想的那般心思，至少也会给咱们一点提示，不至于让学院近卫直接送入山里来。” 　　嗯嗯！必须是这样，不然的话我不就比不过狄仁杰了？ 　　不行，我才是学院里除了仙师以外最聪明的那个。 　　“可是，你们没有发觉吗？”李恪凝声道：“自从老虎进入山林之后，山里的小动物逃跑的速度太快了。” 　　“哈哈！”李象笑了起来，“虎啸千里，百兽震惶。难道小动物跑了也错了？” 　　“不对！”李恪郑重地看着李象，“原先咱们还能见到几只野鸡兔子，但咱们跑了这么长时间，却是一只都没看见，觉得不是他们自己跑的。” 　　“不是自己跑的，难道还能是多生了两条腿不见的？”高阳越是嘲讽，心里越是感到不安。 　　难道我真的错了？ 　　“我的意思是……”李恪的眼神越来越凝重，“有人把野鸡和兔子抓起来了！” 　　“啊？”李象和高阳同时吃了一惊。 　　“被学院近卫抓起来了？”李象不可思议地道。 　　高阳则皱起眉头，不说话了，贝齿紧紧咬着红唇，尽管她还是想再挣扎几句，但越来越坚信狄仁杰的话语。 　　“那他们为何会如此做？”见高阳不再反驳，李象哼哼地气道。 　　“因为不能让老虎吃了！”李恪越加觉得自己的分析有道理，语气也变得铿锵起来，“一旦野鸡兔子被老虎吃了，老虎就不会再袭击咱们，那么，咱们就不会去对付老虎。” 　　“人，只有在绝境之时才会团结一致，消灭最大的危机。” 　　最后一句话，李恪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就像晴天霹雳一般，将李象和高阳的三魂七魄炸得支离破碎。 　　“原来这便是仙师真正的意思。”高阳苦笑两声，“我怎么把这事儿忘记了？” 　　“你、你忘记什么了，皇姨？”李象吃吃地问。 　　“我忘记咱们之所以参加野外生存训练的初衷了。”高阳长叹口气，把心里最后一丝不甘叹出身体里。 　　“我们不就是羡慕、喜欢、认同天兵天将那种决不放弃，哪怕前方是万人狙击，也要勇敢前行的勇气，才参加的吗？”高阳不得不承认，当她深深陷入现实的艰难之后，梦想便离她越来越远。 　　这两天以来，她所想的统统都是入伙更好地活下去，却忘记了，如天兵天将那般团结一致，克服困难才是本次野外生存训练的核心。 　　如果她早些醒悟，和其他人一起捕捉动物，又何必被一只烤兔夺去了心灵，导致登山包被偷？ 　　若是真的众人联手，不是能有更多的烤兔烤鸡？ 　　失误了啊！ 　　“皇弟，如何？要回去找狄仁杰吗？”李恪看向李治。 　　李治憋红了脸，久久没有说话，他很想不去，可是，李恪的分析丝丝入理，他根本无法反驳，可是…… 　　媚娘…… 　　“皇弟……”李恪欲言又止，不知李治究竟为了什么，就是跨不过武媚娘那道坎。 　　“皇弟，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高阳比起李恪更懂人心，见李治的模样，很快就知道了原委，“有时候妥协并不是认输。” 　　李治咬牙道：“只能如此吗？” 　　“咱们已经失了先手，狄仁杰必然已经联合了一部人，咱们若是重新拉帮结派，很容易撕裂同学之间的氛围，到时候割裂成数个小派系，老虎能不能捕捉另说，仙师定然不喜。” 　　“好！我知道了！”李治钢牙紧咬，点头道：“咱们回去！” 第189章 狄仁杰的聪慧 　　当李治四人找到狄仁杰的时候，狄仁杰身旁已经聚集了三十来人，很多人脸上还带着於肿和青黑。 　　程处默正站在他们身前训话，“你们这些没脑子的，明明是好事，非要拒绝干什么？你们看看，俺揍你们揍得拳头都发紫了！俺的力气是省着对付老虎的，居然用在了你们身上，浪费！” 　　“看来和咱们一样，很多人并不信任他们俩。”李象藏在一颗老树背后，有些幸灾乐祸地笑着。 　　“哼！换做是你，哪怕有程处默那等只会用蛮力的憨货跟着，你也未必能收拢三十号人。”高阳去除了心结，顿时把狄仁杰的位置在心里拔高许多，听不得李象埋汰。 　　他们四个虽然决定加入狄仁杰的队伍，但面子上总觉得过不去，就连李恪都没脸上前开口，于是便准备远远地观察一番，待得机会合适再出去。 　　他们看见，狄仁杰把三十多号人的火把聚拢成一个巨大的火堆，一来取暖，二来可以防备老虎突袭。 　　等程处默用拳头教会那三十多号人狄仁杰悟出的仙师道理之后，狄仁杰便安排他们各自行动起来。 　　到得这个时候，很多人的背包早已经不见了，狄仁杰只好先让身上还带着匕首的人截取身周的树枝，削成一根根尖锐的木棍。 　　“木棍不要太长，咱们对付的不是骑兵，而是老虎，太长的话不好控制，大约一丈长度刚好，近可防身，远可插它丫的。” 　　狄仁杰一边视察，一边将作战时的技巧告诉程处默，虽然这些知识大多是程处默告诉他的，但是，比起程处默，很多人心里更加愿意相信狄仁杰。 　　“木棍要多削一些，可以发给沿途的人，扩大咱们的队伍。另外，尖锐的那一头一定要削长一些，不然捅不进老虎的皮毛里。” 　　李治四人听得专注，这些技巧都是猎人平日里对付山中野兽的经验，他们虽然喜欢打猎，但何曾像现在这样几乎可以说手无寸铁。 　　对于这些经验，他们同样求知欲渴。 　　“咦？那边那些人在干什么？”李象指着火堆对面的一群人，让另外三人看去。 　　由于隔着火堆，光线的问题，使得他们一开始并没有看清那边的人，听得李象如此一说，才定睛看去，这一看之下，和李象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但见在火堆的那一头，十多个没有匕首的学生围聚在一起，将两根三尺长的棍子绑成十字的模样，绑好后还背到背上试了试，直到把横着的那一根木棍刚好搭在肩膀上才算完成。 　　“奇怪，他们所为为何？”高阳和李恪两个四人中的聪明人也不甚了解，李象更是两眼一抹黑。 　　“他们好像在弄铠甲？”李治看了半天，好似看出了一点门道。 　　“铠甲？”李恪愣了一下，惊喜道，“对对对！就是铠甲！” 　　“啥？两根木头绑一块儿叫铠甲？”李象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李治和李恪，“两位皇叔，虽然我没有像你们一样去过军营，但我的府上也有侍卫，侍卫穿的那些才是铠甲吧？就这两根木头……切！” 　　高阳也心生疑窦，一万个女生里基本只会有一个女生对兵器有所了解，虽然她也看不出两根木棍怎么叫做铠甲，但她很聪明地选择不发问，免得被李治和李恪当做白痴看。 　　比如，李治和李恪现在就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李象。 　　“天啊，你居然会是我大唐的王爷？”李治想想就觉得郁闷，难道以后他的统治之下要尽出一些李象这样的白痴王爷？ 　　李象羞愤道：“难道不是吗？两根木棍怎么可能叫做铠甲！” 　　李治摇摇头，懒得解释，倒是李恪较为细心一些，随手捡起两根小枯枝，比划成十字的模样，一只手捏住树枝交叉的部分，一只手放在十字身后，道：“你咬我的手看看。” 　　“咬？”李恪愣了一下，不情不愿地照做，张开大嘴巴子，张口就向李恪的手的方向咬去。 　　“咦？”就在李象的嘴巴距离枯枝还有两寸的时候，他却无论如何也咬不下去了。 　　因为他无论从什么方向咬，都会咬在枯枝上。 　　“这……这真的是铠甲？”李象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李恪点点头，把两根枯枝放在脑后脖子的位置，道：“老虎咬人一般不会咬身子，而是咬他嘴巴大小的部位，脖子、肩膀、手臂、大腿都是老虎最会下嘴的地方，一旦……” 　　“一旦在这些地方绑上十字木棍，老虎就会像我一样无从下口？”李象没等李恪说完，便把话头接了过来，兴高采烈地道：“不错不错！如此一来，对付起老虎来就安全得多了！” 　　高阳鄙视地看着他，“怎么？现在觉得是铠甲了？” 　　“嘿嘿！”李象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亏他刚刚还看不起区区两根木棍。 　　“果然是所有老师最喜欢的聪明人啊！”李恪感慨地看向正在火堆旁边指导众人削木棍的狄仁杰，“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力，却是不愧是学院第一聪明人。” 　　“关键是定力和魄力。”高阳与荣有焉地笑道：“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还能用程处默那个憨货的拳头收拢一帮人，再从身边的事物中找出破解困境的方法，如此聪明人，合该我佩服他。” 　　“呵呵！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觉得人家比自己聪明，一个劲不爽人家的……”李象小声地吐槽。 　　高阳全当没听见，问道：“如何，要不现在就出去，搭把手总能收获他人的好感，而且也能提前适应一下木棍的手感，打起老虎来不至于手忙脚乱。” 　　李恪看了看李治，他倒是觉得现在出去不仅能想高阳所说一样，还能看看狄仁杰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方法打老虎。 　　关键得看李治的态度，要是李治不愿意，他们商量多少都是白费。 　　“皇叔，要不……”李象唯唯诺诺地道。 　　见李象都帮着说话了，李治只好压制下没脸面的想法，深吸口气，抬起腿，向火堆走去，“走吧，也好看看他有什么样的计策把老虎弄死！” 第190章 你会爬树不 　　哒哒哒！ 　　“谁？” 　　四人靠近后的脚步声引起了程处默的注意，程处默一声大吼，提着一根足有他脑袋上的树木桩子就冲了上去。 　　“别别别，自己人，自己人！”李象被高阳一脚踹到前面，尴尬地笑了笑，“那个……你们还缺人手不？” 　　“是你们？”程处默看清是李治四人，暴怒的脾气立马上来了，端着木桩子往前又踏了一步，“你们不是不参加吗？现在还来干什么？” 　　“别动手别动手！我们想明白了还不行？”李象急得快哭了，背后有高阳不断地踹他屁股，还要说如此不要脸的话，太羞耻了！ 　　“我们就是来加入你们的，放心，你们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绝不会再有异议。” 　　周围一片寂静，三十多号人看着出现的李治四人，尽皆瞪大了眼睛，一副见鬼的模样，比之看到老虎还要惊恐几分。 　　学院的学生大多是平民子弟，狄仁杰收拢的也是这些人，毕竟，稍微有点身份的，除非是程处默这种早已死心塌地的朋友，不然的话，谁会愿意被一个小家族的人指挥？ 　　这其实也是一开始李治四人不愿意跟着狄仁杰的原因之一。 　　没想到站在学院学生最顶尖的人居然来求着加入他们，这让小门小户的他们就跟吃了大力丸一样，心里一阵沸腾。 　　“不要。”程处默把木桩子放下，揶揄道：“我们可配不上带领你们，反正我们也不聪明。” 　　经过了大半夜，程处默也想明白了当时李治四人不愿意加入他们的原因，不就是因为狄仁杰比他们聪明，他们心里不爽，想要揍小狄吗，俺老程的小弟岂是你们能碰的？ 　　“什么？”李治四人和周围的学生齐齐一个倒栽葱。 　　“你居然不要我们？我们是谁你不知道？”李象的脾气一下子上来了，“我们能来已经跟给你们面子了！” 　　李治和高阳的眼神足够把程处默吞下肚子里去，就连一向温和的李恪面上都有了一道阴郁。 　　皇室有皇室的尊严，绝对不容侵犯。 　　“天呐，程处默这个白痴，他太过分了吧！”周围的学生叽叽咕咕相互说着什么，看向程处默的眼神带了三分惊恐、三分夸赞、三分羡慕和一分嘲讽。 　　那可是大唐最顶尖的人里的四位！ 　　如果不是在学院，而是别的地方，足够他们磕一百个头的。 　　程处默这家伙居然不答应人家入伙？ 　　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被老虎吓坏了？ 　　程处默冷笑道：“李象，你小子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想什么？老子和你一块穿开裆裤长大，论辈分你还要叫老子一声叔，你们不就是觉得人单力孤，不好对付老虎才来加入的吗？别以为老子真的就是你们口里的憨货！” 　　后世有军区大院，大唐也有勋贵圈子，李象和程处默年纪差不多，从小玩在一块，甚至于程处默还作为李象的伴读一块在同一间屋子里学习过。 　　但程处默向来看不上李象自以为是的样子，以前还是太子殿下的嫡子，现在的话……太子李承乾都被废了，他作为李承乾的儿子又能咋地！ 　　“你……”李象气得满脸都是红色，但又无法反驳，毕竟，他们却是是这么想的。 　　“行了，别闹了！”狄仁杰走上前来，小小的身躯面对比他人高马大的李治四人一点也不显得矮小，相反，他浑身的气势要比李治等人更加强大。 　　往李治四人身前一站，很容易让人分清楚谁才是说话那人。 　　“人多好办事，咱们的对手是老虎，不是他们。”狄仁杰先拍拍程处默宽厚的后背。 　　程处默瓮声瓮气地哼了一声，不作答。 　　然后，狄仁杰才对李治四人说道：“想加入我们也可以，但是，你们没有任何特权，也不能欺压别的学生，成不成？” 　　“这个……”李治四人听了这个条件，忍不住一阵迟疑，加入是一回事，想要跟着狄仁杰学习相关事情也是一会事儿，但是，要让他们放下太子王爷公主的身份去做事情，并且还是被要求着去做事情…… 　　很难为情的好不啦！ 　　“如果你们不答应，就当做我啥也没说，等我们打掉了老虎，你们自便。”狄仁杰看出了他们的心思，却没心情开导他们。 　　毕竟，团队合作的前提，是众人都有同一个目标。 　　尽管在场的人里，只有他和程处默想要打老虎，其他的平民学生都是被他们强迫的，但是，狄仁杰并不觉得没办法让他们的心跟着自己一起动。 　　可是，李治四人想要加入他们一伙的原因里根本没有一点打老虎的意思，盯着天算是找个避风港，而且身份还是个麻烦，若是李治四人自己不愿意，狄仁杰还真不觉得自己有办法。 　　李治四人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很快就被狄仁杰发现，凑在一起商量起来。 　　“我无所谓，只要是狄仁杰，我就觉得我能参加之后的抢旗活动。”高阳越看狄仁杰就越是喜欢，如果狄仁杰不是学院的学生，她都动了把狄仁杰收到自己府里的想法。 　　“我觉得身份不能当饭吃，在面对大是大非的时候，咱们反而应该要放下身段，融入百姓之间。”李恪的年纪最大，早已学会了把重要的事交给会做事的人去做的道理，于是不无不可。 　　“哼！反正我很不爽，等此次野外生存训练结束，我肯定要揍他一顿。”李象不爽地回答，其实早就想明白了。 　　“好吧！”李治虽然也是一副不爽的表情，但考虑到本次野外生存训练的核心，也只能勉强答应下来，“但是，不代表武……咳咳咳……” 　　高阳三人齐齐干笑了下，高阳欢天喜地蹦跶上前，一把拉住狄仁杰的手，“你说吧，你要我们做什么？先说好，我们的登山包被人偷了，削不了树皮。” 　　狄仁杰嘴角狠狠地抽了两下，“编草绳总可以吧？用杂草编出草绳，然后绑在小木棍上。” 　　“这个当然可以。”高阳蹦蹦跳跳地朝绑木棍那边去了。 　　“我们去掰树枝！”李恪很自觉地拉着李象走了。 　　最后，只剩下李治和狄仁杰。 　　李治道：“说吧，你要我干什么？” 　　狄仁杰贼兮兮地笑道：“会爬树不？” 第191章 冷风吹…… 　　“狄仁杰，我要你死，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一颗高大的树木上边，李治树袋熊一样两手两脚抱在最顶端的位置，一边观察着树林中的情况，一边不停地咒骂狄仁杰。 　　“阿嚏！” 　　秋意的冷风冷幽幽一吹，他浑身都透着冷意，用后世一句贴切地话来说，便是：“风吹屁股凉！” 　　哨兵！ 　　这就是他现在的身份。 　　他恨透了提出这个想法的狄仁杰，也恨透了提着他的肩膀一甩，就把他甩到着上面来的程处默，连带着把当时所有笑起来的同学一起恨上了。 　　“等此次训练结束，孤一定弄死你们！” 　　怒火之下，他身为大唐未来掌控者的脾气又冒上来了，如果周围有瓶瓶罐罐，非得被他统统砸碎不可。 　　“吼！” 　　巨大的虎啸还在另外一座山里回荡，落下后便是一阵学生们惊慌失措的叫声，从他的角度看去，数十只火把便似山林里的萤火虫，飞速地向四面八方逃散而去。 　　“一群白痴！” 　　他看得明白，这个时候已经有很多学生想到了仙师进行野外生存训练的目的，开始团结起来去追杀老虎。 　　两百多人分成数个大的队伍，捡着枯枝烂叶就敢迎着老虎泛光的眼睛冲上去。 　　可惜的是，他们猜到了开头，却没能猜中结尾。 　　拔了牙的老虎依然是老虎。 　　扑、抱、擒、摔、滚、咬、游、吼……除了咬不死人以外，老虎的基本技能一点也没落下。 　　数十号人又没有战阵编制和掩护，全靠一股勇气支撑，稀稀拉拉冲上去，被老虎随便按到两三个人之后，就立马崩溃。 　　逃跑的时候更是全然没有一点方向感，能不能跑出老虎的追击全靠运气。 　　运气好的，还有闲心偷笑一下，运气不好的，直接被老虎只剩下牙床的大嘴咬得哭爹喊娘，恨不得多在宿舍里烧几炷香给仙师。 　　幸好隐藏在周围的学院近卫跳出来的速度快，否则，得生生弄死几个人不可。 　　尽管恨透了狄仁杰，但李治不得不承认，连哨兵都考虑到了的狄仁杰这伙人，绝对是所有学生团队中最强的一支。 　　对于最后能保留小旗，和学院近卫争夺大旗的目标，李治半分也没有怀疑。 　　“糟糕了！” 　　突然，他看到很多的火把顺着对面的山腰呼啦啦向他所在的位置跑过来，而在他们身后，一道巨大的身影不停地在山林中跳跃穿梭。 　　“啊！” 　　“啊！” 　　“啊！” 　　…… 　　不时总有落在最后面的火把被那身影扑倒，然后传来一阵撕心裂肺地痛哭，在火把熄灭之后，被学院近卫救走，从此失去了踪迹。 　　那些消失的火把便似落地的萤火虫，以飞快的速度减少着。 　　估摸再用不久，那些学生就会穿过大山中间的小溪，跑到他们的这座山来。 　　“老虎过来了！” 　　李治往下爬了几个枝丫，带看到营地的火堆后，低声对守在树下的一名女学生喊道，“快去通知狄仁杰！” 　　提到狄仁杰，他本能的想抗拒，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旦遇上了事儿，他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靠谱的名字也是狄仁杰。 　　“啊？啊！”那名女学生惊恐地看了李治一眼，连忙向狄仁杰跑去，惊慌之下，连续摔倒了好几次。 　　“老、老虎向我们过来了。”女学生都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勇气，才能把这句话完整地说出来。 　　“什么？老虎追来了？” 　　“快跑呀！”听她一说，所有学生登时一阵混乱。 　　砰！ 　　“我看谁敢不听话！” 　　程处默冲到人群里，随手提起一个吓得面无人色的学生，扔沙包一样砸到地上，踩着那名学生的胸口，饿虎一般的双眼凝出层层杀意，“敢有临阵逃脱者，死！” 　　他从小接受程咬金的教导，太了解士兵慌乱带来的后果，如果在真正的战场上，他现在已经砍下了同学的脑袋，用血浇在同学们的脸上，激发他们的兽性了。 　　奔逃的学生被吓得浑身颤抖，混乱也停止下来。 　　“快，准备迎战！”狄仁杰拿起一根插在地上的木棍，随手扔给旁边的李象。 　　“啊？我打头阵？”李象惊骇道，让他练嘴皮子可以，但直接和老虎打架，还不如让他等死来得轻松。 　　“做梦！你配吗？”高阳气鼓鼓地一脚踹在李象的屁股上，“就你这怂样，让你打头阵，是要我们全军覆没吗？” 　　“姨……”李象被羞得面红耳赤。 　　“我来！”程处默放过脚下的同学，别看他打得很，其实都是在借力，他的脚一放开，那名同学便爬了起来，只是不断地咳嗽。 　　然后，程处默拿起一根长木棍，又把绑在身上的各种十字形扯了扯，发现扯不断，这才盯着所有人道：“十个人一排，排成三排，个子小的和女的直接到后面去。” 　　“你看不起我们？”高阳带着三个女同学，气鼓鼓地看着程处默。 　　“俺……” 　　“不是看不起你们。”狄仁杰知道，以程处默的情商，怕是好事儿都变成坏事了，连忙拦住他的话头，“我们需要你们撑住场面，看见哪个男生有退缩的样子，你们就可劲儿地用鞭子抽他。” 　　“就像监军那样？”高阳来顿时来了兴趣，笑嘻嘻接过狄仁杰分发给她们的用树藤编织成的鞭子。 　　“对！”狄仁杰笑道，“大家毕竟是第一次遇到老虎，总会心里害怕，但若是知道她们的身后是可爱的你们，我估计她们的力气还能再大点。” 　　“哼哼！我就说嘛，天兵天将里女兵那么多，就不相信没有我们女学生的位置。” 　　高阳和三个女同学高兴坏了，拿着鞭子不断地朝挡在她们身前的男同学后背比划，就连之前腿软报信的那名女学生也两眼放光，不时往身前的地面抽打一下，吓得她前面那个男同学不停哆嗦。 　　哗啦啦！ 　　树枝摇摆，李治飞快地从大树上跳下来，一边手忙脚乱地让李恪帮他绑十字木棍，一边急吼吼地道：“那些白痴把老虎引过河了，最多再有一刻钟时间，便会抵达咱们这里。” 　　程处默连忙站到阵前，喊道：“挨个站挤一点，肩膀抵着肩膀，不要给老虎有下嘴的地方。” 第192章 老虎到了 　　“后面的人，把你们的脚背抵在前面那人的脚后跟上，给前面的人有个支撑。” 　　“木棍要从前面人的手肘下穿过，千万别让前面人扛在肩膀上，说你呢，那个第三排的，你是准备把前两排同学的下半身送给老虎咬吗？” 　　眼见程处默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学生们进行紧密型战阵的排队和姿势，李恪感慨地道：“不愧是将门虎子，于军阵之中，怕是咱们里最出色的一个了。” 　　“哼！”紧紧靠在他身旁的李象不爽道，“如今乃是我大唐盛世，哪有那么多的战打，说到底，还得是读书人的天下。” 　　“这可不一定。”李恪莞尔地摇摇头。 　　“你是说要打战？”李象不可思议地转头看着李恪，“如今四海诚服，哪个敢跟咱们过不去？” 　　李恪只是笑笑，没说话，心道：仙师下凡乃是帮扶大唐强盛，时间紧迫，若是不用打战，又何须训练我们打战之事？ 　　可惜，这些话他不能说，不管事实像不像他所想的一样，随意揣测仙师，传出去都讨不到好。 　　“记住了，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你们的眼睛必须钉在老虎的身上，”程处默宛如一只巨熊，在紧密的队伍前方不断游走，“就像现在盯着俺一样，只有看见他在做什么，你们才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切忌不能把后背露给老虎，欺善怕恶乃是动物的天性，你若是背对着他，他便以为你没有防备，最容易被他吃到。” 　　“若是想死的，大可转过身去。” 　　“但俺要提醒你们，本次仙师让俺们进行野外生存训练，目的就是让俺们学会精诚团结，一旦逃跑，之后的抢旗战也就和你们没有关系了。” 　　“至于训练结束之后，仙师还会不会有别的惩罚，谁也不知道。” 　　“但是，谁也不能保证没有！” 　　“所以，摆在你们面前唯一的出路只有一个，那就是打败老虎，让仙师和那些鬼鬼祟祟躲在林子里的学院近卫们好好看看，俺们也是有本事的！” 　　程处默的战前动员顿时把学生们胸中的热血激发了出来，心里的恐惧渐渐减少，声声大吼，好似要把山林也震撼一般。 　　“这个憨货，还是有点本事的。”李治被安排在最后一排，吼了片刻，把脚死死地顶在前面学生的脚后跟上，刚才他可没做。 　　身为大唐帝国未来的天子，他的安全比杀死一只老虎重要得多。 　　高阳唯恐天下不乱地吼吼起来，拉了拉身旁的狄仁杰，“你也来，咱们一起喊！” 　　狄仁杰满脸通红，气愤地道：“我若是能站在里面更好！” 　　高阳吃吃地笑了起来，把手放到狄仁杰的脑袋上，平行着划拉到自己的胸口上，道：“没事，过几年就行了。” 　　“啊！”狄仁杰一下子爆发了，拎着树藤编织的鞭子呜哇哇地大喊大叫着，听不清他叫唤些什么，但见他看向前面那人后背的目光却散发着狠狠的恶意…… 　　“你敢逃跑我就抽死你。” 　　吼！ 　　老虎的虎啸声越来越近，众人几乎能听到虎啸声最后那一丝不耐烦的尾音。 　　“前面有火光，肯定有人，往前面跑，快快快，往前面跑！” 　　正当众人的队伍严阵以待时，前面的山林里猛地传来一阵哭喊和奔逃的脚步声。 　　须臾时间，山林里猛地窜出一个人来，蓬头垢面的模样便似在草丛里摸爬滚打了几个月似的，尚未靠近，身上的汗臭便顺着火焰升腾的方向飘了过来。 　　“你们怎么不跑？”看见眼前严阵以待的众人，那学生猛地愣了一下。 　　就这一愣神的时间，他身后又陆陆续续闯出几十号人来，看见狄仁杰这一方穿戴十字短棍，手拿削尖长木棍的众人，疯狂奔逃的脚步接二连三地停顿了下来。 　　“你们快跑啊，老虎快来了！”有人惊恐地冲程处默大吼。 　　“让开，别挡道，否则，俺把你们当做冲阵处理！” 　　让奔逃而来的学生惊奇的是，程处默不仅没回答他们的问题，反而让他们让开。 　　“这是什么情况？他们是要跟老虎打架？”学生们一阵错愕。 　　有人好心地提醒道：“别折腾了！我们当时也想把老虎拿下的，可那只老虎得了失心疯，没了牙齿都敢往人群里蹿！” 　　“是啊！那只老虎太强大了，听说饿了五天，但力气照样非常大。” 　　“我们那一队的队长是二班的刘诚之，他不比你程处默矮小多少，结果一个照面就被老虎把肩膀拍废了。” 　　“你们赶紧跑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奔逃而来的众人顺着战阵的两旁溜到战阵后方，或许是觉得人多力量大，也不再跑了，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息。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不管他们如何说，站在他们身前的三十多号人却没有一点退后的意思，目光炯炯地盯着前方的山林，脚尖顶在前面人的脚后跟上，一动也不动。 　　“你们这些蠢货！真以为拿根木头棍子就能打老虎？做梦去吧！” 　　令人窒息的沉默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没来由地对着战阵中的学生高声叫骂。 　　啪！ 　　一声脆响。 　　一名叫得最大声的学生捂住脸颊撕心裂肺地痛哭出来。 　　高阳手里捏着藤鞭，声音冷得吓人，“一群废物！打老虎没本事，嘲笑自己人在行！再敢扰乱军心，本监军让你们一个个皮开肉绽！” 　　“高！”旁边，狄仁杰悄悄地给高阳竖了根手指。 　　这些话哪怕换个人来说，也起不到丝毫作用，甚至会激起那些学生的愤怒，可从高阳的嘴里说出来，就像金科律例一样，由不得人不信。 　　那些学生吃了亏，不敢再叫骂，但目光中却显出一道道恶毒，恨不得他们身前这些不听他们劝告的人统统被老虎咬死。 　　吼！ 　　就在这时，一声清晰地虎啸在众人的耳边炸响，四道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山林里传来。 　　沙沙沙…… 　　似乎是厚实的脚掌踩到枯枝烂叶中的声音，一声一声，如同蛇信似的，让众人汗毛倒竖。 　　呼呼呼…… 　　沉重的喘息伴着一双青色的眼眸从漆黑的山林里渐渐浮现。 　　众人浑身一凛，只觉得如置冰窟，忍不住身体都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老虎……到了！ 第193章 虎虎生威 　　狄仁杰想象过无数次自己正面面对老虎时的样子，但他并没有想到，他竟然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惧和胆怯。 　　姗姗来迟的老虎从黑色的山林里踱步而出，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着，低沉的嘶吼在他嗓子眼里打着转地发出来，如同撕裂的木板，在他的心脏上划下一道道刻痕。 　　变作尖利状的瞳孔里倒映着一根根木棍的尖部，竟比木棍的尖部还要更加的锐利。 　　它的牙齿已经没有了，但晶莹的口水依旧从嘴角的边缘花落出来，在黑色的唇口处不断凝缩，最终成为浓稠的白色液体一滴一滴地坠落地面。 　　一股浓浓的杀气将空气也凝滞起来，狄仁杰觉得自己落水的人，胸口被堵住似的，呼吸都难以为继。 　　这已经不是狄仁杰第一次面对老虎了，但哪怕是第二次，当初被老虎撇了一眼的压迫感仍旧浓如墨汁。 　　“恐怕再有第三次，第三十次，第三百次，我也照样会害怕他吧？”狄仁杰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打着颤地就要坐下去。 　　但见前面那个同学腿弯弯处已经成了折断的模样，他没来由的提了一口气，精神顿时一震，自嘲道：“我大概理解后面那些人会害怕到奔逃的心情了。” 　　“看看、看看、我就说应该逃的吧！”奔逃而来的学生里响起了唔唔的哭声，有一些人二话不说跑了，还有一些人却再也跑不动，只能跪伏在地上，抱着脑袋唔唔地哭泣。 　　狄仁杰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他们究竟为何要采用这样的姿势？ 　　难道老虎还会挑食？光捡着喜欢的汗臭口味入喉？ 　　或者老虎听得懂人话，能理解他们的祈求，从而放过他们？ 　　狄仁杰想想就咧嘴笑了出来。 　　然而，老虎似乎已经储蓄够了足够的力气，等得越来越烦躁，两条前腿向下弯了一下，整个身躯猛地向上提起，粗壮的脖颈立时被绷的笔直。 　　吼！ 　　身临其境的虎啸冲天而起，明明是无形的声音，却像是有形的波澜一般，以天为中心，层层叠叠地向外扩散。 　　面对木棍林立的人墙，老虎不仅没有退怯，反而被激起了凶性。 　　站在狄仁杰前面的那个学生腿弯弯猛地落地，从狄仁杰的视线看去，原本高大的人墙顿时缺了个口。 　　一个缺口的出现往往意味着更多的缺口将被打开，从三排开始到第一排，接二连三的有好几个人跪了下去，若非被后排人的木棍从腋下抬着，说不得就要整个人瘫软到地上。 　　“原来这才是傻大个之前的本意！”狄仁杰双眼瞪大，实在没想到程处默居然还有这样的智慧。 　　缺口的出现就像个信号一样，之前一直踱步的老虎脚步越来越快，不断在人墙最前方游弋，须臾之间便能在人墙前面走上两个来回。 　　“呜呜呜……” 　　人墙中开始有人哭泣，“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还要再学院里学习，衣锦还乡，给我娘买件新衣衫……” 　　狄仁杰知道，到此怕就是极限了，“到得此时，再坚强的战士也会出现心理紧张了，更何况只是一群鸡都没杀过的学生，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程处默之前的动员很厉害了。” 　　吼！ 　　突然，一声巨大的嘶吼在山林中炸响，让众人浑身一震，抽泣声为之一断。 　　却并非老虎的嘶吼，而是站在最前排的程处默爆发了一声长吼，“所有人，听俺命令，左脚上前一步！” 　　说完，他自己便将已经拉开的弓步的左脚再次往前踏了一段，同时右脚紧跟着上前。 　　如此一来，他整个人就突兀地出现在了整个人墙的最前方。 　　“都是有血有肉的东西！一木棍捅上去，它照样完蛋，你们怕个球！” 　　程处默振臂高呼，就像一把榔头，狠狠地在众人心上砸了一榔头，老虎也呆了一下，却是身体前倾，准备扑打过来了。 　　“你个废物，站在这里干什么，前行啊！让你们统领自己一个人站在最前面，若是在战场上，你们已经是死罪！” 　　狄仁杰向前冲了两步，飞起来一脚踹在前面跪下去那家伙屁股上，那家伙反应过来，浑浑噩噩地爬了起来，然后继续站好，但因为最前面的人没动，他动不了。 　　高阳这个时候也清醒过来，赞赏地看了一眼狄仁杰，甩开她的藤鞭，啪的一下就给站在她前面的几个人齐齐来了一鞭子。 　　“你们这些废物！老娘还在你们后面，不想老娘被老虎咬，你们就给老娘上前，把老虎炖了吃掉！” 　　毫无道理的话，却在这个时候比圣贤之说更加有道理。 　　紧接着，藤鞭的声音连续在人墙后边响起，所有监军的女学生和狄仁杰一起，啪啪地抽打着藤鞭。 　　藤鞭的呼啸让越来越多的人清醒过来。 　　老虎似乎也被吓到了，前倾的身躯重新舒展，却是暴躁地开始在原地不断转圈，冲着人墙连连发出并不大的吼声。 　　“皇叔，我尿了。”李象紫青色的嘴唇直到现在才张开。 　　李恪的手也才刚刚有了知觉，“没事，我觉得裤腿儿里也湿漉漉的。” 　　听到他们两人对话的李治羞红了脸，配上刚才被吓到发青的颜色，混合成寡绿般的色彩，嘴里飞快地默念着：“千万不要让别人发现，此间事了，非要把狄仁杰那小子弄死不可！” 　　“往前进！”程处默再次大吼一声，牛眼大的眼睛瞪得跟一盏明灯似的，直直地射着老虎。 　　人墙上方的缺口被一个个人头堵上了，在程处默的吼声下，第一排的学生终于踏出了一步。 　　尽管很多人只是把脚往前移了不到三寸的位置，但难能可贵的是，他们再次有了战胜老虎的勇气。 　　啪！ 　　藤鞭击打在地上的声音清脆地响起。 　　狄仁杰稚嫩的声音紧跟着涌上，“学生军，前进！” 　　不知为何，狄仁杰根本没有过脑子，这句话就被他喊了出来。 　　学生二字代表了众人的身份，军字给了众人巨大的勇气，就像一股暖流，融入了身躯，前进两个字则直截了当地告诉了所有人应该怎么办。 　　咚！ 　　第一排的学生抬起脚，狠狠地踏了下去…… 第194章 学生军，前进 　　这一步彻底将凝重的空气撕成了粉碎。 　　卡啦啦…… 　　枯枝树叶被踩踏的声音就似空气被撕碎时的呻吟。 　　老虎嗷的叫了一声，往后跳了一步，旋即矮下身躯，继续用低鸣眈眈地看着人墙，若是有牙齿，必定是龇牙咧嘴。 　　可是，谁都知道，老虎胆怯了。 　　“天呐！他们真的做到了？”最后的学生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们做了什么，为什么是老虎怕他们？难道他们又仙师保佑？”另外聚集过来，准备趁着狄仁杰一方和老虎打斗时捞油水的团队也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声音。 　　“我们什么也没有做，就是站在这里，然后往前踏了一步，老虎就屈服了。”狄仁杰咧嘴笑着，看向身后的学生。 　　“啥？你怕是在骗我？”学生们百思不得其解。 　　“当然……是骗你们的！”狄仁杰神情一变，拉下了脸。 　　“为、为什么？”学生们一阵气愤。 　　“当然是因为你们是孬种！”狄仁杰嘲讽地道：“先前对我们冷嘲热讽，现在觉得我们被仙师保佑？你们知道我们面对老虎刚刚出来的样子快吓软了吗？你们知道我们为了对抗老虎做了多少准备吗？” 　　“不、不知道。”狄仁杰的话很有一竿子打死所有人的嫌疑，但是，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不趁此机会把你们绑上我们的战车，更待何时？ 　　“那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守着外围去啊！” 　　狄仁杰一声吼，登时让学生们反应过来。 　　“对啊！看样子老虎肯定要逃跑，咱们守在外围不就可以堵住它了？” 　　“你不怕被老虎咬？” 　　“你个憨货，被吓破胆的老虎你怕什么？” 　　一时间，所有学生尽皆跑到老虎身周，远远的呈一个不规则的圆形，把老虎围在中间。 　　高阳悄咪咪问了狄仁杰一句，“你们这么做，不是把功劳推给别人吗？” 　　狄仁杰吃吃地小声道：“哪怕我不跟他们说，待会儿他们也会打秋风，不如现在大方一点，还能让仙师看看咱们的团结精神，说不定之后还会有奖励。” 　　“高招啊！”高阳眼前一亮，扯开了尖锐的女高音，“正面由我们突击，其他人守住四面，千万不要让老虎跑了！”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正气凛然，浑然没有一点刚刚僵硬成石头的样子。 　　但她的话却令效果很明显。 　　“高阳公主只是一个女孩子，却有如此勇气，咱们这些大男人难道还比不过她？” 　　很快，聚集在外围的学生越来越多，单薄的人墙变得越来越厚，就连之前一些远远跑开的学生也返回了这里，拿起手中并不比狄仁杰一方“精锐”的武器，加入了围猎老虎的潮流之中。 　　气势这种东西时会反哺的。 　　但后来人都有了勇气，原先的学生军越加沉稳，从他们脸上已经看不到丝毫的胆怯，剩下的只有诛杀老虎的狠劲儿。 　　吼！ 　　老虎看到四周的变化，也感觉到前方人墙的战意，胆怯下来的它变得极为烦躁，在学生们围成的圈子里不停地打着转。 　　它所过之处，尽管还有学生会向后退，但已经不是惊恐的逃亡，而是围猎时的正常反应。 　　“时机到了！”狄仁杰捡起一颗小石子，高高地抛起，越过人墙，砸在最前方的程处默后脑勺上。 　　程处默知道，这是狄仁杰事先给他说好的进攻信号，顿时把木棍猛地击打在地面上，大吼道：“随俺喊，学生军，前进！” 　　这一刻，他像极了纵横沙场的程咬金，一股巨大的气魄从他身体里席卷而出。 　　如果说狄仁杰给了他们作战的勇气和装备。 　　那么，程处默就成了他们使用勇气和装备的主心骨，不会再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如程处默一般把木棍竖立起来，拿在手中，狠狠地地面上一砸…… 　　“学生军，前进！” 　　“学生军，前进！”程处默再喊，再砸。 　　“学生军，前进！”身后的学生再跟着喊，再跟着砸。 　　木棍和泥土敲击出来的声音并不强烈，但一次次的敲击，却让人一次次的提起了更多的勇气，汇聚而成的气势直接把老虎的嘶吼压制了下去。 　　“他们……好、好强。”那一声声“学生军，前进”如同打鼓一般，一声声震撼了周围学生的心神，看向他们的眼神中逐渐显出一种浓烈的崇拜和向往…… 　　“我也好想像他们一样。” 　　到得喊了四五声之后，周围的学生中开始有人跟着喊了起来，随即，更多的人参与了进来。 　　再过得四五声之后，所有学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喊出了同样的话语…… 　　“学生军，前进！” 　　在这一刻，他们就像同一个人身上的不同器官，凝合成了一个统一的整体。 　　“不错嘛，这些小子，看得老子都想跟着他们一块儿喊了！”躲在大树上的几名学院近卫十分惊喜地喊道。 　　“还以为他们全是软蛋，没想到还能有如此作为，不愧是学院的学生，领会起来就是比咱们这些普通人的速度快。” 　　一名亲卫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围猎老虎的样子，尽管旁边全是战友，但哪有此时学生们二百来人形如一人的感觉。 　　说是百战之兵都不为过……至少气势上看是这样的…… 　　人墙里，李治、李恪、李象三位大唐最顶级的王爷同样跟随着程处默的呼喝声，一次次把手里的木棍砸到地上。 　　他们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有太多太多的能量需要释放，甚至要爆炸出来。 　　“这就是军阵！这就是军阵！”李象没有见过军阵，但并不妨碍他自己幻想。 　　不知不觉中，很多学生的姿势变成了平时站军姿一般的模样，两百人围在一起，更显军姿的威武。 　　每一个人都有一种感觉，“直到此时，我才真正像一名士兵！” 　　咚！ 　　程处默的木棍直接把地面砸出一个坑洞，坑洞四周的树叶就像被卷入漩涡的水流，被漩涡吸引进去，而坑洞就是那个吸引水流的漩涡。 　　“学生军，听俺命令，举棍，向前！” 　　程处默手中的木棍从直立的模样缓缓平躺下去，他身后的学生们亦把木棍缓缓端平。 　　手握木棍的尾部，削尖一方则直直地对着老虎，双目中尽是浓浓的战意。 　　“踏！” 　　砰！ 　　“踏！” 　　砰！ 　　“踏！” 　　砰！ 　　…… 　　所有人，包括围在旁边的学生们齐齐向前推进。 　　围猎老虎，正式开始了…… 第195章 虎扑 　　吼！ 　　在圈内越来越烦躁的老虎终于忍受不住周围学生激昂的呼喝，暴躁而粗野的虎啸冲天而起，把喧闹的山林震了三震，就连远在三座大山之外的沈晨营地都感受到。 　　“启禀仙师，学生们已完全圆阵，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8!0!.!c!o!m 向老虎发起进攻了。” 　　一名学院近卫飞快地冲入营帐，旋即不等沈晨回话又飞速退出。 　　他们接到的任务是十个呼吸通传一次，沈晨要尽可能掌握山林里的一点一滴，由不得他耽误。 　　“没想到这些学生真的完成合围了！” 　　李君羡不可思议地仰天感慨，在此之前，他对学生们的表现完全可以用失望至极来形容，直到狄仁杰和程处默组建学生军，也只不过让他眼前一亮，但根本不足为虑。 　　“不愧是通过了书面考试的娃子，在意识上比没读书的高了太多。” 　　“你说这句话也不会脸红？”沈晨依旧低头看着沙盘，长时间的低头，让他的脖颈就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嘿嘿，还不是他们前面的表现太丢人？” 　　李君羡老脸一红，“谁能想到，狄仁杰和程处默竟然如此优秀？当真对应了那句老话，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得了，收起你的感慨吧！茫茫人海总有几个人中龙凤，很正常。” 　　沈晨并不觉得意外，程处默尚且不表，家学渊源足以应付一只小小的老虎。 　　但狄仁杰却是名垂千古的宰相，一手策划了推翻武则天的行动，还不被武则天嫉恨。 　　这样的高手若是连一群娃娃都集合不起来，又何德何能在未来集结起庞大到让武则天都无可奈何的反抗力量？ 　　人的一生，往往在年少时便已经注定了。 　　这话很毒，但却是事实。 　　“你的医官营一定要再次检查一遍，万万不可让学生受到太大的伤害，或者死亡。” 　　“请仙师放心，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定不会令学生出现伤亡。” 　　李君羡感激地向沈晨抱拳回道，在他心里，哪怕沈晨从此以后什么都不做，他也会每天对着沈晨的画像三跪九叩。 　　医官营！ 　　一个千古以来从未存在过的军队编制。 　　它的出现，注定了将会把战争引导到更加激烈和残酷的境地。 　　因为，它可以最大限度的医治好受伤的士兵，医治好的士兵一旦重返战场，便是百战精兵。 　　百战精兵的加入，必定会把战争变得更加容易获胜，却也更加残酷。 　　只不过，这种残酷是对于对手来说的，李君羡乐得其成。 　　李君羡感激的是医官营的出现，不知会有多少同袍得以活命，而且，他本身就是军人，久在军中，谁敢肯定自己不会挨上几刀？ 　　以前只能自己等死，但医官营却是沈晨一手建立，每一个医官都由当初应对榜下捉婿时临时接受了沈晨医学教导的医官组成。 　　那近乎于神仙手段的缝合技术，哪怕再看一百遍，李君羡都惊为天人。 　　想到这里，李君羡不由得回首看向山林的方向，心里羡慕道：如果不是救治不利，我那些兄弟或许能全都活命，你们这些小兔崽子，能跟随仙师学习实在太幸运了，只要背时被砍掉脑袋，基本都能活，哎…… 　　砰！ 　　砰！ 　　砰！ 　　…… 　　山林里，学生军踏着整齐的脚步，一步步向老虎逼近。 　　随着圆圈范围不断缩小，老虎游走得越来越快，他们此刻的眼里，哪里还有半分胆怯，那些同伴被老虎伤了，或是被老虎追得落荒而逃的学生眼中更是怒火熊熊。 　　恨不得将老虎扒皮抽筋。 　　吼！ 　　当圆阵和老虎的距离只有三丈，程处默甚至可以只要往前大它三步就可以把木棍送入老虎眼睛里的时候，老虎终于动了！ 　　他这一动，直接略过了用木棍作为装备的人墙，而是向最为薄弱的后方，由别处学生组成人墙的地方。 　　“啊！老虎扑过来了！” 　　这些学生手里只不过握着匕首、没有削尖的木棍等武器，而且之前就被老虎下破了胆，见老虎高高地跃向他们，立时慌了手脚。 　　很多学生立时跌倒、趴下或者蹲着，刚刚还慷慨激昂的整齐脚步声为之一滞。 　　“你们别慌！人墙向后移，不要放出口子就行！” 　　眼见有人想要往两边跑开，程处默连忙大声呼喝，可是，人墙还是薄弱了一分，气得他哇哇大叫，“你们这些废物，没牙的老虎咬不死人，你们怕什么？” 　　就在这时，老虎似乎感受到了这一个方向的孱弱，惊慌失措的眼眸里显出一丝惊喜，连连在人墙前方扑打吼叫。 　　吼！ 　　吼！ 　　吼！ 　　…… 　　接二连三的吼声不断响起，每一次响起，意味着老虎便前扑了一次。 　　学生们组成的人墙被他没了指甲的肉掌拍得七零八落，最前方有几个避让不及的，甚至被他拍到了身上，顿时吃痛地哭喊起来。 　　“听俺命令，拿长棍的上前，全体向前跨七步！” 　　砰砰砰砰砰砰砰！ 　　他身后的学生已经习惯了听从他的命令，甚至李治、李象、李恪都如同旁边的学生一样一往无前。 　　很快，站在最前方的程处默便已经到了老虎的身后。 　　吼！ 　　感受到身后的威胁，老虎急忙跳起来，在半空中转身一吼，旋即落到地面，站起身来，唰唰唰在程处默眼前拍了几下肉掌。 　　站起来比程处默还要高出一个头的老虎顿时给了学生们巨大的压力，程处默再如何五大三粗，也被震了一下，只能拿着木棍和老虎在虚空对了几下。 　　可惜，没扎上。 　　但与此同时，老虎的注意力也全部被吸引到了这边，让身后的学生把被老虎拍到的学生移出战圈。 　　紧接着，被移出战圈的学生就被光明正大出现在学生后方的学院近卫放上担架，抬到一边救治。 　　他们手臂上戴着的白色袖套，给了看见此幕的学生巨大的心里安慰。 　　“你们是谁？”问话的学生似乎有点明知故问。 　　“学院近卫医官营！”一名戴着白色袖套的学院近卫温和地笑了一下，“有我们在，放心吧，你们死不了。” 　　如同春天来了，那学生莫名地涌起一股巨大的安全感，抬起手中的匕首，大声喊道：“兄弟们，别怕，伤了有医官营帮咱们疗伤！” 　　“咱们和老虎都是血肉长的，一刀子进去照样飘红，上啊！” 第196章 仙师没有忘记我们 　　“医官营？” 　　“学院近卫里有这个营吗？” 　　…… 　　医官营的名字传得很快，哪怕在情况危急的此时此刻，周围的学生还是知道了这个名字。 　　“我们乃是仙师一手创办的营队，目的是尽可能救治伤兵。” 　　那名医官温和地笑道：“放心吧，在本营创建之时，仙师便交给了我们诸多仙界的救治手法，说句大话，只要不是脑袋从脖子上没了，或是胸膛被人砸碎了，大抵都能活下来。” 　　他的话说得十分轻松，让人感觉十分可信。 　　可是，温和的话语不代表没有威力，几句话带给学生们的感触却是如同天塌地陷一般震惊。 　　“听教官说，战场上死的人其实并不多，七八层都是伤了之后救不过来才死的。” 　　站军姿的时候，学生们没少听学院近卫里上过战场的老兵吹牛，起先还不喜欢听，但在看过阅兵式之后，就是缠着老兵们讲述战场上的事情。 　　伤兵即死几乎是所有老兵的共识，能伤病复原的都可以被称为精兵悍将，即便进不了皇宫当禁军，也是各大家族争着抢着要的私兵。 　　“如此想来，若是有医官营存在，我大唐的将士不是会有更多称为精兵悍将？”学生们瞪大了双眼。 　　“不错！”那名医官继续笑着，“所以啊，对付一只老虎你们有什么可害怕的？有我们在，难道还能死了不成？可别忘了，仙师派我们过来，不就是想保证你们的安全，看看你们能有多勇敢的吗？” 　　“啊？仙师竟然还想着我们？” 　　众人如醍醐灌顶，一股感激之情渐渐从身体内宣泄出来。 　　“我们吃了那么多苦，还以为仙师把我们忘记了！” 　　想到短短三天来他们吃过的苦，哪怕是从小下地干活的寒门子弟也没遭过，更何况其中的门阀子弟和勋贵子弟，更是宛如地狱。 　　此时知道沈晨在锻炼他们的同时，还想方设法地保障他们的安全，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仙师不是要我们死，而是要我们绝境逢生！” 　　“不错！只有绝境逢生才能成为精兵悍将，才能符合大唐皇家学院天下第一的身份和地位！” 　　“同学们，还愣着干什么？回头杀老虎啊！” 　　…… 　　也不知是谁，带头登高呼了一声，四周经历了两次被老虎吓破胆的学生终于找到了和老虎死磕的勇气。 　　一时之间，靠向程处默对面的这一方学生个个向打了鸡血似的，嗷嗷叫着重新冲入圆阵，把老虎撕开的缺口堵了个密不透风。 　　就连躺在担架上哀嚎的受伤学生也忍不住想要爬起来冲上去，若非被医官死死按住，怕是真要用命和老虎死磕一场。 　　“对面发生了什么？” 　　这一个方向学生们的举动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木棍人墙里，李象探头越过正被程处默扒拉了几下的老虎头顶，奇怪地看着。 　　“不知道，总归是好事儿！”李恪身在第二排，抽冷子向前捅了一下，可惜，没捅到老虎，一阵失望。 　　就在这时，对面的学生乱七八糟地喊了起来，“仙师派医官营来帮咱们了，只要不是脑袋碎了就能治活！” 　　“同学们，上啊，打死老虎！” 　　…… 　　“啊？如此夸张？”李象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他实在想象不到，仙术竟然可以神奇道如此地步。 　　众人听到他们如此一喊，被老虎消磨下去的勇气飞速地回升出来，异口同声地嗷嗷大叫起来。 　　“管他是不是真的，既然仙师出手，咱们就没有连一只老虎都拿不下的理由！” 　　李恪倒是觉得正常，连天兵天将都能映照到凡间，更何况只是救治区区凡人的性命。 　　身在人群后面的狄仁杰和高阳几人感觉到身前的同学没有了之前的颓丧气息，又听到对面众人的呼喊，顿时惊喜万分。 　　狄仁杰眼珠子一转，高声喊道：“杀啊，把老虎肉烤了吃了，把虎鞭进献给仙师，让他知道我们队他的报答之恩！” 　　高阳一听，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不怕仙师打死你。” 　　狄仁杰贼兮兮地笑道：“你信不信，这句话比杀字还带劲儿。” 　　“为什么？” 　　“因为杀伐从来不是王道，割其酋首，以报君恩才是最强的杀伐之道。” 　　高阳：“……” 　　果不其然，听到狄仁杰的这一声呼喊，刚刚还大叫着喊打喊杀的学生顿时转了风向。 　　“对啊！我们要给仙师看看我们的能力！” 　　“没错！简简单单杀掉有什么意思？不若剥皮抽筋，方能展现咱们学生军的强大！” 　　“对对对！上啊！剥皮抽筋！” 　　…… 　　忽然，程处默感觉老虎带给他的压力小了很多，趁着和老虎过招的空隙偷眼看了看四周，发现老虎身后不到两米的距离之内已经被学生们人山人海地围堵了起来。 　　有人用木棍捅老虎的背，有人用石头砸，还有人拿着匕首就想往前给老虎放血，虽然被老虎一次次地化解，但架不住学生人多。 　　哪怕它连尾巴都用上了，狠狠扫了两个不开眼，想捅它屁股的蠢货，可刚刚被他吓得屁滚尿流的一群小屁孩，居然争先恐后地围上来。 　　一个个非要割它血肉的表情，狰狞恐怖得很，狠狠地吓了它好几跳。 　　忽然，一个五大三粗的女学生往老虎腰肋的位置砸了一块脑袋大的石头，老虎吃痛，狂叫一声，身躯扭了一下，却是把侧面展露在了程处默的面前。 　　高手过招，一次失误便是失败。 　　“杀！” 　　程处默眼前一亮，抓住这个空档，毫不犹豫把木棍的尖部往老虎的腰身处一捅。 　　吼！ 　　削尖的木棍直直插入老虎的身体，虽然削尖的木棍算不上利器，但在程处默的暴力之下，破开了坚韧的虎皮。 　　程处默只感觉像捅了个木板似的，一开始很硬，但进去之后，便轻松至极。 　　然而，紧随而来的不是一往无前，而是老虎疼痛之下疯狂地扭动身躯，连同木棍一起疯狂地摇摆起来。 　　“啊！” 　　程处默来不及躲闪，被木棍猛地甩了一棍子，顿时摔倒在地，随即，十多个距离老虎最近的学生也被插在老虎身体上的木棍接二连三地掀翻…… 第197章 虎灭 　　“畜生敢尔！” 　　程处默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入眼便是一地哀嚎，刹那之间，老虎吃痛下胡乱摆舞的木棍便又掀翻打落了几个学生。 　　身上绑了短小木棍的学生还好说，有短木棍的抵挡，大多只是生疼，而没有伤筋动骨。 　　但那些没有的学生却是骨头都在生疼，又被抽打到头部的，更是头破血流，哀嚎声声声凄厉，若是没有沈晨紧急调来的医官营，怕是真的要出现伤亡。 　　“敢动俺同学，俺让就把你剥皮抽筋！” 　　程处默看似五大三粗，实则全是军人做派，窝里横可以，但一旦面对外者，便是十足的护短。 　　他勃然大怒下，猛地地发一声吼，俯身捡起脚边被打落在地的一根长木棍，看也不看老虎不断蹦跳的身躯，抢身就贴到老虎身侧。 　　“小心啊！”眼见老虎转身张口向他咬去，周围的学生忍不住大声惊呼。 　　“杀！” 　　程处默真是好胆，竟然避也不避，迎着老虎的嘴巴，直接把手臂直通通伸入老虎的口舌之中。 　　“我的天呐！”众人看得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众人忍不住闭眼的时候，程处默伸入老虎口舌中的那只手再次往前一探，五指用力，竟是捏住了老虎的舌头之尾。 　　呜呜一声，老虎再次吃痛，却是不敢继续蹦跶，四条粗壮的大腿一个劲地往前踢踏，想要把嘴巴从程处默的手臂里挣脱出来。 　　“他是人嘛？”离得近的学生看见此情此景，脑袋里全是懵的，他们看得清楚，老虎的眼泪都落下来了。 　　“猛男，猛男，从此以后我王小狗谁都不服，就服他了！” 　　“你再撕！你再撕啊！俺现在就把你撕了！” 　　程处默被老虎拉扯得踉踉跄跄，心里闪过一道羞怒，唯恐被狄仁杰嘲笑他行为不雅，拿住长木棍的那只手手掌翻转，把长木棍反着拿在手里。 　　然后，猛地发一声吼…… 　　长木棍削尖的尖端一鼓作气，直落而下，直指插入了老虎的脖颈之中。 　　噗嗤！ 　　木棍入肉，响起一丝皮开肉绽的声响。 　　滚烫的血液顿时溅了程处默满头满脸，晚秋微凉的夜里，血液尚且冒着热气，把程处默渲染得好似从地府中出来的恶鬼。 　　前一刻还喧闹的山林里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就连躺在地上的学生也忘记了哀嚎。 　　尽皆目瞪口呆的看着程处默。 　　呜呜～～～ 　　被破开了喉管的老虎再也发不出凶猛的虎啸，像极了一只被杀的猪，挣扎着蹬了几下腿儿，凶恶的双眸迅速沉寂，很快便无力地瘫倒下去。 　　程处默却是凶性尚在，放开长木棍，一手按住老虎的脑袋，一手死死抓住老虎的食管，再次啊的一声长吼中，硬生生把老虎的食管连同舌头一起从老虎的嘴里撕扯了出来。 　　“我的天！” 　　所有人都看得呆了。 　　“还、还好没跟他干起来。”李象两腿儿都是软的，比看到老虎出现时候还要不堪，回想起程处默踩他脚的时候的情形，心底一阵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庆幸。 　　“咕咚！咕咚！” 　　四周吞咽口水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但旋即，一阵前所未有的欢呼便在山林里爆炸开来。 　　“赢了赢了！我们赢了！” 　　老虎的尸体周围，尽是欢呼雀跃的学生，他们蹦跳欢腾，甚至喜极而泣的喜悦反衬着老虎温热的尸体，越加悲凉。 　　“呜呜呜……咱们终于不用逃跑了！” 　　天知道多少学生被老虎追得生出了心理阴影，否则也不会三番两次才坚定信念。 　　人群最后方的学院近卫医官探头看了看，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彼此之间苦笑起来，“难道咱们真的老了？看到学生们如此高兴竟然有背脊发凉之感？” 　　另一人道：“行了吧，咱们从军这么多年，围猎过的老虎不少，却是没见过有人把手伸到老虎嘴巴里扯食管的。”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狄仁杰笑眯眯走上前来，垫着脚，拍拍程处默的肩膀，“老大，你好厉害！不愧是我的老大。” 　　“啊？啊！” 　　程处默恍然一震，愣愣地看了看狄仁杰，又低头看了看脚下的老虎和手中湿漉漉的老虎食管，恍然大悟般地道：“俺、俺杀了老虎？” 　　狄仁杰无语地道：“你可以把功劳让给我，我年纪小，多一点功劳更容易官运亨通。” 　　“这次不行，打死老虎这事儿，别人不会信你。” 　　听狄仁杰如此一说，程处默咧开大嘴笑，只是满头满脸都是血的他笑起来很有一种恶鬼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狄仁杰：“……”谁再说程处默是个憨货，我狄仁杰跟他急。 　　“好了，学生们，恭喜你们成功战胜了老虎。” 　　等学生该笑该哭的都差不多了，一名学院近卫走到人群之中，用脚扒拉了两下老虎的尸体，冲程处默笑了笑，“不愧是程老将军的儿子，虎父无犬子，不错不错！” 　　军人敬强人，程处默今天的表现足够让学院近卫们把程处默当成自己人看待。 　　“嘿嘿！”程处默憨憨地挠头笑笑。 　　“对，虎父无犬子，程处默厉害！” 　　震天的欢呼声再次响彻山林，而这次，却是所有人对程处默的恭贺。 　　狄仁杰看得心酸不已，低头瞅瞅自己的小短腿儿，嘀咕道：“是我想出来的主意好不好？” 　　忽然身体一轻，被程处默掐着肩膀提溜到学院近卫身前，“这是俺的军师。” 　　狄仁杰都被程处默身上的血腥味冲到快吐了，但还是不得不忍着，嘻嘻地笑着，老虎一死，就到分功劳的时候了，他可不想自己的功劳被人抢了。 　　精诚合作，按劳分配！ 　　这是狄仁杰的智慧之道。 　　“好好好！是个当军师的料！”学院近卫蒲扇大的巴掌拍在狄仁杰的胳膊上，狄仁杰只觉得自己的胳膊都快断了，疼得他龇牙咧嘴，倒是有几分乳虎的风范。 　　“老虎虽死，野外生存训练却尚未结束。” 　　学院近卫刚说完，忽然感到四面八方涌来的杀气。 　　连忙道：“放心，之后没有别的事情了，仙师让你们就当放假，好好休息一下。” 　　呼…… 　　杀气为之一松，学院近卫暗自擦了把冷汗。 　　狄仁杰从程处默的手里挣脱出来，指着老虎，“那……” 　　学院近卫怜爱地摸摸狄仁杰的脑袋，而后转身看向所有学生，鄙夷道：“难道还要我生火烤给你们吃？” 　　寂静的山林再次为之一静，却在转瞬之间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野外生存训练只剩最后一关了…… 第198章 哀兵必胜 　　“启禀仙师，老虎已灭！” 　　营地里，沈晨听着学院近卫的禀报，笑了笑，道：“那么大的欢呼声，已经知道了。” 　　心里却是一叹，要是有监控就好了。 　　“额……” 　　禀报的学院近卫尴尬地抱了抱拳，退了下去。他能说什么？没办法啊！人跑的怎么可能比声音快？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李君羡脸上的神情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哪怕看到了结果，很多过程也从十个呼吸便禀报一次的学院近卫嘴里听到了，但还是觉得无法相信。 　　“团结去虎威，胆气去虎命。”沈晨倒是觉得理所当然，没有过多的评价。 　　毕竟，学院里集合的学生都是大唐的真正的精英，集皇室、勋贵、门阀世家、平民四个阶层的精华，若是连一只没牙的老虎都搞不定，那他也不用搞什么文明建设了。 　　因为科技是只怪兽，一旦放出来，若没有能够降服的人，整个文明都会直接报废。 　　李君羡还是摇摇头，“仙师说的大有道理，可细细想来，要在三天之内让一盘散沙的天之骄子集合在一起，绝非易事。” 　　他心里有话不敢说：在他看来，主要原因还是程处默的出现，如果没有程处默，一群羔羊般的孩子哪怕把老虎围住，也不可能把老虎杀死。 　　相反，被老虎的虎扑吓呆，然后被老虎追着漫山遍野的跑才应该是正理。 　　沈晨无奈地摇摇头，自古以来，最容易被人发现的就是战场上的猛士。 　　而其他的东西几乎都想水底的泡泡，只能机缘巧合下冒出头，并且刚好有人在湖边看到，不然很难被人察觉。 　　“你错了！” 　　沈晨道：“团结这种东西，并非没有脉络。当所有人都知道前面就是悬崖的时候，基本上都会选择更加容易活下去的方式。就算没有狄仁杰出主意，没有程处默奋勇杀虎，他们的想法也会渐渐趋于一致，最终完成杀虎的壮举。只不过那样一来，有可能就是好几个人一起出主意，或者好几个人一起杀虎。” 　　“末将受教了。”一个简简单单的比方，李君羡很快明白了过来。 　　“另外，有些时候，勇气并非别人给予，而是自己给自己的。” 　　沈晨本想结束这个话题，可想了想，还是把话说清楚的好，李二已经像一只被围起来的老虎越来越暴躁，如果不是因为暴躁，沈晨很难解释历史上的李二为什么要在一点准备都没有的情况下发兵高句丽。 　　从后世的角度上来看，刚刚结束储位之争内耗，门阀世家与皇室的隔阂进一步加深，民间为此而死者不计其数的现在发动战争，简直就是愚蠢之极。 　　恐怖的是，为了发兵高句丽，消灭反对者的呼声，李二甚至找借口把代表山东门阀的魏征从棺材里拖出来鞭尸。 　　如此做法，别说千古一帝，即便是一个寻常的帝王都做不出来。 　　李君羡带领的学院近卫是沈晨用后世军队思维习惯打造的军队，他要把话说完整，免得李君羡把他想送给大唐的军事思维想偏了。 　　“所谓哀兵必胜，从心理上来说，其实是穷途末路下的抱团取暖，根据仙界的研究，此乃凡人的天性所致。” 　　“学生们看起来是一盘散沙，实则人人都是大唐精英，身为精英，没有一个人会是白痴，想象不到打死老虎的好处。” 　　“你看李治他们那一伙，就是一个典型。他们明明想到了这些，只是碍于面子、身份之类的原因而没有召集人手，一起围猎老虎而已，但他们却是知道围猎老虎的好处的。” 　　“这个时候，他们其实已经被逼到了墙角，只要临门一脚，他们就会意识到一同对抗老虎的好处。” 　　“不幸的是，狄仁杰比他们早一步意识到了这个道理，并且付之行动，他们就只能选择加入，也就只能做追随者，而非狄仁杰那样的指挥者。” 　　“但是，有了前面的前提，即便没有狄仁杰，李治他们也会渐渐成为指挥者，而且，哪怕他们不主动站出来，也会有人选择跟随他们，因为，他们是皇子，天生就该是指挥者。” 　　“可惜……哎……” 　　沈晨无奈地摇摇头，李君羡在听得醍醐灌顶的同时，也对李治几人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这几个蠢货！明明是将军，却总是想不到自己手底下有兵！ 　　简直是……简直是…… 　　无话可说！ 　　“让学院近卫们把每一个学生所做的事情事无巨细地整理好，评分上一定要严格把握。” 　　沈晨点了点李君羡，“评分出来后，还要再写下你们对每一个人的评价，评价要中肯、细致，不要学文人那一套，动不动就用铺天盖地、不可计数那样的词，要精准到让每一个学生都无话可说。” 　　“喏！” 　　李君羡抱拳道：“仙师放心，末将已让人连同《学院杂谈》的女编辑们一起做报告，想来有亲眼所见的老兵的想法，加上女编辑门的写作风格，定然会实事求是，不做虚伪。” 　　“嗯！” 　　沈晨点点头，没好气地踹了李君羡一脚，气呼呼地道：“吩咐你的兵，别见了女编辑一个个跟闷油瓶似的，脸红脖子涨半天，屁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本仙师给的时间又紧，好几个女编辑都跑到我这来告你的状了！” 　　提起这个，李君羡顿时涨红了脸，一面在心里对那些士兵的不争气破口大骂，一面期期艾艾地道：“那啥……将士们平常都生活在军营里，见到的东西全是带把儿的……女编辑们又是宫里的天选美人，又文采韬略样样在行……就是末将平常时候见了也发憷……” 　　听此，沈晨无奈地拍拍额头。 　　《学院杂谈》如今在大唐的地位那可是无人能及。 　　自从女权运动之后，他们又狠狠弄了几次有关大唐现状的报导，获得了朝野上下、民间百姓的巨大拥护，很有执天下话语权牛耳的趋势。 　　也就在面对沈晨和李二的时候能规矩点，遇到外人，那简直就是鼻孔都往天上看的主。 　　难怪学院近卫的大头兵见了的时候，一个个跟见了鬼一样，话都说不清楚。 　　“哎……本仙师会找时间压压她们的火焰，如此下去对她们来说也不是好事。” 　　李君羡闭口不言，关于《学院杂谈》的事，他不敢开口。 　　就在这时，一名近卫前来禀报，“启禀仙师，翟长孙将军想见您一面。” 第199章 是他 　　宽敞明亮的一顶帐篷里，行军所用的灯台点了二十多盏，灯豆虽小，加在一起却足够明亮。 　　为了保证通风，帐篷除大门以外的三面都开了窗。秋夜很凉，于是在中间的那张卧榻之上还铺了五床被褥。 　　一具高壮的身躯坐在卧榻上，披着厚厚的皮裘，身躯有些佝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旁边还有一个火盆，火盆里燃烧着红彤彤的木炭。 　　当沈晨带着李君羡进到帐篷里的时候，那具身躯的主人正把手探到火盆的上边，吸收着热浪。 　　“末、末将拜见仙师。” 　　那具身躯十分虚弱，站起来想要对沈晨叩拜，但站了三次都坐了回去，反倒累得喘息急促，斗大的汗水顺着他杂草一般的胡须低落下来，落到火盆里，溅起刺啦啦一道青烟。 　　反复数次，那具身躯的主人似乎再也没了勇气，只得抬起颤颤巍巍的双手，坐在卧榻上，向沈晨抱了抱拳，有气无力地说道：“请仙师恕罪，末将翟长孙实在无力见礼。” 　　“冷吗？” 　　沈晨也不靠近，远远地站着，并不在意翟长孙向不向他见礼，从后世的观念出发，两人见面打声招呼实属正常。 　　只是跟在他身后的李君羡满脸鄙夷地看着翟长孙，很是不屑威名赫赫的黑甲军统领如今这幅虚弱如同孩童的模样，“切！” 　　“末将确实很冷。” 　　翟长孙抬起他的脸来，冲沈晨无奈地笑着，并摇了摇头，不久前如同魔鬼般狰狞的线条还挂在脸上，让他的笑容看起来极为丑陋。 　　“那东西彻底戒除之后你便不冷了。” 　　沈晨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四条铁链分别从帐篷的四个角落里延伸出来，被牵引到卧榻上，两条皮带被散落着放在凌乱的被褥上，看那被褥上尚未干透的汗渍，正如看守他的学院近卫说的一样，翟长孙才刚刚清醒不久。 　　“但要戒除十分艰难，还需你具有强大的毅力，否则，忍受不过咬舌自尽也是正常。” 　　“末将如今这般模样，与之死去又有什么区别？”翟长孙想要抬手抚摸一下自己的额头，但他一动之下，便有两条铁链卡拉拉作响。 　　他的双手双脚尚未从铁链里释放，手才半空便没了力气，只好再一次发出丑陋的笑容，无奈地摇摇头。 　　“虽然很痛苦，但末将还是谢谢仙师帮助末将戒除那东西，恩同再造，此后末将必定为仙师肝脑涂地，只要不谋反谋逆，翟某七尺全族尽由仙师调遣。” 　　一边说着，翟长孙缺了一只耳朵的头颅向着沈晨低了下去。 　　他名气虽小，战功却极大，性子更是狂傲无边，连下凡的神仙都敢与之怒吼。 　　这一低头，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抽空了他的灵魂，算是彻彻底底再无与沈晨作对的心思。 　　“哎……自作孽，何必如此？”李君羡看着之前意气风发的翟长孙变成现在的模样，虽看不起翟长孙的种种做法，但同为军人，不由生出一抹悲凉。 　　“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沈晨知道，人在大难不死之后，性情必然会发生改变，在后世的时候，一些做错事的孩子被性格激烈的家长打过之后也会出现这样的状态，所以并没有李君羡一般的感觉。 　　翟长孙仰天叹了口气，“想明白了，功名利禄不过过眼云烟，生死之间自有定数，定数如此，何须强行阻挠？倒不如及时行乐，方可放下执念！如此一来，也不会被人诓骗利用，做下不可悔改之事！” 　　他这一抬头，顿时显出脖子上三块木质的木牌来。 　　沈晨借着灯光看了一下，是三个名字，其中一个是张小六，当时翟长孙抢山的时候，两名亲兵便喊过这个名字。 　　“亲兵乃是将军的第二条命，能做的亲兵的，必然受你信任，且全家老小的命都系在你的身上，你死他们不能活，你活他们可以死。但你脸他们都杀，翟将军，你那不可悔改之事实在……太过了！” 　　李君羡也看到了那三块木牌，却是突然间没了要顶翟长孙几句的心思，话到嘴边，成了一种无奈的叹息。 　　“是啊！太过了！所以在上次清醒后，便让你的学院近卫帮我把他们三个的牌子带了过来，戴到我的脖子上。” 　　或许是缓过气儿来的原因，翟长孙的面容显得比刚才坚毅了许多，声音也有力起来，沉声道：“我会带着他们三个的灵魂随身携带，照顾好他们的家人，然后替他们找个公道！” 　　来了！ 　　正事儿来了！ 　　沈晨眼底精光一闪，问道：“什么公道？” 　　翟长孙悲凉的目光下一股狠辣的杀意渐渐凝固，咬牙道：“索命的公道！” 　　“谁的命？” 　　“他！” 　　翟长孙话音落地，浓烈的杀气登时在他身周围绕，原本佝偻的身躯似乎拔高了几十丈，沈晨有种错觉，那位跟随李二，与程咬金、秦琼、尉迟敬德三位名垂青史的猛将一起创办黑甲军的统帅又回来了。 　　呛啷！ 　　李君羡被如此杀气一激，登时拔出横刀，抢到沈晨面前，“仙师小心，怕又要发病！” 　　沈晨却是丝毫不在意，伸手扒开李君羡，目光死死地盯着翟长孙，像极了一匹逮住猎物就绝不松口的恶狼。 　　他此时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个用因素花做出毒药，把翟长孙的戾气完全激发出来，让李二和众多朝臣谈之色变，宁愿草草结束对话，也要保全的人，终究还是要出来了！ 　　“谁？” 　　翟长孙缓缓抬头，目光落定在沈晨的目光里，似乎想要看看沈晨宁愿得罪李二也要把他强行戒除毒瘾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那是恨意。 　　恨之入骨的恨意！ 　　他皱了皱眉，有些好奇，为何沈晨对此事如此关心？ 　　良久，翟长孙确定了沈晨的目光里只有恨意，确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在这事儿上，他和沈晨的恨意都是一样的。 　　“那人很强，仙师怕吗？” 　　“翟将军，你要记住，是谁救了你！若是再敢挑衅仙师，别说末将不敬上官！” 　　李君羡一听，顿时就要上前。 　　“听他说！” 　　沈晨伸手把李君羡拦下，迎着翟长孙揶揄的目光，笃定地说道：“不论是谁，哪怕是你的皇帝，沾上这事儿，本仙师也必杀之！” 　　“哈哈哈哈……” 　　翟长孙仰天大笑，猛地看向沈晨，一字一顿地道：“袁、天、罡！” 　　啪嗒！ 　　李君羡惊骇之中，他的横刀掉落在了地上…… 第200章 袁天罡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沈晨的帐篷里，李君羡胆魄尽丧一般，缩在角落里的阴影下，一遍遍地念叨着“这不可能”这句话。 　　他的嘴角已经发紫，双目中也没了光芒，尽是一片瞳孔被放大到极致的空洞。 　　“你很害怕？” 　　沈晨的帐篷分为外间和里间，外间是行军参谋们做事的地方，里间则是他的卧室，他很奇怪李君羡为什么会对袁天罡如此恐惧。 　　就连翟长孙说起这人来，也有种被万军围困，不得不做决死之战的感觉。 　　回答沈晨的是李君羡牙齿碰撞的声音，除此以外，只有李君羡惊恐的念叨声。 　　沈晨神情凝重，心里渐渐升起一丝不安。 　　袁天罡这个人，沈晨并不算熟悉，但也绝不陌生。 　　任何一个对唐朝稍微有点了解的人都听到过这个名字。 　　他和他徒弟李淳风所作的《推背图》预言了唐朝开始之后两千年的历史，经后世考证，没有一处错漏。 　　也是自《易经》之后，华夏玄学史上最牛叉的预言之书，从文学角度解读，比西方世界最伟大的《创世纪》还要具有历史性、人文性和历史宿命性。 　　而且，它比《易经》奇特之处在于，他的准确性并非由看到的人自己推断，而是它本身已经给出了答案，后人只要顺着历史脉络寻找，就能从中得知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而做到这些并非仅仅只是文字，还有六十幅图！ 　　从唐起，它都是研究玄学的人绕不过去的一本奇书。 　　比如：第二幅图，也叫第二象，画的是二十个李子，预示了唐朝有二十一位君王，其中一只没有把儿，预示武则天为女性。 　　后面的还有武则天退位，黄巢起义，檀渊之盟、蔡京乱政、蒙古崛起、明朝建国、清兵入关、慈禧干政等等。 　　如果只是巧合，这也巧合得过度！ 　　沈晨虽然不是历史学系出身，但上过高中的学生基本都知道，历史具有必然性和偶然性，两者既相互排斥又相互统一。 　　纵观华夏历史，大体的脉络在儒家思想的包裹下，其实是可以看清的。 　　那就是《三国演义》里开篇的那句：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以及阴盛阳衰，万物逆转的儒道结合思想。 　　分久必合，分久必合指的就是在儒家的大一统思想下，华夏会有分裂，但分裂过后必然会形成新的统一。 　　而阴盛阳衰，则有两个层面，一个是国势强盛，官员百姓受封建小农思想的禁锢，不思进取，导致国运衰落，从而分裂。 　　另一个则是男女阴阳调和，男性皇帝过多之后，必然有女性执政的情况出现，也可以说成汉族文化和北方游牧民族的融合和对抗……这一次你起来，下一次我起来。 　　可以说，只要掌握了这两者，未来大势也就那样，盛唐过后五代呈现，五代归宋又被元灭，以此类推，不出这个框架。 　　但是，像《推背图》一般把细节都预言到位的则除了《推背图》以外绝无仅有。 　　比如：第四象，逼退武皇。一只折翼的鹦鹉被五只猴子轰走。 　　据传，武则天晚年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变成了一只两翼被折断的鹦鹉。 　　在那之后，她就被狄仁杰、张柬之等五位唐朝大臣逼迫退位，把皇位让还给李氏。 　　鹦鹉便是武则天自己，而五只猴子就是狄仁杰等五人。 　　细节到如此程度，已经超越了历史的必然性和偶然性的说法。 　　武则天退位是必然的事情，但是，被几人逼退，难道数十年前的袁天罡和他的徒弟李淳风会知道吗？ 　　结果咧，人家就是直接画出来给你看了！而且，还写上了预示当时情景的讖颂。 　　难道袁天罡和李淳风可以那么偶然地画了五只猴子？ 　　显然不可能。 　　因为，如此一般神奇的图画和讖颂足足有六十幅！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五十九、六十的六十幅！ 　　不是一幅两幅，是整整六十幅！ 　　如此手段，已然神仙才能如此！ 　　李君羡牙齿磕磕碰碰，咔咔咔的声响如同在吃炒豆，“仙、仙师……难、难道袁天罡老神仙还……还没有回归仙界？” 　　沈晨听此，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袁天罡去没去仙界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袁天罡却是贞观九年去世的。 　　如今是贞观十七年，废李承乾太子位的年头，下一年就是李二征高句丽。 　　中年隔了八年！ 　　如果真如翟长孙所说，是袁天罡给了他毒花所制的药丸，那么，他就是活着的，既然活着，那他为何要昭告天下他死了？ 　　如果他真如历史上记载的死了，那么，给翟长孙的毒花药丸的又会是谁？ 　　而且，那一天长孙无忌讲述秦始皇求仙药的时候，并没有讲述更多的东西，中间被人打岔，话头一下子就拉开了。 　　在此之前，沈晨只是觉得李二是不想让世人知道这个秘密，并且是为了保护某人，可现在看来，真相绝非仅此而已。 　　因为，有一点是李二避不可避的一点。 　　那就是这种药丸的毒性！ 　　说是亡国灭种之毒都不为过。 　　沈晨不相信，以大唐君臣的智慧，在看到了翟长孙的下场后还会保护炼制出这种药丸的人。 　　可他们却偏偏给了沈晨他们在保护某人的假象。 　　这就无从说起了。 　　“信息太少，根本没办法捋出线头来。” 　　沈晨想来想去，只能把线索寄托在翟长孙身上，拿到药丸的他必然知道更多的东西，可刚刚翟长孙才把袁天罡的名字说出来，突然间又犯病，陷入了疯魔。 　　沈晨知道，这是心情太过激动，致使体内的毒药发作，并非翟长孙不愿意多说。 　　“那就只能等了。” 　　沈晨默默地叹了口气，也不管满身冷汗的李君羡如何恐惧，向外间走去，他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忙完。 　　在大唐，袁天罡的名字和神仙两个字紧紧捆绑，即使沈晨到来，人们提起袁天罡，也只会把沈晨和袁天罡同位比较，而不是觉得袁天罡是假神仙。 　　与其现在胡乱瞎想，还不如尽快把学生带出来，然后进入常规学习。 　　那里，才是他对大唐进行文明提升的重点。 　　“该真正下手提升大唐的文明等级了。”看着外间摆在木架上的一排后膛枪，沈晨心里多了几个想法…… 第201章 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第二天午后，依照野外生存训练定下的时间，学生们在吃过老虎最后一滴油后，便相约着下山返回营地了。 　　他们一路上欢声笑语、意气风发，不管男女，衣服都有些肮脏和破烂，头上脸上沾满了许多枯枝败叶，一扫进山之前的狂妄和整洁，人人身上平添了几分傲人的肆意姿态，倒是颇有游荡天下的游侠之风。 　　“真是大好的少年郎啊！” 　　路边护卫的学院近卫也不再用鄙夷的眼光看待他们，而是如同自己人一般，带上了几分志同道合的温和。 　　在看向狄仁杰和程处默的时候，目光中更是比别人多了一种佩服和夸赞，他们也曾换过位置考虑过，如果换作他们自己，能不能在一盘散沙的情况把同僚组织起来，并因时地利做出简易而有效的木棍？ 　　答案是很悬，不一定不能做到，却也不一定能做到比狄仁杰和程处默更好！ 　　“小弟，你看，那些老兵都在对你指指点点呢！” 　　程处默把狄仁杰扛在脖颈上，一点也不觉得会削弱他的英雄光环，从昨晚到现在，人人都把他当做杀死老虎的最大功臣，连老虎肉都交由他分割。 　　可是，他心里明亮着呢！ 　　他自己就是大老粗一个，若非有狄仁杰为他出谋划策，他哪里有心思阻止别的同学帮他结阵？即便他有本事杀了老虎，那也得漫山遍野追着老虎打，哪里能像进猪圈抓猪一样把老虎杀掉？ 　　“我儿啊！咱家都不是聪明人，就别想着玩动脑子那种伤筋费神的事儿？不若把那种事儿交给只会动脑子的人去，咱们指哪打哪，觉得能捞着好处！” 　　此乃程咬金平日里对想要动脑筋解决问题的程处默几兄弟恨铁不成钢的尊尊教导。 　　程处默以为至理名言！ 　　欢呼声把下山的山道渲染成了喧嚣的闹市，狄仁杰聪慧归聪慧，却年纪实在太小，受了不少惊吓，老虎肉都只是吃了点，倒是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天，到现在脑袋还在晕乎乎的。 　　“嘿嘿，他们其实是在指点大哥呢！” 　　“指俺干啥？” 　　“好好看看独战老虎的打虎英雄啊！” 　　程处默老脸一红，笑了，“嘿嘿！” 　　你瞧，跟聪明做事多好，心情都畅快着！ 　　人群的后方，却还有数十人闷闷不乐，前方的欢闹和他们似乎就是两个世界的东西，碰不到摸不着，旁边学院近卫越是对前方的同学发出喝彩的祝贺声，他们的心里就越加像是被刀子割了一样难受。 　　他们背上并没有前面同学所背的登山包，和前面的同学一比，他们就像进山游览的游人一般，从感官就落了几分气势，有的还算幸运，小旗放在怀里，登山包虽然丢了，至少还有参与接下去的训练的资格。 　　可有的就难过了。 　　“你当时的脑袋被猪踹了吗？那么重要的东西，你居然放在登山包里！” 　　高阳恨铁不成钢地揪着李象的耳朵猛训，走上几步就踹一脚，很是想不明白李象这头猪怎么就能猪到这种地步，还是大唐龙种吗？ 　　“皇姨娘，你就别踹了，我需要的是安慰，不是叫骂！” 　　李象自知自己理亏，不敢大声反驳，只敢小声地嘟囔，他也觉得当时的自己简直就像吃了迷魂药一样，怎么就把小旗放到登山包里去了？ 　　“行了，别闹了！”李恪也郁闷，他的小旗也不见了，虽然不像李象那么蠢，但遗落在哪都不知道，想来想去也只有躲在草丛里的时候从怀里掉出来一种情况。 　　可偏偏这样才更加郁闷！ 　　李治叹了口气，拍拍李恪的肩膀，“哥，你也别想太多，仙师只说了不能参加接下来的大旗争夺战，也没说别的，估摸着不会太惨。” 　　“呵呵！”李恪无奈地笑了笑，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长叹一声道：“以仙师的尿性来看，天知道接下来会怎样？说不准连继续进入学院学习的资格都没有。” 　　“怎么可……”李治还想安慰李恪两句，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看着就要到达的营地，心里阵阵地打鼓。 　　应该不会吧？一次野外生存训练而已，不至于连学习也不让吧？ 　　长长的学生队伍完全就像冰火两重天的绝世之境，一半海水一半火焰，让秋风习习的秦岭提前过上了酷冬一般煎熬的日子。 　　人人都在幻想着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赏赐或者惩罚，暗算着自己能过上什么样的生活，便连四周来自学院近卫的赞赏也不再香甜。 　　“仙师，人来了！” 　　营帐里，李君羡的副手黄承亮拱手向沈晨禀告，原本这种事情都是李君羡在做，可昨晚沈晨和李君羡去了一趟关押黑甲军统领翟长孙的营帐后，李君羡就变了个人似的，躲在被褥里瑟瑟发抖。 　　本以为睡一觉就好，哪曾想到竟然到了畏光的地步，看到太阳升起的样子，就跟见了阎王的恶鬼的一样，惊恐地大喊大叫，嘴里一个劲呼喊着：“七彩霞光？我不要看到七彩霞光！我不要升天，不要升天！” 　　没办法之下，沈晨只好让人送他下山，先到学院里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实在不行的话，再从系统里开点精神类的药给他。 　　幸运的是，黄承亮是李君羡的亲信，很多学院近卫的事情都有他一手操办，李君羡不过是掌控全局的船长，由黄承亮主持接下来的学生训练不在话下。 　　于是，沈晨便带了黄承亮出了营帐。 　　在营地的空地上，两百余名学生整齐排列，经过三天的野外生存训练，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们的骨头更硬了，站在那里有了一种硬邦邦的感觉，非常实在。 　　一阵后世军队般稍息立正报数后，黄承亮禀告道：“启禀仙师，全体二百一十七名学生，实到二百零六名，十一名受伤，已在学院医疗部接受医官治疗，请仙师指示。” 　　“稍息！” 　　沈晨向黄承亮回了个礼，心里有些难受。打战总是会死人，哪怕训练出现伤亡也不是不可能。这就是军队。 　　可人的心都是肉做的，事到临头，沈晨还是有些不忍。 　　强打起精神，沈晨对学生们喊道：“本仙师宣布，抢旗一事，暂时取消！” 第202章 这是病，得治 　　“啊？” 　　学生们一听沈晨的话，顿时就哄乱起来，有脾气大的，直接喊道：“那我们三日来的磨砺有何用？” 　　“是啊！饭也吃不饱，觉也睡不好，还要被老虎追，不就是为了最后能和学院近卫抢旗吗？若是取消了，我们之前做的那些不就白费了吗？” 　　学生们虽然接受了军队训练，但毕竟还没有被严苛的军法约束，很多性子仍旧由着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站军姿的时候没少出现顶撞学院近卫的事情。 　　他们毕竟是天之骄子，也没有入军籍，学院近卫也不敢过分对待，一来二去，便保留许多文无第一的风气，不管时辰，心中不服便是张口嚷嚷。 　　“安静！” 　　黄承亮猛然一吼，他人长得比李君羡粗狂得太多，一脸的络腮胡子，两眼大小和程咬金有得一比，一声吼之下，顿时宛若雷奔，震得众人耳膜打鼓。 　　“这人声音怎么比老虎还大？”狄仁杰晕晕沉沉地晃晃脑袋，小声嘀咕道：“若是进了山林，怕是老虎都得避让着他。” 　　“之所以取消接下来的抢旗，并非故意玩弄你们，说实话，要是真的想玩弄你们，本仙师敢保证，你们现在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 　　沈晨对学生的行为也不恼，微微笑着，表情还有几分促狭，学生毕竟是学生，大唐皇家学院也不是军校，没必要如同军队一般用严苛的规矩把学生变成机器人。 　　相反，学问的事情就该争相论证、百家争鸣，脑洞不是开的，而是被人砸出来的。没了几分争辩，将来学习科技知识必定只是传声筒，严重影响长久性的进步。 　　“那为何要取消？”学生们十分不解，天知道他们这三天经历了什么样的故事，单独拎出一个来，都可以写本回忆录，就叫——《我在野外生存训练的日子》。 　　可现在说取消就取消，这不是闹着玩儿吗？ 　　“因为……”沈晨故意把话音拖得老长，直到所有学生脸上都出现了咬牙切齿揍他两拳的表情，才开心地说道：“因为本仙师决定，教你们使用天兵天将的仙器！” 　　轰！ 　　一道霹雳在学生群中炸响，嗡嗡乱乱比之刚才简直就是前在地现在天，就连并不知道沈晨安排的学院近卫也一副吃惊到目瞪口呆的表情，而后羡慕无比地看着学生们。 　　“仙器！仙器！仙器！”程处默欢乐得像个孩子，站在后排以拳捶胸，浑像一只大猩猩。 　　“是、是所有人吗？”李象心惊胆战地看向沈晨，唯恐沈晨说没有旗子的人不能学习使用仙器。 　　沈晨感觉到数十道期待的目光向他射来，全是旗子不翼而飞的学生传递给他的。 　　他原本打算小旗没了的直接进入后勤部锻炼一年，可想了想，觉得这样太过浪费，可又想了想，觉得若是不惩罚的话，很容易滋生学生们的娇狂心态。 　　“反正做不好又不会被罚，那还做了干什么？” 　　在后世，许多孩子都是这样的心思，不参加集体活动，老师一阵教育，可家里却是百般袒护，说他各种身体不好，从根子上落下了遇事不做事的心态，致使学也不成、人也不成。 　　这是病，得治！ 　　于是，沈晨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旗子的不行！” 　　“果然如此！”营地的空地上顿时变得愁云惨淡，几个没了旗子的女生直接嘤嘤地哭了起来，脑袋拉的比谁都低，大颗大颗珍珠般的眼珠往地上滴。 　　“我怎么就那么笨啊！”李象失落地哭出来。 　　李恪无可奈何摇摇头，有时候运气就是这么背，他明明没有犯错，可偏偏就是成功不了，正好应对了他憋屈郁闷的一生。 　　高阳和李治遥遥看向他们，默默地摇摇头，毕竟是一家人，心里也为他们感到不值。 　　旗子尚在的学生不乏幸灾乐祸的，但三日来的亡命天涯却让更多的同学之间有了相依为命的情感，大有为之哀叹的人存在。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程处默回头看了看几个和他一起绑着木棍杀老虎的第一批人墙学生，很想帮他们说几句话，却被转过头来的狄仁杰扔了颗石子制止了。 　　“仙器极为精巧，且绝不能失误，甚至遗失。旗子只是小物件容易携带，但如此都能落下，要么心思大意，要么做事不认真，总归有所缺陷，若是不改，后果不堪设想。” 　　沈晨开解道：“你们明明已经知道了旗子的重要，为何不把旗子塞入更加不会遗落的地方？这是你们的错，你们得认！” 　　学生们没话说了，毕竟，旗子那种东西，只要塞到衣服夹层里，用树枝把口子扎起来就绝不会遗失，可他们就是因为种种原因遗失了，还真怨不得任何人。 　　李恪也只是懊悔，自己怎么就那么粗心大意，并没有怨恨沈晨的心思。 　　“也不是没有机会改正。” 　　突然，学生们如蒙大赫，连忙抬起头来。 　　沈晨有些好笑地道：“就是会很辛苦。” 　　“我们不怕！”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此时此刻，谁说怕辛苦，那就是脑子被驴踢了。 　　“从即日起，你们搬入后勤部，和尤大娘的后勤人员们一起劳作。他们的工作最是繁杂，最是需要耐心和细致，一个月后再行检查，若是再有失误者，逐出学院，永不录取！” 　　最后几个字，沈晨是咬着牙齿喊出来的，若是到了那种地步，说明这学生注定了难成大器，他的学院里还真容不下那样的人存在！ 　　“原来只是修修花草扫扫地啊！”李象还以为会是多大的惩罚，没想到这是这样。 　　后勤部的工作大家平常都看在眼里，无非就是打扫卫生、整理内院而已，尽管他是大唐皇孙，可这点小事有什么做不来的？ 　　见孩子们蹦蹦跳跳地以为中了彩票，沈晨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人一旦陷入枯燥泛味的生活里，还有几人能记得当初的梦想？ 　　别高兴得太早，到时候你们能忍耐下来就不错了！ 　　“嘿嘿！还好没把老虎肉剩下一点给仙师！他如此整我们，活该吃不到！” 　　营地里，尚有一人看透了沈晨的心思，小小的他恶狠狠地想：或许应该把老虎的那玩意儿留下……可惜被几个女孩子当做污秽给踩成肉泥了。 　　嘿嘿，不知道如果真的送给了仙师，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想想就好兴奋！ 第203章 降维打击 　　秦岭的秋风就像关陇地方的婆娘，板起脸来冷飕飕让人腿儿肚子跟着发麻，呼呼地扇到人脸上，来自长江以南的俊俏男子得一个个疼出眼泪来。 　　没有了登山包的缀重，李象和李恪等受罚的学生下山的时候格外轻松，但听着身后从山林中时而响起的一声仙器炸响，却让他们的心情格外沉重。 　　“仙师也真是的，不就是帮后勤部打理学院吗？屁大点小事，何须咱们出马？还说是惩罚，我看也不是要劳累咱们的身子，而是让咱们眼馋没有被罚的同学们！” 　　一阵秋风刮过，被山林浸泡得越加寒冷的气息巴掌似的呼在李象脸上，一下子呼出两条清沥沥的鼻涕来，他猛地跐溜一吸，鼻涕登时顺声返回，心底却是更加怨恼。 　　在他们下山之前，仙师似乎故意要勾引他们心中的馋虫，让他们到营地后方结队，名曰点名。 　　实则在带领他们下山的学院近卫点名时，仙师却拿出了营帐里的后膛枪，当着所有学生的门，装弹、上膛、瞄准、发射。 　　砰的一下，百步之外的箭靶被打出个肉眼可见的窟窿，当场就把所有人吓呆了。 　　而后便是学生们阵阵欢呼，那长条形的仙器看起来虽然没有会动的画面里的仙器看起来威武，威力也不知如何比较，但仅仅比之大唐所用的弓弩，却是好到天边去。 　　在仙师的操作下，那仙器似乎不要力气似的，一口气宣泄了三十余发，发发声如霹雳、勇不可当。 　　但仙师却脸不红心不跳，尚未使出力气般，将仙器拿在手中翻来覆去，极为灵便，即使被敌人冲到面前，也照样有力气与之搏斗。 　　平民学生或许不知道其中的关键，只觉得仙器好用又响亮，看起来就威风凛凛，但皇室子弟和勋贵门阀的学生却如同大冬天被一盆冷水从头灌道脚一般，全身都在颤抖。 　　三十发，这是一名寻常的大唐军人在一场战斗中最大的拉弓次数，再少一些的比比皆是，更多的却少之又少。 　　大唐的弓弩根据制作材料的区别，有力度大小不同，按照所需拉动的力气分类，大抵分为孩子用的一石弓，成年人用的二、三石弓，或者如程咬金等猛将或力士才能用的四、五石弓。 　　一般而言，军队中使用的都是三石弓，威力在百步之内可穿透铠甲，四石弓的人也有，百步之内能把人穿个对空。 　　弩的威力也差不多，但相较于弓来说，要更加容易掌握。 　　但是，不管用哪一种，三十次之后，拉弓人都会双臂乏力，甚至肌肉拉伤。所以，弓箭手一旦拉到十次左右，将官就会喊停，然后由后面的士兵补上，或者直接冲锋应敌。 　　众人惊恐的地方就在于仙器几乎不需要力气便可施为，如同仙师所说，若是搁在地上发射，使用者只需瞄准和发射，那么即便仙器报废，人也好好的，顶多用眼过度，产生重影而已。 　　如此一来，一个掌握了仙器的士兵就相当于十多二十个使用弓箭的士兵，而且看仙师塞入名曰子弹的东西时轻轻松松的样子，更别拉弓的快了一倍有余。 　　可以想见，一旦成规模地装备仙器，他们这批学生军只要防住了对方的箭雨覆盖，剩下的就只有收割人命这么一件事情可以做了。 　　“我常常幻想，仙器和咱们大唐的弓弩刀剑有何不同，今日见了才知道仙师偶尔提及的降维打击的含义。根本就是三岁小儿面对陌刀手的情景。恐怖如斯啊！”李恪满脸唏嘘地感慨道。 　　陌刀是华夏历史上唯有唐朝才能大规模装备，并进行实战的武器，成熟的陌刀手一刀挥下，可连人带马劈成两半，说是刀中之王也不为过。 　　李恪用陌刀的地位比喻后膛枪，已经是他能想象到的最高的礼遇了。 　　可惜，他在沈晨眼里还是个乡巴佬，后膛枪之所以一出现就成为战争的主流，就是因为后膛枪的火力覆盖效应。 　　李恪没有见过成排成队的后膛枪发射的样子，根本想象不到铺天盖地尽是弹雨，人连脑袋都不敢抬起来的恐怖。 　　“都怪我太大意，否则此时便可跟着其他同学一起学习使用仙器了。” 　　一行人来到学院，早有准备好的后勤部人员带领他们把行李从学生宿舍搬到后勤部宿舍里去。 　　后勤部尤大娘只是面上凶恶，而且是传统的关陇婆娘，一股心高气傲的姿态让人只能看见她的鼻孔，可内心还是挺好的，等学生们安顿好了，也没接着就让他们工作。 　　“你们都是天上的文曲星，此次也只是粗心大意而已，哪能真正让你们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做事，不过是仙师的惩罚手段而已，你们也辛苦了三天，都没睡个好觉，今日便休息一晚，明早再列队集合，分派各人。” 　　于是，李象和李恪等被罚的学生如蒙大赫，洗了个澡，舒舒服服跟着后勤部的员工一起吃了个饭，接着便回去睡觉了。 　　他们原以为这会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可是，秦岭深处隐约还传来的仙器炸响声却让他们根本无心睡眠，一个个如同被褥里全是跳蚤似的，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满脑子里塞着的，全是同学们手持仙器噼里啪啦打击目标的模样，心里痒得难受。 　　“天呐！我终于直到仙师的惩罚究竟是什么了！” 　　李象终于忍受不住燥热的内心，掀开被子一屁股坐起来，唉声叹气地大声抱怨道：“他就是让咱们看得见摸不着，心里跟鬼爬似的，根本无心工作啊！” 　　同宿舍的几个学生同样爬起身来，一个个眼光发红，盯着秦岭的方向。 　　抱怨了一整晚，到得第二天集合时候，几十个被处罚的学生没有一个不是熊猫眼的，站在集合的队伍里，晕晕乎乎地点名。 　　脑袋冲着拿着小本子点名的尤大娘，眼珠子却斜咧咧地看着秦岭的方向。 　　他们虽然人在学院，可心，早就跑秦岭里边去了。 　　尤大娘暗自发笑，“真以为后勤部的工作好做？知道成天看着你们受仙师教导，却只能儍瞪眼地羡慕的我们的感觉了吧？” 　　“那叫一个煎熬啊！” 第204章 每一个少年都有一个英雄梦 　　与山下舒舒服服躺在被窝里的李象等人不同，营地里的行军床很硬，被褥也很薄，由于浸了山林中的水汽，还有一种潮湿的感觉。 　　但程处默、狄仁杰、李治、高阳等留在山上的学生却是幸福的。 　　“终于摸到名为枪的仙器了！”程处默仰面躺在行军床上，双手枕着后脑勺，盯着上铺的床板傻乎乎地发笑，自从会动的画里看到天兵天将开始，他就一直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打了一下午的枪你不累吗？” 　　向来沉着冷静的狄仁杰今天很奇怪，他总是没办法把脑海里自己手握长枪，瞄准箭靶，发射子弹的样子抹去，右手食指在大拇指上碾了碾，食指上似乎还留有扳机的触感。 　　冷冰冰的，却是轻轻松松的。 　　他出身于一个很小的家族，虽然也算世家，而且传承时间不少，在县城周围的几个村子里更是闻名遐迩。 　　可他们家里却并不富裕，每次见县城里其他世家的纨绔游侠路过，总是能看到他们手里拿着的弓箭和横刀。 　　那包了皮毛的弓把上，两弯反向的曲线看起来就很有趣，而那些同龄人腰间的横刀的刀把上缀着的牛尾或镶嵌着的宝石翡翠更让他心驰迷离。 　　虽然他懂事很早，也比一般人聪明得很多，但他曾几何时的梦想就是能有自己的一匹青骢马，然后跨上两尺横刀，纵马于山色天地之间，与山林野怪争雄。 　　可是，那些太贵了，他们家的物件全部加起来，哪怕把那个在他们家服侍了三代人的庖厨老奴算上，也顶多买到青骢马而已，横刀则遥遥无期。 　　久而久之，他放弃了以武争雄的志向，转而读书学礼，一心想科举入世成为身穿绛紫长衣的达官贵人。 　　每一个少年都有一个英雄梦。 　　即便被现实折磨弯了腰低了头，可仍旧放不下心中的执念。 　　于是，在得知大唐皇家学院招生时，他便求得母亲租借了一辆马车来长安了。 　　没想到在这里他一飞冲天，他常年在乡下看到的那些事物竟然就是学院的招生考题，而他尚且算不上熟练的四书五经则一个字也没考。 　　加上他本身就聪慧，能够举一反三，招生考题在他的眼里就跟参考答案没有什么区别。 　　他本以为大唐皇家学院也和国子监一样，专攻学习，可没想到仙师竟然不走寻常路，还没学习就搞了军训。 　　这让他那场渐渐冰冷的英雄梦重新焕发了生机，他尽管年龄小，身子骨不行，整体集合时甚至只能站在左手边第一排，让别人向他看齐，但拼着努力，他都一一跟上了大家的步伐。 　　更加让他没想到的是，天底下居然还有不需要力气，只需要瞄准射击就能置人于死地的兵器！ 　　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累什么累？” 　　就在狄仁杰看着黑暗感叹唏嘘的时候，程处默不屑地回答他刚才的问话，说道：“如此仙器，哪怕再叫俺打上三天三夜，俺也不会觉得累。” 　　后世的战争子弹一响往往能打上几个小时，而冷兵器时代，抛去排阵列队的时间，真正短兵相接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很多时候前几排斗了一场便会鸣金收兵。 　　看似双方打得热火朝天，但最后一数，躺在地上的才十几个人，就是因为人力所限——刀子都没力气拿了，还怎么捅人？ 　　这也是热兵器时代的特点之一。 　　多出了人力，便多出了对敌时长。 　　程处默的梦想很快就成真了，从第二天开始，沈晨便把除却常规跑步以外的军姿等项目取消了，一个劲儿让学生们练习枪法。 　　同时，学院近卫也加入进来，形成一个人数五百的作战序列，为此沈晨几乎榨干了火器工棚中所有工匠的最后一丝力气。 　　最后还是赵四海实在受不了了，跑长安见了李二，才从工部中又调了一匹工匠来，增建了三条流水线，这才堪堪满足了沈晨手下这支降维打击式军队的装备和子弹要求。 　　很多人说，一名神枪手完全就是用子弹喂出来的。 　　此话一点儿不假。 　　三十天后，沈晨进行了一场射击比赛，经过系统提供的现代军队训练手册训练过的这支军队，不论是原地射击还是移动射击和障碍射击，都取得了令沈晨意想不到的成绩。 　　除了几个身体实在瘦弱的女生外，包括狄仁杰在内，都通过了十中八的中高强度考核。 　　考虑到行军和后勤问题，沈晨又挑出了十名学生和二十名学院近卫，组成大唐前所未有的后勤保障排，专门护卫由二十名医官组成的医官营和三十人组成的炊事班。 　　所有女孩都被编入了后勤保障排，美名其曰“你们是保障士兵们能够顺利完成战斗任务的重中之重”，如此才压下了以高阳带头的女学生们的不爽情绪。 　　很多人都察觉到了沈晨这样做的意味，又是一个晚上，巡营的黄承亮刚刚离开，程处默就小声地和狄仁杰聊上了。 　　“小弟，咱们是不是真的要打仗去？” 　　从程处默颤抖的声音里，狄仁杰并没有听出一点儿恐惧，相反，却感受到了程处默压抑在身体中的兴奋。 　　狄仁杰捏着拳头，只觉得浑身燥热，那场他曾经不敢做，而如今却好像近在咫尺的英雄梦再次席卷心头。 　　“可能吧！否则，如果只是军训，仙师只需让咱们学习天兵天将的行军操练，最多让咱们摸摸抢就算不错了。” 　　“可是……” 　　一连二十天的高强度训练，让狄仁杰的每一根骨头都在发酸，可他发现，他的血肉却越来越硬。 　　“可是，咱们只用了两天就学会了打枪，剩下的便是如何作战的东西，比如山林行军、掩体射击、相互掩护、三三制等等。那些东西怎么看都不是训练二字所能解释的，只有仙师在战术课上讲的常规作战才具备。” 　　“如此说来，咱们真的要去打仗了？”程处默惊立坐起，营帐里顿时嗡嗡嗡地哄闹起来。 　　英雄梦从来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而是每一个少年都会有的。 　　这些血气方刚的少年无不幻想着成为卫青霍去病那样的大英雄，纵横千里，捭阖寰宇，常规作战才具备的训练就像战争的号角，在他们的心头响彻萦绕。 　　直到被巡营的黄承亮破口大骂才渐渐停息，可在梦里仍旧高亢燎原…… 第205章 除了成功，别无选择 　　战争从来不是儿戏，但战争却来不会停止。 　　唐朝为何是华夏历史上最为强盛的王朝？最大的一个原因是自前到唐三千年，自唐往后两千年，唐朝，是唯一一个从实际意义上让中原以北尽归皇辖的王朝。 　　武功赫赫，光耀千古。 　　唐朝的军制早期沿用隋朝的“府兵制”。 　　以班田制的农户为基础，于天下各道、州、县要冲设军府六百三十四所，总称折冲府，依编制规模大小分置上、中、下三等。 　　府长官折冲都尉（正四品），副长官左、右果毅都尉，在府下设有团（又称营），官校尉，团下有队，设队正，队下为伙，设伙长。 　　每营下辖五队，每队下领三伙，每伙领五位什长，各领十丁。每营750—800人。 　　沈晨没有沿用唐朝时期的军制，而是用后世热火器时代普遍使用的班排连营军制。 　　学生和入选的学院近卫一开始非常不适应，营地里常常会有叫错职称的情况出现，黄承亮提议过沿用唐军军制，但被沈晨否决了。 　　班排连营，看起来很奇怪，却是符合于热火器的特点的一种军事制度，比大唐的制度更加具备灵活性和精锐性。 　　在经过一个月的训练后，班排连营的好处一下子就体现了出来，七人一班，少了三个人，却让原本十人一什的什长更加容易指挥，很有一种如指臂使的感觉。 　　上到排连，包括黄承亮在内，都感觉对整只军队的指挥更加灵活和简便。 　　“我当然很想告诉他们，这是因为班排连营更加符合人类的行为习惯和脑袋容量，但说多了你们又不懂，干脆不说了，让你们自己感悟吧！” 　　待到所有人下山的那一天，学院里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这支军队里每一个人的变化。 　　程处默更加具有将士风范，一言一行越加有板有眼，和入伍两三年的老兵没有太大区别，让程咬金很是得意了一阵子。 　　狄仁杰的个子拔高了微不足道的一点，但整个人再也不复之前的羸弱，倒有一种短小精干的感觉。 　　李治和高阳褪去了一身从小养尊处优带来的外强中干，凝聚在他们身体之下的是使不完的力气和坚定的信念。 　　后勤保障部的女学生们从一开始的抱怨不断，到后来明白自己的位置重要性——保卫医官就是保卫所有人，从而流露出了一股傲立于所有学生之上的荣耀感。 　　李象和李恪等被处罚的学生站在操场旁边，目瞪口呆地看着肩扛后膛枪，后背行军包，身穿迷彩服的的同期同学们，很有一种看到钢铁长城的错觉，宛若天兵天将一般，心里的悔恨要把他们生生活吞下去似的，憋的他们心里酸掉牙齿般难受。 　　“自今日起，你们将由尉迟敬德将军带领，前往陇右道，向安西都护府前进，沿途扫荡强盗和匪寇，半年后回来，再进行学业！” 　　练兵必练血，这是后世三岁小儿也知道的道理，沈晨可不愿意他用后世练兵法练出来的后世兵上了高句丽的战场之后，变成哭哭啼啼的小儿。 　　这支亘古未有的现代化小部队，是沈晨送给铁了心要和高句丽干一架的李二的礼物，他不能保证所有人都可以全须全脑的回来，至少，每个人都要有能够从战场上回来的本事。 　　大唐以文取士，也以军功立足，有了参与高句丽的战事履历，再从学院出去之后，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只有康庄大道一条路。 　　除了成功，别无选择！ 　　印证了猜想的学生们的欢呼险些把秦岭都震碎成两丫三瓣，李象和李恪等被处罚的学生也被编入了其中，但他们面临的除了其他学生的行军操练外，还多了其他学生学习了的火器使用等科目。 　　一直作为抗旗兵跟随学生们训练下来的尉迟敬德将在每天行军之于，帮他们把却了的课程补上。 　　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会很累，但没有一个人叫苦，一个月的后勤部处罚，已经让他们火热的心磨成了火炭，依旧炙热，却更加耐烤。 　　当学生和学院近卫组成的学院军排成两路纵队沿盘山公路离开的时候，被学生唱了几百遍的《我是一个兵》在山林中不断回响。 　　已有透体寒气的初冬山林难掩他们的意气风发，给凛凛的寒风注入了一道滚烫的热流。 　　至于是被寒风吞噬，还是将寒风驱散，就全看他们自己的能耐了。 　　李承乾等六名班主任没去，李承乾去了就是死罪，武媚娘还要监管大唐妇女委员会，程咬金要把仙界军队训练放到他的左武卫里，争取打造一支人间中的仙界军队。 　　三个老头则是没有人愿意让他们去，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了，去了就是个累赘，只好充当学生们的背景，在学院大门前和学生们依依惜别。 　　没了一同共患难的真情，学生们再回来，就再也不是他们能拉拢摆弄的了。 　　他们在告别学生，也是在告别曾经辉煌了千年的门阀世家话语权。 　　同样充满忧愁的还有大唐皇帝李二。 　　“小神仙是知道朕的意思的！” 　　太极宫里，李二披上了雪白的貂绒大氅，回绝了老太监双手捧着送到他面前的暖手炉，孑然一身站立在高大的宫殿石阶之上。 　　放眼过去，是宽大宏伟的殿前广场，是猎猎作响的黄龙大旗，是巍巍高筑的皇城城墙，是星罗棋布的长安一百零八坊。 　　此时正值宵禁时分，催促人们赶快回家的钟鼓被鼓楼中的力士一次次凶狠地敲打，每日跪拜仙师的清香和做饭的青烟袅袅升起，为喧闹了一整天的长安城添上了一份肃然的颓丧。 　　“朕何尝不想如小神仙所说那般，打开坊墙，不禁宵夜，让长安城成为一个夜晚如昼、昼夜不息的不夜之城。” 　　“可是，突厥兵峰已断，但高句丽、西域、南疆依旧硝烟不息，不如此，何以能让天下人知道，天下尚未安定，长安尚有兵峰之气？” 　　“朕之一生所愿，不正是小神仙描绘的仙界那般昼夜不息的人间仙境吗？” 　　“启禀陛下，长孙仆射、房仆射等大人已等候多时，再次请您商议仙界技术开发区的议题。” 第206章 仙界技术开发区 　　“仙界技术开发区？” 　　什么玩意儿？ 　　沈晨表示臣妾不知道啊！而且，这名字也太接地气，太不历史了吧？ 　　经过手持符节，代表李二前来的长孙无忌讲解，他才明白。 　　原来，早在沈晨给李二《强国五策、兴国五计》的之后，李二就趁着制作印刷机的时机，在渭水河畔设立了专门用来研究和开发后世技术的区域。 　　“那家伙也真远！” 　　李二此举真正的超出了沈晨的预料，俗话说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李二成功的以身作则践行了此话，在看到印刷机的同时，便能想到将来还会收到沈晨贡献的诸多后世技术，索性一股脑搬到一块儿，方便至极，也做保密之用。 　　在长孙无忌的带领下，沈晨跟着他一起来到距离长安城十里左右的一处平原上。 　　初冬时节的渭水正值枯水期，荡荡汤汤的渭水缓缓地流着，养育了关中平原冷冽彪悍的气质，也给了关中平原滋养华夏文明的万里沃土。 　　站在马车顶上，放眼看去，缓缓伏流的渭水像一双母亲的手掌，将大地孩儿心中一切的尖锐抚平，长势极旺的冬麦以生出了半截玉杆，在猎猎的寒风中迎风摆舞。 　　呼的一吹，麦秆顺势而荡，便似碧波翻腾的海洋，令人心驰神往。 　　在一处河滩旁边，几道黄土夯实的土围子将零零落落七八栋工坊围在里面，只露出简陋的工棚屋檐探着头。 　　比长安城墙矮了一半还多的土围子呈四四方方的长方形形状，像极了长安城里看似规整，实则把人心都围起来的坊墙。 　　沈晨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吐槽，觉得大唐人要么都是处女座，要么就都有被迫害妄想症，就连大小都跟长安城里坊一个大小，东西750步，南北350步，与其说开发，还不如防贼。 　　“什么叫开发？就是开天之举，发亘古之未有！你们居然把他围了起来，是没打算开啊，还是没打算发啊？” 　　长孙无忌不敢上马车顶，只能站在马车牙子上，拉着车沿，抬头尴尬地冲沈晨笑笑。 　　然后他指着土围子里，正冒着袅袅蒸汽的一处工棚道：“仙师请看，那便是仙纸制造厂和印刷厂。得力于仙师提供的仙报制作手册，陛下扶持了一批勋贵，专门开设了此厂。” 　　“造纸量怎么样？” 　　顺着土围子开出的大门往里走，沈晨看到街面还算整洁，每条道路都被夯实过，马车行在上面，并没有多大的颠簸之感。 　　随处可见一队队大唐士兵执戟持刀走过，路过沈晨时，热切地向沈晨抱拳施礼，眼神中燃烧着崇拜和尊敬，但不妨碍，施礼后便继续巡逻。 　　长孙无忌满意地点点头，对道路两侧不超过两层楼高，不超过五百平方米的工棚不断炫耀。 　　到了造纸厂门口，长孙无忌一脸骄傲地道：“回禀仙师，得力于仙师提供的仙界技术，该厂内有工匠和学徒总计三百六十人，每日造纸三万张，在满足每日《大唐皇家仙报》之余，还能对外盈利，自开办以来，每月纯利八百余贯，当属长安第一。” 　　“就这也是长安第一？” 　　当看见周长绝不超过一千米的工棚的时候，沈晨就没抱有太大的期望，听了长孙无忌得意洋洋的介绍，更是连半点好话的心思都没有。 　　他一边听着，一边默默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后世见过的造纸厂和印刷厂，好像他见过的最小的那一家也有工棚的五倍大，印刷量更是不要提，压根儿没得比。 　　至于盈利……确定这不是以三口之家为单位的个体户？ 　　就这，居然用“厂”字，还三百六十人，三百六十人就做这么点盈利？ 　　他在学院后山设置的火器工棚比这大了十多倍，也只敢用工棚来形容，是谁给大唐人的胆子，居然敢用“厂”字？ 　　“继续吧！”沈晨无奈地摇了摇头，实在没有勇气再继续看下去。 　　另外几处工棚沈晨也在长孙无忌的陪同下看了，大小和造纸厂差不多，分别有一家香料研磨厂，两家皮货加工制作厂，一家兵器木杆加工厂，和两家马匹鞍具制作厂。 　　“没、没了？” 　　沈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就这么小猫两三只，居然敢说是高新科技开发区？ 　　“家数虽少，却每月总盈利九千贯上下，一年十二个月，总计能盈利约十万贯，占我大唐去年赋税的三十之一。” 　　长孙无忌一点儿也没看出沈晨惊呆中的不可思议的含义，只以为沈晨被这个数字惊呆了，捏着胡须，微闭着双眼，得意洋洋地道：“仙师当不愧是我大唐之福，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让我大唐每年平添增加三十之一的赋税，实乃夺天之造化，非凡人可比啊！” 　　“别别别别别别这么说！” 　　沈晨咬着牙齿，绝对不能承认这是我的手笔，不然还不被系统笑掉大牙！ 　　那丫的听说我花了将近两个月才把学生送上前线，早就笑到肚子疼了，再加上这么一出，怕是能直接失联！ 　　“你们找我来这是什么意思，直接说吧，我撑得住。”沈晨捂着心脏，决定回去就买一盒速效救心丸，免得被大唐人气死。 　　一路上总是洋洋得意的长孙无忌终于露出了尴尬的一面，向沈晨施礼道：“依据仙师在新闻制作手册中的指点，我们设立了仙界技术开发区，通路、通水，每日工厂所需木材石炭也会大力提供，只要商家进驻，我们还会每日免费送货上门，可谓面面俱到。” 　　“可是就是没人来，对吧？”沈晨猜到这些家伙要干什么了。 　　“嘿嘿！” 　　长孙无忌老脸一红，“目前入驻者大多是工部所辖工棚，唯有一家皮货加工制作厂和一家马匹鞍具制作厂由我和房大人家所持，其余勋贵乃至富商也没有进驻的打算。陛下不愿下旨强迫，便想求教仙师，能否有什么解决之道？” 　　“能来就有鬼了！” 　　沈晨暗骂，那两家厂子怕也是你和房玄龄为了捧臭脚，故意赔钱砸给李二的吧？ 　　还每年盈利十万贯？ 　　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第207章 多生孩子，多种果树 　　“陛下吩咐，仙界技术开发区一事，全凭仙师做主。” 　　长孙无忌稽首之后，给沈晨施了一个大大的拜礼，沈晨看他白面通红的模样，知道他心里没少尴尬。 　　一个多月前，李二才大手一挥把学院辖下的各种工坊扔给了朝廷，还以为能制住沈晨，结果一查全是自己家的，真真是气坏了，听说宫里的杨妃紧跟他的步伐，也被气晕了过去。 　　可谓一举杀帝又杀后，还是他自己杀的，跟沈晨没有半点关系，反正都需要沈晨提供的技术入干股，不管大股东是谁，反正学院不吃亏。 　　打脸不成反被打，换做是沈晨，沈晨也没那个勇气再提要求。 　　到此，李二的心思算是昭然若揭了，但是沈晨没准备一口气答应。 　　“你来的时候，黄军……不是，李二就没告诉你给点好处什么的？” 　　沈晨一时口误，差点把后世著名小品里的话直接粘贴复制来了，但那贱兮兮的模样倒是和大光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好处？”长孙无忌眼前一亮，有路！ 　　一改方才的谦卑，长孙无忌猛地直起腰来，哈哈大笑，圆圆的肚子朝前拱着，浑然一副肚子里能撑船的宰相做派。 　　可惜，沈晨从他身上一点器宇轩昂的感觉也没找到，倒是脑海里闪过了一只扛着钉耙的野猪形象……很生动。 　　“哈哈哈哈……仙师当真奇妙无比，陛下料敌于前，定下仙界技术开发区由仙师掌管时便道，仙师奇智计谋皆以利出，皆以利往，想来仙师必定要说条件，便依照仙师所言，凡我大唐所有，皆由仙师调用，还请仙师放手施为，黎民百姓静等仙师仙界手段。” 　　“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沈晨咬牙切齿地说道。 　　长孙无忌的话是好话，权也给了，以李二凡是留一手的性格，这已经可以算是破天荒头一回了，比之贞观三年李靖带兵北伐突厥给的权利还大，沈晨隐隐已经有大唐立皇帝的风姿。 　　可是，什么叫“料敌于前”？谁是敌？料谁？啊，你说啊，料谁？ 　　渭水平原上刀子似的风也割不破长孙无忌的脸皮，得了沈晨的答复，又跟沈晨对接了一下相关事宜，沈晨但有所求，他都一口气全部答应，而后便坐上来时他那被沈晨嫌弃的马车走了。 　　碌碌的车轮滚动之声让沈晨似乎也带走了沈晨的愤怒，心底一阵舒爽。 　　“也好，瞌睡来了送枕头。” 　　此时学生军大抵已到了陇右道，从学院近卫发来的信件上看，尉迟敬德正准备对一伙人数不超过二十人的强盗团队进行降维打击。 　　以尉迟敬德带兵带了一辈子的军事素养，加上学生军超过至少两个世代的装备来看，那伙强盗团队的覆灭几乎和平A没有什么区别。 　　系统的任务马上就要完成，沈晨着急的是大唐迟迟不见动静的技术升级。 　　“真是日了狗了！计划、策略、手段统统都给了，从开篇到现在二百多章了，你居然连一道像模像样的诏书都没能下发！要我说你什么好呢？还千古一帝？呸！” 　　前段时间沈晨还在烦恼怎么从李二手里要权，这下可好，倒是省得他死皮赖脸地跑太极宫找李二要政策了。 　　“哼哼！既然你敢让我做事情，我不好好用起来，不是让你李二戴顶识人不明的帽子吗？只是到时候……别说我做得太过！” 　　贞观十七年的长安城是世界上最神奇的一座城市，她承接自汉魏晋南北朝的里坊格局，注定了生活在里面的人都会成为皇家豢养的猪。 　　一道道坊墙把长安城分成了一百零八个长方形的猪圈，圈养了八十多万，再过三十年就会突破一百万的猪。 　　排除站在八十万人脑袋上的一两千人，八十多万人除了吃吃睡睡和忙于生计之外，几乎找不到一点游乐的玩意儿。 　　晨钟一到，干活；暮鼓一响，回笼。 　　女闾艺馆只是勋贵豪商的消遣，出工后，寻三五个好友，于简陋的酒肆中喝上两碗点不着火的浊酒，畅快吹奏一下没人会相信的牛皮，然后醉醺醺回家，这才是长安人的日常！ 　　一听说仙师到了渭水那两坊新立的里坊，并主持两坊工作，了无生趣的长安人便把长安城南边的渭水平原堵成了人民的海洋。 　　放眼看去密密麻麻，老人小孩、小姐游侠，谁是谁人根本分辨不出。 　　夸张的是，沈晨居然还看到渭水河上多了几艘雕梁画栋的红船，正悠悠地在渭水河上缓缓荡漾，寡淡如水的丝竹之音轻飘而来，唯剩下嗡嗡嗡的蚊子吟唱。 　　天知道他们是怎么把红船开到渭水之上的，难道还有人为了躲避城里的宵禁，故意在渭水上喝酒喝到天亮？ 　　沈晨很想上去深入调查一番，写份绘声绘色的百万字研究报告出来。 　　可惜的是，出现在长安人眼里的并非仙师纵横捭阖指挥有度的场面，他们甚至连沈晨的衣角都没见着一片。 　　只看见里坊内的军士褪去了厚厚的甲胄，十人一伙地把土黄色的坊墙推到，然后将砖石泥沙整齐有序的堆砌在一旁，垫出了一条直通长安城南的安化、明德、启夏三门的大道。 　　而后，再有干出热气的军士每四人为一组，用绳子牵引着五百斤的石碾，将稀松的泥土夯实。 　　他们赤溜的半身，晶莹的汗珠，健壮的身躯，每一次牵引引爆的呼喝，被初冬的寒气蒸腾而散，浓浓的男性魅力又被寒风吹到四面八方的长安人群里，颇给萧索的渭水平原带去了一份阳光般的生机。 　　倒是大饱了小姐闺蜜们的眼福，不枉她们从家里偷偷爬墙出来一趟。 　　还有一处值得看的则是大道工地两旁一条条话语粗鄙的横幅，用红色的抹布写着人人一看就懂的道理。 　　“想要富先修路。” 　　“多生孩子，多种果树。” 　　“十年生聚，百年安康。” 　　“仙界技术开发区诚邀各界工商同行，共筑大唐盛世。” 　　“报名地址：仙界技术开发区管理楼一层二号。” 　　“让我们携手共进，谱写春秋大唐梦。” 　　…… 第208章 国家级工程师 　　“不破不立！你们难道要守着坊墙上那几娄泥沙吃土吗？坊墙一起，隔绝的哪里是外来的隐患，而是你们那颗不予民利的心！” 　　仙界技术开发区管理楼二楼，原是长孙无忌的香料加工坊，被沈晨收拾成了统辖仙界技术开发区所有事宜的管理楼。 　　二楼的小楼不算高，所有面积加起来不超过一千平方米，而且原身是香料加工坊的关系，木材里总有一股孜然的味道，闻多了憋的人心里发闷。 　　或许是烦躁的厉害，沈晨面对向他恳求不要拆除坊墙的工部将作大匠闫立德没有一句好话。 　　直接喷到口水都快干了，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狠狠灌了一大口水，“你们总是说此乃行制，此乃礼制，可行制、礼制从哪来？专门摆给外面那些翘首以盼的老百姓看的吗？之前我管不着，从今以后，仙界技术开发区绝不再设坊墙！” 　　砰！ 　　掷地有声的话音落地，紧跟着落地的便是一樽御用环首酒樽。 　　酒樽里的放的不是酒，沈晨不喜欢喝酒，倒是喜欢抽烟，可惜大唐没有烟，他也没奢侈到用少到可怜的文明点数专门买烟抽的程度。 　　从酒樽里洒出来的只是清丽的温水，可溅落在闫立德的脑袋上，却像极了铁匠铺里的铁屑星子，在他光溜的脑门上晶莹闪亮，也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坊墙并非只为行制礼制而起，实乃防患小人，不得不起，若是失了坊墙，为有心人筹划，坊内各件事物便如白昼之阳，随眼可见，届时，多少商贾无进驻之心，整日栖栖遑遑，只为防盗，从而无心经营，还请仙师收回成命，将守卫军士收回，并另起坊墙，以绝后患。” 　　哆哆嗦嗦的闫立德跪伏在地上，大唐没有跪拜的礼节，可闫立德却不敢把头抬起来。 　　他曾受命营造唐高祖山陵，督造翠微、玉华两宫，营建李二的昭陵，主持修筑唐长安城外郭和城楼等，在绘画方面也是独具一长，若是放在后世，妥妥的影视歌三栖天王。 　　还有个弟弟叫阎立本，等他死后将会成为大唐一朝最会画画的人，画技之优，光耀千古。 　　在建筑一事上，即便李二也得听他的。 　　可仙师为毛就是不愿意立坊墙呢？ 　　四四方方，可攻可守，把百姓围在一个圈子里，免生祸患，为毛仙师就看不到坊墙的好处，还对他大声斥责，颇有不拆坊墙非好汉的气势呢？ 　　“说一千道一万，你还是不觉得坊墙隔绝了百姓之心，还以为可以保护你，保护百官，保护李二是吗？” 　　“小臣不敢，只愿仙师收回成命，给大唐商贾一份心安。”闫立德抬首高了一点点，又一脑袋砸到地板上，摆明了不给沈晨面子。 　　“你……” 　　沈晨却只觉得日了狗了，楼下就是商贾咨询报名处，闹哄哄的场面根本没办法开窗，一旦打开，那喧闹的声音就跟热浪一样，能把人吹了飞出去。 　　都到这一步了，为毛还觉得商贾会害怕没有坊墙，会有防盗隐患，而不愿意进驻呢？ 　　当最有可能的那个答案根本不符合常理的时候，哪怕听起来再有么有理，其实也只是借口。 　　“行了，这里的事你不用再管了，叫李二换个人来，本仙师就不信没了你，这仙界技术开发区就办不成！” 　　闫立德技术过硬，乃是沈晨慕名要长孙无忌送来的人才，他要扩大仙界技术开发区，并建成宛若太极宫那般大小的工厂，没有这一方面的人才，根本做不到。 　　钢筋水泥土看起来起点低，人人都能入行，但没有过硬的本事，根本玩不转。 　　这也是为什么后世的建筑公司千千万万，但能够建设国家级工程的就那么几家的原因。 　　也是大学生每月工资一千五，而水泥匠每天工资三百还包吃包住的原因！ 　　在沈晨的设想里，仙界技术开发区的招商引资仅仅只是前期收敛钱财的手段，他要做的是为大唐建设出一套足以支撑国民经济的国有支柱性产业。 　　三酸两碱为时过早，钢铁作为工业之母，是必须为大唐提上去的，有了吊车的经验，实现产业升级也会更快一些。 　　那样的话，所需要的工厂数量和大小就几乎和建立一座皇城没什么区别了。 　　所以，他急需一个具有国家级工程经验的大匠。 　　暂时没有头绪，他只好先让长孙无忌派给他的小仆去找长孙无忌，让他想办法去。 　　让闫立德走后，沈晨怎么都觉得心气儿不顺，在屋子里转了两三圈，受够了满屋子的孜然味，沈晨决定去一楼看看。 　　在那里，李承乾被沈晨抓来做临时的咨询讲师，为前来投资的商贾介绍仙界技术开发区的相关政策和优惠。 　　刚打开门，一股寒风就差点把沈晨掀了个跟头儿，还好他道了大唐之后，出行不便，小电驴也报废掉，成天靠11路车办事，被后世电脑桌折腾够了的亚健康状态一去不返，这才顶住了不算健壮的小身板。 　　“看来，炼钢之前还得先过冬。” 　　要想过冬，怎么少得了炕和通风炉子呢？ 　　得，找到大匠师之后，成立一个仙界技术开发区自己的工程队的第一件工程算是找到了。 　　“咦？” 　　等沈晨下了楼，耳里被吵吵嚷嚷的商贾声音吵得快破裂的时候，闫立德居然正站在楼梯口，两眼无神地看着密密麻麻的商贾人头，最里边吃吃囔囔地说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那模样就跟被袁天罡的名字吓到肝胆俱裂的李君羡一个模样！ 　　“你怎么还在这？” 　　见到他，沈晨就来气。不怕叫不醒人，就怕叫不醒装睡的人。一个行制和礼制就杜绝了沈晨的好意，能有好气才怪了。 　　可是，任由他喊了四五声，毛都快炸了，闫立德还是没听到，直到他从闫立德的身后一巴掌拍到闫立德的肩膀上，闫立德才被鬼吓到一般回过神来。 　　噗通！ 　　闫立德就在楼梯上给沈晨跪下去了，波棱盖儿直通通砸在楼梯的边角处，沈晨一看，整个人的每一个毛孔里都带着疼。 　　“小臣错了，请仙师饶恕！时至此时，小臣才明白，坊墙不一定非要建！呜呜呜……” 第209章 开发煤铁矿 　　沈晨无语道：“你刚才没听见这里的喧闹？” 　　闫立德又是一阵无语，只作哭泣。 　　沈晨：“喂喂喂！”就差把手放脸蛋旁边。 　　“啊？仙师在喊小臣吗？” 　　沈晨：“……” 　　合着闫立德耳背！ 　　若非今日沈晨心情不好，说话都大声，刚才二楼那一番对答这家伙能听得到吗？ 　　沈晨不知道，至少知道，他刚才在二楼确实没听到一楼的喧闹。 　　这事儿搞的……哎…… 　　………………………… 　　有了闫立德的倾心效劳，一座宽阔庞大的炼铁工厂的图纸在十天后便摆在了沈晨的矮几上。 　　图纸中的钢铁工厂总计包含三个炼钢工坊，五个储运工坊，内又包含储煤、储钢、运输等各坊，然后两个大型食堂，一百套工匠大通铺房屋及游园、图书馆、书塾等各项附属设施。 　　占地足有五公顷，相当于长安城里两三个坊的面积，更可安置上千名工匠和学徒。 　　在沈晨看来，大小还不如后世一个中型小区，更别说后世一家中小型规模的炼钢厂。 　　至于产能，即便配套上沈晨提供的土法炼钢模块，年产量也不会超过后世一千吨。 　　可放在此时的大唐，却已然是破天之荒的国家级大型工程，所要动用的建设人员超过三万，产出的产量直接翻了个倍。 　　闫立德自己在画的时候都是一边擦着冷汗一边画的，更遑论围着图纸看的长孙无忌。 　　几乎是用一种虔诚的膜拜神情听完的闫立德畅述。 　　“天之极，道之远，合四坊之地筑一绝世工厂，仙师手笔当真非我辈能比！一旦建成，则我大唐便可装备十万军队，打造百万农具，届时，我大唐将兵强马壮、民间富足，万代盛世便在脚下，便在脚下啊！” 　　在历史上，大唐的钢铁产量向来不多，最高时为元和年间（公元806至810年）的207万斤，但那也是距离贞观年间一百五十年后的产量。 　　这也是为什么大唐的兵员总数在贞观年间极少的原因，动辄十万人的大战都稀缺得很，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装备跟不上。 　　贞观三年冬，李靖北伐突厥，那是一场决定两个国家生死存亡的大战，但李靖直属的兵员却只有四万左右，哪怕加上程咬金、尉迟敬德、柴绍等的偏师人数，总人数也只在十万左右徘徊。 　　一旦钢铁厂建成，大唐的武器装备必然呈跳跃式发展，兵员总数将全然翻倍，民间所用铁器也将更加精良。 　　“在此之前，你们就没想过扩大钢铁产量？”沈晨有些疑惑地问长孙无忌。 　　作为一个后世人，沈晨实在无法理解古代人明明盐铁官营，却无法置办国家级钢铁工厂的做法。 　　“仙师有所不知。” 　　长孙无忌苦笑道，“陛下确实动过心思，应该说古往今来，任何一个朝廷都动过如此心思，但在仙师给予我等仙界炼钢术之前，想要练出一锅铁水，需要数十名工匠耗费数千斤木材才行，且铁器质量也差强人意。” 　　沈晨听懂了，主要还是技术力量不够，导致没办法加大投入。 　　原因有这么几个，一来，数十名工匠守一锅铁水，铁水出来后又要数十名工匠进行捶打锻造，若是再加上搬运的学徒等人，练出一套钢就要上百人相互协力才行。 　　如此投入，越大越赔，与其让官府投入，还不如交由商人打造，然后由官府统一收纳，官府再贩卖出去，左手到右手，官府不仅无需付出操作的费用和人力，还能获取中间差价，何乐而不为？ 　　二来，则是碍于人口和原材料所限。 　　大唐的人口到数十年后的唐玄宗天宝十年才8000万，大唐还是一个农耕社会，一个国家级钢铁厂，在后世就有十多二十万人，哪怕大唐只用一万人，也是八千分之一的人口数量。 　　如此数量的人口不事农耕，必定会对粮食造成巨大的打击。 　　在原材料上，大唐所烧的物件还是以木材为主，一旦扩大投产，每天所需的木材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况且，大唐的铁矿勘探技术也不好，能勘探到的铁矿不多，勘探到的也大多是杂质极多的铁矿，想要炼出钢来，消耗的原铁矿数量完全就是翻着倍地往上滚。 　　综合起来，由朝廷主办一个国家级钢铁工厂完全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所以，只保留了兵部所需的钢铁坊，毕竟，那是军队所需，朝廷赔本都得办。 　　至于民间所用，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哀叹一声老祖宗的辛苦，沈晨抬头问长孙无忌，“兴州、雍州那两边派人去了吗？” 　　兴州是后世的略阳，铁矿石不算多，但大多都可露天开采。 　　雍州是后世的铜川，作为后世全世界都闻名的煤炭产区，支援一个年产量不过千吨的钢铁产绰绰有余。 　　长孙无忌听到这话，笑着回答沈晨，“多谢仙师恩扶我大唐，自得到仙师所赠图纸起，陛下便下旨，督两州官员尽快探明当地煤铁所在，走的是八百里加急，料想两州官员已得圣旨，开始布置人手探查了。” 　　“此事你们的动作要快一点，李二明年想做的事你们大概都知道，早一日弄出好的钢铁来，也能让你们陛下多放几颗心。” 　　长孙无忌心底咯噔跳了一下，讪讪道：“仙师都知道了？” 　　“哼！就他那点心思，走的还不是内圣外王那套，有小朋友屁股痒，难道他不想揍一顿？” 　　沈晨没心思跟长孙无忌解释，但他并不愿意明年就打高句丽，要对付高句丽，他有一套成熟的后世研究方案。 　　抛出钢铁厂来的最大的目的，就是压一压李二那颗躁动的心。 　　“回去告诉你们陛下，给我半年时间，给他看一个好东西，说是翻天覆地也不为过，一旦制成，凡阳光所照之地，他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还是别人还不了手那种。” 　　长孙无忌暗自惊讶，回去复命了。 　　看着一直没听到两人对话，始终把眼睛盯在钢铁厂图纸上的闫立德，沈晨大声地喊道：“你去找李承乾，让他招募一些泥瓦匠和铁匠给你，组建一支仙界技术开发区直属的工程队，要快，我有大用。” 第210章 期待仙师的礼物 　　“小神仙当真如此说的？” 　　太极宫，李二吃惊地看着坐在他左首的长孙无忌一点一滴地讲述沈晨的话语，当听到沈晨有一件可以让他指哪打哪的事物在半年后送给他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小子明摆着知道朕要做什么，可他偏偏不说明，害的朕还以为他不会答应，从学院招生时就一直跟他作对，他是故意打朕的脸吗？” 　　回想起自招生以来，由于两人的不对付，他在沈晨手里吃的那些亏，李二的脸色就越来越差，总有一种他被玩弄于手心的感觉。 　　很不爽……非常不爽！ 　　“他还说了些什么？” 　　长孙无忌听出了李二语气中的不高兴，心里苦笑一声，在他看来两人根本就不必如此，结果两人偏偏向小孩子一样，谁也不服谁，结果咧，就是把他们这些朝臣夹在中间。 　　他也不爽，非常不爽！ 　　长孙无忌硬着头皮道：“微臣出来时，听到仙师让闫立德大人找太……找前太子殿下招募一些泥瓦匠和铁匠，不知为何。” 　　“泥瓦匠和铁匠？” 　　李二捋着胡须琢磨良久，任他如何琢磨，却也想不明白这两者放在一起能做些什么？ 　　难道他又存了打朕脸的心思？ 　　李二悚然一惊，不知怎么滴，现在只要沈晨一做事，他都会觉得沈晨要扇他脸。 　　所以，他最近才不愿意去见沈晨，而是让大臣代劳，如此一来，他还能小心琢磨琢磨，否则，必然像收归诸多产业给朝廷那样，气得他晕厥过去。 　　“此事还要静观其变。” 　　李二暗自寻思，面上却不露声色，对长孙无忌道：“你们继续盯紧小神仙，他有任何所为定要速速禀告。” 　　长孙无忌莞尔笑道：“喏！” 　　这两个熊孩子……呵呵…… 　　等长孙无忌出去，李二忽然感觉到一阵腰酸背痛，冷汗次溜溜一下就下来了。 　　身边的几名小太监顿时大吃一惊，连忙喊御医前来，查了半天，得治是操劳过度，这才放下心来。 　　李二可以死，但若是在他们当值时死了，天呐，他们都得陪葬。 　　躺在柔软的卧榻上，李二明明感觉身体很疲惫，但眼睛闭起来之后，脑子里却胡里八嗦尽是一些有的没的，根本睡不着。 　　此时已是夕阳西沉，黄昏的日光从西边的窗架里透射进来，将整座寝宫染上了一层昏黄的色彩。 　　李二心绪颓丧，睁开眼睛，看着空旷高耸的殿穹发呆，“或许朕的一生也将如此番夕照一般，快要落幕了吧？” 　　李二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但他还是在强撑着，每日勤政，夜夜案牍，只为把他手里的帝国带得更远一些。 　　贞观十七年的事情其实并不多，每日奏疏里所呈报的内容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唯有换储一事颇令他头疼。 　　若非李承乾实在太过胡作非为，能当一个守成之君，他又何必弄到如今几欲家破人亡的地步？ 　　“此事还是多亏小神仙，高明在他身边，纵然无法登上九五之尊，也必定能安然一生。” 　　储君一事上的蝇营狗苟几乎掏空了李二所有的心思，到得此时，他唯一还放不下的唯有帝国东北角那一块从汉人手里脱离了四百年的土地了。 　　“高句丽！” 　　李二不由自主地念出这个名字，眼中的神芒陡然间利索起来，疲惫的身躯内仿佛有一股热流激荡，让他再次拥有了无数的力量，想要爆发出来。 　　让小太监帮他披上锦衣，他端起卧榻旁的灯盏，再一次站在了那一扇勾勒着大唐江山的屏风前面，把目光落在了东北角的狭长地带。 　　“太远……太远了！” 　　夕阳下山了，微弱的灯盏照不明屏风上的每一条曲线，李二下意识的想要让人把沈晨送给他的手电筒拿来。 　　可惜，手电筒已经没电了，沈晨附送给他的电池也消耗殆尽了。 　　“若是仅从河北道、河南道取粮，必然加重两道负担，山东门阀被小神仙打压过后虽已不复之前盛况，却仍旧异心不死，朕伐高句丽时必定加以掣肘。” 　　“大军一出，每日所耗千千万万，一旦有失，则前功尽弃尚且不论，朕之威势必定下落，届时，门阀世家必然重来，大唐又将陷入皇室与门阀世家的内耗，再想引兵出去便是难上加难了！” 　　在这一刻，李二多想让大唐的百姓每个人都学会沈晨的飞天之术，从关中、淮南等粮食丰富的地区，把粮食送到东北边去。 　　如此，才能减少路途上的粮食损耗，保障大军所需。 　　“飞天啊飞天……为何此术便不能如雷眼仙法一般说送就送呢？哎……” 　　见识过三征高丽的他根本提不起立马引兵东征的勇气，想当年隋炀帝三征高丽，战事上的失误在他看来并不为过，以隋军的能耐，征伐之事并不艰难。 　　难的是士兵缺衣少食，冻死饿死者不计其数，每一粒运送到前线的粮食，都是运送的官员从民夫们嘴里抠出来的。 　　高句丽那一座十万人的京观中不知埋葬了多少运粮的民夫和奴役…… 　　“半年吗？既然你已经知晓朕之所想，必定也在为此事忧心，你说的半年后送给朕的礼物，怕也是和此事相关，朕便等你半年，半年后朕必要手提三尺青峰，一扫高句丽贼子！” 　　想到这里，李二身体内最后一丝颓丧彻底消失不见，眼如电光，气如雄虎，那个奠定了千古最强盛世王朝的唐太宗李世民又回来了。 　　“为善那边如何了？” 　　为善是李治的字，大殿里的小太监被李二挥手斥退后空无一人，但李二并不担心没人回答。 　　屏风后传来了一个沉沉的声音，“回禀陛下，据报，学院军已出京畿道，抵达岐州陈仓，消灭了当地一伙强盗，正作休息，殿下并未参战，但一只跟随，从未喊苦喊累。” 　　“嗯……让尉迟敬德好生照料太子，无需多加关照，要与同学士兵同吃同睡，但要保证安全。” 　　李二并不排斥李治上战场，相反，他很赞同沈晨锻炼学院军的做法，有了仙界的兵器，若无成套的兵法，也没上过战场见过血，学院军也只是不会动的靶子。 　　“半年……这或许便是你送给朕的礼物吧……” 　　烛光摇曳，光影婆娑，那道声音没了一丝喘息的音调，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李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第211章 仙界技术开发区的改变 　　绵绵延延八百万里秦川是雄浑的，是辽阔的，也是巍峨的。 　　关中大地上的风则是冷冽的、暴虐的、残酷的。 　　如果说浩浩荡荡的渭水就是关中人的那位温柔体贴的母亲，哺育出了壮实质朴的关中人，那么，关中的风就是那位不苟言笑，历练出关中人激昂、无畏、直爽性格的父亲。 　　贞观十七年十一月一日。 　　寒冬将至，那位严苛的父亲却一点温柔也不给关中人存留，刺骨的寒风宛若刀子一般肆意地在关中大地上刮弄，刻出了凛冽的冬麦，雕琢出了关中人粗糙的皮肤。 　　在经过仙师入主一个月之后，长安城南，渭水河畔的那一处破烂里坊大变了模样。 　　一条足以容纳二十辆马车并排行驶的马路从南边三门起，笔直地通向仙界技术开发区。 　　马路很新奇，不用黄土不同石板，而是用一种名叫水泥的仙界事物铸造，听见过仙界直属工程队筑路的人说，那东西看上去明明向粉末，可遇上了水，搅和一下，等干了就变成了坚不可摧的板板。 　　一名中年道士坐着一辆青牛拉着的简易牛车，摇摇晃晃从明德门里出来，沿着这条被长安人叫做通仙路的水泥马路向仙界技术开发区行去。 　　沿途尽是来往于仙界技术开发区的车辆，出来的每一辆车都装满了货物，对尖到车辆顶棚的货物让车夫没了位置，只能高高地坐在货物上，用老长的缰绳牵引着奋力前行的马儿。 　　他探头从窗外看去，只见马车相接行过，却是不见赶车之人，只有把脑袋抬得高高的，才能看到车夫的脚底板。 　　他看着被绳子拉扯住的货物，很担心那些货物会瘫倒下来，把他的破烂牛车压成最近在长安城里兴起的一种名叫饼干的食物。 　　牛车晃悠，妨碍了后面的车辆，他想不明白向来勤劳中又乐天知命的关中人为何会变得暴躁，吼了几声之后，便骂骂咧咧的从旁边车道上超越他而过。 　　那些问候他全家的语句听起来就那么几种，听多了之后反而觉得索然无味。 　　大的、小的、高的、矮的马车相继而过，但路上却不见拥堵和混乱，无论因何事所困，所有马车都严格地遵守着左出右进的方向。 　　道路中间有一条用白线画出的狭窄小道，只够一个人在小道上行走，若有胡乱超车，或者越线行驶的马车，站在小道上的士兵就会把那些马车牵引到一边，在车夫骂骂咧咧的声音中淡然地开出罚单，让他们自己自觉地到仙界技术开发区管理办公室缴费。 　　若是有货物装载太多，马车在半路无法前行，或者货物摔毁的，他们会帮忙处理，但照样会根据相关规定，给出一张盖着仙界技术开发区印章的罚单。 　　即便车夫大声强调自己是某某国公、某某王爷府上的采买也毫无用处，斗得激烈了，还会招来那些士兵的一阵围殴。 　　一路行来，看得驾驭牛车的小童子呵呵直笑，稚嫩的脸庞上带着好奇的目光，回头对老道士说道：“师傅，马上就要到了，咱们是直接找仙师，还是依您老的脾气，在这附近到处转转？” 　　“没大没小，什么叫依为师的脾气？依为师看，你的脾气比为师还大！” 　　老道士气咻咻地骂了一嗓子，却是半分责备的含义也没有，只换来小道士一条粉嫩鲜红的小舌头，朝他无情地比了个鬼脸。 　　很快，牛车就到了一块路牌旁边，上面用箭头指明了前方七八个岔口方向的主要区域名称。 　　“师傅，这上面写着办公区、工厂区、停车区，您老看咱们先去哪个区？” 　　“你说呢？你不是了解为师吗？你说为师该先去哪个区？” 　　老道士有心考考童子，童子四下里张目了一阵，道：“师傅，我看得去停车区。” 　　“哦？为何？” 　　童子指着马路上的车辆道：“没有拉着货物的马车都去了工厂区，依照咱们从城里打探来的消息，那边便是仙界技术开发区工厂所在的位置，他们是去拉货的。” 　　“一些马头上挂着仙界技术开发区牌子的马车则去了办公区，想来应该是里面的人员，去办公的。” 　　“还有一些像咱们这样不拉货，也没挂着牌子的则去了停车区，那边也停了很多马车，从马车上下来的人三三两两向着工厂区或者办公区而去，所以，我觉得我们也该去停车区。” 　　“哈哈哈哈……孺子可教。” 　　老道士早已从李二那得知了仙界技术开发区里的很多事情，初听时只觉得天翻夜谈，细细想来却觉得神仙手段。 　　小小的区域划分难不倒大唐的仙师。 　　但从仅仅有条的格局上来看，却绝非寻常人可比。 　　停好了车子，小童接过停车区人员送上的停车牌子，老道士便带着童子，跟着诸多前来办事的商人向仙界技术开发区里走去。 　　纵横交错的马路旁边，一座座看上去就庞大无比的工坊正在深挖地基，一些建得快的已做好了第一层，第二层还在施工，但第一层里却已经开始了运作。 　　一辆辆空荡荡的马车在工棚外面停下，装满货物后直接向长安城而去，中间间隔的时间绝不超过一炷香时间。 　　仆役们便如同使不完力气一样，要么装车，要么卸货，竟是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但是，从他们心满意足的神情上不难看出，他们并没有感到厌烦或委屈，换做别处，早就和暴君一样的雇主吵起来了，而在这里，老道士看到的却只有丰收一般的喜悦。 　　“师傅，您看，那边那个工坊门口的马车最多。” 　　这时，小童指着靠近最里端的一处工棚，吃惊地喊道。 　　老道士抬眼望去，但见那处工坊比之他能想象到的最大的工坊还要大了两倍不止，几乎要和李二接见他的太极宫正殿一般大小。 　　在工棚的门头侧方，挂着一个白底黑字的牌子，牌子上用漆黑的浓墨写着“皇家第一工程度工坊”。 　　数十个充满喜悦的仆役正赤裸着胸膛，大汗淋漓地把一个个圆筒状的事物放到拉货的马车上，五人装载一辆马车，装完了便下一辆，可以在同时装载七八辆。 　　可是，即便如此，后面照样还有数十辆马车再耐心地排着队，似乎还对装车仆役动作慢吵吵闹闹的。 　　“那是……” 　　老道士愣了一下，惊叹道：“他们装载的难道就是近段时间风靡长安城的无烟煤炉？” 第212章 商人之友 　　无烟煤炉的出现就像一道春风，在秦川大地上刮起了一道沁人心扉的暖流。 　　无烟煤炉在后世淮河以北随处可见，即便是对环境要求高的城区，照样在很多街边馆子里肆无忌惮地为食客提供温暖。 　　也有一段时间国家强制要求取缔无烟煤炉，但效果并不好，比起空调和暖气，无烟煤炉具有不限地点，价格低廉，燃料价格低廉等等优势，是万千个体户们的最佳选择。 　　当李二的宫殿里不再用耗时耗力耗费过大的地暖，而换上了无烟煤炉之后，无烟煤炉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走进了千家万户。 　　自从它出现，从李二的御膳房到勋贵富商的后厨里，需要再大冬天洗菜洗衣的仆役丫鬟也不再害怕被冬日的冰水把手指冻出冻疮。 　　头天晚上睡觉前，用仙界技术开发区生产出的铁皮水壶，接上慢慢一壶水放到上面，第二天一大早就可以用温水洗漱刷牙，接着再放上一壶，洗衣做饭时便可以轻松使用。 　　除此以外，一条连通着无烟煤炉的铁皮管道把烟气和毒气顺着管道统统排放了出去，再也不必害怕第二天醒来会被毒气毒死。 　　相比木炭和石炭，仙界技术开发区从雍州运来兵进行加工过的蜂窝煤，不仅比木炭石炭便宜了十倍，还耐烧了十倍，烟气味道也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就像《大唐皇家仙报》上的宣传语说的一样——让我守护你！ 　　没钱置办无烟煤炉的家庭，还可以使用分期付款方式，把一套一千五百文的无烟煤炉的价钱分成两年或三年偿还，在使用了无烟煤炉之后慢慢还钱，一下子就解决绝大多数老百姓的烦恼。 　　虽然分期后的总价达到了两千文左右，但每一期不过数十文，就算是街边的乞丐也能用十日乞讨到的钱财，在城隍庙里置办一个，更何况有手有脚，向来勤苦的老秦人。 　　简直就像是不要钱似的！ 　　仙师施恩啊！ 　　“什么才是恩德，如此便是恩德！” 　　在沈晨的办公室里，老道士心悦诚服地向沈晨施了一个道家之礼。 　　在经过两个时辰的走访后，他深深地看到了这位有史以来第一位能够被正史记录的真神仙的能耐和恩德。 　　没有坊墙的里坊，让整个仙界技术开发区变得更加灵活，省去了绕行的烦恼，也在无形之中解开了人们心头被豢养的意识。 　　在这里，商人得到了足够的尊重，只要有想法，说出来，没人会横加指责，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都能够得到别人的理解。 　　窗外传来的一楼商人们的喧闹声，无不证实着仙界技术开发区各项政策的优渥。 　　不论是一年免税，还是开发区出地，商人自建工厂，都免去了商人投资中的绝大部分投入。 　　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无孔不入的商人们实在找不到不来仙界技术开发区投资建厂的理由。 　　只因，除了各项利好之外，得以建厂的商家甚至可以得到仙界的技术支持！ 　　天呐！ 　　饼干那等香味浓郁、引人垂涎的吃食，仙师竟然只要一层干股！ 　　什么面包、三明治、蛋挞、甜甜圈……随便挑一样，哪样不是一个东市旺铺的传家之宝。 　　结果咧，仙师直接扔出了上千种！ 　　在长安城的百姓甜到腻味的同时，商人们从来没有觉得心里面能如此之甜！ 　　与其说仙师是天上掉下来的神仙，还不如说是商人之友！ 　　听说长安城里的商人家家户户都供沈晨牌位，气得沈晨把所有招商事情交给李承乾，一点和商人们交流的心情都没有。 　　至于其他的仙界技术，除了无烟煤炉和听说已经在皇宫中和勋贵府上施工的大炕以外，沈晨几乎都采用了技术入股的方式免费送给商人们经营。 　　看似少赚了很多钱，其实把整个蛋糕做大了百倍千倍不止，还免去了自我经营的成本和心思，赚到的比万倍都多。 　　这还是沈晨避开了钢铁、食盐等必须由国家承办的高精技术，以及目前只有整整一百家工坊入场的前提下。 　　可以想见，随着仙界技术开发区的不断扩张，后世的诸多技术将以几何式增长的方式在大唐疯狂出现。 　　在等学院的学生成功毕业之后，学生们又将通过掌握的仙界技术对大唐技术进行升级。 　　到时候，大唐的闻名等级将像一辆飞速行驶的火车，在行进中获得巨大的惯性推动力，想要停下都难到极致。 　　“不知李淳风找本仙师有何事？” 　　沈晨很不明白，这位被写入了大唐正史的道士找自己干什么。 　　历史上的李淳风可以说是除了张三丰和袁天罡以外名气最大的一位道士。 　　他道号黄冠子，岐州雍县人（今陕西省宝鸡市岐山县），不仅会天文学、数学、易学，还精通历算、阴阳、道家之说。 　　唐高祖武德二年，李淳风经推荐成为当时还是秦王的李二的记室参军，从此进入朝堂。 　　贞观元年，二十五岁的他对道士员外散骑郎傅仁均所著的《戊寅元历》提出十八条意见，李二采纳七条，授于他将仕郎，入太史局供职，从此为李二一家当牛做马四十年，从未懈怠。 　　另外，沈晨还想起一件事来，李淳风还是世界上第一个给风定级的人。他的名著《乙巳占》，是世界气象史上最早的专著，后世学气象的人都得知道他的名字。 　　沈晨后世的朋友里就有一个学气象的，一谈起李淳风就跟古惑仔拜关二爷一样，虔诚得不得了。 　　按理说李淳风根本没有找沈晨的理由，自从他和他的师父袁天罡做出《推背图》后，他就专心研究，不再参与朝堂之事了。 　　可今天一大早，李二却派了一个小黄门过来，提前跟他打了招呼，他才放下仙界技术开发区的事情，耐心地在办公室里等李淳风。 　　没想到这老小子居然带着童子逛仙界技术开发区去了，给沈晨弄了个白等一早上，茶水都快喝吐了。 　　还好李淳风进门就是各种恭维，直夸沈晨不愧是真正的神仙，广布人间恩泽，好歹让沈晨开心了起来。 　　“仙师明鉴，贫道今日前来，确实有件大事需仙师帮助。” 　　李淳风果然不涉朝堂，为人清白直爽，直接就说明了来意。 　　“何事？” 　　“贫道代天下苍生，恳请仙师传授戒除定神丹瘾祸之法！” 第213章 定神丹的来历 　　“定神丹？” 　　沈晨心里咯噔跳了一下，这玩意儿他记得清清楚楚，并非是因为这玩意儿本身，而是因为大唐群臣在谈论这玩意儿的时候展现出来的隐晦态度。 　　究竟是什么玩意儿，竟然让千古一帝李二都为之忌讳，并且编造了一个保护某人的假象，故意做给沈晨看？ 　　看来今日沈晨就能从李淳风的口中得到答案。 　　“想来仙师已知晓此丹的来历？但久久没有发声，甚至来找贫道的麻烦，想来是因为不知其真面目，无法决断。” 　　李淳风在面见李二的时候，便从李二处得知了一个多月前大唐群臣前往秦岭，一起做了场戏给沈晨看的事情。 　　听李二形容的翟长孙模样，以及会对大唐造成的危害，李淳风险些吓晕过去。 　　“翟长孙的神志至今为止仍旧时而清醒时而混沌，清醒时也无法正常说话，每每提及相关事物便气急疯魔，本仙师自然无从得知其真相。” 　　沈晨随意地把身体向后靠了靠，一副我啥也不知道的表情，在李淳风还没有把事情吐露之前，他不想他已经知道的袁天罡的事情说出来。 　　既然李二都如此隐晦，沈晨觉得还是小心为妙。 　　李淳风没有纠结沈晨知不知道，整理了一下思路，把长孙无忌说过的传说又说了一遍，而后道：“定神丹历经徐福、李斯之手，而后不知所踪，汉武帝、曹孟德发丘摸金，皆为此丹，但尽是传闻，所见者一个不存，更遑论得之。” 　　李淳风摇摇头笑了笑，笑容中尽是对汉武帝、曹孟德等追寻长生的帝王的不屑。 　　“世人仅知定神丹于贞观之初为陛下所得，却不知，陛下其实也并未得到。” 　　“啊？”沈晨愣了一下。 　　他一直以为被叫做定神丹的东西被人从李二的宝库里偷了，没想到李二其实根本就没有得到。 　　恍惚间，沈晨回想当时的情景，发现一个问题，他一直认为李二已经得到，其实都是他自己以为，包括有人盗取了李二的宝库，其实也是他提出来的。 　　李二当时看似被他猜透了真相，实则根本没有宝库失窃的震惊。 　　按理说，寻常人家中失窃，也会惊骇或大骂，皇宫宝库乃是重中之重的要地，一旦失窃，关联的除了皇宫出现监守自盗的防范问题以外，还会大大地有损李二的面子。 　　可当时李二并没有放脸色，转过头就把话题带到了定神丹对大唐的伤害上，根本不符合李二死要面子不认输的人设。 　　也就是说，沈晨判断错了！ 　　“那他得到的是什么？” 　　“一张丹方。” 　　李淳风捋着胡须道：“从始至终，陛下得到的仅仅只是一张丹方而已。” 　　“丹方？”沈晨眉头紧皱，脑子飞快运作起来。 　　“贞观元年，陛下继承大统，但思愁杀孽过重，日日不得安宁，即便遣秦琼与尉迟敬德将军守门也无法根除，身体每况愈下，深恐千秋之后大唐后继无人，便将精力致力于寻找长生之法上，命手下百骑密探于全天下四处寻找，并暗中发布百万贯赏金，只求长生不老之法。” 　　李淳风细细地讲道：“一山中道士乃是先秦李斯后人，秦始皇帝驾崩之后，李斯唯恐二世和赵高容不下他，便杀徐福，销毁所有丹药，只留得一张丹方，打算用丹方作为交换，换得李氏一族性命。” 　　“奈何二世残暴，赵高阴毒，竟以李氏全族性命要挟，李斯只好以死士作为替身，施展金蝉假死之法，独自逃亡。” 　　“李斯逃亡后，李氏全族遭屠，假死一事也被二世赵高得知，遂派人寻找并诛杀，李斯只得潜逃海外，但重回华夏之心未灭，留下遗嘱，要后人伺机返回中原，并将长生不老之法陷于有德明君。” 　　沈晨听出点味道来了，“于是那个李氏后人的道士为了百万贯钱，便假借金色鲤鱼一事让李二得到了丹方？” 　　沈晨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他觉得，他已经把揶揄全部写在了脸上，足够让一个脸皮薄的人羞愧致死。 　　李淳风笑道：“仙师何必揶揄我等？自古以来，长生不死乃是凡人心愿，黎民百姓、贩夫走卒、达官贵人、天潢贵胄，谁心中不想与天地共老？” 　　“于是李二就让你把丹药做出来了？” 　　沈晨一点儿也不相信李二拿到手后会不做实验，李淳风说的并没有错，天下谁人不愿长生不老？ 　　后世一大堆长生不老的吸血鬼电影，一个劲儿讲长生不老后的各种寂寞孤独寒冷。 　　可是，夏虫不可以语冰，天知道在长生不老的吸血鬼看来，长生不老有多爽！ 　　李淳风点点头，却是满脸愧疚，“做出来了。” 　　“然后呢？李二不敢吃，你就拿给翟长孙吃了？” 　　李淳风神情一变，痛苦地闭上眼睛，“并非是贫道，而是家师。” 　　“啊？” 　　沈晨震惊道：“意思是你师父袁天罡还没死？” 　　李淳风艰难地点点头，“不错，家师假借飞升，却是隐入江湖，一心只求长生不老之法去了。” 　　沈晨没办法用任何词汇描述他现在的心情，一个世人都知道死去的人其实只是把自己弄死，实则是为了不死…… 　　“本仙师有点儿晕。”沈晨捂着额头。 　　捋了捋，沈晨道：“李二得到了丹方，交给你们，你们炼制了定神丹出来，李二又不敢吃，然后呢？” 　　李淳风道：“后来家师便以身试丹，全无效果，陛下震怒，家师唯恐陛下诛杀，便假死隐遁，陛下虽知晓，但念在家师劳苦功高，便不再追究，此事也就此落下，没了下文。” 　　“再后来呢？” 　　李淳风目光一紧，死死盯住沈晨，“再后来，仙师下凡，以仙界之法治我大唐，家师得知，觊觎仙界之心遂复，再次炼出定神丹。” 　　“怪我咯？” 　　沈晨很想打人，当时翟长孙发疯闯山的时候也是怪沈晨，现在得知袁天罡炼出了定神丹也是怪他。 　　这他娘的……果然是毒药，沾上一点儿就是一身骚。 第214章 又要发明东西了 　　“如何能怪仙师？” 　　李淳风笑道：“世人之心皆贪，家师虽道法深厚，却因假死一事执念过深，心中所思所念皆是长生不老，如此才做了定神丹，哪怕仙师不出，家师也会因其他缘由再次炼丹。” 　　“这话有理。”沈晨乐了，难道有个明白人。 　　“那你说让我传授戒除定神丹瘾祸之法是什么意思？” 　　李淳风笑着笑着，眼中便落寞起来，嘴角高高挂起，很有喜剧之王自嘲的意味。 　　“定神丹中有一味药，仙师所言为毒花，此物仙师必然深刻了解。服食之后飘飘欲仙，宛若自在鲲鹏，大有神仙之感。” 　　“家师以身试丹，早已毒气攻心，常年服用，心神越加嗔怪，竟如疯魔一般，直言此丹必定是升仙之丹，他欲要天下之人人人服食此丹，当先便在与他相识的达官贵人之中传播，而后便是天下每一个角落。” 　　“如今大唐各地已现此丹，一旦传播开来，大唐百姓必定人人服用，届时天下沦陷，大唐便要……便要亡了！” 　　“嘶～～～” 　　自从穿越之后，沈晨自觉自己已经不会再对人世间的种种有所震惊，可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疯子！” 　　李淳风含泪苦笑道：“家师确实疯了！” 　　“抓他啊！”沈晨气到不行，都到这了，还能留着他？ 　　“抓不到！”李淳风的眼泪从眼里一直流到嘴里，“家师深谙易容之术，不仅脸面可以变化，便是身形、气质，即便走路的姿态一旦改变，也恍如另一个人。任凭百骑能耐，也抓不到家师。” 　　“这……这他娘的！” 　　沈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个会变形，又有演帝般能力的恐怖化学博士所能带来的危害，放到后世，上小学的小朋友都能清楚。 　　而且还是一个疯了，想要带全人类一起飞升天界的恐怖分子，所能制造出的恐怖已经超越了词汇所能表达的极限，只剩下留给世人的震骇。 　　“那你找我也没办法啊！” 　　废话，断毒瘾这事儿，除了血后世民族英雄林则徐那样的强制手段以外，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他倒是可以用神仙的身份让百姓不要食用。 　　可袁天罡那样的恐怖分子所能做出的事情都是丧心病狂。 　　天知道他会不会直接下在井水里？ 　　百姓稀里糊涂不就吃了？ 　　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总不能把李二的大权抢过来，代替李二指挥，打一场毒战吧？ 　　沈晨脑子急转，编了个谎言，“定神丹里的毒花，乃是当初蚩尤霍乱天下时，以己身之魔血造出的灭世之花，仙凡断途前，仙界便大肆焚毁，仙凡断途后，便无人惩治。本仙师能够下凡，也是紫薇大帝用尽了毕生仙力才得以做到。” 　　“你们自己找出了毒花，并深知其危害，还不赶紧的加以制止，一旦遇见，立刻焚毁，找本仙师干嘛？” 　　潜台词：你们找我没用！ 　　“原来是蚩尤魔血所出，难怪毒性如此之大！”李淳风沉思道，心中对毒花的危害程度再次攀升了一百个台阶。 　　“不瞒仙师，陛下自秦岭探得此花危害后，已在暗中布置，要求各地官府牢牢把控，严禁任何人服用，一旦发现便依照仙师帮助翟长孙将军戒除毒瘾之法强制戒除。” 　　“然而，天下但有飞升仙界之念，世人扔看不清仙途断绝，此花便无法根绝，家师也不会善罢甘休。” 　　“你的意思是让我发布仙界之情，告知世人已经无法飞升仙界？”沈晨还是有点懵，如果仅仅只是这样，李二随便派个人就能告诉他，何必让李淳风亲自走一趟。 　　“此为其一。” 　　李淳风干脆利落地道：“还有一事，则是如何寻找家师。” 　　他又没有手机，我想做卫星定位也不成啊！ 　　沈晨问道：“你们想让我做些什么？” 　　李淳风道：“天下熟悉家师之人，唯贫道一人尔。贫道知道，一切根源实乃家师想要长生不老，飞升仙界所出。既然无法找到家师，索性让家师找上门来。” 　　“只要有一个长生不老、飞升仙界的引子，家师赴汤蹈火也会前来。” 　　“本仙师明白了！”沈晨恍然大悟，之所以让李淳风过来，是因为只有李淳风了解袁天罡，知道袁天罡的弱点，所以才由李淳风和沈晨对接。 　　李二的潜台词：你们都是神仙，你们来想办法。 　　“你们是想要本仙师拿出一件东西，证明可以飞升仙界，用引蛇出洞之法，把袁天罡炸出来？” 　　“炸为何物？” 　　李淳风没有纠结，想来又是仙界之物，他没有飞升仙界的念头，自然也就没有多想，点头道：“正是。还请仙师帮助贫道和大唐黎民百姓，如此方是彻底根除毒瘾之法。” 　　沈晨这下彻底明白了，就是找样东西，把一心想要飞升仙界的袁天罡炸出来，然后弄死，切断定神丹的传播源。 　　同时李二又用雷霆手段，毁灭毒花，强制染上毒瘾的人戒毒。 　　没有了袁天罡，也就没有了定神丹，戒除了毒瘾之人也就不会再有复发的可能。 　　没有服食的百姓也就无从谈起沾上毒瘾。 　　不过，这事儿还得好好考虑考虑怎么操作。 　　“行了，本仙师知道了，你先回去，之后本仙师会联系你和李二的。” 　　沈晨心中有了打算，李淳风长长地嘘了口气，此次前来，不论是仙界技术开发区的神奇，还是戒毒一事都让他深感沈晨本领之强大，出去的时候走路都带飘的。 　　等李淳风走了，沈晨让李承乾看着仙界技术开发区的想逛事宜，他要出去走走，吹着渭水上来的风，好好想想怎么操作。 　　此事，他没有拒绝的道理，并非圣母心发作，而是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为华夏文明免遭毒品危害尽自己的一份力。 　　他如今得到的一切，说穿了，其实就是因为天下万民想要学习仙界知识，飞升仙界所为。 　　一旦他拿出了事物，却让人看不到飞升的希望，那么，谁还会跟他混？ 　　要想把袁天罡炸出来，必须是一件令天下万民都感到自己能够飞升的事物，不如此，以袁天罡的执念，绝不会轻易露面。 　　那么……该发明个什么东西呢？ 第215章 大唐是个吃人的社会 　　如果以大唐的科技水平能造出照相机，沈晨并不介意弄个“移魂大法”的借口，把袁天罡炸出来。 　　可惜，就连小孔成像都只观其表，不知其理，彩虹的呈现也被当做祥瑞的大唐，沈晨一点儿信心都没有。 　　究竟要发明什么东西，才能让一个被毒药掏空了心思的神学家笃定认为是仙物，此事还得慢慢斟酌。 　　第二天沈晨没有再纠结此事，而是直接到位于仙界技术开发区第一区的皇家第一工程队，把闫立德带上，去长安城里的施工现场看看。 　　“启禀仙师，至昨日申时，皇家第一工程队已经接到一千三百二十六个火炕的单子，其中皇宫中接了二百个，各家勋贵五百六十个，剩下的五百六十六单大多是豪商所订，平民百姓的单子并为多见。” 　　虽然此时天色尚早，但通往长安城的水泥道上自城门开后便络绎不绝，闫立德本来就耳背，过往的马车轮子摩擦声和车夫的吆喝声，让他的声音越加的大了许多。 　　“盘炕一事，虽有仙师的分期付款方法，但因其所需煤炭过多，天长日久开销不少，所以百姓们还是选择无烟煤炉。臣有负仙师所托，请仙师惩罚。” 　　冬日凌寒，沈晨接下仙界技术开发区后，想到的就是无烟煤炉和大炕。 　　史载，唐朝时正值一次小冰河期，广州亦有白日落雪。往年冬日，长安城里必然冻死一大批百姓。 　　既然有了煤，沈晨便不愿意再看到百姓们冷死。 　　沈晨只觉得耳膜都快炸了，但本着最基本的礼貌，没有做出掏耳朵的动作，大声道：“可以理解，你无需自责。” 　　就像后世的汽车一样，便宜的二手车，两三万就能有一辆，可也不是人人愿意买，只因买车便宜用车难，两个轮子一转，有的没的就是一大笔看不见的钱出去了。 　　相比起煤炭钱，大炕分期付款那点钱只能说“细细粒”了。 　　“不怕！百姓们有自己的营生想法，不必强求，火炕主推的还是勋贵豪商，他们有钱，也肯花钱，让宣传队的人把关注点移到他们身上去，差不多之后，就可以去一些大的商铺中推广，青楼也可以，有钱的姑娘们会喜欢的。” 　　火炕这种玩意儿绝对是北方老百姓的智慧结晶。 　　哪怕是从来没有上过炕的南方人，只要上了一次北方的火炕就会立马被俘虏。 　　那种冬日里在大炕上坐着躺着，摆上一个矮桌，喊上三五个好友，一边吃着火锅，一边喝小酒的感觉，简直和神仙没得什么两样。 　　沈晨就不相信，专门去青楼里找姑娘喝酒吃肉的人会有哪个不喜欢。 　　顾客就是上帝，没来由顾客喜欢的，青楼里的姑娘们会不喜欢。 　　“此为卢国公府，在得知仙师有不畏冬日严寒的大炕时，没等宣传队进门，便主动找上了工程队，一口气订了三十套，包括十套寝室内的小炕和仆役用的二十套大炕，是预订得最多的一家。” 　　沈晨今日打算来个微服暗访，主要是看看市场情况和工程队的进展情况，故而扮相普通，在闫立德的带领下走访了十九家正在盘炕的现场。 　　谁人能想到，高高在上的小神仙居然会打扮成小斯的模样，亲自上门验收工程？ 　　故而，他走访了十九个现场，外加在酒楼里吃了个中午饭，也没有被人认出来。 　　当前，二十个盘炕队伍已经是皇家第一工程队的最大工作量了，他打算看完最后一家就回去，没想到居然来到了程咬金的家，作为沈晨的铁粉之家，倒是让沈晨多了几分兴趣。 　　在卢国公府下人的带领下，沈晨和闫立德从后门进了卢国公府。 　　经过几天的施工，主人寝室内的小火炕已经盘好，只要等砖石水泥晾干之后便可以烧火热炕了。 　　皇家第一工程队现在正在盘的是下人们的大通铺。 　　由于程咬金家大业大，单单儿子就有四个，再加上府苑较大，家中仆役竟然多达三百多人。 　　每十五人住在一间大通铺里，朝起暮休，遇上主人有事，还得留人值守，全天二十四个小时只作一件事——全心全意为主人服务。 　　“夫人说了，盘炕要的地方大，咱们一间一间的来，等把炕盘了，还要给每间通铺里放一个无烟煤炉，这样一来，咱们便随时都有温水喝了。” 　　“太好了！得亏公爷与仙师相识，四小公爷又在学院，受仙师教导，天天说着人人平等，对咱们越来越好，否则，以咱们的身份，怕是连无烟煤炉也盼不上。” 　　一个丫鬟神情落寞又庆幸地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嘛！凡是与仙师相熟的勋贵，像长孙家、房大人家、工部李大亮、赵四海大人家里基本都给下人盘炕了，但别的就没咱们如此运气了。” 　　“听说礼部的杨大人家里就没盘，只给主人寝室盘了，管家请求他分期买几个无烟煤炉他都不让，不知今年这个冬天，他们府里又要死几个下人。哎……” 　　看着四周指指点点，满脸幸福的仆役丫鬟，沈晨觉得他们的待遇虽无法和后世相比，却也算是好的了。 　　大唐毕竟是个封建社会，人吃人才是大唐的正常状态。 　　但也给他提了个醒，得想个招，让不愿给下人盘炕的官宦富豪把炕盘上。 　　这时，一个丫鬟的痴语引起了沈晨的注意。 　　那丫鬟看着天空，痴痴囔囔地道：“你们说，要如何才能去仙界啊？我听夫人讲，仙师就是从九天之外的仙界下凡的，九天那么高，是不是只有仙人才能上去？” 　　九天？飞天？ 　　我靠！这么简单的东西，老子怎么就没想到！ 　　沈晨灵光一闪，差点给自己一巴掌。 　　飞天嘛！ 　　飞天不就行了！ 　　与李二还要好的时候，李二就有的没的总是套他话，说什么宫里的杨妃想飞天想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琢磨着让他用滑翔伞带着杨妃飞一次。 　　那个时候沈晨觉得没必要，做人脚踏实地一些，火车都还没见踪影呢，想什么飞天！ 　　可现在不一样了！ 　　还有什么比飞天更容易把袁天罡炸出来的吗？ 　　“行了，走吧！” 　　想到做到，沈晨二话不说，拉着两耳不闻窗外事，正细细盯着工人们盘炕的闫立德就往开发区里赶，看得闫立德一愣一愣的。 第216章 系统的帮助 　　闫立德的懵并未就此结束。 　　等回到了仙界技术开发区，沈晨大声喊着让他去找一百个专业的绣娘和织娘来，说是要组成皇家第一织锦队，然后一溜烟地又喊着十数个学院近卫回学院去了。 　　等回到学院的小屋里，沈晨关上门，打开电脑就噼里啪啦的敲击着键盘查询起资料来。 　　他要飞天……准确地说，要搞出个飞天的东西来，把袁天罡炸出来。 　　被他收在小屋里的滑翔伞并不是他的目标。 　　他买的滑翔伞虽然可以进行改装，把一人的改成两人的，但是，滑翔伞并不具备“升天”的感觉。 　　相反，从悬崖上跳下的方式，反倒让滑翔伞有种仙人坐骑的臆想，并不符合凡人升天的要求。 　　他真正需要的是一种能缓缓飞升，而且巨大无比，让人一看就心生震撼，并且亲眼看着飞起来的过程的东西。 　　最关键的是，还必须是大唐能够做出来的！ 　　否则，一旦被袁天罡知道，碍于他神仙的身份，难说会自甘堕落，不愿前来，毕竟，神经病患者的脑回路非常人可以琢磨。 　　天知道袁天罡会不会觉得他自己配不上沈晨。 　　从长时间来都没有亲自寻找过沈晨这一点，沈晨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所以，一个在后世司空见惯，几乎每一个景区都会存在的飞天类事物被他提上了建造日程。 　　荧光屏在鼠标的点击下不断跳动，窗口被沈晨打开了一个又一个，随机又被他关闭了一个又一个。 　　然而，不管哪一个，出现的共有词汇都只有一个…… 　　热气球！ 　　他前世在滑翔伞俱乐部的时候，对热气球并不陌生，但是，对那种慢悠悠好像和事老一样半点脾气也没有的东西不敢兴趣。 　　比起滑翔伞咻然而过的御风姿态，像西瓜一样有些憨厚的热气球并不在他喜欢的陈列里。 　　所以，他得好好查查。 　　“我说宿主，你干脆买一个得了，反正你的文明点数足够，哪用这么伤筋费神。” 　　作为台式电脑上的系统，系统难得跟沈晨说上一次话，翻看了沈晨的查询记录，系统很不明白沈晨现在的做法。 　　“上一次的任务结算不是发给你了吗？十万的点数啊！你当是买飞机呢，还吝啬起来了嘿！” 　　沈晨眼皮子都懒得抬，他觉得跟系统解释抓捕神经病的行动没有任何意义。 　　他一边死死盯着屏幕，一边回道他：“怎么，火器在三个月的时间里被成功运用到实战，后世武器有了革命性的变化，把外星人打出去了是吧，看你闲的，居然还有心思跟我唠嗑了。” 　　说来也有意思，从沈晨认识系统开始，系统无论是机械化时代，还是现在的人工智能时代，都很少跟沈晨聊天打趣，分析下来，沈晨觉得是外星人进攻得厉害，后世人类很着急的原因。 　　“哈哈哈！这都被你猜出来了！” 　　系统十分兴奋地道：“多亏了你啊！直接越过前膛枪的技术铺垫，生生用后膛枪的发射理念引导唐朝的技术改革，整个武器时代被你硬生生推动了一个世代！你是没看见，那些外星人被我们打得哭爹喊娘的样子，哈哈哈哈……你知道我们这边有多感谢你吗？” 　　“所以就给我放了一段时间假，发给我十万文明点数？” 　　沈晨鄙视地笑了笑。 　　一个月前，当尉迟敬德带领的学院军在剿灭那伙二十人左右的小型强盗团伙结束后，沈晨就收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 　　结果，除了火器任务结束后的“商城完全开放”奖励外，沈晨就只得到了十万的文明点数。包括新任务在内，统统都没了。 　　好处是沈晨暂时没有任务，所以，他才有时间接手仙界技术开发区。 　　系统反向鄙视道：“行了，你就偷着乐吧！相同任务我们下发了一百多个时空，只有你一个人完成了，那些没完成的，现在连系统都连接不上，估计以后也不会有太大机会继续使用系统，得自己在所在时空里自力更生了。” 　　“难道我现在不是？”沈晨“切”了一声。 　　系统停顿了几秒钟，突然镇定地说：“要不我帮你查吧？” 　　“呵呵！”沈晨笑了，“学会转移话题了？” 　　系统：“哎呀，心照不宣的事情，就不要纠结了嘛！” 　　“行，你帮我找，制作热气球的相关东西，记住要在现在的唐朝能够自己制作的。” 　　“得了，您愁着！” 　　有了系统的帮助，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快，对于系统来说，万千世界的网络就像他自己的家一样，即便偶尔会忘记东西摆在哪里，却总不会找不到。 　　不到三个呼吸的时间，屏幕上就只剩下一个窗口。 　　沈晨认真地看了一下标题，发现是他那个时代的一个热气球爱好者写的，专业性并不比专家们高多少，主要是这家伙估计还是一个穿越迷。 　　他从热气球的原理和结构出发，畅述了热气球所需要的最基本的原材料，然后从穿越到原始社会说起，分别畅述穿越到不同时代时，应该如何制作热气球。 　　沈晨看出了他的意图，索性直接拉到唐朝时期。 　　他是这么写的： 　　热气球在中国已有悠久的历史，称为天灯或孔明灯，乃是三国时诸葛亮所制。 　　然而，限于当时的原材料和科学思维，诸葛亮所造的孔明灯仅仅只是用薄纸和竹条所制，大小也就四五个南瓜，具有的功能也局限于照明、观测等低下的军事用途。 　　由于华夏古代受儒家思想制约，工匠被誉为奇淫巧技，热气球从出生那天开始，便再也没有成长，即便是火器研究已经有了长足进步的明朝，也依旧止步不前。 　　但是，这并不代表各个朝代没有制作载人热气球的能力。 　　热气球的结构无非球囊、吊篮和加热装置三部分而已，以唐朝来说，是有能够独立制作的条件的。 　　首先，球囊部分。 　　1782年法国的蒙特哥菲尔兄弟开始对热气球的研究，1783年6月他们用亚麻布和纸做了个800立方米的热气球，在球体下方燃烧稻草。 　　他们认为浓烟有助于气球升空，在稻草中又特意加些湿布和腐肉。滚滚浓烟充入气球后，气球升空近千米高，飞行了二公里远。 第217章 仙师放假 　　“同年9月19日。 　　兄弟俩又在法国国王和众大臣们在场的情况下，把他们用亚麻漆布制作的1400立方米（直径12米，高26米）的热气球，载着一只母鸭、一只公鸡、和一只绵羊，升到了五百米高。 　　气球飞行8分钟、4公里后降落在巴黎郊外。 　　这次飞行为他们制作载人热气球树立了信心。 　　1783年11月21日。 　　蒙特哥菲尔兄弟将他们精心制作的2200立方米的热气球放到巴黎市中心，请两名法国青年乘上气球，升空1000米，飞行时间25分钟，飞行距离10公里，创造了人类首次升空的历史。 　　他们所使用的气囊材料是亚麻布，载人所用的也不过是把亚麻布做了漆层而已，众所周知，亚麻布并非完全密气的布种。 　　它的有点是纤维强度高，不易撕裂或戳破，可任由调色刀在上面刮、压。 　　相比于亚麻布，唐朝时期已登峰造极的丝绸的密气性更高，只要有钱，用丝绸涂上漆层以后，制作成的球囊足够载人升空。 　　实在没有条件的话，直接用亚麻布也行，就是安全性稍微差了点。 　　其次是吊篮。 　　对于伟大的华夏工匠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一个竹篮就行。 　　很多人说竹篮不结实，我就呵呵了，我老家的县城里满大街都有得卖，大的小的，搬砖工人都用竹篮来搬砖，便宜结实又轻便，等竹篮报废的时候，搬砖工人连大肥猪都买得到一头了。 　　如果真有人穿越到了唐朝，找几个工匠用竹片竹条编一个就行，实在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穿越后制作热气球的难点在第三个——加热装置。” 　　写到这里，那家伙配了一张加热装置的结构图。 　　沈晨用心看了一下，哪怕是文科生的他看来也并不觉得复杂。就是在吊篮里放上两个燃气瓶，用管线联通到吊篮的顶端。 　　顶端有一个类似于煤气灶原理的点火口，只是比煤气灶能提供的火力更大一些而已。 　　沈晨继续看下去，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点火的装置一般叫做燃烧器，是热气球的心脏。 　　用比一般家庭煤气灶大150倍的能量燃烧压缩气，点火燃烧器是主燃烧器的火种。 　　一直保持火种，即使被风吹，也不会熄灭。 　　另外，热气球上有两个燃烧系统以防备空中出现的故障。” 　　所以，沈晨只要找到一种替代煤气的燃料，基本上问题也就解决了。 　　接下来，那家伙的文章就显得禽兽了。 　　他说，在没有液化气的古代，用煤油灯，或者学蒙特哥菲尔兄弟那样用烟也可以，只不过他不确定会不会半途落下来。 　　沈晨翻了个白眼，他觉得点火器可以让大唐的工匠来制作，有了他前期的齿轮和钢铁技术，并不算困难，大不了多试验几次就行。 　　但燃料这玩意儿，还是得从系统里购买。 　　反正这一次只是为了把袁天罡炸出来而已，区区一点燃料黑科技，也造不成太大的影响。 　　于是，沈晨又让系统帮忙找到了热气球的所有结构图，球囊、加热装置、吊篮一个不少，比例也标注了出来，只要照着做，不存在做不出来的道理。 　　旋即，用打印机打印好，又买了两罐二十公斤的液体燃料，最后和系统一边聊天，一边玩了几把穿越时空的LOL，便睡觉了。 　　搞笑的是，在玩LOL的时候，由于他太久没玩，手生，坑了好几次队友，被队友问了句，“你穿越来的吧，连LOL都不会玩？” 　　他回了句，“是啊，前几天刚把李世民怼到怀疑人生。” 　　队友骂了句“傻逼”，没等他回答“我说的是真的”，队友就投了。 　　第二天，，沈晨回到仙界技术开发区，先喊了闫立德过来，让他抓紧招聘绣娘，然后又把热气球的图纸递给闫立德，让他找赵四海，两人一起把点火装置弄出来。 　　紧接着又让李承乾把长孙无忌找来，三人关在办公室里谈了一天，初步定下如何利用热气球把袁天罡炸出来的事情。 　　当两天听到沈晨终于要做飞升仙器时，两人激动得热泪盈眶，直呼仙师恩德广布、泽陂九州，大有也给沈晨立长生位，昼夜叩拜之感。 　　沈晨大抵已经对长生位的事情习以为常了，但见两人激动的模样，心底还是有种巨大的幸福感。 　　就像后世他教书那会儿，苦口婆心终于让孩子们懂得简易方程的正确解法时，那种教书育人后的巨大满足感一样。 　　沈晨能够猜测，飞天，从来是人类孜孜不缀的向往。 　　东方有嫦娥奔月、夸父逐日，西方也有天使长翅膀和伊阿宋抢金羊毛等。 　　当科技和人类生活渐渐融合之后，人类便走上一条逆天的道路，鲁班制木鸟、徐正明坐火箭、达芬奇直升飞机、莱特兄弟一飞冲天…… 　　不论中华内外，还是古往今来，人类想要征服九天的向往从来没有停止过。 　　听得沈晨有仙界仙器，可以保证让人飞到天上，如何让长孙无忌和李承乾不激动，他们恨不得现在就把此事发布在《大唐皇家仙报》和《学院杂谈》之上。 　　让大唐天下每一个黎明百姓都知道：大唐可以飞天了！ 　　沈晨无法想象，他们两个人是用什么样的毅力才忍耐住心中的激动，克制住昭告天下的冲动的。 　　他只能看到，两人从办公室里出去的时候，还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似乎在昭告天下和隐忍不发炸袁天罡的事情上，脑神经被脑海里的两个小人拉扯成了破烂布匹，无奈得很。 　　辞别了两人，沈晨突然发现自己无事可做了。 　　仙界技术开发区有李承乾看管，正以每天十家的数量招收着大唐最好的商家，规模日渐增大。 　　工程队那边则有大唐首席大匠闫立德管理，无烟煤炉和火炕有条不紊的在长安城里蔓延，至于之后要工程队做些什么，得等炼钢厂把钢铁炼出来才行，现在积累经验才是关键。 　　学院那边暂时无事，只等尉迟敬德把学院军带回来，届时才能开始正式教学。 　　于是，沈晨决定给自己放个假，什么事情也不想，什么事情也不打算过问，轻轻松松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再说。 　　他打开窗户，目光落在那艘漂流在渭水河上的画舫里，露出了“你懂的”的笑容…… 第218章 开开眼界 　　念头一出来就像打开的水龙头，拧不紧那种。 　　不论沈晨怎样强迫自己不要遭受封建思想的毒瘤，但还是败下阵来，坐立不安的一个劲儿转圈圈。 　　最后没办法了，只好把李承乾重新喊回来，支支吾吾半天，才把心思告诉李承乾。 　　李承乾掰着指头捋了半天，才终于明白沈晨的心思。 　　“原来仙师想要去青楼啊！” 　　“我靠！你小声点，以为别人听不到吗？” 　　沈晨气鼓鼓地看着李承乾，很想给李承乾两巴掌，可李承乾却毫不在意的样子，摊摊手，道：“要去就去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仙师觉得拉不下脸面，不妨换身衣衫，扮相寻常一些就是了。” 　　说完，似乎为了坚定沈晨的信念，还加了句，“我以前就是这么干的。” 　　沈晨一下子就愣住了，“你、你也去过青楼？” 　　“去过啊！”李承乾理所应当地点点头，“父皇也去过，长孙大人、房大人、程咬金将军都去过，李君羡将军近段时间心情不好，一直待在里面，就没回过家。” 　　“啊？” 　　沈晨晕了，“你们大唐人是不是玩的太开放了一点？家里人不说话吗？” 　　李承乾道：“确实，玩物丧志，是不应该把心思放在青楼里，多跟着仙师学点东西更好。” 　　沈晨：“……咱俩说的好像不是一个事儿。” 　　“哪能不是一个事儿啊！” 　　听李承乾孜孜不倦地教导了半天，沈晨才明白，为什么李承乾会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关注的重点也不是去不去，而是应不应该多去。 　　原来，青楼自魏晋时兴起后，到得唐朝时期，已经正式走入大众的生活之中。 　　所谓青楼，一开始取的是“用青漆粉饰之楼”的意思，一般比作豪华的房屋或代指豪门大户。 　　而且，青楼和妓馆在唐朝之前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在沈晨看来，青楼就是妓馆，反正都是做些皮肉营生，最多就是高雅一点，后世人也几乎人人以为如此，提起青楼就露出“你懂的”的表情，在某些层面，甚至不愿意提起青楼。 　　其实，青楼之中孕育出的青楼文化，经过上千年的不断改进和丰富扩展，已经成为了华夏文化组成部分中的一个重要部分。 　　唐诗三百宋词八千，其中二十分之一的作品创作地点或者灵感都和青楼有关，在明朝后期甚至成了江南士子引导国民舆论的中心，很有一种大V聚集起来开沙龙的味道。 　　随便拎出一个在后世响当当的诗词名人来，几乎都写过与青楼有关的诗词。 　　至于宋朝时柳永那样把青楼当家的就不说了，李白杜甫、李商隐白居易、元稹杜牧……没有一个没有提到过青楼。 　　为什么看似是贱卖皮肉的妓馆居然炸出了那么多华夏文明史上璀璨的诗词歌赋呢？ 　　原来，青楼自从诞生那一天开始，就不是以贱卖皮肉为目的的！ 　　在青楼出现的初期，青楼都是由高官大富所开设，主要目的是为了吸纳才子、收拢名人，一些郁郁不得志的魏晋风流名士便喜欢在青楼中高歌咏唱，抒发人生志向，从而获得青楼主人的认可，获得当官发财的机会。 　　那么多的才子名人和达官显贵坐在一起，很容易形成团伙，拉帮结派，甚至有根据青楼分派系的说法。 　　毕竟，只要进了青楼主人眼中，得到了青楼主人的帮助，那些才子名人自然就成了青楼主人的附庸。 　　在这样的情况下，朝堂中的诸多派系便开始了朝堂之外，用青楼一决胜负的做法。 　　你今天用青楼拉了两个，我便也开设一家，招他三个四个，就不信打不垮你！ 　　于是，不知哪个天杀的想出个点子，找了一些对诗词歌赋都有研究的贵人之女来，代替青楼主人行驶挑选的权力，几杯黄酒下肚，便将喝得两眼只剩下皮肉的才子名人收入名下。 　　时间不长，魏晋过后，南北朝混乱，北方华彩十不存一，青楼逐渐从招贤引士的沙龙转化为寻欢作乐的场所。 　　但以诗词歌赋取士子名利的模块却保留了下来，一直到唐朝时期，青楼正式登上官府的名册，成为官府组织结构中的一部分。 　　教坊司，便是唐朝专门将犯官子女充做青楼女子，用以惩戒犯官、警醒朝中群臣，并查验士子才华品行的编外型政府机构，类似后世某某钢铁公司旗下的火锅底料工厂那种。 　　所以，上青楼在大唐并非如沈晨所想的那样是害羞羞的事情，相反，在大唐人看来，如果能在青楼中以自身文采获得艺伎青睐，往往便能够进入李二的小本本，成为潜在的政府官员。 　　弄清楚了这些，沈晨顿时觉得兴趣寥寥，原来只是去讨论诗词歌赋…… 　　天啊！翻开语文课本，他用得完吗？ 　　而且还是历经上千年，被逐字逐句剖析那种！ 　　身为一个老师，什么诗意词意，他背的贼溜！ 　　有意思吗？啊？有意思吗？ 　　“额……最近比较忙，我分身乏术，要不让李君羡带您老人家去？” 　　李承乾见沈晨气虚孱弱的样子，有些心疼老师，既然老师想休息，去青楼里喝几口酒，舒缓舒缓连日来的疲累也是好的。 　　“跟李君羡？” 　　沈晨本就不太愿意，现在就更不愿意了。 　　虽然说白了就是去诗词歌赋为主题的沙龙喝几口酒，没什么特别节目，但是，和李君羡那种军人去，沈晨实在觉得不够青楼味道。 　　李承乾听出了沈晨的言下之意，哈哈笑了笑，道：“启禀仙师，李君羡将军并非粗俗武人，他身家清白，乃是陇西李氏的旁支，从小受族中私学教导，不说多有文采、满腹经纶，却也胸有点墨，模样也文雅俊朗，仙师不知，在青楼中，李君羡将军可是十分受女子欢迎的人物！” 　　“啊？” 　　沈晨又惊了。 　　合着他身边居然还有个夜店小王子？ 　　而且是比王校长有钱，更帅，更会玩那种！ 　　不然怎么把青楼当家住的？ 　　沈晨刚才听李承乾说了，一些厉害的女子被称为“大家”，诗词歌赋无一不精，身家钱粮比一些不入流的王侯功亲还多，几乎已经到了视钱财如粪土的境界。 　　想要在大家闺房中躺上一晚，比得罪李二不被杀头还难，更别说把大家闺房当家住！ 　　“乖乖，我这是埋没人才啊！” 　　沈晨决定了，让李君羡这个夜店小王子带他上青楼，开开眼界！ 第219章 想想就有点小激动 　　快至隆冬，渭水上已结起了薄薄的冰碴子，再过些日子便会彻底结冰，千军万马渡河而过也是可以的。 　　高大的楼船巡弋在河面上，船底碰撞着冰碴子，发出卡啦啦的磨牙声。 　　越是靠近，声响越大，让人的后板牙都跟着泛酸。 　　近段日子，随着仙界技术开发区越来越红火，前往渭水河面上那艘红船的勋贵富商也越来越多，渡船被租赁得一干二净。 　　沈晨此时坐着的这艘渡船还是李承乾临时从曲江池里派人拉过来的。为了掩饰身份，船夫也是临时找的。 　　李君羡也被李承乾找来了，正紧紧裹着一件熊皮大氅站在沈晨身后，长时间的醉生梦死让他的体质下降许多，被寒风一吹，哆哆嗦嗦的牙齿直打碰。 　　不过，他的内心却是火热的。 　　带着神仙上青楼啊！天啊！闻所未闻之事啊！ 　　若是被史书记下，当如青史留名啊！ 　　想想都觉得刺激！ 　　沈晨回头，见正在划桨的老者脸上对冬日的严寒有着深深的忌惮，不由问道：“老丈今日不愿出活吗？” 　　李承乾的性子几乎转成了另外一个人，但那种天潢贵胄的拔刀却是沈晨无论如何也消灭不了的，难说为了给沈晨个方便，让别人不方便。 　　老者身穿单衣，只是在身外加了件雨天才会穿的蓑衣，用来挡住几乎挡不住的寒风。 　　“大郎说笑了，能有活干，小老儿自是欢喜，心中所愁只是怕明日便没了此番生计，不知家中如何度过今年寒冬。” 　　“仙师不是派遣商贾于城中贩卖无烟煤炉和火炕了吗？分期付款，每月不过区区十数文钱，难道你们连这也用不起？” 　　李君羡的话语里带上了怒意，在他看来，无烟煤炉和火炕的分期付款方法简直就是白送给百姓的福利，可这个老者居然还不知如何过冬，若非沈晨在此，他定要呵斥一番。 　　老者却是无所畏惧，长安人豪横贯了，哪里会被几个豪商欺负，哈哈的笑了起来，笑声中尽是自嘲和哀怨。 　　“仙师所制之无烟煤炉定然是好东西，每月十数文便可拥有一件仙物，小老儿全家皆感恩不已，有了那无烟煤炉便再也不怕会有死难的亲属。” 　　“那你还哀怨什么？”李君羡不爽道。 　　“身上暖和了，但小老儿全家还得吃饭呐！若是河面结冰，人可行走，小老儿不是没有生计，没有吃食了吗？” 　　老者苦笑着一说，李君羡讪讪地闭嘴不说话了，长安城里有太多的勋贵富豪，却也有太多的穷苦大众。 　　勋贵富豪一日所用，小老百姓一年所挣，此乃千古不变的道理。 　　小老百姓没有勋贵豪商的那么多的路子，能够一条不通走另一条，往往只能凭借一身力气或是一项能力，钻点糊口的营生。 　　冬日严寒，河面结冰，船夫没了生计，自然愁眉苦脸，远方红船上的管弦丝竹之音传来，两者对比，充满了彻头彻尾的讽刺。 　　沈晨想了想，道：“明日你约上一些船夫，到仙界技术开发区去，找办公室的李承乾，有份营生可以给你们做。” 　　沈晨穿的是士子袍衫，外面则是一件较为名贵却不显突出的大氅，比起李君羡的熊皮大氅来，一点也不华丽。 　　老者还一直以为沈晨是李君羡的跟班，此时却见李君羡一脸崇拜地看着沈晨，当下才知道沈晨才是说话算话那个。 　　而且不仅给了营生，还让直接找前太子殿下，当下激动得对沈晨千恩万谢，直呼苍天有眼，他供奉了小神仙半年多，今日终于得到福报了。 　　倒是把沈晨和李君羡弄得不敢抬头，怕被老者识破两人的身份。 　　渭水河面算不得多宽，不用两刻钟时间，沈晨便和李君羡到达了红船。 　　在红船的船舷下边，有用网兜编制的爬梯，只要想上船的，都得自己爬上去，上面有红船的小厮帮扶，倒也不费多大力气。 　　上了红船，老船夫自行回去，沈晨和李君羡则打定了主意，今夜就在红船上过了。 　　沈晨随便想想就还有点小激动！ 　　就是不知道李君羡会不会为了捧他，故意有的没的弄点小惊喜给他呢？ 　　好期待啊！ 　　小厮的眼力劲儿比起船夫来要高深得多，一眼就看出沈晨才是说话的人，尽管李君羡是他们的熟客，但李君羡身边的年轻人却越加有不寻常的气度。 　　尽管年轻人没有李君羡那么风骚的扮相，但那大氅的内衬却是皇室御用的蜀锦贡品所制，鲜亮净透，富贵华丽，更是只有皇室亲宗才能穿戴。 　　能让李君羡当跟班，想来只会是微服游玩的皇室中人，这种人他可没少见，而且看这年轻人怕是第一次上青楼。 　　于是，他一边领着沈晨往李君羡常包的包厢去，一边谄媚地为沈晨介绍着其中的一举一物。 　　也是由得他介绍，沈晨才真正知道了大唐的青楼像什么样子。 　　和沈晨在后世电视剧上看到的不同，红船里的青楼是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大厅的。 　　红船是用高高的楼船所做，从外形上看来，就像在一艘穿上盖了一栋四层楼高的房子。 　　房子外边没有过道和阳台，就像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头盒子，为了节约用地，第一层和第二层的中间被掏了一块不大的空地，当做迎宾的大厅。 　　歌舞声乐并不在此处，而是要进了包厢里，才会由所点的艺伎贡献，和后世电视剧里那种进了大厅就声色犬马的样子大相径庭。 　　唐人的包厢则是拉门式，形式有点类似于方方正正的屏风，还可以自由组合，将包厢变大变小。 　　后世的日式庭院和餐馆沿用的就是唐朝时期的这种风格，让人惋惜的是，反而成了日式的典型建筑之一。 　　李君羡的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上一二层，第四层却是无法再上，那是专门留给功亲王侯的，李君羡一个天子近臣，无爵位，能上第三层，用那小厮的话来说，已然是因为学院极为统领，能和仙师说上话的关系了。 　　听小厮说，真正让人大开眼界的东西还在四楼，三楼虽然比一二楼多了些玩意儿，但比起四楼来却是远远不如的。 　　正在沈晨纠结要不要用李承乾的身份混上去开开眼界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从对面的楼梯口转了上来，让沈晨立马决定，就在三楼了。 第220章 李君羡的忧愁 　　沈晨真的很想到第四层去见识见识。 　　听李君羡说，第四层可以让人飞升仙界。 　　他对飞升仙界不敢兴趣，却对能够让人飞升仙界的手法很感兴趣。 　　可惜，一阵哈哈哈哈肆无忌惮的狂笑声打乱了他的念头。 　　未见其人先听其声，一听这个声音，沈晨就知道哪个来了，伴随着这笑声的还有其他几个他也很熟的声音，只不过比不上这笑声的猖狂，大多温和儒雅得多。 　　“仙师，这是……” 　　李君羡也听到了那些声音，特别对其中一人的声音恍若雷劈，立马变出了一副见到鬼的样子，惊魂不定，险些又犯上前段时间的哆嗦病症。 　　“就这了！” 　　沈晨小声地对那小厮说了一下，然后扯着李君羡进了包厢，正是李君羡常住的那间，里面还留存着李君羡的一些衣物和个人用具。 　　就在两人把小厮支开，刚刚躲藏到门后，转角处哗啦啦涌上七八个人来。 　　其中一个还在笑着，抬着脑袋仰天大笑，黄澄澄的牙齿从满脸的络腮胡里显现出来，一点儿低头走路的兴趣也没有。 　　他身旁几人却是一个个温和儒雅，看上去年纪都是半老头了，但一身的富贵之气扑面而来，众人拾阶而上，大有一种古惑仔出街的架势，画面都仿佛缓慢了一般。 　　让沈晨和李君羡惊魂的是当先那人。 　　他身材极高极壮，谈笑间气度如龙，一身青色的豪富袍衫却难掩散发而出的帝王风采。 　　在身后众多古惑仔的映衬下更加狂得没边。 　　隔着一个大厅的距离，沈晨竟然还闻到那人身上散发出的浓浓的逼气。 　　“嘶……”李君羡倒吸一口凉气，“陛下居然来了？” 　　沈晨在询问李承乾相关事情的时候，李承乾就提过一嘴，说是李二也会上青楼，当时他还以为李承乾在增加可信度而已，没想到亲眼所见，竟然是真的！ 　　一代千古一帝，居然微服出巡，带着程咬金那种打手，长孙无忌、房玄龄那种幕僚逛青楼！ 　　你敢信？ 　　沈晨不得不信，“千万别到这里来，千万别到这里来！” 　　沈晨和李君羡千求万求，或许是他们的祈求被天王老子听到了，李二一群人在第三层的过道上聊了几句，接着转身就上了四楼，看那轻松写意的样子，怕是压根儿没少来。 　　都不用小厮介绍，门儿清！ 　　“沃日！”沈晨服气了。 　　心里最后一丝上青楼的害羞感直接消失无踪。 　　大唐皇帝都来得，我为什么来不得？ 　　没想到的是，就在那小厮带着人把吃食酒水送上来的时候，沈晨和李君羡的头顶传来一阵脚步声响，还有程咬金那个大嗓门唔哈哈哈的笑声。 　　“他们居然在咱们头顶上？”李君羡哆哆嗦嗦的病症又犯了，接过小厮递上来的暖手炉，缩在墙角不住地哆嗦。 　　包厢里安装了无烟煤炉，火红的蜂窝煤顶上还烧着一壶水，正扑哧扑哧地冒着蒸汽，却暖不住他心里的冰寒，直到沈晨扇了他几巴掌，他才清醒过来。 　　“你怕什么？待会儿声乐一起，谁他娘的听得到你说话？再说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哆嗦个球啊！” 　　好嘛，反倒是沈晨觉得狂青楼没啥大不了的了！ 　　人呐！呵呵！ 　　旋即，沈晨又让进来的两个艺伎把琵琶弹起来，把小歌唱上，一时间声乐欢闹，混着头顶也响起的声乐之音，大有后世KTV的感觉。 　　别说双方一上一下，即便是隔壁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多谢仙……先生开导……”李君羡狠狠地灌了一口酒，擦了把冷汗，心有余悸地向沈晨感谢，因为紧张，还差点把话说漏了。 　　沈晨看了看两名艺伎，姿色尚可，算是中上，应该和李君羡很熟，正卖力地表演讨好李君羡邀请的客人，没听到李君羡的口误，便也放下心来。 　　两人吃了一些菜，喝了几口酒，味道虽然没有学院的好吃，但放在大唐，也是数一数二的滋味，沈晨全当到了农家乐吃本地菜，倒也颇多趣味。 　　聊到酣处，沈晨想得到多日来的一个疑惑解答，不解地问：“那个老道士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何翟长孙提到老道士你就会生出这病来？” 　　李君羡眼神猛地缩了一下，正巧琵琶声奏道一个高音，强行压制了他的魂魄，他才没有发病。 　　“先生有所不知，袁……老道士于民间有活神仙之称，但对于我，却是如地府恶鬼一般。” 　　“哦？为何？” 　　“先生知道我的小字吗？” 　　小字是唐朝人大名之外的字号，如同小名，却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字，一般只有家里人才会称呼，比如民间百姓取的狗蛋、大妞、二娃，表示亲近的意思。 　　李君羡继续道：“贞观元年，突厥南下，程咬金等将军皆在外领兵御敌，当时陛下刚刚登基，朝廷不顺，陛下只敢用我们秦王府的人。” 　　“那时的突厥横扫草原，东到渤海，西到西域，刀兵所向，无人敢掠其风，一路南来，竟打到了泾阳，泾阳距离长安不过区区数日路程，一旦有失，则突厥大军便可围困长安，长安必将生灵涂炭。” 　　“情况紧急，陛下无奈之下，只好让我领兵出征。” 　　“所幸，我没有辜负陛下期望，于泾阳三战三捷，守住了泾阳，同时反攻突厥，逼退其八十里。” 　　“渭水之盟后，陛下赏赐功臣，我也被陛下授为武连郡公。” 　　沈晨听得入迷，两个艺伎也停下了歌舞，落座到沈晨和李君羡身旁，一边为两人布菜施酒，一边听得吃吃入迷，看向李君羡的目光越加火热。 　　沈晨张嘴吃下身旁艺伎用手指夹喂的一块肌肉，鼻尖嗅着艺伎身上的幽香，笑道：“不是很好嘛？可这跟你害怕那个老道士有什么关系？” 　　李君羡苦笑一声，抢过艺伎递给他的酒，狠狠喝了一大口，再次苦笑道：“杀人封侯，自然是大丈夫之荣耀，可坏就坏再我的封号和我的小字上！” 　　沈晨眉头皱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个流传了千年的传闻来，“你是说‘武’字？” 第221章 人才自荐 　　听到这里，沈晨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野史中著名的“武字冤案”吗？ 　　传闻，贞观某年，白天出现了金星，在大唐人的世界观里，认为这是大逆之兆。 　　因此李二就找来了老道士，让他给算算这是怎么回事，算命大师却说，不好，将来唐朝会有女主来主持天下。 　　在沈晨到来，并进行女权运动之前，大唐的女子地位并不高，李二听到这个结果，感觉非常可笑，女人能做什么？ 　　因此李世民并没有太在意，也就笑笑过了。 　　怎料，《推背图》的六十幅图被民间知道了，各家名士仙道异口同声的指出，唐朝过了三代以后，必定会有一位的女王来掌控天下。 　　李二听到这件事情以后，不得不重视了，但他还是深信女子不可能当政，因此他就把姓武的男人重点关照了。 　　武媚娘一家就是在那个时候进入李二视野中的。 　　武媚娘的父亲是应国公武士彠，乃是跟随太祖李渊起兵的大臣，也就是从那一次后，受到李二排挤，武氏一门逐渐落寞，才有武媚娘想要入宫，重振武氏的后来之事。 　　去除了心腹大患，李二开心了，于是他在宫中大摆宴席，吃到高兴的时候，他就想和大臣们娱乐一下，叫这些大臣们，说自己的小字。 　　“坏就坏在这里。”李君羡大口酒大口酒地喝着，千杯不醉似的，酒到杯干，把他身边的姑娘弄得手忙脚乱。 　　“陛下本就对‘武’字心生芥蒂，刚好了，我的小字便叫‘五娘’，虽然不是一个字，可音相同啊！” 　　李君羡的眼睛渐渐赤红，一半是喝多了，一半是被气的。 　　“当天宴会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大家笑笑也就过了。可第二天，兴许是谁在陛下身边下了眼药，陛下突然想起了老道士的话，认为带武字的人，都需要防备。” 　　野史不能当做正史，后世因为这出冤案还出了很多的影视剧，甚至把武媚娘和李君羡弄成一对恋人的，其实都只是笑谈。 　　没想到沈晨穿越到的这个大唐却是实实在在发生了的事情，倒是让他不知道摆个什么样的表情给李君羡看，才能表达出他想笑又不敢笑的真实内心。 　　沈晨道：“然后你就被整了？” 　　李君羡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当时，我乃左武卫将军，封地的名字也带个武字，而且我还是武定人，加上小字‘五娘’，有女子之气，比起武氏一家，我不是更加符合那老道士嘴里的姓武之人吗？” 　　又是一大口酒下肚，李君羡默然道：“于是，我便被贬到了华州去当刺史。到得那时我尚未知道出了何事，只觉得陛下准备收权，毕竟，那段时间，倒下的国公亲王太多了，我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算是陛下手下留情了。” 　　“可是，我哪能想得到，真正的祸事才刚刚出头。” 　　提起这事，李君羡突然咬牙启齿起来，身体紧随着不断哆嗦。 　　“道了华州，我紧守臣子本分，所有事务一概不敢插手，深怕被陛下误会，整日里游山玩水，倒也乐得快活。怎料，在一日偶然中，我结识了一位老道士，仙风道骨，颇有见识，且看出了我的心思，便时常开导于我，倒也让我渐渐放下了心中的恐惧，渐渐快活起来。” 　　“哪想到此事竟被陛下得知，连调查都没有便把我一撸到底，封号封地统统没了，以戴罪之身在禁军中混吃等死。” 　　说到这里，李君羡脸上忽然阳光灿烂，举杯向沈晨致敬了一下，沈晨莫名其妙，跟他喝了这杯。 　　“幸好，不久后仙师下凡，以无上仙力破除了一切在大唐招摇撞骗的虚假之人，我那‘武’字之祸无疾而终，至此，才重新进入陛下视野，领了协同程咬金将军守卫仙师的差事。” 　　听完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沈晨忍不住满脸唏嘘。 　　伴君如伴虎，天知道他什么时候不高兴了就咬你一口，这便是身在君王侧的恐怖。 　　不过，这个时空的李君羡算是好的了。 　　在沈晨存在的那个后世里，野史上记载的是李君羡被李二灭族，刚出生的孩子都被李二给溺死在曲江池里。 　　这一个时空的李君羡虽然一切都没了，但还能留全家一条命，已然是饶天之幸了。 　　“那你没想过找那老道士报仇？”沈晨问道。 　　“当然找过！” 　　李君羡面色狰狞，身体止不住地哆嗦起来，“可自从陛下旨意下达后，他便消失无踪，偶然有一次寻到，可他却在我眼前硬生生消失不见，当时仙师尚未下凡，哪里会想到还有障眼法之说，我是当真觉得他是神仙，乃是上辈子做了错事，这辈子受罚来了，故而整日惊惧不安，直哆嗦的毛病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 　　“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沈晨笑了笑。 　　而后，他拍了拍李君羡的肩膀，“放心吧，你会有机会亲手宰了他的。” 　　李君羡呆呆地笑了笑，既然沈晨把话说到了这一步，那就说明那个老道士铁定跑不了了。 　　尽管两人都没有说出那个老道士的名字，但两人心里都知道是谁，也就无需再确认一遍，多伤李君羡一次。 　　话题渐渐扯远，包厢里两个小姑娘似乎一点也不害怕杀不杀人的事情，在李君羡的要求下，为沈晨表演了许多大唐特有的歌舞，欢声笑语，倒也快乐。 　　就在四人都喝得差不多的时候，突然，楼上的歌声戛然而止，他们也顿时屏气宁息起来。 　　只听得包厢外传来一个声音，“我有一首朝天歌，献给在场诸位，如有喜欢者，还请多多在贵人身边为我美言几句。” 　　话音落毕，整个红船就像被炸了一般，轰然响起一阵叫好之声，沈晨包厢里的两个小姑娘也妙目连连，大有泛光之彩。 　　“这是……”沈晨有点晕，大唐人才的自荐有这么直白的吗？ 　　李君羡哈哈笑道：“夜夜都有才子自荐，但愿今日这个够看，别像前两天那个一样，诗词一出，尽遭嘲讽，满身淤泥，哈哈哈哈……” 第222章 这下麻烦了 　　青楼本身就是推选才子的地方，有才子自荐实乃平常的事情。 　　包厢里，一个小姑娘嘤嘤笑道：“但愿不是什么滥竽充数之辈。” 　　青楼里的小姑娘都经过严格的教导，对诗歌文采颇有见地，往往还能鉴别出才子的成色，李君羡觉得稀松平常，沈晨倒是觉得很有趣。 　　一种别样的感觉在心里滋生，就像一个老学究去KTV，以为只是吃吃喝喝，结果蹦出个小姑娘，和你三皇五帝微积分的聊，那酸爽…… 　　此时，外边已经传来士子洪亮的念诗声，咿咿呀呀，不用看，只是听到音调，沈晨的脑海里都会浮现出一个摇头晃脑的老学究模样。 　　李君羡哈哈大笑，“这是喝多了吧？” 　　话音落毕，诗词刚好念完，李君羡手里的酒樽就从包厢大门飞了出去。 　　而后，沈晨便看到一堆残羹剩菜从楼上倾盆而下，宛如流水瀑布，霎时间颇为好看。 　　旋即，楼下大厅内便有瓷盘酒樽砸落的声音，有人更是把吃火锅的锅碗瓢盆都砸了下去，一阵惨叫哀嚎，也不知是不是被火锅的料子给烫到了。 　　沈晨奇怪地看了李君羡一眼，李君羡洋洋得意地说：“自从上次与仙师吃了一次火锅，我便让家人仿照着在长安城里开了间火锅店，生意爆火，没几日便风靡了长安城，哈哈哈哈……” 　　合着是这家伙泄的密！ 　　沈晨张了张嘴，想跟他算一下干股，想想还是算了，李二的《专利保护法》一直没出台，说了也白说，全当给手下人的福利了。 　　话说，有了开头被砸的，后面的应该躲着点才是，没想到大唐的士子跟后世创业的大学生一个臭毛病。 　　总以为自己的会比前面的人好，前面的人被砸是活该，只要我一上，立马就能白衣傲王侯。 　　紧跟在第一个后面，十七八个才子连番上阵，什么先秦遗作、相如之韵、魏晋之风，好诗好词砰上一首，反倒人人反胃，玷污双耳。 　　李君羡这等本身有才华的武人也就算了，两个小姑娘更是听得哀怨不已，躺在沈晨和李君羡的怀里无言以对。 　　就连对诗词没有多大研究的沈晨都忍不住扔了个盘子下去。 　　十多个才子一通念叨下来，竟然还没有“一片一片又一片，两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八九片，飞入芦花都不见”这首乾隆和纪晓岚合作的打油诗好。 　　“他娘的……这都什么玩意儿？”李君羡满心烦躁，摸了摸身旁的横刀，人都走到包厢门口了，忽然想起沈晨在这，只得吐了口浓痰回来。 　　“这些不学无术的憨货，这等本事还好意思拿出来给人看？简直丢人现眼、不知所谓！” 　　若非当着沈晨的面，李君羡可以用一大堆脏话表达出他内心此时的愤慨。 　　沈晨莞尔道：“那你可以上去给他两巴掌啊！” 　　李君羡眼前一亮，“可以？” 　　沈晨道：“人要有自知自明，从小所受的教导中必然有谦虚进步的内容，可他们自以为是，半瓶子乱晃，活该遭人白眼。” 　　李君羡一下子精神头全来了，趁着酒劲，拎着刀就兴冲冲走了出去。 　　小姑娘吓道：“这位阿郎，会不会出人命啊？” 　　沈晨摇摇头，“不会的，他只是人来疯，最多雷声大雨点小，发泄一下罢了。” 　　果然，惨叫声很快就停止了，可李君羡的惨叫声却传来了。 　　沈晨心底咯噔一跳，再也无法躲在包厢里，连忙闯出门去，趴在栏杆上往下一看，他尴尬了。 　　大厅里，李二或许是喝多了，揪着一个才子的衣领一拳一拳往上揍，嘴里嘀嘀咕咕念叨着“看你不学好，看你不学好，有本事写篇策论啊，拿着狗屁不通的诗词到处显摆，有什么好的，啊，有什么好的？” 　　程咬金跟在他旁边，也在哈哈狂笑着对几个才子拳打脚踢，长孙无忌等几个文官则一脸恨铁不成钢地对着十多个才子勃然怒斥，全程不带一句脏话，却是引经据典，听得楼上楼下围观的人群声声叫好。 　　十多个才子知道今日算是遇上真正的高手了，也不敢造次，只能任打任骂。 　　李君羡无辜的站在一旁，尴尬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被李二瞪了两眼，更加尴尬地回了个礼。 　　原来，他刚刚下去，正打得欢畅，却被准备出门的李二等人抢了揍人的机会，熟人见面分外尴尬，只好用一声惨叫，提醒楼上的沈晨注意安全。 　　怎奈，他不叫还好，他这一叫反而把沈晨叫了出来，和刚刚打到歇气，两手叉腰，正抬头喘气的李二对了个正着。 　　“是你？” 　　“我靠！” 　　沈晨和李二都不淡定了。 　　青楼虽然以引荐才子为核心，但毕竟在吃饱喝足之余有些“你懂的”的节目，有些不足外人道也的东西，是只能意会的。 　　没想到一个大唐皇帝，一个大唐仙师，竟然在青楼红船里对了个面。 　　得，这下子谁的脸上都没面子了。 　　“我不服！” 　　就在这时，一个满头包的才子大声喊道，“我的诗乃由心而得，拳拳报国之心跃然纸上，你们可以说不好，但不能说我这人不好！” 　　“呦，这还有个头铁的？” 　　众人一阵嗤笑，沈晨和李二默契地把脑袋转到一边。 　　那才子梗着脖子道：“难道不是吗？自古以来，诗词都是诗人颂咏心中情感而出，此诗或许不能入各位看官的法眼，但其中圈圈爱国之心难道不值得诸位对我等有所爱惜？” 　　“这话说倒是有几分道理。” 　　那才子的诗确实不好，平仄押韵也有待商酌，但其中确实表达了他要报效大唐的爱国之心，他如此一问，反倒把李二等人推到了众人的对立面，抬头看去，已然有很多人觉得李二几人做的过了些。 　　“胡说八道！”李二胡子都气歪了，“诗词写意不假，但也有格律制式，哪能如尔等平仄不分，陈词滥调！” 　　“那你做一首给我们看看啊！” 　　又有一个才子站了起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是头铁得很，获得了众多看客的一阵叫好。 　　“这下麻烦了！” 第223章 写就写 　　“临场作诗？” 　　红船里沸腾了，要说青楼里最大的娱乐项目是什么，李承乾之前给沈晨普及过。 　　那就是作诗写词。 　　“作诗写词也并非乏善可陈，一群人写写诗就行，种类很多，大抵可以分为斗诗、应诗和承诗三种。” 　　沈晨还记得李承乾向他普及知识点时候那小人得志的样子，终于可以对仙师上课了，这么一个概念直接让他觉得整个人都升华了。 　　“斗诗，顾名思义，便是双方或双方以上以相同题材为基调，分别拿出自己的诗来，由青楼中的众人作为裁判，决斗胜出一首或几首好诗。” 　　“斗诗往往还有赌注，得胜者的诗会被青楼传唱，扩大自己的名气和影响力，符合踩着别人的尸体上位的刺激，从来都是青楼中最喜闻乐见的事情。” 　　“应诗则是青楼中的保留项目，一般不会出现，只有头牌出阁或是新人挂牌时才会有，乃是由出阁或挂牌的姑娘写题目，能得姑娘看重的作者则可一亲芳泽。” 　　“应诗没有赌注，谁都可以上，好坏可以不做计较，关键是要姑娘喜欢，写出的诗也会成为姑娘自己的曲目，别的姑娘是不能唱的，所以，为了今后的生意红火，姑娘会比较挑剔，应诗的要求一般会很高。” 　　“承诗则是才子向他人自荐时所用，形式比较多样，可以大声朗读，可以前往包厢求贵人相看，与青楼本身无关，所以，所做的诗词青楼也无法采用，当然了，如果诗词很好，被青楼看中，自然也会获得一些笔费。” 　　刚才那十多个才子所用的方式便是承诗，大声朗读之后，如果有贵人看中，自然平步青云，如果没有，即便被人殴打也只能唾面自干。 　　不过，规则归规则，是人总会有火气，被揍得冒火了，提出让殴打者做出一首诗来也无可厚非。 　　到此时，承诗便自然变成了斗诗，若是殴打者做不出来，别人自然也能殴打殴打者。 　　这就有点赖皮了。 　　反正老子都没脸皮了，也不怕拖上你一起没脸皮。 　　让红船中人兴奋的是，刚才不服那小子已经划下了爱国的道道，那么，李二等人也得拿出一首爱国的诗词来才行。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等人文采自然是好的，可临时临危想要弄出一首爱国诗却叫他们麻瓜了。 　　“要不随便写点？”长孙无忌身后，一名较为年轻的官员悄悄地说道。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不行，老夫丢不起那张脸！”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想要写首诗并不难，难的就是好不好的问题。 　　他们哪个都能张口来上一首比那些才子更好的诗，可奈何那些才子的诗实在太烂，太降低他们的智商。 　　若是仅仅依照那些才子的水平去做，传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李二几人围在一起嘀嘀咕咕，却是一筹莫展，你凑一句我凑一句，愣是连四不像都不像，一时间神情急切，摩擦着胳膊老腿的，沈晨觉得，他们应该在考虑待会儿用那个部位抗揍。 　　倒是程咬金和李君羡舒坦，没事人一样在旁边聊天，聊的内容几乎都是“你懂的”，时不时传来几声嘿嘿嘿的浪笑。 　　“不行不行，此句太过霸道，接上两句写景的太突兀，不成不成！” 　　“哎呀，此处怎能用‘敲’呢？‘敲’字力度太大，哪有‘扣’字的意境？” 　　“这里也不行，太软了，前面还是刀光剑影，这里就是小桥流水，玩儿呢！” 　　…… 　　执掌天下的一群人哪里想到，只是出来喝个花酒，居然遇上斗诗一事，现在酒劲儿都还没过，一个晕晕叨叨的，即便胸有沟壑也搞不出来啊！ 　　红船里的看客也不催促，斗诗这种事情，看的就是双方愁眉苦脸想句子的样子，就跟后世看球赛一样，进球的滋味固然爽快，但双方为了进球而排兵布阵、你争我抢的时候才最令人揪心。 　　“搬救兵！”李二实在看不下去了，人人都可以在红船留宿，唯独他不能。 　　再耽搁下去，明日怕是要被奏疏给淹了！ 　　“搬谁？”长孙无忌惊了一下，难道还有认识的人在？ 　　李二抬头，脸上带着捉弄人的微笑。 　　哼哼，小神仙，朕今日没了脸，你也别想有脸！ 　　旋即，众人顺着李二的目光看去，顿时看到趴在围栏上看着他们的沈晨。 　　此时的沈晨正笑嘻嘻地享受着两个小姑娘一左一右投给的吃食和酒水，见到李二吃瘪，向来是他最喜闻乐见的事情，就算尴尬到死，也照样乐此不疲。 　　“咋了？” 　　沈晨发现李二等人眼里的目光极为危险，登时愣了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只见李二在众多看官的疑惑下，直直地抬起手，冲他一指，“他也是我们的人！他文采最好，由他来！” 　　“我靠！坑老子？” 　　沈晨瞬间不淡定了，四面全是看客们投来的异样目光，好像在说，“哟，七八个人都想不出来，我就不信这小子想得出来。” 　　“就是，你看他下巴上毛都没有一根，就算写出来，我看和那些才子的差不多。” 　　“呵呵，管他呢，反正咱们准备好锅碗瓢盆，到时候全砸上去就行。” 　　“小厮小厮！把你们厨房里的臭鸡蛋拿来！” 　　…… 　　沈晨怒了，两个姑娘居然见惯不怪的把矮几端了出来，弱弱地对他说：“阿郎，待会儿躲到矮几后边去，少受些肮脏。” 　　“待会儿脏了的话，可以把你的衣衫给厨娘洗洗，咱们这里有免费提供的衣衫，可以换的。” 　　“我靠！” 　　连小姑娘都看不起老子？ 　　一低头就能看见李二几人幸灾乐祸的表情。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写就写！” 　　沈晨狠狠瞪了李二一眼，反正说了不认识反而会被众人看轻，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 　　果然，此话一出，登时赢得众多看客满堂喝彩，那十多个才子不仅叫好，斗诗之事本就是风流韵事，即便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难得看到有如此豪迈之人，当真让他们开了眼界，不由得连声喝彩起来。 第224章 阿郎好帅 　　李二登时麻瓜了！ 　　朕好像是为了看他笑话的，咋滴他连诗都还没写就受人喜欢了呢？不对劲，不对劲…… 　　沈晨清咳一声，在两个小姑娘眉目连连中仰首挺胸，大有一股我自横刀向天笑的大无畏气魄。 　　“这位阿郎好帅！” 　　“就是，他那些伙伴揍人倒是厉害，憋了半天却不见一个字，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来他的文采也好不到哪里。” 　　“但在此时却不见退缩，反而迎难而上，即便他所作的诗不行，我也爱了！” 　　“嗯嗯！粉了粉了！” 　　…… 　　沈晨听此，差点把握不住，一头子栽倒下去。这是自己人？确定这是自己人？有这么搞自己人的？怪不得那么多流量都死在自己粉丝手上！冤呐！ 　　不过，该装的逼还得装完。 　　沈晨背负着两手，在走道上漫步而走，不时仰天长叹，不时低头沉吟，时而狂笑一声，时而眼角范泪，比悲春伤古的诗人还要诗人。 　　一番做作下来，仅仅凭借卖相就让人神情振奋。 　　“你看人家，这才是作诗的人啊！” 　　“就是，你看下面那些，还你凑一句，我凑一句的，哪里有点诗人的样子。” 　　“尽是些虚伪做作之辈！” 　　…… 　　“我们做作？你们知道那人才最做作好吧？”李二等人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仙……先生这是故意羞辱我等啊！”长孙无忌再好的脾气在这一刻也爆发了，可他不敢大声说，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忿，背着沈晨狠狠地瞪了李君羡一眼。 　　李君羡：“……关我什么事？” 　　“不急不急，临场作诗而已，想来仙师比我等凡人在作诗方面优秀得多。”房玄龄倒是老好人，听上去没什么火气。 　　可是，细细一琢磨。 　　嘿！ 　　临场作诗，即便是神仙，只要没那个文采，你也得趴着！ 　　“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李二咬牙切齿。 　　他就想不明白了，为毛每次想要整小神仙，都会被小神仙反过来整呢？ 　　不行！今天这个场子，无论如何你也躲不过去！哈哈！就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够临场做出诗来！ 　　“有了！” 　　沈晨虚脱似的松了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水，他拼了命的憋，才憋了一层细密的晶莹，效果却是很好，把他为了写诗呕心沥血的心情表达了个透透彻彻。 　　当下，两个小姑娘就嘘寒问暖地帮他擦汗，喂他酒水，要不是沈晨连忙躲开，还要嘴对嘴的喂给他，他那狼狈的样子，顿时惹得红船中一阵哄笑，却是打趣得多，而非鄙夷之色。 　　卡啦啦！ 　　李二等人的牙齿都咬铁了！ 　　怎么说两个字就能有如此多的人帮他？ 　　朕才是大唐的皇帝好不啦？你们才是朕的子民好不啦？ 　　哪有胳膊肘儿往外撇的道理？ 　　沈晨瞥眼瞧见李二要把他吞下肚去的表情，心底那个欢乐啊！ 　　“念来！”李二咬牙大喝。 　　沈晨微微一笑，目光迷离道：“要爱国就要爱得堂堂正正，直抒胸臆，何须过多词汇修饰，直接说出来就行。” 　　众人沉吟了一会儿，不由得点头认可。 　　写景抒情虽好，但于爱国而言，还是直抒胸臆最带劲儿！ 　　唐人的豪迈就是如此。 　　陡然，一声暴喝，打断了他们的思路。 　　但见沈晨怒目而视，定定地盯着红船高高的穹顶，爆喝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好！” 　　“彩！” 　　“喝！” 　　…… 　　爱国啊！ 　　什么是爱国！ 　　直接一口气就喊出了世人胸中的爱国之情。 　　一个人杰，一个项羽，更是把豪迈无双体现得淋漓尽致，短短十个字，就像黄钟大吕，一棒子敲在众人脑袋上，直令人头皮发麻。 　　“好……好句！”被沈晨激起怒火的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等朝臣在刹那间就转变了立场。 　　他们很想反驳，可就像刚刚他们推敲诗句一样，现在也推敲不出能够反驳的语句来？ 　　难道直抒胸臆，说做人要做人中之杰，做鬼都要做个鬼中的英雄是迷信？ 　　拜托，他们的脸还要不要了？ 　　李二直接被震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退后两步，身为帝王，他更加清楚这两句诗的魅力。尽管不愿意承认，可这两句诗里表达的那种豪气，不就是他一辈子追寻的吗？ 　　恍惚中，李二想到了那个年少的黄昏，他在夕阳下一边奔跑，一边立下的志愿。 　　“我要让这天姓李，我要让这地姓李，我要漫天诸佛都享李氏祭祀！” 　　哼！ 　　不过才两句而已，一上来就提如此高的调调，朕倒要看看，你后两句怎么收场！ 　　哼哼！ 　　“最后两句！”沈晨大声呼喝，一扫作诗前的踟蹰坚忍，浑身豪气爆发，宛若有万丈光芒在他身后铺陈绚烂。 　　红船里安静极了，人人侧耳倾听，几乎全趴在围栏上，或仰望，或诊视，囧囧的目光尽在沈晨一个人的身上。 　　那十多个才子已然跪下了，挺直了身躯，高扬的脖颈，宛若静听仙音。 　　所有人都知道，一首传世之作要诞生了。 　　沈晨张开双手，一脸的追思，“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最后“江东”两个字用牙齿咬着把音调发出来，一个雄壮的男人站在乌江边上，横刀立马，挥别船夫的画面顿时清晰的印在众人脑海里。 　　那是一种执着，那是一种死后也要当鬼雄的豪气。 　　即便身前有千军万马，我项某人也绝不会退缩半步！ 　　前两句提起来的调子，在这两句诗中更加显得光彩熠熠，全是结合起来，一股英雄豪杰的无双气息扑面而来，哪里有压不住前两句的事情发生？ 　　李二晕晕乎乎又退后了三步，两眼中空洞洞的什么也没有，嘴里吃吃囔囔的念着四句诗词。 　　恍恍惚惚之间，他想到了当初的“渭水之盟”。 　　他不就是因为不愿意突厥大军兵临城下，才力排众议，带着少量的兵马去了渭水，独自一人牵着一匹老马和颉利可汗那个王八蛋虚情假意地奉承吗？ 　　可他现在呢？ 　　哪里还有当初的那股英雄气？ 　　被沈晨怼了几次就不爽，一个劲儿的想找沈晨的麻烦，似乎不找回面子来就会睡不着觉一样，这还是他心中那个盖世无双的帝王吗？ 　　啪！ 　　李二的脸……好疼！ 第225章 乐意吃亏的仙师 　　李二走了，带着兴奋不已的长孙无忌等人走了。 　　走的时候眼里似乎多了几分别样的情绪，看向沈晨的样子让沈晨有点心酸。 　　大晚上的，就算皇帝也难找着船啊！ 　　果然，当天晚上，李二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上十五天一次的朝会，当天朝会结束，劝谏他的奏疏就像狂风暴雨一样向皇宫中飞去。 　　就连长孙无忌几人也上了奏疏，只是言辞婉转一些，多了几句“臣有罪”的说辞罢了。 　　等沈晨第二天中午回到仙界技术开发区的时候，听李承乾说，后宫里的东西被李二几乎砸干净了，亏得杨妃娘娘持家有道，才有余钱重新采买了一些。 　　不过，夫妻俩的日子并不舒坦，杨妃娘娘在宽慰李二的时候老生重弹，说起钱就说起李二把皇家的东西一分钱不要给了朝廷的事儿，就差直接说李二是败家子了。 　　沈晨随便一想就知道李二很憋屈，可他心里怎么就那么高兴呢，啊，为什么呢？呵呵！ 　　“仙师，一楼有一些渡河的船夫，说是得了一位年轻人的指点，到咱们这里找条生计。” 　　“哦？多少？” 　　“三十多人，一大早就来了，我不知仙师意欲何为，便让他们在休息室那边等候。” 　　原本的李承乾是根本不会在乎百姓生死的，跟了沈晨将近一年的时间，又遭逢人生大变，性子变了很多，见沈晨一直没回来，李承乾就好茶好水伺候着。 　　看见沈晨到来，昨晚遇到的那名老船夫连忙见礼谢过，面上红光焕发，明显没有饿着。 　　“你们都是渭水河上的船夫？” 　　沈晨觉得有些少，长安人要渡过渭水，除了两座桥以外，便只能选择船渡，长安城里数十万人，只靠三十来个船夫，显然不可能。 　　昨晚那名船夫姓龚，大家都叫他龚老丈，还以为沈晨话里的意思是人太多不好安排，连忙站起身来，战战兢兢的，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满脸更是羞愧难当。 　　“额……这个……还请小先生见谅，我等渡船船夫总计约有三百人，昨夜我回去对大家伙说了此事，大家伙听说是仙师主持的仙界技术开发区招人，便都想来，小老儿深怕人多耽误了仙师的事情，这才定了十抽一，若是小先生觉得多了，那个……” 　　龚老丈看了看周围担惊受怕的船夫们，一咬牙，跺脚道：“二十抽一也行！” 　　此话一出，船夫们顿时叫嚷起来，“龚老丈，不行啊，十抽一已是大难事儿了，若是二十抽一，剩下的人怎么能活？” 　　“咱们已经说好了的，有工的买粮给无工家的老人孩子，若是二十抽一，那工钱便一分也落不下，做工的和没做工的都一样，那咱们还辛辛苦苦个球！” 　　船夫们穿得都不好，有几个身上全是单衣加补丁，努力把身子埋在无烟煤炉的旁边，才能哆哆嗦嗦说几句话。 　　休息室里吵吵嚷嚷，龚老丈被人埋怨，一副“好心喂了狗”的样子，跺脚又气愤地和船夫们对吵，什么仙界技术开发区家大业大，却也不养闲人，什么多亏小先生恩德才能有口饭吃，如何能麻烦小先生…… 　　总归，都是向着沈晨说话。 　　可沈晨却看得好笑。 　　他们一开一合，黑白两脸，不管说的是什么话，其实核心就一个——俺们都是穷苦人，贵人若是还有良心，便一口气把俺们都收了吧！ 　　“老百姓的智慧啊！” 　　沈晨苦笑着摇摇头，从古至今，华夏老百姓为了生存，想出了多少奇奇怪怪的办法才能苟活传世。 　　沈晨是个害怕吃亏的人，但这个亏他乐意吃。 　　李承乾脸色不好看，他如何看不出船夫们暗地里的狡黠，当下就冷了脸，喝到：“你们够了！仙师给你们口饭吃，你们还故意为难起来了！想要到仙界技术开发区找饭吃的人多了，你们再玩这些小心思看看，孤把你们统统撵走！” 　　性子再变，他也是皇室，哪里会切身实地为小老百姓考虑，高兴了赏口饭，不高兴了不管不顾，才是皇室的标配性格。 　　船夫们立马安静了，连滚带爬回到原本的位置乖乖坐好，唯有龚老丈一个哆哆嗦嗦的站着，李承乾那声“孤”立马让他们知道了站在小先生旁边的是谁。 　　龚老丈活了大半辈子，除了李承乾出行时，他于人群中远远看到过背影以外，何时见到过李承乾的样子。 　　此时船夫们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却把他露了出来，顿时手软脚软，急得都快尿了。 　　“你唬什么！”沈晨不高兴了，李承乾像只受惊的鹌鹑，身子跳了一下，低头不敢说话。 　　龚老丈以为是对他喊的，噗通一下瘫软到地上，见沈晨看向的方向是李承乾，这才松了口气，软绵绵地站起来，毕恭毕敬地给沈晨施了个礼，道：“多谢小先生给小老儿等人一口饭吃，咱们都是没脑子的蠢货，惹恼了小先生，还请小先生见谅！” 　　“没事儿。”沈晨安慰道，“你们的事情我大概知道了，我的意思不是嫌弃你们人多，相反，是觉得人有些少了，才三百来人，塞牙缝儿都不够！” 　　“啊？” 　　船夫们又吵嚷起来，却是因为太过兴奋，激动坏了的。 　　龚老丈又哆嗦了，唯恐自己耳朵不好使，再次战战兢兢地问了一遍，“小、小先生是说咱、咱们人少，还、还需加人？” 　　嚯，顺杆子就往上爬！ 　　听到人少就要加人，若是沈晨另有安排呢？ 　　沈晨笑了，笑老百姓的智慧，却也笑求活的辛酸。 　　第一种笑是甜蜜蜜的欢笑，第二种笑是苦涩涩的苦笑。 　　“是要加人。”沈晨的话让凝滞的空气为之一松，船夫们高兴得跳起来，那几个围在无烟煤炉旁边的单衣船夫更是抱着脑袋，嘤嘤地抽泣起来。 　　“多、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只要有一把子力气，全部来都行。” 　　“嗨呀！小老儿可耻啊！”龚老丈狠狠地拍着大腿，又羞又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在等待的时候就商量好了，以退为进，逼迫沈晨能多加几个人，没想到沈晨压根儿就打算把他们全收下。 　　回想他们先前做的那些事，简直就是小人作为，当下三十多个船夫一股脑给沈晨跪下，止不停地给沈晨道歉。 　　一番安抚之后，龚老丈泪眼婆娑地道：“不知恩公性命，咱们长安城里三百一十六渡船船夫和家属必当为恩公立下长生位，如同敬拜仙师一般向恩公叩拜。” 　　沈晨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刚想拦住李承乾，李承乾就已经嗤笑道：“站在你们面前的本身就是仙师本人。” 　　沈晨：“……” 　　船夫们：“……” 第226章 陛下圣明 　　严冬来了，大雪纷纷攘攘地把天地裹成了一片白色，人站在雪地里看的时间长了，眼睛都会发黑，只有闭上眼好好舒缓半天，才能重新看到事物。 　　长安城里的长安县和万年县两个县官忙碌不停，一边指挥者人手扫雪清障，一边受着朝廷诸位大臣的威压。 　　听说两人自从第一场大雪降落后便再也没有回过一次家，办公的地点也从县衙里换到了长安城各处有大雪封路的地方。 　　这已经是两人的常态，每一年的冬天，大雪封路，长安城里数十万百姓官员的吃喝拉撒都成了难事儿。 　　吃的进不来，拉撒的出不去。 　　若是大路不通，无需半月，长安城里就会变成一片臭气熏天的死城。 　　不仅他们急，李二和长孙无忌等大臣也急，一连几场大雪没完没了的下下来，长安城已经成了一座银白色世界中的孤城，往来道路断绝，人鸟踪迹全灭，宫里的用度都在尽可能的缩减。 　　再有半个月，李二觉得自己的大肚囊就要消失无踪了，花了几十年才造出的肚子，现在却面临着一朝散尽的危险，造孽啊！ 　　“诸位爱卿可有解决的法子？”心情不好，李二的声音里都带上了怒气。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等一干众臣坐了一地，却是没有一人敢于回答李二的问题。 　　他们能说什么？ 　　除了派人负责铲雪除雪以外，还能有什么法子！ 　　“哼！”见无人回答，李二冷冷地哼了一声，“满朝诸公，难道就没有一人可以想出破解出行运输的办法吗？” 　　大殿里一阵沉默。 　　想了啊，我们哪里没想？ 　　不是已经让军队配合长安城官吏，并发动百姓除雪了吗？ 　　可除雪要时间啊！ 　　而且，贼老天不知怎么搞的，白天扫干净了，晚上大雪一下，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除了继续招人清扫，我们还能怎样？ 　　“长孙仆射，你有何话可说？”李二现在是真的怒了，你们倒是吭声气儿啊，朕一个人自问自答，很丢人的！ 　　长孙无忌知道自己都不过去了，谁让自己又是宰相又是李二的大舅子，于情于理，他都得第一个往上闯。 　　在众人的鼓励中，长孙无忌硬着头皮道：“启禀陛下，要不臣去找找仙师？仙师仙法高绝，若是由他老人家出手，小小雪灾必定手到擒来。” 　　长孙无忌只顾着低着脑袋回答，却没看见李二的脸色在听到仙师两个字的时候就黑成了青紫色。 　　什么意思？仙师出手就手到擒来，朕出手就屁用没有？ 　　你们就是这么当朕的爱卿的？ 　　“是啊是啊！此时去请仙师帮忙，仙师必定不会冷眼旁观。” 　　“仙界技术开发区里那么多货物，一日不运出去，损失尚且不论，单单那蜂窝煤便会让长安城里数十万百姓断了热源，仙师没有坐看百姓死亡的理由。” 　　一群大臣，武官闭嘴不谈，自从侯君集被陛下拿下之后，武官在朝堂上就基本没有发言权了。 　　反正你李二带着文官治理天下，要咱们武官出手的时候说一声，咱们也就职责尽到了。 　　文官那边却是熙熙攘攘，说来说去，总归只有一个意思，请陛下求仙师出手！ 　　“可恶！” 　　李二砰一下摔了个杯子，猛地站起身，指着文武百官呵斥道：“朝廷养育诸公，诸公便是如此报朕的吗？” 　　“陛下息怒！”百官俯首，大多不知道李二究竟发的什么羊癫疯，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求仙师出手。 　　哎……咱们当年那个不耻下问的好陛下不见了啊！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几个李二的身边众臣却是知道，怕是李二不愿意服输的性子又犯了。 　　几人悄悄摸摸对视了几眼，房玄龄出班躬身道：“陛下，仙师仙法必定有之，但其宗旨皆是以大唐匠人才能为本，若是做不出，仙师也只能望洋兴叹。” 　　这话好听，他不就是会点仙法仙术吗？没有了朕的匠人，他如何做得出来？ 　　见李二神情缓和，大臣们大大地松了口气，对房玄龄投去感谢的目光。 　　不愧是房谋杜断啊，想事情就是有能耐！ 　　房玄龄越加轻松地说道：“自仙师下凡，咱们多有麻烦仙师之事，怕是会惹仙师生厌，不如陛下下旨，让工部匠人们做出个能在雪地里行走的用具来，以解当前燃眉之急。” 　　“着啊！” 　　李二的胡子翘起来了，长孙无忌的胆子便也大了，“还可以向民间发布悬赏，大加奖励能有雪中行走用具者，如此一来，便可集合我大唐万万匠人之智慧于一物，定然不会让陛下失望。” 　　“哈哈哈哈……” 　　李二终于笑了，这一笑之下，朝臣们只觉得拨云见日，多日来的大雪阴沉天气也如阳光般明媚了。 　　“好好好！不愧是朕的肱骨之臣，房爱卿多谋有智，当为天下先！哈哈哈哈……” 　　若在平时，朝臣们定要为这一句话对房玄龄嫉妒不已，李二夸人无数，可如此赤果果的赞赏却是极为拉仇恨的事情，明天没有弹劾房玄龄家的公猪拱了城外百姓的田地奏疏才怪。 　　可在此时，人人都对房玄龄报以感激之情。 　　若非房玄龄的机智，他们怕是连家都回不去了。 　　旋即，大殿里朝臣们的声音响彻云霄，你一出一个想法，我凑一点东西，你下了我上，在房玄龄勾画的框框里把工部和民间匠人制出雪地用具的事情整理完善。 　　一个个像是用不完力气似的，朝食都没吃的他们愣是把午食自然过滤了，直到太阳西下，两份诏书摆在了李二的矮几上，只等中书省下发便可完事了。 　　“哈哈哈……如此一来，大唐之冬便不再艰难了！”李二哈哈大笑。 　　“陛下圣明！” 　　就在这时，后殿里转出个小太监来，和站班的大太监说了几句，大太监趁着李二心情好的时候，小步走到李二身旁，躬身道：“陛下，后宫里的极为娘娘担忧陛下肚饿，吩咐御膳房做了烤全羊，请陛下移步后宫，与娘娘们同食。” 第227章 格外刺眼的诏书 　　李二一听，连家事不要放到大殿上说的事情都忘了，勃然喝道：“当下大雪封路，车马难行，你们居然烤了全羊，不知要耗费多少木材火炭吗？若是不够用了，你们自己去背吗？” 　　朝臣们莞尔一笑，去了心腹大患，也没必要揪着一点小事就劝谏，大家肚子正饿着，还不赶紧回家吃饭？ 　　大太监吓得匍匐在地，“陛下恕罪！”转眼瞪了那小太监一眼。 　　那小太监眼泪婆娑跟着跪了下去，急道：“木材火炭一早便送来了，几位娘娘也是为陛下好，这才命小的前来传话的。” 　　“什么？” 　　李二立马惊了，“木材火炭一早便送来了？送了多少？” 　　那小太监慌张道：“最近大雪封路，很多火炕烧不起来，管事的公公便让多送了一些。” 　　“你废什么话？告诉朕，送了多少？” 　　“五、五十辆。” 　　“什么？”李二惊得站了起来。 　　“怎么可能？马车能动？”朝臣们也是心中一跳。 　　啥，一早就送来了，还是五十辆？ 　　骗鬼呢吧！ 　　大早上的大雪还在封路，别说马车，人都走不了，他们早上来的时候还是仆役轮班背着来的，怎么可能送五十辆马车的木材火炭进宫？ 　　那小太监哭了，“不、不是马车。” 　　“不是马车？”李二晕死，“你把话说清楚，不是马车难道是牛车？” 　　牛车也没着本事啊！ 　　小太监哭伤了，“是、是一种叫雪橇的东西。” 　　“噶？” 　　众人浑身一震，“雪、雪橇……那是什么东西？” 　　“听、听说是仙界技术开发区弄出来的东西。” 　　李二虎着脸问了那小太监几句，但那小太监只是早上和人一起去搬运木材火炭的时候见到的，具体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二和朝臣们面面相觑，两张金黄色的诏书放在矮几上格外刺眼。 　　“诏书先放放，长孙仆射和房仆射去查查看，拉上一辆回来看看，若是可行，由工部主持一下，多造一些，先把各地连接起来再说。” 　　李二恍恍惚惚地出了太极宫，往后宫去了。 　　朝臣们苦笑着摇摇头，散了开来。 　　合着他们劳累了一天，肚子都饿扁了，竟比不得人家仙师随便想了个法子。 　　房玄龄最郁闷。 　　刚刚还叫人家房爱卿，如今新人胜旧人，你却叫人家房仆射？ 　　哎……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结伴而行，两人的面色都不好看，相约了一下，决定先回家吃饭，明天一早去仙界技术开发区看看。 　　长孙无忌叹声道：“房大人，要不咱们把事情给两边挑明了吧？” 　　他没说是什么事，但房玄龄却是心领意会，他道：“难啊！陛下和仙师都是不服输的性子，仙师又手段高绝，陛下屡屡吃亏，其实没有什么误会，就是陛下不愿意低头而已。” 　　大唐如今算是两辆马车拉着前行。 　　一辆是李二，当之无愧。 　　一辆是沈晨，不插手朝堂，但天下都有他的传说。 　　两人争强好胜，一步不退，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政令的实施。 　　比如今日，本来简简单单一个问题，却让他们用了一整天去商讨，有这些时间，还不如回到班房里，哪怕只是坐着屁事儿不干，也能给手下人一点压力不是？ 　　可是…… 　　“再难还不是得办！” 　　长孙无忌咬了咬牙，灵机一动，道：“要不……借此机会，咱们去求仙师，请仙师让陛下一次？” 　　“求仙师？”房玄龄愣了一下。“仙师的脾气看起来温和，其实坚硬无比，想要做的事情哪怕再难都会去做。女权运动那会儿，多少人因为仙师的几篇文章死死伤伤，你见仙师怜悯过吗？” 　　“不然还能如何？”长孙无忌摇摇头，“除了硬着头皮上，还能如何？” 　　房玄龄不说话了。 　　是啊，除了硬着头皮让其中一方弱下去，还能怎样？ 　　“行吧，明天看机会吧！”房玄龄觉得肩膀上的压力好沉重，比肩负一个国家的责任还要更重一些。 　　第二天，两人早早地便聚在了一起，在开城的晨钟响过之后，便和许多被调来扫雪除路的百姓、军队、官吏一起出城了。 　　“那便是雪橇吧？” 　　两人微服出行，挤在长孙无忌的马车上，烤着无烟煤炉，还把家人昨天买来的面包烤了烤，一面吃着，一面向外张望。 　　城外的积雪还没有打扫干净，放眼望去，全是正在清扫的人群。 　　他们只能把马车停在城门一旁，探头向外张望，却见上百架如同小船的事物从仙界技术开发区的方向，沿着被称为“仙师路”的水泥大道飞奔而来。 　　那些“小船”的样子很奇怪，船身底下有两条木制的扁平杠子，“小船”中间也插着一根杠子，杠子上还挂着白色的布帆，如果去掉船底的两根杠子，完全就是一艘可以在河面上行驶的小船。 　　样子也跟渭水河上的渡船极为想象，只是比渡船小了许多，整体大小和马车差不多。 　　船身上，左右两边分别站了两名把自己包裹得宛若狗熊的“船夫”，将长长的“船桨”插入雪地里，同时出力，喝的一声，“小船”便向前飞驰而过。 　　银白色的雪地便如波光粼粼的河面一样，由得“小船”在雪地上滑行，根本不像马车一样陷入雪地之中。 　　神奇的是，有些“小船”只有一人在船尾站着，手里拿着一根长鞭，嘴里呼喝不断，竟然在呼喝着一群土狗向前飞奔。 　　一时间犬吠之音不断响起，他们弱小的身躯很容易地从雪地里拔腿前行，他们合在一起，弱小的身躯却发挥了巨大的能量。 　　在他们的飞奔下，装载满木材火炭的“小船”速度快若奔马，嗖嗖地在雪地中穿行而过，只留下身后两条微微入雪的划痕，眨眼的时间便进了城去。 　　“雪橇，必定是雪橇无疑！仙师仙法，必定是仙师仙法啊！” 　　两人叹为观止，周围的人群同样惊呼不断。 　　谁能想到，沈晨竟然把小船开到了雪地上，一下子就把横亘在大唐人面前的雪地变成了通天坦途。 　　而那些向来只用作看家护院，或者肉食之物的土狗，竟然代替马儿，成为了这冬日中最为耀眼的运输帮手。 　　其中需要的不仅仅只是在船身底下加两根扁平的杠子那么简单，而是打破世俗观念的另类想法！ 　　而这，不正是大唐朝臣们花了一整天才在李二的逼迫下想出来的事情吗？ 　　结果咧？ 　　两份诏书现在还在李二的矮几上静静地搁着，人家仙师早就连东西做了出来，并且用出了实效！ 　　两人手拿面包，相互看着，齐齐露出了自嘲般的苦笑…… 第228章 花式吹捧 　　“呵呵！” 　　沈晨捏着一个面包也在苦笑。 　　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了。 　　“你知道吗？仙师去了渭水上那艘红船了！” 　　“啊？仙师居然逛青楼？你认真的？” 　　“废话，当然是认真的！” 　　“那仙师有没有……那个……啊，你懂的！” 　　“嘿嘿嘿嘿！夜是过了，第二天中午才回的仙界技术开发区，至于有没有……嘿嘿嘿嘿……你懂的！” 　　…… 　　和雪橇带来的震撼一起，仙师逛青楼以更加迅猛的速度在长安城里的传播开来，哪怕大雪封路也没挡住。 　　沈晨很奇怪，在这个通讯基本靠吼的年代，这些小道消息究竟是通过什么方式传播出去的，居然比雪橇还快！ 　　“仙师，长孙仆射和房大人在楼下求见。” 　　李承乾脸上青了一块，龇牙咧嘴地跟沈晨禀报。 　　好几天了，他脸上的青肿还是没消，可见当天他把沈晨的身份告诉船夫们的时候被沈晨揍的有多惨。 　　你看看你，别的不学，到学会狗腿子为大人招摇名声了那套了？ 　　不揍你揍谁？ 　　关键是龚老丈载着他去逛青楼的啊！ 　　不用想，肯定就是从船夫口中透漏出去的。 　　“让他们上来吧！”沈晨默默地叹了口气，这事既然已经这样了，遮遮掩掩反倒让人认为他心虚。 　　老子就是去弘扬传统文化，帮助大唐提升精神文明建设的，怎么了？ 　　那首诗不好吗？ 　　当时哭了一片感叹亲眼见证千古一诗诞生的看客，两个小姑娘把沈晨当神仙一样捧着，一晚上暗示了好几次自荐枕席的！ 　　哥稍微激动那么一点点，两辈子的五姑娘生活就结束了！ 　　可哥如何做的？义正言辞的拒绝啊！ 　　就这，外人能说哥只是贪图一时快乐而去的吗？哼！ 　　“恭喜仙师，贺喜仙师，仙师出手果然非同凡响！”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一进门就各种恭贺的词往出蹦。 　　沈晨一头雾水，“咋了？” 　　长孙无忌好几十岁的老头了，居然露出个贼兮兮的笑容，一副“你懂的”的表情，“仙师当真高风亮节，行此伟岸之事竟风轻云淡，真叫我辈佩服之至啊佩服之至！” 　　沈晨怒了，“说人话！” 　　“仙师不知道吧？” 　　房玄龄哈哈笑道：“那两个招待仙师的小姑娘可谓幸运之至，凭着仙师的一首诗和招待过仙师的身份，竟然越过了原本是头牌才能住的四楼，一口上了五楼，那是只有老鸨才能住的包厢。” 　　长孙无忌压根没注意到沈晨铁青的脸色，“如今人人求而不得，每日数十位勋贵豪商想要求见一眼而不得，皆是因为仙师所起，翻云覆雨手指的就是仙师啊，哈哈哈哈……” 　　一世英名……不，两辈子英名啊！就这么毁了啊！ 　　沈晨浑身都在抽搐，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看你起点高，看你扮神仙，现在吃瘪了吧？ 　　当初要是只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进入大唐，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像现在这样，日日夜夜被人说“神仙也会逛青楼”！ 　　“你站着干什么，下面的事情做完了？雪橇用于泅渡，用于雍州、兴州那边的事情捋清楚了？” 　　看见李承乾跟着长孙无忌两人在旁边笑，沈晨忍不住一脚蹦到他屁股上。 　　笑声戛然而止，李承乾憋着笑地一瘸一拐跑了，跑到楼道上，还嘀咕着：“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好诗啊好诗！哈哈哈哈……” 　　“哎……人心不古啊！说吧，你们俩干嘛来了？” 　　沈晨琢磨着，是不是管理仙界技术开发区对李承乾来说有点太简单了，断断续续学全了《企业管理》的李承乾在这个时代完全就是神仙一样的人物。 　　如此人物，怎能憋屈地缩在开发区了，掌握一家富可敌国的超级跨国公司，为大唐的经济建设和繁荣发展攻城略地才应该是他的归宿。 　　“启禀仙师，我俩今日前来，想替陛下求取一物。”长孙无忌施礼道。 　　“他自己怎么不来？”沈晨心里有股气，求人还要别人来求，简直是封建社会的毒瘤。 　　“这个……” 　　长孙无忌有机智，他多了个心眼，不能自己把事情说了，不然以后被李二知道的话，全是他一个人承担，于是故意放慢了说话的速度，让房玄龄把他没说的接下去。 　　房玄龄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想想也对，这事本来就是他俩合伙的，没点把柄落在长孙无忌的手上，这事就做不成。 　　于是，房玄龄道：“恳请仙师再赐一些名曰电池的仙物，让仙师所赠的手电筒发出光来。” 　　原来是这事。 　　沈晨想了想，上次只给了李二几节电池，估摸着早就用完了。 　　“为何现在才说？” 　　几节电池而已，文明点都要不了几点。 　　关键是，你不能说让我给，我就给，我要心情舒爽，舒爽了觉得好了才能给，不然外人知道了，说，你仙师怎么那么没脸没脾气的啊，当初他是怎么跟你翻脸的，怎么现在就贴上去了呀！ 　　那他怎么说？总得他心里舒爽了，才能回怼回去，说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是？ 　　果然，长孙无忌和房玄龄齐齐露出了谄媚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长孙无忌道：“那个……陛下他脸皮薄，早已有心和仙师好好聊聊，去除心里的郁结，您们俩位都是为了大唐好，大唐需要再您们两位的手里才能迸发出足够强的力道，飞速前行。” 　　房玄龄紧跟着道：“对！就像那雪橇一样，夺天地之造化，化无用为有用，谁能想到船能在雪地上行，谁能想到狗能拉雪橇，皆是仙师的大智慧啊！” 　　两人一阵吹捧，各种不要钱的花式不要命的往深处身上砸，不愧是文化人，说了一个多时辰，居然一点也不带重复的。 　　核心就一个：没了仙师您，陛下是寝食难安、夜夜难眠，陛下早就有意跟仙师和好，但脸皮太薄不好意思求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陛下一般见识了！ 　　“好好好！” 　　沈晨那个舒坦啊！ 　　“我这里刚好有几节，你们先拿去，要是不够了再来！” 　　不就几节电池吗？本仙师多得是！ 　　既然你李二求我，我也不好意思追着你不放，就这样吧！ 　　反正是为了大唐好，我，仙师，沈晨，不丢人！ 第229章 朕又输了啊 　　紧赶慢赶，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终于在皇宫闭门前赶了回来。 　　他们身后跟着一辆沈晨送给的狗拉雪橇，一路犬吠，手里捧着沈晨给的一大盒一号电池，奉为仙器。 　　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直以为他们俩身怀凶器要造反，被禁军从上到下狠狠摸了一大顿，又把每只狗看到脸红害羞才放他们俩前行。 　　“该死的规矩！” 　　两人心中憋屈，可规矩就是这样，特别是从玄武门之变后，皇宫里就再也见不得身配仗剑的官员了。 　　得到消息的李二坐在偏殿内，不知何时兴起的太师椅解放了他的双脚，施施然往上面一坐，便是一整天也不觉得累。 　　“雪橇当真那么神奇吗？”李二微微闭着双眼，养神休息，一如既往的问向空无一人的殿内。 　　“启禀陛下，那雪橇确实神奇，以船行雪，以狗拉之，快若奔马，便似旱地行船。” 　　沙哑的声音又在殿内响起了。 　　曾经，每当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必定有人头落地，可这一年来，当这声音响起的时候，大多都只是一些沈晨眼里鸡毛蒜皮的小事。 　　当初饥饿营销一事上，甚至让那声音的主人暗暗发笑，破天荒头一次觉得黑暗中的工作也并非没有光明可言。 　　昨日朝臣们议了一天，却被仙师沈晨走在了前头，李二心中郁闷，烤到外酥里嫩的小羊羔吃在嘴里没有一点滋味，索性让百骑连夜暗访，现在才得了回报。 　　“朕又输了啊！”李二悲苦地叹了口气。 　　百骑的密探自然比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的明察要更加的详细。 　　从沈晨临时起意给船夫一条活路，到船夫们接受沈晨的安排，闫立德试制，船夫试行，龚老丈如何悄咪咪地跟外人述说仙师逛青楼等等，故事里碍于篇幅没有写出来的他们都探出来了。 　　在沙哑声音绘声绘色的描绘中，李二哪怕没见到实物也能在脑海里勾勒出大概的模样。 　　联想到他把大雪封路当做大灾大难，而沈晨却宛若吃饭喝水一般举重若轻，他就越加觉得悲伤。 　　朕乃天子，上天的儿子！ 　　可为何天子却比不过一个天上的打工仔？ 　　“船夫们所言，仙师要把长安周边数个州的船夫马夫联合起来，结成一个专门帮人运送货物的商行，收取运费的同时，根据运送之中的巧妙流转方式，以极快的速度送到委托者手上。” 　　李二问：“已经做出来来了？” 　　沙哑声音答：“目前还在计划阶段，碍于种种缘由，只是吩咐船夫们在往周边州府运送货物时与当地船夫车夫进行联系，尚未进行正式组建，但名字已经取好了，叫顺风。” 　　“顺风？雪上行舟，舟上有帆，大雪封路，车马难行，当此时人人出行不便，他们若是结合起来，不正好顺风吗？” 　　又被他抢先了啊！ 　　李二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只是想到利用雪橇连接各个州府，没想到沈晨早在传授船夫技艺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各项准备，把大雪过后的事情都想到了。 　　如此一来即便大雪消退，春暖花开，船夫们照样有生活的路子。 　　比起他仅仅只想着利用一下百姓解决当前大雪封路的难题，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 　　“朕真的老了吗？” 　　沙哑的声音不敢出声，李二却陷入了深深的自我迷茫中。 　　或许……该去道个歉，缓解一下双方的关系？ 　　否则，朕在有限的时间里还如何完成前人未尽的事业…… 　　高句丽，沃日泥奶奶！ 　　若是没你，老子早学仙法去了，还用得着跟小神仙有的没的？ 　　都怪你！都怪你！ 　　高句丽：“……” 　　“启禀陛下，长孙仆射和房仆射求见。” 　　“宣！”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来到殿内的时候，看到的李二神情有些恍惚，他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把去仙界技术开发区求证雪橇的种种说了说。 　　李二全当首次听闻，配合着哦哦啊啊点点头，对他们的工作表示的褒奖，并让他们和仙界技术开发区联系，尽快把雪橇用于雪灾上，尽快打通通往各地的道路，让米钱财货得以周转云云。 　　而后又在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的恳请下，移步到殿外，对十多只土狗拉着的雪橇进行了一番实物考察，又让一名大胆的禁军忍受着被狗咬的危险驾驶了一番。 　　最后，他指出，当前大唐帝国的首要任务是救灾，要贯彻落实好雪橇救灾的指导性精神，传达出朝廷深爱百姓的深切关注，天灾无情人有情，要在雪灾中迎难而上，争取早日解决雪灾影响。 　　他相信，在他的领导下，大唐一定会克服这一次雪灾的困难，让老百姓无饥寒之忧。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连连点头称是。 　　他们表示，一定会将大唐皇帝李二陛下所说贯彻落实，在这一次雪灾中发挥朝廷的带头精神，争取把危机变为机遇，让老百姓有衣穿有饭吃有无烟煤炉使用。 　　“臣还有事禀报。” 　　“哦？” 　　李二只觉得身体疲惫不堪，想回后宫休息了，见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又齐齐拜了下去，勉强打起精神，坐回太师椅，没力气地说道：“讲来。”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互相看了一眼，由长孙无忌将脚边的盒子端到面前，“启禀陛下，臣等此番前去仙界技术开发区，受仙师所托，将一物转交给陛下。” 　　“小神仙要给朕东西？”李二惊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精芒，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个一直跟他作对，这两天才狠狠隔空扇了他耳光的小神仙居然要送他礼物？ 　　朕没听错吧？ 　　朕肯定没听错，那就一定是小神仙搞错了！ 　　“真的？” 　　李二的语气中渐渐有了戾气，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心里咯噔一跳，心虚道：“是！” 　　李二不说话，眼里微光闪烁。 　　他想干什么？ 　　用雪橇打脸，又给朕送东西，他想干什么？ 　　对了！ 　　李二灵光一闪，戾气顿时席卷全身。 　　肯定是笑话朕来的！ 　　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何物？”李二的脸冷得让人胆寒。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咬紧牙齿还是觉得浑身范冷，回想了好几遍两人的谈话，确定没被百骑知道，颤声道：“是、是电池！” 第230章 你们都被骗了 　　冬日的大殿最难熬。 　　庞大的空间在寒冷天气里并不能给人宽敞豪迈的情怀，相反，它收拢不了温度，越大便越会让人感到寒冷。 　　为了节约用度，给文武百官和天下黎民树立榜样，李二把皇城内绝大多数地热撤除了，只有后宫极为娘娘的寝宫里有一些。 　　每一年的冬天就是一道坎。不论穷苦的百姓还是皇城后宫，都为了能过这道坎而想尽办法。 　　可惜，愿望和现实往往是一对双胞胎，看似亲密无间，实则暗地排斥。 　　皇城内也是会死人的。 　　但是，自从无烟煤炉和火炕出现后，一切都变了。 　　没钱的来百姓可以分期付款，再花少量的一点钱就可以度过寒冷的冬日。 　　对有钱的人来说，更能在节约用度的同时享受到火焰的温度。 　　李二一口气在皇城内摆下了二百个火炕，偏殿和正殿中他屁股下的位置乃是重中之重，在第一批火炕建造时便享有最先优先权。 　　此时，来自屁股下方的温度顺着他的脊椎骨一路往上，烤过了他的肠胃，烤过了他的喉咙，冲破他脸上的细胞，在他的脸上有限的空间中无限扩张。 　　砰！ 　　身前的矮几被李二一手掀翻，桌上的奏疏和笔墨纸砚冲着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兜头倾泻下去。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还不急躲闪，被砸了个正着，雨打芭蕉似的头上脸上身上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们也要和他一起来羞辱朕！说！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变成和他一伙的，一起来羞辱朕！你们真当我大唐无人，没了你们朕就治理不好大唐了吗？两位宰相啊，居然联起手来羞辱朕，你们真当朕没杀过人吗？”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幕搞懵逼了，脑海里直接来了个灵魂三问…… 　　我是谁，我在哪，我怎么了？ 　　不过，两人都是从刀光剑影里陪着李二一步一步打拼出来，并从无到有治理国家的开国功臣，脑子还没想明白，身体已经自然而然地向前扑倒，齐齐地喊了声，“陛下恕罪！” 　　管他有罪没罪，先说自己有罪。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哭穷喊累的也不会受到上司恶整。 　　“你们……你们……”李二被这花招一整，立马气到头晕目眩，指头尖尖戳在两人后脑勺上，瞥见一旁刀架上的障刀，拼命压了几次才把抽刀看人的心思压制下去。 　　“你们觉得小神仙那个家伙有这么好心？闲来没事会把电池送给朕？”李二激动地问道。 　　当然不会！ 　　要不是我们好话说尽，苦苦哀求，小神仙搭理你才怪！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好他们趴在地上，没被李二看见。 　　当然了，若是知道会被李二看见，他们也不敢翻白眼。 　　“陛下息怒！” 　　这种时候，还得是大舅子长孙无忌才能说话，他把脑袋抬了一点点，让嘴巴不会亲吻到地板。 　　“臣等愚昧，除了仙师想要和陛下和好以外，实在想不到仙师送给陛下电池的理由。” 　　关键时刻还不忘办正事儿，长孙大人牛逼！ 　　房玄龄悄摸摸地给长孙无忌竖了个大拇指，听仙师说这是夸奖人的手势，很有味道。 　　偏偏这个动作好是好，却容易被人发现。 　　李二就发现了，当下气打一处来，冲房玄龄喝问道：“你也是如此所想？” 　　房玄龄真心不知道李二今天发的什么羊癫疯，明明是好事，却冷飕飕的吓人。 　　“臣、臣也如此认为。” 　　“呼……” 　　李二长长地吐了口气，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两人只觉得一阵飓风刮过，戾气却消失无踪。 　　“你们都被骗了！”李二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 　　是了！ 　　天下之间那么多人，也只有朕才能猜透那个家伙所思所想，毕竟朕乃天子，其他人不过凡夫俗子，如何能猜透他的一言一行。 　　不怪朕的爱卿，不怪朕的爱卿啊！ 　　“你们不知道，他看似温和，不求名利，实则心眼如麦芒，小到不能再小，朕不过在招生时厌了他一次，之后他却屡屡与朕作对，在秦岭搞野外生存训练时，甚至扬言要杀了朕。如他此般之人，如何会向朕示好？” 　　李二苦口婆心地教导长孙无忌两人。 　　“你们难道就没想过，他为何早不示好，晚不示好，偏偏在要把袁天罡弄出来之前示好吗？” 　　臣妾……臣、不知道啊！ 　　如果不是我们两个为了大唐着想，想让你们两个和好，仙师能向你示好？ 　　再说了，从招生考试开始，哪次不是你自己凑上去给人打脸的？ 　　人家压根没心思跟你较真，连皇宫都没来过好吧？ 　　是你自己舔着脸去的，怪人家？ 　　伟大的天可汗李二陛下，您没睡醒吧？ 　　看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一脸懵逼的样子，李二越加笃信心中的想法，冷哼道：‘他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面面相觑，“请陛下告知，什么好算盘？” 　　李二道：“他害怕了！” 　　“怕？” 　　“怕什么？” 　　你倒是说啊！我们全懵逼着呢！ 　　“他怕他的神仙名头被袁天罡抢走了！” 　　啥？ 　　啥玩意儿？ 　　一个是用无数实实在在的事物打出来的神仙，一个是弄了张不知道真不真的《推背图》，还吃了毒药丸的神仙。 　　谁真谁假一目了然，还需要怕？ 　　房玄龄实在不吐不快了，“陛下，仙师何须怕袁天罡的名头？袁天罡在民间名头响亮，可那都是以讹传讹，哪能像仙师这样实实在在，何须还安排被袁天罡抢到了名头？” 　　合着真神仙会怕假神仙？ 　　您这不是没睡醒，是磕定神丹了吧？ 　　“胡说！” 　　李二打断道：“他为什么要怕被袁天罡抢走名头，朕乃天子，朕如何不知道？” 　　旋即，他大手一摆，转过身去，“此时你们不用管了，朕会去做的，退下吧！” 　　“我……” 　　房玄龄还要说些什么，长孙无忌连忙拉了拉他的官袍，摇了摇头。 　　“算了，此事还是暂且如此吧！幸好仙师那边松了口，若有大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咱们就别掺和了。” 　　出了皇城，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两人就像吃了苍蝇一样，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简直让他们想吐。 　　“哎……” 　　房玄龄上了马车，叹声道：“但愿出事以后仙师不会也如咱们一样不爽。” 　　长孙无忌摇摇头，“但愿吧！” 第231章 朕的报复 　　元旦快要来了，朝廷快要放假了。 　　百姓们开始准备过年的物资，虽然就是区区几样在勋贵豪商眼里微不足道的东西，却是苦哈哈们一整年辛劳的成果。 　　过得好的会去布庄扯上几尺布，为孩童做上一件新衣衫。 　　一年到头没剩下几文钱的，也会买上一点面粉或肉食，存到干燥的水缸里，流着哈喇子，等到元旦那日才拿出来做上，和家里人喝上两口浑酒。 　　只要看到儿孙满堂，百姓们已然觉得这个年过得喜庆。 　　皇城内也在大肆的采买，贞观十七年，是一个好年，没有大的自然灾害，没有大的战争氤氲。 　　最为影响的也不过最近的雪灾而已，但在仙师出手后，雪橇的神奇又把雪灾压了下去。 　　往日的屠狗辈被人人喊打，谁敢再多杀一只狗，就相当于少了一条运输的好狗，那是要遭天谴的！ 　　说来说去，唯一过的不好也就屠狗辈了，不过他们也杀猪啊，倒也没有遭受太大的损失。 　　虽说有换储之祸，却在仙师的翻云覆雨手之下，不知不觉地消失无踪。 　　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人再把换储之事当做掉脑袋的慎言，上至皇室勋贵，中为朝臣官宦，下到黎民百姓，都知道了李承乾的太子位要还给晋王李治了。 　　太子李承乾不会再是太子已然成了定论，接替他的李治去了陇右道，听说还要再往西边去，到了高昌那边才会回来。 　　等他回来，无须朝廷震荡，他便能顺顺利利的登上太子宝座。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人们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已经无法推断了，就好像有人修好了沟渠，水到渠成一样。 　　有些莫名其妙，倒也令人心安。 　　想来想去，恐怖古今中外换储最为轻松的也就是此番了。 　　皇城内人多，花销自然也多。 　　为了起到示范作用，除了牛肉以外，鸡鸭鱼养猪狗，天上飞的大雁，地下跑的麋鹿，水里游的海鲨，只要能吃的，皇城内都在准备。 　　另外还有给皇子皇孙的红包，院里插的幡子（传到岛国后，变成岛国的又一传统文化，叫“鲤鱼飘”，动漫里时常出现），辞岁迎新的爆竹，必须喝的屠苏酒、椒柏酒等。 　　每一样都要李二点头，以免宫人趁机捞油水。 　　李二喝退了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来到后宫，自然而然地前往杨妃的住处，商讨元旦所需的事宜。 　　“陛下，此次元旦，我想拿出三千贯来做采买可好？” 　　三千贯在大唐并非是一个小数字，一千贯便能是绝大多数小康之家以下的老百姓一生追求的小目标，三千贯的水准，几乎是一支府军一个月的开销了。 　　李二看着厚厚的账本就头疼，躺在仙界技术开发区最新开发的摇椅上，慢慢地摇晃。 　　刚才那一番火，把他今天剩下的最后一点元气榨干榨尽了。 　　“为何？以往不是才两千贯左右吗？” 　　“以往和今年不能比啊！” 　　杨妃缓缓地坐到摇椅把手上，斜靠着李二，语气里有股不服输的味道，“仙师是今年春来的，为大唐立下了许多功劳，若是元旦不予仙师一些重物，怕是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那也无需一千贯吧？”李二心里有点酸，“赠送给大臣们的事物也就几贯而已，给他做个数十贯的预算不就行了？” 　　预算一词也是从仙界技术开发区里传出来的，李二感觉很好用，还专门召开了一次会议，让三生六部都做个明年的预算。 　　不做不要紧，一做之下，明年的花销尽是一目了然，户部只要综合一下本部门的开销，然后剔除一些其他部门夸大的数字，就可以往上报了。 　　听说，预算做出来的当天，户部尚书狠狠把自己喝醉了一次。 　　旁人无法想象，而李二却知道，此乃户部尚书数年来唯一一次好觉。 　　“当然不行！” 　　杨妃故作生气道：“仙师为朝廷做的贡献我管不着，但是，陛下，您想想，仙师随便一出手，原本烂在地里的仙界技术开发区就活了，还有被您……被您……” 　　她很想说：被您糟蹋的学院附属工坊，话到嘴边没敢说，怕李二又发神经病。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招生考试之后，李二就像得了失心疯一样，三言两语不合就会动怒，莫名其妙的就会骂人。 　　和以前那个豪迈豁达的李二完全就是两个人。 　　果然，李二精光一闪，“怎么？” 　　“哎呀！” 　　杨妃笑了一下，道：“如此能耐，说明仙师手里有着发财的手段。咱们一家子那么多人，除了赋税中的赋以外，总得找些另外的钱路，皇庄里的收成也是入不敷出，所以……” 　　“所以，咱们需要趁此良机，好好捧小神仙一把，让他给咱们支支招？” 　　杨妃没有听出李二语气中的不爽，高兴道：“是啊是啊！您想啊，以仙师的手段，随便给咱们支上一招，咱们不就有钱了吗？” 　　李二身上的温度渐渐冰冷，接着又逐渐转热。 　　又是他又是他又是他！ 　　怎么处处都是他！ 　　难道没了他，朕连家里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吗？ 　　砰！ 　　李二猛地站起身来，尽故着自己要发飙，却是没注意到杨妃还在把手上坐着。 　　他一起，摇椅就没了重心，杨妃哎呦一声叫，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嘴巴一撇，呜呜地就躺在地上哭了起来。 　　“给朕滚出去！” 　　宫女太监急忙进来，什么都还没看清，就被老脸红透的李二呵斥了出去，连忙把门拉上，捂住耳朵，以免听到不该听的，让那口没有名字的枯井里多出一具自尽的尸体。 　　“你不爱我了！你不爱我了！你以前从来不会如此对臣妾的！” 　　杨妃乱了，李二也乱了。 　　“好好好！朕不好，朕不好，得了吧？” 　　“得什么得，你就是不爱我了，你就是不爱我了！不然，你如何会如此敷衍？” 　　“朕……”李二傻了，不就随口说一句话吗，怎么就不停了嘿！ 　　杨妃跟李二乃是除了长孙无垢以外，最为相濡以沫的存在。 　　她这么一闹，李二还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哄来哄去，哄到李二口干舌燥，不断打瞌睡，杨妃才抹去了眼泪。 　　“不管，反正臣妾要送给仙师一份大大的礼物！” 　　李二疲惫不堪地道：“好好好！答应你，答应你！” 　　杨妃笑了，吧唧在李二的脸上亲了一口。 　　李二却是无奈苦笑，此时夜幕降临，四下昏暗。 　　李二勃然大怒，“来人，把雷眼仙法和仙师今日赠送的电池拿来，不把电池耗光，朕就不睡觉！” 　　你搞朕的老婆，朕就用你的电池，一点也不给你省！ 　　混蛋！ 第232章 元旦利钱 　　“雷眼仙法的光芒再次在皇城内闪亮？” 　　沈晨听着李承乾的禀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李二那家伙，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心里却很老实嘛！ 　　他很容易就能猜到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在说谎，也能猜到李二的态度。 　　要李二轻易就接受他的好意，然后两个人继续你好我好大家好？ 　　拜托，小朋友才会这样！ 　　大人只会老死不相往来！ 　　“仙师是如何知道父皇不会接受好意的？”李承乾手里拿着本月的账本和开发区的事项进度小本子，对沈晨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要是那么容易就接受，我会那么容易给他？”沈晨不屑地撇撇嘴。 　　如何让一个目中无人的人老老实实低下头来，本身就是一个千古难题。 　　根据无数以身试毒的穿越界前辈的经验来看。 　　就一个字——打脸！ 　　打脸打到老实了，自然也就老实了！ 　　李二现在心心念念全是高句丽，心里最大的执念也是高句丽，在高句丽的事情没有解决前，他的脑回路绝不会在别的方面通电。 　　换句话说，只有在高句丽的事情上把他的脸打疼、打肿、打怕，他的神经病才能康复，到时候才能和他正常说话。 　　不过……高句丽…… 　　沈晨摇了摇头，时间还早，想要看李二求上门来的那一天还需要等很长很长时间。 　　“把袁天罡炸出来那事儿他们进行得如何了？” 　　事情还有很多，沈晨没心思关注在高句丽的事情上，目前来说，把大唐毒师找出来弄死才是关键。 　　和“因素”有关的东西，是万万不可在大唐出现的！ 　　后世科技那么发达都有贼人顶风作案，荼毒生灵，换做文明等级低下的大唐，弄不好就是另一个辫子朝。 　　想起那百年的屈辱，沈晨的眼里全是杀气。 　　“启禀仙师。各种材料已经准备妥当，点火装置经过几次试验，已经能够和仙师赠予的仙界燃气对上，但效果并不好，达不到仙师说的那种猛烈喷火的效果。” 　　李承乾只觉得空气冷了下来，瘸了那条腿疼得厉害，连忙往无烟煤炉旁边靠了靠。 　　“球囊的布料已经完成涂漆，成效极好，一百二十名绣娘正加班加点进行缝补，之后会有漏水试验，如果不行，闫立德大人准备再试验几次，保证不会凭空漏气。” 　　李承乾自然而然地略过了吊篮，那玩意儿实在太简单，没有刻意禀报的必要。 　　沈晨点点头，“热气球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在仙界，小朋友也能用现成的材料做个玩具出来，我相信你们能让他飞到天上去，但不能人上去了就下不来，关键是安全，一定要严格按照图纸手册的要求来，一丝一毫也不能出错。” 　　李承乾听沈晨的声音有些冷，心里冷不禁一缩。 　　他和闫立德一样，其实不是太在意安全问题。 　　毕竟，飞天才是热气球最显眼的事情，只要能飞天，在大唐人眼里，死上千把号人都是血赚。 　　不然，秦始皇也不至于弄几千个童男童女往东边跑。 　　此时被沈晨一点，脑海中不禁显出一个画面。 　　热气球被火点燃，吊篮急速下坠，人在吊篮里瑟瑟发抖却无能为力，然后砸到地上……吧唧…… 　　李承乾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施礼道：“谨遵仙师吩咐。” 　　杀意消散，沈晨微笑着点点头。 　　文明的提升不仅仅只是科技力量的提升，还有精神文化的提升。 　　没有与之匹配的精神文明，科技发达的后果绝非是飞跃，而是残忍。 　　后世非洲大陆上那一片片在枪口和火炮下裹着鲜血淋漓日子的黑叔叔就是典型的科技进步而精神文明落后的代表。 　　当飞速发展的科技进入到那块古老的土地中，带给的绝非文明，而是更加原始、古老、残忍的杀人方式，好一片人类文明的发祥地却变成了满地腥膻的末日荒土。 　　他要在提升科技力量的过程中一点点改变大唐人的思维，让他们适应科技力量带来的精神福利，而非残暴与无知。 　　先从让他们尊重他人的生命开始。 　　“告诉闫立德，点火装置没有头绪的话，可以到学院后山找赵四海，那里的车床和钢铁加工已经有了足够的进步，做个点火装置绰绰有余，布料的涂漆最好再试验几遍，还要考虑气温下降和空气压强的变化，别在实验室里好好的，到了天上就漏气。” 　　“喏！” 　　沈晨虽然笑着，但语气却前所未有的严厉，李承乾不敢大意，顿时把“安全性”三个字提升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仙师放心，但凡死了一人，我自愿切掉大拇指，以作惩戒。” 　　去官留职那种玩意儿对于李承乾来说就跟闹着玩一样，但说到自我伤害，可见他确实有了安全意识。 　　沈晨不觉得李承乾的做法有错。 　　因为失误伤害了一条人命，绝不是“领导只是失误了，还不是为了大家好，大家要为领导着想嘛”之类的话可以免除罪行的。 　　“他们那边呢？” 　　“他们？”李承乾反应过来，“上次长孙大人和房大人来仙界技术开发区的时候说了一下，父皇已经派了百骑前往大唐各地宣扬仙师有飞天之法，原本定于元旦之日，但大雪封路，信息不畅，也怕袁天罡距离太远无法赶来，于是决定往后拖延一下，大抵会放到二三月春耕，父皇祭天亲耕之时。” 　　“春耕吗？” 　　沈晨想了想，刚好试验热气球也要时间，退后两三个月也不错。 　　李承乾忽然舔着脸笑了一下，“那个……仙师，元旦将近，入驻的商人和雇工们也快回家了，咱们是不是……意思意思？” 　　“对哦！我差点给忘了！” 　　沈晨这才想起来，过年了，怎么能没有员工福利呢？ 　　“你把入驻的豪商们聚一聚，商讨一个方案，财米油盐和雇工的家庭也要考虑到，不能让雇工们劳心劳累却连家人也养不活。” 　　“啊？” 　　李承乾没想到沈晨居然完的这么大，“一般来说，只需给点钱物也就行了，出的太多，豪商们怕是……有意见。” 　　“哼！” 　　沈晨冷哼道：“用你学过的《企业管理》里的知识说服他们，逢年过节出点血，寻常日子多赚些，他们会懂这个道理的，若是不懂……本仙师不妨教教他们好好做人！” 第233章 资本，工人 　　在大唐，沈晨有很多粉丝。 　　比起后世那么狂热的追星粉，他的粉丝更加铁杆，更加坚韧，也更加崇拜，甚至已经上升到信仰的程度。 　　最铁杆的是李承乾，第一个受到沈晨提点的赵四海都差他一头。 　　救命恩人、学业老师、下凡真仙等等混在一起，让沈晨在李承乾心中的地位直线上升到了一个爆表的程度。 　　除了他之外，大唐还有一群人，对于沈晨的崇拜近乎于顶礼膜拜。 　　商人！ 　　这是一个自古以来掌有巨大资源和财富，却被所有人忌惮、恐惧、担忧、仇恨的一个群体。 　　他们自怨自怜地觉得谁都欠他们三分钱，总是抱怨世人对他们的不公，可是，这一切的来源都是他们自作自受。 　　比如东买西卖的商朝人，三聚三散的陶朱公，待价而沽的吕不韦，骄奢淫逸的石崇，还有后世的替天筑城的沈万三，半分天下的胡雪岩。 　　他们已经不仅仅只是掌握财富，而是在掌握财富的同时享有着近乎于天子的特权，比起他们来，后世的双马一王不过是单纯有钱的土财主。 　　但除了有名的几位外，其余的商人在更多的时节当中，不过是空有财富却无地位的一群人。 　　天下人人都在防备着他们，就连他们自己内部也在防备着他们，只因，财富和权力的结合将诞生出名为资本的怪兽。 　　那是一头吃人不眨眼，杀人不见血的怪兽，破坏力之大，一旦出笼，普天之下都将成为他们的猎场，被他们摧枯拉朽的毁灭。 　　寻常百姓沦为刍狗，尽受折磨之中，还要为他们假意好心的“福利”感恩戴德，冲锋陷阵。 　　皇亲国戚、达官贵人、官宦世家也将成为他们豢养的奴隶，为他们的利益而放牧天下。 　　假如再给他们一把名为“自由”，实则“自私”的武器，地球上的生灵便将失去“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奉献本心，沦为他们汲取“营养”的肉食。 　　到那时，“自由”的人们不过是在他们的巧言令色中迷失了人性情感的猎物，在他们给予的“幸福”之中醉生梦死，还天真的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拥有自由。 　　古代人想象不到整个国家变成一个商行、公司、银行的恐怖，但他们朴实的“金钱有定量”的价值观，却让他们不甘心自己手中的钱财变成商人的衣食。 　　所以他们痛恨赚取了他们钱财的商人。 　　沈晨同样痛恨，并不是因为眼红商人有巨大的金钱去挥霍，得到凡人努力十辈子也努力不到的财富。 　　他痛恨的是，商人的仁慈和仁义并不是建立在“仁义”之上，而是在赚取利益之后，再以“仁义”的名义，拿出少量的一部分施舍给正处于痛苦中的人。 　　他们的仁义太假，太杂乱，太虚无。 　　沈晨绝不愿意他建立的大唐文明也遭受如此的折磨，所以，他必须控制住资本这头怪兽，在他露出吃人的獠牙之前，便让另一群人知晓商人的一切，在获取劳动所得之后，与资本这头怪兽做斗争。 　　雇工，工人！ 　　可惜，此时的他们太弱小。 　　所以，在李承乾把沈晨的话传给仙界技术开发区的入驻商人之后，商人们压根儿没把他们放在眼睛里。 　　喧闹的会议室，商人们吵翻了天。 　　当他们的利益和得失形成矛盾时，哪怕是他们每日供奉朝拜的神仙，他们也敢狰狞恐怖地与之撕咬。 　　“雇工又不是我们的爹妈儿孙，凭什么让我们养育？荒谬至极！” 　　“给点利钱就不错了，凭什么要多给两个月的工资，还要肉食蔬菜水果布匹跟上？我是雇佣他们干活的，不是给他们当爹的！仙师以为我们很富有吗？” 　　“即便富有，那也是我们辛辛苦苦、绞尽脑汁、承担风险换来的！别人有本事，别人也学我们一样做啊！可他们偏偏没本事，怪谁？凭什么我们要为没本事的人养爹养娘？” 　　“简直不把我们商人当人看！亏我们还日日祭拜，简直……简直瞎了眼！” 　　…… 　　李承乾面色冰冷的端坐在上首，他的眼中波澜不惊，任凭入驻的商人们吵闹不休。 　　但他的心里其实已经被震住了。 　　他没想到，沈晨要给雇工们发元旦福利的指示居然能炸出如此大的动静。 　　会议室里的桌椅板凳被拍得咚咚作响，疯癫一般的叫嚷险些要把屋顶掀翻，喷吐而出的吐沫洪水泛滥一般四下飞溅。 　　更有甚至，一边狂笑着，一边撕去入驻文书，如同野兽恶鬼，肆意地大肆嘲讽沈晨的指示。 　　“安静！安静！” 　　李承乾的文书小厮大声地呼喝着，示意让商人们冷静下来。 　　“有什么都可以谈，可以商量，你们一个个像要你们的命似的，还怎么谈？” 　　他是李承乾的小厮，拿的是仙界技术开发区通过技术入股，从得来的收益中分出来的工资，跟商人们两不相干，没有驳斥商人们的心理负担。 　　虽说他一个人的声音放在平原上能把野狼吓唬走，但商人们的声音更像是围聚在一起的群狼，不论他如何呵斥，会议室里的声音照样没有弱下一分。 　　“殿下，调保卫队来吧，不给这些商人一点厉害看看，他们怕是要翻天！” 　　保卫队是原先的仙界技术开发区的驻守士兵，在李二把仙界技术开发区交给沈晨之后，为了营造经商氛围，而不是军营氛围，沈晨便把禁军的名称换掉，改成了保卫处。 　　意味守护公共秩序，严防小偷小摸，处理打架闹事的意思。 　　把护卫队调来，换句话说，就是把商人们当成了闹事份子，要强行执行。 　　“不！” 　　李承乾晃过了神，抬手阻止，他这点轻重还是拿得准的。 　　“商人赚取财富并有过错，守护财富也没有过错，他们的话并不好听，但他们说的没错，雇工又不是他们的爹娘儿孙，他们没有义务进行赡养。” 　　“啊？”文书小厮听了个目瞪口呆，“您、您也不赞同仙师的做法？” 　　“怎么可能不赞同？” 　　李承乾冷冷笑道：“不仅是赞同，看了他们现在的做法，本宫还觉得仙师要少了！” 　　“这……” 　　难道仙师是故意要惩戒这些商人，让他们知道是谁在管理着他们？ 　　可这手段却是不高明啊！ 　　小厮苦了脸，他算是两边受气，还怎么工作？喊还是不喊，是个问题。 　　“行了，让他们吵，吵够了再来跟本宫说。” 　　李承乾冷哼一声，负手而去，全然没把商人们的折腾放在眼里。 　　“这是要出事啊！”文书小厮都快急疯了。 第234章 天上掉馅饼 　　“一旦商人们闹腾起来，把今天的事情传播出去，仙师便要背上一个不顾商人死活、罔顾人伦的名声，甚至还会被人鄙夷嘲讽，那可怎么办啊？” 　　文书小厮愁眉苦脸的看着李承乾离去，本想跟商人们交待几句，缓和一下两边的矛盾。 　　没曾想，一只鞋拔子砸到他的脑袋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文书小厮转过头，却见会议室里照样闹翻着天，该吵吵的继续吵吵，该撕书的还在撕书，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当下，文书小厮再好的脾气也爆发了。 　　“你们这些蠢货！一点公德心都没有！给雇工发点福利就把你们吓成这样！活该你们一辈子被人看不起！” 　　商人们我行我素，偶尔几个看到他的，也是一声冷哼，白眼朝天。 　　要老子的钱就是要老子的命！ 　　仙师老子都不让，更何况是你一个文书？ 　　还不是雇工一个？ 　　也配我们给你面子？ 　　哼！ 　　“好好好！仙师绝不会这么算了，殿下也不会这么算了，你们就好好等着吧！” 　　文书小厮气得脸色发紫，浑身颤抖，“你们看不起我，也看不起所有的雇工，那我倒是要看看，等仙师出手之后，你们还能不能好好地站在这里耀武扬威！哼！” 　　说完，文书小厮转身就走，把偌大的会议室留给商人们继续哭天抢地的吵吵。 　　等他一走，刚刚还吵吵嚷嚷的会议室里顿时就安静了。 　　商人们一个个虚脱地坐回到凳子上，大口喘息，就跟打了一场战似的。 　　“他娘的，演够了没？演够了就走吧！” 　　休息了一阵，商人们三三两两结伴而去，一个个笑面如花，见到了路上的雇工还微笑着点头示意。 　　那笑容极尽温暖，让雇工们在大冬天里感受到一股暖洋洋的暖意，就像刚刚不给雇工们发元旦福利的不是他们一样。 　　“虚伪！”站在院内墙角下的文书小厮狠狠吐了口口水。 　　在他身旁，李承乾把手缩在毛绒袖套里，这是沈晨给他的福利，来自后世的天鹅绒保暖袖套，高级货，无需外源，冷冰冰的双手放在里面，不一会儿便能暖洋洋的。 　　仙师才是会做人啊！ 　　李承乾面目表情地看着远去的商人们，想想仙师平日里对他的教导和福利，觉得做工就是要做沈晨的工，如此才能算是一个人，而不是被商人们虚伪的嘴脸诓骗的弱智。 　　“本宫让你办的事尽快办好，拿着本宫的令牌，直接找皇家书行，看到本宫的令牌，他们会尽心去办。” 　　皇家书行原本是学院的附属商行，用以新式印刷机售卖各类经典和沈晨编制的课本，以及一些诸如《十万个为什么》的科普类书籍。 　　之前被李二稀里糊涂赠送给了朝廷，大概是李二想祭奠一下自己逝去的钱财，名字还是沿用皇家二字，外人很难分辨。 　　“另外，让他们把嘴巴闭严，在仙师没有指示之前，谁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这是仙师授意的，那就跳到渭水里，等明年春暖花开之时在出来害人吧！” 　　“喏！小的一定办好。” 　　文书小厮阴恻恻地笑了笑，他刚出门就得到了李承乾的指示，一本名为《企业管理》的书籍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 　　他翻看了一下，里面就有福利有关的说明。 　　那是什么？ 　　那可是金玉良言，神仙作为啊！ 　　他相信，哪怕有一天自己不愿再做文书小厮了，拿着此书也能成为一方豪富。 　　入驻的商人们啊！你们不是豪横吗？ 　　当此书被天下人广为所知之时，我看你们还如何豪横！ 　　哼！ 　　比起李承乾那边的艰难，仙界技术开发区本身的员工这边就简单得多了。 　　沈晨只是把几个部门的负责人聚到一起，由财务部用新式借贷记账法简明扼要的把这段时间的收支说了一遍。 　　之后沈晨再把要发福利的事情说了一下，让各个部门发发言，商讨商讨具体的福利，各部门的负责人便欢天喜地的走了。 　　福利啊！ 　　天上掉下的馅饼啊！ 　　大唐过元旦，其实早就有给仆役丫鬟发放利钱的传统。 　　但一般来说都是主人家自己估摸，也就讨个祝福，没几分钱。 　　商贾一行重利轻请，大方点的也就给个几文钱，讨个喜庆，大多则压根不管，顶多元旦休上一两天假，也就当做大慈大悲了。 　　像沈晨这样，第一次以商行的营收作为基准，特定地拿出多少个百分点来送给雇工，在整个华夏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身为仙界技术开发区的雇工们是幸福的。 　　当各部门负责人把事情一说，所有由仙界技术开发区掌控的部门里顿时就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两个月的月钱只是基本，各部门情况不同，收支不同，雇工的工钱不同，钱也不同。 　　多的是仙界技术开发区第一工程队和纺织队，他们劳作在第一线，工钱自然多些。 　　少一些的诸如保卫队和文书部门，每月工钱大约只有第一线的三分之二。 　　但不管怎么算，每个人拿到手的都是自己的两个月工钱，包括各部门的组长、负责人也一样，都是两个月工钱。 　　算是白得的钱财。 　　纺织部和原先的渭水船夫们组成的运输部才成立没多久，做的活不多，很多人都是没了生计投奔过来的。 　　他们认为，沈晨已经给了他们一条活路了，如果没有沈晨，他们这个冬天怕是要冷死饿死，所以很多人根本不好意思拿，被闫立德大声呵斥似的安抚了好半天也没用。 　　直到沈晨亲自出面，好言相劝了好久，他们才勉勉强强接受，哗啦啦跪了一地人，千恩万谢地要用心做工，报答沈晨的恩情。 　　整的好像沈晨给他们毒吃，而他们脱离苦海似的。 　　此外，还有羊肉、猪肉、鸡、鸭、布匹、火炭等若干，依据个人所在岗位和职责大小略有不同，所得也不同。 　　当官的自然多些，但最少的保卫队普通军士也有一斤羊肉、两斤猪肉、一只鸡、一只鸭、两匹布和十斤火炭。 　　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这一点点只占仙界技术开发区百分之二十左右的收益成了他们幸福的源泉。 　　不知多少人喜极而泣，不知多少家庭得以保全，直言遇上了真正的神仙。 　　元旦未到，红红火火的爆竹之音便在渭水河畔的仙界技术开发区里陡然响彻云霄。 第235章 幸福的愿望 　　不消四五天，仙界技术开发区直属部门的福利就传遍了长安城，多的是人眼红嫉妒羡慕恨。 　　没办法，冲天的爆竹声音响了两三天，只要下了工，漫天遍地全是爆竹声。 　　距离元旦只有区区十日了，整个大唐人的心思都在过年上，但也没有像仙界技术开发区那样响个不停的。 　　你们钱多啊？爆竹也要花钱的好不啦？ 　　哪怕有仙师执掌，但也只是过个年而已，你们用得着这么嘚瑟吗？ 　　每当长安城里的人用鄙夷的败家子眼神看向下工返回城内的雇工们，雇工们总是会露出憨憨却骄傲的微笑，得意洋洋的回答他们的问题。 　　“不多不多，只多了点过年的福利而已。” 　　“福利？是过年的利钱吧？” 　　“啊对对对！” 　　“不就是点利钱吗？我们酒楼里的掌柜也说要给我们发，二十文呢！你们哪怕有仙师执掌，撑死一百文，才能买几个爆竹？听我的，好好收起来，莫要乱花，这年头挣钱呢很不容易的！” 　　“对对对，是这个道理，俺也没怎么花……也没多少啦，就补了两个月的工钱而已，一贯多一点点啦！哈哈哈哈……” 　　“我……我没听错？两个月的工钱？一贯多？” 　　询问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满脸的不相信。 　　“胡说八道！哪个商家会那么好心？他们不赚钱了？就算是仙师执掌的直属部门，也不可能发这么多！” 　　“没错，就算是仙师，他老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哪会发如此多！肯定是为了撑面子而已！” 　　…… 　　到了这个时候，雇工们就会把嘴角再向上扬一点，露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任凭旁人指指点点。 　　仙师说过，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锁大江。 　　总不能把钱财搬到院子里让旁人看吧？ 　　那不叫炫富，叫傻缺！ 　　仙师说了，傻人有傻福，但不是每一个傻人都会有傻福，更多的是被人哄骗责难，咱们不要做傻人。 　　一开始，长安城里的舆论尽是对雇工们的鄙夷，人人都认为他们做了仙师的雇工，到了年关，故意说大了一些话，给仙师赚点面子而已。 　　甚至有不好的风评，说仙师强迫手下的雇工可以抬高他的名义。 　　别看仙师手段高超，天知道骨子里坏成了什么样！ 　　难说就是个沽名钓誉的人咧？ 　　毕竟，除了仙师，谁都没有去过仙界，谁知道仙人没有七情六欲，不会看重名利？ 　　当李承乾气呼呼地找到沈晨，说是要把那些乱说话的人抓起来之后，沈晨却只是笑笑，告诉他：“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被后不被人说。事实胜于雄辩，咱们的雇工过上的好日子会帮咱们狠狠打那些人的脸的。” 　　居然把希望寄托在雇工身上？ 　　李承乾很想摸摸沈晨的额头，但愿仙师没有生病烧糊涂掉。 　　可接下来的几天，事态发展却让李承乾瞠目结舌，让他狠狠知道了一把小老百姓的逆袭是什么模样。 　　同时，也把那些说风凉话的人的脸，压在地上摩擦、摩擦、不断地摩擦。 　　事情的起因是龚老丈，自从他带领的渡船船夫编入了仙界技术开发区的直属顺风运输队，他就再也不用愁这个冬天如何度过。 　　每月五百文左右的收入，足够支撑起他一家五口人的生活，加上儿子也在运输队，儿媳加入了纺织队，一家五口人加起来的每月收入直接高达一贯五百文上下。 　　放在长安城内，那是妥妥的小康之家。 　　可以说，他们一家在那个月光仆仆的夜晚，成为了仙师的手下人之后，便一飞冲天了。 　　他甚至想着，把全家都压到仙师身上，等孙子长大了，也进运输队，如此便能享受至少三代人的繁华。 　　每天下了工，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赶着十二只土狗拉扯的雪橇，从仙界技术开发区里出来，一路上享受路人好奇、羡慕的眼光，驶回自己的家中。 　　然后先把十二条土狗牵到新做的狗棚里，把水烧开了之后喂上，把吃食弄好了喂上，甚至会扒开每条狗的嘴巴、脚掌看看有没有损坏，这才会进到屋里，吃起老妻做的饭食。 　　只要看着十二条土狗吃的比他还香甜，他就觉得碗里的疙瘩汤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食材。 　　老妻不高兴地骂他，“就是些狗而已，你别把狗当成了祖宗！” 　　龚老丈没好气地回答，“他们现在就是咱们的祖宗！三百多条雪橇，只有二十条雪橇仙师给配了狗，若非小老儿见风使舵数十年，手里功夫硬，哪轮得到咱们使唤？” 　　“可你也太……太……” 　　“太什么？老头子我告诉你，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大郎要是手底下功夫硬点，也能使上狗拉雪橇！每月计算下来，能比人滑雪橇多出百来文，还不用和别人分账，多好的事儿！” 　　狗是仙界技术开发区买的，船夫只有使用权，出了病可以找开发区，但人人都觉得那是自己没本事，可没脸皮把狗养坏了。 　　运输队除了最基本的工钱外，还会根据每一单的重量和远近程度给雇工们加工钱，用沈晨的话来说，“搞快递的没有提成？谁他娘的吃饱了撑的给你送那么快的货？” 　　金玉良言啊！ 　　龚老丈不识字，但他却把沈晨说的每一句话都牢牢的记在心上。 　　顺风顺风！ 　　顺着仙师的风，谁都能发家！ 　　雪橇是仙界技术开发区第一工程队加班加点为船夫们做的，为了省时省力，只是把船夫们原本的船只进行了改造。 　　龚老丈撑了一辈子的船，前些年大郎娶妻，他咬着牙，忍着肚子里泛起的酸水，给大郎也买了一艘。 　　整个顺风运输队里像他们一家一样有两艘的屈指可数。 　　曾经，龚老丈以为这就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事情。 　　可现在，他却觉得还有更加美好的事情等着他去做，看着在屋子里把脑袋埋在碗里大口吃疙瘩的孙子，他的心就化了。 　　他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把孙子也培养成仙师手下的船夫。 　　仙师可是说了，不结冰的日子照样要送东西，总归不会给手下人饿死。 　　这不，过一次元旦，居然发了两个月的工钱，还有一堆吃的用的。 　　那可是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如今，全家人不用再在冬日里缩在床上，哆哆嗦嗦的忍饥挨饿，还能用无烟煤炉烤着面饼，看着孙子穿着衣衫在屋子里跑来跑去。 　　龚老丈的决心更加的重了。 　　小老儿这一家五口今后便是仙师家的狗了！ 　　这时，大郎也回来了，却是满脸青紫，神情黑的吓人，把人滑雪橇往库房里一放，拎着一根棍子转身就要出去。 　　龚老丈吓了一跳，“你干啥？” 　　他儿子龚大郎义愤填膺地道：“隔壁孙老三说仙师是骗子，刚刚跟他们打了一架，他们家人多，我没打过，现在我要揍他去！” 第236章 胡说八道 　　“什么？他居然说仙师坏话？”龚老丈一听，鬼火就冒了起来。 　　他刚刚才下定决心把一家子栓在沈晨身上，而且沈晨有给他们活路，又给他们福利，那是多好的神仙啊！ 　　比寺庙道观里那些包着金身的菩萨都好的神仙！ 　　怎么能骂呢？啊？怎么能骂呢？ 　　当下，龚老丈就拎了棍子，抢到龚大郎身前，跑隔壁去了，不一会儿就听到他咣咣砸门的声音，“你个狗日的孙老三，敢说仙师坏话，你给老子出来，老子今天把你的屎都给打出来！” 　　龚大郎愣愣地呆了半天，龚老丈为人温和，一辈子没跟人吵过架，更别说动手打架。 　　小时候他被人欺负了，龚老丈都只是抠出嘴里的口粮，给他买块糖吃，他哪里见过如此暴躁的龚老丈。 　　龚大娘也吓得不轻，却是最先回魂的一个，连忙喝道：“还不赶紧去看着你爹？他身子骨都快入地里的人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呀！” 　　龚大郎顿时一震，连忙跑了过去，出门前回头跟龚大娘喊了一声，让龚大娘去把运输队的人叫上，等他过来时，孙老三家已经打开了门，一家七八口子，正拎着锄头农具跟龚老丈对峙。 　　“龚老丈，你他娘的今天皮痒了是吧？揍了小的来了老的？怎么，以前没被打够吗？” 　　孙老三没有老妻，却有四个儿子，三个成年，一个还小，外加三个儿媳，往门口一站，乌压压好大一片。 　　龚老丈一辈子没打过架，哪里知道打架还有人多这么一回事儿，当下就心虚起来。 　　“呦，没胆子打架还敢上门？你今天是把仙师送你们的猪油吃多了吧？哈哈哈哈……” 　　孙老三家仗着人多势众，向来就比龚老丈家过得好，近段日子龚老丈不知走了哪辈子的运气，渡船的时候居然碰上了仙师，一阵唉声叹气便被仙师弄进了仙界技术开发区。 　　他们可是听说了，每月光工钱就有四百文，做得好了还有所谓的提成，杂七杂八算算，居然能到五百文。 　　再加上龚老丈一家能动的三口人全在仙界技术开发区里，每月便是一贯五百文左右。 　　那可是他们一家八口人将近八年不吃不喝才能赚到的钱财，浓浓的铜臭味直把他们熏得眼红。 　　今天，老二从当班的酒馆里回家，听说龚老丈家得了一大堆过元旦的福利，鸡鸭猪养全有，还有布匹。 　　关键还有两个月的工钱，放在龚老丈家，那可是三贯钱啊！ 　　放在长安城里，差一点的小院子也就二十多贯，他们家一口气就只差十七贯！ 　　可他们才去干了几天活？能比得上辛辛苦苦全家做工的他们？ 　　可人家偏偏就是赚的比他们多了！ 　　这不是气人吗？ 　　顿时就把他们气坏了，想来想去，也只有老二说的“仙师骗人”最有可能。 　　于是，逮住了刚好下工回家的龚大郎，当面就是一阵嘲讽，龚大郎不善言辞，却比龚老丈血性，拎起拳头就和他们家干了一架，结果被揍得满脸青肿，倒是卸了他们家的一口气。 　　没想到以前被他们家一直嘲讽的龚老丈居然拎着棍子上门，又把他们气惨了！ 　　不咬人的狗居然跟敢狂吠，不打到屎都出来，他们一家就不姓孙！ 　　龚老丈原本还害怕，但听到他们言辞里根本不相信自家得了仙师的元旦福利，还有一种浓浓的污蔑仙师骗人的调调。 　　他心里的戾气登时一冲，高高举起的棍子顺着孙老三的脑袋当头挥下。 　　“孙老三，敢污蔑仙师，小老儿今日便要你死！” 　　他这一下全然没有留手。 　　孙老三一家欺负龚老丈一家欺负贯了，包括三个儿媳在内，还一个劲儿的嘲讽龚老丈，没想到龚老丈居然当头就挥棒子，一时间谁也没反应过来。 　　龚大郎却是来晚了，等他刚想阻止时，龚老丈的棍子已经砸到了孙老三的脑门头上。 　　砰的一声，孙老三身子瞬间倒了下去，滚热的鲜血顺着脑门头往下流，还腾腾地冒着热气。 　　空气登时静了。 　　“杀人了！杀人了！报官！报官！” 　　也不知是谁，好像是三个儿媳中的一个，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喊，然后巷子里一整混乱，很快，整个里坊也被惊动了。 　　当长安县的不良人来到的时候，整个里坊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了起来。 　　最中心的地方是二百多船夫，外面是里坊里的相邻，少说也有上千人。 　　“你们居然敢污蔑仙师？你们就是该打！” 　　“胡说，你们全在胡说，哪里会有两个月工钱的利钱，还有鸡鸭猪养，要不是你们偷来抢来的，便是仙师诓骗你们，要你们如此说的！” 　　…… 　　等不良人好歹挤到中间，他们已经浑身都冒着热气儿，却是两百多名船夫对着一千多相邻叫嚷，单看气势，竟是一点也不落下风。 　　不良人暗自一惊，做了仙师的雇工能这么硬气？ 　　眼看两边又要打起来，不良人连忙亮了刀子，这才把情势压了下去。 　　而后，他们花了许久，终于把事情的原委搞明白了。 　　“合着你们在说谎？”不良人的领头人狠狠地盯着船夫们，对带头闹事的龚老丈二话不说就要带走。 　　“没有！没有！我们没有说谎！” 　　龚老丈一辈子没见过人血，当时是激动了，但现在却浑浑噩噩两眼无神，龚大郎和周围被龚老丈老妻喊来的船夫连忙出声阻止。 　　那领头的不良人冷冷一笑，瞪眼道：“你们休要啰嗦！陛下都没给咱们两个月的工钱作为利钱，更没有鸡鸭猪肉和布匹，你们不过在商人遍地的仙界技术开发区里上工，哪有可能得到如此多的利钱？分明就是在说谎！” 　　大唐的官员福利在历朝历代中，不比宋朝那种高薪，也不比明朝那种不贪污就吃土的低廉，算是不上不下。 　　比起当时的老百姓，也是吃着皇粮，无需发愁，还能有几分小钱喝个小酒的存在。 　　元旦时也会有一点利钱。 　　但哪里会有两个月工钱，再加上各种肉食布匹？ 　　应该说，古往今来，从来没有哪个朝代的哪家商人会给雇工如此多的利钱！ 　　以国家的体量都做不到，也没人会做。 　　更何况只是一个被仙师执掌了不到两个月的仙界技术开发区！ 　　满打满算两个月里，要赚到一大堆钱，还要给一群苦哈哈发那么多的东西，谁能做到？ 　　哪怕是仙师也不可能！ 　　所以，必然是船夫们胡说八道！ 第237章 到了现在你还嘴硬 　　“你们才是胡说八道！谁说我们没有得到那么多的利钱！仙师说了，这是劳动者付出劳动后理所应当得到的！” 　　“你们自己得不到，不代表我们得不到！” 　　“你们自己的商人东家不给你们，不代表仙师不给我们！” 　　“对对对！我们就是有那么多！” 　　…… 　　船夫们的叫嚷一点也没有因为不良人的到来减少半分，反而在不良人不屑地反驳之后更加厉害，吐沫星子暴雨般的朝不良人打落，悉悉率率，漫天飞舞。 　　不良人的头领用袖口遮住半边脸，刚才他没来得及遮挡，腥臭的吐沫星子打在他的脸上，又臭又难闻，险些没把他今早吃的烫饼吐出来。 　　“反了反了这是！” 　　围观的人群里一个三角眼的家伙偷偷用手肘拐了一下旁边的人，旁边的人顿时大声一叫，围观人群再次凶猛的扑将上去，大有把隔离在两伙人中间的不良人生生挤死的架势。 　　船夫们眼见于此，也没什么好话，什么难听，什么嘲讽，尽捡着难听又嘲讽的话高声叫骂。 　　他们人人表情坚毅，哪怕周围的人群比他们多了五倍，平均下来一个人要对付五个，可他们一点也不虚，踮起脚来，一蹦一蹦地隔空吐口水。 　　他们可不是朝堂上的诸公，还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们要么不干，认怂；要么当场就把仇报掉，免得晚上睡不好。 　　“不能如此下去了！” 　　不良人被两头挤在中间，平白落了一身口水，伸手在脸上抹一把，放到鼻子前，那腥臭的味道直接让两个年轻的不良人吐了出来。 　　领头的不良人正在想办法，突然，一口青黄色的浓痰从围观人群里飞射而出，对准了从头领背后跳起来的龚大郎。 　　龚大郎心里一急，脑袋就缩了下去。 　　吐口痰那人便是三角眼，看那气质，多半还有几分手上功夫，知道“提前量”这玩意儿，在瞄准龚大郎的时候，刻意往低了吐。 　　不良人头领此时刚好想到办法，准备跳起来呼喝一声，好让两边冷静下来再说，没想到他这么一伸头。 　　三角眼吐出来的那口浓痰不偏不倚飞射到了他刚好张开的嘴里。 　　咕咚一下，不良人头领只觉得一股腥臭顺着喉咙就下了肚去，好好回味一番，还浓稠得到了喉咙里的位置也能分辨。 　　“呕……” 　　头领身子一弯，趴在地上就吐了起来，白的、黄的、绿的……五颜六色的东西一股脑全出现在地上。 　　“打人了！打人了！” 　　“住手住手，不能打官差，不能打官差！” 　　几个离得近的看到了这一幕，以为头领被人打到吐血了，心里咯噔一跳，慌了。 　　打了官差可不是小事，就像后世一样，打架和妨碍公务完全就是两种级别的对外伤害。 　　在他们的呼喝下，两边人群渐渐安静下来，飞速后退，以证明自己压根儿没有碰过不良人头领。 　　中间露出一块空地，只留得不良人头领在空地上哇哇地呕吐。 　　三角眼本身就有心挑拨两边的关系，人数又多，他看的不是很仔细，他原本打算过会儿再动手，却不知道自己的那口浓痰被不良人头领吞了下去。 　　在他看来，怕是哪个受激不过的人把不良人头领给揍了，只觉得浑身一爽，任务不仅完成，还取得了更好的成效。 　　当下，他悄悄地一笑，连忙收敛笑容，给旁边几人使了个眼色，十几人便悄悄地消失在了人群里。 　　夜色垂降下来，不良人点燃了火把。 　　不良人头领虚脱地擦着嘴角的肮脏站起身来，眼神凶狠，往两边人群一扫，立时鸦雀无声。 　　“聚众闹事，你们该当何罪？” 　　一声暴喝，带出了他的满腔愤怒，两边人群哗啦啦退后了几步。 　　龚老丈此时已经清醒过来，官差受难，他知道自己把事情闹大了，此番一闹，怕是饭碗保不住了，但无论如何，还得把龚大郎和儿媳的饭碗保下。 　　于是，他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噗通在不良人头领身前跪下，磕头道：“大人明鉴，不是小的故意为难孙老三家，而是孙老三家无论如何也不信仙师给咱们发了两个月的工钱的利钱，此事千怪万怪，你们怪罪老汉一人即可，与我儿无关，与别的船夫也没有关系！” 　　“到了现在你还嘴硬！” 　　孙老三被送去就医了，他儿子孙大郎抢出身来，冲上去就要踹龚老丈，但见不良人头领和龚大郎一起凶狠地盯着他，心里一嘘，缩回了脚，叫道：“你有本事就把钱财拿出来给大家伙看看，若是没有，你就赔药钱来！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被他如此一说，围观人群和不良人同时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先前不良人统领想的就是这么个主意，有了孙大郎的冲锋在前，倒是省了他窥视他人财物的心理负担。 　　到了此时，龚老丈和船夫们都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他们不再沉默，不再悄咪咪地关起门来数钱子，哪怕单一个傻缺，今日也要把钱财亮出来，一次证明他们没有说谎，仙师也没有让他们说谎。 　　“好，就给你们看！” 　　龚老丈这辈子难得硬气一回，为了孩子和儿媳，他宁愿舍去一身剐，带着密密麻麻的人群进了家门，进不去的则在巷子里围了一圈又一圈。 　　老妻已经趴在墙头听到了一切，她知道自己嫁了个老实人，常日里没少受隔壁邻居的气。 　　然而，她不觉得尊严可以被践踏，再龚老丈带着不良人进入院子的时候，便吃力地把三贯不到的铜钱和鸡鸭猪养布匹等东西，用一块抹布垫着，在院子里摆好了。 　　在龚老丈身后的人群，刚进了院子就愣了。 　　在地上，是龚老丈、龚大郎、龚大郎媳妇三人得到了两个月的利钱，三贯，也就是三千文，三千个铜子，堆在一起，像个小土包似的。 　　红彤彤的火把光亮中，一妹妹全新的铜子发着耀眼的光芒。 　　鸡鸭猪羊等肉食红得鲜艳。 　　六匹各种颜色的布匹晃着刺眼的光芒。 　　谁能想到，在白日里平平无奇的几样东西，在火把的映照中竟会如此好看，如此迷人。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呆了…… 第238章 腰板子硬起来了 　　“还有人说我们胡说八道吗？” 　　一名黑漆漆的船夫站在自家的破屋前，如同龚老丈老妻一样，把一贯铜子和鸡鸭猪养布匹，一样样地摆开。 　　迎着周围数以百计的人惊讶、羡慕、嫉妒、慌张的眼神，骄傲地挺着他瘦弱的腰杆。 　　想起被龚老丈忽悠到仙界技术开发区的会议室里，蜷缩在无烟煤炉旁边时的无助和害怕，他恍如隔世。 　　周围的人群安静极了，他甚至可以听到黑漆漆的小个子船夫那骄傲的呼吸声。 　　这已经是他们走访的第四十五家了！ 　　如果到了现在，他们还怀疑船夫们利钱的真实性，那么他们怕是要怀疑一下自己的智商。 　　“够了，无须再进行下去了。” 　　不良人头领无力地叹了口气。 　　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他娘的能想到原本长安城里除了乞丐就是他们最穷的船夫，过个元旦的利钱都会比他的多，一个个居然成了小富翁。 　　以此计算，顶着天再有个三五年便可以在长安城里买个小院子，还是装饰好那种。 　　而他……爱……遥遥无期…… 　　“居然是真的……居然是真的……” 　　他手下的不良人一个个神情恍惚，很想拔腿回去问自己的上官一句，“我们的利钱和肉食布匹是不是被你吞了？” 　　答案肯定不会是他们幻想那样，那么，真实的答案就只有一个…… 　　船夫们确实有钱了！ 　　过个元旦得到了两个月的工钱和肉食布匹了！ 　　数量巨大，比官府人员的他们还多得多！ 　　更不是其他任何一处地方能给到的数量！ 　　人群渐渐消散了，不良人们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船夫们，然后也走了。 　　他们走的时候，还听到巷子里不时传出的对话声。 　　“老不死的，你明天去仙界技术开发区那边转转，看看还有没工作？有的话，即便求人帮忙也要弄下来！” 　　“放心，明天坊门一开我就去，就算不为了咱们自己，也要为咱们儿子找份工！” 　　“对了，听说连女的也要，你问的时候也帮我和闺女问问看。” 　　“好，老夫懂得！” 　　…… 　　老百姓就有老百姓自己的生存轨迹，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并不是任何一家商行像直属部门一样。 　　孙老三家的大郎早就消失得没影，等龚老丈和龚大郎喜笑颜开地谢过前来帮助他们家，并且愿意拿出利钱摆出来验证的船夫们，回到家的时候。 　　他们发现，隔壁今日没有电灯。 　　一家子七八口人也不知道黑灯瞎火的能干些什么。 　　“呸！” 　　龚老丈一口浓痰狠狠吐到隔壁院子里。 　　解气啊！ 　　他活了一辈子也没有今天如此的解气啊！ 　　“从今后，我龚老汉腰板子硬起来了！哈哈哈哈……” 　　………………………… 　　“查清楚了？” 　　沈晨把头从半人高的各种文牍中抬起头来，两个漆黑的眼圈比模特刻意画上去的还重，整个人有气无力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天呐仙师……您这是……” 　　李承乾惶恐地喊人上来，三四个御医围着沈晨望闻问切，好一通折腾，直到沈晨发火了才说是劳累过度，需要好好休息。 　　然后开了几副安神补气的汤药，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 　　“仙师……您何必如此劳累，天大的事儿也需要休息，大不了过了元旦再说，总归不会落下多少的。” 　　李承乾怜悯地看着沈晨。 　　在外人看来，神仙都是无所不能的，撒豆成兵、聚沙成塔轻松至极。 　　否则，一个成立不过一个多月的仙界技术开发区为何能在短短时日里便聚集了无数财富，连发给雇工的福利都多到两个月工钱的程度。 　　“没办法，元旦马上就到了，本仙师需要布置元旦大促销的事情，还有其他太多的事情需要提前布置，若是等元旦过了，便什么也来不及了。” 　　汤药已经让人去熬着了，沈晨喝了口临时用开水冲泡的野山参片，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流至肠胃，瞬间提起不少气来。 　　“哎……” 　　李承乾长长地叹了口气，为沈晨感到不值。 　　轻松？ 　　外人又如何得知，在成功的背后，沈晨付出了多少？ 　　每天睡一两个时辰是常有的事情，有时候为了仙界技术开发区的发展，沈晨还要通宵通宵的思考。 　　写下的稿纸成堆的摆放着，上面全是各种图纸和计划。 　　有时候甚至连饭也没时间吃，开了这个会，马上就开那个会，等把所有会开完，接着天就亮了。 　　如果不是如此高强度的付出，仙界技术开发区怎么可能如此快速地发展？ 　　就这，居然还有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便派人唆使流氓游侠，恶意传播沈晨在福利上说谎。 　　“那些人当真其心可诛！” 　　想到这里，李承乾咬着牙齿，面目狰狞地道：“就是入驻的商人，他们沆瀣一气，暗中组成了一个巨大的联盟，说是什么‘精诚盟’，散播虚假消息，恶意诋毁咱们的就是这个精诚盟！” 　　“精诚盟？” 　　沈晨冷笑。 　　何为精诚？ 　　真心真意便是精诚。 　　“他们以为他们才是天下正道，真心真意经商的人吗？” 　　讽刺，巨大的讽刺！ 　　“暗中布置的如何了？” 　　李承乾知道，沈晨前言不搭后语的意思，指的是《企业管理》一书。 　　他回答道：“一万册书籍已经印刷完毕，明日便会上市，一百名从父皇那里要来的百骑已经拿到了书籍，提前翻看，寻找其中的卖点，都是先前饥饿营销《十万个为什么》一事时参与的老手，不出三日，必定让全长安的商贾都追捧该书！” 　　“哼！都是些抱守残缺的蠢货！” 　　沈晨冷冷发笑，让李承乾冷冷生寒。 　　“抱着千古以来的旧习奉为真理！咋滴，前人没有发过高额的福利，他们就不会改改？真以为经商只是买东卖西？那就让《企业管理》好好教教他们，什么才是仙界的经商之术！” 　　李承乾是第一个被《企业管理》震撼灵魂的人。 　　一想到那本书里的仙界经商手段，他的三魂六魄便忍不住颤抖。 　　比起仙界的经商之术来，什么买东卖西简直弱爆了！ 　　见了沈晨操劳过度的虚弱模样，他恨不得打全大唐的商贾们一个响亮的巴掌。 　　“哼哼！仙师请放心！有《企业管理》一书出手，他们的脸会疼的，而且是很疼很疼的！” 第239章 做得好 　　唐朝是一个繁荣强盛的朝代，虽然每年都有对外战争，但从李靖北征突厥之后，战争的规模都只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并没有形成动辄十数万的规模。 　　贞观时期，军队采用府兵制，军中百战精兵很多，战斗力之强，完全可以说盖压寰宇。 　　在强大的武力支撑下，国内百业俱兴，农业、商业、工业都有长足的进步。 　　再加上世界上最多的人口基数。 　　不得不说，现在的大唐就是小蓝星上最繁荣的国度，商人的强大自不必多说。 　　务本坊，是皇城脚下的一个里坊，来自皇城的威压带给了他无上的荣光。 　　里面住着诸多的达官贵人，最出名的便是儒家大师褚遂良一家，自然受到商人的喜爱，青楼、酒肆、货行等等数不胜数。 　　精诚酒楼便是其中最大最豪奢的一处。 　　每日里接待的达官贵人、门阀世家、才子小姐、勋贵豪商数不胜数，有人曾经开玩笑，或是哪天外贼打到长安城了，不用攻打皇宫，直接把精诚酒楼一把火烧了就行。 　　传说中，就连李二也是这里的常客，只是为了微服偷听朝臣们对他的政策的讨论。 　　笑话归笑话，但不由得使人想象到精诚酒楼的强盛。 　　今日，精诚酒楼照样门户大开，身着华丽袍衫的勋贵名流络绎不绝。 　　在最里间的一处包厢，汇聚了上百位在长安城中数得着的豪商。 　　相比在仙界技术开发区会议室里的严肃，这里显得轻松融洽，人人有说有笑，推杯换盏，好一派其乐融融的氛围。 　　“听说昨天船夫那边闹起来了？”一名白袍商人笑着问身边人，语气轻松，还有种幸灾乐祸的姿态。 　　“听说了！两个月工钱的利钱，还有肉食布匹，是个人都不可能信，能不闹吗？”回答的商人哈哈一笑，似乎在讲一个天大的笑话。 　　“仙师出手当真大方，两个月的月钱呐，换做咱们，怕是要亏死！仙界倒好，说出手就出手了，那铜子用大箱子装着，在工坊里堆得跟山一样高，可把我羡慕坏了，想着哪天若是经商失败了，索性便到仙师的手下当个雇工算了！” 　　“对对对！哈哈哈哈……” 　　当天发钱的时候，沈晨不仅没有遮遮掩掩，反而大大方方的摆出来，让雇工们排着队领钱，就是要做个带头作用，给商人们好好看看。 　　那红红火火，千恩万谢的场景很是震撼了商人们一把，当场就有几名商人往后退了一下。 　　“退了那些就不用管了，等此事落幕，有他们好看的。” 　　“对，到时候全面封杀，把他们赶出仙界技术开发区去！让后来人好好看看，仙界技术开发区里究竟谁说了算！” 　　“没错，我等商人，经商赚钱天经地义，哪有赚钱给雇工花的道理？” 　　“只要我等精诚团结，必然可以重振商风，让仙师首肯，如此才能继续赚钱。” 　　“对对对！” 　　…… 　　啪啪啪！ 　　这时，上首位响起三声拍掌的声响，众人循声看去，却是一名身材宽大，面容肥厚的豪商。 　　喧闹的包厢逐渐安静，人人重回座位，正在吃东西的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两手叠到膝上，端端正正地坐好。 　　待得包厢里安静至极，那身材宽大的豪商微微一笑，两团颧骨肉高高隆起，眼睛便眯成了一条缝。 　　“距离元旦只有数天了，某长孙宽在这里恭祝大家元旦逢喜、事事大顺，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尽是一片同喜同贺的声音，有人道：“咱们当然高兴，却不知仙师高不高兴？哈哈哈哈……” 　　长孙宽肥硕的大手一摆，“管他老人家高不高兴！他乃从仙界下凡的神仙，于凡间经商之道不甚了解，此次咱们也只是给他老人家一个教训，别把千年来的规矩轻轻松松放下，打破了水面上的冰，难保遇上的不是清波，而是湍急的河流！” 　　“不错不错！”众人一阵附和。 　　有人感叹道：“长孙公乃长孙仆射家大管事之一，专管长孙家财源，世人皆知长孙仆射与仙师交好，难道长孙公不怕被长孙仆射责难？” 　　“怕什么怕？” 　　有人回答，“长孙公本是长孙家旁支，又经商手段高绝，为长孙家收拢了无数钱财，长孙家才得以有余力帮扶陛下南征北战，论经商一道，便是长孙仆射也要听之任之。” 　　“此次仙师不管千年来的规矩，一锤子砸烂了摊子，便是长孙仆射估计也不舒服，如何会刁难长孙公？” 　　所问之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某家便也放心了，哈哈哈哈……” 　　“尽管放开心，有长孙公做大，我等跟在后边呐喊助威以壮声势，便是仙师也不可能强求我等放血输给那些雇工们！” 　　“哈哈哈哈……” 　　长孙宽端端正正地坐在首位，他听到了席间的说话，一股强烈的自信心涌上心头，如此一呼百应的权利当真让他迷醉，仅仅三樽三勒浆下肚，他便已经微微醺的醉了。 　　旁人所说哪里有他真实的百分之一。 　　他是长孙家的旁支不假，但根本没有出三福，和长孙无忌是铁打的表兄弟，感情虽然不比亲兄弟，却也并非仙师开口便能说断就断。 　　当初若非他执掌长孙家钱财，长孙家早在太祖李渊起兵时便会破败。 　　一路走来，他早已不是长孙无忌的表兄弟那么简单，而是长孙家不可或缺的人之一。 　　这便是他敢再沈晨打破千年规矩之后，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对着干的底气。 　　大唐毕竟由陛下和勋贵、门阀做主，哪怕时候被长孙无忌得知，他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总不可能把他一撸到底，到时候长孙家还剩下什么？ 　　“派人挑唆船夫与百姓一事诸公做得很好！由此一事，仙界技术开发区的雇工便和寻常百姓隔绝开来，哪怕仙师如何坏了咱们的规矩，却也无人再相信，哈哈哈哈……” 　　长孙宽哈哈大笑，举樽向在场诸人致意，众人遥遥举樽，一樽下肚，众人皆哈哈大笑。 　　“可惜……” 　　他话音一转，众人再次安静。 　　“可惜只有船夫所在那边闹了起来，工程队、织娘所在的里坊却没如此盛大，诸公还需多多努力啊！” 第240章 没想到仙师会是这样的人 　　“只要全长安城都闹了起来，我等便不怕被仙师逼迫着支付那么多利钱！有人不做吗，或是不想与仙师争斗，不敢做？” 　　长孙宽眉目紧拧，缓缓扫过再坐诸人，但凡与他对视者，无不慌忙避开。 　　长孙家不仅是百年门阀，又是开国功勋，长孙无忌还是当天天子的死党和功臣，诸多荣耀加身，已然是勋贵中的勋贵。 　　而长孙宽执掌的长孙家商行也是商界中的大牛。 　　被他如此逼视，根本无人敢说一个不字！ 　　长孙宽他心中一阵舒爽，长孙家乃开国首席功臣，又是商界龙头，而我正是执掌龙头的那个人，表兄能令天下人臣服，我也能令天下商贾臣服！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这句话本是后世一名小说大能说的，却被沈晨带到了大唐，越是庞大的家族里，越是混乱不堪。 　　长孙宽与长孙无忌感情是有的，但并非那么单纯，其中夹杂的利益数不胜数。 　　竞争也只是其中之一。 　　虽然长孙无忌的光芒实在耀眼，但长孙宽并不害怕与之一挣。 　　毕竟，族内事物不得外人插手，就算是李二发话也不行，既然在朝廷中与长孙无忌争不了，那便以己之强攻彼之弱，在族内斗个族长当当！ 　　“既然长孙公发了话，那么，哪怕天涯海角，我等也跟随长孙公走上一遭！” 　　“不错！仙师动的乃是我大唐所有商贾的利益，一年到头赚点钱，居然要分一部分给雇工，完全就是将我等往绝路上逼！” 　　“谁家没个几十口子人，都等着这点钱过日子，给了那些雇工，家里几十口人还不得统统饿死！” 　　“此事实乃众望所归！我等做了！” 　　…… 　　“好！” 　　长孙宽心里那叫一个畅快！ 　　瞧瞧，瞧瞧！ 　　这便是我的本事，一呼百应，不比表兄差了！ 　　“既然大家决定如此，以免打草惊蛇、出了变故，择日不如撞日，尔等立刻派出人手，把长安城里的水搅浑，把事情搞大，越大越好，定然叫仙师收回成命！” 　　长孙宽恶狠狠地道：“即便花出去的钱收不回来，也要让仙师明年不会再如此做，并且依照我等的规矩行事！” 　　“好！”众人纷纷响应。 　　当下，众人便将随从喊入包厢，或是直接跑出包厢外面，亲自找到了随从，一阵嘀咕，让随从们加派人手，散入民间。 　　要么说船夫织娘等仙界技术开发区直属部门的人在说谎。 　　要么就说仙师不仁，逼迫下属帮他塑造伟岸的形象。 　　一时间，长安城里脚步声快，流言蜚语四起，身沈晨的声望日渐凋零。 　　“没想到仙师会是这样的人！” 　　“哎……毕竟是神仙，庙里的金身菩萨还要收功德钱，仙师只是收点声望便不错了！” 　　…… 　　龚老丈发飙的第二日，他们又聚在了一起，听得整个里坊都乱了起来，甚至有不良人被揍了一顿，登时乐不可支地哈哈大笑起来。 　　偌大的包厢里，三角眼跪在长孙宽身前，一五一十地将龚老丈一事讲述出来。 　　民间百姓的流言蜚语成了商贾们的下酒菜，每听一句都是佳肴，伴着一口小酒下肚，那叫一个舒爽。 　　“看仙师还能如何！哈哈哈哈……”长孙宽一阵大笑。 　　长孙无忌怕仙师，他长孙宽可不怕！ 　　不仅不怕，只要他此次把仙师压下去，来年仙师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便可证明，他长孙宽比长孙无忌更加优秀！ 　　你长孙无忌都搞不定的仙师，我长孙宽搞定了，不就说明我就比你强吗？ 　　哈哈哈哈…… 　　“老爷！老爷！” 　　突然，一名管事打扮的老者抢进包厢，哗啦一下，脆弱的包厢门挡住不他的力道，倒在地上砰砰跳了两下。 　　众人兀自一惊，连忙转头看去，老管事却是不顾众人又惊又怒的目光，连滚带爬地跑到长孙宽身前，一把拉住了长孙宽的袖口，扯开了嗓音便喊道：“老爷，错了错了！” 　　“混账！多大的事儿也当不得你如此慌张！” 　　长孙宽怒了！ 　　老子刚刚多好的心情，居然被你一下子破坏了，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平白让他人看笑话。 　　若非老管事跟了他十数年之久，以往做事稳稳当当，他怕是早就喊人拖出去打一顿了。 　　可他瞥眼一看，在座的商贾竟然一个个露出鄙夷的眼神，心中的愤怒勃然而发，一脚就踹在老管事身上，把老管事踹了个翻跟斗。 　　“老不死的东西！丢我长孙的人！” 　　“老爷老爷，要打待会儿再打，老奴要说的却是关乎长孙家和所有商贾的事情，说慢了，怕是就来不及了！” 　　肩膀上挨了一脚，老管事却半分疼痛也没发觉，嘶哑着声音，只管跪伏到长孙宽身前，老眼一凝，竟是流下泪来。 　　“你……” 　　见他如此，长孙宽心里登时缩了一下。 　　在场商贾也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这老管事在长孙家可谓劳苦功高，便是一般的家族子弟在地位上也无法与他相提并论，识大体是正常操作。 　　可现下却是哭嚎连连，怕是真的有什么事。 　　“说！如果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今天便要你好看！” 　　长孙宽说了句狠话，感觉心情舒畅了，这才坐下来，端起酒樽，喝了口酒。 　　“船夫那边出事了！”老管事也不废话，直接就说了出来。 　　长孙宽面色鄙夷，“能出什么事，大不了死几个人，咱们躲在后边，没人知道是咱们，怕什么！” 　　三角眼一听，顿时面露喜色。 　　长安城里越乱，他的功劳就越高，说不得还能多得几贯铜钱。 　　他已经在想着待会儿要到哪家妓馆去耍了。 　　“哎呀……” 　　老管事急得只拍大腿，“没死人，压根儿没死人！” 　　“没死人你哭什么？”长孙宽又怒了。 　　在座商贾却是懵了。 　　混乱之下死上几个人实乃平平无奇的事情，可没死人却是有些不可思议了。 　　当然了，对见惯了商场搏杀的他们来说，他们也仅仅是震了一下，并没有多大反应。 　　然而，老管事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们齐齐站了起来…… 第241章 暗计不成施正策 　　“我呸！” 　　只见老管事愤怒地盯着三角眼，一口浓痰吐到三角眼的脸上，把三角眼愣了住，连擦去浓痰的动作都忘了。 　　关我何事？ 　　老管事手指发颤，怒急道：“你、你个憨货！你没把事情办成，还在这里作甚？” 　　“啊！啊？”三角眼一愣，长孙宽也愣了。 　　全场尽皆骇然。 　　居然没办成？ 　　“不可能啊！我出来的时候那不良人都被打到吐了！”三角眼瞪大的眼睛。 　　不良人专司盗窃和刑罚等罪大恶极的事情，其中还包括一部分聚众闹事，和武侯的职能有所重叠，但武侯更多的却是专注于城内安全，比如行人被马车撞到一类。 　　能当不良人的可不是善茬！ 　　没道理被打到吐了还不还手！ 　　“好好说！”长孙宽对老管事的好感渐渐没了，语气很冷。 　　众人屏气宁息，只等老管事的回答。 　　“老爷啊！” 　　老管事当先嘶喊了一嗓子。 　　那声音凄惨至极，直叫闻者伤心听者流泪，众人无不恍然，只觉得方才鄙夷老管事的事情做得有些过了。 　　长孙宽默默叹了口气，想到：算了，多年的老人了，也就这样吧，不让他滚蛋了！ 　　“老爷啊！” 　　老管事又指着三角眼，愤恨地盯着三角眼。 　　他也明白，再不说出来，怕是自己过不了这关了，长孙宽是什么性子，他算是天底下最清楚的人。 　　“你个憨货，说什么闹起来，我告诉你，昨晚船夫那边根本没乱起来！他们把铜钱和肉食布匹统统拿出来给所有人看到了！现在长安城里根本没有咱们要放的消息，全是赶着去仙界技术开发区找工的人！” 　　“什么！” 　　老管事此言一出，全场尽皆骇然，有几个心理素质差的踉踉跄跄跌坐回去，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不可能！不可能！”三角眼一屁股从地上窜起来，“不良人头领都被打了，如何还能不动手？” 　　他不能不怕！ 　　以长孙宽的性子，若是事情没办成，他却还沾沾自喜的报攻，他敢肯定，他今天说过的所有话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发出的最后的声音。 　　“老、老王叔……你、您是不是弄错了？” 　　长孙宽两只眼睛极尽扩张，一连改了两次话中的称呼。 　　不是他心善，而是以防万一，一旦老管事没有弄错，那么他先前的所有自傲都将被打破。 　　赶巧的是，在场一百多号人都看到了他的得意。 　　此时提前表达出善意，待会儿必然能够有所回旋。 　　“呜呜……” 　　老管事听到长孙宽的话语，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老泪嗖的一下倾盆而出，不一会儿便是老泪纵横的模样。 　　看向长孙宽的眼神中带了宠溺、庆幸、满足，似乎被长孙宽口头上尊敬了那么一会儿，他便死而无憾了。 　　“老爷，真的没出事！那不良人头领根本不是被打的，而是吞了横飞的口谈给恶心坏了的！” 　　“我……” 　　长孙宽呆住了。 　　三角眼呆住了。 　　所有人都呆住了。 　　还能有这操作？ 　　当时那场面……好……好有趣啊！ 　　好大一会儿，三角眼首先回魂，咬牙道：“即便只是如此，他难道没有动怒吗？” 　　“动了！”老管事跺脚道，“可他听了周围人的说法，让船夫们拿出东西来佐证了！” 　　“他为何会……” 　　三角眼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眼神逐渐变为惊恐，一步步地往后退。 　　还能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没了人怂恿，周围人不敢和不良人作对，不良人哪怕动了手，也只是单纯地殴打老百姓。 　　所以，那不良人头领就索性听了周围人的建议了呗！ 　　一切，都是因为他当先走了造成的！ 　　唰！ 　　在座的哪个没有几两智商？稍加寻思便想到了原因，刹那间一百多道眼神齐齐钉在三角眼身上。 　　“抓住他，打死不论！” 　　长孙宽气呼呼地让人把三角眼抓住，然后在三角眼声嘶力竭的求饶声中，看着三角眼被拖走。 　　三角眼之后的解决没人发问，那就是个城根脚下的流氓，死了也白死。 　　今天聚会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庆祝事情办成，船夫和百姓斗起来了吗？ 　　结果咧？ 　　敢让我们丢那么大的人，你小子活该被抽筋剥皮！ 　　“来来来！不要让一个蠢货搅了咱们的雅兴！” 　　宴会无疾而终，却没人离开。 　　长孙宽定了定神，用脸皮把刚才的事情消磨消失，举樽相邀，倒是让宴会继续了下去。 　　等宴会散了，长孙宽单独留下老管事，问道：“老王叔，你觉得之后咱们还能继续动手吗？” 　　刚才在宴会上，很多人的脸上虽然笑着，但长孙宽眼神犀利，看到很多人都做了暗中布置，怕是要把放出去的人手收回来。 　　“不成了！”老管事悠悠地叹了口气，他死里逃生，脑子转得格外活络。 　　“咱们失了先手，船夫们实打实地拿出了铜钱和肉食布匹，此时人人争相前往仙界技术开发区找工，咱们要是再动手，怕是徒惹人笑话。” 　　“嗯！” 　　长孙宽默默地点点头。 　　他何尝不知，只是心里还带了一点侥幸罢了，听到老管事一个区区的旁观者都看出了门道，也就死了这条心了。 　　“如此说来，这个元旦便只能如此度过了？” 　　长孙宽不甘心地发问。 　　沈晨已经做出来表率，难道他们能无动于衷，即便不能如沈晨那般大方，多多少少得比往年多，不然，今后他们还如何雇佣雇工？ 　　人心都是会对比的，老百姓不是傻子。 　　眼见直属部门的雇工那么爽，没道理不怨恨自家的东主！ 　　长孙宽不怕被怨恨，怕的是怨恨过多，招工不利，有损钱财。 　　“事情怕也不是没得做。” 　　突然，老管事两眼微眯地说道。 　　“哦？” 　　长孙宽眼前一亮，惊喜道：“老王叔有何良策，还请快快说来。” 　　一边说着，一边把老管事拉到自己的身旁下，那不耻下问的模样顿时又叫老管事一阵老泪纵横。 　　“暗计不成，咱们可行正策啊！” 　　“什么正策？” 　　“直言不讳地告诉世人，仙师做错了！” 　　“啊！啊？” 　　长孙宽猛地站起身来却是脚下不稳，摔了下去。 　　噗通！ 　　“老爷老爷！来人啊来人啊！” 　　老管事一声呼喊，外面的仆役争相进来，登时包厢里一阵混乱。 第242章 人应该是骄傲的 　　人，是应该骄傲的。 　　骄傲于从娘胎里哭着来，却在大部分的时候能够寻获开心。 　　骄傲于在寻获开心的过程中不断伤心，却依旧没有从高楼顶上一头子栽下去。 　　骄傲于明明只用活一次，却被无限重来的游戏主角更加自由，并可以体验更多的游戏主角的人生。 　　在船夫们用实际行动帮助沈晨狠狠扇了一巴掌之前，长孙宽是骄傲的。 　　他骄傲于他的出身，他的姓氏，他把长孙家的商行从一穷二白带领到大唐首屈一指的豪商的能力。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向来逆来顺受，全家家当加起来还不够他吃一顿美味价钱的船夫们，竟然会为了一个主家的名誉，放弃自己的小聪明，把招人眼的钱财放在光天化日之下给众人观看。 　　长安城里出了个新鲜事儿。 　　每天下工后，总有一群船夫、工匠、织娘把铜钱、肉食、布匹用背篓背着，沿着大街小巷给众人看。 　　他们高呼着“我们为仙师正名”的口号，凡所到之地，尽是他们高亢嘹亮的声音，直把街边小贩的叫卖声也压过了下去。 　　当人们两眼红红地盯着他们背篓里的事物跃跃欲试的时候，他们便会一股脑围上来，不仅没有为财物被人觊觎而愤怒，反而把背篓里的事物尽数拿出来，然后一做一二做二地将事物用白布垫着摆开。 　　铜钱、肉食、布匹，有的还有别的事物，但这三大件却是每个人都有。 　　摆好后，他们就会笑着给周围的人解释，“此些便是仙师直属部门的利钱，名曰福利，每个雇工都有。” 　　“到的此时，眼红随之而散，剩下的便是羡慕，而后便有大批百姓到仙界技术开发区来，争相询问是否还需雇工。” 　　李承乾在办公室里向沈晨汇报起今日雇工们的所作所为来，面上尽是一副日了狗的表情。 　　如果不是他微服私访，亲眼所见，如何能够想到，在他的世界观里，除了做工以外完全没有一点用处的雇工竟然可以为主家的名声做到这一步。 　　之前修建大唐皇家学院的时候也没出现。 　　不过，他想来想去，也只是因为当初没有遇到沈晨名誉受损，若是遇上，怕比这做的还要恐怖。 　　他感叹道：“没想到船夫们起了头，工程队的工匠和织娘也行动起来，更没想到，他们简简单单的做法，不仅让觊觎他们钱财的人打消了欲念，还推崇了咱们仙界技术开发区。” 　　“潜规则的作用就在于它见不得人，当潜规则变成了明规则，规则也就能见人了。不过觊觎并不能打消人们的贪婪，而是把贪婪转移到了做工上。” 　　沈晨随口回了一句，李承乾呐呐不能言，却是点头不断。 　　拿着手里连夜赶出来的《元旦促销计划》定稿，沈晨问：“报名的人多不多？” 　　“啊？啊！” 　　李承乾脑子里还在回想着潜规则和明规则的不同。 　　沈晨无语道：“你啊，跟在我身边那么长时间了，何必因为一些道理而咋咋呼呼的？” 　　李承乾舔着脸道：“仙师便宛如一座宝藏，怎么挖都能挖出更多的好东西来？” 　　宝藏男孩？ 　　沈晨脑海里忽然想起一个用尖锐的声音和不标准的普通话唱歌的女孩。 　　额…… 　　“要做这么多？” 　　李承乾翻开《元旦促销计划》随便看了两眼，登时就尖叫了一声，人也从座位上腾跳而起，不可思议地道：“一、二、三、四、五、六……二十七……四十六项？咱们又那么多东西可以卖？” 　　沈晨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除了拳头产品无烟煤炉和火炕外，咱们目前什么都没有。” 　　“那……那……” 　　他很想说，那哪里来的四十六个促销项目？ 　　“你看完再说！” 　　沈晨生气地骂了一句。 　　“咱们是一个技术开发区，目的是引导大唐的商人研发和开发更多的东西，并帮助商人和有能力的工匠进行销售，扩大盈利，为此还要保证他们在研发和生产过程中的基本物资。” 　　“如果把他们所做的一切当做河流的中间环节，那么，咱们所做的就是供养这条河流的上游，以及流入大海的下游。” 　　“所以，这个促销计划里，咱们仅仅只卖无烟煤炉和火炕。” 　　“那其他的东西……”李承乾不敢说话了，赶紧把《元旦促销计划》看完，免得又被沈晨当做憨货看待。 　　半个时辰后…… 　　“卖东西还能这样卖？” 　　李承乾亮眼一瞪，再次跳了起来，浑身一震，手里的《元旦促销计划》书哗啦啦散落在地，像一片片硕大的雪花，铺满了整个地板。 　　………………………… 　　“宣传单搞得如何了？” 　　药香味浓郁的寝室里，长孙宽有气无力地躺在卧榻上，一名身材丰盈的侍女将他嘴角的药渍用丝巾擦去，用托盘托着空碗走了出去，并将寝室的门拉了合起来。 　　老管家眼中尽是一片心疼的样子，合上的大门将夕阳的余晖遮挡起来。 　　就在遮挡住的瞬间，一抹精芒在老管家的眼底闪了一下，趁着光芒的掩去，也在瞬间消失了下去。 　　他毕恭毕敬地跪坐在卧榻前，就像一名心疼儿孙的父亲那般慈祥。 　　“回老爷，我已让长孙家旗下的书局将宣传单页做好，泼皮流氓和游侠都已准备好，只等老爷发话，明日城内便到处都能看到。” 　　“靠得住吗？” 　　经过三角眼那么一闹，长孙宽对使用泼皮流氓有了心理阴影，他是实在信不过那些人，可惜也只有那些人才能做见不得人的事情，他不能不用。 　　“请老爷放心，全都不识字，不会知道宣传单上写了什么，之后哪怕有人询问，也查不出来。” 　　见长孙宽嘴角不可控制地又流了几滴掺杂着汤药的口水，老管家也顾不得脏，直接用手指将污渍擦去，神情孺慕，端得是个好父亲。 　　“哎……” 　　长孙宽长长地叹了口气，“仙师乃是神仙，又如何全然猜不透，我等也只是搏个命，争取不要讲利钱扩大就行。” 　　他的脑子有些沉，那汤药喝了之后人总是昏昏沉沉的，也只有喝下去的一会儿才能清醒一些。 　　他加快了说话的速度，免得交接不完。 　　“宣传单是个好东西，自从仙师弄出来之后变风靡了出来，可惜，此次却是要用宣传单驳斥仙师的利钱，就是不知仙师会不会觉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哈哈哈哈……” 第243章 三件事 　　“仙师怕是会做噩梦！哈哈哈哈……” 　　老管家配合着发出一阵大笑，缺了门牙的牙齿倒吸着风，听起来斯斯地响，一根青菜叶紧紧地贴在牙齿背面，他这一笑，顿时被长孙宽看了见。 　　“呕……” 　　长孙宽直想作呕，想到一旦吐出来，刚刚喝进去的汤药就算是白费了，连忙挥挥手，让老管家出去办事。 　　老管家恭敬地唱了声喏，扶着长孙宽躺下去，见长孙宽闭眼后没有一会儿便睡着了，这才小声地挪着小碎步退出寝室。 　　冬日里的风刺骨无比，寝室里有火炕，长孙宽怕冷，还加了无烟煤炉，此时老管家一出来，那刺骨的寒风便一股脑地往他胸口里钻。 　　但他好似半分也没有察觉，仍旧佝偻着身子，小跑到自己的屋子里，须臾之后，一只白色的鸽子迎着寒风飞出了长孙家的大院。 　　白色的鸽子在晦暗不明的夜幕中并不十分显眼，冬日的天气说阴沉便阴沉，浓浓的云层下，它就像一只舞动的精灵，越过层层叠叠的里坊，从武装巡逻的武侯头顶上飞过。 　　鸽子被当做通信的手段由来已久，因为鸽子有一个人类难能可贵的品质——固家。 　　只要固定了生活，它的一生便在家的周围渡过，而不会轻易地选择离开。 　　它除了是肉食以外，还有很多人，特别是情趣高雅的人喜欢饲养。 　　喜欢它的纯净，喜欢它的相守。 　　罗甑生就很喜欢鸽子，特别是百骑里饲养的鸽子，每天他都会早中晚三次查看，叮嘱饲养的人务必小心，切莫辜负了鸽子的柔情。 　　当一名百骑将鸽子小心翼翼地捧到他的手里的时候，罗甑生那温柔的模样便如同第一次怀抱自己孩儿那般尽显温柔。 　　百骑的鸽子很多，罗甑生手捧鸽子的机会也很多，送鸽的百骑已然看了无数遍，可每看一遍，他都忍不住心生寒意。 　　他不会对面前这个总是把自己隐藏在屏风后边的人产生丝毫的幻觉。 　　这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 　　自从百骑诞生那日开始，因为种种缘由而变成山野枯骨的人太多了。 　　没有一个从肉身变成枯骨的人类不是面前这个人下令解决的。 　　短暂的柔情并不能消减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 　　相反，一柔一刚中，呈现给他的却是无尽的恐怖。 　　“天啊！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变态到如此地步？那些鸽子是他的恕罪吧？或许吧？是的吧？” 　　“三件事。” 　　罗甑生的声音依旧如同站在李二屏风背后时那样，沙哑得难听，可他抚摸鸽子的眼神却格外的漂亮，就像死寂的荒野中一湾清凉的绿洲，生机勃勃。 　　“请尊上吩咐。” 　　百骑士兵收起遐想，躬身唱喏。 　　“第一，让身在里面的兄弟收集好所有罪证，牵扯到长孙家，切莫小心，事无巨细都弄来，不要做筛选，我要亲自复查。” 　　当朝宰相，李二的大舅哥，手足兄弟家的人要和大唐唯一的神仙扳手腕，哪怕只是露出一点点，也会给民间带去不可估量的影响。 　　有些东西，罗甑生不会报给李二，李二也不会想知道。 　　百骑士兵早已习惯罗甑生事无巨细的风格，道：“喏！” 　　“第二，宣传单的影响力太大，让兄弟们在那些泼皮流氓动手前就把口袋收起来，有物证人证，也就够用了，没必要等事情出现后再动手，那是憨货，不是百骑。” 　　百骑的作用就是帮助李二消除潜在威胁。 　　当威胁被行动作出之后，便不再是威胁，那不是百骑应该干的事。 　　“喏！” 　　“第三，看好长孙宽，不要让他跑了。” 　　百骑士兵嘴角咧了一下，“尊上放心，老王叔配给的药，每天都盯着他喝完睡着才会离开，他想跑也没力气跑，而且，除了老王叔，他现在不会信任任何人，能跑也想不到要跑。” 　　罗甑生默默地点点头，如果不是要交待任务，他连说话都懒得。 　　“老王叔的毒药冠绝大唐，我相信他，但传句话给他，小心驶得万年船，别把自己陷进去。” 　　百骑士兵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不是深陷长孙家的诡计，而是指老王叔本人，不要对潜伏对象产生调查之外的情感。 　　想要得到潜伏对象的信任，卧底就要付出，付出过后，潜伏对象会无比信任。 　　人心都是肉长的，很多卧底往往到后来会改变立场，很多情况就是因为心软了。 　　“喏！” 　　百骑士兵也当过卧底，否则依照百骑的规矩，他根本进不到罗甑生的身边。 　　百骑做的本来就是暗地里的活计，在百骑流传着一句话：没有做过卧底的，没有资格对暗地里的活计和伙计指手画脚。 　　他知道那种活计和主家情感被撕扯的痛苦，听罗甑生说起，心底跳了一下的同时，一股微微的暖意油然而生。 　　也不知罗大统领怎么了，最近竟然变了一些，虽然变化不大，但相熟的人会感觉……他便暖了。 　　这种暖不是柔弱，而是令人越加臣服，心甘情愿为罗甑生办事。 　　三言两语把话说完，罗甑生将鸽子小心翼翼地捧给百骑士兵，最后还温柔地看了一眼，才让百骑士兵下去。 　　拿起矮几旁边的一本用新的大唐纸制作出来的书，罗甑生把油灯的灯芯拨大了一点，让光亮更加充足了一些。 　　随后，他整理衣服，如同参加祭天大典那般，把整个人的精神气变得严肃肃穆了，这才捧起那本书，庄重地看起来。 　　《企业管理》，这是那本书的名字。 　　书本的边沿已经出现了泛黄的污渍，那是书本被翻动得太多留下的汗渍。 　　书本原本并不厚，而且很紧致，但如今的书本却松垮垮的，像极了一蓬整齐的树叶，干枯、蓬松。 　　他那庄重的模样，好似在看的不是一本《企业管理》，而是一本天书。 　　书上似乎有无上的道义能让他飞升成仙。 　　每一次翻看，他都会细细地品味，然后再结合自己的经历，将书本上的文字转化成现实所用的行为。 　　对百骑士兵交待老王叔的事儿，就是他学来的仙界知识。 　　换做以前，他才懒得管卧底心态如何。 　　事情办成了，自然回归百骑，成为所有人谈之色变的百骑。 　　不成了，那就是卧底自己心志不坚，没什么好说的。 　　但他研究《企业管理》之后才知道，原来，做好属下的心里工作也是首领的工作之一，一个心态健康的属下，能创造的价值不可估量。 　　虽然短时间内看不出来，但长时间之后便会形成一种强大的凝聚力，使得一个组织无比凝练。 　　“不愧是仙界之书啊，字字真言，可惜了，居然要公诸于世，还要把如此仙书给那些商贾看……哎……” 第244章 不寻常的脑回路 　　“他们脑子里的回路有这么不正常吗？” 　　沈晨浑身发颤地拎着李承乾送来的一张宣传单，脸色都快成了紫青色。 　　宣传单上是几段关于要不要给雇工加利钱的话。 　　话里写得很明白，从商人的地位自古以来十分低下着手，先是一个劲的哭惨，说是遇上了大灾之年，连一口吃的都没有，比手里至少还有土地在手的农民还惨。 　　然后再说沈晨发利钱给长安城带来的影响，言及实乃蛊惑人心之举，若是不加以限制，人人都以做工为荣，天底下还能有几个人去土地里刨食，到时候苦的还是老百姓。 　　之后才说商人赚钱不容易，哪怕赚到了钱，也不能穿绫罗绸缎，更别说大多数商人其实都是勋贵的附庸，手里根本没几个钱，实则比农民还不如。 　　最后，给沈晨发福利的事情定了个基调。 　　“仙师看似帮助了雇工，让雇工们能过上一个好年，实则是在用其他老百姓的血去喂几百个雇工，长安城里那么多人如今身无长物，就是因此而来。” 　　“倒打一耙！他们这是要把仙师您老人家放在百姓的对立面，让不明真相的百姓以为他们的钱财被雇工们拿走了，从而让仙师您老人家失去百姓的支持！” 　　李承乾和得到消息赶来的闫立德极为气愤。 　　李承乾受沈晨的熏陶已久，还能用沈晨的后世思维畅述出自己的观点。 　　闫立德就不成了。 　　他耳朵本来就背，自己声音不大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是什么。 　　关键是他的思维还是典型的大唐模式。 　　哪怕关了窗户，声嘶力竭的咒骂之声还是能在楼下的办公人员都听见。 　　说实话，在闫立德开骂之前，沈晨都不知道大唐骂人的话可以如此的臭不要脸，全篇痛骂下来，正常逻辑没几个，一堆他听都没听过的词汇往外冒。 　　如果闫立德有心修书，沈晨觉得他的骂人脏话足够编写一部拳头厚的辞典。 　　“好了好了，老闫，别骂了别骂了，这不是没出事儿吗？” 　　沈晨赶紧用新买的茶杯泡了杯茶水给闫立德，趁着闫立德张口的机会，飞快倒进闫立德的嘴里。 　　含着清新的茶叶，闫立德呆了一下，大声问道：“此乃何物？为何清苦之间有百般甘甜？” 　　见他神情巨变，万丈高的怒火一杯茶水熄灭，沈晨松了口气，再听下去，他觉得他很有种怀疑人生的感觉。 　　“就是茶。” 　　“为何不加姜块、油膏等？” 　　“此乃炒茶，仙界中的神仙都爱喝这个。” 　　“嘶～～～” 　　闫立德……好吧，沈晨觉得还是叫他老闫来得亲切。 　　“老闫，你若喜欢，拿上一些回去慢慢喝。炒茶有苦，却能回甘，便似先苦后甜的人生，用水不同，时辰不同，温度不同，还能体会到百般人生间的辛酸幸福。” 　　沈晨不敢再留下他，连忙拿起一袋装好的茶叶塞到他手里，半推半踹地让他走了。 　　“以后有人生气，你就泡一壶茶给……你放多了！” 　　沈晨刚转过头，便见李承乾正抓着一大把茶叶放到一个小盖碗里，偌大的拳头比盖碗还要大上一圈，许多的茶叶直接堆砌起来，就跟一大碗米饭似的。 　　沈晨心疼地赶紧把多余的茶叶放回到袋子里，这可是他前段时间在巡视的时候，从一个南方茶商手上抢来的没经过炒制的茶叶，回来后他又自己动手炒出来的。 　　手法粗糙至极，味道还没有后世十块钱一包的云雾茶好喝，但贵在清爽，和大唐此时盛行的煮茶完全两个概念。 　　等沈晨用文明点数换来的泡茶套装，将茶水泡出来，李承乾两眼都看呆了。 　　“茶叶居然还可以如此用？” 　　炒茶的回甘便似一抹春风，吹荡了大唐煮茶的咸腻之气，李承乾一开始还学着沈晨小口小口地抿，体会其中的奥妙，很快便被那股清丽的口干征服，大口大口地闷下去。 　　到了后来，沈晨泡茶的速度还赶不上他喝茶的速度，索性交给他自己摆弄。 　　“百骑那边你挑选点东西送去，人家帮那么大的忙，总该感谢一下才是。” 　　茶水喝多了容易降血糖，沈晨的血糖算是中间偏低，不敢多喝，便再次拿起商人们的宣传单看起来。 　　别说，写宣传单那家伙的文笔极为出彩，就连他这个当事人看了都有种痛骂自己的感觉，更别说被蒙在鼓里的老百姓。 　　若是当真流入了世面，想必会引起一波倒仙的巨大波澜。 　　沈晨没听见李承乾回答，抬眼看过去，没想到李承乾居然有模有样地把他泡茶的动作学了个七七八八，虽然沈晨的泡茶动作也不好看，但泡茶本身就有一种庄严的感觉。 　　李承乾自小受到皇家教育，性子虽然变了一些，但身上那股皇家气息却怎么也改变不了。 　　水汽蒸腾里，看他端端正正跪坐在茶具后方泡茶的样子，如谪仙降世，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放在后世，有他这么一个泡茶男伶的存在，沈晨估计业绩都能好上一半。 　　啪！ 　　沈晨随手把宣传单捏成团砸过去，“你听到没有？” 　　简直了，发明人是我好不啦，为毛我看着他才是陆羽那样的人物？ 　　不爽！ 　　极度不爽！ 　　“啊？啊！” 　　李承乾吓了一跳，高雅淡雅的气氛登时为之一空，沈晨笑了。 　　“送东西过去的时候，你问问看，能不能让百骑把犯事儿的那些泼皮流氓送到雍州和庆州去，挖煤挖铁需要大量的人手，派过去看管地方的老程已经来信跟我说过好几次人手不够了。” 　　“喏！” 　　李承乾恋恋不舍地放下紫砂壶，爱惜地擦干壶底的水渍，“我觉得程咬金其实是想练兵，却被派去监管挖煤，心里怕是早就怨念横生了。” 　　想想程咬金写信时想要开口说调遣，却又没有脸皮，挣扎着把笔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的样子，沈晨就觉得好笑。 　　“不管他。另外，元旦马上就要到了，元旦促销活动那边你多多辛苦一下，等办完了事，我回趟学院，从仙界弄套茶具给你。” 　　“真的？” 　　李承乾一下子就高兴得跳了起来，然后两人又聊了许多关于元旦促销的事情。 　　长孙宽等商人的事情就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两人都没有提起的兴趣。 　　当实力差距过大的时候，无视就是最大的嘲讽和打脸。 　　长孙宽而已，不值得沈晨花什么心思。 第245章 沈晨的骄傲 　　元旦终于到了。 　　在中国人的眼里，自从有过年一说开始，每两年交汇的两天，便是一年一度之中最为快活的两天。 　　特别是除夕，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与天地抢食的中国人在这一天终于可以挺起佝偻的身子骨，拍拍胸膛说上一句——老子还没死，老子又活过了一年！ 　　到了这一天，哪怕再黑心的商人，只要他的产业与这一天不大搭边，都只能捏着鼻子让雇工放假。 　　所以，到了这一天，总是有很多商人捶胸顿足、痛哭流涕，后悔自己的产业与这一天没有关系。 　　沈晨采用轮休制，让仙界技术开发区直属部门的雇工们轮休放假，若是除夕和元旦三天加班的，还给五倍的加班费。 　　当除夕头一天宣布此项规定的时候，想要加班的雇工几乎打破了头，最后只能采用抓阄才把险些失控的场面压制下去。 　　抓阄到了的欢天喜地自然不用多说，没抓到的就跟死了爹娘一样，哭天抢地那叫一个凄惨，直把李承乾和闫立德等出身既贵的大唐人唬了个半死。 　　“居然还有人不想放假去游玩，只想做工？” 　　尽管已经熟读了《企业管理》很长时间，也懂得了福利对于雇工的激励作用，但李承乾还是头一次在现实中看到福利的激励效果，心中百感交集，决定回去再研读《企业管理》二十遍。 　　“自古以来只有强迫雇工做活的，从来没有雇工自己要求做活的，仙师福利手段一出，人人皆以做工为荣，实乃开天辟地之头一遭！” 　　闫立德的声音在平时很大，不大就听不见，可他当天在场子里喊了大半天，站在他身边的人也听不大清楚。 　　沈晨在抓阄结束后就回了秦岭，他从来就不觉得员工和老板是支配与被支配的个体，而应该是相辅相成的两个连接体。 　　员工给老板干活索取酬劳，老板从员工创造的价值中抽取自己的脑力活动酬劳，两者共同创造出的价值中若有剩余，则扩大经营，让更多的人索取更多的酬劳。 　　偌大的劳动关系，说穿了就是简简单单这么一句话。 　　可人心却总是耽误劳动关系正常作用的罪魁祸首。 　　员工死活觉得自己干得多了，不愿加班；老板觉得自己死活拿得少了，强迫加班，矛盾就此产生，后世企业控告员工不加班索要赔偿就是由此而来。 　　一切都是利益，可利益的背后其实就是人心。 　　若是员工给予奉献，老板给予酬谢，一切的劳动关系都将归为质朴的人间情感。 　　在后世，沈晨只是大大大大大大大世界中的一个小小小小小小人物，甭说话语权，即便在网上造谣，也就能落个拘留十五天的待遇。 　　想要扭转一些不良现象，完全就是痴人说梦。 　　但在这一世，沈晨是万众敬仰，万家立长生的大唐仙师，地位与大唐皇帝李世民平起平坐。 　　既然后后世的人类给了他一次改变的机会，他就觉得他有责任在时间线的上游为后后世子孙们做出自己的贡献。 　　将劳动关系变得更为纯洁与和谐，就是他想再这一方面做的事情。 　　大唐皇家学院是他的第一个百变之地。 　　在这里，作为被雇佣的老师和员工相处融洽，学生和所有人没有剥削与被剥削的关系，人人除了工作职责的不同会产生矛盾外，与利益毫不搭边。 　　学院里的利益不多？ 　　呵呵！ 　　如果大唐有专门的查税机构，沈晨敢保证，前来查税的人能硬生生吓死。 　　此次学院中福利最少的是一名刚来一个月，在后勤部专门负责打扫员工宿舍楼卫生的中年妇女。 　　他拿到的是三个月工资，外加十斤猪肉、十只鸡、十只鸭、一只羊、十匹布，以及沈晨用文明点数购买的后世零食盒子。 　　里面有土豆片、巧克力、雪饼等小零食，盒子足足有她宽大的身躯那么大。 　　作为学院领导的李承乾、武媚娘、程咬金等拿得更多，几乎要用一辆马车来拉。 　　而且福利里有很多后世的物品。 　　比如偌大的玻璃穿衣镜等。 　　就连见惯了豪奢之物的三个门阀世家老头都觉得拿之有愧，更别说其他的雇工。 　　为了体现出学院的与众不同，沈晨还给每个人发了一个魔方，让雇工们拿到外界去研究，他规定，只要能把魔方还原的，在明年的招生考试时可以加十分。 　　在放假当日，学院里不用值班的雇工们几乎是以常人所不能及的力气，将所有事物扛在肩上，再以常人所不能及的速度冲下山去。 　　当他们在除夕之日出现在长安城里之后，长安城里便多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无数的人涌入雇工们的家里，在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把福利事物剐到脸红的同时，恨不能上手转转魔方，为家里的孩儿求个明年招生考试的加分。 　　对于家属，沈晨也没落下，虽然没给物品，却亲手写了三百多封亲笔信，信中对每一个学生进行了表扬，为了让大家过个好年，批评的话便省去了。 　　如果说别的东西让人人羡慕成为学院的雇工，那么，沈晨的亲笔信就像是一锅油，将长安城引入了空前的喷油阶段。 　　“天呐！仙师居然给我们写信了！” 　　“是亲笔信！是仙师亲笔！不是他人写的，是仙师写的，仙师亲手写的！” 　　…… 　　效果便如同后世领导人亲自进入某个家庭嘘寒问暖一样，给到的不仅只是收信人的面子，还是足够让收信人铭记一辈子，甚至传家看护的里子。 　　最直接的体现就在于……当沈晨回到秦岭的时候，他的小屋外全是学生家长送来的礼物。 　　过年用的屠苏酒、春饼、五福饼不计其数，更有甚者甚至连猪羊鸡鸭都送了过来，几只雄壮有力的松狮狗被拴在他小屋外搭建的帐篷栏杆上，吐着紫色的舌头朝沈晨哈气。 　　直接让向来怕狗的沈晨不敢进门，吃的用的也只能当做礼物赠送给长孙无忌、房玄龄、尉迟敬德、翟长孙等相熟的大唐朝臣。 　　在学院凝聚力得到空前提升的同时，沈晨不得不定下一个规矩：学院里任何人不得接受学生家长和外界的任何礼物，更不能接受外界资金的投资。 　　他可不愿意学院变成有钱就能进的地方。 　　他的骄傲也不允许学院成为藏污纳垢的法外之地！ 　　我的学院，就是传道授业解惑之地，凭学而入，凭学而出，仅此而已！ 　　这就是他小小的骄傲！ 第246章 一封家书 　　“尊敬的李世民先生：” 　　“您好！” 　　“在此雪花飞扬，辞旧迎新之际，我仅代表大唐皇家学院对您和您的家庭致以新年的问候，祝您和您的全家生活幸福、和谐美满。” 　　“您的儿子李治在我学院学习生活学习以来，学习成绩中等偏上，还需多多努力，但他也具备了多种有点，改正了诸多不良习惯，值得表扬。” 　　“在生活上，他克服了身份带来的心理差异，积极帮助同学和老师等学院工作人员，有良好的适应性。” 　　“在工作上，他学会了作为一名普通人应该具备的基本能力，包括自我生火造饭，与同学老师携手并进，加入学生军后，具备了优异的担当精神，与同学相扶相持，完成了一系列学院交给的任务。” 　　“他是一名优秀的学生，尽管还有诸多不足，但他的改变却立竿见影，让人惊讶，深得学院同学、老师和后勤人员的赞扬，相信他在未来的日子能更加优秀，成为您想让他成为的人。” 　　“学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期待他能有更好的表现，学习到更多的知识和本领，在将来做一个有利于大唐社会发展的人。” 　　“大唐皇家学院院长：沈晨。” 　　太极宫，杨妃寝宫。 　　李二若有所思地拿着沈晨寄来的信，有种别样的情绪在心里蔓延。 　　他每日里面对的都是奏疏、圣旨、百骑的谍报等等，但自从当上皇帝以后，他就再也没收到过信件了。 　　而且还是一封略有上级对下级感的信件，信中相关的也并非是他，而是他最在意的孩子。 　　十七年了，再过几个时辰就是十七年还多几个月了。 　　一封简简单单的信件却居然令他有了一种新奇的感觉，就像人生第一次结婚，让他的脑海里不自觉地回忆起当初那名身穿新郎红袍，意气风发的少年…… 　　昨日雪如花，今日花如雪。 　　那个少年如今多了太多的不如意和执着…… 　　“呜呜呜……” 　　另一边，看着手里信件的杨妃已经哭得见不得人了。 　　李恪年纪已大，若非学院招生，早已只能在封地过着混吃等死的日子。 　　身为亲王，还是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亲王，除了等死就只剩下造反一途，特别是在李二开了个恶劣开头的大唐。 　　即便李恪混吃等死，也照样会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身死道消对于别人是形容词，对于李恪却是字面意思。 　　可现在，沈晨在信件里说明了李恪的优秀，并且点出李恪无意争夺皇位，相反，他属意的是帮助李治在学院中站稳脚跟。 　　为此，还在野外生存训练中悄悄把小旗塞到李治的登山包里，让李治免于到后勤部帮工的责罚。 　　结合来说，这是一名聪慧、英果、沉默，并且知道进退，将来也只会选择留校任教的好孩子。 　　杨妃知道，这封信的开头写的虽然是杨氏，但沈晨真正要给看的却是李二。 　　从已经被拆封的信封上，杨妃知道，李二已经看过了。 　　“救命的恩情啊！” 　　杨妃因为知道了，所以哭了。 　　她转过头来，面如梨花，叹声道：“陛下，恪儿他们在外可还好？” 　　李象的那一份给的是李承乾，毕竟是孙子辈，沈晨主要面对的还是直接关系的父母。 　　李二此时已把高阳的那一份看完了，上面是高阳十分聪明，比寻常男子强了百倍，性子虽有些不足，却也有了巨大的进步，并坦言，高阳最适合做一名研究型的老师。 　　希望高阳毕业后能得到家里的支持，进入沈晨有心筹办的科学院担任一名研究人员。 　　李二何尝不知道沈晨的意思。 　　就高阳那种性子，说好听了是没有道义，说难听了就是暴戾。 　　就房玄龄家老二那个傻大个，难说以后嫁入房玄龄会产生一系列无法预知的危害。 　　沈晨要把高阳编入还一点踪影都没有的什么科技院，其实就是用名垂千古的光环作为引导，让高阳免去那些无法预知的伤害。 　　“这是避免了皇家会出现的问题！” 　　难怪沈晨开头要说生活幸福、和谐美满。 　　对于皇家来说，特别是地位稳固，无落败之势的皇家来说，还有什么能比这几个字更加金贵？ 　　“放心吧，那边有尉迟敬德盯着，孩子们出不了什么事儿。” 　　李二上前来，在杨妃的惊呼声中，一把将杨妃抱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一如从前那般腻歪。 　　“陛下……”杨妃登时就不哭了，娇滴滴地清哼了声臭流氓，引得李二哈哈大笑。 　　她不知道，李二几乎每天都从百骑那边观察着学院军的进展。 　　一个月过去，学院军并没有走太远，进了陇右道以后，周边的毛贼不少，他们的行进速度更是缓慢。 　　为了配合学院军的新式武器演练，尉迟敬德命各地官员严防死守，绝不能透露学院军的行进方向和时间。 　　为的并非安全考虑，而是害怕把当地的毛贼吓跑了，害怕学院军训练不成。 　　从百骑的情报上看，一路上的毛贼可以说倒了八辈子血霉。 　　在手持后膛枪的学院军面前，毛贼们以往的勇武完全成了破布烂木头，学院军打了几轮之后，毛贼们几乎就没有什么人能够站着了。 　　剩下的也被学院军一次冲锋击溃，有马的还能多跑两步，没马的只能束手就擒。 　　沿途郡县的牢房里已经被撑爆了，扩建牢房的奏疏没几日便会飞来一封，用另一种方式讲述着学院军的强大。 　　“我已经给陇右道发了圣旨，让他们在元旦期间好生照料学院军，想来有了郡县的帮助，孩子们吃的喝的不会差。” 　　孩儿当兵，这还是李二遇到的头一遭，怎能当真什么都不管。 　　又安慰了杨妃几句，两人开始准备待会儿要在宫里进行的宴请大臣的聚会。 　　此次聚会因为前两天长安城里闹哄哄的仙师福利一事，显得比较尴尬。 　　除了钱财以外，李二能取得的效果十分不尽如人意。 　　往年所有人都在羡慕他的大臣，可如今人人都在羡慕沈晨手下的员工。 　　这让李二憋了鼓气，一定要把此次宴会办好，绝不能落了下风。 　　“你不是要搞什么元旦促销吗？哼哼！咱们就来比比谁办的事更热闹！” 第247章 文不对题 　　大唐的假期到除夕这天，已经开始四天了，加上初一、初二、初三三天，总共七天。 　　李二在除夕夜宴请文武百官和皇室血脉，一方面是为了给元旦大朝会提前通个气，让外来的述职的官员心里有个底——哦，原来明天的会要开什么内容。 　　二来则是人情考虑。 　　谁家都有个媳妇儿儿女，除夕前三天让你帮着他们做一做家务，走访一下亲戚朋友，初二、初三按照习俗来讲还要在自家门前摆开吃席，人人都能来吃，这叫“传菜”。 　　如此一来，官员们能利用的时间就只有除夕和元旦了，看似忙碌，其实只要应付了李二就行，不用为家里家外的事情操心。 　　李二确实是个好皇帝，细节决定成败，他做出的这个细节很是得了一大票手下的夸赞。 　　文的有长孙无忌、房玄龄、萧瑜、高士廉、褚遂良、孔颖达、马周…… 　　若是杜如晦还在，那就是妥妥的最强天团。 　　随便一个单独提拎出来，都可以辅助一代帝王开创一番盛世，而李二手里却是数十个！ 　　酒已过半，大殿内歌舞升平，喧闹如市。 　　李二和杨妃说了说家常话，目光放到了武将一方。 　　李靖在座却早已迟暮，为了不叫李二误会他功高盖主，闭门不出，人已经没了精神气，只剩下一副垂垂老矣的躯壳。 　　李绩倒还精神，但也不敢突出，失去了往日的锐气。 　　程咬金还在挖煤，尉迟敬德还在带领学生军降维打击，秦琼、屈突通……早已死去。 　　侯君集涉嫌造反尚在一个不知名的角落，柴绍……李二不喜欢…… 　　当初威震天下的秦王府旧将竟如残花败柳一般凋零，看似天下太平的大唐已然走到了更新换代的年头。 　　可后来人除了一个苏定方，其余的实在难以入李二的法眼。 　　如此一幕，倒是叫辉煌的宫殿中失去了几分颜色，也在李二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陛下，大臣们都在说仙师元旦促销会的事情呢！” 　　突然，杨妃凑近前来，一手捏住双耳樽，一面与他举杯相邀，用极其微小的声音说着旁人根本听不到的话。 　　仙师？ 　　小神仙？ 　　李二要抑郁了。 　　怎么到哪里都有他？ 　　他面上毫不在意地和杨妃对了酒，说了几句恭贺的话，转头面色无常的看向群臣，细细一听…… 　　果然，很多外来的官员三三两两围在在京官员的身边，被围住的在京官员吐沫横飞，讲的正式促销会的事情。 　　一直办着博物馆的马周一改往日的黑脸刚正的形象，话语虽然还是生硬，但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委婉。 　　“博物馆旨在弘扬华夏文化，让世人知道我们从哪里来，应该往何处去，如今馆内已收集到各个时期的物件共五万六千七百二十一件。” 　　“上至幽州人遗骨，下至今年诸相雕刻的印章和第一架在大唐制作的仙界印刷机。” 　　“并且，还在仙师的帮助下，从西域轮胎城挖出了汉时汉军将士的铠甲铜币，从交趾派人寻得当年汉武授出的节杖。” 　　“囊括了上下五千年之物件，横亘了大唐内外数十国之物。” 　　“每一物都将让子子孙孙明白当今华夏之荣耀，但愿继往开来，警醒世人，勿忘过去，珍惜当下，开垦未来。” 　　自从当上大唐皇家博物院的院长，马周就化身成为了一名收藏贩子，派出的人天南地北到处去，收集了一切能够收集的物件。 　　大唐皇家博物院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有华夏一家古董的存在，而是开拓了东南西北四馆，收纳了前人在四个方向留下的足迹。 　　占地面积比四分之一个里坊还大，里面还有一些游乐和吃食设施，以及被后世玩烂了的纪念品售卖场所。 　　在京官员没有人没有去过，每去一次获益良多，更别说才刚刚到长安的外地官员，当真如读天方夜谭一般，处处透着惊起。 　　“原来古时候的人当真是女权社会，不是陛下和仙师为了提倡女子做工而找的借口？” 　　“原来汉时军队确实越过了轮台城，去了更远的地方，那里还有更多的国家？” 　　“原来岭南道再往南的地域有那么多好东西？” 　　“原来漠北之外地域还辽阔无比？” 　　…… 　　一桩桩一件件，令他们大开眼界。 　　从来只能在书上看到的文字变成了实实在在的佐证，恨不能插上一双翅膀，飞到天南海北去探索一番。 　　“各位家中若是有古人遗物，任何事物都行，不妨拿到博物院，让数十位鉴定大师鉴定一番，若是真的，且有历史价值，待确定之后，便可收入博物院，收子子孙孙观看。” 　　“博物院也会给予赠与者相关报偿，包括终身免费优惠卡等。” 　　听他如此一说，在京官员人人痛苦地捂上了额头。 　　马周疯魔了，一个心思全在博物院上。 　　为了收集古董，在京官员的家门没少被他敲开。 　　若是被他看上了，他能直接在人家里住下，只要主人家不同意把东西给他，他就有本事在人家里混吃混喝，一直到把主人家烦到暴跳如雷也不成。 　　反正你不给我，我就烦死你！ 　　就连李二的内库都被他烦到忍不可忍，打开让他去看。 　　结果，等他走了之后，李二看着空空荡荡的宝库愣是气到晕厥。 　　一枚李二随身携带，后来裂了一条缝的玉佩都被马周拿了，说的什么让后人感受感受李二的风采。 　　你妈，强盗，这是典型的强盗！ 　　外来的官员不知道啊！ 　　在马周口吐莲花的攻势下，还以为自己家的东西能被博物馆收藏是一件多么天大的荣幸，当下就有数十名官员表示要把家里的东西拿去博物院鉴定鉴定…… 　　“哎……” 　　李二想起除了铜钱，耗子进去都能饿死的内库，忍不住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他还注意到，除了马周那处以外，别的官员都心不在焉。 　　好看的歌舞看得漫不经心，好喝的酒水喝的了无生趣，就连最爱行酒令的房玄龄也只是和旁人聊聊天，似乎有意克制酒量，不让自己喝醉。 　　多好一个除夕宴会，这是不给朕面子？ 　　“诸位爱卿，饭菜可还可口？” 第248章 良辰美景 　　李二很想说一句：可口你妈，你们一个个的都知道老子跟小神仙不对付，还一个个的谈小神仙，你们是要气死朕吗？ 　　特别是马周！ 　　你丫拿着老子给的酬劳，却话里话外全是小神仙为华夏文明付出了多少？ 　　你以为只带了一句小神仙，朕就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吗？ 　　冰冷的声音让喧闹的大殿登时为之一静。 　　马周见李二神情阴寒，摇摇头暗自探了口气。 　　不行，我尽力了。 　　悄悄看向长孙无忌，马周无奈地回到座位上坐好，之后再有什么活动他都只顾自己吃喝，半点搭理的心情也没有。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偷偷眼神示意了一下，举起酒樽，遥遥向李二致意，道：“陛下所赐酒宴实乃人间极致，如何能够不好，来来来，今日元旦，辞旧迎新，咱们喝上喝上！” 　　“喝上！” 　　“喝上！” 　　…… 　　见宴会终于回到了正规，李二心里笑了笑，重新举起酒樽与大臣们相邀吃喝。 　　哼哼！跟朕斗？你们还嫩了点！ 　　一场喧闹中的寂静于无声之中暗暗消失，无论是房玄龄的行酒令，李靖的剑舞，长孙无忌的长诗，还是宫女的舞蹈，处处透着盛世的繁华与无双。 　　然而每一个人的心里都百味杂陈，要想去除李二的心结，看来……只有慢慢等待了…… 　　………………… 　　过年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百骑也要过年。 　　可惜，他们的身份和位置决定了他们不可能聚众畅饮，除非他们能够走在光天化日之下，否则，他们注定了只能对着天边的明月，和盛世说一声晚安。 　　“出来了？” 　　那间不是很透光的屋子里，罗甑生的声音即便是在人人欢乐的节日中也照样沙哑而平淡。 　　似乎天地间除了鸽子以外，再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够令他感到惊喜或惊讶。 　　在他的面前，是一张只有一樽浊酒，一碟鱼生的矮几。 　　如此除夕美景，却如此清淡，令站在矮几前方的百骑密探提不起丝毫不爽的感觉。 　　眼睛瞧也不瞧那碟鱼生，密探的眼睛只在酒樽上停留了一瞬，便落到了昏暗的地面上。 　　“回禀统领，老王叔已经带着长孙宽出门了。 　　“嗯！” 　　罗甑生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看到百骑密探的反应，心中对《企业管理》中“同甘共苦是提升下属衷心的重要指标”一话越加深信不疑。 　　他以前可不管这些，酒劲上来了，当着砍杀不停的手下都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虽然百骑之中规矩森严，手下人难以背叛，但回想起当时手下们的眼神，一种“遭遇背叛”的疏离感和负罪感油然而生。 　　再看此时，密探眼中波澜不惊，压根儿没有“看你吃喝，我玩命”的逆反，至于一点点酒味而已，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罗甑生决定了，慢慢来，让手下再也不会对他的个人行为有所反感。 　　他要做仙师口中那种真正值得手下人信赖的统领，而不是停留在手下人嘴唇上的统领二字。 　　“老王叔那边事情办得如何，在计划实施之前，保证长孙宽没有看过《企业管理》？” 　　百骑密探道：“请统领放心，《企业管理》虽然已经销售，并在诸多商人之中引起了干柴烈火一般的效应，但有老王叔的汤药在，长孙宽除了喝粥就是睡觉，绝无看到的可能。” 　　“好！” 　　长孙宽狠狠点了点头，“告诉下面的兄弟，事情办完后我请大家喝酒！” 　　“啊？” 　　百骑密探兀自一愣，旋即惊喜得躬身致意，“多谢统领！” 　　此时听来，他的声音中已然多了几分暖意。 　　长孙宽哈哈一笑。 　　仙师大才，果然诚不欺我也！ 　　可惜了……如此好书竟叫商人读了去……真是……真是明珠暗沉，鲜花插在牛粪上！ 　　哼！ 　　…………………… 　　过年是大唐这片国土上所有人的事情。 　　在李二的统治下，大唐蒸蒸日上，于边境处虽有摩擦，但相比数百年来的战乱，已可算作天下太平。 　　即便是明年就要秋后问斩的囚徒，也能在今日得到一片血肉，或是喝上一口浊酒。 　　在这样的日子里，长安城难得在一年之中偷得了七日不宵禁的光阴。 　　这是天底下所有人难得的夜晚游玩的机会。 　　红娘游街、小贩出摊……人马相拥、车马流灯…… 　　一座为了作战而建起的巨大城市终于褪去了他平日里的庄严肃穆，变成了难得回家一趟的游子，嬉笑怒骂皆成欢闹，一夜彩灯飘。 　　东西两市，是最为人满为患之地。 　　比起针对外商的西市，东市越加懂得大唐人的喜好，自然得到更多大唐人的关注。 　　当长孙宽在老王叔的劝说下出了府邸大门，抵达东市时，东市里已被蜂拥而来的唐人堵成了后世的三环。 　　“往年有这么多人吗？” 　　长孙宽跟随着长长的人流，挪动着有些虚浮的脚步，在他的印象中，往年除夕之夜热闹归热闹，但从气氛上而言，却没有如此不要命的冲动感。 　　这是他经商数十年的经验！ 　　“老爷近日都在府内休息，安静了些，陡然出来，又正值除夕，大抵是冲了些，往年也差不多的。” 　　有商家为了招揽客人，将幡子用竹签做成不会飘动的硬型，里面点上油灯，幡子也用五颜六色的薄纸制作，光彩熠熠的灯光下，老管家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哀乐，只能从一口大白牙里感觉他在笑着。 　　态度依然恭谦，眼神依然充满慈祥。 　　“是吗？” 　　长孙宽眉头轻轻皱起，但见街上人潮虽汹，但人们似乎无意向街边的店铺走去，而是充充晃眼一过，便继续向前走去。 　　速度很慢，却像是字面意义上的赶街。 　　他们的目的地似乎也非常明确，任凭街边店铺里的小贩站在门口大声嘶喊，进店的人同样只有寥寥。 　　“是吧……是我多虑了吧……” 　　长孙宽长长地吐了口气，心里的郁结轻松了不少。 　　前几日的宣传单听老王叔说效果不错，很多百姓都对仙师产生了质疑，若非正值元旦，百姓们骂归骂，日子照样要过，事情闹到何种程度也难说。 　　“算了算了，既然今日是出来散心的，那便不再想心烦的事情，等元旦过后，再写几份宣传单，跟仙师好生对对战，看看谁赢谁负再说！” 　　老王叔呵呵一笑，“是极是极！” 　　就在这时，他们正巧转过了一个弯道，就像于密林中拨开了身前的最后一张树叶般，眼前豁然开朗。 　　一阵巨大的喧嚣宛若轰鸣之音奔流而来，险些惊爆了长孙宽的耳膜。 　　元旦促销会地点到了…… 第249章 《企业管理》 　　“出炉了出炉了，新鲜的慕斯蛋糕出炉了！” 　　“火炕推广大酬宾！今日预定，一次性付款可以减免一层，分期付款可以延期到24期！” 　　“无烟煤炉！只要全场购物满半个无烟煤炉的价钱就可以赠送一个！” 　　“房家新酒上市，采用仙界酿酒之法，两度蒸馏，烈到老牛威武，耕地不愁了喂！” 　　…… 　　长孙宽跟着人潮慢慢走过了一个雕刻着《贞观十八年元旦仙界技术开发区产品促销会》的高大牌楼，整个人浑浑噩噩，彷如一具行尸走肉。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囔囔自语，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没有一样不在他的意料之外。 　　整个促销会在一条大街中举行，商贩的摊位就摆在大街中间，人群像被一把利刃分作两边，商家分别中两个窗口对人群营业。 　　搭建用的帐篷是长孙宽没有见过的料子，厚实又结实，不用想长孙宽也知道，必定是仙师出手，从仙界拿来的东西。 　　当真好啊！ 　　若是能卖到别的地方…… 　　帐篷很多，长孙宽想要停下来好好看看，但他刚好站在帐篷门口，被后面购买的人群再次推到了行走的人群之中。 　　“不是约好了不参加，让仙师自己玩的吗？为何……为何？” 　　促销会的事情长孙宽是知道的，早在发放利钱之前，沈晨就说过元旦促销会的事情。 　　说是元旦期间百姓的购买力必然旺盛，此时就应该大力促销，希望仙界技术开发区的商户们通过降价或者分期付款的方式促进销售量，刺激百姓的购买欲望。 　　当时，他哈哈大笑，直言沈晨多此一举，没少在之后的商户聚会中讽刺沈晨对大唐商业的不了解。 　　大唐是一个物资缺乏的朝代。 　　有了物资人人争相购买都不够，何必去刺激，更别说降价，以长孙宽在大唐经营数十年的经验来看，提价一倍照样会让百姓蜂拥而来。 　　提价两倍都可以！ 　　反正东西就这么多，你爱买不买，有的是人买！ 　　如此时机，当是商户们大肆圈钱的时候，如何还要降价促销，把原来能赚的钱不赚，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当时他们就约定好了，绝不给仙师面子，免得仙师以后一拍脑袋又想出什么让大家赔钱的神操作！ 　　可是…… 　　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他错了！ 　　“天杀的房家，不是约好了不做促销吗？你听听，你听听，他们的酒怎么卖的？居然买一壶酒送一张隔壁程家皮包的优惠券，抵扣约一层！” 　　“这是做生意吗？这是在抢劫！抢劫！” 　　长孙宽面目狰狞，野兽一般死死盯住从房家酒摊上打了酒出来，将优惠券递给自家女眷的男子。 　　眼睁睁看着女眷们如同野兽一般冲入程家皮包摊子，疯魔似的抢着各种仙界款式的皮包。 　　平常两贯钱才能买巴掌大一点的鳄鱼皮香包，今日只需一贯八百文，另外，还可以拿到一张无烟煤炉的免费体验券，不花钱就把无烟煤炉带回家。 　　这跟一贯钱就买平常两贯钱的皮包有什么区别？ 　　“听听、听听！” 　　长孙宽拉住老王叔的手，指着从程家皮包摊子出来，又蜂拥到无烟煤炉摊子上的女眷们，眼里的红色几乎和鲜血成了一般模样。 　　“你听听，她们居然在高声呼喊着仙师豪气，仙师大方！” 　　“她们知不知道，那无烟煤炉就是个破铁皮壳子，能值几个钱？” 　　“真正收钱的哪里是无烟煤炉，而是使用无烟煤炉时候必须烧的火炭！” 　　“源源不绝，一绝就完蛋！” 　　“那才是仙师赚钱的本源所在！” 　　“这些蠢货！这些蠢货！” 　　…… 　　长孙宽的咆哮声淹没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他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小伙伴，也不知道他那几句“蠢货”骂的究竟是购买的人群，还是跑来参加促销会的同行！ 　　“老爷……” 　　老王叔欲言又止，想要安慰一下，可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一方面长孙宽已经陷入了疯魔，耳边已经听不到他的话语。 　　另一方面，他……是百骑密探！ 　　看着对自己不错的主家成了疯子，而自己就是造成这一切的推波助澜人，他的内心几乎痛苦到无以自拔。 　　“老王叔，你还是先走吧？” 　　一个平平无奇的男子出现在老王叔身后，背对着老王叔，声嘶力竭地让他面前的店家给他两个叫做灌汤包子的吃食。 　　旁边买到的人一口流出汁水来的样子可把他馋死了。 　　百骑密探也要过年不是？ 　　“不了，已经陪他数十年了，不差这一时半刻。” 　　老王叔长叹口气，身后的人沉默了一阵，而后呐喊声再起，挤到更前方去了。 　　而此时，老王叔的手里多了一件事物。 　　那是一本如今已风靡了整个长安城商界和政界的《企业管理》。 　　“哎……” 　　再次叹了口气，老王叔默默地和曾经的自己告了个别，再对长孙宽的背影说了句“抱歉，来世再相遇吧！” 　　啪嗒！ 　　《企业管理》掉落在长孙宽的脚面上。 　　正疯魔中的长孙宽越加暴躁，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身体早已被汤药掏空的他竟然飞快地弯下腰，以常人不能及的速度捡起了书本。 　　“《企业管理》？此乃何物？” 　　老王叔惊讶道：“天呐！竟然是《企业管理》？” 　　长孙宽转身问道：“你知道？” 　　老王叔摇摇头，“只是听说，但并未见过。” 　　“细细说来。” 　　“传闻此乃仙师赐给前太子殿下的仙物，乃是仙界商业管理的精髓，前太子殿下便是凭借这本书逢凶化吉，避去了杀身之祸，还成功进入仙师的圈子，成了仙师在凡间行走的帮手。” 　　“竟然有如此神效？”长孙宽再也顾不得身处哪来。 　　他早已被商户同行的背叛，促销会的盛况迷失了心智，只想解开自己心中对促销会的疑团，哪里还会顾及书本是什么仙物，能不能在人群中打开。 　　见他面目狰狞地打开《企业管理》老王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一滴泪水从他眼角滑落，落入了人群形成的潮流之中，水花也没冒一下便被吞噬干净了。 　　“哈哈哈哈哈……” 　　人群中传来长孙宽疯癫的大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行商原来如此！行商原来如此！” 　　“仙物！仙物！我也是有仙物的人了！哈哈哈哈……” 　　“我也可以成为神仙了！” 　　“哈哈哈哈……” 第250章 三十八万六千七百五十一贯 　　“长孙宽疯了？” 　　沈晨在东市的一家合作的酒楼顶楼设了一个仙界技术开发区临时办事点，每天的费用依照这间包间平日消费的一半计算。 　　代价是沈晨要在至少三家摊位上赠送这家酒楼的优惠券。 　　此时这家酒楼已然爆满，门口还有很多人排着队，领买沈晨给予酒楼的油炸臭豆腐，代价是仙界开发区所有人到这家酒楼消费，都能享受半价优惠。 　　商业合作往往无关于金钱多少，而是资本多少。 　　从概念上看，酒楼的营收肯定是比不上给沈晨的优惠，可是，酒楼却用常年有客拉动了酒楼的火爆形象，并占有了仙界技术开发区庞大的食客资源。 　　对酒楼的资本提升绝非区区半价优惠所能比拟。 　　这就是资本的玩法。 　　“是的，疯了，百骑来的密报，说是看了《企业管理》之后，深感自己的无知，过于纠结金钱，却没有顾虑到资本，将长孙家陷入孤立无援的地步，此次元旦也没有多少增收，今后的家主一位和他再无缘分，所以疯掉了。” 　　李承乾说的极为平淡，就像他嘴里咬着的那根白斩鸡腿一样，看似满嘴流油，其实寡淡无味，和沈晨有时候心情来潮做的黄焖鸡简直没办法比。 　　区区一个长孙宽究竟怎么疯的？ 　　李承乾太知道百骑那些人的办事风格了。 　　如果背后没有李二、长孙无忌点头，身为皇帝鹰犬的百骑根本不会擅自行动。 　　但李承乾并没有把事情讲给沈晨听的意思，仙师就该万众敬仰，飘飘渺渺，怎能和凡间的污秽搅在一块儿？ 　　“人啊……呵呵……” 　　沈晨摇摇头，不做评语，很多事情，不知道比知道更好。 　　“今天的销售如何了？” 　　沈晨问起促销会的情况，李承乾顿时来了精神，嘴里的鸡腿从寡淡无味变成了香飘飘。 　　“咱们的直属部门今天才正式加入，具体销售额要等年节钟声敲过之后才知道，但别的商家的数据已经上来了。” 　　沈晨忐忑地问道：“多少？” 　　李承乾笑了起来，“截止今日午时，二百余商家，不算优惠券的差价，总计营收三十八万六千七百五十一贯！” 　　“多……多少？” 　　沈晨震惊了，他前几日都在忙着利钱等事宜，觉得反正也是开天辟地第一次，多多少少没关系，关键是要打开大唐商户的视野，别把眼睛只盯在钱上面。 　　没想到李承乾爆出的数字让他都不敢置信。 　　“三十八万六千七百五十一贯！” 　　“从开始到现在？” 　　“嗯嗯！” 　　李承乾笑得很贼，两眼眯起来，很有一种黄鼠狼的感觉。 　　“仙师，短短两日半而已，促销会咱们就营收了大唐每年赋税的一层啊！什么概念？说是神仙手段一点也不为过啊！不愧是仙师出的招！” 　　“我……”沈晨连忙捂住心脏的位置。 　　后世的展销会、促销会数不胜数，国家GDP更是数以万亿计，让他对几个亿几十个亿没了概念。 　　可这才是大唐的第一次啊！ 　　居然营收了大唐赋税总额的十分之一！ 　　显然连他都不得不吃惊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镇定地道：“至少可以交差了。” 　　世人对他的期望值太高了。 　　只要他办的事情，全天下的人都在拿着放大镜看他。 　　做成功了理所应当，做失败了就是一败涂地，谁管你付出了多少，又担惊受怕了多少，到头来不过是一句简简单单的“神仙也不过如此”。 　　沈晨相信，这次他一旦失败，全大唐的商家必将把他弄下神坛，往后的商业话语权再也送不到他手上。 　　“何止是交差！” 　　想起商户们开会时嘲讽他的嘴脸，李承乾心里就有一股戾气陡然上升。 　　“元旦前三日很多人还没有从外地来长安，后三日才是真正游玩的时间，到时候营收定然还要翻个倍，叫那些看不起仙师您的商户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聚宝之为！哼！” 　　“好了好了，大过年的，何必带那么大的戾气？” 　　沈晨哈哈大笑着，说是这么说，其实心里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感觉，相反，李承乾的话也让他感到一阵舒爽。 　　你们不是觉得降价销售吃亏吗？ 　　这就是你们的吃亏？ 　　哪个商家会把营收翻个倍当做吃亏，那他不是疯了，就定然是傻了！ 　　“过了元旦，你选个地方，叫上李君羡和闫立德，咱们几个一块潇洒潇洒。” 　　“嘿嘿！” 　　人逢喜事精神爽，李承乾高兴地连声答应，“就选红船如何？他们也是咱们的合作伙伴，还能捞个吃住半价。” 　　“小姑娘……” 　　“小姑娘不半价。” 　　沈晨：“我……算了算了，你安排你安排，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 　　“我靠！” 　　太极宫。 　　李二听到前来禀报长孙宽一事的罗甑生说起促销会的营收，一句从沈晨那里学来的后世国骂脱口而出。 　　整个人晕乎乎的呆愣半晌，嘴巴长着，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大唐去年的赋税是多少来着？” 　　罗甑生愣了一下，我又不是户部尚书，我哪知道多少？ 　　“好像是三百余万贯，具体数字臣不知。” 　　“三百余万贯……三十余万贯……一层……一层……一层……” 　　李二恍惚得厉害，刚才在酒宴上吃的酒一下子全冲到脑门上，称着他略微有些黑的皮肤，青紫青紫的，难看得厉害。 　　“这他娘的还要怎么比？” 　　想想自己前些日子才生出的和沈晨比比那边热闹的话，简直就像一个巴掌，硬生生扇到他的脸上，让他疼得厉害。 　　“这才几天而已，居然可以收获如此多的钱财……” 　　李二无语了，但见罗甑生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半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气道：“你在干什么？” 　　“臣……臣或许知道原因，还知道商家得到的绝非只有钱财。” 　　我知道啊！可怕你迁怒啊！ 　　果然，李二没好气地道：“说来！” 　　知道你还不说，就是看朕笑话是吧？ 　　哼！ 　　“就是这个。”罗甑生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企业管理》，心疼地安抚了一阵，毕恭毕敬地递到李二手上…… 　　“资本？什么玩意儿？” 第251章 赎身 　　资本究竟是什么？ 　　想要回答这个问题，哪怕写上十本百万字的书都不够。 　　沈晨仅仅在《企业管理》中对单个商家的资本做了说明，畅述了商家的资本并非只有钱财一种。 　　而应该包括房产地契、员工底蕴、桌椅板凳……甚至连负债也都要算作资本的一种，因为在必要时，负债也可以成为讨价还价的余地。 　　其他的东西一概删去！ 　　要是告诉大唐人，资本是一头怪兽，甚至会主导国家运行，整个国家都变成一家大型商家…… 　　哦豁！ 　　沈晨敢相信，李二绝对会把所有商人统统杀光！ 　　但是…… 　　大唐贞观时期的商业太弱了！ 　　比起强汉时的远渡轮台，后世弱宋的船行万里，贞观时期的商业仅仅局限于大唐内部，而且还是一个刚刚从战乱中复苏十多年的较为贫困环境。 　　在这样的环境下，商家甚至不敢生产过多的东西。 　　一来没人买，生产越多亏损越多，卖得越多亏得越多。 　　二来，扩大生产就意味着扩大投入，扩大投入却不见收益，任何一个资本家都懒得干。 　　前些年大唐还发生过蜀地的丝绸卖不出去，蜀锦商家们一起嚎哭着把云霓一般的蜀锦撕扯成碎片再烧掉的事情。 　　沈晨必须扶持。 　　对此，在书里，沈晨就说明了，在这样的环境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刺激消费，拉动大唐人民的内部需求。 　　你说你只想买一个馒头，好，我告诉你，再加一文钱，你就能再得到一个面包。 　　你加不加？ 　　十个人里面，九个人都会加！ 　　商家看似亏损了面包的钱，其实是用包子的一份利润保障了面包的成本，并且卖出了包子和面包两样东西。 　　如此一来，商家就不用担心面包会卖不出去而亏本，还可以扩大面包的生产。 　　扩大后，面包在满足了成本的之后，还可以让顾客再加一文钱，加卖别的东西。 　　以此类推，用后一种保障了成本的东西拉动前一种东西的销售，赚前一种东西的钱，老百姓在巨大的诱惑下不停购买事物，形成良性循环。 　　这个时候，商家赚了，百姓得了，官府能收更多的税了，这就是拉动内需。 　　花了三天三夜，李二夜不能寐地把《企业管理》认认真真细细地读完了，过了一个最为平静的元旦假日。 　　当初四那天，天边的第一缕曙光从地平线上照射到太极宫的琉璃瓦片时，李二默默地合上了书本，默默地走到大殿门口，观赏起他辛苦经营的长安城来。 　　此时阳光普照，大地苏醒，白雪将整个世界染成了一片白色的疆域。 　　看着一个个在白色世界中整整齐齐的里坊，李二想起沈晨在书中随意提起的一句话。 　　“长安城的格局是雄浑之下的谨守，看起来威武雄壮，好高的墙，好大的地方，实则内心脆弱，唯恐发生变化。” 　　“一个强大的国度应该是包容广阔、海纳百川，而不是用一道道四四方方的坊墙将人们的行动和思想隔绝起来。” 　　“它围住了大唐人心中的安定，却也禁锢了大唐人的灵魂，将一切灵动的人类活动挡在了一道道坊墙之外。” 　　这只是沈晨的随意几句话，也没有连贯在一起，但李二却在此刻受到了无比的震撼。 　　灿烂的阳光下，白雪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昨夜的喧嚣还没有完全散去，一个个结伴而行的路人从大开的坊门里穿过，要么喝醉了酒嘻嘻哈哈，要么手里提拎着购买到的事物嘻嘻哈哈，要么雇佣了雪橇拉着物资回家嘻嘻哈哈…… 　　若非亲眼所见，李二绝不会相信他的长安城居然还能如此活泼。 　　“朕的大唐就应该如此！” 　　“是该找小神仙好好谈谈了……” 　　………………………… 　　沈晨醉了，在初四的当天中午就醉了。 　　明天初五，假期就宣告结束，大唐将继续回到原来的轨迹。 　　在这一天，李二会召开朝会，朝臣畅所欲言，定下今年的目标和要做的事情。 　　仙界技术开发区也要召开一次大会，囊括数十名商家代表和雇工代表，将他过年前设计出来的《贞观十八年开发计划》进行研究并发布。 　　由于今天下午坊市就会关闭，坊门将重新合拢。 　　所以只剩下一点收尾工作，一些物资没有筹备完全，小看了促销会的商家只能嚎哭着黯然收拾东西，哭哭啼啼地提前离开。 　　李承乾便把聚会提前到了今日中午，打算让沈晨好好休息一个晚上。 　　在红船里，那两个长得很一般，却被沈晨的一首诗捧成了红船头牌的姑娘一起服侍沈晨，但沈晨还是一如既往的吃喝玩乐，却坚决不碰。 　　导致两名姑娘的头牌之争继续陷入鏖战。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更何况是两个姑娘。 　　在众人都知道两个姑娘是沈晨看中的人之后，哪个也不敢上去两个姑娘的卧榻。 　　而两个姑娘的眼光也越来越高，非富即贵的豪商勋贵都难以入他们的法眼，唯有才学广博，又极贵的朝中大臣才能见之一面。 　　大家一起喝喝小酒，开开心心，然后可怜的被搬到楼下的包厢，去和原本的头牌乐呵一晚。 　　换句话说，谁能让沈晨先上了卧榻，谁就能成为沈晨的女人。 　　再不济也能成为真正的大唐青楼界第一人，退休后也会执掌一家青楼，下半身再也无需强颜欢笑、以色娱人。 　　“仙师，要帮她们赎身吗？” 　　第二天开会前，李承乾抽空到沈晨的办公室，说起其中缘由，问了沈晨一下。 　　“赎身？” 　　沈晨只觉得一阵头疼，明明不是宿醉，却比宿醉还要疼。 　　“如果不赎身呢？” 　　沈晨真心没有和两个姑娘结婚生子的打算，可事到如今，他也明白，即便他不帮忙赎身，两个小姑娘也会过得很好，在大唐也很正常。 　　李承乾如此一问，也不过是顺势而为，如大唐人一般的问一句而已。 　　但对于他来说，总感觉自己像吃干抹净转身走人的渣男，留下人家小姑娘自己承担未来的风风雨雨。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沈晨道：“赎身吧！” 第252章 解放生产力 　　赎身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是沈晨觉得，以他现在的工作量，带两个秘书也算是应景之意。 　　招收员工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开会才是重要的事情。 　　一楼的办公室里人山人海，近百名商家和雇工的代表泾渭分明地坐在主位两侧。 　　一边高声漫谈，一边惴惴不安，形成两个自古以来便水火不容的群体。 　　中间的走道便是楚河汉界，容不得随意跨过，但任何人都知道，攻罚就是他们一生的终极目标。 　　“谁啊那是？穿貂皮？看来是赚大了嘛！哈哈哈哈……” 　　商人这边，专门做皮具的程家掌柜指着正对面套了件貂皮大衣的龚老丈哈哈大笑，语气中三分恭维，三分调侃，三分恭喜，还有一份不屑。 　　程家不像长孙家那样繁琐，程咬金就是程家的族长，他都把沈晨毕恭毕敬地供着，更何况手下人？ 　　换做以前，要程家掌柜和一群苦哈哈待在一间屋子里开会，还不如把他扫地出门来得人道。 　　龚老丈舔着脸，咧着嘴，羞涩地笑了笑，刻意弹了弹貂皮大衣上的一小滴几乎看不见的油渍，得意极了。 　　“多谢程家掌柜进行的促销，让咱们穷苦人也能享受一番你们这些豪商的待遇，若非元旦促销，老头子怕是和皮毛沾不上边，哈哈哈哈……” 　　笑嘛笑嘛，就是该笑！ 　　虽然带着强行跑上门的亲戚连逛了促销会三天，想起空空荡荡的屋子他就伤心，但摸摸身上的貂皮他就开心。 　　没办法，人除了吃喝拉撒之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用一点的平白得来的钱买一两件令人眼红的东西，算不上什么大错。 　　他们一聊，就把双方中间的间隔聊没了，穿了新衣的雇工们抬手挺胸，一面谢着对面商家给的促销，一面大谈沈晨的福利，言及沈晨，必定要说感恩戴德的话。 　　商人们同样也说。 　　本次促销活动，他们赚得太多了！ 　　在所有营收之中，仙界技术开发区的雇工占了很大一部分，手里有钱的开发区雇工们花起钱来，连商家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仙师的《企业管理》真乃神仙之言！谁能想到苦哈哈居然有买貂皮的时候？” 　　“不错，元旦那日，一堆开发区的雇工往我店里跑，虽说半价，但他们带来的热闹劲一下子把旁边店铺比了下去，旁人就以为旁边的店铺没我们家的好吃，排着队都要到我们家，笑死我了！” 　　“原本一件一贯钱的东西，促销下来不到七百文，剩下三百文和一张优惠券，至少又能变现两种东西，不是神仙手段又是什么？” 　　“若是没有《企业管理》，咱们如何能知道其中的奥妙。” 　　“可怜了那长孙老头，要是早点看到也不至于疯掉。” 　　说起长孙宽，商户们的脸上一个个长吁短叹，明着一副可怜的样子，实则心里早就骂了无数遍憨货。 　　“要是听他的，咱们这次非得喝西北风不可！” 　　“就是！还说什么苦哈哈舍不得花钱，你们看看对面，有几个人还穿着旧衣衫？” 　　比起过年前的可怜相，雇工们就像喝了琼瑶玉液般，有了质的蜕变。 　　穿金戴银不敢说，一个个新衣服穿着，好看的钗子扎着，新款的牛皮皮带扎着，比不过对面的商人，但一旦回了里坊就是那条街最靓的仔。 　　“仙师聪明啊！” 　　这是直接夸沈晨的，而不是夸仙界手段的。 　　“给了这些人钱，这些人转头被咱们的促销吸引，不仅把钱还了回来，还换了咱们的货出去，再加上优惠券，给一个雇工发的钱就相当于至少两个商家把钱赚了回来。” 　　“转来转去还是转到咱们手里！这叫什么？” 　　“这就叫聪明人！” 　　“对对对！” 　　“聪明聪明聪明！” 　　…… 　　沈晨其实早就来了，却没有进门，而是躲在门外，听听商家们和雇工们对本次促销活动的反馈。 　　“看来都是些有心的。” 　　李承乾冷冷笑道。 　　他可不会忘记就在十多天前，这一间屋子里，上百个商人高谈阔论，全然没把他放在眼里的姿态。 　　“他们居然学会谢恩了？啧啧啧……千古难得一见。” 　　“商人逐利而已，无需多言。” 　　沈晨站在屋檐底下，淡淡地看着外面又变得阴沉的天空。 　　屋子里聊得火热，有了雇工们的加入，气氛有了几分其乐融融的样子。 　　但是，雇工们的声音就是没有商人们的大。 　　气势上就显得弱势，更别说商人们谈论着的话题，他们是压根儿接不上，不能在商人们转过头调侃的时候，老老实实地说上一句，“确实，若是没有促销，咱们有钱也不敢花。” 　　“任重而道远啊！”沈晨长长地叹了口气。 　　自古以来，再到后世，改变思维是任何一位当权者最头疼的事情。 　　投入大、见效慢、还要随时调控。 　　一想到之后要让雇工们觉醒出主人翁精神，沈晨就觉得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犯懒病。 　　“仙师。” 　　李承乾悄悄探头看了一下里面的情景，转回身摇头叹息道：“雇工们老实巴交的，想要让他们当自己工坊的主人公……我看……” 　　狠狠咬了咬牙齿，李承乾说了个字——“难！” 　　他继续道：“更难的是让商家们接受，完全就是从他们身体上割肉。” 　　咬咬牙，他又说了一个字——“难！” 　　“再难也得做！” 　　沈晨斩钉截铁地道：“让雇工们为自己工作，解放雇工们的热情和生产力，这是绝对必须的事情。若是不这样，商家的利益将逐步被懒惰的雇工吞噬，大唐的税赋也只会停滞不前。” 　　“不要小看雇工的力量。只要有足够的实惠，他们绝对会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我能告诉你，后世的国家都是这一群在大唐不受待见的人创建的？ 　　呵呵！ 　　年轻人，你的见识太少了！ 　　而且只花了三十多年就从农业国变成工业国，又花了三十多年站在地球的顶端。 　　短短七十年的时间就令世界各国谈之色变，不得不拿出几百年前的污言秽语往他们身上泼。 　　不就是因为看到了他们力量的潜质，害怕了吗？ 　　解放生产力，必须得做！ 第253章 千万别打脸 　　“啥？工匠等级制度要在仙界技术开发区当先施行了？” 　　一股风暴席卷了长安城。 　　就在贞观十八年开始上工的第一天，从去年沈晨来到就一直停留在大唐皇宫大殿上的“强国五策、兴国五计”之一的工匠等级制度终于开始落地了。 　　满城的工匠喜极而泣，从仙界技术开发区的办公室为中心，一声声震天介的呐喊和嘶吼以十二级超强台风的速度席卷而过。 　　满城哭嚎。 　　满城欢笑。 　　满城又哭又笑。 　　被压迫了无数年头的工匠终于迎来了属于他们的曙光。 　　这一天是初四，之后的工匠们把这一天定为“工匠日”，到了这一天，都会相约比斗，比比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而后，官府介入，正式于这一日举办“技艺大会”，各地的工匠在这一日决出胜负。 　　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之中出一人。 　　大唐三百六十州，州州之中出一人。 　　于第二年的长安举办“天下第一技艺大会”，夺取天下第一木匠、天下第一铁匠、天下第一船夫等称号。 　　入选者穿红配绿，游街，接受万众敬仰。 　　前三者加入之后才由大唐皇家学院枪械制作部为核心组建了大唐皇家科技院，享受从三品大臣待遇。 　　旁者亦可接受大型商会的雇佣，过上财富地位双丰收的日子。 　　无数工匠在这一大会中获得了无数的财富与名誉！ 　　无数的家庭也在这一大会中得以过上小康富足的生活。 　　他们知道，谁才是那个将他们脱离苦海的恩人。 　　于是，到了这一天，工匠们都会拜祭沈晨，飨食香火，三拜九叩，一样不缺。 　　至此，沈晨终于从下凡之仙走上了真正意义上的神坛，在华夏大地上刮起了属于他的科技之道。 　　然而，任何事物的进程都会有波折。 　　在贞观十八年的这一天却是所有商人吐血的日子。 　　“一个一等大匠咱们的工……工钱要……要给多少？” 　　程家掌柜全身哆哆嗦嗦，唯恐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心惊胆战地转头问旁边房家的掌柜。 　　“哆哆哆……” 　　房家掌柜牙齿直打碰，冷汗流水一般往下流，用汩汩小溪这样的词汇一点也不夸张。 　　“至……至少一……一层干股……其……其余福利工钱等……等同于掌柜……只……只是不……不参与管理……” 　　“这是要咱们的命啊！” 　　程家掌柜兀地一声嚎哭起来。 　　程家向来以大嗓门著称，上到程咬金，下到马夫，都是出了名的豪放大嗓门。 　　他这一哭之下，登时把房子震了三震，四方左右的商人也跟着嚎哭起来。 　　可他们能不做吗？ 　　能出现在这的都是被沈晨打脸打肿了的，深深知道沈晨策略的正确性。 　　而且他们的主家也都是沈晨的跟随者。 　　长孙宽那是家里内斗惹出的祸患。 　　可大唐的朝臣一般都是自家的家主，朝臣们早在二百章之前就已经被沈晨打脸打肿了，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唯一还没有舔着脸跟着走的李二甚至被沈晨打到晕厥，哪个大臣还敢说他能拒绝沈晨？ 　　就不怕一开始笑嘻嘻，后来被印证沈晨的正确性而惨兮兮？ 　　没见门阀世家的掌柜在后面嚎是嚎，可一丁点不想做的话都没说吗？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对面的工匠群。 　　他们同样在嚎哭着，却是因为高兴过度而哭。 　　自古以来，谁把他们这些苦哈哈真正地放在眼里？ 　　没有！ 　　都是嘴上说着体谅他们的话，却暗地里吸食他们血肉的奸商豪富。 　　即便工匠地位较高的秦朝，也用动辄砍头的匠作制度把他们牢牢地捆绑在帝国的战车上。 　　而今天，他们终于看到了曙光。 　　一道名为“抬头挺胸”的曙光。 　　整个工匠等级制度依照朝廷等级制度复制，分九等二十七级。 　　自七等开始，以上为师，以下为徒。 　　又以三等开始，以上为大，以下为常。 　　每一个等中又分一二三级，如一等一级，一等二级……直至九等三级。 　　沈晨在每一个等级中都制定了相当严格的工匠参与程度和报酬程度，以明文规定的方式保障工匠等级的施行和工匠的劳动所得。 　　最高的便是房家掌柜方才说出的答案，最低的九等三级的入行新人也必须享受当地最低平均工钱水平。 　　比如，长安城每人每月二百文才能活下去，那么，新入行的九等三级工匠的工钱就必须是二百文。 　　在过去，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工匠要入行，就要拜师，拜师之后便是师傅的徒弟，免费打工不说，还要练师傅的家庭关系一起料理。 　　这种制度在保证了工匠的手艺不会被随意利用的同时，还限定了学徒的学习。 　　从今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只要想做工，进了商家的大门，你就是工匠，只不过是最低等级的工匠。 　　可即便如此，也可以保证活下去。 　　至于之后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个人造化了。 　　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沈晨能帮的也只能到这一步了。 　　“等级的考核会放在十日之后，工匠做好准备，商家要提供考核时相应的材料，材料也必须一视同仁，保证质量，一经发现商家肆意妄为者，则列为商家作弊，踢出商会，并通过报纸昭示天下，并不能继续招收工匠，一次即死，望各位慎重！” 　　沈晨两眼死死盯着商家这一边，后世为了躲避提升工人工资，刻意阻碍工人考核的事情多得去了，他可不想一件大好事变成大坏事。 　　“尔等可有异议？” 　　工匠们自然感激涕零，商家们则黯然答应。 　　“放心，你们也不用像死了爹娘一样，本仙师敢保证，你们得到的绝对会比你们付出的多得多，慕名寻找工匠的顾客会让你们抱着婆娘的时候都寡淡无味。” 　　“哈哈哈哈……” 　　一句不咸不淡的荤话让凄惨的气氛消失无踪，想起沈晨进门前商家们的各种感叹，商家们哪里会觉得沈晨说的是错的？ 　　长孙宽被打脸打到发疯的例子正在眼前，谁都不是傻子，没有一个劲跟沈晨互怼的念头。 　　“你们也别忙着高兴，得到你们能得到的，但你们也要付出你们需要付出的。” 　　转过头，沈晨对工匠们狠狠警告了一番。 第254章 幸好没找脸打 　　“权力和义务永远是相互关联的两者。” 　　“在你们享受权力带来的好处的同时，你们也应该付出你们的义务。” 　　“请仙师言明，我等必定遵守，若是哪个敢说个不字，我龚老头保证，一定把他踢出工匠群里，让他一家老小深以为耻，从此不再踏入工匠一行半步。” 　　龚老头刚才还在算着自己若是参加雪橇和渡船的技艺考核可以得到什么评级。 　　他本就是船夫中的好手，数十年的渡船生涯绝非浪得虚名，若非如此，也无法驾驭狗拉雪橇。 　　再不济也能得到个七等的评级。 　　到时候…… 　　天呐！ 　　他龚老头见到一般的官吏都可以不用行礼了！ 　　若是遇到上次逼着他们打开仓门看铜子的不良人，他龚老头敢一炮口水吐那家伙脸上，那家伙还不敢还手！ 　　想想就美滋滋的。 　　正在此时，却听沈晨语气严厉地呵斥他们，顿时吓了个激灵。 　　此时，工匠等级制度就是他龚老丈的富贵。 　　谁敢搞砸来了，他龚老丈真的敢带着所有船夫把那人生生活吞了！ 　　果然，他话音刚落，所有在场工匠，不管是船夫、马夫、皮匠……还是绣娘、织娘、挖矿工人……尽皆轰然附和起来。 　　“好！” 　　沈晨一拍桌子，把乱哄哄地场面压制下去。 　　“我就提几点。” 　　他指着商家道：“人家给了你们前所未有的待遇，你们就不可偷奸耍滑，仗着自己的评级对商家指手画脚，或者弄虚作假，或者偷工减料，一经发现，永世不得为匠！” 　　“第二，评级之后必然会有等级差异，你们要把你们自己的绝活亮出来，不能糊弄学徒工，无条件地倾心教导，更加不能藏一手，导致商家利益受损，或者学徒学不到东西。” 　　“以上两点，一经发现，你们不仅要弥补给商家带来的损失，还必须给予被你耽误的学徒补偿。” 　　“本仙师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那种补偿绝非你们可以承受得起的。” 　　“可有异议？” 　　敢说没异议吗？ 　　沈晨的话不用圣旨的金黄色光环加持，照样有圣旨的效果。 　　他话音一落，人人把胸脯拍得砰砰作响，又是一阵哄乱。 　　龚老丈脸色都被拍胸膛憋青了，还把胸膛拍得跟打鼓似的，“仙师放心，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等绝非背信弃义之徒，只要商家按规定给予我等报酬，我等绝对拿出真正的本事来，绝不给商家添乱。” 　　沈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说：拜托，运输队是仙界技术开发区直管，你的商家就是我，放你一百个胆子让你偷工减料，你敢吗？ 　　不敢？ 　　不敢你跟着掺和傻？ 　　不过，有了龚老丈的带头作用，先前还得了一番制度上的激励，在场所有工匠都在李承乾发给的认同书上签了字，不会写字的则按了手印。 　　同时，商家那边也有一份关于雇工的聘用标准。 　　基本内容便是关于先前沈晨讲的那些，另外还多加了一些规则，比如不能对工人施行人身殴打等。 　　问题不大。 　　商户们便都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看着自己写下的名字，商家们暗自庆幸。 　　就说不要抢答不要抢答，在仙师没有说完话之前不要所以反驳，不然很容易打脸。 　　瞅瞅！ 　　仙师连保证工匠不要插手咱们管理的事情都想到了，刚刚的所有担心其实都是白费。 　　要是哪个傻乎乎地跳出来询问，此时脸上定然疼得厉害。 　　幸好幸好！ 　　………………… 　　签完了字，沈晨和商户工匠代表又商讨了一些关于十日后工匠考核的事情，约定好评分方法等细节之后，便宣布散了会。 　　“大唐人真的好实诚啊！” 　　回到办公室里，沈晨连忙把房门拉了关上，狠狠喝了几大口水才把心慌意乱压制下去。 　　他在整个规定之中埋了条暗线。 　　一条名为技艺公开的暗线！ 　　作为后来人，他太知道敝扫自珍带来的后果了。 　　汉代的耧车，多好的东西，完全就是半自动化的插苗神器，除了没有后世单人插秧机的自动化以外，效果一点儿也不虚。 　　那样的好东西，居然到了南北朝时期就没了，大唐更是消失不见。 　　一直到后世新华夏诞生之前，华夏大地上的弄人居然还在用手插苗。 　　中间间隔了两千年！ 　　两千年啊！若是得以流传，华夏的老百姓该有多么大的助力？剩余的人口又可以做多少事情？ 　　不可想象……不可想象！ 　　“娘的！要是有人问出来，我还不抓瞎了！” 　　沈晨定制的工匠规矩里，不能藏一手就是要保证工匠们不会敝扫自珍。 　　名义上是为了给工匠们更好的待遇，逼迫商家做出妥协，要求工匠做好分内之事。 　　实际上，沈晨就是瞄准技艺大白天下的目的去的。 　　“幸好幸好！大唐的工匠太实在，没有一个人想到此节，今天一旦画押，他们之后想反悔都不行，等他们把所有本事拿出来之后，大唐的民间科技力量才能得以保证！” 　　“呼……” 　　沈晨重重地呼出口气，虚脱地靠在凳子上。 　　之后或许会有工匠在行动中看出东西来，不过到时候他们拿着高薪，享受着五险一金，他们的话也就没那么多了。 　　他也能理解工匠们敝扫自珍的原因。 　　主要还是害怕教会了商家和徒弟，把他们一脚踢开。 　　但现在有了他定下的制度，只要他们不是渎职，商家没有资格将他们开除，相当于去除了工匠的心病，他们认认真真拿出真本事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然而…… 　　人心是天底下最不能相信的东西。 　　“关键还得看《专利法》！” 　　看着几乎有他脑袋那么厚的《专利法草案》，沈晨拿起又放下了好几次，倒不是为了锻炼身体，而是不知道该通过怎样的途径让李二通过。 　　法案的提出绝不能由仙界技术开发区自己动手，那样就是藐视皇权，蔑视唐律。 　　他可以用《规定》为工匠争取权利，但绝不能越俎代庖，弄出一部法律。 　　以他今日的地位，如果当真要这么做，相信很多人都会支持。 　　可是…… 　　律法乃是公器，绝不能私用。 　　他不能开这个头。 　　“有什么办法……” 　　沈晨陷入了沉思。 第255章 你们要体谅朕 　　“乱命！他这是乱命！” 　　巨大的太极宫宫殿里，李二怒气勃发地发着脾气，把他们面前的朝臣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仙界技术开发区有什么资格下达工匠分级的事情？他小神仙要干什么？他想要取代朕做大唐的天子吗？” 　　啪！ 　　一把奏疏被李二从皇位上砸到朝臣们的面前。 　　“你们还上书，要朕推广大唐？你们的脑子都被他洗干净了吗？啊？” 　　长孙无忌看着里面就有自己的奏疏，和房玄龄偷偷对视了一眼，同时无奈地叹了口气。 　　“陛下。” 　　长孙无忌无奈极了，整个大殿里就那么几个说得上话的，可看来看去，居然只有他能当这个开头的第一个。 　　弓箭专射第一只出头的鸟不是吗？ 　　看来今天下去后又没有好果子吃了。 　　“启禀陛下，仙界技术开发区只是定了自己的规矩，并非立法，算不上乱命。” 　　朝臣们很想对李二翻个大白眼珠子。 　　人家自己的地方自己定了规矩，怎么就变成乱命了？ 　　陛下这是有事儿没事儿故意找茬啊！ 　　“你还说！你还说！” 　　李二恨不得给长孙无忌两巴掌。 　　别人不知道，你这个大唐首相难道也不懂吗？ 　　朕生气的是这个？ 　　朕生气的是，朕跟你们谈了那么久，前前后后大半年了吧，你们各种推脱，各种不爽，背后的势力各种谈条件。 　　好好的一项工匠分级制度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迟推迟……推迟！ 　　现在咧？ 　　人家小神仙就跟商人和工匠开了个会，然后……然后就通过了，还是全民拥戴！ 　　连赚黑心钱的商人都双手赞成！ 　　再然后……强迫着朝廷里的代言人一股脑地上书推广。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说朕的大唐朝廷居然还没有小神仙的一句话有用？ 　　这是说朕的皇权比起小神仙的神权来，简直就像地里的杂草可有可无？ 　　靠！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工匠分级必须由朝廷推出，朕不管仙界技术开发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管取得了什么进展和效果，朕只管工匠分级的法令必须由我大唐朝廷颁布，你们明白吗？” 　　得，说得好直白。 　　哪个大臣想不到李二所想。 　　问题是之前朝廷操作的时候，根本没有把好处体现出来，哪个商人不防着李二出尔反尔，要是多给了工匠，他们的损失朝廷担吗？ 　　废话！ 　　李二一句——“朕也是为了天下工匠好，你们要体谅朕”就过了。 　　可人家小神仙怎么做的？ 　　清清楚楚地弄了一出元旦促销大会，让商人们知道跟着他的好处。 　　然后又规定了工匠必须履行的义务。 　　仅仅工匠不得私藏技艺一点，就可以让狡黠的商人们想出一百万种扩大利益的办法。 　　虽然不能强取豪夺，但光明正大地推行手下工匠的技艺，提升手下所有工匠的本领一点，就足以赚回大堆大堆的铜子了！ 　　如此好处，哪个不上？ 　　所以，大家伙联起手来，要求李二推行便是符合情理的事情了。 　　李二难道想不到？ 　　怎么可能？ 　　可他就是要怪一下，以此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那还能怎么说？ 　　同意呗！ 　　大不了照着沈晨的方式，包括商人和工匠签字的权利义务内容抄一遍不就行了？ 　　“喏，臣等遵命！” 　　呼…… 　　李二发了一通脾气，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关于工匠，还有专利法一事，此事一定要由朝廷来做，而且要快，切不可假手于……小神仙，还要再小神仙在仙界技术开发区弄出来之前颁布。朕不想大唐的百姓都以为大唐的朝臣都是傻子，非得等到小神仙出手后才能做事！” 　　废话！ 　　谁愿意把权力放给别人？ 　　问题是…… 　　“启禀陛下……” 　　长孙无忌再次站了出来，脑门子硬得连他自己都觉得可以和一头牛斗一斗。 　　“制定《专利法》乃是臣等应做之事……” 　　“不愧是朕的臣功，有此觉悟，好好好！” 　　长孙无忌继续道：“可要在近期……臣等……臣等……没、没把握……臣、臣有罪……” 　　“臣等有罪！” 　　像是约定好的一样，所有朝臣跟着一起弯下身子，齐生生的喊了一句，然后哗啦啦一起跪了下去。 　　偌大的回声登时在大殿内回响。 　　一滴冷汗顺着长孙无忌的额头滴落到他的笏板上，又顺着象牙做的笏板滴落到下去，在褐色的地板上砸成碎片，最后才印成水渍的模样。 　　大殿里很安静。 　　静得令人发慌。 　　一股暴戾的火气从上方的皇位冲刷下来，深冬的白日里竟彷如一团炙热的火焰，烧干了朝臣们心脏里的湿润，口干舌燥得厉害。 　　“要多无耻你们才能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丢人啊！ 　　皇位上。 　　李二像极了一只正要搏兔的狮子，身体前伏在矮几上，用两手支撑着庞大的身躯。 　　他眼里的怒火要把他看到的所有人都烧死一般，如果沈晨制作出了温度计，量一量，绝对是爆表的数值！ 　　“不就是一项政令吗？核心保护好大唐百姓自我发明出的事物不就行了？你们有什么没把握的？” 　　声音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并不好听。 　　比声音更不好看的是李二漆黑无比的神色。 　　“大半年了！大半年了啊！当初小神仙给的‘强国五策、兴国五计’到了今日，居然只出了一个新闻报纸！你们有脸吗？朕有脸吗？你们还配站在此间大殿里吗？” 　　“臣有罪！” 　　又是齐刷刷一阵告罪之声。 　　“朕……哇呀呀呀……” 　　李二受不了了，抽出身边站着的卫士的横刀，冲到大殿上，对着匍匐在地的朝臣直比划。 　　左一下，右一下。 　　上一下，下一下。 　　…… 　　朕把人砍死犯法吗？ 　　若是不犯的话，朕砍死几个，死后到了仙界，可以心安理得的和秦皇汉武打屁聊天吗？ 　　你们知道吗？你们是下令杀人，我可是亲手把上朝的朝臣统统砍死了！ 　　你们看我牛不牛，厉不厉害？ 　　秦皇汉武的表情会是什么？ 　　用小神仙的话来说：在线等，挺急的！ 第256章 你李二敢吗 　　“哎……” 　　李二长叹一声，手里的横刀还是没有砍下去，哈哈一连窜纵声大笑，令每一个朝臣都听出了他内心的心酸和无奈。 　　有如此朝臣，真的是……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与此同时，压在众位朝臣心头上的大石头也不见了，一个个像是溺水被救的人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在这一刻，他们的意见前所未有的统一…… 　　吓死我了！ 　　“长孙无忌，你且代表所有朕的大臣们说说，都有什么困难？” 　　李二坐回到皇位上，面色不咸不淡，情绪不咸不淡，声音也不咸不淡，似乎刚才的风暴根本没有出现过。 　　可是，稍微对李二又一点儿了解的人都知道，李二已经出离的愤怒了。 　　当初虎牢关前窦建德大军压迫时是这样。 　　当初罗艺造反时是这样。 　　当初传闻李建成要杀他时是这样。 　　当初渭水之盟后也是这样。 　　如今再看。 　　窦建德死了！ 　　罗艺死了！ 　　李建成死了！ 　　颉利可汗被捉到长安来，跳了十多年大鼓舞也死了！ 　　当李二露出如此表情时，就没有不死人的。 　　长孙无忌不记得今日自己究竟流了多少汗，被他压在身下的那块地板已经被汗渍浸得要不成了。 　　战战兢兢地直起身来，也不管头顶的官帽在趴着的时候被双手挤压成了扁平的一块儿布片，塔拉拉贴在头上有多好笑。 　　他定了定神，说道：“原因大体有三。” 　　“讲来。” 　　“首先，专利究竟是什么，臣等不慎熟明了，若是仅仅已发明论，那么，想出的点子算不算？” 　　“其次，若是点子也算，那么，文学著作算不算，解释百家经典算不算，由朝廷编写的部头文书算不算，若是算，那么又该如何申请，如何保证？” 　　“最后，也是臣等不敢轻易施行的原因。” 　　李二两眼微开微合，仍旧没有表情，他的嘴里照样只有两个字，“讲来。” 　　“喏！” 　　长孙无忌说着说着整个人就放开了，反正李二杀谁都不会杀他，怕什么。 　　“臣等有惑，法好立，法难行，若是出台了《专利法》，谁人能保证实施？比如，甲发明了一件事物，并没有申请专利，乙申请了专利，但两人究竟是谁发明出的事物，没有旁证，县官如何断案？” 　　“再比如，甲临死前写下了一本煌煌巨作，他的后人能否申请专利，申请后又是谁受益，从法理上来说，他的后人并没有参与著作，没有资格享受他的专利成果，可从情理上来说，泽披后世，他的后人应该享受，可书商们不愿意把钱给不相干的人。” 　　“以上仅仅只是两个臣所举出的例子，关于此类矛盾，在《专利法》中还有许多，无论如何设想，但没有前证，也不尽人意，难保一项好法变成吞噬人肉的乱法。” 　　“所以臣等不敢实施。” 　　好嘛，一口气讲了这么多，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没有仙师的仙界经验，咱们很有可能把好事做成坏事。 　　你李二敢吗？ 　　“嗯！” 　　李二轻轻地点了点头，看不出好坏。 　　可心里却是倒吸一口凉气。 　　难怪长孙无忌等人不敢实施，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三个问题基本上涵盖了一部法律的三个要点，不把这三个要点解决了，一旦出台便是一部坏法。 　　这三个问题看似简单，但只要细细想来，那便是天大一般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专利的形式，限定太宽或太窄都会报废。 　　第二个问题包含在第一个问题的答案里，若是第一个问题没有答案，第二个问题也就没有答案。 　　可是，一个人写书，难道不应该谁写的归谁吗？ 　　如果解释经典可以说功在千秋，那么，其他的呢，包括律法呢？ 　　如果不算，那么是不是任何人都能解释律法？ 　　那样一来，天下还不乱了？ 　　第三个问题则是专利的执法权归属，其中还掺杂了情理和法理的关系，在《专利法》中，究竟要先照顾情理，还是先照顾法理，又是由谁去执行。 　　这些都是不得不现在就必须回答的问题，否则，到时候朝廷里扯皮不断，还如何实行。 　　“当地官府……” 　　李二刚想说让当地官府的县官们自己去弄，却发现根本不可能。 　　县官也不清楚专利是个什么东西，遇上写书一般的脑力活动的事情也得抓瞎。 　　关键是县官的权力过大，李二早就不爽了，加上情理法理难以说清楚，县官们如何判？ 　　后世的刑侦手段那么多都还会出现问题，更何况没有监控，只能把证人证词当首要判决证据的大唐。 　　说一千道一万…… 　　没有沈晨，啥都干不成！ 　　“哎……我太难了……” 　　李二发现，自己的头一点儿也不铁，难得抓住了一次机会，不把机会拱手让人他根本就抓不住这个机会。 　　什么谬论啊！ 　　“小神仙……” 　　沉默……沉默……一阵好长好长时间的沉默…… 　　李二终于回了魂，一声长叹过后，认命地道：“可惜小神仙绝不会轻易出手。” 　　乒乒乓乓！ 　　凝聚在大殿上空那股杀人的戾气碎了。 　　啪！ 　　李二又听见了自己打自己脸的声音……好羞耻！ 　　朝臣们又想翻个白眼，可惜他们不敢。 　　你三番两次针对人家小神仙，人家小神仙没找你麻烦就算不错了，还要人家帮你？ 　　喂喂喂！ 　　陛下、陛下、该醒醒了，咱们差不多该吃朝食了！ 　　“有谁今日闲暇，去一趟仙界技术开发区，找一找小神仙，让他给朝廷出个主意，啊？” 　　李二觉得自己脸皮比长安城的城墙拐角还厚了几寸，忍不住咳咳咳地咳嗽起来，一手捂住嘴巴，以作掩饰。 　　长孙无忌趁着李二咳嗽的机会悄悄往后挪了两寸。 　　你妈！ 　　招人恨的事儿尽想到老子。 　　老子才不干呢！ 　　每次遇事儿就找人家小神仙帮忙，人家好心帮完了，回头又要被你在背后一阵数落，上次的事情要不是小神仙压根儿不在乎，一点也没打你脸的心思，你怕是连裤衩都要被打掉了。 　　“要不……” 　　李二刚想说话，忽然，门外传来一名小黄门的通传声。 　　“启禀陛下，仙师有信函到。” 第257章 不能高兴不能高兴 　　噗嗤！ 　　李二一口老血喷出来。 　　“你说什么？小神仙有信函到？” 　　满朝文武尽皆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小黄门，数十双赤果果的眼睛盯过去，那名小黄门只觉得一股暖流不受控制地往下奔，当场就被吓哭了。 　　“呜呜……陛下……奴、奴没有说谎。” 　　一面抽泣着，小黄门一面把一封信函递到李二身边的老太监手上，转身就赶紧走了，他得先去一趟厕所…… 　　“仙师居然来信了？” 　　大殿内顿时哄乱起来，一群年岁加起来上千的朝臣你看我我看你，就跟小孩子听到老师问“这事是谁干的”一样，满脸都是无辜。 　　长孙无忌看了看房玄龄。 　　房玄龄看了看长孙无忌。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个问题：“你干的？” 　　不是！ 　　那仙师来信干什么？ 　　不知道啊！ 　　“快，拿过来！” 　　李二一把抢过身旁小黄门手上的信函，压根没管上面有没有毒，急得小黄门满脸赤红。 　　按规矩，李二经手的所有一切都必须经过试毒才行，吃的喝的用的，就连马桶都得有人先用手摸一遍，等那人没问题了李二才会去上。 　　遇上拉肚子的时候……反正李二没少换过兜裆布…… 　　可这就是规矩！ 　　此时李二却顾不上小黄门试毒，知道他恪守试毒规矩的人都知道，他的内心已然焦急万分。 　　众人等了大半天，一直等……一直等…… 　　李二却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殿内众人敲着双腿，年纪大的房玄龄浑身哆哆嗦嗦的时候，他才抬头来。 　　“哈哈哈哈……” 　　猛然间，李二仰天发出阵阵大笑。 　　笑声狂野豪迈，直如入海蛟龙，大殿也跟着颤抖起来。 　　“小神仙……小神仙……这便是小神仙呐！哈哈哈哈……” 　　众人狐疑的表情全部写在脸上，他们不知道沈晨的信函里写了什么，但从李二的表情可以看出来，必然是李二急需的紧迫之事。 　　难道…… 　　长孙无忌惊喜地站起来，“陛下，难道小神仙在信中写下了《专利法》一事？” 　　朝臣们尽皆抬头。 　　李二用手指弹了弹信函，哈哈大笑道：“不错！小神仙信中所提之事确实是《专利法》有关之事。” 　　“居然真的是关于此事？” 　　众朝臣登时笑逐颜开。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们被沈晨狠狠打了多次脸，特别是上次大雪封路一事，他们更是遭受打击。 　　被打脸自然难堪。 　　所以无人在之前会觉得沈晨有帮助大唐君臣的必要。 　　此时得了李二的答复，一个个笑逐颜开，没想到雨过天晴，还有另一番美景。 　　长孙无忌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房玄龄捶了捶老寒腿，心里轻松下来，老寒腿也轻松了很多，这恐怕便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哈哈！ 　　“陛下，不知仙师在信函中有何方法解决《专利法》难以出台之事？” 　　长孙无忌再一次当起出头鸟来，但心里没有一丁点的负担，反倒觉得自己为大殿内的朝臣做了件大好事。 　　“这……” 　　李二张了张嘴，猛地又闭上。 　　不对！ 　　朕刚刚才说他不会出面解决，他就写了信函过来支招，不正好打了朕的脸吗？ 　　不能高兴不能高兴不能高兴…… 　　于是，朝臣们便看到了李二脸上神奇的一幕。 　　就像印染一样，冷峻的神色从李二的鼻子尖为中心，向脸部周围迅速扩散，随着朝臣们的呼吸，一下一个变色，短短两个呼吸之后，原本豪迈大笑的神情便成了冷峻严肃的模样。 　　嘶～～～陛下真乃天子也！ 　　变脸都变得比常人有特点。 　　“小神仙于信中所言对我大唐大有裨益，其中涉及诸多事务，方才臣功们所言三点，小神仙信中也有回答。” 　　“还请陛下告知。”朝臣们尽皆下拜。 　　时至今日，沈晨的话已然有大道真理一般的效果，听到的人无不严肃对待，有些老臣还把笏板夹在胳膊底下，拿出笔记本和水笔，准备记下来之后，回去再细细研磨。 　　“小神仙有话，其一，脑力劳动也是劳动的一种形式，必然加以保护；其二，为办事出主意乃是人臣应尽的义务，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理所应当，不在知识产权保护之列。” 　　“其三……” 　　说到这里，李二慎重地顿了一下。 　　在信中，沈晨的意见是给大唐来一次政法改革，将政法区分开来，所说的道理也很简单，县官并不是专门研习大唐律法的人，在判决时也很少有专业知识的渗透。 　　相反，凭借个人经验判决的情况更多。 　　最好的办法便是将执法权剥离出来，交由一个专门的执法机构去处理，由专门研习唐律的人去管理这个机构。 　　另外，为了防止该机构做大和胡作非为，应该再设一个专门的判决机构，以免冤假错案的发生。 　　对此，沈晨点到为止，没有多加细说。 　　三权分立这玩意儿，硬要说的话，三个月不眠不休也说不完，意思出来也就差不多了，以大唐君臣的智商，还是能在大唐目前的社会阶段中做出最好的安排。 　　但李二并不想全部说出来。 　　大唐如今人口并不多，在册人口只有七百余户，每家五口人计算也才三千五百多万人，放在偌大的版图之中，水花都翻不起一个来。 　　官员数量已经够多了，再弄出两个机构的话，即便一个州分别设置一个，也是六百多个机构，少说也是六千多人。 　　六千多人在大唐已经相当于一支精锐部队的数量，足以让李二纵横捭阖。 　　在目前为止，出台《专利法》才是重要之事，其他的都可以往后挪一下。 　　但沈晨说的确实有道理。 　　他为什么在贞观四年就发布判决人犯必须经过三次审理才能判决，斩首之人还必须由他亲自勾画才行。 　　就是因为县官们对《唐律》不熟悉，没办法严格执行。 　　政、执法、判法相互分开是有莫大的好处的。 　　想了想，李二叹了口气，心中默念一句：又要不得不被小神仙逼着搞事情了。 　　“其三，县官以下再设置左右法长各一人，左法长可执法、用法、右法长对左法长提出的犯法事宜进行判决，诸位臣功可有异议？” 第258章 袁天罡出现 　　有异议才有鬼了！ 　　有了沈晨高屋建瓴的法理普及，大唐群臣充分发挥了他们的聪明才智，酝酿了大半年都没落地的《专利法草案》终于在贞观十八年正月初十公之于众，并接受百姓的意见和建议投递。 　　正式法案最迟将于今年年中正式施行。 　　《专利法》的出台让正处于紧张备战的工匠和商人们心头上再次浇了一碗热油，也将长安城推向到热火喷油的程度。 　　大街小巷中，随处可见锻炼自身技艺的工匠，以及到处寻找奇怪发明的商人。 　　双方难得的在一个时空中达成了心照不宣的和谐氛围，你来我往，讨论得异常激烈，却又井井有条。 　　没有发明设想的老实工匠借用主家的物资锻炼技艺实乃正常，以往小心吝啬的商人们难得的打开了仓库的大门，由着工匠挑选材料，只要不是恶意偷取，不管浪费多少，商人们都笑呵呵地欢迎。 　　有发明设想的聪慧工匠成了最为吃香的一类人。 　　《专利法草案》虽然只是草案，但朝廷的态度和沈晨的态度让《专利法》的正式出台成为了必然。 　　在此风口浪尖，没有哪个商人敢于顶风作案，强行谋夺工匠发明，若是有，一旦被查证，不仅要吃朝廷的挂落，今后在商人圈子里也抬不起头来。 　　封建社会的最大约束力就是来自道德观念。 　　在合约都只是几句话的时代，李二和沈晨的态度便是最大的约束。 　　故而，发明了事物的工匠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珍藏的发明摆到大街上，供商人们随意查看。 　　若是被商人们看中了，一笔做梦都会笑醒的财物是少不了的，全家依靠《草案》中提出的“二十年保护期”更是可以每年获得一笔收入，让至少一代人衣食无忧。 　　若是不被看中……抱歉……那是自己技艺不过关，或是不实用，怨不得旁人。 　　为此，长安城中还出现了一个新的行当：由机灵的商人出资，收纳有本事的工匠，专门针对某一事物进行研究，双方根据约定共同享受研究所得。 　　沈晨在听到此事后，硬是愣得一愣一愣的。 　　“他娘的这不就是研究机构吗？大唐人居然做得如此兴潮？”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小看了古代人的智慧和狡黠，只要是在规矩之内，古代人能做的事情绝对不比现代人少多少。 　　可惜的是政、执法、判法没有完全分开，让沈晨的高兴劲儿少了那么一点点味道。 　　不过……万事开头难。 　　任何事物的都有开花结果的阶段。 　　沈晨相信，随着《专利法》的出台以及左右法长的设置，执法和判法权完全剥离出来的日子指日可待。 　　所谓潘多拉的魔盒一旦开启，想要关起来就不是李二或者沈晨一个人可以说了算的事情了。 　　这一日，沈晨到开发区里转了转，见各个工坊的雇工都在商户的指挥下有序地进行着技艺锻炼，并没有因噎废食，反而一副蒸蒸日上的模样，他便开心地回了办公室。 　　没想到，刚回到办公室，另外一个早在过年前就开始的事情也传来了好消息。 　　“多谢仙师帮助，得以让贫道的师傅浮出水面。” 　　来人正是好久没有出现的李淳风，还有他座下的那名聪明的小道童。 　　“袁天罡出现了？” 　　沈晨把李淳风带到茶桌上，随手为李淳风泡茶，如仙缥缈的氤氲登时就收获了李淳风的心。 　　比起喝煮茶才是习惯的大唐人来说，寻到追风的李淳风更加容易被泡茶忽悠……征服。 　　小道童好动，从坐下开始，眼珠子就滴溜溜一个劲往外面瞧，在来时的路上，他看到了很多正在锻炼的工匠。 　　有他脑袋大的锤子砸到一张瓦片上，瓦片底下还搁着鸡蛋，鸡蛋没碎，瓦片却碎成了渣渣。 　　十多条土狗拉着的雪橇在平坦的渭水河上飞奔，每遇转弯时，十多条土狗急速向后转，御者把身子仅仅贴在冰面上，长长的雪橇便在浮冰上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转向过来。 　　一张大饼被一个面包师用指头尖顶着飞速旋转，能从街对面飞到这边街的油锅里，面落油不洒。 　　…… 　　每一样都透着令人震撼的新鲜。 　　李淳风苦笑着摇摇头，有些气小道童面对仙云飘渺的泡茶居然没有向往，给沈晨告了声罪，让小道童自己先出去玩了。 　　“家师之前最后一次出现是翟长孙将军家中，经过翟长孙将军的指点，陛下的百骑和各地道士倾巢而出，又有仙师放出凡人升天的消息，数管齐下之下，终于有了消息。” 　　要把家师抓起来，李淳风的心情估计很不好受，一口气连喝了三杯清茶才将话说完。 　　“年前传来消息，扬州有一名大户为求仙道，勾结当地官员捕捉乞丐孩子，用以生吃，经查验，那大户疯癫若狂，时而平静如水，时而大呼小叫，非需一味丹药才能安神。” 　　“吃人？”沈晨皱起眉头，却只能无奈地叹口气。 　　封建迷信害死人，在科技相对先进的后世都还出现乱七八糟的事情，更何况靠天吃饭的大唐人。 　　他只能寄望于他的科技之道加速进行，早些破除大多数人心中的迷障。 　　李淳风也叹了口气，“是啊，吃人！没想到家师已经走了那么远。” 　　仅凭这一点，袁天罡哪怕是神仙也要被拉下神坛，更何况他还只是个凡人，死上一百次一千次都不为过。 　　“后来经百骑查证，那大户所吃丹药便是定神丹，于是当地百骑和倒是通力配合，大力宣扬仙师将在长安示范凡人升天之道，昨日有道士夜晚悄行告知于我，扬州当地已无定神丹，那大户也在百骑布置下被当地百姓撕成碎片。” 　　“所以你料想他相信了谣言，准备来长安了？” 　　沈晨嘴角微开，长时间的布局，不就是为了把那个混蛋弄出来，然后把包含了毒花效果的定神丹消灭吗？ 　　成功便在咫尺，他当然要高兴。 　　李淳风也高兴地道：“不错，还请仙师定下一个时间，最好再三个月内，否则被家师看出破绽功亏一篑，届时还请仙师示范凡人升天之法，以此诱出家师。” 　　沈晨：“嗯嗯……等等等等等等……你是说……” 　　沈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其凸出程度一点也不比看到狗拉雪橇的小道童低多少。 　　“你是说……由本仙师……亲、自、示、范？” 第259章 绿萼、红彤 　　李淳风是被沈晨推出办公室的大门而走的。 　　走的时候哈哈大笑，就像奸计得逞的小贼，也像大仇得报的快乐无比。 　　凡人升仙哪是那么好整的事情？ 　　自古以来多少大能都身死道消，即便有沈晨这个“神仙”在，估计也是模棱两可。 　　李淳风打心底里认为，沈晨所说的凡人升仙就是个噱头，只是为了把袁天罡骗出来而已。 　　让沈晨亲自示范，完完全全就是李淳风为了报复沈晨，沈晨搞的仙界技术开发区实在太有意思了，把他看中，准备相托衣钵的小道童都迷去了心智。 　　那是一个多么聪慧的孩子啊！ 　　不比佛家的玄奘低能多少。 　　如今佛家得以玄奘崛起，道家逐渐式微，有此子在，道家至少还有一百年的兴盛可以和佛家对抗。 　　可沈晨呢？ 　　连手都没动，只是弄了个仙界技术开发区就把小道童的心思勾走了。 　　“哼！你勾引走了贫道的衣钵传人，贫道让你在天下人面前丢一次脸，不为过吧？哈哈哈！” 　　“你走！你赶紧走！” 　　拜托，热气球那玩意儿安全吗？ 　　连飞了几千次的职业教练都不敢说安全。 　　关键不是材料，也不是人的素养，而是热气球对天气情况的要求实在太高了，风大一点都能出事，更别说遇上突如其来的雷暴。 　　打个比方，那玩意儿就是肉包铁的摩托车，看着是帅，引擎一轰，小姑娘叫得那叫一个不要不要的。 　　可那玩意儿安全系数太低，一次失误后悔终生，谁玩谁知道！ 　　“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说到小姑娘，沈晨转过头来，便看到两个长相一般的小姑娘还保持着施礼的姿势，等着他喊起立。 　　“我的天，怎么把你俩给忘了？” 　　沈晨痛苦地捏捏眉间，这两个就是他赎身过来的红船里两个小丫头。 　　在红船里的时候，灯光效果，他看着少说也是十七八九岁的小女孩，没想到白天日光一照，居然只有十四五岁！ 　　大的十五岁，叫绿萼，跟西晋时为大恶商守身跳楼的绿萼一个艺名，穿绿衣，听说是崇拜绿萼那样的守身女子给自己起的艺名，任凭沈晨跟她讲了多少次石崇的恶性，她就是死不悔改。 　　还说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石崇是个什么样的人是石崇自己的事情，绿萼守身也是自己的事情，并不冲突”。 　　得，沈晨就是觉得自己是个钢铁直男，实在没办法理解女孩子的择偶标准。 　　小的十四岁，叫红彤，显著的标志就是有婴儿肥，人不胖，但看起来就是小团团一个，穿红衣。 　　她和胖子最大的区别就是，她比较沉默寡言，没有沈晨印象中胖女孩的活泼劲儿。 　　你看人家小团团……那活泼劲儿，那歌唱得，真的是…… 　　沈晨忽然想念自己的小电驴了…… 　　两人被沈晨赎买之后便以沈晨的贴内人自居，沈晨去哪她俩去哪，天不亮就在沈晨的门外候着，逢人都能看到沈晨身后跟了一红一绿两个打手。 　　男的还好，哪个女的敢多看一眼，就能深深地体会到什么叫做“他妈的来自深渊的恐惧”！ 　　“你们不出去走走？” 　　沈晨觉得当初自己赎买她们的想法极为不靠谱。 　　当时他想着自己也需要两个秘书，帮忙打理一些零碎的工作。 　　可是，等两个小姑娘正式上岗后他才发现……他太天真了。 　　红彤笑脸红彤彤地不说话，绿萼起身后先是不自禁地扭动了两下盈盈一握的腰躯，才酥媚地说道：“奴家就想陪着仙师，只要能待在仙师身边，奴家便已经知足了。” 　　天呐！ 　　你一个十五岁的小屁孩哪来这么多花花肠子！ 　　沈晨一阵无语。 　　在李承乾吩咐人接她们俩来的那一天，沈晨就跟她们说过话，了解到一些她们的情况。 　　两人的出身极为相似，走上青楼的经历也极为相似。 　　都是家里闹了饥荒，不到六岁就被老鸨买了去，先做了别的姑娘身旁的丫鬟，到了十四岁的时候才有了自己的厢房。 　　琴棋书画学了不少，可学习的目的却是以色愚人，才气不过是锦上添花。 　　如此环境教育之下，她们除了争风吃醋外，压根儿没学到别的思想。 　　所有的思维都只有一个——全心全意服侍好自己的男人！ 　　就这样的思维能干啥事儿？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帮倒忙的事情没少干，过分的是，除了服侍沈晨，只要一做别的工作就唧唧歪歪，很让下面的人头疼。 　　最后没办法，下面的人只好让李承乾出头，跟沈晨说了之后，沈晨才打消了将她们两人变成秘书的想法。 　　可两人似乎很高兴。 　　整日里就跟着沈晨，仿佛这便是天底下最伟大的事业似的，把沈晨照顾得无微不至，偏偏沈晨要的……咦，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 　　“你们俩进来。” 　　沈晨忽然间有了个想法，笑眯眯的样子让两个小姑娘一阵心猿意马。 　　自从被沈晨下放成四人跟班，她们就没进过沈晨的办公室，更别说是房间。 　　两人相视一笑，都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今日之事办公室，明日寝室之乐便指日可待！哈哈哈！ 　　如此一想，两人屁颠屁颠地跟了进去，那小脚尖轻点榻榻米的样子像极了小鹿乱撞，买了奶茶给男朋友喝的小屁孩。 　　突然，一阵剑拔弩张的气息从两人身上爆发出来，洪水一般，径直地向对方冲去。 　　进屋归进屋，一定是我先进屋！ 　　在沈晨的办公桌前站定，两人再次对视一眼，莫名的闪电在两人之间卡啦啦作响。 　　那是来自两名红尘少女赌上尊严的……一战！ 　　但是，当沈晨在办公桌后面坐下，两人却又齐齐地恢复了委婉可人的模样，小委屈的样子我见犹怜，狠狠地抽了沈晨的小心肝一下。 　　“你们俩最会的本事就是照顾人是吧？” 　　沈晨笑嘻嘻地问道。 　　两人：“？？？” 　　仙师什么意思？ 　　真的要帮咱们梳拢了？ 　　“对对对！”两人一起点头。 　　绿萼忙道：“仙师放心，论起服侍人的本事，咱们红船敢说第二，别的青楼都甭想说第一。” 　　就连沉默寡言的红彤都挤出了一句：“我们还是红船第一，那就是大唐第一！” 第260章 正事 　　红船的名字就叫红船。 　　沈晨也是最近两个女孩来了之后才知道。 　　天下红船特别多，可唯有红船的名字敢直接叫红船，相当于后世有一家包子铺的名字就叫“包子铺”一样，仅仅光靠一个名字，就把所有同行踩在了脚下。 　　然而，从来没有人对此提出过异议。 　　牛不牛？巨牛！ 　　红船的船不是一般的船，而是当初隋炀帝下江南时修建的楼船。 　　传说中，隋炀帝不止下了三次江南，而是想下第四次，没曾想第三次就死在了江边，脑袋还给割了下来，是被当时的皇后萧氏一针一针缝起来的。 　　他下了三次江南，一次比一次恢弘，楼船也一次比一次又高又大。 　　在下第三次之前，他便下令工部营造一艘楼船，要比他当时第三次座的那艘还大。 　　可惜，他到死也没见到。 　　当时李二已经攻下了长安，在工部的资料里看到了这艘楼船，因为很喜欢，便下令营造。 　　但他也没有成功。 　　当时的李渊已经称帝，李二头上还有个太子李建成，他思来想去，这玩意儿做出来也不会是他的菜，又值大唐内政吃紧的时候，索性他下令把楼船的标尺缩小了一倍。 　　于是，便有了如今的红船。 　　在之后，李二好像忘记了这事儿，也不知道怎么滴，被李二儿子中最有文采的老四李泰看上了，一通捣鼓，就有了李泰情人吃饭喝花酒的常驻之地。 　　李泰去年被李二一竿子撸到底之后，红船便被杨妃收到了皇家内库的经营范围之中。 　　所以，红船为什么敢叫红船，凭什么敢说自己天下第一？ 　　因为红船背后站着的就是李二本人！ 　　李二不是大唐第一吗？ 　　呵呵呵！ 　　“既然你们会服侍人，那就好办了！” 　　沈晨一阵开怀大笑，倒把绿萼和红彤吓坏了。 　　这模样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梳拢她们俩人的样子，倒像是……像是要把他们送人的样子。 　　噗通！ 　　两个人一块跪下了，接着就哭喊起来，“还请仙师不要哇！” 　　红彤沉密寡言，却也心直口快，“奴家知道，仙师看不上奴家两人，可奴家两人在外人看来已然是仙师的亲近之人，出了仙师的门，没人敢收留我们，还请仙师高抬贵手，饶过我们吧！” 　　绿萼说的就有理有据得多，“绿萼知道，仙师一直想让我们帮助仙师搭理事务，可我们俩人真心学不来那些，只是用不喜欢的模样逃避自己的不会做事罢了。我俩纵然有错，也是因为没有饭吃，还请仙师千万不要把我俩送人，求求您了！” 　　一面说着，两人通通通就给沈晨磕了三个响头，吓得沈晨一愣一愣的。 　　“咋了这是……谁、谁说要把你们俩送人了？” 　　沈晨反应过来，所谓脏唐臭汉，李二全家都没一个干净人，更何况民间。 　　宋朝那一套送小妾给人玩的都是小儿科，大唐的勋贵喝高兴了什么事儿都能玩的出来。 　　看对眼了，不仅懂你小妾，还帮你置办嫁妆都是常有的事儿。 　　儿子跟老爹小妾……女儿跟老爹好友……那都是大唐有史记载的事儿！ 　　猛然间沈晨勃然大怒，一巴掌把办公桌拍得似要粉碎。 　　“你们说什么！我沈晨是那样的人吗？你们把我当什么了？啊？” 　　这一巴掌下去，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了。 　　绿萼和红彤瞪大了眼睛，细细看了沈晨的眼睛，见沈晨怒气勃发，像极了一头暴怒的狮子，认定了沈晨没有将她们俩人送人的打算，这才把眼泪一擦，嘻嘻笑了起来。 　　“这变脸玩的挺溜啊！” 　　沈晨咳嗽一声，道：“是这样的，服侍人除了那种地方以外，还有的地方足够让你俩发挥余热。” 　　“啊？还有啥地方能是服侍人的事情？仙师莫要开玩笑！” 　　绿萼吃吃地笑了起来，兰花指一扭，放到耳边一甩…… 　　得，又是一股浓烈的红船气息扑面而来，再放上一壶好酒，沈晨相信，她能直接把办公室变成红船上她的包厢。 　　“打住打住！说正事儿呢！”沈晨很无语。 　　你丫的就不能挑个地方？俺们好商量不是？ 　　“喏！全凭仙师做主。”绿萼变脸般将神情一收，匍匐下去。 　　红彤愣了一下，反应慢了一拍，跟着也匍匐下去，嘟嘟囔囔的嘴里唱道：“全凭仙师做主！” 　　“我是这样的想的啊！” 　　沈晨小心斟酌了一下语言，但想来想去，他要说的话总是会引起误会，索性把李承乾叫上来，然后喊上李承乾，四人一起到了长安城外的左武卫大营里。 　　听了沈晨的话，门口的侍卫连忙去皇宫通报李二，李二迷惑了一阵，觉得还是多多学习朝臣，不要想着乱打沈晨的脸，免得最后打了自己的脸。 　　随后把虎符往那侍卫手里一扔，管他沈晨要干嘛干嘛去，老子不伺候了。 　　暗地里则把屏风后的罗甑生喊了出来…… 　　那侍卫回到军营，远远地便翻身下马，从抬腿到跳跃，再到沈晨面前跪好，一溜俱全，那膝盖硬生生把黄土夯实的地面磕下一寸去。 　　可那侍卫居然面不改色，还满脸虔诚地对沈晨施了一礼，道：“回禀仙师、将军，陛下说可行。” 　　说着，将虎符递到守营将军的手里。 　　左武卫是程咬金的地盘，那守营将军算是程咬金的亲信，若非军规森严，他能直接把沈晨当祖宗供起来，左武卫现行的操练之法还是程咬金从沈晨那偷来的。 　　说沈晨是自己人一点儿不为过！ 　　此时得了李二的虎符，他一转眼就把生人勿进的死人脸收起来，拉祖宗似的把沈晨一行人拉进大营里，一声吩咐下去，首营的将士把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全都供了上来。 　　绿萼和红彤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不停向沈晨敬酒的将士，乱哄哄的耳朵里全是营帐外士兵的哄闹，心里尽是无尽的骄傲。 　　瞧瞧，瞧瞧！ 　　咱的男人！ 　　哼！ 　　酒过三巡，守营将军笑道：“不知仙师此为何来？” 　　“医营！” 第261章 不要让枪等士兵 　　“医营？” 　　守营将军想了大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左武卫里有太多沈晨的印记，操练之法来自沈晨就不说了，还有军姿和后膛枪的演练，全都是由沈晨在学院里教授的后世现代军队模板而来。 　　在看到枪的瞬间，程咬金就知道拎着大刀砍人的日子从此一去不复返了，所以，回来之后，没有枪也要求士兵们举着木棍练习瞄准。 　　沈晨说过的一句话被程咬金牢牢地记在心里，也被贯彻到左武卫的军营里。 　　“不要让枪等士兵，而是应该让士兵等枪！” 　　整个左武卫的训练基本都遵循着这一套训练之法，从程咬金在大帐中设立参谋部，到军官训练士兵，再到士兵练习见都没见过的打枪，所有一切都源自沈晨。 　　同样的，医疗队也被程咬金带到了左武卫里，并扩大开来，成立了大唐有史以来，甚至是自古以来，第一个将医官便如正规部队的军队。 　　一切消毒设施和人员配置都按照学院军的标准来。 　　“仙师，您老是不知道，大唐的医官本来就少，为了凑齐符合一万人的五十名医官，程将军几乎把整个长安城收拾了一遍，还找陛下要了闲附在家的御医，这才勉强凑齐了四十八人。” 　　守营将军喝的有点多，能跟沈晨喝一顿酒，足够他吹嘘一辈子。 　　说起程咬金来，一脸的无可奈何。 　　沈晨想想也知道，那个憨货，为了复制粘贴，绝对没少在左武卫里赶天怒人怨的事儿。 　　在前往医营的路上，沈晨见士兵们拿着木头削成的后膛枪的道具，在枪头挂了五块石板进行训练，在啼笑皆非的同时，不由得生出一股可怜的情绪。 　　他给守营将军写了张纸条，扔给守营将军，道：“行了，别装了，程咬金带出来的人能是什么好人，此时便可去拿，也算你们敬仰本仙师的酬劳了。” 　　守营将军拿起纸条一看，上面写了“送他们五百支枪，一万发子弹”的条子，登时高兴到跳了起来。 　　一蹦之下，愣是跳出了后世撑杆跳运动员的水平，把绿萼和红彤都看懵了。 　　李承乾一阵无语。 　　程咬金这个憨货，带出来的将军都不老实。 　　果然，那守营将军拿了纸条，笑眯眯一阵奸笑，当着沈晨的面，就让一千名士兵列队，让他们带上马车，当下便跑着朝秦岭学院去了。 　　众人看到他们甚至还有几辆狗拉雪橇…… 　　李承乾：“……” 　　绿萼：“……” 　　红彤：“……” 　　得，估摸着仙师这是中人家的套路了。 　　沈晨狠狠踹了守营将军两脚，大骂道：“你娘的，都被老子看出来了，就不能藏着掖着点？好歹明天再去啊！” 　　守营将军舔着脸，那奸笑的模样很有程咬金的九分神采。 　　他笑道：“将军教过我们，有好处的时候千万别错过，见好处不占才是王八羔子。” 　　沈晨：“……” 　　到了医营，早有一溜儿医官排开，内着甲胄，外着白色大褂，在沈晨面前站好。 　　居然连服装都学会了。 　　沈晨再一次：“……” 　　“启禀仙师，依据程将军给的条子，我们已经建成了三个医疗帐篷，包括一个急救帐篷和两个住院帐篷。” 　　医官中的头头，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带着沈晨一路参观，一路面带骄傲地解说。 　　沈晨一路看下来，模式基本照搬学院军的模式，医官所用的意料手段也基本源自于沈晨当初的《战场医疗急救常识》。 　　但还是带有很多的大唐医疗的影子。 　　由于酒精奇缺，他们用的消毒药物都是个人常年行医时的那些，从他们的药剂了，沈晨甚至闻到了马粪牛粪的味道。 　　但医官营跟干净，这一点得到了沈晨的亲传。 　　整个营地呈大雪般的白，光是看着就让人感到舒心。 　　“忙得过来吗？”沈晨问。 　　“这个……” 　　白胡子医官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只是训练，大多数将士还被程咬金将军带去挖煤，只是应付剩下的军士训练时受伤……” 　　白胡子医官看到守营将军投来的严肃目光，嘿嘿笑了一下，“还行、还行！” 　　行个屁！ 　　沈晨瞪了守营将军一眼就知道了，他们都在说假话。 　　后世医疗营的编制那么大，但到了战时都捉襟见肘，在平时更是要承担士兵的体检等任务，忙起来的时候连饭都吃不上一口。 　　更何况只有四十八个人，却要面对一万将士的左武卫医疗营。 　　“你们就没想过改变一下？”沈晨再次问道。 　　“难啊！” 　　白胡子医官或许是说高兴了，或许压根儿没把守营将军放在眼里，听沈晨一问，顿时诉苦起来，“所谓医者，救人在急，可之后的护理完全无需医者来做，但在军营里，除了我们又能有谁来做？” 　　守营将军的目光快要把白胡子医官吃了。 　　这样的一句话，不是说左武卫做的不够好吗？ 　　可是，现实又让他不得不低下头。 　　大唐的军人那叫一个憋屈。 　　好男不当兵，在大唐是铁律。 　　为了减少军队开销，李二的府兵制用的辅兵完全就是赘婿、游侠、犯事官员家眷一流。 　　没有报酬不说，任打任骂那是寻常，饿死倒在路边也没有人会多问上两句。 　　死了就是死了。 　　没有意义，没有意思。 　　就是简简单单的死了。 　　医官在外边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到了军营里就是军队中的一人，面对的不是家属，而是军法。 　　如此强行操作下，又能有哪个医官会尽心尽力？ 　　即便想要尽心尽力也做不到。 　　那么少的医官要面对那么多的士兵，他们做得好才怪！ 　　“放心吧，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把胡子医官以为沈晨只是宽慰他们的心灵，没想到沈晨把满脸懵逼的绿萼和红彤往前一推，道：“你看她们行不行？” 　　“啥？” 　　医官营里响起一阵不可思议的呼喊。 　　有白胡子医官和别的医官的，有守营将军的，有旁边护卫医官营的，还有李承乾的，以及绿萼和红彤的。 　　沈晨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众人惊讶的目光，自顾自地说道：“你们医你们的，护理伤员交给她们，你看如此可好？” 第262章 女护士 　　“好个屁啊！” 　　就在工匠考核的前一天，一条小道消息又引爆了长安城。 　　“仙师在军营里弄了啥！” 　　“啥？” 　　“就是那啥？” 　　“啥啊啥啊啥？” 　　“就是那啥啊啥！” 　　“你他娘的究竟再说什么？” 　　“我说那啥！” 　　“我……你信不信我干死你？” 　　“来啊！你要是不干死我，我就干死你！” 　　…… 　　“给医官营里弄几个护士而已，用得着这么夸张吗？” 　　办公室里，沈晨泡茶的心情都没有，听着李承乾的汇报，想死的心情都要有了。 　　仅仅两天，绿萼和红彤到左武卫大营里护理伤员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或许是左武卫的士兵传出来的，或许是归家的医官传出来的……总归绿萼和红彤成了长安城里最红的红人，墙根底下都是关于她们的谣言。 　　谣言之所以称为谣言，就在于谣言根本不可信，但又人人都在说。 　　说什么怪话的都有，两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已经给沈晨来了十多封信，都是哭诉谣言给她们带来的苦恼。 　　宛若字字泣血的笔记，让沈晨都有种想要立刻把她们召回来的心思。 　　李承乾坐在他的对面，为他泡茶，庄重而淡雅的模样比沈晨还更像下凡的仙人。 　　“此事仙师确实考虑欠佳！” 　　一边泡茶，李承乾没忘了一边吐槽沈晨。 　　“绿萼和红彤本是青楼中人，身份令人敏感，军营中都是粗老汉，很容易引人遐思。” 　　“那就把医官营搬到大营外边，让所有人都可以看看！” 　　沈晨发了狠，李承乾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很多事情，只有不知道才会去想象，知道了之后便没心思继续猜。 　　谣言也就没不是谣言了。 　　果然，沈晨下令的当天，左武卫守营将军就把医官营搬到了大营的外边，任由长安的百姓观看。 　　那雪白的帐篷，看上去就干干净净的医官，还有从骨子里透着服侍人的两个小姑娘，一下子就笼络住了长安城无数少年的心。 　　“若是在战场上伤了，能住进如此的医疗营中，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参军率提高了多少，沈晨不知道，但长安城里的风言风语则消散得一干二净。 　　少年慕艾，想要得到绿萼、红彤一般照料的少年自不必说，居然还有武媚娘领导的大唐妇女委员会出头，承诺每一个受了伤的军士都可以得到全心全意的救治。 　　在武媚娘的帮助下，人们终于看到了女者护理的好处。 　　嗷嗷叫的士兵见到女护士，一下子就闭上了嘴巴，非要表现出自己勇猛顽强的样子不可。 　　向来被视为肮脏之地的医疗营，一下子变成了人们口中的香馍馍。 　　无数妇女涌入各处军营，希望护理为了大唐百姓的安居乐业而受伤的军人，无形中拔高了军人的地位。 　　好像只有受伤了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军人似的，士兵们玩了命地训练，把主官都吓了一跳，严明之下，才制止了士兵自残的风潮。 　　关键是在军营中解放出了医官的双手。 　　让李二又了更多的人手可以组成医官营，在各个部队里都能复制粘贴医疗营制度。 　　好处自然是巨大滴…… 　　但现在，沈晨最想关注的，或许说整个长安城的人最关注的则是仙界技术开发区第一届工匠分级大比。 　　“此次大比很仓促，考核场地并不尽人意，许多工匠没有得到充分训练，很多商户也没有经验，为工匠们提供的后勤保障根本不到位。” 　　说实话，李承乾真的非常不满意此次考核。 　　太多的工作没有落实到位，写在文件上的东西很多都没有落到实处。 　　甚至有工匠为了大比，刻意请假，致使商家受损的事情发生。 　　但沈晨却摇了摇头，“势在必行的东西，往往没必要关注于他的表面，而是应该关注他的实质。” 　　沈晨觉得说的太浅显，想了想，又说道：“本次考核的本质并非考核本身，而是本次考核能给大唐带来多大的改变，突出工匠的地位，让商人在付出酬劳的过程中得到他们的利益。” 　　沈晨继续补充道：“只要让百姓看到了成为工匠，并且是有发明东西的工匠，百姓就一定会改变对工匠的看法，在百姓之中，不再是贱业，在商人之中，也不再是可以欺压的对象，这就是本次考核的本质。” 　　李承乾恍然大悟。 　　哪怕研读了《企业管理》，现在不看上半个时辰他就睡不着觉，但每当用到实处的时候，他总会觉得差了那么一点味道。 　　原来他所差欠的并不是《企业管理》的运用，而是大唐现状的认识。 　　“大唐现在的现状，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 　　沈晨并不吝啬教导自己在大唐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弟子，虽然从来没有拜过师，但无论如何看，李承乾都是沈晨的高徒。 　　“士农工商，本是区分各自劳动的标准，但却成为了身份地位的体现，好像商人就低人一等，其实商人有钱有势，早已和士的阶层站在一起，而农和工，却没有生产资料，总是被商人和士族欺压。” 　　“其实四者都没有区别，唯一区别的就是人心。” 　　“人心？”李承乾刚想问，却听沈晨回答了他。 　　“权力、欲望都是人心。”沈晨默默地叹了口气，想起后世那些为了“理想”而签批后继的英雄们…… 　　“但是，历史有自己的年轮，谁该如何有自己的定论，说小了关乎自己，说大了关乎天下人。年轮轮到谁，谁也说不清，但站队站错了，也就错了。” 　　李承乾沉浸在沈晨的回答里，直到沈晨走了出去也没反应过来。 　　“我呢？” 　　我的历史年轮在哪？ 　　难道被李泰抢夺了太子之位便是正确的历史？ 　　难道李治坐上太子的位置就是正确的历史？ 　　难道我就该如何放纵一生，然后珉宇众人？ 　　李承乾陷入了迷茫。 　　他第一次想到一个问题：“难打我放下太子之位错了？” 　　他不一定没错，可仙界技术开发区第一个工匠考核却是正确无比的事情。 第263章 长安人又疯了 　　贞观十八年元月十四。 　　万众瞩目的大唐第一届工匠考核大会正式召开了。 　　地点仅限于仙界技术开发区临时搭建的一片空地上。 　　由于没有得到朝廷的支持，考核项目、内容、考核人员仅仅限于仙界技术开发区，参赛人员也仅限于开发区内部雇工和商家。 　　但前来观看的百姓却是人山人海，一大早就把仙界技术开发区的水泥道直接堵上了，蜂拥而来的人群甚至出现了走路都会窒息的可能。 　　“幸好早已料到了这一步，否则今日非出人命不可，一件大好事都有可能变成大坏事。”闫立德心虚地擦着冷汗。 　　沈晨提出要长安城里的武侯来帮忙维护秩序的时候，他还大声反对，认为这是在阻止百姓的热情。 　　他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能看到工匠的技艺，给工匠们一个公平公正的地位和身份。 　　可看着将大门口的道路硬生生堵死的人群，他害怕了。 　　“要不要再加派一些武侯过去？” 　　“当然要！” 　　沈晨道：“再请前来观礼的朝臣们把他们的侍卫贡献一下，配合武侯，另外，再请长宁县和长安县的大人加派不良人过来。” 　　说实话，沈晨心里也慌了。 　　他觉得他已经够重视本次考核的安全性了，但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大唐百姓凑热闹的态度。 　　“还是没有娱乐活动给闹的。” 　　大唐的娱乐资源极为匮乏，大唐人想尽了一切办法才让自己有事儿做，可不像后世那样，只要你愿意，一天玩到晚都行。 　　闭坊的鼓声一响，老百姓就只能回家造人，豪商富贾、勋贵大臣还能找点乐子，可对于百姓们来说，到了晚上就是一种黑漆漆的痛苦。 　　所以，他们愿意拿出一百二十分的精神用在白天里。 　　一旦有点风吹草动，他们都能发挥出一千万的热量，将那件事情变成天塌地陷一般。 　　自从沈晨来到大唐，他们已经习惯了在沈晨的神迹中寻找快乐。 　　同为考试，学院的招生考试不过是一场看别人的狂欢，但工匠技艺分级考核却是属于他们每一个人的欢乐。 　　这年头哪个人手上没几下子？ 　　今年仙界技术开发区只是一个试点，试点的含义就在于尝试，只要今年办得好了，分出级别的工匠真的拿到了实惠。 　　那么，他们明年便会心安理得地参加考核。 　　即便官府不同意，他们也会想尽办法成为仙界技术开发区的雇工，从而得到自己的权益。 　　“启禀仙师，父皇和大臣们已经去了考核场地。” 　　没过一会儿，李承乾满头大汗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既然是关于大唐的盛会，沈晨没理由不请李二，虽然心里很别扭，但一事归一事，成年人有成为成年人的理由。 　　妥协和认命就是其中之一。 　　“买到票的老百姓都进场了吗？” 　　“基本都进场了，再有一刻钟便会正式开始。” 　　“好吧，走吧！” 　　沈晨站起身，李承乾、闫立德两大仙界技术开发区里的打手连忙跟上。 　　为了把本次工匠技艺考核弄得够味，沈晨直接复制了一遍后世运动会的流程。 　　从卖门票开始就提前预热，各种宣传单不要钱似的在长安城里到处飞舞。 　　沈晨要给自古就被压迫到边缘的工匠们一个抬头挺胸，接受万众敬仰的机会，一改工匠地位低下，颓废无聊的整体气氛。 　　沈晨等人一路在开发区保安队的保护下沿着专属通道向场地行去。 　　在距离仙界技术开发区五里外，有一个临时用水泥和黄土堆搭成的庞大建筑，罗马斗兽场一般的造型，给了方方正正的大唐建筑一种别样的风采。 　　一路上的信任惊讶于场馆的模样，好奇地指指点点。 　　大门口前方，数以千计的小贩在划定好的区域内售卖各种小吃和副产品，人满为患的热闹劲儿给了他们高额的收入，只恨带来的物资太少，却不恨卖也卖不完的人群。 　　小贩不比豪商，现在的小贩还不敢随意提价，哪个敢像后世旅游景点那样把一块钱的东西卖十块？ 　　那可是要被大唐人用口水硬生生喷死的。 　　在无数的副产品中，最让人疯狂的是一本名叫《大唐工匠录》的小本子。 　　上面详细列举了二十名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中的佼佼者的资料，沈晨很恶趣味的开启中二模式，分别给二十名佼佼者取了中二的称号，并把技能也弄成了武学招式的名字。 　　大唐的百姓一看…… 　　嚯……正中红心！ 　　他们要的就是这种天下英豪汇聚一堂，争夺天下第一的感觉。 　　“这个龚大就是小神仙巧遇的那个船夫？”李二兴致勃勃地拿着《大唐工匠录》，指着龚老丈的那一页，询问把眼珠子盯在小本子上的长孙无忌。 　　前来观礼的大唐君臣不用自己购买，在正北方的主席台上，每一个位置上就放着一本。 　　第一次看到小本子的他们和百姓一样，充满了好奇和新颖。 　　每一页上，都由顶尖的画师画了一副人物形象图，在沈晨的要求下，一举去除大唐目前画老虎都圆溜溜的线条审美，采用了写实和漫画杂糅的风格进行绘画。 　　页面左边，龚老丈正驾驭着狗拉雪橇做着漂移转弯的动作，长长的白须在风中飘摆，雪橇卷起的风雪在天空飞舞，十多只土狗化身杨二郎的天狗，龇牙咧嘴中有一种威武雄壮的感觉。 　　页面右边则是是龚老丈的名字——龚大，下面则是一行更大的字。 　　暴风使者——突击！ 　　再下面则是对龚老丈技能的描述。 　　“风驰电掣之间飘摆横移，雪橇就是他的伴侣，风就是他的名字。” 　　“请不要在我过弯时眨眼睛，否则，我让你连土狗尾巴都看不到。” 　　一看就有一种浓浓的中二味道扑面而来。 　　但耐不住大唐人就好这一口。 　　区区一幅图，短短几句话，就把龚老丈技能的特点畅述了出来，一下子就勾起了李二的兴趣和好胜心。 　　“哼！民间御者而已，难道比朕的御者还要厉害？” 第264章 又中了他的奸计 　　“臣并非如此认为。” 　　长孙无忌感慨万分地抬起头来，把身子往李二的面前凑了凑，指着页面上龚老丈的形象，对李二道：“臣对此人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哦？”李二奇道：“你对此有所专研？” 　　长孙无忌笑着摇摇头，“并非臣有所专研，而是近段时间长安城里都在说着本次考核之事，《大唐工匠录》一经发售，便引发了购买狂潮，好事者不计其数，小道消息漫天飞舞。” 　　“小道消息如何能成为作证？”李二有些生气，你堂堂一个大唐首府，居然用小道消息来反驳朕，你没睡醒吧？ 　　长孙无忌道：“陛下有所不知，龚大一家自祖父辈开始便在渭水河上当船夫，专做摆渡的营生，其人更是数辈人中的佼佼者，据开发区内传闻，在获得雪橇时，为争夺鲜有的两架狗拉雪橇，船夫们便进行过一次大比。” 　　“他如何胜出的？不会是小神仙的关系吧？”李二语气不善地冷笑道。 　　遇上的船夫是个高手？ 　　那是传记，不是现实！ 　　“还真不是！” 　　长孙无忌不知道为什么，来了仙界技术开发区之后，李二的心眼就变得比针尖还小，明明是一场盛大的盛会，但李二就是看不顺眼，到处挑挑拣拣，大有一种“我来我比他还行”的架势。 　　很明显，又在跟仙师置气呢！ 　　顺着他的毛捋就行。 　　跟了李二那么多年，李二什么脾气长孙无忌不知道？ 　　哈哈一笑，长孙无忌道：“陛下息怒，此事与仙师确实没有关系，当时在场者数百人，一番比试之后，龚大已前所未有的好成绩夺得了狗拉雪橇，仙师日理万机，哪有心思理会，直到本次考核之前才知道此事。” 　　“哼！” 　　李二知道长孙无忌绝对不会骗他，但心里还是不爽。 　　“即便如此，也没有如此夸张吧？什么叫‘你连我的狗尾巴都看不到’？神乎其神的，吹吧，使劲儿吹！” 　　得，说到这里，长孙无忌也无话可说了，只能等着考核开始，让李二好好看看才行。 　　不过，他的心里也觉得沈晨用词夸张了些，宣传而已，用得着吹得跟神仙打架似的？ 　　呵呵！ 　　正在此时，场馆内猛地传来一阵震天动地的欢呼，李二等人兀自一惊，顺着人群呼喊的方向看过去。 　　但见主席台的入口处，沈晨一身雪白的学院长衫，已经长及双肩的头发在头顶绑成一个揪，用一根丝绸随意系着，正和欢呼的百姓打招呼。 　　他拿出领导人接见群众的架势，右手轻抬，顺着场馆内的圆形方向，进行顺时针挥手，所过之处尽是一片震天介的欢呼。 　　“仙师看到我了！哈哈哈！仙师看到我了！” 　　“胡说，仙师看到的是我，是我！” 　　“啊～～～～仙师！仙师！我要跟你生猴子！” 　　…… 　　李二的脸难看极了！ 　　如此风光的事情，居然没有带上朕？ 　　可恶可恶！ 　　长孙无忌随着众人一起起立，向沈晨致意，悄悄地对李二说道：“陛下，按照流程，您是需要和小神仙一起进来的，只是……” 　　只是你丫不听啊！ 　　连招呼都没去办公室打，冷着脸就直接过来了，怪谁？ 　　“朕……” 　　都怪你都怪你，为毛我跟朕说？ 　　长孙无忌：“……” 　　另一边，沈晨打完了招呼，径直走到李二身旁，见李二扭过脸不看他，索性也不管了，拉开胡凳，直接坐下。 　　毛病！ 　　老子就不惯你！ 　　全场气氛很热烈，但主席台的气氛却很冰冷。 　　沈晨和李二就像两个大冰坨子，让本来就要裹着棉衣看考核的朝臣们更加苦不堪言。 　　等沈晨坐下来，李承乾示意下面的人可以开始，紧接着运动员……工匠们开始按照商家的名称顺序进入馆内，沿着万民的欢呼绕场一周后，由引导员安排至指点地点站队。 　　新颖的模式很快就让场馆内火热起来，尽管工匠们还没有开始比试，但气氛已经足够热烈。 　　每个商家都派出了自己的重要工匠，如果工匠能够被评为高等等级，他们的商行也将跟着水涨船高。 　　“此乃三品匠师所制，要你二十贯那是给你脸！” 　　想想就让商家们兴奋到满面通红。 　　在一长串的商家之后，最后入场的是作为东道主的仙界技术开发区直属部门队伍。 　　他们一出场就得到了包括主席台在内的所有人的热烈欢呼，就算是已经站好位置的队伍也会跟着人潮一起呼喊他们的名字。 　　龚老丈哪里见识过如此场面，要不是先前一而再再而三地说明，在路过主席台时他都要跪下去了。 　　他儿子龚大郎生得高大壮硕，在雪橇队里一个人便可操弄两个人才能操弄的双人雪橇。 　　他手里拿着写了“仙界技术开发区直属”字样的旗子，所过之处尽是一片轰然之声，到得主席台时，可以把手里的旗子高高摇动数下，红底黄字的旗帜展开全貌，直接引爆了主席台。 　　就连李二也在热烈的气氛中站起身来，向他们挥手致意。 　　沈晨自不用说，作为东道主的老大哥，自第一家商户队伍入场时，他便已经站起身来，做主迎接的姿态。 　　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 　　大唐仙师沈晨。 　　两人一同向一支工匠组成的队伍，每一个雇工脸上都洋溢着无尽的自豪，单单今日这一份殊荣便已叫他们醉生梦死。 　　仙师说了若是得了第一名，还可以受到李二的接见，甚至有进入工部的可能。 　　一次考核竟能夺得身份地位财富和荣耀，这些被压迫了数千年的苦哈哈们终于迎来了自己光荣灿烂的一天。 　　今日之后，没有人会再把他们叫做贱民。 　　只要手艺在，只要大唐不灭，他们就可以挺胸抬头，用自身的本事成为人上人！ 　　入场式完毕之后，原本该是沈晨说上两句话，但沈晨却把话筒递给了李二。 　　李二似乎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傻乎乎地憋了几口气，才是说了几句鼓励工匠们好好发挥，为大唐的盛世做出自己贡献的话。 　　最后酝酿了一番情绪，激动地喊道：“朕宣布，大唐第一届工匠考核大赛正式开始！” 　　话音落，人群欢呼。 　　震天介的呐喊声中，李二突然发现…… 　　靠！ 　　又中了他的奸计！ 　　这是逼迫朕下达工匠考核的指令，通过朕的嘴，定下工匠分级之事啊！ 第265章 工匠的力量 　　沈晨哈哈一阵狂笑。 　　朝臣们想笑不敢笑，憋得很辛苦。 　　李二很想说一句“刚才说的不算”，可是，君无戏言，皇帝的说出的话就是圣旨。 　　圣旨下，皇帝也得遵守！ 　　碰！ 　　李二把话筒一把摔在沈晨怀里，气鼓鼓地坐了下去，沈晨贼兮兮地笑道：“不走？” 　　“走个屁！朕来都来了，还能一眼不看就回去？你把朕当什么人了？” 　　李二气呼呼的模样被坐在远处的后宫妃子群看见，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杨妃轻轻打了一下笑得最为夸张的韦氏，自己却眼泪都笑出来了。 　　沈晨想了想，盯住李二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没见识的人！” 　　砰！ 　　李二猛地又站了起来，“朕……朕要杀了你！” 　　此话一出，周围的朝臣顿时一阵混乱，七手八脚地把他压到座位上坐好，长孙无忌头疼无比地道：“仙师，难得聚首，要不就好好沟通，成吗？” 　　沈晨嘿嘿一笑，确实有点过了。 　　可是，不这样做，李二压根儿不会发布工匠分级的政令，别看今日才第一届，明年此时才开始第二届。 　　可大唐不是后世交通方便的年代，这年头，从南走到北就要半年之久，若是他半年后才发布，加上州县自己的初赛预赛，是不是远一点地方的州县工匠就来不到了？ 　　“面子嘛，你给我，我给你，不是吗？” 　　沈晨嘻嘻笑着，从怀里掏出一袋土豆片撕开，放到李二的面前。 　　李二起先还扭头不看，可土豆片的浓香却一个劲儿往他鼻孔里飘，再听得沈晨放到嘴里咔擦一咬…… 　　李二：“咔擦……咔擦……朕只不过……咔擦……心中有事儿而已……咔擦咔擦……” 　　大唐没有国歌，但是没有合唱的运动会……工匠考核比试是不完整的。 　　所以，在李二宣布考核开始之后，场内便响起由工匠们一起大合唱的《咱们工匠有力量》。 　　通俗浅显的歌词，激昂雄壮的曲调，当工匠们开始唱第二遍时，全场便跟着来了一遍集体大合唱。 　　李二手里的土豆片一直没有停歇，袋子空了就伸手跟沈晨要。 　　沈晨懒得惯着他，索性让李承乾去办公室把沈晨的一箱子零食拿过来，由得李二自己挑。 　　“咔擦咔擦……这歌不错，不知是仙界哪位大能所做，竟将工匠之妙写得如此……咔擦咔擦……好听，只比……咔擦咔擦……朕做的《秦王破阵曲》弱了一点……咔擦咔擦！” 　　沈晨鼻子都气歪了，“吃你的吧！实话告诉你，如今的仙界便是一群苦哈哈唱着类似的歌曲建立起来的，你的《秦王破阵曲》有这效果？” 　　“啥？” 　　李二和李二身旁的朝臣们呆了。 　　“如今的仙界是由苦哈哈建立的？” 　　“刘邦一般的人物啊！” 　　“不错，千年以降，唯有汉由百姓建立，仙界既然也是如此，那不就是说……” 　　不就是说工匠的力量极为强大，有可能掀翻大唐？ 　　李二瞪着沈晨的眼睛直接冒出火来，“你啥意思？” 　　沈晨却是答非所问，“早就想和你好好聊聊了，想要大唐避开自古王朝的短命相，大唐必须做出改变。” 　　“那就之后再说！” 　　李二神情一变，制止了朝臣们的议论，专心看向场内。 　　工匠的考核并不难，为了具有观赏性，沈晨还加入了比赛的性质。 　　后世标准足球场那么大的场地里，被沈晨分成了十多个板块，分别进行不同的比赛，限定时间，限定名额，能者上，败者下。 　　旁边还有经验丰富的工匠进行评分，当场就能评出工匠的等级。 　　“众目睽睽之下，便可将作弊、串通等事降低到最低的程度，免得有人说主办方不公。” 　　此时，比赛已经开始，用时短的项目甚至已经开始第二轮，沈晨一面看着，一面向李二说明各项规章制度。 　　在听到这里的时候，李二的小心眼又范了，“朕的科举比这严苛百倍，还不是照样有人作弊？朕不相信你的比赛场馆里不会有！” 　　“我……” 　　沈晨很想问问系统，如果把李二搞死了会不会影响历史进程。 　　“那就看看呗！” 　　“看就看，你以为朕会怕你？” 　　李二气鼓鼓地站起身，让两名小太监把零食箱子带上，嘴里换了干脆面啃着，理也不理沈晨，直接去了场地之中。 　　李二到来的消息让工匠们的手跟着抖了一下，一群充当考官的老工匠面色不善地盯着李二，看得李二一阵尴尬，把零食放到箱子里，示意工匠们自己做自己的，他只是看看，无需行礼。 　　在绣娘的比赛场地，他第一次看到了他身上所穿的衣衫是如何绣出来的。 　　相同的式样，有的绣娘绣出来的平平无奇，有的却是龙飞凤舞，有强烈的视觉体验。 　　但天底下的衣服，还能有谁的比他更华丽，所以他也只是觉得好奇罢了。 　　他的重点在于作弊一事，他很想抓住两个作弊的来，狠狠打沈晨两巴掌。 　　绣娘们的模样在他的眼里算是一言难尽，他的眼睛始终放在绣娘手中的丝绸上，就在那一小方天地中，绣娘就是一个武林高手，穿针引线、星辰轮梭，尽由绣娘一人掌握。 　　一丝丝线头纵横捭阖、点拉提抹，竟是那般的好看。 　　前后左右，众目睽睽，十一名考官于绣娘群中穿梭，一路走，一路在手里的计分表格中写下合理的分数。 　　李二详细询问过一名考官，才知道，计分采用平均式，需要去除最高分和最低分，才将剩下九人的分数进行平均，以此得到最终比分。 　　想要作弊的话，需要提前知道考的是什么，而且，每一根针的手感不同，还要带上自己熟悉的针线。 　　做到了这些，还需要在比赛中买通十一名考官，才能得到相对高的分数。 　　可考题是现场抽取，针线是场地提供，考官记录过分数之后，还要交由三名绣娘组成的总裁判团，根据沈晨给的平均分模板进行打分，她们手里还掌握着一套公式。 　　如果十一名考官胡作非为，能直接从分数当中体现出来。 　　恐怖的是，周围都是目光炯炯的百姓看客，谁好谁丑一目了然，哪怕出现了名次上的争议，却也绝对不会是滥竽充数之辈。 第266章 戏精加戏 　　绣娘板块还分有织娘和刺绣两块。 　　李二转了一圈下来也没发现有作弊的可能。 　　考官四下里漫无目的地走动，哪怕绣得再快，也决然没有刚刚才绣了一朵花，一圈下来第三朵就绣好的可能。 　　所以，即便能够作弊，绣娘的智慧和技艺也需要十分高超，得精准地把握住众人刺绣的平均时间，加以权衡。 　　可以说，真正能做到的又何必作弊？ 　　“不可能！朕绝不相信！” 　　沈晨懒得跟着李二到处跑，坐在主席台上，优哉游哉地吃着零食，喝着小酒，等各处裁判团公布最后的成绩不美吗？ 　　于是，他见到李二从绣娘板块中出来，进了铁匠板块，在热火朝天、乒乓作响的火炉子旁边绕了大半天，又从铁匠板块出来，进到木匠板块去…… 　　以此类推，足足两个时辰的考核时间内，他愣是脚不沾地，大冬天的热了个浑身冒汗，摸着脸上被冻出的冰碴子，还义无反顾地冲入工匠之中。 　　看着他渐渐佝偻的背影，沈晨总有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感。 　　长长地叹了口气，沈晨对李承乾说道：“去，告诉你爹，还有半个时辰，狗拉雪橇大比就要开始了，让他准备好去渭水河的主席台。” 　　作为最具有观赏性的比试，狗拉雪橇从公布之日起便是长安百姓里的热门话题，妥妥的热搜榜第一。 　　在《大唐工匠录》中，龚老丈的页面也是被撕下来最多的页面。 　　谁能相信，一个胡子都花白了的糟老头子，居然成为了大唐许多年轻人的偶像，长安城里的小孩子也不再拿着竹竿当灵剑，稚嫩的童音声中，爆喝着的全是“请不要在我过弯时眨眼睛，否则，我让你连土狗尾巴都看不到”。 　　有此沈晨在仙界技术开发区里看见了，还以为自己又穿越回到了后世时自己小时候。 　　“旋风陀螺，冲呀！” 　　“飓风号……你不要死！” 　　“妙蛙种子，就看你了！” 　　…… 　　满满的怀念，遥遥的思念…… 　　沈晨想家了。 　　当李二不甘心地被长孙无忌等人架到渭水河上的时候，龚老丈正要开始第一轮比赛。 　　震天介的呐喊在这一刻形成了统一的声音。 　　“龚大、龚大、龚大、龚大……” 　　耳边的欢呼让李二大有一种回到战场中的感觉，可令他难受的是，人们呼喊的再也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要不要赌一把？” 　　沈晨玩心大起，用胳膊肘顶了顶一脸求死的李二，李二转过头，眼里一丁点的神采也没有，“你还觉得打朕的脸打得不爽？” 　　我靠！ 　　这家伙是非不分啊！ 　　又不是老子让你去找作弊的？ 　　是你自己提的好不啦？ 　　沈晨摩梭着只有绒毛的下巴，“一件仙器，你赢你得，我赢，你……” 　　沈晨正说得开心，忽然眼前一花，但见李二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扯开了嗓子就喊：“龚大、龚大、龚大……” 　　“我……我……沃日！” 　　沈晨目瞪口呆的同时，心里被狗日了的感觉那叫一个畅快淋漓。 　　李二啊李二，没想到浓眉大眼的你小子居然也叛变了！ 　　你前面不是说《大唐工匠录》太假，不真实，龚大定然是被吹嘘出来的吗？ 　　怎么在场馆里绕了半天就不认了！ 　　你的脸呢？ 　　脸呢？ 　　啊？ 　　“这还怎么赌？” 　　你倒是坚决一点啊！ 　　沈晨一口老血喷出来，身为主角，他第一次感到了无力感。 　　就问全天下的主角，谁比他更惨？啊？谁比他更惨？ 　　比赛的过程充满了激情，结果却根本不出人们所料。 　　一个把狗拉雪橇硬生生玩出漂移来的糟老头，别人该怎么比？ 　　排水渠过弯？ 　　不好意思，渭水河上全是冰。 　　龚大毫无疑问地拿了第一，从小组赛第一轮到前十争夺战，他成功地帮沈晨实现了《大唐工匠录》中的名言—— 　　“请不要在我过弯时眨眼睛，否则，我让你连土狗尾巴都看不到”！ 　　当他被簇拥着抛到天上的时候，第二名才堪堪过了终点线。 　　“一件仙器！哈哈哈哈……” 　　李二把手朝沈晨面前一伸，半点脸红的意思都没有，朕的脸能值几个钱？ 　　就算再值钱，能比仙器值钱？ 　　“哼！” 　　沈晨冷冷地脸转过去，不再搭理他。 　　一日之内，仙界技术开发区的工匠考核比试便宣告完结，闭幕式上，李二亲自为每一项考核的前三名颁发了工匠等级证书，并与之亲切交谈，言明，若是有心，可以到工部报道，把一群苦哈哈激动得难以自禁。 　　特别是龚大，由于帮李二赢得了彩头，愣是被李二拥抱了一把，震天介的喜极而泣的哭喊声甚至连唢呐的声音都压不下去。 　　最后，由绿萼和红彤领头，带着一群白衣医官唱了一曲临时学会的《团结就是力量》。 　　一来打消了长安城中关于营那啥的最后一丝疑虑，同时也宣告着明年的工匠考核中，医官也将纳入考核体系。 　　一切结束，百姓心满意足地离场，沈晨则冷着脸，把李二和几个朝廷重臣迎到办公室。 　　李二喝泔水似的喝了一口泡茶，就把茶杯放在一旁，比起泡茶来，还是油味香浓的煮茶更符合他的口味。 　　其他几个重臣也基本一样，倒是年迈的房玄龄爱上了这一口，询问沈晨能否送给他一些。 　　沈晨自然哈哈大笑地同意，还狠狠剐了李二一眼。 　　“你个不知所谓的混蛋！这可是泡茶！一出世就把煮茶踩在脚下，让后世大多数人甚至不知道还有煮茶一说的煮茶！” 　　“你管我，我就不爱这种苦咧八渣的东西！全无层次感，毫无口感可言！” 　　…… 　　“说吧，小神仙有何指教，竟说可以延续王朝寿命？” 　　“你个戏精，非得给自己加戏！”沈晨无语地瞪眼道，“我是这么说的？” 　　“反正一个意思。” 　　“切！” 　　沈晨见朝臣们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两人斗嘴，全是一副日了狗的表情，于是他懒得跟李二计较。 　　定了定神，他问道：“纵观历史，自秦以来，没有任何一个朝代超过三百年，汉称四百，实则前后两分，除国号相同外，大抵已是两个朝代。” 　　“其后的三国鼎立，魏晋南北朝，再到前隋，无一不是迅速而亡。” 　　“不知诸位心中可曾有疑惑？为何每一朝每一代，皆是开头雄壮，直至顶峰后迅速下坠，而后四分五裂？” 　　“最后，待得百姓死的差不多来了，才另有雄主崛起，开另一方天地？” 第267章 短命缘由 　　自古王朝为何多短命？ 　　此问题一出，办公室的朝臣们登时思索起来。 　　他们不时没人想过这个问题，自古以来也有很多人问过这个问题，总结来说不过“君王无道，臣子无能，百姓无食”三句话而已。 　　他们也一直这样认为的。 　　可由沈晨问出来，显然不会是如此简单的答案。 　　那么还能是什么呢？ 　　李二紧锁了眉头，一手轻轻捋着胡须，想到迷茫时捏起茶杯，将他看不上的泡茶一饮而尽。 　　泡茶给华夏人最大的感受，恐怕就是烦恼时的那一丝清明。 　　喝了茶，李二的脑回路通透了许多，让他在惊疑自己的变化之时，想出了一个绝妙的答案。 　　“想必众爱卿对此皆有感悟，不如一个个顺着来说说？” 　　众人：“……” 　　娘的，有好处你沾，没好处你推，有你这么当老大的吗？ 　　无人应答，李二索性故作生气道：“长孙无忌，你最为聪慧，想必已有自己的答案，不妨说出来，是对是错，皆有小神仙判断，怕什么？” 　　我…… 　　怎么又是我？怎么他妈的又是我？看我名字好听就好记是吧？ 　　长孙无忌心里骂开了花，面上却郑重无比，唱了声喏后道：“回禀陛下、仙师，依臣看来，万般答案总归不出一句话。” 　　“哦？”李二眼前一亮，动作一停。 　　瞅瞅，瞅瞅，我大唐的朝臣多有本事！ 　　千古问题也不过一句话的事儿！ 　　“细细说来。” 　　“喏！” 　　长孙无忌继续道：“所谓民以食为天，纵观自古以来的天地变革，无不是老百姓活不下去了之后，或自发地揭竿而起，或有人领头反抗，大抵无非与吃食息息相关，故此，臣的答案只有百姓无所食，百姓无所依而已。” 　　“好！” 　　长孙无忌话音一落，房玄龄等朝臣登时轰然叫好，李二满面红光，骄傲的表情直接写在他的脸上。 　　可不是吗？ 　　所谓天灾人祸的最终受害者都是百姓，百姓没了活路，加上官员无能，朝纲败坏，一旦被有心人利用，不就是一场浩浩大大的起义吗？ 　　老百姓自发的起义只能追究到陈胜吴广，可在此之前，若非活不下去，哪个老百姓愿意跟着贵族造反？ 　　说来说去，其实都是老百姓活不下去的原因。 　　“还有吗？” 　　沈晨似笑非笑，由着李二和大唐群臣嘚瑟。 　　“还有？” 　　李二满脸不高兴，“如此答案难道还不算正确？莫非仙界也研究凡间王朝兴衰，有不一样，或是更正确的答案？切！” 　　太露骨了啊陛下！ 　　哪怕不相信小神仙，也没必要如此坦白吧？ 　　虽然……我们也是如此想的！ 　　“没有别的想法了吗？” 　　沈晨却是自顾自地斟茶倒水，反正除了房玄龄和李二也没人和泡茶，索性帮房玄龄的茶杯倒满，自己喝了起来。 　　他一小口一小口起啄着，无声胜有声，倒是让满怀信心的大唐君臣们疑惑起来。 　　难道我们真的错了？ 　　“不知小神仙有何指教？” 　　李二最讨厌沈晨把别人当傻子看的样子，每一次出现，李二都觉得自己是个憨货。 　　尽管事实证明他就是个憨货，可哪有喝醉的人承认自己喝醉的，同理，他也不会承认自己是个憨货。 　　语气一硬，空气便有了几分冷飕飕的冰凉。 　　看来再不说就不好收场了啊！ 　　沈晨默默叹了口气，道：“其实你们的答案不算是错。” 　　“啊？”朝臣们一阵惊疑。 　　“哼！”李二冷冷一声嗤笑，“那你还有何话好说！” 　　沈晨不为所动，淡淡地道：“可你们的答案却太肤浅，没有涉及到王朝改变的本质，只是轻而易举地将问题引导向百姓身上而已。” 　　“啊？”朝臣们又是一声惊疑。 　　“哼！”李二又是一声冷哼，但口气却不再那般坚硬，带上了一些迷茫的味道。 　　“还请仙师赐教。” 　　长孙无忌站了起来，给沈晨好好地施了一礼，这般时候他自觉地做了出头鸟…… 　　因为他左看右看，居然找不到第二只出头鸟。 　　索性破罐子破摔，说不得还能得到李二的赞赏。 　　紧跟着，除了李二以外，剩下的朝臣们尽皆站了起来，双手高高举起，又放置额前，最后长身弯腰。 　　此乃典型的请教之礼，传自春秋，起与孔子拜老子。 　　做出此般动作，已然表明了大唐朝臣的态度。 　　今日你教是得教，不教也得教！哼！ 　　“好吧！既然你们诚心请教了，那我就受之不恭地勉勉强强告诉你们。” 　　嘚瑟！ 　　李二心下鄙夷，把脑袋转向窗外，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架势，可微微颤动的耳朵却表达出他倾心听之的内心状态。 　　“你们只把原因归结为民以食为天，不得吃食便会造反，可为什么他们会没有吃食，你们想过没有？” 　　又是一问！ 　　在场众人只觉得心脏一下子就被击穿了！ 　　对啊！ 　　百姓没有吃食便会造反，可是谁什么让他们没有吃食的？ 　　扭过头的李二耳尖兀自一动，猛地转过头来，死死盯住了沈晨。 　　沈晨压根儿没心思搭理他，能被一个问题就打脸的人，沈晨真心不觉得会有坏心思。 　　“众所周知，百姓没了活路便会造反，可谁让他们没有活路的？” 　　众人面面相觑，同一个问题的内核，被沈晨换上第二种说法，登时就清晰易懂。 　　“贪官污吏！” 　　这一次，长孙无忌没能强大成功，却是李二眼中发出杀人的戾气。 　　只要是个帝王，没有人不痛恨贪官污吏的！ 　　自古以来，针对贪官污吏的刑罚从来没有减轻过，到了明太祖朱元璋时到达巅峰，剥皮实草，把人的皮肤硬生生活剥下去，填充草料进去，挂在衙门门口。 　　然而，狠辣如朱元璋也只是减缓了贪官污吏的滋生，明朝后期的贪污现象之严重，远超前面各朝各代，甚至将贪污明文规定下来，形成过手拿三成的形式，名曰“火耗”！ 　　被杀头的百姓需要李二勾绝不错，可遇上贪官污吏，李二只喜欢看他们的脑袋，哪有什么三审三放的待遇。 　　“那些混蛋该杀，该杀！” 第268章 土地兼并 　　提到自己的帝国，李二就像一只护犊的狮子，绝不容许有他人将他的帝国灭亡。 　　“仅此而已？” 　　沈晨笑着摇了摇头，“你们还是没有想到核心的地方。贪官污吏再贪，又能贪多少？一万贯？十万贯？一百万贯？一个庞大的帝国，难道会因为一百万贯被人贪污就会崩溃瓦解？你们自己信吗？” 　　“对啊！” 　　“难道被贪污了一百万贯，大唐就会出现百姓造反？” 　　…… 　　朝臣们窃窃私语，李二却一下子懵了。 　　难道不是？ 　　“贪官污吏会成为帝国的毒瘤，很多王朝表面上都是因此而衰败，可是，毒瘤不是不能治，我们正在说的是关于王朝的宿命，那是前人根本没有发现，甚至无从谈起，从而倒是帝国土崩瓦解的真正凶手！” 　　李二急忙起身，如同长孙无忌等人一般，敬拜而下，“请仙师明言。” 　　用上了“仙师”一词，只能说李二真心求教了。 　　打脸打到现在，沈晨心里舒坦了。 　　来到老子的办公室还大眼瞪小眼的，你跟谁玩嘚瑟呢？ 　　紧紧盯住李二抬起的双眼，沈晨一字一句地说道：“真凶只有一个——土、地、兼、并！” 　　最后四个字是沈晨咬牙切齿低吼出来的。 　　以大唐为中心，往前横推三千年，往后再延一千五百年，华夏王朝短命的根子就在这几个字上！ 　　“土地兼并？那是何物？” 　　“好像是土地买卖。” 　　“啊？这如何能是王朝短命的原因？” 　　…… 　　李二勃然大怒，“买卖土地而已，怎么会成为王朝短命的因素！” 　　他觉得他被骗了！ 　　又被沈晨骗了！ 　　土地买卖而已，天下谁人不愿意做？ 　　无非有没有能力去做而已。 　　百姓要是也有能力，买上几亩土地，不也是正常，如何能说此事是王朝短命的原因。 　　沈晨心说：果然，跟小学生讲函数，真心带不动。 　　“那是你们没有真正研究过王朝短命的原因！” 　　沈晨的斩钉截铁让大唐君臣浑身一凛。 　　“天地之间，有太多的东西是注定有定数的，诸如矿藏、森林、土地，仙界将此类事物归结为一个名称，叫做‘不可再生资源’，意味失去后便不会再次生长，或者生长速度过于缓慢，于凡人短短数十年生命而言可以毫不在意。” 　　“自古以来，华夏之人都有浓烈的土地情节，尽皆认为土地才是安身立命之本，所以，只要有能力，有钱财，便会想方设法将土地收拢到自己名下。” 　　“可天下的土地却是有定数的！当绝大多数的土地掌握在绝少数的人手里，剩下的百姓失去土地之后，要么流离失所，要么成为地主的奴隶。” 　　说到这里，沈晨连忙打住李二张开的嘴巴，“你别急，别说什么地主士绅是王朝的基石，在仙界看来，他们才是王朝崩溃的主要因素！” 　　“他们收拢土地之时，办法往往是与官商相互勾结，形成一个百姓无从反抗的大网，任由他们欺凌压迫，为此，发生的血案可以说罄竹难书，自古以来不外如是。” 　　“这个……”李二张了张嘴，突然没了声音，他之所以和朝臣们都在杜绝贪官污吏，怕就是百姓受到欺压，可百姓受到欺压的背后，竟然是土地为核心的不可再生资源？ 　　一扇大门在李二的眼前缓缓打开。 　　大门的另一面则是一片他从来没有踏足过的领域，只要再把大门轻轻一推，他的面前便能豁然开朗。 　　沈晨继续道：“你们乃是当局人，没有如同仙界一般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待此事。” 　　“经仙界研究，每一次百姓暴起反抗的主要因素都是手中没有了资产，又忍受不了贪官污吏的压迫，只能拿起锄头为自己求得一条生路。” 　　“求得了便是成王，求不得便是败寇，反正都是孑然一身，拼一把或许还能做人上人，不拼，则永远只能成为贪官污吏口中的吃食。” 　　“纵观历史，百姓们手里有地的时候便是盛世，百姓们手里无地的时候便是乱世。” 　　“乱世一到，百姓揭竿而起，当权者和百姓死了一波又一波，此时，土地资源在乱世中重新得以分配，换一拨人上台，百姓死光了，土地便多出来了，也就可以再继续供人们买卖数十年了，彷如现在的大唐，朝廷所愁乃是百姓人口不够，愁的是没有人来耕作。” 　　沈晨口快干了，却根本想不起喝茶一事。 　　“可数十年，上百年之后呢？人口过多，百姓没了土地，加上盛世容易滋生腐败，百姓受到贪官污吏的压迫，书里的土地被贪官污吏强取豪夺，大唐的百姓会如何？” 　　如何？ 　　造反啊！ 　　轰！ 　　李二和大唐朝臣如遭雷劈，他们花了大半辈子才把百姓从漩涡里拯救出来，他的功绩足以记入史书，被后世敬仰。 　　可经沈晨用仙界知识一分析，他们只不过把百姓从一个淤泥潭子里换到了另一个还没有太多淤泥的潭子里而已。 　　如何不叫他们灰心丧气。 　　“难道我们一直以来都错了？” 　　沈晨道：“你们没错，因为有了你们，百姓才能有至少数十年安稳。可问题的症结还是没有解决，只要还有人无休止地收购土地，百姓手里的土地就一定有丁点儿不剩的一天，大唐也必定有灭亡的一天！” 　　“土地兼并带来的后果中，以上所说的还只是皮毛而已，真正恐怖的是乱世结束后，重新得到土地的那些人，根本没看清楚此事的本质，手里有了权柄，便一门心思光宗耀祖，似乎不把天底下的所有地买到手中就对不起列祖列宗一样。” 　　“为了得到土地，他们假借天灾之名，对朝廷谎报瞒报，对百姓强取豪夺，无数失去土地的百姓流离失所，成为流民，饿殍遍地都是轻的，揭竿而起也只是求生而已，恐怖的是在此过程中的血腥和残忍！” 　　“多少华夏瑰宝毁于一旦，多少无辜百姓择人而噬，那时的天下才是一直怪兽，吞进了天地万物，却连一根骨头也休想从他嘴里吐出来！” 第269章 北边 　　大唐的这一波当权者都是经历过隋末动荡的人。 　　他们很清楚乱世的景象，那真的不是用干巴巴的“恐怖”两个字就能形容的。 　　在后世有一个事例，是一名外国记者，在河南大旱时亲自经历的事情，后被他写成文章 通报全世界，才让当时的华夏当权者意识到灾荒的恐怖。 　　可惜，那些当权者思维之卑劣，行为之恶毒，却于此事熟视无睹，压根儿没有放在心上。 　　当时，那名外国记者在路边遇上了一名孩童，出于好心，他将孩童送往临近村子的一户农民家中，希望得以抚养。 　　但一两个月后，他回到这户农家中时，却没有看到那名孩子，神奇的是，在没有一个人手里有粮食，村子里的人都跑到外面的情况下，那户农家居然成功活了下来，而且牙齿中有血丝。 　　了解一些医学常识的外国记者知道，那是长期吃肉，不吃蔬菜导致的营养不良。 　　那么……他们吃了什么？ 　　想到这里，外国记者抱头痛哭，义无反顾地离开华夏，回到自己的国家，写下了骇人听闻的吃人事件。 　　此事如果放在隋末，经历过那段日子的人会告诉沈晨，“小朋友，你太年轻了，比起吃一个人来，一支军队靠着杀人吃人才能活下去的事情不要太普遍！” 　　可即便如此，每每想起那段日子，大唐君臣脸上都极为恐惧。 　　李二颤颤悠悠地拿起茶杯喝茶，可满满一杯茶水到了嘴边竟然只剩下几滴，还不过他滋润干燥的嘴唇。 　　“有何办法？” 　　沈晨竖了两根手指头，“一上一下两策，先听那一策？” 　　“说。” 　　“好吧！”沈晨摊了摊手。 　　“那便说上策。” 　　“如何？” 　　大唐君臣尽皆竖起耳朵，唯恐听漏了一个字。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还把笔记本拿了出来，静等沈晨说话。 　　“上策便是所有土地收归国有，任何一亩土地都是朝廷的，任何人只拥有使用的权利，却没有占有的权利，并禁止任何人私下买卖，就算可以相互交流，也仅限于出租自己的使用权，而不是贩卖土地！” 　　“如此，无论土地如何转让，土地依旧在朝廷手中，可在必要时进行二次分配，解决打乱将起前的百姓安置问题。” 　　哈！ 　　李二一听，仰天就打了个哈哈。 　　大唐朝臣则默默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办法不好吗？ 　　不！ 　　是太好了！ 　　好到他根本不敢用，也不能用！ 　　如今，天底下的土地都在地主手中，朝廷一旦收回土地，拥有土地的地主绝对会揭竿而起，大唐不想乱都会乱掉。 　　见此，沈晨也笑了。 　　他就知道，此策根本成不了。 　　华夏经历风吹雨打五千年，真正用此策解决了土地兼并问题，让农民真正拥有自己土地，保证农民的土地不会被强取豪夺的只有后世。 　　就凭仅此一项，后世朝廷就开五千年华夏文明先河，并且坐享了华夏神器。 　　反面例子也有。 　　弱宋弱宋，弱在哪里？ 　　弱在没有气节，弱在卑躬屈膝，弱在只能以殉国那种悲壮的方式面对外来的铁蹄！ 　　为什么？ 　　不了解宋史的人根本想不到。 　　崖山跳海二十万人的宋朝，在当时的百姓心中，其实根本没有地位！ 　　从来不对土地兼并进行遏制，使得百姓根本没有生产资料，每一天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一个可笑的笑话，被视为宋朝固有领土的北方，那里的百姓根本不愿意回归宋朝！ 　　哪怕被异族欺凌，也没有回归的心思，甚至还有很多活不下去的百姓跑到北方，因为人家赋税低！ 　　可笑吧？ 　　如此宋朝被定义为一个“弱”字实乃实至名归，绝非任何一个宋吹可以跨过的坎！ 　　这也是宋吹们用GDP的方式吹了宋朝许多年，说什么宋朝占了当时世界百分之八十的GDP，钢铁产量占了一半还多，比后世米国还要强大……但历史学界还是用“弱”字表述宋朝的真实原因。 　　“第二策是什么？”李二想也没想就摆手，换了话题。 　　沈晨无奈地说道：“那就是下策了。” 　　“说！” 　　“很简单，两个字——征战！无休止的征战！用征战得来的土地稀释掉地主手里的土地份额，让在地主手下没了土地的农民到新征服的土地上耕作，让他们重新拥有自己的土地！” 　　嘶～～～ 　　沈晨一说完，办公室里全是倒吸凉气儿的声音。 　　仙师这是要开战啊！ 　　突然，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浑身一凛，猛地想起两月前，他们一行人因翟长孙一事，前往秦岭对沈晨兴师问罪之时，沈晨不经意间对李二说过的话。 　　“就算你不想发动战争，之后我也会让你发动一场战争！” 　　当时他们还当沈晨说气话，没想到沈晨说的竟然是真的！ 　　他是真的想要打一场战争，甚至于他的心思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战争！ 　　天呐！ 　　仙师这是要疯啊！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悄悄把写好的笔记撕下，塞到袖口里，等有机会就一把火烧掉。 　　他们第一次知道，他们一向认为的和主张的“不要轻易动兵戈”，在沈晨的眼里竟然是错的！ 　　而且还是大错特错！ 　　若是一直不对外发动战争，大唐没有新的土地，没了土地的百姓就会成为大唐的掘墓人！ 　　这不就是说他们只是一个笑话而已吗？ 　　可是……仙师说的好有道理，我们竟然无从反驳？ 　　难道要坐视百姓流离失所，大唐风雨飘摇？ 　　好矛盾，好矛盾，真的好矛盾！ 　　与他们快要锤破脑袋的昂子不同，李二的样子则兴致勃勃，两只眼珠子瞪住沈晨，脸上挂起的不是暴怒，而是兴奋。 　　“北边？” 　　“嗯！” 　　沈晨点了点头，“那块土地攥一把能流出油来，好好打理，不比关中、江淮产出的粮食少！” 　　“哈哈哈哈……” 　　李二仰天大笑，肆意而张狂地拍打着沈晨的茶桌，看得沈晨一阵心疼。 　　“但要时间！” 　　沈晨绝不赞同历史上李二于贞观十八年发动的对高句丽的战争。 　　“之前就跟你通过气了，我会送你一件礼物，有了那玩意儿，你想怎么打都行，但现在不可以！” 　　李二火了，“你……” 第270章 收徒 　　“简直胡说八道！” 　　李二走了，气呼呼地走了。 　　在他身后则是一群面色纠结，内心忐忑不安，心中充满挣扎矛盾的大唐朝臣们。 　　然而，尽管不欢而散，但沈晨却庆幸于今日与李二的会面，两人实则已在心中达成了共识。 　　那就是——高句丽必打！ 　　唯一的分歧只在于时间而已。 　　“高明！”沈晨把站在门外，一直偷听的李承乾喊了进来，“明日，你亲自回一趟学院，问问赵四海，我要的东西他做到哪一步了，有什么进展，你详细问问，然后回来跟我说。” 　　为了加快大唐的文明进步。 　　沈晨决定，给大唐来一计真正的猛料！ 　　为此，即便花光他手中的文明点数也在所不惜！ 　　李承乾这一走就走了三天，消息全无，就在沈晨以为他是不是失足从山上掉下来的时候，李淳风又来了，面色极为凝重。 　　“仙师，家师已出现在长安。” 　　“他来了？” 　　沈晨的反应也不淡然，毒花太恐怖了，一旦沾染，以大唐如今的文明程度来讲就是灭顶之灾。 　　“抓到他没有？” 　　李淳风摇了摇头，“三天前的工匠考核大会上露了一脸，等百骑的发现的时候，他便消失无踪了。” 　　沈晨叹了口气，但并没有失落，当下的刑侦手段实在太过稀缺，加上袁天罡的易容术很不错，百骑能发现他已经很不错了，不能强求什么。 　　“那你找我是凡人飞升的事情？” 　　“回禀仙师，正是此事。” 　　李淳风点点头，平静地说道。 　　沈晨看到了他的手，捏着茶杯的时候微微抖了两下，以他的年纪来说，得个帕金森很正常，但是，李淳风的身体素质因常年练武，比很多小年轻都要出色。 　　如果比试个一百米什么的，沈晨估计李淳风都比他跑得快。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李淳风，竟然手抖了？ 　　可见，此事在他心中有多重要。 　　“那是你师父。”沈晨不敢去看李淳风的眼睛，“你……决定好了？” 　　大义灭亲其实是个中性词。 　　为正道灭邪魔外道是褒义，为邪魔外道灭正道便是贬义。 　　何为正道，何为邪魔外道？ 　　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符合社会共有共识的想法便是正道，反之便是邪魔外道。 　　毒花的名字在大唐乃是绝密，但每一个知道它的人都知道它的恐怖，只要生活在地球上，不论往前五千年，还是再往后五千年，身为社会人，就有恪守禁绝毒花的底线。 　　于是，袁天罡便是邪魔外道，用大义灭他便是真理。 　　然而，人心都是肉长的，李淳风的信念越是坚定，心里的痛苦便越加沉重。 　　“自贫道认识到定神丹之时便已做好了决定，但……有一事想求仙师。” 　　没想到李淳风还会求人？ 　　“你说。”沈晨连忙摆手，“留他一命就算了，我没那个打算，再说了，也不由我说了算，你可以去找李世民，不过我觉得还是别找的好。” 　　李二从来没有明言过对待毒花的态度，可是，百骑几乎倾巢而出全力应对此事，已然可以窥见李二的心思。 　　他的帝国，绝不会容许袁天罡折腾！ 　　“不！” 　　李淳风摇了摇头。 　　“贫道是想请求仙师收下贫道的徒儿，让他跟随在仙师身旁，为仙师端茶递水，也可学习一些仙界知识，日后得以成为一名心存正道的道士。” 　　“居然只是这个？” 　　沈晨沉默了。 　　袁天罡的变节注定给了李淳风当头一棒，甚至对从小接受的理念有了巨大的震撼。 　　“为什么？” 　　李淳风把手伸到沈晨的面前，很抖，沈晨大抵明白了。 　　李淳风苦笑道：“贫道终究是要灭师的，无论家师做过何等天怒人怨之事，他是贫道的家师，贫道乃是他的徒儿，此点是绝不会抹去的，灭了家师便是灭了贫道的道，贫道已然没有成为他人师父的道理。” 　　长叹口气，李淳风接续道：“小徒天资聪颖，对道家经典灵慧通透，常人一百年无法窥究的真理，在他眼中却是理所应当，好好调教，必然能够继承贫道一脉衣钵，重振道家之名。” 　　李二早就对佛道两家的土地拆产垂涎三尺，一系列的打压之下，佛道两家的生存之路越来越窄。 　　儒释道尚未融合，此时，佛道之争便是大唐之争。 　　佛家玩了一手好招，出了个千年难得一遇的大才，匹马孤身前往天竺，开辟了西域通道，功比张骞，为大唐在西域的经营提供了详细的水文资料。 　　相当于给了李二之后的唐高宗李治一片通关秘籍，使得大唐在李治时期开拓了无比辉煌的西域文化。 　　尽管玄奘要明年元月才能回到长安，但消息灵通的人士早已知道玄奘已经在返程的路上。 　　一旦玄奘回到大唐，佛家必然超越道家，成为华夏历史上唯一一个以外来宗教的形式入主华夏文明的宗教。 　　道家此时深感大祸临头，人人自危。 　　李淳风虽无争斗之心，奈何造化弄人，身在道家，他就必须要为道家出一份力。 　　“此事……”沈晨没有参与佛道之争的打算，科学之道发展普及之后，两教的地位自然一落千丈，只要他们自己不找茬，沈晨懒得多费一番手脚。 　　但是，李淳风却给沈晨出了一个难题。 　　收，便是站队。 　　不收，并不妨碍灭杀袁天罡一事，可人心来讲，沈晨难以释怀……今后睡觉都难以安稳…… 　　“此事并不逼迫仙师做出决定。” 　　李淳风如何会强求，撇开人心道义不说，沈晨与李淳风不过是合作关系，哪有合伙人帮合伙人养育子女的道理？ 　　又不是做了对不起合伙人的事情，做个DNA玩家庭伦理狗血大剧？ 　　“让他明日便来听用吧！” 　　“嗯！” 　　李淳风点点头。 　　猛地，李淳风两眼瞪大，多少年修炼出的心性在刹那之间全然消失干净，“啥？啥？啥？仙师您说啥？” 　　沈晨笑道：“我是一名老师，如何能够因为学生的身份、队伍、家庭关系就拒绝收纳孩子？只要有心学习，杀人犯的孩子我也一视同仁！” 　　李淳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眼中泪水湿润，默默地站起身来，向沈晨毕恭毕敬地施了一个俯首大礼。 　　“仙师真乃仙人也……多谢仙师……” 第271章 道心 　　“道心，给为师倒杯水来。” 　　“道心，把文件给闫立德送去。” 　　“道心，把为师的可乐拿来。” 　　“道心……” 　　“道心……” 　　“道心……” 　　…… 　　从第二日开始，仙界技术开发区的人都能看到，沈晨的屁股后面多了一个明眸皓齿的小道童。 　　端茶递水、跑腿儿通传，无一不勤，无论多么稀奇的事物，在小道童那里，竟是一学即会、一触即通、甚至举一反三。 　　加之口齿伶俐，一下子就俘获了很多雇工、商人、工匠的欢心。 　　闫立德甚至跑到沈晨那里，想要把小道童收归门下，继承他的艺术衣钵。 　　“臣一直觉得，臣那弟弟便是人间绝顶聪明之人，于艺术一道终将名垂青史，可遇见此小儿，方知天地之间有生而知之者，还望仙师割爱，容我闫家更上一层楼。” 　　割爱！ 　　割个球！ 　　老子找个合格的秘书容易吗？ 　　与闫立德同样想法的人还有很多，龚老丈都有倾囊传授漂移之法的心思，要把小道童培养为漂移传人，准备让小道童实现自己注定实现不了的排水渠跑法。 　　但见闫立德被沈晨哄出门外，才一个个绝了心思，背后叹息，越看自家孩子就越是不顺眼。 　　听说龚大郎都被莫名殴打好多次，严重影响到雪橇快递业务了！ 　　暗地里，沈晨哈哈大笑，终于体会到自家孩子被人当做“别人家孩子”的感觉。 　　那叫一个酸爽无比，直如飞升！ 　　“道心啊，你师兄李承乾回来没有？” 　　有事儿秘书干，很多事情沈晨干脆放手下去，往日里的事情竟然少了大半，难得一次清闲，索性打开了躺椅，泡了壶茶，靠在阳台上，优哉游哉地看着忙忙碌碌的人们。 　　“哎……人生有那么多风景，怎么能被凡俗的事物影响自己成为风景中的一员呢？” 　　沈晨百般感叹。 　　道心从比他还高的文件堆里抬起头来，用很鄙夷的目光看着沈晨的侧影，“仙师啊，您老人家真的很欠揍啊！” 　　“我知道！” 　　想起后世里那些不愁吃不愁喝，拿着爹妈的血汗钱跑到天南海北，还嘲讽没有去天南海北的人是傻子，沈晨就知道自己的口吻有多欠揍。 　　“另外，我是女孩，能不能不要让我跑那么多，很累人的，听绿萼姐姐说，女孩子跑得多了，大腿会变粗的！” 　　“你也怕变粗？”沈晨无所谓地挥挥手。 　　“你要走的路子和她们俩不同，没必要为了身材如此苛刻地对待自己。听说你还玩节食？为师告诉你，你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别为了身材让自己营养不良，到时候头发枯黄，脑袋比屁股还大，看你怎么嫁人！” 　　“啊？”道心一下子慌张起来。 　　天底下就没有哪个女孩子不爱美的。 　　小学生都还拿着妈妈的化妆品涂来抹去，更别说陪着李淳风见识过绝大多数大唐风情的道心。 　　见沈晨点了点头，道心连忙站起身来，舔着脸，嘻嘻笑着来到沈晨身旁，帮沈晨又是敲腿又是捏背地道：“嘻嘻，师傅啊，听说学院里的红烧肉乃是一绝，为了徒儿的身体健康，徒儿去一次如何？” 　　“哼！” 　　沈晨冷冷哼道：“你是想到后山的工坊里瞧瞧吧？” 　　道心小脸羞红地笑了笑，露出两排洁白到刺眼的牙齿。 　　自从听来访的李君羡提了一嘴儿，道心就对后膛枪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定时地，变着花样地讨好沈晨，只为去看一眼闭弓箭还要厉害的仙器。 　　“就一眼？” 　　“嗯嗯！” 　　“如果动手了呢？那就不给你饭吃！” 　　“仙师啊……”道心气呼呼地站起来，叉着只有沈晨两个拳头大的小蛮腰，怒气腾腾地道：“不吃就不吃！反正我要减肥！” 　　“我……白说！” 　　挥了挥手，沈晨让道心去了，道心欢喜得一蹦三尺高，抱着沈晨狠狠香了两口，“师父最好了！” 　　沈晨翻了个白眼，“滚！” 　　“嗷！” 　　从阳台上看着欢乐地飞奔而走的道心，沈晨苦笑着摇了摇头，早知道这个道心是个小女孩，性子还如此跳脱，他才懒得接李淳风丢下的烂盘子！ 　　可接都接了，没脸还回去，除了坚强地接下去，不然还能如何？ 　　趁着道心去学院的时间，最近的事务刚好落下一段，沈晨好好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工作计划。 　　贞观十八年的紧要工作是让商家和工匠施行利益分配，就像后世的某为一样，充分发挥工匠的主观能动性和商家的业务拓展能力。 　　工匠等级制度出台之后，仙界技术开发区里的工匠已经全部拿到了娉用合同，根据自己的等级享受应有的待遇。 　　合同方面，沈晨没有用后世的那种合同，而是让大唐的商家和工匠一起商议，比起后世那种随意钻空子，再好的合同也挡不住无耻之人的情况，大唐的合同简单至极。 　　相当于把沈晨在办公室里告诫双方的话复制粘贴一遍，其他的基本没有添加的地方。 　　可是，大唐人的信誉却比合同还真，说给多少就给多少，小老百姓的狡黠也会在合同落定的那一刻消失无踪。 　　所以，沈晨并没有太多的关注。 　　但从仙界技术开发区里这几天热热闹闹的爆竹声来看，双方还是比较和谐的。 　　要说稍微留意一点的也就直属部门这边，毕竟，要给工匠多少酬劳需要他的同意签字才行。 　　龚老丈算是直属部门中最大的赢家，第一次测评就拿了个一等三级的评价，听说李二悄悄在皇宫里尝试了一次考核，他的车夫都只是二等一级，比龚老丈生生低了一个档次。 　　这几日总有宫里的太监来开发区找龚老丈，但都被龚老丈用合同已签为借口搪塞了过去。 　　小道消息传言，龚老丈回到家就破口大骂那些太监，要不是沈晨弄了个考核，谁会关注他这么一个糟老头子？ 　　哦，老子不出名的时候你们不来，老子出名了你们就来？ 　　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总归一切都是仙师给的，要给皇帝拉扯也行，等仙师返回天界之后再说！ 第272章 两三事 　　小道消息是会飞的。 　　当飞到皇宫里被李二听见之后，李二差点拎着横刀来找沈晨拼命，最后还是杨妃出面才把他的怒火弹压下去。 　　但他也说了。 　　从今以后，皇家考核另做数。 　　意思就是，工匠参加了大唐的考核之后，到了二等及以上，想要进入皇家还要再考一次。 　　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压沈晨一头。 　　老子用的都是你选出来的人，你选出来的人老子还不一定用！ 　　这叫什么？ 　　这就叫——范儿！ 　　其他的工匠得到的也很多，身份地位随着酬劳的水涨船高也水涨船高，从前一个个不受人待见的苦哈哈摇身一变，成了受人追捧的香馍馍。 　　在家里享受福报，在外抬头挺胸，如今一说起自己是工匠，那下巴抬的，能直接给人眼珠子戳出个洞来，哪里还像以前一样，连大声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有的商家为了得到等级高的工匠，还动起手来，长安县的县衙牢房里现在还关着几十号商家纠结而来的小混混。 　　与此同时，由商人和工匠们一起组织的仙界技术开发区商业公会再有一段时间便会正式启用，组织内只接收仙界技术开发区内的商户和工匠。 　　组织首要原则便是刀子一致对外，杜绝工匠外流。 　　有时候沈晨觉得大唐人的脑回路真的很新奇。 　　他们居然无师自通地玩了个终身聘用制，相当于把工匠变成合伙人，在保证工匠的酬劳的同时，也把工坊变成了工匠自己的东西。 　　某为模式以别样的形式成为仙界技术开发区的主流。 　　今日一小步，明日就是一大步。 　　可以说，这一手是沈晨愿意看到的，今后他弄出雇工岗位股份制的时候很容易通过。 　　第二件事则是李二的高句丽之战。 　　尽管上次李二摔门而出，但回去之后便让人把屏风收了起来，还专门让百骑密探来告诉沈晨，他的意思很明确：“朕就等等你说的礼物！” 　　但如果礼物不达标的话……哼哼！ 　　“李承乾干嘛去了？” 　　说实话，沈晨也很急，大唐想要腾飞，学院后山里的那玩意儿是绝对得出现的。 　　可李承乾去了好几天，也不知道为啥，愣是没回来。 　　百骑没有来报，说明李承乾还好好的，可他干嘛不回来？ 　　明明只是让他去带个话容易，有什么话三天的时间也说完了，而且现在的李承乾也不是胡作非为的人，没有理由连个招呼也不打一声。 　　唯一的理由就是他想打招呼也没有机会。 　　但从百骑没有反应来看，他应该是在一个没有危险，但不能与外界交流的情况之下。 　　那么，会是什么？ 　　手里信息太少，沈晨没有把握猜想，派道心去的目的就是去探探路，既然李承乾是安全的，那么，对方也不会为难一个小屁孩。 　　等道心回来，他便知道发生何事了。 　　最后，则是袁天罡的事情。 　　这一次是必须要抓住他，并且弄死他的。 　　毒花那种东西被一个神经病控制着，对大唐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甚至于对当前世界来说也是一场灾难。 　　毒花被发现并使用后，就连当时已经步入电力时代的西方国家都一致被其欺骗，当成一种娱乐消遣的玩意儿大行其道。 　　后世的人们总在说毒花给华夏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西方国家不人道。 　　其实，当时西方国家里吸食毒花的人比比皆是，当明正大流行于世的状况和华夏没有区别，许多在后世鼎鼎大名的人也在吸食，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就不认为有禁绝毒花的必要。 　　但是，华夏成为首先看到了毒花危害，并用一场硝烟运动警醒了世人的国度。 　　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后果，就是被当成神经病，遭到所有醉汉殴打，于是，就有了后来的两场毒花战争。 　　西方国家不承认毒花战争，而只称其为“商贸战争”的根由就在这里。 　　一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后，西方国家实力受损，战场上的老枪兵连武器都提不起来，毒花才在世界范围内受到各个国家的重视，才被列为禁绝之物。 　　可见，毒花具有一种特性，就是隐蔽性，不是吸食的人会躲起来，而是哪怕光明正大地使用，很多人也看不到其中的危害。 　　看不见的病才是最致命的，因为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无药可医。 　　“既然你出现了，那你也就别想着逃跑了！” 　　想到这里，沈晨决定去工坊看看热气球的制作怎么样了。 　　当他抵达工坊的时候，最后一批等待签约的工匠刚签约完毕，正欢天喜地地在院子里蹦蹦跳跳，闫立德早已派人买好了爆竹，他们欢呼声一起，爆竹噼里啪啦作响，烟雾缭绕，大有一番过年的热乎劲儿。 　　外面的雇工早就见惯不怪，该拉货的拉货，该喝水的喝水，只是会有长安城里前来拉货的别的商家下的雇工一脸羡慕地看着，期盼着今年早些过去，明年参加大唐朝廷统一举办的工匠考核。 　　一张张白花花的合同在工匠的手中飞舞，突然，一名工匠看到一身白衣的沈晨从廊檐下经过，猛地嚎了一嗓子，“仙师，仙师！” 　　突然而来的声音在欢呼声中显得十分突兀，工匠们一听，登时反应过来，哗啦啦一下子把沈晨围了个水泄不通。 　　“都拿到合同了？”沈晨笑眯眯地问道。 　　“嗯嗯！都拿到了！大家伙都签了！”当头一个小伙子兴奋无比地喊着，眼神里尽是幸福和满足。 　　“待遇如何？”沈晨明知故问，他自己签的文件他能不知道？ 　　此时，闫立德听到声音，连忙跑了出来，笑眯眯地站在工匠们后面看着。 　　工匠们大声说，“好！当然好！天底下没有比咱们这里更好的待遇了！” 　　“对对！生是开发区的人，死是开发区的鬼！” 　　众人一阵哄笑，沈晨摇头道：“这不行！” 　　“啊？” 　　众人惊疑，闫立德也吓了一跳，难道待遇还不够好？ 　　不可能啊，如果不够的话，沈晨不可能签署文件的。 　　却见沈晨笑道：“你们还应该得到更好的，今年磨练技艺，明年再考，更上一层楼，年年如此，最后成为一等大匠，那才是真正的本事！” 　　“哈哈哈哈……原来仙师是这个意思！” 　　“好，就当和仙师约定了，咱们明年还要过得更好！” 　　“好！” 第273章 工人阶级 　　在某些人的眼里，工人阶级是最难缠的。 　　有点知识，却又不精深，靠着自己的臆想胡乱猜测世界的模样，并妄加议论，明明半瓶水乱晃，还自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 　　坑哭了一大堆真正具有远见卓识的大能，误导了一大批心志高远的子孙后辈。 　　这是每一个身怀某种技能的人的通病，容易一叶障目，总以为自己能用技能解决一切，却不顾及别的东西。 　　可是，这群人也是最可怜的一群人，没有土地，没有资本，放眼万里晴空，没有一钉之地属于他们。 　　除了一身的腱子肉，实在找不到能和这世界对话的渠道。 　　纵观整个华夏历史，也只有后世短短数十年属于过这群人，其他任何一段时节里，他们明明付出的不少，甚至推动了人类文明的发展，可他们都只是长江大河旁的看客。 　　坐看高人起高楼，坐看他人宴宾客，坐看他人楼塌了…… 　　现在，大唐的工匠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一片天空，终于找到了和蓝天白云对话的方法，终于跳入了长江大河之中，鱼儿一般畅快地游泳。 　　虽然他们只是大唐万万千千工匠中的一小撮，可正因为是一小撮，他们的积极性才高到令人咋舌。 　　把工坊当成自己家的工匠有多么可怕？ 　　球囊做了十七个，只有两个严格按照沈晨提供的资料来做，剩下的十五个全是织娘绣娘们依照大唐的科技水平，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自己制造出来的。 　　从选料到染漆，再到最后的编织，每一道工序，每一针一线都由她们自己完成，跟沈晨、闫立德等人半分干系也没有。 　　“启禀仙师，每一个球囊都严格按照够轻、够大、够结实、够耐火的要求制作，姐妹们敢保证，每一个都达到了您老人家的要求，遇火不燃，轻若云霞，三个人就能搬动。” 　　老人家……老人家…… 　　沈晨心中震了一把，算了，不跟大唐人计较了，反正也计较不过来。 　　说话的是绣娘中等级最高的一个，虽然没有达到一等，但二等三级的身份，让她有足够的自信面对沈晨时不卑不亢，小有紧张，语调却还算平稳。 　　“试试、试试！” 　　沈晨哈巴狗一样看着这十七个球囊流口水，看得闫立德哈哈直笑，织娘、绣娘们也发出嘻嘻地笑声。 　　没人知道沈晨弄如此大一块布要干什么，她们得到的资料仅仅只有和她们工作内容相符合的那一部分，全部的整体资料只有沈晨和闫立德知道，连李承乾都只知道大概。 　　很快，织娘、绣娘们选了院子中的一块地方，生了一堆篝火，十七个球囊被她们自己搬运过来。 　　沈晨看了一下，最多的两个球囊也只需四名妇女搬运，少的那份更是只有两个女孩子扛在肩上便搬运到了地方。 　　“这是我给的资料做出来的？”指着那两个需要四名妇女搬运的球囊，单从织娘、绣娘们的脸上就能看到有多嫌弃。 　　“嗯！” 　　二等三级绣娘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可以开始测试了吗？” 　　“不了！” 　　沈晨灰心丧气地摇摇头，“把我那两份剔除，先试别的。” 　　重量已经落下了一筹，在同等耐火的条件下，沈晨没必要坚持自己的后世经验。 　　听了沈晨的话，织娘、绣娘们一起动手，直接把球囊扔到火堆上，任由火堆烧着。 　　十五个球囊试验下来，居然没有一个被点燃。 　　沈晨还用烧火棍往里扒拉了几下，结果十分令人欣喜，就是没有一个会被点燃的。 　　也不知道她们是用什么材料弄的，被烧的时候还散发出一股青桔的香味。 　　最好的一份居然连被火烟熏染的状态也没有，表面仅仅多了些烟灰，拿出来晾凉之后，用手扒拉一下就完好如初了。 　　“神迹啊！” 　　沈晨这下算是知道工匠的能力了。 　　活该人家牛鼻子哄哄地抬头看天。 　　“仙、仙师……可、可行否？” 　　见沈晨不说话，二等绣娘也紧张起来，其他织娘、绣娘就更加别提了，战战兢兢，唯恐她们改变了沈晨资料，受沈晨责骂。 　　“啊？啊！” 　　闫立德推了沈晨两下，沈晨才反应过来，接着发出一阵滔天的大笑。 　　“哈哈哈哈……对了对了！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你们不仅没错，还做得很好，超出了本仙师的预料。” 　　“我宣布，参与此事的每一个人按照参与程度和工匠等级，都能得到一大笔丰厚的奖赏！哈哈哈哈……” 　　沈晨如何能不笑？ 　　最好的那款球囊，换个颜色，改个款式还能做成防火服，和后世消防队员穿的那种差别不大。 　　完全可以当做大唐救火武侯的常用服装。 　　就不相信李二不动心。 　　一旦动心…… 　　政府订单…… 　　天啊！ 　　想想就让沈晨流哈喇子。 　　“彩！” 　　“彩！” 　　…… 　　所有织娘和绣娘都欢呼起来，这几天几乎是她们一生中最快乐的几天。 　　前有过年福利，后有等级考核，两者已然给了她们足够的财富和荣耀。 　　可今天沈晨开口一事，却代表着她们今后都可以名正言顺地进行生产专研，一旦被采纳，得到的不仅仅只是后续带来的福利。 　　沈晨可是说了，鼓励工匠的发明创造，并配合《专利法》给予工匠足够的股份等等。 　　更重要的是，沈晨今日的决定，真正地把改变了工匠与创造物没有干系的千年传统，还给了工匠们一个公道。 　　有了开头就难以结束。 　　织娘、绣娘们知道，今后一定会有更多的工匠享受到如此待遇。 　　上天终于开了一条口子，属于工匠的口子！ 　　球囊的制作已经令沈晨高兴无比了，他很期待热气球其他部分的成绩。 　　于是，交待了闫立德，要把织娘、绣娘们的功劳好好统计出来，在织娘、绣娘们欣喜激动的感恩声中，沈晨飞快地离开了纺织工坊。 　　而后，他带着闫立德飞速赶往点火装置研究所那边，满心期待着工匠们会给他什么样的惊喜。 第274章 你们就该是伟大的 　　然而，人世间最大的喜剧就是最大的悲剧。 　　满心欢喜的沈晨赶到时，工匠们一个个难以言说的表情，领头的二等工匠直接给沈晨跪了下去，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请求沈晨原谅。 　　说实话，一盆冷水浇到头上，确实令沈晨的好心情消失无踪。 　　但是，科学研究从来不能瞎糊弄，好了就是好了，没好就是没好，哪怕时间再紧急，任务再繁重，也绝对不可以偷工减料。 　　镇定下心里的激动，沈晨又用了好半天才安抚下情绪临近崩溃的工匠们。 　　在带头工匠的带领下，沈晨详细参观了点火装置研发过程中的每一项工作。 　　“启禀仙师，您老人家给的资料内容齐全，但轻型材料的耐火钢铁却迟迟难以进展。” 　　来到一堆点火装置的残骸处，带头工匠心疼地摸索着一块黑漆漆的材料，说着说着，眼里的泪水就一滴滴地落了下来。 　　“说实话，这玩意儿的样子不难打造，可要轻、要耐火烧、要调节火力大小，还要封闭连接之处，现在的钢铁根本做不到。” 　　说“做不到”三个字的时候，工匠们一片失落的表情。 　　人就是应该骄傲的。 　　可他们却输在了他们引以为豪的事情上，一坨坨黑漆漆的点火装置像一坨坨破铜烂铁，砸断了他们骄傲的脊梁。 　　“这是……”沈晨拿起一个较为完整的点火装置，拿在手里差不多有五十来斤重，都可以当做一个人的重量了。 　　而且铁皮很薄，轻轻用锤子一砸就能变形。 　　这东西要是放在热气球上，平白增添了一个人的重量，还不安全，意味着坐上去的人根本没有保命的可能。 　　当然不合格！ 　　“其他的呢？” 　　沈晨大概发现了问题的症结。 　　带头工匠抹了一把眼泪，道：“其他的要么太重，要么不耐火，要么不结实，要么密封不了。” 　　一面说着，带头工匠熟练地挑出与不符合标准相对应的点火装置，一个个地讲解给沈晨听。 　　“这一个太脆，用火一烧就变形。” 　　“这一个其他条件都满足，但太重，整整八十斤，超过仙师您老人家给的标准要求一半还多。” 　　“这一个密封性太差，我们尝试过，太浪费您老人家给的燃料，一罐燃料仅能维持半个时辰，时间太短。” 　　…… 　　将近一百个不达标的点火装置，不是这里有问题，就是那里不行，看到后面，连沈晨都快失去信心了，难怪工匠们一个个像是死了爹娘似的哭丧着脸。 　　长长地叹了口气，沈晨没有说话，而是让所有工匠围着他坐了下去。 　　他也两脚一卷，不管地上有多脏，直接坐在工匠中间，顿时吓得工匠们弹跳起身，呼啦啦跪了一地。 　　“仙师，我等您搬个胡凳吧？” 　　没人不知道沈晨要做什么，这是要给他们足够的平等和尊重。 　　可就是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才不敢。 　　因为愧疚！ 　　因为觉得对不起沈晨！ 　　君报以我桃李，我却报君以破铜烂铁。 　　他们心中的价值观决不允许他们接受如此的好意。 　　带头工匠满脸的褶子已经被泪水浸染成了汪洋，看似询问的话语里却有着不容反驳的坚决，若是沈晨连胡凳也不坐，他们怕是要集体自杀殉工。 　　沈晨却是大手一挥，“你们要是连这一点本仙师能给予你们的尊重都不要，那本仙师这个仙师也不必再担了。” 　　“这……” 　　工匠们集体痛哭失声，宛若一群做错事的孩子，疼得撕心裂肺。 　　这就是一群有着自己的狡黠，却也有着无尽质朴的人呐！ 　　沈晨笑了，微微笑着，将工匠们一个个搀扶起身，在他瞪起的眼神下，工匠们才心虚地重新坐到地上，但只是跪坐，身体全力挺直，像是马上就要跪伏下去似的。 　　沈晨依旧盘腿坐下，和声道：“你们小瞧了你们自己。” 　　“啊？” 　　一句话，沈晨就让工匠们打消了愧疚的心思，反而多了诸多问好。 　　带头工匠问道：“还请仙师明言。” 　　沈晨指着那一堆不达标的点火装置，道：“失败是成功的娘亲，科学技术的发展和成功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需要无数次验证推断试验才能正式宣告成功，并且，在成功后还需要进行大量改进和发展的。” 　　“你们现在所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最后的成功做出的铺垫。” 　　“就像你们婆娘生孩子，也总得有个十月怀胎才行，否则，你能确定那是你娃子？” 　　短短几句荤话，让工匠们笑了起来，拉近了沈晨和他们的距离，“哈哈哈哈……” 　　此时，有人在后面举了手，问道：“仙师，什么是科学？” 　　沈晨想了想道：“窥探天底下所有一切不知道的学问的学问，就是科学。” 　　“啊？原来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学科？” 　　“当然有了。”沈晨看着那人，是个羞涩的小伙子，看他胸前的徽章 是个刚入行的九等三级学徒。 　　年轻人最是能够接受新的知识。 　　沈晨笑道：“当然有了！别看现在大唐只学儒家的《四书五经》，可秦汉之前百家争鸣，就连种地的活也是一门学问，学习这一份学问的人叫农家。” 　　“啊？” 　　封建社会里，知识的传承仅仅掌握在极少人的手里，身为贫苦大众的苦哈哈们最多知道家谱五代之内的事情就算不错了，何时听说过连下地干活都是一门学问？ 　　“你们都去看过学院招生吗？” 　　“那是自然！” 　　学院招生之盛大全然没有体现在隆重上，而是用人数硬生生堆砌起来的。 　　只要是长安人，十有八九都去了。 　　“学院招生的题目你们听说了吗？”沈晨直接就不问“看了没有”，很多人大字不是一个，他要用“看”字，那不是欺负人吗？ 　　工匠们点头，“那也是自然。” 　　有工匠笑道：“第一次知道鸟儿为什么会在天上飞也能是考题。” 　　“还有还有，鱼儿为何只在水里游。” 　　“不错！”沈晨点点头，“可这些都是学问。知道了鸟儿为何能在天上飞，人就能在天上飞，知道了鱼儿为何在水里游，人就可以在水里游。” 　　工匠们听得都痴了…… 　　“所以，千万不要小看你们自己，你们有用木头烂铁做出飞天下水的事物，实现人们飞天潜水的梦想，你们该当伟大，也应该是伟大的！” 　　“所以，正视你们的失败吧！” 　　“它可以为你们提供更多的成功！” 　　“让你们真正成为万众敬仰的人，而不是区区等级而已！” 第275章 你们好大的胆子 　　吊篮的制作实在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制作吊篮的工匠甚至没脸过来见沈晨，听说沈晨要给奖赏，索性请了假，直接回家，让沈晨一通好找也没找到。 　　华夏的工匠就是如此朴实。 　　该是我的，想法设法得到，其中不乏施展一些小聪明。 　　可不该是我的，打死我也不要。 　　此乃便是“咱们穷苦人最后的底气”！ 　　第二天，沈晨在点火装置工坊里对工匠们讲的话登上了《大唐皇家仙报》的头版头条。 　　其中提出的科学的概念和工匠精神，成了长安城里人茶余饭后免不了的话题。 　　有的人不认同，认为在没有足够的文献表明大唐之前华夏模样的言论太过遐想，自古以来理应只有儒家才是正道。 　　什么时候开始，居然连杂学都能换成个“科学”的名字就堂而皇之的登上大雅之堂。 　　“咱们都是吃羊肉喝煮茶的高雅之士，如何能学工匠手中的技艺？” 　　对此，绝大多数的百姓都懒得搭理他们，更何况传到沈晨这边。 　　经过招生考试一事的科学普及，大唐人，至少长安人已经对科学有了自己朴实的见解，连李二的孩子都跑去跟着沈晨学科学了，其他的人还哔哔个啥？ 　　每当有外人来长安，言及《四书五经》如何如何，长安人总是笑笑，也不说话，任由那人款款而谈，就是看着那人，知道那人臊得慌了，长安人才摇摇头离去。 　　仙师说过：“永远不要和白痴争辩，因为他会把你的智商拉到同一水平，再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所以，长安人才不会对傻子憨货解释什么呢！ 　　真正引起争论的是“工匠是否小看了自己”一说。 　　为此，《学院杂谈》还专门了开了一期特刊，征询了许多名人和百姓的评论，做了一次详细的刊登。 　　沈晨倒是来了兴趣，专门让人买了回来，把所有人的论点都看了一遍。 　　到最后，沈晨发现，无论是赞同还是反对的人，其实都没有看到劳动关系的本质，仅仅将观点固定在工匠们的贡献足不足以让工匠骄傲上。 　　赞同的人认为，自古以来，工匠的发明创造为天下人带来了福祉，在汉代便出现了无须畜力的栽种神器——耧车。 　　但由于工匠的敝帚自珍让耧车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若是不然，华夏百姓早就可以在数百年前吃上饱饭。 　　可工匠为何要敝帚自珍？ 　　还不是因为工匠的劳动得不到保护，致使外人学会，饿死了工匠？ 　　所以，《专利法》的出台是跨越时代，悬壶济世于百千生灵的事情。 　　反对的人则认为，工匠之所以受到世人排挤，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工匠本身的家门观念。 　　传男不传女，穿女不传外，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而来的，他们应该骄傲的并非是自身，而应该是给了他们骄傲的可能的仙师。 　　若非仙师来到大唐，大唐的工匠哪里有骄傲可言？ 　　总归来讲，大唐的工匠应该骄傲，但不能骄傲自己，而是应该骄傲他们有了沈晨。 　　双方都有许多的支持者，随着织娘、绣娘得到一大笔绝大多数的百姓睡觉都会笑醒的奖赏，事态逐渐扩大，下场厮杀的也不仅仅只是民间代表。 　　一些朝臣和门阀世家的高手也都参与了进来。 　　不论站在哪个身份和角度，都有赞同的和不赞同的。 　　连续十来日，《大唐皇家仙报》和《学院杂谈》的版面都被两者所占据。 　　直到第十一日，一条消息的引爆，才让这一场辩论消散而去，然而，这一场辩论已然触及人心，在这之后，再也没有小看工匠之人。 　　因为，不论如何辩论，有一条是绝对绕不过去的。 　　那就是——工匠确实为华夏文明的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而那条引爆长安城的消息则是消失了大半月的李承乾和道心带回来的。 　　——无须畜力人力便可行驶的仙界神器，已由学院工坊研制完成，不多久便会与世人见面！ 　　轰！ 　　本已热闹的长安城彻底沸腾了！ 　　当沈晨第一次骑着小电驴进入长安开始，大唐人便都在幻想着，如同仙界一般的神奇何时会在大唐出现。 　　尽管在此之前，沈晨已经丢出了许多仙界事物和概念。 　　但哪里能有小电驴一般的事物震撼人们的心灵，说是灵魂也颤了三颤都不为过！ 　　“你们好大的胆子！” 　　在长安城里尽是沸腾，仙界技术开发区的运输队问了沈晨三次，什么时候可以装备无需人力畜力的雪橇和马车时，沈晨却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 　　李承乾和道心跪在沈晨的面前，身体紧紧地贴在地板上，浑身颤抖不住。 　　一支镶嵌了金边的茶杯四分五裂地躺在两人身前的地板上。 　　湿漉漉的茶水把两人的头发浸湿成一片晶莹。 　　“师、师父……徒儿、徒儿也没想过会造成如此大的轰动……” 　　道心苦兮兮地说道。 　　“仙师，小师妹不知深浅，只是不小心说漏嘴的，您要惩罚就惩罚我吧，是我没有告知小师妹不能说出去，是我的错，与小师妹无关。” 　　李承乾爱死身旁的道心了，天真活泼又聪明伶俐，若非自己身份特殊，他甚至想把道心收入干妹妹，录入皇室族谱。 　　有了这个小家伙，必定能保三代人平安，而皇室却可以毫无顾虑地站在人间顶端至少三代。 　　若是李治能娶了道心，大唐帝国的皇后绝对非道心莫属。 　　哪里舍得道心被沈晨训斥，一鼓作气就把所有罪责拦到了自己身上，道心两眼一红，悄悄拍了李承乾的肩膀一下。 　　得！ 　　这算是明目张胆的相互勾结了！ 　　沈晨啪地一巴掌拍在额头上，真相说一句：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你们想什么呢！” 　　沈晨气呼呼地道：“你们以为为师生气你们俩把学院的秘密说出去？” 　　“啊？”道心猛地抬起头来，稚嫩的脸庞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晶莹动人又可爱。 　　“难道师父不是在骂我僭越，提前说出了学院的秘密？” 第276章 前因后果 　　咚！ 　　沈晨一个脑瓜崩弹在道心的额头上，疼得道心嗷嗷大叫，看得李承乾一阵心疼。 　　要不是弹道心脑瓜崩的是沈晨，李承乾能生生叫那人生不如死！ 　　“想什么呢？” 　　沈晨无语地道：“那玩意儿无论如何都要和世人见面，提前告诉世人，虽然有挟持民意之嫌，但也没有多大关系。” 　　“啊？”道心两手捂住额头，苦兮兮地道：“那师父还要说我们？” 　　“把你的嘴巴给为师闭上！” 　　小嘴都可以挂油瓶子了，委屈给谁看呢！ 　　沈晨没好气地说：“之前为师没有告知外人，是因为此物干系重大，对凡间造成的动荡实在太大，如果告诉了世人，而学院又没做出来，不仅平白让外人看咱们笑话，还会导致世人对此物的期待感降低，影响了此物之后的普及。” 　　“但是！” 　　见道心满脸委屈，沈晨打断道：“但是，既然说出去了，也就没关系了，大不了施加一点神仙手段，让学院尽快搞出成品而已。” 　　“那师父为何生气？”道心嘟囔道。 　　啪！ 　　又是一个茶杯被沈晨扔到两人身前。 　　沈晨气喘吁吁地道：“你们去了十天半个月，一点音讯都没有，是死是活，还是被强人掳走了，为师都不知道！能不生气吗？” 　　“啊？” 　　“啊？” 　　李承乾和道心齐齐挺直身躯，不可思议地看着沈晨。 　　沈晨生气的原因居然是这个？ 　　一个带给了凡间无数仙界手段，跨越时代也不为过的神仙，居然担心他们两人的安危？ 　　突然间，一股热流从两人的丹田处急涌而上，过五脏六腑，过口耳鼻舌，化作两股暖流，夺眶而出。 　　“师、师父……徒儿让您老人家担心了……对不起……” 　　两人齐齐下拜，肩膀抽搐不住，竟比刚才的心惊肉怕还要抖动几分。 　　响鼓不用重锤敲。 　　对待聪明人点到为止即可，所以沈晨也没有多说，训斥了两人几句，便让道心去把最近几日落下的文件看完。 　　李承乾被单独留了下来，沈晨也没了火气。 　　李承乾自觉地跑到茶台后边，为沈晨烧水泡茶。 　　看着李承乾高雅淡然的泡茶姿态，沈晨只觉得天赋这玩意儿实在坑人。 　　有的人对有些事就是一学即会，有的人穷尽一生也无法做到。 　　李承乾泡茶的次数并不多，可在沈晨眼里，却是整个大唐最好的人。 　　“说说吧，这十天究竟怎么回事？” 　　如果说道心是因为疯玩，把正事儿忘了，那么，打死沈晨也不信李承乾会如此不分轻重。 　　李承乾把泡好的茶水倒在沈晨平日里所用的茶杯中，端给沈晨喝下，才道：“仙师，我遇到袁天罡了。” 　　“嗯？” 　　沈晨眉头一紧，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去找你了？” 　　“不，是我找到了他。” 　　“什么意思？”沈晨有点懵。 　　“那一日……” 　　听李承乾把前往学院到今日才回的事情说出来，沈晨才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经过个结果。 　　原来，那一日李承乾带着护卫抵达学院后，便遇到了仍旧在戒除毒瘾的翟长孙。 　　经过两个多月的戒除，翟长孙的精神状态已经很好，除了偶尔感觉乏累外，已经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李承乾抵达的时候，翟长孙正在操场上虎虎生威地舞着一杆长朔。 　　李承乾如今的身份是废太子，只等李二挑个何时的时机，一旨令下便会成为一个白衣，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王爷之身，却也只能逍遥一世，再无继位的可能。 　　私交大臣将军那是死罪，更何况，即便他舔着脸过去，翟长孙为了避嫌，也不大可能搭理他。 　　于是，李承乾绕着道去后山，想要尽快完成任务，然后回去给沈晨交差。 　　没想到他刚走到学院工坊门口，翟长孙缺贴了上来，手里的长朔不知去了哪里，大汗淋漓地道：“臣拜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心说：你丫纯粹给老子添堵是吧？ 　　随意拱拱手，道：“不知翟将军有何指教？” 　　翟长孙不以为意，反而笑道：“近段时间学院工坊里敲打声不断，夜半三更依旧作响不停，臣和诸多学院雇工不堪其扰，还请太子殿下帮忙说一声，能否请各位匠人们按时休息，免得搅扰了大家伙的休息。” 　　戒除毒瘾之后，翟长孙就像变了个人，吃定神丹之前的暴躁不见踪影，就连说话也客气了几分。 　　可李承乾一听，心里就骂了，你他娘的，知道学院真正的禁地就是工坊不？知道里面承载了仙师和大唐多少的希望不？知道里面的那些匠人见到父皇也不用行礼不？ 　　你让人家停下？这个责任你担得起不？ 　　还要老子去说？ 　　老子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他娘的要如此害我？ 　　李承乾心里厌恶至极，懒得跟翟长孙解释，挥挥手，道：“行了，知道了，咱们就此别过吧？” 　　翟长孙笑了笑，拱手离开。 　　“什么玩意儿？” 　　李承乾身后的侍卫朝翟长孙的背影吐了口浓痰。 　　一个亲手杀了自己亲卫的将军，实在无法让侍卫们抱有好感。 　　“算了，他也是个倒霉的人。” 　　李承乾刚准备转身离开，突然眼前一花，整个人定住。 　　要说他无论如何也是太子殿下呢，翟长孙奇怪无比的行为登时让他警觉起来，但整个人却浑然没有一点不符合常理的行为，在转身的瞬间，假意抬脚拍拍鞋面上的雪下污泥，眼睛却盯住了翟长孙刚才站立的地方。 　　就在翟长孙的脚印下方，几道深入淤泥中的印痕出现在雪地里。 　　左边一个“二”，右边一个“大”，合起来就是一个“天”字。 　　天……天……翟长孙……翟长孙…… 　　袁天罡！ 　　李承乾当时就吓了一跳，拼命压制住了噗通乱跳的心脏才缓过气儿来。 　　连忙镇定心神，迈着和平常一样的脚步，越过小溪，通过值守学院近卫的检查。 　　但是，隐藏在长衫下的大腿已是颤抖不已，等身子完全没入工坊密封的大门里，登时瘫软在地上。 第277章 夸张的易容术 　　“然后呢？” 　　沈晨发现，换做自己也无法做得比李承乾更加镇定。 　　那是一个掌握着毒花，并且精通易容术的神经病，天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的人，何时出现在自己面前。 　　天知道他手里会不会捏着一根针头，拍你肩膀时就给你来一下。 　　然后你就只能在痛苦中渡过了…… 　　“后来，我便让赵四海在工坊里临时搭建了三间密室，把我和两名侍卫看押三天，所有穿过的衣物和铠甲全部扔到炼铁炉子烧干净，期间看押我们的人也必须穿上三层铁匠用的防护服。” 　　“够谨慎！” 　　沈晨忍不住给李承乾的做法点了赞。 　　“为了避免袁天罡起疑心，我不准医官前来，直到三天后觉得身体无碍，才从密室中出来。” 　　其实，毒花那种东西如果没有必要的提炼技术，而且不是吸食，仅仅只是皮肤沾染的话，是不会呈现症状的。 　　后世偏远的农村里，还有不遵纪守法的农民为了一时的口舌之欲种植他，只为煮汤时多一味调料。 　　但是，此例绝对不能开！ 　　试想想，把一只凶猛的老虎的虎牢打开一条钢筋会发生什么？ 　　沈晨也绝对没有告诉世人毒花还可以做药剂的想法。 　　后来人即便发现，沈晨也一定要控制在所有人都知道毒花的危害性的基础上，在大唐人还没有对此有深刻的认知之前，他绝对只会告诉世人——此乃毒花，一吃即死！ 　　就连李承乾也到底不可能知道！ 　　“再之后，我唯恐袁天罡还在学院中，便假装正常巡视，但从不肯透漏半点消息，即便身边的侍卫也一直跟在我身后，决不允许他们对外通风报信。” 　　“不遣人告知仙师情况，便是这个理由。” 　　“嗯！”沈晨点点头。 　　李承乾的做法从根本上来说并没有错误。 　　对付袁天罡那种智商极高的神经病，一点点不寻常的地方都有可能引起他的注意，最好的做法就是什么也不做。 　　平常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等他失去了兴趣，他自然就会离开。 　　“可是……” 　　李承乾悄悄抬眼看了沈晨一下，见沈晨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才道：“可……小师妹来了。” 　　我靠！ 　　沈晨猛地站起身来，不是被李承乾新沏的茶水烫的，而是被吓的！ 　　他终于直到为什么李承乾要把道心留在学院了。 　　哪怕袁天罡就在学院里，但学院照样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 　　“小师妹的到来让我知道，再装下去于事无补，甚至会导致袁天罡不按常理出牌，索性堂而皇之地发布命令，告诉学院里所有人，有外人躲藏到了学院里，精通易容术，让所有人相互指证。” 　　“查出来没有？”沈晨脸色阴沉得快要落下大雨来。 　　李承乾摇摇头，“一番指证下，没有任何发现，但是，所有人的运动轨迹都出现了问题。” 　　“什么问题？” 　　“比如，尤大娘清晨时明明下山去买菜，可有人却见她在厨房里查看厨具，两条线路都有多人指证，说明尤大娘在同一个时间出现在了两个位置。如此情况还有很多。” 　　李承乾皱眉道：“有的侍卫才刚刚下值，却又出现在哨岗周围。总归，学院里就像多出了一个人似的，千变万化，不知下一刻就会变成谁人的模样，出现在何种位置。” 　　“易容术真的如此夸张？” 　　在沈晨的印象里，易容术就是化妆术，要说后世那种有种种模具的化妆术很正常，那么，在大唐，如同袁天罡一般的化妆术就只能用神奇两个字来说明了。 　　李承乾点点头，“以前我也不知道易容术能做到如此地步，不仅模样一模一样，就连神态、气质、语气、行为方式都与被变化的那人毫无二致，就像传闻中的变身术一样。” 　　“此人太恐怖了！” 　　沈晨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儿，若是袁天罡变成了他的模样，然后进了皇宫…… 　　沈晨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找到没有？”沈晨再次发问。他多希望他能得到他要的答案。 　　可惜，李承乾再次摇摇头，“众人只以为来了妖魔鬼怪，还说要请仙师回山降妖除魔。” 　　“就没想过他当时就在人群里？” 　　李承乾继续摇摇头，长长地吐出两个字，“不知。” 　　沈晨默默地坐回座位上，“是啊，像他那样的人又如何能够轻易分辨出来？” 　　“之后呢？你是怎么回来的？” 　　按理说，只要不抓住袁天罡，李承乾就不会带着道心回来，天知道袁天罡会不会在路途上发生什么事情。 　　李承乾道：“是翟长孙告诉我他已经离开了的。” 　　“翟长孙？” 　　沈晨并不怀疑翟长孙会告诉李承乾袁天罡离开的事情，如果沈晨对袁天罡的恨意来自定神丹里的一味材料——毒花。 　　那么，翟长孙的恨意却是直接关乎于生死。 　　“他是怎么分辨的？” 　　李承乾道：“他说是袁天罡亲自告诉他的？” 　　“啥？” 　　沈晨顿时怒了！ 　　你妈，你来了老子的地盘上，装了半个月的逼，害得老子的人吃嘛嘛不香，整天提心吊胆，道心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脸颊都有些凹陷了。 　　他倒好，要走了还打个招呼？ 　　什么意思？ 　　欺老子没有手段对付你吗？ 　　“他在炫耀！”沈晨随便一想，登时想到了袁天罡如此做的原因。 　　“仙师所言正是。” 　　李承乾道：“他告别翟长孙时，告诉翟长孙，他的变身之术已得先秦炼器士真传，切此术危害极大，实不该为凡间所留，他愿飞升成仙，带着此术前往仙界，将此术之祸消弭于人间，为万万千千的大唐子民做出应有的奉献。” 　　“他娘的！” 　　沈晨很想给袁天罡点个赞，“能够如此理直气壮地说出这样的话，还真为难他了。” 　　说话，沈晨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知仙师为何发笑？” 　　“我笑他自作聪明。” 　　李承乾皱眉道：“仙师有何手段逼他出来？一日不除他，便有一日祸患！” 　　沈晨笑了笑，“他不就是想去仙界吗，本仙师答应他就是了。” 第278章 毕生夙愿 　　宁静的夜晚总是让人无趣。 　　因为他没有令人感怀悲风的兴趣。 　　他太平静，平静得没有涟漪，只好用“平静”两个字形容他。 　　若是能对着月亮自饮自酌一下，倒也能有几分可怜人在天涯的沦落感，遇上诗兴大发的时候，沈晨不免会借用几句千古名句，比如“断肠人在天涯”，牛头不对马嘴地哀叹一下自己的穿越。 　　可是，当他真正一个人坐在月下独酌的时候才发现……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冷！ 　　太你妈冷了！ 　　“我说，你是脸皮子太厚不觉得冷，还是换了身衣衫觉得自己不像个人了，就可以感觉自己不冷了？” 　　宁静的小院里，皎洁的月亮倒映在双耳樽的轮廓里。 　　四下没了夏蝉的鸣笛，却多了几声寒风的呼啸。 　　一道人影出现在月亮门的那头，摇晃的树枝将夜色的黑渲染成浓墨的颜色，遮挡住他的面庞。 　　他或许笑了，月牙一样白的牙齿显露出来，和月亮门融为一体，成了圆圆的一道天地间悬在半空中的一弯月牙。 　　说实话，还蛮好看的。 　　“仙师好有兴致，月下独酌，却不知是否在想仙界之期，今夕是何年？” 　　来人的声音极为苍老，中气却很足，让沈晨有种他在和一个刻意模仿老年人说话的年轻人说话。 　　“哎……” 　　沈晨摇摇头，“可怜，你体内毒性太重，已然去不了。” 　　“呵呵！仙师难道就不许凡人升仙吗？” 　　“非也！” 　　沈晨摇摇头，连忙喝了一口用红泥小火炉温着的蒸馏酒，一口下肚，热辣辣的暖流直通肠胃，“好爽！” 　　“仙师就不听人言吗？” 　　那道身影挪动了一下，步调很小。 　　沈晨失落地叹了口气，“何必呢？到了那上面你真的会开心？” 　　“毕生夙愿！” 　　简简单单四个字，说明了那道身影的执着。 　　“可那上面其实没有这里好。” 　　沈晨回想起他在后世经历过的一切，“那里的人活得太刻意，刻意营造一个人设，费尽心思地努力维持，整日整夜将自己呈现在他人的视野里，唯恐自己被人遗忘。” 　　手机、电脑……不知从何时开始，也成了后世人维持自己人设的东西。 　　遇事不要慌，拿出手机来，发个朋友圈。 　　即便不发，也是在维持自己不发朋友圈的人设。 　　太紧致！ 　　哪里有大唐的轻松和舒缓？ 　　“仙师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没有去过仙界的人如何能体会身处仙界的无奈？” 　　“那你还要去？” 　　“毕生夙愿！” 　　“好吧……” 　　沈晨恼羞成怒地道：“凭什么他们能待在仙界吃龙肝凤胆，喝琼瑶玉液，凭什么老子就要到凡间喝西北风？你知道大唐人有多蠢吗？给他们福利居然不要？给他们奖赏，居然还要说小事一桩，给了就是不给他们脸面？只有等价交换，他们才觉得心安理得！” 　　啪！ 　　双耳樽被沈晨一把砸到地上，清脆的声响发出，清冽的酒水倒映出了月亮的模样。 　　那道身影吓了一跳，手上按了横刀，戒备地左右看了一会儿，见四下里再无一人，这才放下心来。 　　那一头，沈晨依旧不爽，“你知道仙界是什么样子吗？” 　　壶里的酒水已经被舀了大半，差不多一斤左右的样子，沈晨有些醉了，眼里迷糊，明明抬手指着身影，手指的方向却是身影的另外一旁。 　　“见小利而忘大义，遇大义不决，遇小利拼命。人人所争所得，再无一份清明，而是钱财、钱财、他妈的还是钱财。钱财多者，那叫有本事，顾家而活，便叫窝囊废。有钱能使鬼推磨，在仙界，是有钱能使磨推鬼，一如仙界，你此生必定沦落为钱财的奴隶，你还愿意去吗？” 　　那道身影笑了笑，“我自幼时起，三岁能写，十岁能画，十五岁通晓易经，二十岁定为道家掌教，观之天下描绘仙界之书不计其数，却无一字与仙师所说相符。” 　　“你觉得我在骗你？” 　　沈晨笑了，手指竖起来，左右晃动，“你错了，真正的仙界比我所说的还要可怕一百倍！抚一位摔倒的老人都要被老人冤枉为是你把他弄倒的，承受无数医疗钱财的同时，还要承受老人家里无休止的骚扰。” 　　“不可能！” 　　那道身影摇头道：“凡间都比仙界知大义懂礼仪，仙师所说并非仙界，而是地狱。” 　　“你还是不信！” 　　沈晨“切”了一声，捡起地上的双耳樽，又拿起勺子，从扩口的壶里舀了一勺子，等舀到樽里的时候，竟然只剩下了几滴。 　　反复数次，沈晨终于舀满了双耳樽，哈哈一笑，一饮而尽，打了个长长地唏嘘。 　　“如果地狱和仙界是相反的，本仙师觉得，你还不如去地狱的好。” 　　猛地，沈晨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气从月亮门对面扑面而来，在半空中跌宕起伏，宛若汹涌的洪水要把沈晨吞噬干净。 　　沈晨真的醉了，斜靠在石桌上，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石桌很硬，硌到了他的咯吱窝，靠了一小会儿就疼得厉害，于是他索性转了个身，用背顶着石桌。 　　背上的脂肪提供了绝佳的用处，让沈晨不再觉得难受。 　　这一幕似乎让月亮门外的那道身影觉得好笑至极，咧嘴大开，月牙般的牙齿成了上下两道大门。 　　“哈哈哈哈……” 　　他一笑，杀气便消散无踪。 　　“仙师好手段！” 　　那道身影狂笑着，“可惜仙师想错了人！某乃徐福之后凡间唯一真仙！今日遇得下凡真仙，窥知仙界必然存在，仙师说一千道一万不过阻止某去寻仙界而已。可惜……” 　　那道身影鄙夷地看着沈晨，“可惜仙师打错了算盘！仙师越是说仙界不好，就证明仙界无比之好，去往仙界乃是某毕生夙愿，如何能被仙师三言两语改弦易张？” 　　“可惜……” 　　那道身影又道了一句可惜。 　　“可惜仙师已被凡间污秽所噬，竟要帮助凡间污秽之人，强行留下本尊，平白让本尊鄙夷尔等！无论如何，仙界……某、去、定、了！” 　　沈晨眼皮子已经打得难舍难分，“切”了声，道：“算了算了，颇多烦恼之人而已。十日后，长安城外，凡人升仙大会，你自己去吧，反正我不想回去。” 第279章 熟人干的 　　话落，人没，唯有寒风呼啸。 　　………………………… 　　仙师病了！ 　　仙界技术开发区里鸡飞狗跳，道心以泪洗面，李承乾长吁短叹，闫立德急吼吼地往皇宫里跑来跑去，拉了一大票御医。 　　幸好事态被控制在有限的范围之内，除了沈晨身边的人以外无人知晓，否则，天知道大唐要变成什么样子。 　　皇宫里，李二像只饥饿的狮子勃然大怒，把面前的罗甑生踹了个人仰马翻还不行，抬起大脚，一脚一脚地往罗甑生身上踹去。 　　闷响的声音告诉李二，罗甑生身上并没有任何护甲。 　　一脚起一脚落的地方尽是罗甑生的软肋。 　　可李二却丝毫也不顾及，甚至顾及不到如此做法会不会让罗甑生丢失脸面而心生怨气。 　　“废物！废物！废物！” 　　“你不是说百骑皆乃军中骄子，天下大事小事没有百骑查探不出之事吗？现在如何？你们居然连一个大活人都找不到！还连累仙师受了病患！这就是你们的本事？啊？” 　　砰砰砰！ 　　李二这些年早就没有习武了，可他人高马大、神款蹄髈，比罗甑生还高了一个头。 　　一脚一脚地踹上去，不比身材矮小的习武之人踹出的力道弱多少。 　　罗甑生只顾跪伏于地，双手不敢抱头，别说怨气，便是一分狡辩也说不出口。 　　他们就是没有找到袁天罡。 　　他们就是让袁天罡跑到学院里乱窜。 　　他们就是只能让沈晨独自面对那个神经病。 　　他们就是害得沈晨伤风感冒。 　　他……罗甑生……无法辩驳。 　　良久良久…… 　　李二踹得累了，整个人踹到后来已然连抬脚都费劲儿，更别说能让罗甑生感到一丝半点的痛楚。 　　终于，李二虚脱地瘫倒下去，丝毫也不顾及身在哪里，一屁股坐到地板上，垂着脑袋，低着头颅，头发已在踢踹时受力过大而披散下来。 　　细细看去，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暮气。 　　他老了……真的老了…… 　　“不是有密探守在仙师身旁吗？如何了？” 　　罗甑生低头不语。 　　李二怒气一发，“说话，你比朕还累吗？” 　　呜呜的声音从罗甑生的身子底下传来，“陛下……都死了，他们都死了……” 　　“什么？” 　　李二猛地站起身来，却由于太过激烈，血流脑海，猛地眼前一黑，跌跌倒到地瘫倒下去。 　　“御……” 　　“别……” 　　罗甑生头在地下，却不知如何看到李二跌倒，连忙抢到李二身后，将李二拖住，刚想叫御医，却被李二阻止道：“无碍，说正事。” 　　罗甑生无法，只好将李二搀扶到皇位上，帮李二捋顺了心气儿，又是端水，又是按摩，才让李二缓过气儿来。 　　“臣在仙师身旁一共安排了六名暗哨，近段日子有袁天罡的消息，唯恐仙师受袁天罡威胁，臣又加派了十人，总计十六人，可昨日里，他们都死了……无一人幸存。” 　　“好手段呐！” 　　李二仰天长叹，却真心佩服那一位当初他最信任的人间仙师。 　　刚才他在气头上，把罗甑生和百骑说得一文不值。 　　然而，百骑密探乃是李二亲自挑选，万中取一的身手高强之士。 　　且每人至少有一样天下第一的本事，诸如偷鸡摸狗、暗夜采花等等。 　　罗甑生派去守卫沈晨的人还是李二亲手挑选过的。 　　那里面有失传千年的古拳法传人，有黑市中刺杀手段一流的刺客，有深藏剧毒的夜郎毒士…… 　　可他们居然都死了，从侧面体现了袁天罡手段之强大，心性之阴狠。 　　“当初朕究竟看走了什么眼，才会将此人列为仙师？” 　　李二捶胸顿足，满面后悔。 　　“查到什么了？” 　　罗甑生早已习惯手下人的死去，百骑密探，尽干危险难行之事，当年他选拔出的百骑密探到得如今，早已灰飞烟灭，除了他自己，早已换了两茬。 　　可这一次他却唯有伤感。 　　他颤声道：“没有外伤，皆是毒死，无一例外。” 　　“熟人干的？” 　　李二两眼中精光一闪。 　　“正是。” 　　罗甑生道：“全于吃食时被毒死。暗哨也是如此。唯有熟知百骑之人才能找到百骑暗哨，也只有百骑熟悉之人才能打消百骑防范。” 　　“有目标了？” 　　“有了！” 　　“那就去做。” 　　“喏！” 　　罗甑生走了，从始至终李二都没有问罗甑生猜想的人是谁。 　　无论是谁，只要沾上了百骑的事情，一定是死。 　　出了皇宫，李二急咧咧地往仙界技术开发区跑，带上了一大票御医，前呼后拥，差不多两百多人。 　　长安城里的百姓奇怪张望，得到的消息则是明年医官考核加入工匠等级考核之中，陛下带御医拜访仙师，请仙师掌掌眼，看看大致如何，如此方能针对各人主看科目加以锻炼。 　　“哎……陛下又在走后门了。” 　　“可不是嘛！先前便让皇子走了后门，现下连医官考核也要走后门，咱们小老百姓要如何呦……” 　　倒是也有想得开的人，“你管陛下作甚？仙师的考核只讲本领，即便御医全体得了高等级，那也是御医自身有本领，碍着谁了？” 　　“我又碍着谁了？” 　　办公室背后的寝室里，沈晨冲前来看望的李淳风大吼大叫，“你们自己屁股没擦干净，还要老子来擦，这下好了，人都跑到老子面前来了，要不是老子聪慧无双、狡黠睿智、机警无比、狂宏大量、有怨抱怨有仇报仇，老子还能活着？” 　　李淳风满头黑线。 　　道心躲在身后，悄悄问李承乾，“仙师一向如此无耻吗？” 　　李承乾嘿嘿笑了笑，“子不言父之过。” 　　“意思就是仙师就是无耻喽！” 　　李承乾：“我可没说。” 　　道心嘿嘿一笑，“师兄，你知不知道你和师父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是吗？” 　　道心认真地点了点头，“嗯嗯！” 　　见两人叽叽咕咕的，沈晨勃然大怒，“你们俩讲什么？” 　　李承乾急忙端正坐姿，道心嘿嘿笑道：“我们再说，如果不是师父聪慧无双、狡黠睿智、机警无比、狂宏大量、有怨抱怨有仇报仇，那袁天罡肯定走不出您小院的大门！” 　　沈晨满足了，“嗯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李淳风、李承乾：“……” 第280章 跟你说话好累 　　脸厚心黑是一种学问。 　　关于心黑，沈晨是学不来的，他从小接受的教育里就没有黑心肠这个项目。 　　所以，他只剩下了脸皮厚。 　　“还有九天，工坊那边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沈晨确实生病了，半夜三更在院子里喝酒，被风一吹，想不生病都难。 　　整个身子病怏怏的，骂完了李淳风，胸口里那股气儿散了就再也提不起来了，瘫坐在卧榻上，说话也没力气。 　　“喏！”闫立德看到沈晨比划了个9，虽然听不见，却领会到了意思，领命而去。 　　砰！ 　　李承乾一拳砸在地板上，咬牙道：“都怪那个妖道，定然是他施了妖法，仙师如何会生病？” 　　道心瞪了他一眼，“我师祖道术本就厉害，你明明知道，为何不有所防范？害了师父老人家。” 　　李淳风呆了呆，哦，不是说我。 　　“还有……”道心没打算放过李承乾，“师兄，你明明知道师祖在学院里，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你看你，惹了多大祸事？” 　　“怪我咯？” 　　李承乾愣了一下。 　　“不怪你怪谁？” 　　道心继续道：“但凡你当时认真一点，他就不会跑了！而且，我去到学院以后，你分明可以把我当做诱饵啊，为何不做呢？” 　　沈晨和李淳风一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道心说的还真有道理。 　　以道心的资质，如果把道心当做诱饵，袁天罡还真有可能显出真身，和李承乾撕咬一番，只要袁天罡出现，他的易容术就算被破了。 　　单论战斗力，即便瘸了腿的李承乾都能打他三个。 　　李承乾脸色通红地笑了笑，“当时不是没想起来吗？” 　　李淳风瞳孔缩了一下，道心嘻嘻笑道：“那记得以后千万别再做错事咯！” 　　李承乾：“嗯！” 　　沈晨清咳一声，“事情过去就算了，他就是个祸害，给我记住了，看见他立马给我弄死他！” 　　“说得好！” 　　猛地，大门被人猛地一拉，李二抬头挺胸地走进屋内，身后脚步声动，哗啦啦冲进一群身着白色褂衫的御医来，七手八脚把沈晨看了个遍。 　　“如何？”李二负手问道。 　　“回禀陛下，仙师只是受凉伤风而已，好生休息几日，喝几幅祛风的汤药即可。” 　　“嗯！退下吧！” 　　哗啦啦，一群御医离开了。 　　李承乾、李淳风、道心三个被挤到房间的角落里，大眼瞪小眼。 　　这也太敷衍了吧？ 　　“你也太敷衍了吧？”沈晨没好气地瞪着李二。 　　李二随便搬了个胡凳，往沈晨的卧榻前一坐，“屁大个事儿而已，何须多隆重？” 　　沈晨：“……你说的好有道理。” 　　“就知道你会来，但我会说没有。”沈晨把两手摊开。 　　李二挥挥手，示意李承乾、李淳风和道心下去。 　　李承乾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李二却正眼都不看他一眼。 　　沈晨摇摇头，“你做的有些过了。” 　　“民间传言的那事物便是你要送给朕的礼物？”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无须畜力即可行走，就像小电驴一样？” 　　“有时候难得糊涂，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又何必纠结？” 　　“能一直跑到东北去？运力如何？速度如何？什么时候做出来？” 　　沈晨：“……” 　　李二：“……” 　　两人异口同声：“跟你说话好累。” 　　沉默了一会儿，主要是沈晨要擦汗，李二要喝水。 　　李二喝完了搁在一旁的泡茶，重新坐回到沈晨卧榻旁边，定定地看着，直到沈晨发毛，把被子往屁股中间夹了夹，才道：“你一点儿不怕？” 　　沈晨呼出口气，“换做是你，身边整天跟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经病，你怕不怕？” 　　李二冷哼道：“朕不怕，你肯定怕了。” 　　“胡说！我哪说我怕了？” 　　“你绝对怕了！” 　　“你会不会听人话？” 　　“你又不是人。” 　　沈晨：“……你说的好有道理，合着神仙就怕神经病？” 　　李二好奇道：“说了大半天，神经病究竟是啥玩意儿？” 　　沈晨：“……我们还是说回你想知道的那玩意儿吧？” 　　“为何不告诉朕神经病是啥？” 　　“累！” 　　李二：“你当朕听不懂？” 　　沈晨：“嗯！” 　　“你！”李二猛地站起身来，赤红了眼睛四下里到处乱看。 　　沈晨费力地抬起手，指指他的脚下，“胡凳就是最好的凶器，随身携带，不会引人注意，在对手迷惑之间杀人于无形。” 　　李二低头琢磨半晌，“算了，太沉，累。” 　　重新坐下，李二脸色一正，道：“投入巨大吗？” 　　沈晨点点头，“大、很大、非常大。” 　　“怎么个说法？” 　　“全身钢铁制成，路面须以木料、碎石夯筑，再辅以钢铁铺成。” 　　“嘶～～～”李二倒吸一口凉气儿，“类似秦时驰道那种？” 　　秦朝的驰道完全就是华夏文明黑科技的体现。 　　自秦以前及往后，驰道皆以黄土铺就，笔直宽阔，便于大车及军队行进。 　　唯有秦朝，在驰道两侧还有铁轨，用马拉着奔跑。 　　后世有一种说法，所谓“车同轨”指的就是此事。 　　为何要同轨？就是为了适应驰道铁路的宽度！ 　　沈晨点点头，“对南阳那边应该还有留存，你可以遣人去看看，只不过我们现在研究的不是用马拉动，而是无需畜力的车头。” 　　李二紧张道：“运力如何？” 　　沈晨想了想。 　　究竟该用怎样的表述方式才能体现蒸汽火车头的力量？ 　　“目前来说，比马拉得多，却不比马儿跑得快。” 　　李二的脸色顿时拉下来了，“那有何用？” 　　沈晨白眼一翻，得，历史果然不是骗人的。 　　后世教科书上嘲讽蒸汽机车的案例真实再现了。 　　沈晨严肃地说道：“事物总是有诞生、发展这个过程的。你知道仙界的钢铁车头有多大运力不？” 　　李二摇摇头，眉间紧促，“意思是往后还能变得更好。” 　　“你还不算笨！” 　　沈晨道：“就凭大唐现在的物件来说，大多以木材制成，放到仙界，一个钢铁车头就能把你的长安城拆干净了打包带走，估计还有剩余。” 　　李二：“……” 第281章 给孤儿寡母一条活路 　　什么样的日子最好混？ 　　浑浑噩噩的日子。 　　什么样的日子最难熬？ 　　战战兢兢的日子。 　　时间一点点过去，距离热气球升空的日子越加临近，与此事相关的人越加紧张。 　　李承乾一天之内前前后后往工坊里跑二三十次，道心成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说是要体会一下升天的全过程，成天大汗淋漓的，浑身冒着热气儿，跟洗桑拿似的。 　　闫立德两个眼珠子全成了红色，在点火装置通过的瞬间，来不及和工匠们一起庆祝，立刻下达将热气球组装完成的指令。 　　李二的小太监也要一天光临仙界技术开发区不下三次，每次只以一个问题作为开场白，得到的回答也只有一个——放心。 　　沈晨十分理解李二现在的心态，似乎只有看见热气球成功了，他心里对于钢铁车头才更加信任几分。 　　可以说，热气球已经不再是热气球，已经成为了承载很多人“希望”“梦想”“未来”的载体，在不应该承受这些的年纪承担了超过他这个年纪的烦恼。 　　沈晨挺可怜热气球的。 　　可面前的这家伙沈晨却一点也不觉得可怜，还有点烦。 　　满满一桌子重庆麻辣火锅的食材被吃得一干二净，被蒸馏过的三勒浆连白开水的地位都不如，就跟泔水似的一杯一杯往罗甑生嘴里倒。 　　旁边负责上菜的道心已经哭了两次，她私自藏起来的牛肉卷被罗甑生从桌子底下找了出来，筷子一夹，锅子里一涮，嘴巴里一嚼，喉咙再往下一咽，一盘薄如蝉翼的牛肉卷就没了踪影。 　　火锅这玩意儿好像什么人都可以无师自通，总能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方式，让自己大快朵颐。 　　“牛肉卷是个好东西啊！可惜切得如此之薄，不痛快！” 　　“要不你吐出来？” 　　沈晨最烦这种人了，吃着别人家的东西，一副爽到飞天的表情，偏偏还要假装矜持，说自己不痛快。 　　你说出来倒是痛快了。 　　被你吃那个人呢？能痛快？ 　　沈晨拿起筷子，想要夹一块白萝卜，发现道心含着眼泪在锅子里搅了半天也没捞出块肉来，心想算了，总不能让道心连肉都吃不上。 　　“去地窖里找找，最里面的缸子里有火腿肠，你拿出来吧！” 　　“喏，师父！嘻嘻！” 　　道心笑了，擦了把眼泪跑了，筷子还滴溜溜在桌面上打转。 　　“仙师好眼光。” 　　看着道心出去的背影，罗甑生满脸羡慕地感叹道。 　　“如此良徒，得之可幸三代，好福气啊！” 　　沈晨把萝卜放到嘴里，倒吸着凉气儿，含糊不清地道：“李淳风硬塞给我的。” 　　“要不送给我吧！仙师放心，我把一切倾囊相授，将来的百骑必定以她马首是瞻。” 　　罗甑生目光闪烁，沈晨却是一点搭理的心情都没有，“说吧，你什么时候走。” 　　罗甑生叹了口气，知道事不可为，道：“事情办完了就走。” 　　“什么时候办完？” 　　“抓到人就行。” 　　沈晨火了，“那你倒是抓啊，又不是不知道是哪个？” 　　罗甑生道：“不能这么抓。” 　　“那要怎么抓？” 　　罗甑生终于放下了筷子，沈晨终于有时间赶紧捞了几块他下下去的鱼丸。 　　“仙师，您老人家知道那人对大唐来说代表着什么吗？” 　　“又是老人家……这个梗就别玩了，读者都厌烦了。” 　　“在仙师尚未下凡之前，他便是大唐唯一的神仙，一册《推背图》将他捧上神坛，旷古烁今、古往今来，除伏羲定八卦外，无人可与之相提并论，秦时徐福也要差他一筹。” 　　沈晨没好气地瞪了罗甑生一眼，“那是你们自己作的。” 　　罗甑生苦笑道：“是！若非太把他当神仙看，如何会中了他的奸计？” 　　想起死去的十余名百骑，罗甑生眼睛里尽是猩红的血丝。 　　“我那些兄弟，人人家中有妻儿，一家子老小尽由他们一人养活，自他们身死，我一家都没去过，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也是没脸去！仙师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或许是重庆火锅的麻辣劲儿上头了，罗甑生的脸全是红色，和眼睛里的颜色一个样。 　　沈晨叹了口气，放下筷子，“你要我怎么做？” 　　噗通。 　　罗甑生踢开胡凳，一股脑给沈晨跪下了。 　　“请仙师看在他们护卫仙师而死的份上，收留一家子孤儿寡母。” 　　咚咚咚！ 　　不由得沈晨说话，罗甑生三个响头就磕了下去，一个比一个响，一个比一个重，三个响头磕完，脑门子上稀里糊涂一片嫣红。 　　哎…… 　　沈晨又叹了口气，“酒桌上向来不该讲这些事情的。” 　　“我知道。” 　　罗甑生道：“可是，如果没有酒，我磕不下去。” 　　“草！”沈晨怒了，“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吗？吃我的喝我的，还要逼迫我做事儿？” 　　罗甑生道：“本想好好与仙师说，可我也知道，他们都是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死的，死了就是死了，百骑向来如此，比起葬身大漠边疆，尸骨无人收敛，他们已经算是死得够好的。” 　　“意思是本仙师帮了是情分，不帮也是本分，对吧？” 　　“对！” 　　“所以你觉得你自己没脸？” 　　“对！” 　　啪！ 　　沈晨抓起蘸料的小碗，一股脑直接扣在罗甑生头上，瓷碗破裂，鲜血滚滚而下，罗甑生的腰杆依旧跪得笔直。 　　“你把老子当什么人了？” 　　沈晨气急败坏地站起来，“屁大个事情而已，别说老子现在吃喝不愁，每日里大把的钱财进账，即便老子只守着学院，安排几十号人打打杂也轻而易举，你他娘的为了你的脸面，让数十个孤儿寡母多一天煎熬，你他娘的良心呢？啊？良心呢？” 　　“做了百骑哪来的良心？” 　　罗甑生仰天长叹，“哪个有良心的做的了百骑。” 　　我靠！ 　　沈晨竟然无言以对，他说的好有道理。 　　就百骑这种要么害人，要么在害人的路上的工作，不把良心塞到裤兜里还真做不下来。 　　“行了行了！” 　　沈晨摆摆手，“让他们明天来报道。” 　　“多谢仙师。” 　　罗甑生抹了一把脑袋上的血，压根没管继续往下流的血，重新坐下去，稀里哗啦吃了起来。 　　沈晨：“……靠！” 　　中计了！ 　　果然有良心的当不了百骑……比如说沈晨自己…… 第282章 那个孩子 　　道心的返回放沈晨的心情越加的不美丽。 　　这丫头居然一根火腿肠也没有夹给他，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没办法，沈晨只好唉声叹气地跑到地窖里，从地窖的第二层地板里拿了两盘牛肉卷上来，在罗甑生口水直流和道心气鼓鼓地神情中自己独自享受肥牛卷的滋味。 　　紧赶慢赶好歹让自己混上了一顿重庆火锅的末点，有点可惜的是，到后面汤的辣味已经所剩不多，勉强算是北方火锅的辣味。 　　吃完饭就应该散散步，消消食没有什么不好，但对于减肥好像没有任何效果。 　　沈晨倒不至于减肥，但道心却大有往小胖妞方向发展的趋势，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她原本清秀的脸蛋就已经变得胖乎乎的了。 　　“道家不是吃素的吗？你为毛一整天尽捡着肉吃，还有零食！为师私藏的土豆片和巧克力都被你吃光了！” 　　说起这个沈晨就来气。 　　文明点数不算钱吗？都是辛辛苦苦赚来的，我凭什么要给你吃？ 　　道心挺着浑圆的小肚子，一摇一摆地走着路，没走两步就呼呼地喘着气儿，听了沈晨的问话，好奇地抬起头，两个眼珠子滴溜溜的倒映着月光。 　　“师父，您老人家也是道家？” 　　沈晨奇道：“不是啊，为什么如此说？” 　　道心拍着胸口，“就说嘛，您老人家荤素不忌，怎么能是道家呢？” 　　再次抬起头，道心气鼓鼓地道：“您老人家不是道家，那为什么要我吃素呢？” 　　“啊？” 　　沈晨晕倒，“你不是道士吗？” 　　道心气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徒儿入了道家门自然是道家，可入了师父的门庭就和师父一样了啊！怎么能是道家呢？” 　　“我靠！” 　　沈晨第一次知道大唐还有这样的说法。 　　“哈哈哈哈……” 　　罗甑生在一旁笑得直打滚，圆溜溜的身材配上他圆滚滚的肚子，那形状……真是绝了！ 　　沈晨翻了个白眼，问他，“你不觉得你这样的保护法其实没有意义吗？你什么时候见过百骑直接在明处保护的，亏你还是百骑的统领，这水平……哼！” 　　罗甑生笑道：“百骑职责：完成任务目标为上。我的任务是保护仙师您。只要保护到位了，管他如何保护的，方法不忌。” 　　沈晨懒得回答他的奇思谬论，对道心说道：“道心啊，记住了，你以后跟你玩，千万不能跟那种明明走在阴暗处，却非要当光明人的人玩，他们会把一切阴暗的事情说得光明正大，让你哑口无言，然后再用别人听来根本就是个错的理由搪塞你。” 　　道心乖巧地点头道：“嗯嗯！” 　　罗甑生气道：“仙师，如此说法对我等百骑不公啊！” 　　“哼！” 　　沈晨拍拍他的肩膀，“有时候不要把人心想成灰色，当做非黑即白更好，因为人活着的时候总不能把所有好人都想成坏人，也不能把所有坏人都想成好人，就事论事，坏就是坏，好就是好，才能活得明白。” 　　罗甑生一脸无语，道心笑嘻嘻地答道：“好的，师父。” 　　沈晨默默地给道心点了个赞，太捧人了，哈哈哈哈，不愧是老子徒弟！ 　　三人并未走远，袁天罡那种神经病出现的地方，不应该像平常人一样没有一丁点的防备，好好保护自己不叫懦弱，而是一种品德。 　　小院里的冬意已经不太明显了。 　　比起渭水平原上的枯枝杂草，享受着屋内火炕的小草和树苗当真舒坦了许多，已然有了继续春意。 　　“快到春天了。” 　　罗甑生有些感叹地说道，他对于春天似乎有很多的想法，提到“春天”两个字，音调里多了许多别样的情绪。 　　沈晨笑道：“咋滴，对春天很喜欢？” 　　罗甑生道：“不，很讨厌，家母便是春天青黄不接时去世的。” 　　沈晨：“……” 　　这人是故意整他的吧，是的吧？ 　　罗甑生说道：“那一年春天，家中余粮只有七十八粒麦子，除了老母还有孩儿三人。老母饿得力气全无，还要下地煮粥，最小那个孩儿贪玩，在外面挖地三尺，挖了两斤观音土，回到家时，老母已去世，嘴角干涩，没有一滴水渍，两个哥哥争抢着饭碗，把清水般的稀粥舔了又舔。” 　　沈晨不敢说话，道心也闭上了嘴巴。 　　人世间的事情……就是他娘的扯淡！ 　　虽然干巴巴的“扯淡”两个字不能概括人世间的事情，可人世间的事情却都能用“扯淡”两个字加以说明。 　　“于是，最小那个孩儿把两个大的哥哥砍死，用的是家中仅有的木头篱笆，被石头磨成了片，一片片地把人切成肉糜。” 　　道心干呕两声，忽然两耳一热，被沈晨捂了起来。 　　“于是，最小那个孩儿活了，安葬了母亲后，活了一个多月，直至春耕开始，地主家发送十年的陈粮，他才活了一命。” 　　沈晨强忍着胃里的起伏，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走着。 　　“后来，那个孩子参军了，有一个比他年纪还小的人告诉他，他的母亲之所以死去，怪不到他的两个哥哥，而是因为天下不安宁，总有人要抢夺那个孩子家中的余粮。” 　　“孩子问是谁，他要把那人活剥生吞。” 　　“那人回答，是隋帝。” 　　“于是，那个孩子找到了他的仇人，发誓，不论此生如何安置，定要让人仇人变作田中肉糜。” 　　“再后来……” 　　罗甑生抬头仰望月亮，冷冰冰的月光照耀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看起来更冷。“再后来他成功了，告诉一个名叫宇文化及的老人，他可以做皇帝，天下就是他的。” 　　“那老人信了，于是，他的仇人被砍成了两断。一段是脑袋，一段要大一些，是躯干。” 　　“有人告诉那个孩子，隋帝虽死，但他的灵魂却仍旧缠绕着天下，天下间还有许多人像孩子一样，必定要失去母亲。” 　　“于是，那孩子找到隋帝，看着他的脑袋和躯干被一个妇人一针一针地连接起来。” 　　“那个孩子很奇怪，为什么要把他连接起来呢？难道那妇人不知道隋帝让孩子的母亲死去了吗？” 第283章 一跪的代价 　　“后来，那孩子就跟着那个妇女去了塞外。” 　　“在那里，他看到了眼见羊群成群死去而嗷嗷嚎哭的壮硕男儿，也看到了劫掠回来后孤儿寡母的欢笑。” 　　“他那时便想，劫掠既然如此令人开心，为何还要去做工，把辛苦劳作的事物让劫掠者劫掠呢？” 　　“他把他的发现告诉了之前告诉他天下迷乱是隋帝造成的那个人。” 　　“那个人笑着回答，因为劫掠者都是禽兽，牧羊人总把自己比作天上的神仙，可神仙如何会因为一个牧羊人而放弃羊群？只要神仙爱吃羊，羊就永远不是牧羊人的财物。” 　　“孩子通透了，眼里看着那些劫掠者，就像在看一群被神仙抛弃的牧羊人。过了几年，他便帮助前去打劫劫掠者的军队将所有劫掠者送去见了阎王。” 　　“从此，天下绝大多数像他一样的人家安宁了，不再发生母亲惨死的事情。” 　　“可是，他也知道，有些人就是见不得这份好，总想着把这份好变成不好，以此满足他们内心之中身为人上人的骄傲。” 　　“所以，他带着与他志同道合的人，躲在暗中，像老虎一样观察着人世间，悄悄地把那样的人统统杀光，换得天地间的所有人再没有失去母亲的烦恼。” 　　说到最后，罗甑生流着泪，笑着问沈晨，“仙师觉得这个故事如何？” 　　沈晨想了想，道：“前面是悲剧，后面是喜剧，算是中规中矩，没有波澜。” 　　“但这不就是人生吗？” 　　罗甑生的反问沈晨无从回答。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经历，不能一味自己没遭遇过就肆无忌惮地驳斥别人的生活方式。 　　后世里，这样的人很多，打上几个字就把别人辛辛苦苦的努力全部消散干净，当别人承受不住煎熬时，又用几个字让别人落地成盒。 　　沈晨没办法改变未来，却可以改变当下，想了想，道：“其实还有一种方法不会让母亲横死的事情发生。” 　　“哦？”罗甑生眼前一亮，“如何？” 　　沈晨把手从道心的耳朵上拿开，摊开道：“很简单，让米缸里的米变成七十八万粒就行了。” 　　“哈哈哈哈……” 　　罗甑生笑了，笑得很猖狂，“有可能吗？” 　　“自玄鸟衔谷粒降于神农氏身前，华夏之族过去多少代数，但有那一代不为农耕而愁，又有哪一代不为缸中米粒而发生祸事？” 　　说到这里，沈晨的信心来了，“告诉你个秘密，仙界比起凡间来，一点也不大，单纯比起疆域来，还没有大唐的多，但是，他却用比大唐还小的土地养活了比大唐多一百倍的人口，你知道为何吗？” 　　“不可能！”罗甑生摇头道。 　　道心嘟起嘴巴，“师父骗人，怎么可能有那样的仙界？哪怕仙界的神仙能够点石成金，也无法养活一百倍的人口啊！” 　　沈晨笑了，“你们别还不信，仙界真的做到了。” 　　“如何做到？” 　　罗甑生忽然面色狰狞，或许是酒劲上头，或许是心有所感，竟然直接抓住了沈晨的领口，剧烈摇晃着沈晨道：“仙界如何做到的，仙界如何做到的？” 　　沈晨笑笑。 　　道心疯狂地捶打罗甑生，“你放开我师父！你放开我师父！” 　　可惜，她那小小的力气根本捶不痛比沈晨还要高出半个头，宽出半个身子的罗甑生。 　　沈晨不以为意，他太了解吃不饱的人对食物的执着了。 　　他小时候家里也不富裕，两个月能吃一次肉就算不错了，遇上父母所在单位收成不好的那年，一年到头也就只有过年那天能沾一沾荤腥。 　　他的父亲也只有在那一天才能用油渣子拌一点白糖，配着白酒喝上两口。 　　“你有地吗？” 　　沈晨笑着问道。 　　罗甑生愣了一下，“陛下赏赐了很多，都在齐州那边。” 　　“齐州？”沈晨知道，就是后世山东济南那块儿。 　　“也行。”沈晨道：“我给你几份种子，你种下去，我保证你每亩地比别人多收获两倍以上的粮食。” 　　“两……两倍？” 　　罗甑生已经喝多了，但他绝没有因为喝多，就认为沈晨说假话。 　　沈晨说两倍，就一定至少是两倍！ 　　这是因为他刻苦钻研《企业管理》，自认为沈晨一脉，在心中已然把沈晨当做了自己的师父。 　　天地君亲师，师父说的就一定不会是错的！ 　　罗甑生捏住沈晨领口的力道越加重了几分，“什么种子？” 　　沈晨道：“红薯、包谷、土豆、杂交稻谷。” 　　“竟有四样之多？” 　　罗甑生愣了，抓住沈晨的手不知不觉便松开了。 　　沈晨捋了捋被揪乱的衣领，又把咬牙切齿的道心拦在身后，“现在大唐的农业技术还不够，否则，我能给你一百种。” 　　开玩笑，后世的地瓜一号二号三号…… 　　黄瓜一号二号三号…… 　　苦瓜一号二号三号…… 　　马铃薯一号二号三号…… 　　多的去了！ 　　仅仅土豆就有黑美人、大白、超白、中薯、克新、东农、鲁引、黄麻子、中薯等等种类，口味、大小、颜色、用途种种不同。 　　一百种……呵呵……都是沈晨怕吓到罗甑生说的！ 　　咚咚咚！ 　　罗甑生往后退了三步。 　　噗通一声，罗甑生又给沈晨跪下了。 　　他一辈子只跪过李二一人，次数也屈指可数，可今日却连续跪了沈晨两次！ 　　“请仙师传授仙界种子！” 　　咚咚咚…… 　　这一次，罗甑生没有只磕三个头，而是接二连三，一股脑往地上磕着，鲜血很快染红了地面，看得道心缩在沈晨身后，从手指缝里看着眼前的罗甑生。 　　沈晨没有扶他，“凭什么是你来磕头？天下人呢？你代表得了吗？” 　　罗甑生兀自愣住。 　　沈晨道：“你代表不了天下人，只能代表你自己。天下人都渴望收成，可从本仙师下凡开始到现在，却没有一个人来向本仙师求取农耕之道，你知道本仙师一旦答应你，意味着什么吗？” 　　罗甑生浑身一凛，呆立不动了。 　　月明星稀的夜空渐渐被乌云遮盖起来。 　　冬天里的学就这样，不知道为毛，说来就来，一点也不为没有皮裘的凡人考虑。 　　沈晨带着道心一起走了，只留下罗甑生一人跪在小院的雪地中久久静止…… 第284章 决定 　　雪后的天能把人的屁股也冻起来。 　　沈晨没想到一月到底，二月出头还会有这么大的雪，大早上都不愿意从被窝里爬起来。 　　在后世的时候，沈晨最喜欢的就是在冬天的休息日，把自己裹在被窝里不动弹，开着电脑，放着电影，捧着手机，打着王者，肚子饿了点份外卖。 　　越是阴沉的天气，他就越觉得爽。 　　等眼睛累了，想要睡觉的时候，距离第二天早晨起床已经没几个小时了。 　　“那才是神仙过的日子” 　　沈晨满脸回味的样子很舒坦，道心抬着一碗小米粥，另一手用筷子串了三个拳头大的肉包子，坐在沈晨旁边吭哧吭哧地啃着。 　　“过段日子就是春耕了吧？” 　　“嗯嗯！”道心被包子塞满了小嘴巴子，死命地咽了好几下，最后才喝了口稀粥把包子咽下去，“师父，你是不是打算让那个大坏蛋种地去？” 　　好嘛，罗甑生抢夺道心的牛肉卷之后，他在道心的心里就是“大坏蛋”的代名词了。 　　沈晨奇道：“你怎么知道？” 　　道心鄙夷道：“师父，您老人家的心思全写在脸上呢！” 　　我的城府就这么丁大点？ 　　小学生都看得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沈晨有些失落，他好像在距离成年人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他跪了一晚上了，师父啊，让他再跪一天……不，十天，冻死他！”道心气鼓鼓地说。 　　“傻丫头！” 　　沈晨狠狠给道心来了个脑瓜崩。 　　“你真怕他死不掉啊？” 　　瞪了道心一眼，沈晨道：“去把他带上来吧！” 　　“哼！” 　　道心满脸不高兴地放下稀粥和肉包子，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怪话去了。 　　不一会儿，脚步声乱，道心带着两个沈晨没见过的雇工，一人一边夹着罗甑生上来了。 　　“好了，多谢你们了！” 　　道心大气地一挥手，从筷子上取下剩下的两个肉包子，一人一个递给两名雇工，一副实足的上位者派头。 　　两名雇工千恩万谢地下去，把沈晨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丫头手段高啊！ 　　她若是进了宫，估计也就没武媚娘什么事儿了。 　　罗甑生整个人基本废了。 　　大雪天的夜里跪一宿，两条腿儿整个是跪着的姿势，硬邦邦很像两条钢铁做的假腿，上半身整个劲儿的哆嗦，露在外面的皮肤全是紫青色。 　　泛着黑斑的鼻头上，一双眼珠子极度向外突出，愣愣无神。 　　被两个雇工随便往地上一扔，侧着身体看着沈晨的方向。 　　呲溜溜…… 　　喝稀粥的声音响了起来，热腾腾的雾气在罗甑生的鼻子尖飘荡，道心咽了一口稀粥，满意地点点头，神情又变不舍地把稀粥放在罗甑生嘴巴底下，让罗甑生撕开开裂的嘴唇，用舌头一点一点地点着。 　　一碗热粥下肚，罗甑生的脸上多了一份血色。 　　沈晨贡献出了他的被窝，让道心盖在罗甑生的身上。 　　从始至终，不论是沈晨还是道心，都没有再做别的事情。 　　屋子里很暖和，沈晨屁股底下的卧榻就是火炕，房间正中间还烧着一个无烟煤炉，长长的管道联通屋外，将一切不好闻的味道排除到外，只剩下角落里的一枝梅花，暗暗地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多、多谢仙师……成、成全……” 　　直至道心要吃第二顿饭的时候，罗甑生才悠悠地有了生气。 　　两条腿在他的努力下拉成半弯曲状，身体也成了躺着的模样，眼神里多了几分神采。 　　“想明白了？” 　　沈晨趴在矮几上，用尺子和铅笔画着图形，道心在他旁边看着，惊讶的表情里，小嘴张得有鸡蛋那么大。 　　额……她突然想吃鸡蛋了。 　　“想明白了。” 　　沈晨抬起眼睛，沿着矮几的边沿看到罗甑生平静的表情，“如何？” 　　长长地叹了口气，罗甑生道：“待会儿身体能动后，我便去请求陛下，卸去百骑统领一职。” 　　沈晨摇摇头，“你再想想吧，拼命拼了一辈子，一朝却要全数散尽，到得晚年，只能在田埂边对着儿孙吹嘘当年的风采，得到的可不是儿孙的赞叹，而是尽数鄙夷，若是那时候你耳朵不想闫立德那般背，估计还能听到儿孙小声的鼓囊——尽吹牛逼！” 　　“噗嗤！” 　　道心没忍住，一下子笑了起来。 　　罗甑生也笑了，嘴唇被撕扯开，蚯蚓般细长的血液顺着唇线往下流，沈晨看着都觉得疼。 　　“人这一辈子，总该为点值得的事情付出生命里最宝贵的东西。” 　　罗甑生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我这一生从把两个哥哥埋在母亲对面山上的时候就在不停地杀人，有老人、有孩子、有年轻力壮的大汉，有哭喊不住的妇人，连同腹中孩儿一刀子下去，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昨天夜里我却听到了很多声音。” 　　沈晨没有停下手中的笔，沙沙沙的声音伴着罗甑生的讲述，让屋子里显得格外凝重。 　　倒是道心毕竟年纪小，听故事是本能，于是忍不住插了一嘴，“什么声音？他们前来索命的声音吗？” 　　罗甑生苦笑道：“非也。” 　　道心好奇道：“那是什么声音？” 　　“他们问我，杀人的手软了吗？” 　　“啊？他们还鼓励你去杀人？”道心稚嫩的世界里根本想象不到成年人真正的恐惧。 　　“是啊！好笑吧？” 　　罗甑生继续道：“我说老子的手比他们的心还硬！可他们却笑了，既然还硬着，那为何不杀人？我反驳他们，这些年来我杀的人比他们见过的都多。可他们还是笑了，又问我，既然如此，为何想要另寻他路？” 　　“我想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记不清想了多久。” 　　“直到我母亲的声音出现了。” 　　说到这里，罗甑生笑了一下，“她的声音还是那般不好听，沙哑得厉害，我知道，那是她长期吃树皮被划拉了喉咙留下的病症。” 　　“她说些什么我记不清了，我只知道，她说完之后，我就有了答案。” 　　道心听得两眼水汪汪的，狠狠抓了一把土豆片吃下去，才压下心中的难受。 　　沈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放下笔，吹了吹图纸上的橡皮碎屑，然后折起来，放在一个小箱子里，边往外走边对罗甑生说道：“能动了就抱着箱子回去，我肚子饿了，先去吃饭。” 第285章 曲辕犁 　　“师父师父！” 　　道心抱着土豆片直追，“他到底想到了什么呀？” 　　沈晨停下脚步，等道心追到面前，才悠悠地往食堂走，笑道：“很简单，既然他杀人的原因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既然现在有能让被杀的人也有活命的可能，那么又为何还要杀人？” 　　“啊？”道心瞪着眼睛，“你们大人的世界好复杂，弯来绕去的，一点也不痛快。” 　　沈晨没好气地道：“就你那小心思，多少大人都得被你玩死，你还好意思说？” 　　“嘻嘻！” 　　道心这丫头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智商起码二百五。 　　沈晨就是担心等她长大了，婆家咋找？ 　　脚步声渐渐远去，混合着下工的人潮，往食堂方向，很快便被淹没在了人海里。 　　罗甑生感觉腰都快断了，冻了一整夜，腿发麻后没了知觉，到了后面除了身体冷，其实没有多少痛感。 　　唯有腰不行。 　　想要有个正确的跪姿，腰杆子就一定要挺得笔直，时间越长，腰杆子越累，到得后来，即便他如何咬牙坚持也没用，坚挺的腰还是弯了下去。 　　脚步声响，那两个抬着他来的雇工进门了。 　　一进门就看见罗甑生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身上盖着棉被，雪水已经被烘烤干净，眼珠子呆呆地看着沈晨矮几上的箱子，此时正费力地扭着腰，要往矮几那边去。 　　“呦，统领，您这是昨晚干嘛去了啊，没腿腰用力，怎么说也能动两下，可男人腰不好，这可咋整，动也动不起来呀！哈哈哈哈……” 　　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明知故问，手里还捏着道心给他的肉包子，刻意在罗甑生面前狠狠咬了一口。 　　罗甑生奇怪的是，这家伙手里的肉包子居然还有温度，包子皮一破，缕缕热气就冒了起来。 　　旁人那人是个壮汉，不爱笑，似乎也不爱哭，鄙夷地撇了那人一眼，从怀里同样摸了个肉包子出来，却是没吃，而是狠狠嗅了两下，又放回到怀里。 　　得，罗甑生这下知道他们的包子为什么会热乎着了。 　　“好东西啊！” 　　尖嘴猴腮脸的雇工吃完肉包子，又把手指上的油啄了干净，脸上尽是心满意足的回味表情。 　　“仙师之徒所赠之肉包，就是全天下最香的肉包。我此生无憾了。” 　　“哼！”大汉道瓮声瓮气地道：“搬。” 　　“不懂风情。”瘦子鼓了大汉一眼，两人合力把罗甑生搬到矮几上。 　　这个时候，罗甑生距离矮几已经没有多少距离，手指头都碰到矮几的腿儿了。 　　两人一前一后，直接把罗甑生放到矮几上，罗甑生长叹一声，“你们是要把我宰了吗？” 　　“别说，还挺像。”尖嘴猴腮脸哈哈一笑。 　　大汉也笑，“像什么？” 　　“豚！”说完，尖嘴猴腮脸就抱着肚子大笑起来。 　　“哈哈哈……” 　　大汉想笑，但嘴巴刚咧开又收了回去，他看见罗甑生面色不善……得，回去有好果子吃了。 　　“这是什么？” 　　罗甑生让大汉把箱子打开，沈晨在里面装了数十个拳头大的小袋子，一本书和一张图纸。 　　“曲辕犁？” 　　尖嘴猴腮脸手快，手指一动，箱子里的图纸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上，他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忽然浑身一震，大叫道：“天啊！这是仙器啊！” 　　一面叫唤着，他一面把图纸凑到罗甑生面前，“统领，你看，此乃仙师赠与的仙器，全身可拆卸，用力极少，无需耕牛也可由一人拉动，而且犁头极长，内嵌曲纹，挖地必然极深。” 　　罗甑生强忍着惊讶，急吼吼地问道：“以你看来，好用不？” 　　啪！ 　　尖嘴猴腮脸一巴掌拍到大腿上，吓了大汉好大一跳，还以为他要揍罗甑生，硕大的拳头捏成铁坨子，见他是拍自己的大腿才松了开来。 　　“怎么能说好不用不？把那个不字去掉！好用！好用！我敢用百骑最强机关术之人的名誉担保，仅凭这玩意儿，就能让天下多出两倍的耕田去！” 　　“两、两倍？” 　　大汉也震惊了。 　　罗甑生直接一把将图纸抢在手中，身体也跟着坐了起来，尖嘴猴腮脸和大汉都不知道罗甑生哪里来的力气，看着罗甑生两眼死死盯着图纸的样子，唯恐罗甑生是回光返照，连忙一前一后撑住罗甑生的肩膀，防止他倒下去。 　　图纸是一张《曲辕犁》的解刨图，沈晨事无巨细，把每一个点的数据都写了下来。 　　罗甑生看过《企业管理》，阿拉伯数字随着《企业管理》的传播，由于其简单高效的优点，很快就被人们所接受。 　　人们还给这种数字取了个好听的名字——神仙数字。 　　现在很多账房都抛弃了华夏的一二三四……改用神仙数字进行计算。 　　所以，图纸上的数字对罗甑生来说并不陌生，足够看了解曲辕犁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一看之下，当场呆愕愣住。 　　曲辕犁在历史上的地位是划时代的，几乎可以用农业方面的腾飞来形容，如果所曲辕犁出现之前的农业时代是一辆五菱宏光，那么，曲辕犁之后的农业时代便是碳纤维的超级跑车。 　　虽然和后世那种火箭升天的程度没办法比较，但放在大唐，那是妥妥的立竿见影。 　　大唐就没有谁对农耕不了解的，哪怕是门阀世家的子弟，也有专门的农业研习课程，即便没有下过地，关于黄土地里的事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限制大唐土地增长的因素总结来说就是人力不够。 　　三四千万的人口放在一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连个水花都跳不起来。 　　但是，由于农具水平低下，耕种的粮食太少，所以很多人都在饿肚子。 　　曲辕犁的出现，直接将人力提高了两倍，以前一个人只能耕种五十亩，套上曲辕犁，一个人就能耕种一百亩。 　　轻轻拉着就能地面犁开，而且深度很深，足够把长年累月堆积在泥土深处的营养翻上来，供养新种的作物。 　　“此乃仙器！绝对是仙器啊！” 　　良久良久，罗甑生仰天长叹，有此一物，他哪怕全身瘫痪也值得了。 　　“别的还有什么？” 第286章 我也有种地的天赋 　　“还有几本书……” 　　尖嘴猴腮脸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对沈晨箱子里剩下的东西越加好奇起来。 　　随手拿起一本，他看了看封面，“《土豆、红薯、玉米的种植简要》《自建鱼塘的多种类混合养殖》《鸡鸭鹅的大规模养殖方法》？仙师这是……教我们怎么种地？” 　　“哈哈哈！”尖嘴猴腮脸自己把自己说笑了。 　　“从小到大，我什么地没种过？我跟你们说，当初咱们在突厥做细作的时候，老子差点把那个小部落的地全耕了出来，要不是后来一场大战，把那个小部落毁了，老子能带着他们变成扛锄头的农人！” 　　他这话很有吹牛皮的架势，但罗甑生和大汉都没有觉得不妥。 　　因为，事实真的如此。 　　“当细作那会儿太无聊了。”一直没说话的大汉两眼看天，似乎回想起当初的时光。 　　能把潜伏卧底用“无聊”两个字来说，也只有百骑里的精锐有这胆子。 　　“所以啊，老子闲得没事儿，就在放羊的牧场里种了麦子，第一年有人笑话老子，第二年他们跟着老子一起种，第三年他们就没有迁徙的想法，第四年……哦，第四年他们被灭了。” 　　尖嘴猴腮脸那叫一个得意。 　　罗甑生刚从曲辕犁的震撼里回过神来，见此不由骂道：“甭废话，仙师能不知道咱们会种地？留下如此东西，必定是给咱们用的，你好好看看里面，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区别。” 　　“嗨！不就是种地吗？看一百遍能比下一次地来得实在？” 　　尖嘴猴腮脸随手把书本扔回箱子里，满不在乎地说：“我看啊，直接看看有什么种子，直接拿回去种地得了。” 　　“我告诉你们，别管什么种子，只要春天往地里一埋，拉泡屎上去盖住，就算是块石头也能开出花来！看那些古古怪怪的书有个啥用啊！” 　　旋即，尖嘴猴腮脸把小袋子拿出来，开了一个，里面是小石头一样的黄色种子，密密麻麻的很多。 　　“咦？”尖嘴猴腮脸奇怪了一下，“这是什么种子，我怎么没见过？” 　　大汉从尖嘴猴腮脸手里拿过一粒，看了看摇摇头，递给罗甑生，罗甑生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再看看别的。” 　　放下手里的小袋子，尖嘴猴腮脸把小袋子接二连三地打开，里面的种子有大有小，有扁有圆，有像一个拳头造型奇特的，也有和寻常种子差不多的。 　　三人一个个看得满头雾水。 　　“哎呦我的娘咧！” 　　尖嘴猴腮脸忽然觉得脸有点疼。 　　“怎么了？”罗甑生问道。 　　尖嘴猴腮脸红着脸，挠挠后脑勺，尴尬地笑道：“我……我一个也不认识。” 　　啪！ 　　大汉终于忍不住了，一巴掌扇到尖嘴猴腮脸后脑勺上，“你不是说哪怕是块石头，往地里一埋，拉泡屎都能开出花来吗？这些种子你连知都不知道，我看你怎么埋？挖多深，你告诉，啊，挖多深！” 　　大汉扇起尖嘴猴腮脸的后脑勺是一点情分也不留，尖嘴猴腮脸没好意思还手，只能认栽挨打。 　　“好了，住手吧，把书本翻开给我看看。”罗甑生眼见尖嘴猴腮脸鼻血都掉出来了，制止了大汉。 　　“好咧好咧，嘿嘿！”尖嘴猴腮脸顾不上擦鼻血，连忙拿起《土豆、红薯、玉米的种植简要》，把书面翻开，平摊到罗甑生面前。 　　罗甑生对照着第一页的图画，找到土豆的袋子，随口念道：“土豆，发源于仙界极西之地，亩产二……二……二……二……” 　　念着念着，罗甑生停止不动了，整个人如遭雷劈，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嘴巴直接能塞下两个鸡蛋去。 　　尖嘴猴腮脸只能看到封面，见罗甑生不再念下去了，嘿嘿一笑道：“咋了，亩产两石不是很正常吗？咱大唐的土地肥得流油，突厥那块地方连一石都堪忧，统领若是觉得太少，咱们配合着种点东西，产量也就上去了。” 　　“屁的二石！” 　　大汉一脚就把尖嘴猴腮脸蹦非出去，噗通一下跪在罗甑生面前，“请统领让我跟随，我发誓，哪怕穷极此生，乃至子子孙孙，定要将土豆种植出来，否则天打五雷轰，世世代代不得翻身！” 　　“你疯了？” 　　尖嘴猴腮脸揉着屁股站起来，勃然大怒地指着大汉道：“统领乃是心中有愿，借以还愿，你他娘的在百骑里吃香的喝辣的不好，还要回去过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居然还把子子孙孙搭上了？你疯了！真是疯了！” 　　大唐人的誓言比一纸合约还要有用，大汉既然发了誓，那就再也没有半分反悔的可能。 　　比起农民，百骑算是官绅，见官就能大一级，就算年前站着国公，他们都有胆子大声说话。 　　尖嘴猴腮脸除了觉得大汉是疯掉以外，实在想不到别的理由。 　　“统领，您帮忙说说他呀！” 　　尖嘴猴腮脸见大汉跪着不动，转头看向罗甑生，可见了罗甑生的样子却心底一凉。 　　“你决定了？”罗甑生严肃无比地看着大汉，神情中有着别样的庄重，就好像当初他们进入百骑发誓的时候，李二看着他们的样子。 　　大汉道：“我决定了，如此丰功伟绩，实在不愿假手于人。” 　　“啥？啥玩意儿？”尖嘴猴腮脸猛地掏了掏耳朵，“什么丰功伟绩，你没事儿吧？种地还能种出丰功伟绩来？” 　　大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滚，此功老子独享定了！” 　　“日！” 　　尖嘴猴腮脸无语望天，“你这是真的疯了呀！” 　　罗甑生却不说话，死死地盯着大汉，想要从大汉脸上看出些东西，可惜，除了真挚，他实在看不出大汉还有别的想法。 　　“好，我答应了。” 　　罗甑生点点头。 　　大汉砰砰砰磕了三个头，起身笑道：“老子也能当圣人了！哈哈哈哈……” 　　尖嘴猴腮脸苦笑着摇摇头，“这个憨货，种地还能当圣人？疯了，真的疯了！” 　　忽然，只见罗甑生面色阴沉地道：“在大规模种植前，此乃大唐最为机要之事，若是……” 　　噗通！ 　　大汉再次跪下，“统领放心，一日如百骑，此生绝不负誓！我已全家性命担保，若被外人窥视，定自诛九族，挫骨扬灰！” 　　“好！” 　　罗甑生吃力地把装着土豆的袋子递给大汉，大汉双手接过，如同接过一件绝世珍宝。 　　“你们……” 　　尖嘴猴腮脸被他们的郑重吓了一跳，灵机一动，连忙翻开书本。 　　但见土豆的图片下面，写着“土豆，发源于仙界极西之地，亩产二十石”！ 　　哗啦！ 　　书本掉落，尖嘴猴腮脸噗通一声跪下。 　　“那个……统领……我觉得我种地的天赋也是很……很好的……嘻嘻！” 第287章 真香警告 　　“师父啊，您老人家觉得他们能把那些仙种种出来吗？” 　　食堂门口，道心剔着牙齿，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一脚不停地抖着，像根圆规似的，流里流气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想揍她。 　　啪！ 　　沈晨一巴掌扇到道心后脑勺上，抽得道心一个踉跄，好不容易定好身形，捂着后脑勺，眼泪包边地道：“师父啊！” 　　沈晨压根儿不搭理她，背着手，看向罗甑生三人消失的方向，没好气地道：“这个憨货，不是来保护老子的吗？得了好处就跑了，算是什么英雄好汉，还百骑万里挑一？呸！” 　　“呸！” 　　道心跟着吐了泡口水。 　　出了食堂，沈晨也没回自己的住处，而是直接去了办公室，他生病缺勤了好几天，根据他定下来的规矩，需要到人事部销假。 　　到了人事部，刚好闫立德在，沈晨挥手让人事部三个小姑娘不用行礼，问闫立德道：“老闫，咋地啦，你也来销假？” 　　闫立德倾着身体，把手放在沈晨耳朵上听了一阵，大声地回道：“非也非也，是工坊里连续好几个雇工生病，我来帮他们办一下请假手续。” 　　沈晨眉头一跳，“怎么了？生病的人很多？” 　　闫立德点点头，“最近正是换季时节，生病实属正常。” 　　沈晨笑了笑，是啊，生病是正常事儿，但放在最近的关头里……嘿嘿！ 　　“告诉制作相关的雇工，等此事落幕之后，放他们三天假。” 　　不用沈晨解释，闫立德就知道是哪些雇工，点点头，闫立德继续填写雇工表格，沈晨则把假销掉，带着道心回办公室。 　　“师父啊！你好像要做坏事哦！” 　　回到办公室，道心乖巧地跑去泡茶，沈晨拿出锁在柜子里的手稿，悠悠地翻看。 　　“你又瞎猜什么？” 　　“没有啊！” 　　道心两个大眼睛瞪得老大，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沈晨又白了她一眼，怎么越看道心的样子就讨厌？ 　　前段时间那种舒舒服服的感觉呢？ 　　难道我是一个渣男？ 　　沈晨没好气地道：“别听别人有了没的乱教，你一个屁大点的小孩子有必要刻意装出一副傻啦吧唧的模样？” 　　道心嘻嘻道：“还是师父了解我。” 　　“屁！” 　　沈晨很想一巴掌扇她后脑勺上。 　　“他要想整你，何必到了现在也不动手？” 　　道心委屈道：“道理我都知道，不过就是害怕嘛！” 　　沈晨叹了口气，道心很聪明，所以很容易察觉到仙界技术开发区的氛围变化，可是，她毕竟只是个小孩子，能想方设法用邋遢的表演掩饰内心的紧张已经很难得了。 　　就这样的孩子，谁忍心揍？ 　　沈晨默默地叹了口气。 　　“你不是喜欢看学院里那玩意儿吗？要不让你去看几天？” 　　道心内心一喜，刚笑容满面地准备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小嘴嘟囔道：“还是算了吧！只留师父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 　　听听、听听！ 　　这居然是一个小孩子说的话！ 　　天呐！ 　　怜爱都来不及，谁会揍啊？ 　　沈晨一巴掌扇到道心后脑勺上，咬牙切齿地道：“你小看为师，该打！” 　　道心眼泪包边，“师父不讲理。” 　　“对！” 　　沈晨点点头，“为师今日就告诉你一个道理，千万别以为成年人就是讲理的人，讲不讲道理和一个人的年龄没有关系。你想帮助为师，可却不知道，你深深刺痛了为师的自尊心。若是连你也保护不了，为师还有何面目保护这天下人？” 　　“啊？” 　　道心绝倒，“师父啊，您老人家编道理的本事也太大了！” 　　沈晨笑了，“知道还不赶紧走？” 　　“不！” 　　道心气呼呼地抱起手来，水壶里的水冒出泡来也不动手，“有苦一起吃，有难一起闯，这才是为人弟子的本分！” 　　再听听、再瞅瞅！ 　　你看人家这话说的……太令人感动了。 　　沈晨已经被道心震惊了两次，没想到第三次更大，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后世他班级里的小孩子，一番比较…… 　　得，还是不比的好，否则将来回到后世如何跟那些孩子相处？ 　　毕竟，吃惯了山珍海味，街边摊真的提不起兴趣……别杠，真的是这个道理。 　　“不行，你必须得走！” 　　你可千万不要答应啊，你只要一点头，我就舍不得放你走了！ 　　“师父，难道你就这么不想见到道心吗？”道心的小脸再也绷不起来，张开大嘴巴子，嗷嗷地哭起来。 　　“你也知道现在情况不明，罗甑生那个日了狗的，也不知道干什么，非把事情折腾得奇奇怪怪的，天知道那人会不会发神经，连你一块儿套进去，所以你必须得走。” 　　再说，再说让我把你留下来，我就把你留下来。 　　“呜呜呜……师父真乃陆地神仙，此等时候了还在为弟子考虑，弟子定然不辜负师父教诲，即便此次仙师飞升回了仙界，徒儿也定当每日朝拜，必然不会让师父断了香火。” 　　你倒是别答应啊！ 　　还把老子捧那么高，你让老子怎么把话收回去？ 　　沈晨嘴角抽搐，“知道师父的一片苦心就好，到了学院急得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还要按时锻炼身体，你……” 　　沈晨神情复杂地看着道心，“你……不能再胖下去了。” 　　道心：“……” 　　道心失落地慢慢站起身来，“知道了师父……” 　　“要不要带些零食？零食都被为师从学院带下来了，去了上面，没了这些东西，不怕你饿得慌。” 　　走到门口差点一头子栽倒下去，气呼呼地转过头，叉腰道：“哼！师父小看人！哪怕徒儿穷死饿死，也绝不动师父的零食一下！” 　　呦！ 　　敢立FLAG？ 　　你怕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做真香定律。 　　砰！ 　　沈晨一脚把装有零食的箱子踢开，拿出一袋辣条，在道心瞪大的双眼中把辣条口撕开，然后揪起一根，用牙齿一咬…… 　　鲜艳的红油顺着沈晨的嘴角流了下来，辛辣的香气被屋子里的热气一烤，止不住地飘啊飘啊飘啊…… 　　道心呆了一阵，面色猛地一正，斩钉截铁地道：“我是不会受到师父的诱惑的！” 第288章 顶级贵族的标配 　　“真香！” 　　摇摇晃晃的马车里，辣条的鲜香充盈了整个车厢，满溢到外面，连马车两旁的护卫也止不住地流口水。 　　没能看到道心说“真香”的表情让沈晨有些遗憾，送走了道心，他往住处一钻，就准备等升天大会的时候再出来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从来到的那一天开始就没打算把自己的小命仍在大唐。 　　在后世，他要工作有工作，要身份有身份，工资不高，但人民教师的身份说出去，相亲的时候都能沾点便宜。 　　关键的是，他是有父母的人！ 　　要不是系统告诉他，他穿越回去后可以回到穿越前的时间点，他估计连待在大唐做任务的兴趣都没有。 　　无论何时何地，家总是人们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对于一个有家的人来说，穿越并不是享受，而是一种痛苦。 　　当沈晨在住处把自己灌醉的时候，长安城里又闹腾了起来。 　　这一次的闹腾同样算是烈火喷油，可在烈火喷油之下，却隐藏着一股长安人从来没有过的担忧和怀疑。 　　“凡人能升仙？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世面上充满了相同的心思，朝廷内外说怪话的人也不少，最近几日，在皇宫里办公的大臣只觉得天空里似乎多了一些东西。 　　向来勤快的小黄门时不时抬头看一下天，办公的朝臣也时不时看一下天，就连后宫里常年出不了皇宫的娘娘们也时不时抬头看一下天。 　　李二就别说了，整日里把脑袋和地面呈一百八十度夹角，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太极宫的长阶上，也不说话，就是静静地看着。 　　偶尔有从他身旁经过的侍卫都能看到他眼底流露出的那份向往。 　　“疯了疯了，所有人都疯了！” 　　大唐的皇宫分为两个部分，李二和大臣们办公的地方叫皇城，李二和后宫娘娘们住的地方叫太极宫，太极宫又分为三个部分，东面和西面分别是东宫和掖庭。 　　整个宫城紧靠着长安城北面的城墙，其中就包括赫赫有名的玄武门，为了防御需要，又在玄武门的外面弄了个长方形的后花园，叫西内苑。 　　在后世鼎鼎大名的大明宫，在李二的手上还是一处烂尾楼，本来他就没有搬过去的心思，为了支援学院的建设，他还抽调了建设大明宫的资金，所以，基本可以不算那里有座宫殿。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携手进了办公用的班室，呼出的热气没能在嘴边停留一秒钟，长孙无忌便狠狠把肩上的大氅扔到脚下，怒气冲冲地坐到位置上，端起属下凉好的煮茶，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口。 　　房玄龄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在他办公用的矮几旁边，支了一个茶台，是沈晨送给他的礼物。 　　看似精妙绝伦，茶台右手边还有一个小喷泉，只要把热好的茶倒在喷泉顶的玻璃球上，喷泉便会将玻璃球转动起来。 　　清明透亮的色彩能在太阳底下泛出光来，第一天被沈晨送到班室的时候，差点没让皇宫喧闹成菜市场。 　　要不是抢夺手下的物件太难看，李二甚至想把茶台搬到太极宫里去。 　　虽然他不喜欢和泡茶，但有仙家茶台的名声，足够让李二笑醒掉。 　　长孙无忌收起羡慕地眼神，哼哼道：“老房，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你有必要把仙台放在班室里，成天介的扎我眼睛？你看看现在外面都乱成什么样了？一个个大臣连办公的心思都没有，尽想着自己能不能凡人升仙，你也不管管？” 　　房玄龄坐在茶台后面，坐姿那叫一个四平八稳，轻捻慢撩，用锥子撬茶饼都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长孙无忌就不明白了，大家都是一起去仙师办公室的，怎么滴就因为房玄龄喜欢和泡茶，仙师就要赠送一个茶台。 　　哦，合着我喜欢人家闺女，人家就连房子也一块置办了？ 　　什么鬼嘛！ 　　“仙师都没有担心，你担心个啥？” 　　房玄龄把泡好的茶倒入茶杯，放到鼻子尖下边，一嗅一允一咽，清幽的芳香顿时在口中缭绕不散，每当此刻来临，他便觉得自己已然是仙界中人。 　　去他娘的升仙大会！ 　　仙师可是说了，在仙界也不是人人都能找到泡茶中的仙味。 　　既然如此，老夫还折腾在意个啥？ 　　有病！ 　　“仙师是可以不急！” 　　长孙无忌实在看不下去了，和房玄龄一比，他就觉得自己是个凡俗间的棒槌！ 　　当时若是也捧仙师几句，是不是也能得以茶台？ 　　每每念及于此，他心里就是一阵悔啊！ 　　“仙师说过，此番作为不过是把袁天罡绳之于法，可如今长安城里到处风言风语，人人见面，再不说吃过没，张口就是你如何看。” 　　长孙无忌暴跳如雷，“看个球的看！凡人即便可以升仙，和那些一辈子一事无成的人有关联吗？他们着急个什么劲儿？就好像他们自己也能升仙那般，一个个你说成，我说不成，闹得人心里乱麻麻的。” 　　“你不跟着一块儿闹不就成了？” 　　房玄龄白了长孙无忌一眼，大唐的狐狸什么时候如此在意别人的看法，唯有狐狸本身也在意此事时才行。 　　“你也想升天？” 　　“废话，谁不……”长孙无忌愣了一下，勃然大怒道：“老房，你套我话干嘛？有仙师送给你的茶台，你当做传家宝都行，可我啥都没有，你叫我今后如何做人？” 　　现如今，能拥有一件仙物已经成为了顶级贵族的标志。 　　坊间传闻，李治之所以被李二列为太子，就是因为得了仙师赠送的仙物——《十万个为什么》。 　　不然的话，为何连李泰都没有位置。 　　绝逼是因为仙师不喜欢李泰！ 　　长孙无忌自认舔了沈晨好长时间，可沈晨为毛就不送他一件仙物咧？ 　　不管仙师是不是忘了，既然仙师不送，那我就自己拼一件仙物，可以的吧，没毛病吧？ 　　“此次升仙大会，我也想成为第一个升仙的人，即便失败，仙师看在我不要命求证的份上，估计也能送我一件仙物。” 　　房玄龄哈哈大笑，“你就别做梦了，听闻仙师要带着一个凡人亲自上去。” 　　“啊？” 　　长孙无忌下巴都快掉下去了，“仙师他敢？” 第289章 但愿仙师能回来 　　“仙师不是说此次升天所用之物尽是人间工匠所造，能否升天他不敢保证吗？” 　　长孙无忌好奇地问道。 　　房玄龄摇头道：“不以命搏仙途，如何攀仙途之巅。仙师下凡而来，乃是紫薇大帝倾尽毕生精力方成，换而言之，仙师回去的道路也已经断了，若是没有找到凡人升仙之法，我估计仙师也只能留在凡间。” 　　长孙无忌回过味来，“你的意思是说，仙师其实也想回去，所以才想要当先尝试吗？” 　　“谁说不可能？” 　　房玄龄摊了摊手，“毕竟……此乃是升仙啊！” 　　一句“此乃升仙”基本上已经概括了所有人心里躁动的含义。 　　在每一个华夏人心中，升仙永远是不变的话题，贩夫走卒，皇帝勋贵，谁人不想升仙。 　　“那陛下……” 　　长孙无忌之前被暴躁所激，失了方寸，被房玄龄一语道破心中症结，脑海里又回复了常日的清明。 　　房玄龄把手指放在嘴边，轻轻嘘了一下，百骑无孔不入，天知道小小的班室里又有多少隔墙有耳？ 　　“哎……”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秦皇遣徐福，武帝摆巫蛊，陛下他……” 　　长孙无忌没敢说下去。 　　随着李二的年龄越来越大，丰功伟绩越来越多，大唐天下越来越太平，李二对长生的渴望也越加浓厚。 　　他明明自认道家老祖李耳的子孙，却又暗中培植佛家，玄奘去往天竺，李二没少在西域沿途帮衬。 　　否则，就凭玄奘一人，能翻过那么多的大漠黄沙？ 　　他带的水够吗？ 　　究其原因，不排除李二对道家的打压，可终究还是李二对“长生”的怨念在作祟，只要能长生，他管你是道家的方法还是佛家的方法？ 　　“原本陛下对长生还没有如此明目张胆，自从仙师下凡，陛下知道确有仙界后……哎……” 　　长孙无忌又是长长地叹息一声。 　　作为臣子，最要命的就是明明知道那件事是件坏事，可偏偏没办法对君王诉说，一旦说了，他说的那些话就不再是话，而是遗言了。 　　“要解开陛下的烦恼，还是需要仙师与陛下好好谈一谈。”房玄龄沉思道。 　　“仙师有办法？”长孙无忌奇道。 　　“或许有。” 　　房玄龄模棱两可的态度让长孙无忌一阵气急，“此次升仙大会虽然只是为了抓捕袁天罡，可背地里却是人人希望成仙，即便人间帝王也不列外，仙师若是出了差错……” 　　“仙师必然不会出差错。” 　　房玄龄打断道：“可是，本次事物皆为大唐工匠所制，对仙界技术难免不熟悉，听闻为了弄一个事物，他们做废了一百多个，就他们那种手艺……我看悬。” 　　“一百多个？” 　　长孙无忌气咻咻地道：“这些白痴，就算是个五谷不分的士子，种上两遍地也能把地刨咯！他们居然做了一百多个？简直废物至极！” 　　“所以老夫十分担心仙师的安危。” 　　房玄龄突然觉得杯里的茶水不香了，无心再泡一壶，索性断了火炭，把茶杯清洗好，回到办公用的矮几处。 　　“仙师如今乃是凡人之躯，怎能比肩神明？若是出了什么事，仙师性命如何，仙界技术开发区如何，学院如何，大唐难得迎来的千万年之变局如何？” 　　“要不咱们去劝劝？”长孙无忌紧张地问道，“仙师不比陛下执拗，或许咱们能说得动呢？” 　　房玄龄怦然心动，抬眼道：“要不真的试一试？” 　　“走！” 　　“走！” 　　两人都是雷厉风行之人，对班室里的属下做了请休，立马出了皇城，坐上自家马车，沿着朱雀大街，一路向仙界技术开发区而去。 　　过了一阵，马车居然被堵住了。 　　长孙无忌气得直跳脚，吩咐车夫，“去前面看看，没什么大事就让他们赶紧散开，我和房大人有要事，耽误不得。” 　　车夫哪敢懒散，连忙往前面查看，过了很大一会儿才回来。 　　“不好啦不好啦！” 　　还没到近前，车夫便大声叫嚷着，顾不得礼仪，直接爬上车架，打开车厢。 　　房玄龄正在闭目养神，长孙无忌嘴角冒泡，见车夫如此慌张，顿时大喝道：“慌里慌张像什么样？没见房大人正休息吗？多大的事能让你不顾礼仪打开老夫的车厢！” 　　老夫连忙告了声罪，急道：“老爷，不能不急啊！” 　　“什么事？”长孙无忌生气地问道。 　　“启禀老爷，有人说……说……” 　　“你倒是说啊！” 　　长孙无忌破口大骂，房玄龄微微抬起眼帘。 　　车夫看似受了惊吓，咽了口水，方道：“有人说仙师在仙界技术开发区里宣布……宣布……” 　　“宣布什么？你再不说，信不信老夫砍死你！” 　　车夫噗通一声，把脑袋可在车厢底板上，“宣布凡人升仙大会那日，他要亲自挑选一人，陪他一起前往仙界！” 　　“什么！”长孙无忌惊得一跳。 　　房玄龄同时睁开双目，猛地站起身来，脑门头差点把车厢顶部顶个对穿。 　　车厢摇动，马儿淅沥沥一阵叫唤。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两人齐齐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 　　长孙无忌嚎哭道：“若成，陛下朝思暮想皆为成仙，大唐如何，万民如何；若败，仙师身死，大唐失去千万年来最好之变革！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房玄龄呆呆地看着车顶棚，脑门上涌起老大一个包也不觉得疼。 　　他们原本以为，只要把袁天罡诓骗出来，把袁天罡往仙器上一放，由得他袁天罡爱去哪里去哪里，只要沈晨有办法让袁天罡不再出现即可。 　　可他们还是料错了世人对升仙的渴望。 　　如今哪怕沈晨说凡人不可升仙，在世人没有见到升仙大会之前，也绝对不会有人相信。 　　“仙师这是在干什么？他老人家难道不知道如此消息被世人知道的后果？” 　　长孙无忌哭了半晌，也懒得再去仙界技术开发区，吩咐车夫，随意在长安城里绕绕，他想再看几眼他熟悉的大唐。 　　房玄龄同样如此，哀莫大于心死，只能长叹口气，仰头看天。 　　“算了吧……世事如此……只盼仙师还能回来吧……” 第290章 仙师涉险 　　“仙师啊，您怎么能亲自涉险？让我等徒子徒孙有何面目示人啊？” 　　李承乾哭得稀里哗啦地跪在沈晨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抹。 　　沈晨没好气地道：“你是真心怕我涉险，还是在意外人对你的看法？” 　　李承乾急道：“自然是害怕仙师涉险，工匠们所做的事物我去看过了，实在无法想象如此事物便可以飞升仙界，为了安全起见，还请仙师莫要亲身涉险，选出一勇敢之人即可，大唐勇士何止万万，只要仙师发话，必定有太多人愿意担此重任！” 　　“哦？”沈晨眯着眼睛道：“那你觉得谁合适？” 　　“这……”李承乾眼珠子不可察觉地转了两下，正要说话，忽然办公楼的外面一阵吵嚷，震天介的哭喊之声瞬间淹没了天地间的所有声音。 　　“仙师！不可啊！” 　　“还请仙师收回成命！我等愿做先锋，为仙师开辟通往仙界的道路！” 　　“小的有罪！小的有罪！” 　　…… 　　沈晨和李承乾急急忙忙赶到阳台上，往下一看，顿时被吓了一跳。 　　入眼之处，尽是密密麻麻的工匠，他们跪在湿漉漉的地上，对着办公楼叩拜谢罪。 　　“仙师，仙师出来了！” 　　有人见到沈晨的身影出现，工匠们登时发出一阵骚动，人人拼命向阳台底下涌来，潮水似的令人心神震撼。 　　有激动的更是用头颅猛撞办公楼的柱子，两下下去登时鲜血淋漓，口中大声喊着，“仙师，小的有罪，若是知晓小的所做事物便是仙师飞升所用，必定严加详查，绝不轻易尝试，唯恐坏了仙师的大计啊！” 　　办公楼在人群的推搡下发出痛苦的呻吟，沈晨和李承乾身体随之摇摇晃晃，险些站立不住。 　　摇晃中，李承乾惊恐地念道：“此乃便是飞升的欲念？” 　　“快快快！快把他们拉开！” 　　沈晨管他飞不飞升，要是在这么下去，办公楼一倒，他就得提前升天。 　　看来，是时候展现水泥的更多用处了，只用来修路实在太让水泥委屈了！ 　　“还不快去！” 　　见李承乾已被晃到地上，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下方的人群，呆头呆脑的样子，沈晨气得一脚踹在李承乾的屁股上。 　　“啊？啊！” 　　李承乾反应过来，连忙连滚带爬，瘸了脚也像复原似的，跑起来别扭至极，跑到楼下，组织办公楼里的办公人员围成人墙，将工匠们挡在距离办公楼十步左右的距离外。 　　脚下平稳了，不用担心小楼被推翻了。 　　沈晨暗自松了口气，可楼下的哭喊之声依旧没有停歇，还有更大的趋势。 　　沈晨知道，工匠们真正害怕的是他坐上工匠们做出来的热气球发生意外，到时候工匠们被灭九族也抵消不了罪过。 　　其实，哪怕发生意外，沈晨也没有怪罪他们的心思。 　　可如今大唐的民俗就是如此。 　　比如修建皇陵，工匠辛苦劳累，本身无错，但建好之后基本上没有工匠能活着出来，但人人都觉得理所应当。 　　沈晨敢肯定，一旦他真的发生意外，即便李二不诛他们九族，他们也会在世人的口水吐沫和自己的道德观念逼迫下自杀殉节。 　　“哈哈哈哈……” 　　沈晨喊了几句没人听，灵机一动，索性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笑声爽朗，透着一种太阳般的暖意，可在此时停在众人耳中却是极为刺耳。 　　娘的，都这种时候了，你还笑个啥？ 　　渐渐的，工匠们停止了吵嚷，哭泣声也小了下去，一个个泪眼朦胧地抬头看着站着阳台上的沈晨。 　　“终于停下了？” 　　话说，大笑也是要力气的，沈晨发现，后世影视剧里被活生生笑死的剧情一点也不神剧。 　　喘了口气，沈晨看着面前的人群，眉目里流露出一份感激，若非真心实意，谁他娘的管你坐上去后发生什么。 　　后世那么多伪劣产品，也没见多少制作者杀人偿命的！ 　　还是那句老话，大唐的工匠实在太实在了。 　　“你们怕什么？” 　　沈晨大声问道：“你们做出来的东西能不能飞上天，本仙师心里能没谱吗？” 　　还真没谱！ 　　为了怂恿袁天罡出现，根本无能做动物试验，一旦上天，那么大个花花绿绿的东西飘在天上，洛阳都能看见。 　　关键是最后还要落下来，以袁天罡那种偷偷摸摸过分小心的神经病思维，哪怕一点点的不合理，估计都能让他远盾离开。 　　袁天罡必须死！ 　　这是所有知道内情的人的统一共识。 　　即便沈晨还有很多的后世思维残留，但他也赞同！ 　　“前几日你们不是点火了吗？那玩意儿不是升起过一截，把你们吓坏了，一个劲儿跪在地上磕头，要不是太子殿下阻止，你们就会把他放跑了吗？” 　　动物试验没办法做，但在工坊外的空地上做个点火试验却是必须的。 　　不然的话，到了升仙大会那天，点火烧了半天，结果热气球还好端端的待在地上，那就尴尬了。 　　“可、可那不过两丈距离而已啊！” 　　制作点火装置的那个老工匠急得浑身颤抖。 　　试验是试验过了，可仅仅爬升到了工坊的顶端而已。 　　“可是……可是仙师是要用它飞升仙界的啊！天如此之高，如何能是两丈距离可比！” 　　此话一出，工匠们再次吵嚷起来。 　　他们没有上过天，不知道天上温度低，风力大等等情况，可自从生下来就要和天对抗才能填报肚子的生活经验，让他们对头顶上的那一片蓝天充满了敬畏。 　　“都到这一步了，难道不继续？” 　　沈晨无可奈何，只好反问工匠们。 　　“当选一勇士作为先锋，为仙师探路！” 　　“对对对！” 　　…… 　　对个球哦！ 　　沈晨发誓，只要他不坐上去，袁天罡就不会坐上去。 　　劝了半天，双方仍然没能达成共识。 　　最后，沈晨想了个办法。 　　“这样，我答应你们，只要事不可为，我便驾驭七彩祥云重回地面可好？” 　　“这……” 　　工匠们面面相觑，他们做出来的那玩意儿要升天是必然的，但仙师又拒绝他人先行，那么，让沈晨自己判断，适时返回地面应该是最好的结果。 　　“行！” 　　工匠们咬牙道。 　　“但是，还必须选出一名勇士，陪同仙师一起上去，若是仙师不答应，我们就不答应仙师的条件！” 第291章 飞升本就儿戏 　　得，在他们看来，选出的勇士肩负重任，就是去监督沈晨的。 　　怕他放飞自我，去了就不回来了。 　　没办法，沈晨只好苦笑着答应了他们的条件。 　　其实内心多了一份欣喜。 　　…… 　　当天下午，想要陪同沈晨一起飞升的请愿书就堆满了沈晨的办公室。 　　有仙界技术开发区的雇工，有长安城里的百姓，有门阀世家的子弟，有军中训练的将士，有皇宫里的太监…… 　　沈晨盘了一上午，发现就连早就回家读书的卢照龄和李二身边的小黄门都有来信。 　　特别是龚老丈，你说你一个糟老头子，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还想什么呢？ 　　夸张的是，由武媚娘带头，大唐妇女委员会给沈晨上了一个花名册，绿萼、红彤的名字赫然在列，只要沈晨愿意，上面的任何一个人都由得沈晨肆意招募。 　　“哎……你说这些人想什么呢？”沈晨无语望天。 　　别人不知道情有可原，你武媚娘能不知道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跟着凑什么热闹！ 　　李承乾把每一份请愿书都认认真真地看过，如卢照龄那般，写得神采飞扬，似乎不带他去，就是沈晨，乃至于大唐的极大损失。 　　也有写成一口大白话的，龚老丈就直接说：“仙师啊，老头子一把老骨头死了也无所谓，把老头子带上，能飞升仙界算是好事儿，要是不能成，我一个糟老头子死了就死了，伤不到大唐一星半点，凭着第一个升天的凡人，史书上还能记上一笔，怎么算都不亏。” 　　“他倒是想得挺美！”李承乾不屑地哼了哼。 　　“怎么不见你的？” 　　沈晨翻遍了所有请愿书也没看见李承乾的，难道他不想飞升？ 　　李承乾端着请愿书的手顿了一下，笑道：“只要能跟在仙师身边学习，已然是我一辈子最大的福气，如何还能奢求飞升成仙？” 　　“你确定？” 　　沈晨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承乾的脸，岁月早已在这位年过三旬的太子脸上刻下了痕迹，鱼尾纹不用等脸皱起来便刻出几道划痕。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下巴上已经有了几根白色的须鬤，前些年的担惊受怕更是消磨了他的精气神，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外强中干的无力感。 　　但是，那双带着四分之三胡人血统的眼眸仍旧略显清澈。 　　若是他城府够深，眼眸自当如枯井一般乏味，可惜，他本就单纯，又缺乏引导，单纯在了不应该单纯的方面，故而事事错误。 　　仅仅从神情上看不出他是否说了真心话，沈晨摇摇头，苦笑道：“你难道不知道，本仙师有可能直接飞升不会来了吗？” 　　李承乾猛地起身俯首，行三跪九叩之礼，“弟子愿一生一世跟随仙师。” 　　得，人家这是以退为进，表明了心思。 　　请愿书我就不写了，写了也白写，还不如直接表忠心的好。 　　“若是仙师飞升，回归仙班，身边自然缺个端茶送水的人，我能力有限，为仙师端茶送水也是好的。” 　　“呵呵！” 　　沈晨白了他一眼，骂道：“最讨厌你们这些耍心眼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就行了，何必如此？” 　　李承乾尴尬地笑道：“心中有所愿，但为了不影响仙师决断，只好出此下策。” 　　沈晨不说话，点点头。 　　沈晨来到大唐并没有多长时间，可结交的朋友却已经很多。 　　此次凡人升仙，乃是前古未有的大事，偏偏只有一个名额，沈晨不论选谁都是错的，所以，诸如武媚娘、李承乾这样的，根本不写请愿书，而是用别的方式代替，表明心思却又不让沈晨为难。 　　“哎……” 　　沈晨重重地叹了口气，“选谁呢？不论选谁都有利有弊，却也都是对错两开！” 　　李承乾紧紧贴住地板的双眸深处精光一闪，“全凭仙师做主。” 　　“可我也做不了主啊！” 　　沈晨无奈地道：“李父亲虽然没来任何消息，但宫里的太监也出了请愿书，你说一群太监飞上去干嘛，继续当紫薇大帝的家奴？那还飞升个屁啊！” 　　李承乾咬牙道：“是啊！一群太监凑什么乱？飞升成仙乃是天人之道，升入仙界必当奋发向上，去了都是做太监，那有什么追求？” 　　沈晨嘴角微微一动，“所以啊，你父亲是告诉本仙师，他其实也想去，若非此乃首次，安全之性不可预测，估计他早就跑到本仙师这里来，跟本仙师扯淡了。” 　　李承乾笑了，“对对，飞升成仙嘛，就算帝皇也不能免俗。” 　　“错了，越是帝皇越是在意。” 　　沈晨摆摆手，问李承乾，“你就说吧，本仙师该如何？” 　　李承乾再次道：“全凭仙师做主。” 　　沈晨挠头抓耳，灵机一动，“要不抓阄？” 　　“啊？啊！” 　　李承乾吃了一惊，猛地竖起身子，“太……太……” 　　“太儿戏了对不对？” 　　沈晨苦恼地说道：“我也觉得太儿戏了，而且若是抓到不想去的人咋整？” 　　李承乾冷汗都快掉下来了，“……是。” 　　啪！ 　　沈晨突然两手一拍，“我知道了！”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本仙师简直就是个天才。” 　　李承乾急忙问道：“仙师打算何为？” 　　沈晨笑着指了指遍地的请愿书，“从里面抽取就是了！” 　　“啊？啊！” 　　李承乾又呆了。 　　你妈，这和抓阄有什么不同？ 　　只不过是从想去的人里抽取的而已！ 　　不能答应。 　　“那个……” 　　李承乾尴尬地道：“此事怕是从长计议的好，飞升成仙如此重大之事，却如此儿戏，若是传出去，怕是……怕是对仙师的名声有所损害。” 　　“不就是说飞升全凭运气，而不看资质实力吗？” 　　沈晨大声地冷哼道：“运气本就是飞升成仙的一种，仙界里不折手段上去的人多的去了，何必执着于用什么方法上去的。” 　　李承乾两眼猛地瞪大，一丝精芒止不住地闪烁。 　　“既然仙师已决定如此，我便将投递花名册上的名字写下来，加入到请愿书中。” 　　“好好好！” 　　沈晨插着腰哈哈大笑，又伸出手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你办事，我放心，急得把你自己的名字也写上去，到时候一起抽。” 　　李承乾笑道：“多谢仙师！” 第292章 烂尾工程 　　“时光的河入海流，我们终于分头走……” 　　寂静无声的夜总是能勾勒出人类心底最痛彻的感悟。 　　明天就是升仙大会，地点就选在烂尾工程——大明宫里，那里的地盘足够大，足够容纳下长安城数十万百姓参观。 　　其他的事都有李承乾前去办理，沈晨乐得轻松，索性吃完晚饭，趁着夜色到院子里走走。 　　李二今天白天发了政令，由于今年大雪太大，气温太低，春耕被选在二月底开展。 　　距离现在差不多还有个把月的时间，当百姓们还在想着明日如何去看升仙大会的时候，头上插着白色翎羽的差役已经从长安城向四面八方奔去。 　　他们的踪迹将踏遍大唐的每一寸土地，在每一座城池前停下，宣读李二的政令。 　　如果不出意外，向西去的那一支将遇上返程的学院军，为长安人带回学院军的消息。 　　“他们已经去了好长时间了。” 　　学院军实在十一月出发的，三个月时间一路打怪升级，到了安西都护府，所过之处海清河晏，地州上的官员把他们当做天兵天将一般看待。 　　闻名遐迩的土匪盗贼被看去脑袋，挂在各地城池的城门口上，供每一个新人观赏，让每一个有为非作歹心思的人看看自己的下场。 　　沈晨接到过几封狄仁杰、李治等人的来信，信中一开始还提及路上的辛苦，到了后来全是对现代化军队的思考和总结。 　　俗话说的好，实践是一切发明创造的基石。 　　三三制这种在后世军队里被誉为神术的战术，在他们手里已经被玩了出来。 　　第一个吃下苦果的是一个绰号混天凌的巨盗，常年隐蔽在沙漠中，伏击路过的商队，对李二心心念念的丝绸之路造成不小的阻碍。 　　可惜，大唐的骑兵在能打就打就能打就跑的强盗面前占卜了便宜，每每劳师动众地出动大军，取得的成效还不如去一趟龟兹。 　　所以，安西都护府就采用了不理不管的态度，只要商队付钱给安西都护府，安西都护府就发一个盖章的条子，说这支商队是我罩着的。 　　商队只要把条子给混天凌看过，混天凌为了避免被安西都护府盯上，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如此默契存在了很长时间。 　　可是，当混天凌碰上全都靠两脚行走的学院军后，一切都改变了。 　　看着学院军背上奇奇怪怪的武器，混天凌实在想象不出会对自己的骑兵造成什么样的危害。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次冲锋，一半人没了。 　　折返的过程中又折了一半的一半。 　　一路奔跑减员，等他回到自己的老巢土城，身后只剩下十来个人。 　　再被歪歪斜斜地骑着马追上来的学院军把土城前前后后一堵，他只能自己把脑袋挂在腰上，送给学院军好大一堆他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财宝。 　　此战已经算是学院军的行进过程中遇到的最大规模反抗。 　　在没有经过训练，又手拿冷兵器的强盗土匪眼里，学院军的热火器密集射击，和传说里天兵天将的撒豆成兵差不了多少。 　　“等你们回来，就可以正式上课了！” 　　月亮倒映在沈晨的眼眸里，闪出明亮的光华。 　　…… 　　“孩子他爹，醒醒醒醒。” 　　大清早，天还没亮，沈晨刚睡下一个时辰，长安城的百姓便一个个醒转过来，整个城市也在一瞬间苏醒。 　　点点火烛照亮了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远远看去，比之天上的星星还要璀璨。 　　人们穿上了过年时刚买的新衣衫，洗刷了每三日才会洗刷一次的长发，打上头顶，结个发，母亲还会在自己和小女儿的额头上画一朵桃花，沿着唇线的方向点两颗小黑豆。 　　妥妥的一大一小两个美女便出现在院子里，把早已习惯他们素颜的男人看得发懵。 　　“这丫谁啊？咋出现在我家中，家中那黄脸婆呢？额……要不认下？” 　　出了小院，人们便在坊门处聚集。 　　有机灵的小贩用担子挑了新鲜出炉的包子馒头、羊杂汤等上前售卖。 　　也有机灵的商家让雇工们端着面包、三明治等在人群中穿梭。 　　还有卖胭脂水粉的，借口竟是看人飞升，需要美美哒！ 　　热闹非凡。 　　…… 　　坊正和武侯几乎一夜未睡，怕的就是人们冲坊，但见场面虽热闹，混乱却不见，不由得放下心去。 　　到得晨鼓敲响，坊正拿了响锣，咣啷啷一阵敲，武侯们吃力地把坊门打开，人群登时化作一股洪流，向着长安城的东北角而去。 　　大明宫的三道正门，建福门、丹凤门、望仙门就在那里。 　　沿途的大道两侧多了许多的士兵，以防人们踩踏误伤，自从沈晨到来，长安城百姓疯狂的日子便多了起来。 　　护卫起百姓来，士兵们得心应手，大有吃饭睡觉一般简单的感觉。 　　报童们不再局限于某一个售卖点，而是四处奔波，为人们送上今天的《大唐皇家仙报》，如今的他们早已不是刚被程咬金招募来时的破烂样。 　　种类繁多的报纸虽然多了起来，报童也分了许多个商行，可他们的待遇却是水涨船高，每月没有两百文再加提成，想都别想请到一个报童。 　　若是要请一开始就被程咬金挑中的那些，每月五百文都是少的。 　　卢照龄压根儿没睡，熬了个通宵把报社里的事情做完，带了两个跟班，随着人群一起往前挪移。 　　昨日，李二下了旨，非官府必要，街面上不可行车骑马，即便是门阀世家首席天才，也只能徒步而去。 　　走着走着，忽然眼前一亮，越过前方人群森林一般的头顶，一座威武雄壮的大门出现在视野里。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欢呼。 　　他身边的跟班兴奋地喊道：“少爷少爷，咱们到了咱们到了！” 　　“到便到了，都还没看见仙师呢，你们欢呼个什么劲儿？”卢照龄白眼一翻，小小的年纪脸上印着老气横秋的神情，怎么看怎么可爱。 　　“此处可是大唐未来的皇宫，此处可是凡人升天的展示之地，能不激动吗？能不激动吗？” 第293章 安慰李承乾 　　卢照龄跟班的话说出了长安城每一个人心中所想。 　　大明宫承载了大唐人太多的愿望和期盼。 　　它原本只是李二为了讨李渊欢心，专门为李渊建造的避暑行宫，但还没造好，李渊就已经撒手人寰。 　　李二索性停下了工程，把资金挪到学院的建设上。 　　由于它原本只是行宫的关系，规模不大，但李二从一开始明显就不是单单纯纯地冲着“讨老爹欢心”去的。 　　工程虽然烂尾了，但城墙和地基却已经有了雏形。 　　李二现在住的太极宫，是隋朝皇帝的皇宫，隋炀帝当初也住在里面，凸起的龙首原并没有带给太极宫干燥，反而因为临近水系，潮湿不堪。 　　所以，他在修建大明宫的时候就已经存了搬离太极宫的意思，地盘占的极大，拥有五千多亩地。 　　相当于三个凡尔赛宫，四个紫禁城，十二个克里姆林宫，十三个卢浮宫，十五个白金汉宫，五百个足球场。 　　后世复刻的大明宫还不到它本身的三分之一。 　　当它建成之时，便是人类有史以来从它往后绝无仅有的地球上出现过的最大宫殿群。 　　丹凤门是大明宫的南门，也是中门，此时已初见规模，高高的城墙是原本的长安城墙，在被加高加固后，更显威武雄壮。 　　一般的城门只有三个门道，太极宫也只有三个，而丹凤门有五个门道，每个门道足够无良马车并排行驶。 　　在门道之上是墩台，墩台上已经打出了地基，但阙楼还没有修建完成。 　　即便如此，卢照龄也能从高大的墩台推测出阙楼的高度。 　　这一算之下，当场吓了一跳。 　　少说十五丈！ 　　相当于后世四十米的高度！ 　　他很难相信，如此恢弘的建筑居然会是大唐的工匠自己做出来的，难道仙师早在数年前就下凡了吗？ 　　若是沈晨再次，沈晨便会告诉他，“此门便是华夏史上最高最大最雄伟的城门！” 　　为了防止蜂拥而来的人群出现意外，今日建福门、丹凤门、望仙门三门大开。 　　百姓们沿着士兵用身躯框出的通道，排着队向里面走去。 　　走入通道的瞬间，高大的墩台将阳光挡在外面，通道中甚至不得不点上灯笼。 　　往前跟着人群走了一段，卢照龄视野豁然开朗。 　　那是一座雄伟到已然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烂尾宫殿，三层台基让宫殿高出了丹凤门，站在台基上，甚至可以越过丹凤门，直接将整个长安城纳入眼帘。 　　传闻李二早就起好了名字，叫含元殿，乃是召开朝会的地方。 　　此时的大唐人，包括李二，和今后会建设这座宫殿的李治都不知道，含元殿将成为华夏史上最庞大的宫殿。 　　再往后则是宣政殿和紫宸殿，分别为大唐的外朝、中朝和里朝。 　　大朝会和盛大的庆典才会在含元殿举行，宣政殿是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紫宸殿的氛围相对于温和，乃是今后的大唐皇帝和主要大臣开小会的地方。 　　三者自南向北，顺序排列，构成了将来大唐的权力中心。 　　过了三个在建的宫殿烂尾建筑，触目所及之地便是一片被清理出来的巨大广场。 　　在之后，这里将是华夏史上最大的皇城湖泊——太液池！ 　　池中还会放上三座小岛，采传说中的三座仙山之名为名，曰蓬莱、方丈、瀛洲，蓬莱岛上还会有一座亭子，在建成之后，它将亲眼见证李治和武媚娘幽会惜别的爱情神话。 　　当卢照龄被跟班扛在肩膀上，融入望不到边的人群时，沈晨正站在今后蓬莱的位置，幻想着李治和武媚娘在亭子里的那些你侬我侬。 　　在他身边不远处，忙碌的工匠正在为热气球进行固定、预热和安全检查。 　　周围由士兵们空出一个大约十亩地的空地，空地内搭建了一个巨大的高台和一顶帐篷。 　　高台上有一个巨大无比的透明玻璃箱，里面堆放着无数信函，这是李承乾捣鼓出来的摇奖箱。 　　帐篷则是给沈晨等重要人士遮风挡雨的地方。 　　“今天天气还不错。” 　　抬头看看旭日初升的天空，蔚蓝的天空很给沈晨面子，只有几朵白云悠悠地飘荡着。 　　所谓春雷大地，能在渭水平原上的春天将近，寒冬将过之时有这样的天气，实属难得。 　　“你看起来很紧张。” 　　帐篷里，闫立德等仙界技术开发区的重要人员赫然在列，道心也从学院赶了回来，正啃着辣条不断倒抽冷气。 　　李承乾满头大汗，时不时盯一眼摇奖箱，心脏跳动的起伏把宽大的袍衫拱得一突一突的，离他近了，甚至可以听到他的心跳。 　　“呵呵！” 　　李承乾擦了把汗，羞涩地笑了一下，“凡人升仙实乃前古未有之事，弟子头一回参与，说不得还有跟随仙师飞升的机会，心情激动难抑，让仙师笑话了。” 　　沈晨哈哈笑道：“没那个必要，三千多份请愿书，抽中你的机会只有三千分之一不到，放宽些心，否则待会儿大起大落，平白急出病来！” 　　李承乾嘴角不可察觉地咧了一下，“多谢仙师提点，我知道了。” 　　“陛下驾到！” 　　过得不久，热气球的球囊刚刚立起来的时候，李二来了。 　　远远的便看见庞大的仪仗从丹凤门那边缓缓行来，李二坐在十六人抬着的巨大黄金步撵上，威风凛凛地摇晃着。 　　在他身后，文武百官匆然紧行，杨妃、武媚娘等后宫娘娘、昭仪、才人几乎全部出动。 　　他们所过之处，百姓尽皆俯首下拜，当此大事之时，即便《唐律》规定见皇帝可不拜的八旬老翁也施了拱手之礼。 　　空出的空地不够了，士兵们只好把百姓往外推，引来一片叫骂的同时，李二也从步撵上走了下来。 　　“拜见陛下。” 　　沈晨跟着众人一起俯首，他懒得这些繁文缛节，但该有的面子要给李二。 　　李二肃穆地点头示意，走到沈晨身旁，转身负手，看向已经充满了气儿，只等飞升上天的热气球。 　　看了良久，李二悠悠地叹了口气，沈晨知道，这丫的因为不能上天心里正郁闷得不得了。 　　“准备得如何了？” 第294章 帝王升仙号 　　“放心吧！” 　　沈晨哈哈一笑。 　　他知道李二问的是什么，李二也听明白了他的回答，转眼看了李承乾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 　　李承乾连忙俯首下拜，念了声：“父皇。” 　　“嗯！” 　　李二点点头，不再理他，指着巨大的热气球，问：“此乃何物？” 　　没有彩色条纹的热气球是没有灵魂的。 　　为了添加辨识度，沈晨让织娘、绣娘们做球囊的时候就要求把球囊分成七条进行缝制，又染了赤橙黄绿青蓝紫其中颜色。 　　不论是远处，还是在近处看去，彩色的条文在蓝天的衬托下，颜色更加鲜艳亮眼。 　　百姓那边早已因为视觉上的冲击欢闹起来，来得早的见证了球囊一点点被充盈的样子，兴奋地向周围人讲述着他们的所见所闻。 　　“热气球。”沈晨随口回答。 　　“啊？”李二怒了，“如此仙物，竟然只有如此卑微低劣的名字？” 　　“那你还想怎样？”沈晨两手一摊，全大唐能如此和李二随意说话的人也就他这么一个了。 　　长孙无忌、房玄龄、武媚娘等人早已见惯不怪，后宫娘娘那边却目瞪口呆。 　　“不愧是仙师，陛下也要让着三分。” 　　在熟知李二的人眼里，又岂是三分？ 　　“不行不行不行！” 　　李二剧烈摇头，“如此仙器绝不能如此草率，需要取个震古烁今的名字才好。” 　　沈晨无所谓，泰坦尼克号不管叫什么名字，反正都得翻船。 　　“随你！” 　　于是，李二和众多朝臣们玩了一场取名字游戏，武媚娘也参与进去，最后得出结论，叫——帝王升仙号！ 　　“日！” 　　沈晨斗大的白眼差点把自己翻晕过去，“还不如热气球呢！” 　　李二想了想，这名字好像代表他要驾崩似的，也觉得哪里不对，可这名字是他力排众议自己取的，寄托了他对飞升成仙的渴望。 　　自己拉的屎，含着泪也要吃下去。 　　李二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哪管别人会怎么说，大手一挥，让几个小太监跑到热气球底下，用白色涂料在吊篮四周写下了“帝王升仙”四个大字。 　　看着把吊篮都占据满净的白色字体，沈晨连翻白眼的心思都没有。 　　就李二这审美，难怪给自家孩子取名字，没一个寓意和人品一样的。 　　“快了吧？”等了一会儿，李二不耐烦地问道。 　　沈晨抬头看了看阳光，用手指测了测风向，“东南风，还行，等日头再升一点就好。” 　　“你确定此……帝王升仙号真能飞天？” 　　李二强行压制住心中的焦急，跺着小碎步问道，怎么看也不觉得凡人飞升需要的事物如此简单。 　　就一个大球，一个竹筐子……骗鬼呢！ 　　“别用仙师出品，必属精品之类的鬼话搪塞朕。” 　　我靠，这家伙猜透老子了啊！ 　　沈晨刚张开的嘴巴打了磕碰，转而道：“其实就是大一点的孔明灯而已，有什么不能升天的？” 　　“啊？” 　　不说李二，身边所有朝臣、后宫娘娘都瞪大了双眼，李承乾更是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噗！ 　　李二一口老血吐出来，两手猛地揪住沈晨衣领，大声骂道：“你搪塞朕就不能给朕一个号一点的理由吗？还不如仙师出品，必属精品那种鬼话！” 　　“我搪塞你干嘛？” 　　沈晨厌恶地推开李二，估计李二一宿没睡，两眼充血，早上还没刷牙，那味儿……呕…… 　　“朕不管，你必须给朕一个完美的理由，否则，朕……朕断了你学院后山的供养！” 　　得，学院后山就是工坊，那完全就是吞进巨兽，仅仅靠学院的自我产业还真遭不住。 　　所有人围聚过来，很想知道为什么。 　　沈晨清了清嗓子，无奈地道：“你们啊，明明孔明灯可以飞到天上，为什么就没人想过造一个大一点的孔明灯，把人带到上面去？” 　　嘶～～～ 　　沈晨的反问直把所有人听得倒吸凉气儿。 　　不是吓的，也不是懵逼的，而是豁然开朗的！ 　　人类的意识往往受到历史局限性，明明很简单的道理却碍于从小接受的知识无法发挥。 　　沈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一个反问，反而把他们脑海封闭的意识一锤子砸烂。 　　“是啊！孔明灯明明可用于传递军情，为何就不能传递人呢？” 　　军方对孔明灯的研究要更为透彻，一下子就想到了症结。 　　朝臣们一个个捶胸顿足，“孔明灯出现已有四百余年，我等竟然浪费了四百余年的光阴，致使求丹问药，平白失去了飞升成仙的机会！” 　　空地上一片哀嚎之音，杨妃哭得恓惶，她做梦都想做个小仙女，要是早点意识到如此简单的道理，她早就能穿上七彩霞衣，遨游天地，偶遇放牛郎了。 　　武媚娘如遭雷劈，一个崭新的世界忽然在她脑海里开启。 　　沈晨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见她急急忙忙吩咐奴婢，也听不清她说了什么，然后那奴婢便面色严肃地退下，连凡人升仙也不看了，想要诱惑很大。 　　李二和李承乾直接傻掉，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双眼无神，直勾勾地盯着帝王升仙号，嘴里吃吃囔囔地说着什么。 　　“吉时已到！” 　　一直参与其中的闫立德很清楚热气球的原理，是沈晨以外最清晰的一人。 　　他一声喊，终于把众人从迷茫的状态中喊过魂来，调整心情，擦去眼泪，把视线重新拉回到沈晨的身上。 　　“去吧！” 　　沈晨冲李承乾点点头，温暖的笑容像春天里的阳光，给了李承乾巨大的勇气。 　　“喏！” 　　定定心神，李承乾向李二和沈晨分别施了一礼，往后退了几步，才转身向高台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沈晨忽然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之感。 　　随着李承乾的身影出现在高台上，经由《大唐皇家仙报》等各家报纸阐述的内容，对大会内容已经知悉的百姓们渐渐安静下来。 　　就像涟漪消散的湖面，由高台为中心，一层一层地向外扩散，最终远到丹凤门的外边。 　　湖面平静，人群静默。 　　大唐升仙大会正式开始！ 第295章 升空 　　沈晨向来不爱搞祭天那套，可架不住李二等大唐人的坚持。 　　李承乾目前的身份还是太子，在李二没有下旨之前，哪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李承乾马上就不再是太子，太子要做的事情还是得归李承乾做。 　　在礼部的主持下，李二带着李承乾和大唐群臣百姓做了一套完美无缺的祭天仪式，繁杂多样的仪式看得沈晨昏昏欲睡，却也平添了几分肃穆和庄重。 　　没人要求沈晨去祭天，对于一个神仙来说，祭天和祭自己没什么两样，所以，从一开始，沈晨就被排除在祭天仪式之外。 　　他就看着大唐人整齐列队、李承乾查台、李二登台、李二进献、李二点香、李二跪拜，大唐人跪拜，山呼天告…… 　　华夏这片土地很神奇。 　　它总能把很多寻常无比的事情办得盛大而隆重，身在其中很有一种荣庆的感觉，但换做办事的人却苦不堪言。 　　李承乾累得大汗淋漓，等祭天仪式结束后，两脚都在打颤，已经到了看不出哪只脚瘸了的程度。 　　巨大的摇奖箱下是一个机密无比的机关，运用齿轮、杠杆原理，看似巨大的玻璃箱，只要握紧箱体后方的长柄顺时针摇动，玻璃箱就会翻滚起来，打乱其中的请愿书。 　　“可怜他了！”沈晨摇摇头，准备登台抽奖。 　　李二冷哼一声，不作回答，在他看来，沈晨最大的弱点就是心善，一点仙人决然淡漠的样子都没有。 　　“仙师抽奖！” 　　沈晨登上高台，身下是密密麻麻，望不到边的大唐百姓，尽管绝大多数人和玻璃箱中的请愿书毫无干系，但并不妨碍他们心中紧张、激动、期待的情绪。 　　李承乾将一把包裹了明黄色丝绸的铁钳恭敬地递到沈晨的手中，沈晨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摇奖箱，“做的不错。” 　　李承乾不是工匠，但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想到摇奖箱的公平性，想到运用齿轮、杠杆，想到用仙界技术开发区刚生产的玻璃扩大透明度，使得整个摇奖充满了公正性。 　　无论大局观和精巧设计都匠心独运。 　　不得不说，如果他转做工匠，未来的一等三级大将作里一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李承乾羞涩地笑了笑，向沈晨拜谢一礼，“还是仙师教导的好。” 　　“好好好，我很期待能和你一同寻找仙界。” 　　李承乾脸皮抽动了一下，“呵呵，或许吧！请仙师抽奖！” 　　沈晨点点头，不再说话，拿着铁钳站到摇奖箱的侧面，让大唐百姓都看到他，又举起手中的铁钳，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转了转，以示自己的公正。 　　把一切弄完，大唐人眼里多了几分松弛，好奇心则更重了些。 　　等到玻璃箱停下来，沈晨举起铁钳，伸入玻璃箱里，逗弄大唐人似的，故意搅动了几下，又反复伸出伸入，引得大唐人哈哈大笑，这才夹了一份请愿书出来，交到早已等候在旁边的礼部官员手中。 　　礼部官员是一个没有写请愿书的人，有名有姓，被各大报纸报导过，深得百姓们信任。 　　在大唐的这个阶段，李二在百姓中有着巨高的声望，哪怕抽中的就是李二，百姓们也丝毫不会怀疑。 　　所以，当礼部官员将请愿书当着众人的面目展开，大声念出“李承乾”的名字的时候，大唐人或遗憾、或哭喊、或叹息、或捶胸顿足、或欢呼高叫、或沉思不语…… 　　沈晨看了一番下来，全然听不到高喊“黑幕”的声音，也没看到突然跳出来的袁天罡……不知百骑那边怎么样了…… 　　微笑着点了点头，沈晨对李承乾做的事情很满意，这手段……沈晨服得很。 　　李承乾却不行了，整个人跪伏在高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声听得众人心里恓惶。 　　“多谢仙师、多谢仙师、多谢仙师……” 　　沈晨估摸着他这一辈子最激动的时刻也就在此时了，将他慢慢扶起，安慰道：“你不用谢我，你的运气如此，我也没办法啊！” 　　李承乾哭得不成人形，被沈晨好说歹说，才被李二派出的两个小太监搀扶着爬到帝王升天号的吊篮里。 　　“准备升空！” 　　沈晨大手一挥，整个大唐就像停止不动一样，时间也跟着静止起来，人人伸长了脖颈，屏气宁息，等待着帝王升天号的升空。 　　飞天的梦想在华夏人的心里被憋的太久了。 　　从女娃补天开始，无数小泥人看着她用熔炼的五彩石填补天上的窟窿，只能眼睁睁干巴巴地看着她一个人累死累活，却无能为力。 　　到夸父只能用跑步的方式追赶天边的太阳，再到嫦娥带着他们的梦想去了月宫。 　　他们都只能无能为力。 　　所以，当后羿射下九个太阳，昭示着凡人第一次战胜了上天的时候，人们才会那么疯狂，才会那么无比荣耀。 　　由此，开启了华夏民族五千年来用薄弱的身躯抗衡无情的苍天的光荣之路。 　　既然得不到你，我便征服你！ 　　华夏的百姓朴实得令上天也会恐惧！ 　　飞天寄托了他们太多的梦想，时至今日，一个下凡的神仙带着一群苦哈哈，就用一双手敲敲打打，弄出了一个可以飞升成仙的器物。 　　那七彩的大球，那喷薄的火焰，那紧致细密的竹筐，每一根针线都是大唐人自己亲手所制，没有用过仙界一丁点东西。 　　大唐人从来没有在此刻如此骄傲过！ 　　李二、群臣、后宫妃子、将士护卫、商贾工匠、贩夫走卒、耄耋老翁、总角孩童、闺中痴女、骂街泼妇、红楼长袖…… 　　所有人跪了下来。 　　一股莫名的冲动在他们心中奔涌，一种别样的情绪在众人心中升腾，最终千言万语化为一句暖心的话语…… 　　“祝仙师早登极乐！” 　　“你妈！” 　　沈晨绝倒，李承乾扑哧一笑，眼泪鼻涕混着口水让整张脸都要不成了，冲着人群挥手示意，可所有人都给了他后背心子，算是白费。 　　“准备好了吗？” 　　“嗯嗯！” 　　李承乾根本说不出话来。 　　“好！那咱们就升空！” 　　沈晨一声大喝，“断铁索，升空！” 第296章 天地为棋 　　早已准备好的工匠将吊钩拉开，点火装置的火焰已经把七彩球囊喷成了一个硕大的椭圆形球体。 　　热气上升，寒气下降。 　　没了吊钩的牵引，热气球缓缓离开了地面。 　　“升天了升天了！” 　　“真的飞起来了！真的飞起来了！” 　　…… 　　大唐人在这一刻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激情，被压迫了五千年的野望终于得偿所愿，绝非五子登科、洞房花烛可以比拟。 　　李二还没站起来，他的耳朵却已被百姓的欢呼淹没。 　　在他身后，无论朝廷重臣，还是太监宫女，又或者将士后宫，全然欢呼雀跃。 　　在他左右，尽是欢蹦乱跳的大唐百姓，他们扯开了蒲头，扔向高空，似要将此扔入帝王升天号的吊篮之中，让他们的灵魂伴随着帝王升天号一起向天外飞去。 　　彩带飞舞，人如滚汤。 　　大明宫的烂尾工程震颤起来，那是被大唐人的跳跃连累，墩台颤栗，泥土飞扬。 　　随着帝王升天号从一个大球，渐渐变成一个小球，高度越高，人们的欢呼便越大声。 　　飞天了！ 　　真的飞天了！ 　　无需吃丹药，无需去补天！ 　　只要动动脑筋，敲敲打打，凡人也可以飞天了！ 　　李二站了起来，抬着脑袋，哈哈大笑，千古帝王想做而不可做之事，在他的手中成了现实。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不论此次能否成功，凡人升天也不会再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什么三皇五帝，什么伏羲女娲，你们即便成为了神仙，也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可朕呢？ 　　朕能让天下所有人都飞天！ 　　你们能吗？啊？能吗？ 　　秦皇汉武，你们呢？ 　　你们只能独自偷欢，靡费钱粮，还落得人财两空，化为黄土。 　　你们配跟朕比吗？啊？能比吗？ 　　“朕……” 　　周围的朝臣停下了欢呼，将士收敛了气息，后宫瞪大了双眼，太监宫女跪伏而下。 　　“朕才是古往今来人间第一皇！” 　　轰！ 　　爆炸的空地让大唐人的激情再一次得到了绽放！ 　　冲天的呐喊根本没把大抵放在眼中，直接冲向距离地面一千多米的帝王升天号，似能把帝王升天号冲腾到九霄云外。 　　沈晨和李承乾差点被声浪掀翻下去，要用两手紧紧抓住镶嵌在吊篮内的扶手，才能堪堪定住身形。 　　“怎么样，感觉如何？” 　　热气球对于沈晨这种滑翔伞大神来说，就和坐着观光游览车一样，索然无味。 　　李承乾却要不成了。 　　两腿抖落成筛糠的式样，估摸着用机关枪扫射都能被他毫发无伤地避开。 　　脸色就像用紫药水涂过那般，没有一丝人的样子。 　　“此、此乃便是飞升吗？” 　　李承乾眼中有激动，有恐惧，有兴奋，有担忧，摊手似乎就能摸到云彩，纯洁无暇的风迎面而过，让他感觉冷飕飕的。 　　“原来此乃便是飞升！原来此乃便是飞升！原来飞升是一件如此令人折磨的事情！” 　　“哦？” 　　沈晨好整以暇，束着两手，悠悠然地看着李承乾，“原来在你心里，飞升就是如此的感受吗？袁、天、罡！” 　　最后三个字，沈晨没有刻意营造老鼠掉入水缸之中，主人家胜券在握的气氛。 　　袁天罡也没有露出身份被识破的紧张，全然深陷在高空的悬挂感中，相信第一次坐热气球的人就能体会到这种感受。 　　觉得自己就是一只雨燕，脚下空落落的，四周没有一处能够保证自己安然无恙的事物。 　　哪怕身上的力气可以打死一头牛，但巨大的无力感和空虚还是感油然而生，觉得自己比自己想象的渺小还要渺小。 　　唯一的救命稻草只有连接球囊和吊篮的四根绳索，唯恐绳索断裂，自己掉下去。 　　袁天罡把身体尽可能地向吊篮里延伸，脑袋却尽可能地向吊篮外探去。 　　“原来一直没能骗过仙师。” 　　他的声音波澜不惊，脑袋也从未回转，让想要看他惊慌失措表情的沈晨大失所望。 　　头顶上有朵白云，七彩的热气球像极了传说中的七彩凤凰，要将天空戳出个洞来。 　　地上的大唐人发出了“战”“战”“战”的呐喊，期待着帝王升天号刺破云层的时刻。 　　“他们好渺小。” 　　袁天罡两眼瞪大最大，但眼眸中也只能倒映出不到拳头大小的长安城。 　　他伸出手，用手掌比划了两下，平淡无奇地说道：“翻手为云覆手雨，原来仙人便是如此感受。” 　　“所以你不把他们放在眼中，觉得他们只是你手中的玩具，可以由得你肆意玩弄？” 　　沈晨把一个放在吊篮里的箱子打开，拿出一件大皮裘穿上，才让冷得发抖的身体渐渐有了暖意。 　　“难道不是吗？” 　　身下的长安城像极了一个方阵，如果不是大明宫和曲江池分别在东北和东南角突出了两个凸起，纵横交错的格局就是一副不算完整的棋盘。 　　“天地为盘，万民如子，长江大河尽往东流，一个人的生命还不足以改变江河流动的法则，撑死不过一朵浪花。” 　　长安城渐渐变成指头尖大小的模样，袁天罡用大拇指和食指夹了起来，“此时，长安城不过是我两指之中的一只瓢虫，一捏即碎，其中的人，不过是我指尖的生灵，一触即灭，何须我正眼相看？” 　　沈晨探头看了看，还别说，袁天罡说的有几分道理。 　　从高空看去，强大的武士连一根毛都看不见，虎躯一震便叫天下人臣服的人间帝王渺小如一粒尘埃。 　　沈晨都觉得自己一个念头，长安城就会灰飞烟灭，举手投足之间山峦崩塌，河水倒卷，他还真有了一点神仙的感觉。 　　“是啊！比起历史长河、茫茫宇宙，人类之间那点蝇营狗苟实在太过渺小。” 　　“想来仙师在仙界早已看惯了人间孱弱，看起来并没有重回仙界的激动。” 　　一缕白丝状的白云飘然而过，七彩的热气球深入了白云之中，往日里遥不可及的白云在身边萦绕，寒冷的风从脚下掠过。 　　所谓神仙才能做到的一切，已然不过如此。 　　沈晨不想骗他，道：“其实，我不是不激动，而是知道，这条路回不了家。” 　　袁天罡哈哈一笑，“看来我猜得不错！” 第297章 拉倒吧你 　　沈晨有点抑郁。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神经病，就算有所区别，也只是高智商的神经病，但是没想到，你不仅是个神经病，还是个偏执狂。” 　　人总要想出之后才能分析对方是个怎样的人。 　　在和袁天罡真正袒露心扉之前，沈晨不过从他人口中知道他的一点一滴，从而进行侧面描写，此事正面相对，倒是出乎意料。 　　“神经病？高智商？偏执狂？”袁天罡冻得发青的脸上充满了疑惑。 　　“我没打算告诉你。”沈晨笑了。 　　“额……” 　　袁天罡愣了一下，苦笑道：“仙师的惩罚很有趣。我现在想要知道答案却不能得，心里充满了膈应，向来不是便是神经病、高智商、偏执狂其中的一种心态吧？” 　　沈晨踢了踢脚下的箱子，箱子的盖子一直没关上，里面只有他身上的皮裘，还有两个降落伞。 　　“惩罚一个人手段其实有很多种，和真正知道如何折磨人的家伙比起来，《唐律》里那些看似毫无人道的惩罚幼稚得拍马也赶不上。” 　　“所以仙师是在惩罚我？” 　　袁天罡眼睛很想展现一下自己陆地神仙的风采，但两手不由自主地抱在一起，云层中水汽重，身体再如何强健的人，到了白云之间都得发抖。 　　“我自觉没有对付仙师的意思，扮作李承乾也不过想要接近仙师，看看仙师的风采而已，仙师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拉倒吧你！” 　　沈晨一个大白眼翻给他。 　　“若非有飞升成仙的机会，你丫会专门跑来找我才怪咧！” 　　火焰被沈晨调大了一些，帝王升天号猛地向上窜了一大截，袁天罡或许是站立不稳，或许是受不住寒冷，一屁股坐下，抱着双膝，默默地看着沈晨。 　　他的眼神很奇怪，疑惑中充满了不解，不解中又带了点促狭，促狭里还夹杂着一丝呆傻。 　　沈晨觉得这种眼神好像在哪里见过，左想右想，终于想起来。 　　哦，在他教授的班级里，就有一个孩子，平常非常调皮，但胆子极小，声音一大，登时呆愣不住，长着嘴巴，好像个痴傻孩童一样。 　　袁天罡此时的表情和那孩子七八分相似，脑子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自我把自我隔绝在天地之外。 　　沈晨心中知道，这样的人是典型的自我保护欲极为强烈的人，只不过孩子只会满脸懵逼，而袁天罡则会剧烈反抗。 　　不知他什么时候在怀里揣了一把匕首，面容狰狞的同时，从怀里掏了出来，对准沈晨的心脏，一个狠劲儿扎了过去。 　　沈晨其实也是一个自我保护欲望非常强大的人，但是，一种米养百万人，他的自我保护体现在降维打击上。 　　于是，当袁天罡把匕首此向沈晨的瞬间，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便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袁天罡和李承乾的身高差不多，都差了沈晨半个头左右，手臂也短了几公分，就是着几公分让袁天罡的匕首距离沈晨的胸口一点点的距离的时候，沈晨的枪口刚好印在他的脑门上。 　　叮当。 　　匕首难得弥补了袁天罡在手臂长短上的差距，可在那豪奢的皮裘之下，匕首却遇上了坚硬的事物，再也寸进不得。 　　“哈哈哈哈……” 　　袁天罡发疯似的一阵大笑，随手将匕首扔出吊篮之外。 　　“我靠！” 　　沈晨吓了一大跳，连忙趴到吊篮边缘去看，但见脚下青山如幔帐，山峦起伏如波涛，层层叠叠铺向极远极远的地平线，当下松了口气。 　　转过身，他一脚把袁天罡踹倒，骂道：“他娘的，下面若是人群之中，你知道那玩意儿会杀死多少人吗？就算没有砸到人，砸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嗒！” 　　“哈哈哈哈……仙师居然会在意人命？你真的是神仙？哪有会可怜世人的神仙？哪有会把世人当生灵看的神仙？” 　　袁天罡笑断了气，“不不不，你不像！” 　　“那你觉得神仙应该像什么样子？”沈晨冷冷地问道。 　　袁天罡笑过之后，把太子头冠摘去，露出一个光亮的奔头，只在脑后有几缕白发悠悠飘摆。 　　接着，他又用长衫下摆用口水洇湿，在脸上涂抹起来。 　　“呕……” 　　沈晨险些没忍住，把昨晚吃的东西吐出来。 　　不一会儿，一张沟壑叠加的老脸出现在李承乾的衣衫底下。 　　那是一个年近百岁的老者，现了形之后，他的背脊不再挺拔，脚也不再瘸着，坐在地上把两腿尽情地伸展，弯着腰，轻轻敲击着瘸着的那条腿。 　　“扮演一个瘸子，老夫这老腿儿算是要命了。” 　　“你就不应该做别人，你就是你，何须是别人？” 　　沈晨忽然觉得袁天罡很可怜，没了装扮的他垂垂老矣，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长者的气度，倒像巷子门口端着茶水，跟人下棋，却又尽悔棋，被其他几个老头骂得狗血淋头的糟老头子。 　　“天下何人不伪装？” 　　袁天罡浑不在意沈晨的调侃，“只要行于人海之中，谁人脸上不戴面具，谁人脚下不走别人的路，谁人嘴里不说他人之话？老夫不过做得更加明显，旨在警醒世人罢了。” 　　“果然是个神经病，谬论在你口中说得冠冕堂皇，心性稍弱者必当受你诱惑，从而成为你的附庸，可惜……你选错了要扮演的人。” 　　如果不是沈晨在后世听过反驳类似谬论的心灵鸡汤，估计现在也好不到哪去。 　　“仙师难道不关心李承乾在哪？” 　　“很关心！” 　　沈晨点点头，“所以我没打算问你。” 　　“哦？” 　　袁天罡眼前一亮，“何以见得老夫不会说出来？” 　　“因为……” 　　沈晨顿了顿，叹声道：“因为你和我在某些方面真的很像。” 　　袁天罡笑了，又很好奇，“哪里像？” 　　沈晨道：“在偏执地要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世人的方面很像。只不过，我们选择了截然不同的两条路。你以为仙界真的存在，所以偏执地要让世人陪你一起去寻找，而我知道仙界并不存在，所以想方设法让大唐变成仙界。” 　　袁天罡：“……仙界……居然……不存在？” 第298章 离骚 　　“仙界从来没有存在过。” 　　沈晨一直觉得华夏民族的想象力是地球上最伟大的想象力。 　　在华夏民族的想象中，神仙妖怪就是造成凡人所有苦难的源头。 　　生病发热是小怪作祟，家庭不和睦是小妖施为，收成不好是上仙生气，国家不宁是神佛震怒。 　　似乎所有一切都是魔物。 　　凡人想要健健康康过得更好就要诛杀魔物，而不是虔诚祷告一个莫须有的上帝。 　　于是，华夏民族战胜了天，战胜了地，斗战一切魑魅魍魉，扫清天下一切不平之事，自古以来、长此以往、不绝往后。 　　所以，袁天罡深深地相信着仙界定然存在，“仙师又在激我。” 　　他默默地站起来，看着身周渐渐淡薄的白云水雾，“若是没有仙界，仙师从何而来？” 　　有时候，运气之类的词汇实在太过展现华夏民族的智慧，它被造出来的那一天，就充满了运气的成分。 　　就像天地刻意印证袁天罡的推断似的，在他说完话的瞬间，热气球越出了白云，宛若一条七彩飞鱼，从水下穿越而出。 　　深蓝色的天地间苍茫无垠，耀眼的阳光变得越加巨大，在距离热气球不远的天边散发着炙热的光亮。 　　光线从热气球的顶端一路往下，显照在袁天罡的脸上，将他的神情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辉煌。 　　“娘子，快出来看神仙！” 　　没来由的，沈晨想到《大话西游》里的金句，摇摇头，不再言语。 　　平流层几乎感受不到风的存在，没了风，整个世界变得空空荡荡，但是，一种广阔的姿态却在迎接到来的客人，要把广阔的胸襟一并赠送给每一个和他拥抱的人。 　　袁天罡是幸运的。 　　幸运的地方就在于他是这一条时间线上，古往今来、中华内外第一个见过此情此景的人。 　　他很嚣张，哈哈狂笑的声音远远超过了火焰喷射的声音。 　　“看呐！看呐！这就是天！这就是天！我已经距离仙界不远了！哈哈哈哈……” 　　沈晨默默地把降落伞套在身上，摇摇头，反驳道：“这确实是天，可是，也仅仅是天而已。” 　　“所以我们距离仙界不远了！”袁天罡看到沈晨背上的降落伞，摇着头，把箱子里的降落伞扔到吊篮外面，又把吊篮四周挂着的沙袋解开扔下。 　　一个一个有一个。 　　他就像神仙最虔诚的仆人，为神仙做着他力所能及和力所不能及的所有一切。 　　只为拥抱神仙的怀抱。 　　“你确定你不下去？” 　　沈晨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忙前忙后，好心地提醒道：“你刚刚把你活着的唯一可能扔掉了。” 　　忙完了一切，袁天罡虚脱地躺在吊篮里直喘气儿，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听到沈晨的话，半晌以后才渐渐直起身，又费劲儿地站起来。 　　他的头一直没有往下看过，就那么高高地抬着，一直看着渐变为深蓝色的天空。 　　“仙师大概不知道，为了去仙界，我尝试过太多的办法了。” 　　“包括定神丹？” 　　“那不过是给凡间痴人的一个念头罢了。” 　　合着这家伙知道定神丹的毒性。 　　沈晨最后一丝怜悯消失不见，人怕最坏事儿，更怕明明知道是坏事儿还要去做。 　　第一种是无知，第二种是无情。 　　无知可以学，学不会是没天赋；无情改不了，改得了的都不叫无情。 　　沈晨坐在吊篮的边沿，把屁股挪到吊篮外侧，紧了紧降落伞上的几个绑带，从怀里掏出护目镜戴上。 　　袁天罡看着他的样子，感觉很好笑，“明明有能回仙界的路，仙师为何要自绝于途？难道不愿与我一起前往，享受瑶池美酒、王母蟠桃？” 　　“那玩意儿一般的神仙也吃不了。” 　　沈晨笑了，“你以为仙界中人人人都能享受极乐，无忧无愁吗？错了，仙界中的绝大多数人还没有你过得好。” 　　“仙师又说笑。”袁天罡执着地说道：“仙界中人能比大唐人过得差？仅看仙师，气息绵长，身子虽薄，却阳气十足，哪里会大唐人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干瘦模样。” 　　“那只是营养不良，多点食物就行了。” 　　“呵呵！非也非也！那是没有仙气滋养所致。” 　　好吧，如果雾霾也算仙气，沈晨觉得这家伙说得没错。 　　“最后一遍，不跟我走，你会死的。” 　　“或许吧！” 　　袁天罡不屑地撇了一眼沈晨，“无恒心者无大自在，前人果然没有骗我。” 　　“你的意思是我骗你？” 　　沈晨有点小怒，要不把他恁死？ 　　算了，毕竟还是个人，不是无心无情的神仙。 　　看了看点火装置里的火焰大小，又低头看了看脚边燃气罐上的液压数值，沈晨决定走人。 　　就在他身体向后仰的瞬间，袁天罡长叹了一口气，道：“仙师，你既然与我相似，应该知道，这一次是我距离仙界最近的一次，若是临时放弃，哪怕再活五百年，我也不甘心。” 　　沈晨无言以对，只好暂停下身子，沉默着。 　　不知道为什么，沈晨忽然发现袁天罡的身上竟然有种神圣而伟大的神性。 　　此时阳光普照，七彩球囊斑驳绚烂，在他身上头上层层叠叠的光影，流转起来，竟真的好似在仙云中沐浴一样。 　　“麻烦转告我徒一声，他的好意我心领了，等我到了仙界，必定护佑于他，让他每日参拜，香火不绝，如此，才能保佑我道家兴盛不衰，叫那些佛家子弟统统吃屎去吧！” 　　沈晨猛然两眼瞪大，一个不查，被袁天罡在胸口按了一掌。 　　随着这一掌推到，沈晨胸口不疼不痒，他正在疑惑袁天罡用的是什么掌法，绵延中带着无尽的力道的时候，身体止不住向后倾斜，然后掉落了下去。 　　或许人在急速坠落的过程中，失去平衡的情况下，才能让人不再被平衡左右，迷惑脑子。 　　他似乎听到了袁天罡放声纵情的长歌。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 　　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 　　…… 　　随着歌声在两三句后变作呼啸的风声，他看到了变作火苗的火焰…… 第299章 他去仙界了 　　或许每一个执着的人到了最后都会变成偏执的疯子。 　　李淳风作为袁天罡的徒弟，偏执程度也不低，在帝王升天号飞升的同时，他便沿着西北方向一路骑马疾驰。 　　在他身后，是罗甑生亲自带队的百名百骑。 　　一行百余人打马狂奔，卷起的尘土足足六丈之高，沿途村寨县城皆以为盗匪来袭，一阵敲锣打鼓、鸡飞狗跳。 　　他们身下的骏马早已口吐白沫，汗渍淋漓，但他们仍旧把马鞭挥舞得啪啪作响，呼喝声沿途不绝。 　　李淳风一个糟老头子，凭什么跑得那么快，罗甑生不太了解，他现在已经快要急疯了。 　　帝王升天号平平稳稳地升空了，可升空的速度比沈晨形容得要快了许多。 　　按照计划，他原本应该在长安西北方向三百里外的九成宫等待，可当帝王升天号穿过云层之后，他便失去了帝王升天号的踪迹。 　　为了保证顺利寻到沈晨，他已经派出了五队人马，每队一百余人，并吩咐每条岔路都要再分人手下去，务必保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有奇怪的手下问他，“仙师不见之后不就回仙界去了吗？” 　　他不讲道理地拎起马鞭就是几鞭子，把《企业管理》当中不得体罚员工的条款忘得一干二净。 　　而后，他勃然怒斥，“仙师乃是专为我大唐繁盛而来，如何能半途而弃？” 　　对啊！ 　　仙师本来就是受了紫薇大帝的任命而来，誓要提升我大唐国力，使大唐百姓再无饥馑之忧，如何会在半途便返回仙界。 　　学院那些还在返程路上的学院军怎么办？ 　　仙界技术开发区刚刚定好的发展调子怎么办？ 　　传闻中赠与罗大统领的亩产二十石的粮食怎么办？ 　　一连窜的自问让询问的百骑密探面红耳赤，深恨市井传言，让他失去了方寸。 　　终于，两个时辰之后，李淳风和罗甑生在一片平原上找到了沈晨。 　　见到沈晨的时候，沈晨正啃着随身携带的面包，降落伞被他收到背包里，不得人见，浑身上下丝毫不乱，就连头上的金冠也没有歪斜分毫。 　　见到两人，沈晨还笑容满面地打了声招呼。 　　“呦，才来啊！” 　　“仙师啊！您老人家吓死我等了！” 　　罗甑生不等马匹停下，一个飞身便直挺挺地跪在沈晨面前，这个杀人无数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汉子，竟然哗啦啦地大哭起来。 　　在他身后的百骑疯了似的涌到沈晨身前，如同罗甑生一样，拜服而下，大喊：“我等恭迎仙师回唐！” 　　神仙啊！ 　　这是真正的神仙啊！ 　　飞到了天上的神仙啊！ 　　那色彩斑斓的热气球他们每一个人都亲眼所见，长安城里还是数十万百姓亲眼所见。 　　即便还有人怀疑沈晨身躯是否还是仙躯，但他带着凡人打造的事物飞升上天，也足以磨削任何一种暗地里的声音。 　　“仙师，咱们回去吧，陛下和万千百姓还等着仙师重新降临大唐！” 　　抹了一把泪，罗甑生这个汉子的脸上就不能看了，稀里糊涂好大一片。 　　沈晨心里暖洋洋的，至少，他的那一堆种子和图纸没白给。 　　点了点头，沈晨让罗甑生等一下，拉着呆愣不动的李淳风往旁边走了一段路，“你……” 　　想了想，沈晨不知道该怎么说，有时候被人卖了，大骂几句也就是了，可偏偏你还知道被卖的前因后果，那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还是走了吗？” 　　李淳风默默地叹了口气，紧贴着沈晨的脚尖拜服下去，动作缓慢，充满了虔诚。 　　这丫的刚才没跪，就等着这一下呢。 　　“他让我给你带句话。” 　　沈晨把李淳风扶起来，看见李淳风的脸上几乎没有一丝生气，好似方才的一通追赶，让他失去了所有精神气儿。 　　“仙师请说。”李淳风再次下拜。 　　“他说，让我扇你两巴掌？” 　　“啊？” 　　李淳风哀莫大于心死的脸上显出无比的震惊，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沈晨心里哼哼，娘的，叫你们玩老子！老子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见沈晨嘚瑟的样子，李淳风知道，定然是沈晨瞎胡乱说的，可是，袁天罡已经死了，袁天罡身上的罪孽，自然得他李淳风来承担。 　　谁叫他是袁天罡的徒弟呢？ 　　“还请仙师动手吧！” 　　啪！ 　　啪！ 　　沈晨一点也不客气，对付为老不尊的家伙，根本没有尊老爱幼的必要，一正一反两个巴掌，扇得李淳风两个脸颊肿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远处的百骑不知道两人讲什么，却把一切看在眼里，当场吓了一跳。 　　却是不知下凡神仙和陆地神仙搞了什么事儿，竟然巴掌相向！ 　　“他说，你的好意他心领了，等他到了仙界，必定护佑于你，让你每日参拜，香火不绝，如此，才能保佑道家兴盛不衰，叫那些佛家子弟统统吃屎去！” 　　打完收功！ 　　沈晨倒吸着凉气儿，揉捏着右掌心，转身走人。 　　天知道李淳风的脸皮子怎么练的，居然有钢铁那么硬。 　　忽然，沈晨的衣袖被李淳风拉住。 　　沈晨转过身，看到了一双悲怆的眼神，眼神中还有一丝不甘心的期待，令沈晨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 　　“家师真的……” 　　“有时候不知道不是比知道更舒坦吗？” 　　“可贫道放不下。” 　　“放不下又如何？还能追寻他去？也行，反正热气球已经在制作当中，大不了下一个让你飞就是了。”沈晨打了个哈哈。 　　李淳风默默地摇摇头，眼中的期待并未消减半分。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长长地叹了口气，沈晨道：“他去仙界了。” 　　“当真？” 　　“他去仙界了！” 　　“果然？” 　　“他去仙界了！” 　　李淳风：“……” 　　沈晨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会安慰人的人，只能拍拍李淳风的肩膀，默默走开。 　　“仙师，咱们……好像回不去了。” 　　“啥？啥玩意儿？” 　　等沈晨迎上罗甑生，罗甑生尴尬地指了指倒了一地的马匹，“那啥……我们来时赶得太快，马匹好像撑不住了……” 　　你丫的！ 　　沈晨很想给罗甑生两个巴掌，可看看罗甑生的脸皮子……算了，有掌心还在痛着，就不为难左掌心了。 第300章 冬天结束了 　　作为大神级滑翔伞爱好者，沈晨降落的位置距离九成宫并不远。 　　没到预定的地点，主要还是由于在高空中最后被袁天罡用话语勾引住那会儿，耽误了跳伞时机，在高空差之毫厘，落到目标上自然差了一大截。 　　还好每一个高空玩家在升空之前就要熟悉地理位置，沈晨很好地保持了这个习惯，从长安城到九成宫周围的地理环境他动用学院军剩余的军士描绘了不止三次。 　　所以，降落的地点距离九成宫并不远，换做新手，估摸着飘到哪里去就看老天的想法了。 　　得力于沈晨的能力，罗甑生没有强抢周围县城马匹的念头，一百多号人拉着一瘸一拐的马匹往回走，直接进了九成宫。 　　“传言，当年杨广就在这里跟他继母那啥的。” 　　罗甑生已然不是第一次来到九成宫，对这里的地形地貌极为熟悉，指着面前的一座宫殿，导游似的对沈晨说道。 　　这一座在隋朝时有着特殊意义的行宫，在李二的手上变成了纯粹的避暑胜地，每年夏天他都要来到这里避暑办公。 　　时光已经打磨掉了杨广当初在这里弑父辱母时的痕迹，只剩下草草修剪的杂草诉说着当年发生的旧事。 　　“你是百骑，不是管家婆！” 　　沈晨没好气的瞪了罗甑生一眼。 　　传说，隋文帝杨坚病重之时，杨广在九成宫随驾侍奉，却见色起意，辱了杨坚的小老婆，于是害怕被杨坚知道，带兵杀了杨坚。 　　“身为百骑，当年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你心里没数吗？” 　　宫殿的大门被缓缓推开，里面空空荡荡，一个弑父辱母的宫殿自然不可能被李二看重，很多东西被搬到了别处，只剩下粗壮高耸的梁木静静地矗立着。 　　夕阳从西面的窗户透射进来，被分成了一条条正正方方的射线。 　　沈晨穿过射线，无数尘埃在射线中慢慢游弋。 　　罗甑生尴尬地笑了笑，“也是，仙师乃是神仙，坊间传言自然不当污了仙师的耳朵。” 　　听罗甑生讲，杨坚的卧榻已经被李二烧毁，他不可能留着一个承载了帝王屈辱的事物在自己的住所里安然度过晚年。 　　但他终究还是留下了自己的印记，就在靠北的一面墙角下，六根卧榻的矮脚压出的刻印仍旧清晰无比地刻画在已经斑驳的地板上。 　　“太祖有意重修这座宫殿，可陛下不愿，说是害怕打扰表家的安宁，于是便搬空了里面的东西，长久无人看守打扫了。” 　　就在印痕的旁边，有一滩被水渍浸染的污渍，沈晨用脚尖摩擦了很久也没擦掉。 　　“那是汤药的污渍，隋文帝死时，侍奉的杨广打翻了药碗留下的。” 　　罗甑生难得说了一句大实话，但是对前朝的调侃仍然不绝于耳。 　　“走吧，没意思。” 　　环顾大殿，沈晨似乎还能听到杨广眼睁睁看着杨坚死去，悲伤痛苦的干嚎，作为大唐的仙师，他浑身都透着不自在。 　　“好！我这便为仙师安排住处。” 　　站在宫殿外，沈晨忽然涌起一阵淡淡的悲凉，不禁回望门漆都已经斑驳的宫殿。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算了算了，只要有智商的人都猜得到这里发生过什么，你的污名就继续留着吧，算是划分白痴和天才的标准吧！” 　　“嘿嘿，仙师吟的一首好诗。”罗甑生笑嘻嘻地恭维道。 　　沈晨气得翻了个白眼，“滚蛋！天知道这里发生什么，做事归做事，不要真把天下人当成了傻子。” 　　“嘿嘿！” 　　…… 　　累了一整天，又是热气球升空，又是和袁天罡斗智斗勇，还被袁天罡在最后一刻反杀了一击，沈晨实在累坏了。 　　索性罗甑生的百骑把密探滴水不漏的精神代入了日常行为中，为沈晨收拾出的宫殿极为舒适，听说是李渊当年住的，皇家的被套用具什么的尽显奢华舒适，倒也让沈晨好好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被罗甑生唤醒，要赶在午时抵达长安城，接受大唐人的检阅。 　　若是还能就凡人升仙的事情做一番阐述，大唐人必定感激不尽。 　　李淳风一夜没睡，两个黑眼圈放在耄耋老翁的脸上一点儿不突兀，还有几分胸纳天下痛苦的韵味在里边，平白给他增添几分仙风道骨的风范。 　　只是不知他内心是否像他表面那般平静，至少高高肿起的腮帮子让沈晨觉得，他定然是不平静的。 　　“给！” 　　李淳风正在发愣，眼前一晃，多出一份小册子来。 　　木讷地伸手接过，李淳风好奇道：“《大唐皇家科学院组建纲要》？” 　　科学他倒是知道，没少研究沈晨仙界知识的他，对仙界的专业术语恐怕是当今大唐的第一人。 　　可是，一连串文字放在一起，他便两眼一抹黑了。 　　沈晨也不管他，自顾自地让车夫打马向前，“道家要让世人铭记在心的永远不是飞升之途，而是道家对凡人的贡献，也并非虚无缥缈的飞升之道，而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马蹄声乱，车轮滚滚，沈晨继续远去，只留得李淳风一人骑马矗立于九成宫的大门之外，看着手中的小册子久久不语。 　　“高明呢？” 　　沈晨问罗甑生。 　　罗甑生拍马赶到沈晨的马车旁边，道：“太子殿下安全无事，已被兄弟们接回开发区，此时应当在长安城外等待仙师。” 　　“好的，知道了。” 　　从头到尾他都没问李承乾的去处，在袁天罡偏执地把匕首从高空扔下的时候，他就李承乾必然安然无事，后续也就懒得再询问。 　　见到李承乾时，他精神状态不算太好，但身上无病无灾，气色也算扎实。 　　见了沈晨来到，远远地躬身行礼，“多谢仙师相助。” 　　沈晨点点头，看着他笑道：“呦，小伙子精神不错啊，只穿一件单衣一件皮裘就敢在寒风里等我？” 　　李承乾早已对沈晨的调侃失去了惊讶，他又不是没被沈晨揍过，自然不愿梗着脖子和沈晨硬顶。 　　“冬天要结束了，自然无须过多衣着。” 　　看看自己身上同样的单衣加皮裘，再看看沿途显露出黄土的地面，沈晨笑了，“是啊，冬天结束了，春天就要来了，身上的衣服自然无须太多了。” 　　“驾！” 　　…… 　　（第一卷 终） 第301章 春游 　　冬去春来。 　　大唐人似乎很容易淡忘，特别是在春耕将行的日子里，哪怕是凡人升仙也无法阻碍他们耕耘今年粮食的热情。 　　无论是结束时，沈晨同李承乾携手而归，证明了凡人确实可以升天； 　　还是结束的当口，李二宣布成立大唐皇家航天发展中心，建造更多可以承载凡人飞升的热气球； 　　或者是结束后，上千名道士集体向李二请愿，建设大唐皇家科学院； 　　亦或者沈晨放弃了重归仙界的机会，重新谪入凡尘，为大唐的繁荣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 　　更或者有西北方的州县上报，有七彩祥云以极快的速度坠落无尽山野…… 　　总归，大唐人很健忘，当礼部确定了春耕的准确时间之后，便积极地投入到春耕的准备工作中。 　　前来仙界技术开发区应聘的雇工减少了五层，各个工坊的商家和合伙工匠成天堵在办公楼前，叫嚷着给他们更多的工匠。 　　可惜，除非老百姓不用吃饭，否则，他们在春天的时候注定了要损失很多很多的钱财。 　　这边是天道，沈晨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做出改变，只能寄望于李二下手动作快点，让罗甑生交接完手上的工作，尽快投入到土豆、红薯等事物的耕作之中。 　　不过，要让大唐的百姓再也不愁吃饭，那也是数年之后的事情了。 　　倒是曲辕犁被李二交待工部抓紧制作，成为工部再次拥有报纸配套设施外得以正常售卖，有钱财进项的项目。 　　在坊间，曲辕犁已经被见过它耕地的老农吹得天花乱坠，大有曲辕犁不出，则世人仍饥馑的效果。 　　工部的订单已经多到无法独自完成，只能找到仙界技术开发区的商家共同承包，很是把李二气了个三天吃不下饭去！ 　　难得昧着良心偷了沈晨的一个发明，最后居然还是得求道沈晨头上，怎么想怎么都不是滋味儿。 　　雇工少了，仙界技术开发区自然显得清闲了许多。 　　沈晨连续几天没事儿干，索性组织学员和直属部门的雇工进行一次春游。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既然把人都喊到这份上了，索性把成天待在医官营里钻研护士之道的绿萼和红彤和她们招募的护士、医官一起带上，浩浩荡荡七八百人向着九成宫前进。 　　“如此规模，怕是只有陛下比得上吧？” 　　道心惊讶的小嘴巴在惊讶的同时还能抓着士力架在嘴巴里啃，沈晨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皇家讲究威仪，若是秋狩之时出巡必当有前后左右中五军相伴，还有朝臣嫔妃、外国使臣、官员家眷等随行，总人数不会少于十万，咱们这点人手，其实还不够召开一次宫廷宴会使用的宫女太监多。” 　　李承乾向沈晨提过不止一次把道心封为公主，可见他对道心有多喜爱，却遭到沈晨冷漠无情地拒绝。 　　若是在宋朝或者明朝，当个公主算是一件大好事儿。 　　可放在大唐…… 　　去你妈的！ 　　一个娶后妈娶儿媳妇，公主收纳面首还到处显摆的朝代，当公主和去青楼做清倌人有个球的区别！ 　　脏唐臭汉！ 　　这是每一个公主的悲哀年代！ 　　“师父，您又在捣鼓啥？” 　　发现沈晨静静地坐在马车的角落写写画画，一点搭理两人的心思都没有，道心好奇地问道。 　　李承乾随即将脑袋转过去。 　　“也没什么，就一些春耕结束后紧接着要做的事情。”沈晨抬起头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登时骨节各处一阵卡拉拉响动。 　　在大唐出行就是受罪，没有柏油和水泥的路面简直惨不忍睹，摇摇晃晃的马车就跟蹦床似的，还是骨折瘫痪那种。 　　行了一天时间，沈晨只觉得浑身每一个细胞都不是自己的了。 　　“上次交待工坊制作的避震器准备得怎么样了？” 　　随手把计划草稿递到李承乾手里，李承乾回答道：“闫大人已经吩咐工匠抓紧时间制作，现在的难点在于弹簧和铁片所用的钢铁不过关，要么太脆，要么太软，达不到要求，闫大人已经找了当初随同仙师一起研制吊车的工匠，估摸着不超过一个月应该能有所效果。” 　　“一个月啊……” 　　“距离钢铁厂建成投入还有多少时间？” 　　李承乾道：“由于工坊太大，技术含量相对较高，仙师又拒绝征用劳力，正巧还碰上春耕，估摸着还有半年。” 　　沈晨悲哀地发现，哪怕他有千万种发明飞升成仙，但总是会被时间限制在天地的夹缝之中，不能超越地平线。 　　“钢铁可以称之为工业之母，工期长一些没关系，但一定要保证质量。” 　　“喏！” 　　“师父啊，听说九成宫是当年杨广弑父辱母的地方，咱们去真的好吗？” 　　道心没来有一问，李承乾当先羞红了脸。 　　沈晨瞪了李承乾一眼，“看你们干的好事，祸害了后辈如何是好？” 　　“是是是，仙师教训得对！” 　　李承乾连忙点头，却无能为力地摊了摊手。 　　别说他只是一个快要被废的太子，即便没有被废，为杨广洗刷冤屈这事儿他也没能力做，也不能做。 　　沈晨觉得自己有必要在道心的心里搭建一个队事物看法的框架。 　　“道心啊……很多事情不能简简单单只看表面，而是应该看到事物的内在。比如，你看到士力架的第一眼，就觉得他黑漆漆的，颜色像极了茅厕里的东西，可尝试之后却发现美味无比，而且很容易发胖。” 　　“师父！” 　　道心气鼓鼓地把士力架扔到沈晨屁股旁边，低头看着高高隆起的小肚子一阵伤感。 　　沈晨和李承乾没心没肺地笑了一阵，沈晨道：“抓紧时间把我昨日刚写好的《唯物辩证》细读十遍。” 　　“啊？还要读那些东西啊？” 　　道心一听，小嘴巴就嘟囔了起来，挂个油瓶轻松至极。 　　当初她跟着李淳风的时候，李淳风本就是个随性随心的主儿，虽然也让她读书，可每每只管告诉她读什么，怎么读、有何用处却是一句也不讲。 　　她乐得偷懒，想起来时全当小人书看，挺有意思。 第302章 海外为王 　　可是，道心悲哀地发现。 　　跟了沈晨之后，读书就成了每日的功课，做笔记不说，还要随时接受沈晨的提问，每个星期还要进行一次考核。 　　分数不过关，还要被沈晨零食减半。 　　用沈晨笑闹过的一句话来说，便是：“她在幼小的年纪，承担了不应该承担的重量。” 　　道心愁眉苦脸地捶打了一下自己的小肚子，“读了书就累，累了就想吃东西，啥时候才能瘦下去啊？” 　　…… 　　为了此次春游，直属部门中的人力部做了很多详细的安排，包括请求沈晨去和李二说说，希望得到九成宫留守士兵和太监宫女的帮助。 　　事后，则会支付一些酬劳给他们。 　　沈晨真的不愿意去见李二。 　　这丫的已经着了魔，一天要问十多次热气球的进展，小到一个细节他都要全程指导，把工部航天发展中心的官员工匠烦得要死。 　　仅仅一个吊篮上的雕刻样式就被李二要求着改了三十八次。 　　一会儿老虎，一会儿五爪金龙，一会儿仙鹤，一会儿又是沈晨喜欢的貔貅，也就是熊猫……烦不胜烦！ 　　工部的工匠们很想把设计图纸往他脸上一拍，“姓李的，这已经是你让我第三十八次改图纸了，你有本事你自己画，小爷不想伺候了！” 　　前车之鉴，沈晨很有可能也被李二拉着进行热气球设计，沈晨怕到时忍不住，给了李二一拳头，到时候两人难得稍见修复的关系又会出现裂痕。 　　所以，最后还是李承乾硬着头皮去求了李二，才得到九成宫的使用权和宫人侍卫的暂时调配权。 　　等一行人浩浩荡荡，花了一天还多一点的时间，终于到九成宫的时候，得到消息的宫人侍卫已经在大门口集结，恭迎大唐仙师的莅临。 　　敲锣打鼓自是不用多说，宫女们舞起舞来，那叫一个美艳多姿，值守太监亲自给沈晨奉上泡茶，洗去沈晨一路的风尘。 　　都不知道这丫从什么地方知道沈晨只喜欢和泡茶的，用的茶没炒好，还夹着生气，但拳拳之心却一目了然，让人想要骂他都舍不得。 　　要不说太监会是皇帝最贴切的人呢？ 　　一个眼神就能领会你的意图，不比睡个觉都要背着身子的黄脸婆来得贴心？ 　　“启禀仙师，仙师和您老人家下属雇工吃的用的全都已经安排妥当，还请您先入寝宫歇息，之后老奴会尽心伺候，只愿仙师能在九成宫玩得尽兴。” 　　值守太监叫高璐，年纪约莫中旬，典型的是衣领处的脖子上有一条刀疤，弯腰施礼时从衣领里蹦出来，令人印象深刻，上次来的时候沈晨远远的见过一眼，便记住了他。 　　身上有残缺的人是不可能派到皇帝身边的。 　　千古以来就东方朔一个特例，还有很大可能是被不喜欢他的史学家污蔑导致的，尽管高璐脖子上的刀口不深，伤疤也不算狰狞，但搁在人才济济的大唐，决然不会有出头之日。 　　一句正常不过的话被他说得战战兢兢的，唯恐被沈晨训斥，可见没少在李二那里遭罪。 　　“行，这几日麻烦你了，事后定然给你和其他宫人侍卫一些酬劳，让你们开心一下。” 　　高璐一听，登时老脸乐开了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给沈晨磕了三个响头，“多谢仙师宽容，我等能服侍仙师已是莫大的荣幸，如何还敢觊觎酬劳，还请仙师收回成命。” 　　春游的行李自然有雇工和九成宫的宫人摆弄，沈晨抬脚往前走，“行了，每个人的劳动都应该获得回报，此乃天道，即便是神仙也不能违背，既然是你们应得的那就接着。” 　　“是是是，多谢仙师，多谢仙师。” 　　一个劲往下人手里砸好处，高璐一辈子就见过沈晨这么一人。 　　虽然有种狗大户的感觉，但搁在自己身上，却是无比暖洋洋的。 　　之后有了兴高采烈的宫人和侍卫帮助，整个春游队伍从上到下都享受到了五星级待遇，人力部的雇工想要做什么，只要和侍卫宫人们说一下，马上就能得到他们的帮忙。 　　李承乾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自从他跟在沈晨身边之后，还是第一次回到和皇宫相关的地方，学习了很多仙界知识和《企业管理》的他很容易了解到其中的缘由。 　　但他只是奇怪，为什么简简单单一点改变就能让这些不被人正眼看待的人全心全力做事，而自古以来所有统治者都把压榨他们当做了理所应当。 　　“若是有心就好好记下，以后去了别处，再好好实现你的想法。” 　　沈晨拍拍他的肩膀，李承乾兀地一惊，“仙师的意思是……” 　　沈晨叹了口气，指着忙碌的人群头顶上瓦蓝色的天空，“你还没学地理学，所以还不知道，这天地之间太大了，在你看来至高无上的王绝非一人，而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你若有心便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想告诉你，把眼睛的视线放远一点，别只盯着大唐这一亩三分地。” 　　想了想，沈晨道：“虽然这一亩三分地是天地之间最有价值的一块地，可不代表你不能在黄沙大漠，或是茫茫大海中寻找到更有价值的东西。” 　　“天地之间很大？” 　　李承乾第一次看到沈晨对某种事物产生无力感，忍不住惊讶道。 　　“想要成仙本身就是在逆天，如果不了解天地，你以为神仙的仙位是祖上积德传下来的？” 　　沈晨把概念偷换了一下，不过，后世那个雄踞于地球的国度不正是一群苦哈哈用命拼搏出来的吗？ 　　李承乾震惊了，他是看过《红海行动》的，里面对仙界的阐述仅仅限于军伍，对民间生活的刻画很少很少，但那些少量的画面已经为他提供了足够多的认知。 　　他一直以为，仙界里的百姓都是祖上是仙人，而后他便是仙人的，却没想到，仙界的百姓想要成为仙人也还要努力奋斗。 　　一股清风吹过他的发梢，他突然发现整个人都变得清爽了。 　　“多谢仙师！” 第303章 烧烤夜市 　　沈晨为李承乾打开了一扇重头再来的大门，而后的李承乾身上多了几分豁达的气度，长久以来那种谨小慎微的感觉却是没有了。 　　当天晚上，在宫人侍卫的帮助下，沈晨手下的雇工在九成宫内的校场上直接摆开阵仗，弄了一场烟熏火燎的烧烤大会。 　　要说沈晨真正带给大唐改变的，其实不是印刷术，不是学院，不是开发区，不是思想，而是吃食。 　　他用文明点数买来的后世食品被大唐的厨子们研究深挖，除非材料限制，否则都被他们模仿了个七七八八。 　　沈晨压根儿没有用吃食换钱的心思，开酒楼的生意再如何火爆，也撑不起仙界技术开发区一天的消耗，比起耗费巨大的文明提升计划，哪怕是在大唐的每一个州县都开设连锁超市，也决然是杯水车薪。 　　所以，聪慧狡黠的大唐厨子狠狠开了沈晨的一次眼界。 　　辣味从商朝开始就有了记录，证明从商朝开始，华夏人已经喜欢上了辣味，可他们没有辣椒，就用秦椒代替，在沈晨看来，没有辣椒香，却比辣椒更辛，别有一番滋味。 　　味精里的甜味不是没有提取技术的大唐人能够做出来的，于是，他们学会了熬制高汤，用三天三夜的大火硬生生把各类肉食骨髓中的甜味熬制出来。 　　沈晨喝过，一粒味精鸡精香精都没有的白色烫头，竟然甜滋滋的彷如蜜糖，其中或许添加了天然蜂蜜，但更因为蜂蜜那独有的纯甜口感才使得高汤有了美味的滋味。 　　细盐的提取之法早在去年沈晨开办一系列学院附属设施的时候便得到了运用，来自登州用海水提炼的细盐，给口感本就清淡的大唐人来了一次爆炸似的体验。 　　做过饭的人就知道，盐味儿不够菜不香，盐味儿够了，饭菜都能平添香味。 　　一把把加了各种香料和细盐的调味料撒在被考得流油的蔬菜和肉食上，烟火随着激发猛地一窜，喷香的香气直把九成宫的侍卫宫人熏得口水直流。 　　“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侍卫和宫人也被邀请进来，上百盏灯笼被高高地吊了起来，上千人一起烧烤的规模充满了后世夜市的喧闹。 　　恍惚中，沈晨还以为回到了后世某处大唐风格的夜市中。 　　一旁的高璐把口水咽了无数次，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旁边道心手上的烤羊肉串，血丝都快冒出来了。 　　“何苦呢？我又不是五谷不分，手脚懒惰，本仙师有自己的手脚，你大可不必在我身边跟着。” 　　沈晨抬着一根破开成两半的烤羊骨，用勺子?着羊骨中的骨髓吃，强烈的秦椒辛味将羊肉的膻味完全遮挡起来，加上孜然、橙皮等香料，醇厚的口感让沈晨整个嘴巴里都在爆炸。 　　“嘿嘿……伺候仙师乃是老奴分内之事，不敢吃，不敢吃……呵呵！” 　　高璐眼巴巴地看着道心冲他嘻嘻一笑，抓起一根烤羊排，往嘴里顺时针方向一搅，就只剩下光秃秃的羊骨从猩红的嘴唇之间脱了出来。 　　然后，道心刻意趴到高璐身前，吧唧吧唧一阵嚼，油脂顺着嘴角往下流，肥美的羊肉那叫一个香气缭绕，熏得高璐眼泪都流出来了。 　　整个场子里，只有沈晨和李承乾单独坐了食案，其他人都是围着后世烤羊肉串的烤炉，十来个人一组，要么席地而坐，要么索性站着就吃。 　　道心本来也有座位，可她满场子乱跑，根本没有定性，哪个地方什么烤串最好吃，她没用一个时辰便了然于胸。 　　别说，经她推荐，递给沈晨的吃食确实让沈晨狠狠地美味了一把。 　　放在后世，她哪怕啥都不做，只是吃，也能做个人气极高的美食博主，外加带货达人，经他推荐过的火炉上，总能围着一票人，只要她下场，也一定会有一票人跟在她后面，经由她的尝试，向满面荣幸的烧烤人伸出罪恶的魔爪。 　　如此的她，在后世一辈子无忧无虑不可能，但在小小的年纪就能收获足以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财物，却是轻松至极。 　　这就是天赋！ 　　想气都气不了！ 　　李承乾就没这个待遇了。 　　道心明显很偏心，师父和师兄在她心里有着天然的差距。 　　只有李承乾向她招手的时候，她才小气地把自己盘子里食物分两串给李承乾，别的时候她正眼看李承乾的心思都欠奉。 　　一顿烧烤吃着吃着，李承乾眼泪就下来了，“呜呜……不就是希望你做个公主吗？我错了吗？” 　　道心气呼呼地回答他，“我又不是没跟着李师父进过宫，就那种地方，走路都不敢大声，那是人待的地方吗？哼！你在害我！” 　　“我……呜呜……” 　　看两人斗嘴……准确还说是看李承乾被道心欺负，已经成了沈晨日常生活中的乐趣。 　　强行往高璐手里塞了一根烤羊骨髓，沈晨吃了个三分饱，喝了口啤酒，去掉嘴里的油腻，而后道：“说吧，有什么事要求我？” 　　差点把舌头吃下肚子去的高璐猛地一愣，惊恐道：“仙、仙师说什么？” 　　沈晨白了他一眼，“真把本仙师当白痴？” 　　随机，沈晨指着烟熏火燎的校场烧烤夜市，“侍卫宫人一个个吃着美味的烧烤还不忘尽往这里瞟，那小眼神看得我心里恓惶，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你们有事儿想说。” 　　噗通！ 　　美味到足以吞下舌头的烤羊骨髓掉在了地上，高璐直挺挺地跪在沈晨身侧，“死罪死罪，搅扰了仙师吃饭，小的们死罪！” 　　他这直挺挺一跪，登时跪出个满场寂静，喧闹的烧烤夜市没了声音，寂静的模样直叫人害怕。 　　沈晨气得吃烧烤的心思都没了，只好猛地灌了几口酒，“你就说吧，啥事儿？” 　　高璐颤颤巍巍地道：“仙师乃是天上的神仙，有点石成金的手段，秦岭深处一片草莽被仙师建成了学院，渭水边上一片滩涂被仙师改造成了富庶之地，老奴等斗胆，恳请仙师降下恩泽雨露，为九成宫侍卫宫人寻一条过日子的路子！” 第304章 阿弥陀佛 　　行，曰XING，意味走动、流动。 　　行宫本意为皇帝在外的宫殿。 　　宫，既是皇帝本人的家，也是皇帝处理国家大事的办公室。 　　九成宫是前隋行宫，也是李二的行宫，每一年到此避暑的时候，他都要带上后宫嫔妃和绝大多数朝臣，在此办公。 　　按理说九成宫里的侍卫和宫人都算是级别较高的皇家家奴。 　　但是，皇帝有自己的一套班子，不会因为离开皇宫前往别处，就抛下这套班子，侍卫宫人也在其中。 　　行宫绝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启用，所以真正的九成宫侍卫宫女只能算是很一般的级别，和守卫皇陵那些没有多大不同，只要李二到来，他们就得靠边站，有时候甚至还要替换皇宫里的皇帝班子。 　　这便使得他们没有多少俸禄和油水。 　　大唐的百姓不好过，至少在贞观时期，大唐的百姓仍然处于温饱线堪堪及格的程度。 　　没有皇帝可见的宫人和侍卫和平民百姓没有什么两样，从权利上来说，甚至还没有县衙里的衙役来得逍遥。 　　沈晨早就觉得奇怪，身为皇帝行宫的侍卫和宫人，外面套着宫衣，内里却连套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在高璐的脖子上，那隐隐约约可见的伤疤处，领口泛着被常年积累的汗渍，黄澄澄的，如果有风吹过，宫衣之下的白色内衫居然还打着补丁。 　　像今日春游一般的烧烤伙食，他们即便在过年的时候都吃不上。 　　沈晨向来觉得自己是个心软的人，看着好大一片人群在自己面前跪倒，他怎么也说不出关我屁事的话。 　　或许这就是老师的通病，嘴上硬朗，其实心里的底线总比别人想象的要更加薄弱。 　　“行了，起来吧，这事儿我接下来了，你们跟李二打个报告，不要让他觉得我越俎代庖。” 　　“多谢仙师多谢仙师多谢仙师！” 　　…… 　　流过眼泪的烧烤就不好吃了。 　　沈晨可没有道心那种胃口，眼泪哗啦啦往下掉，嘴巴子还能吧唧吧唧上下蠕动。 　　离开校场，夜市里的欢声笑语像是鬼魂似的，一直追着沈晨不放，沈晨只好越走越远，走到不知道哪里的时候，一个和尚落到了他的身后。 　　沈晨只是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便继续往前走，漫无目的，四处乱转。 　　春意的前来让九成宫的虫鸟花木多了几分绿色，但距离绿意盎然却还要再等上几个月。 　　听高璐说，九成宫从开始营造的那天起，其目的就是为了让皇帝避暑所建，太极宫的地下水系太发达，明明占据龙首原那般俯瞰长安城的地势，却潮湿得宛若水上行舟。 　　夏天潮湿，冬天结霜，就算是个正常人也得被潮出病来，更何况一身伤病的李二，营造大明宫，名义上是为了李渊，其实他也有了搬家的意思。 　　可惜，直到他死时，他都没有下令继续营造，让那一座地球上最庞大的宫殿群成了李治头上的政绩。 　　如果还有穿越的机会，沈晨很想去问问隋文帝杨坚，你丫生了什么病，非得把皇宫修在那里不可。 　　往西边移一点，或者往北边移一点。 　　你看，李渊的献陵所在的位置就很好嘛！ 　　风水相宜，北高南低，皇家气度，难道死去的皇帝都占得，或者的皇帝却占不得？ 　　“坊间相传，仙师的雅致颇有仙界风范，不喜伤怀悲风，不喜吟唱秋月，却总能于天地万物之间寻得发展之道，我等不论修了多少佛，拜了多少菩萨，终究越不过凡人的躯壳，限定在此天地之间。” 　　和尚有些老了，白花花的长须随风飘荡，尚未完全温暖的气候在他光秃秃的头顶上染了一层晶莹的水汽。 　　“世间本无仙，庸人自扰之，那是你们自己自找的。” 　　沈晨终于转过身来，看清了和尚的模样，慈眉善目便是为了形容他这样的人才创造出的词汇。 　　“你很紧张？” 　　月光明亮，和尚两手合十，脖子和手腕上都挂着一串念珠，念珠的纹理很精致，但颤抖的双手却将精致的线条抖出了两道重影，这便不好看了。 　　“阿弥陀佛！” 　　老和尚回答，“面对人世间有史以来第一位真正下凡的神仙，法明虽念了一辈子的佛也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罪过罪过。” 　　“你们这些老和尚，就是喜欢把简简单单的事情弄得复杂，再用玄之又玄，让人不得不细细思考才能理解的话说出来，让世人不得不佩服你的智慧，其实不过都是语言的艺术，名为机锋而已。” 　　“仙师许是对我佛门有所误解。” 　　老和尚双手不再抖动，沈晨看清了念珠上的花纹，乃是朵朵云霞，宛若佛陀脚下之莲。 　　“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我等修佛不为早登极乐，而在警醒世人，引导世人，劝人向善罢了。” 　　听说了沈晨语调里对佛门的不屑，老和尚打消了机锋的打算，直接用简明扼要的凡人说话方式，阐明了他的想法。 　　“警醒世人干嘛？引导世人干嘛？劝人向善又是干嘛？” 　　沈晨一连三问，却是自顾自地回答道：“还不就是为了证你们心中的佛吗？绕到最后还是为了你们自己，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这……” 　　老和尚愣住了。 　　在玄奘取经回来之前，华夏大地上的佛门就是游击队，也算藩镇，也算诸侯，也算草莽，没有统一的思想观念，没有形成真正意义上的佛门道统。 　　说白了，就是你念你佛，我吃我斋，大家头上有个大和尚叫释迦摩尼就好，其他的别管。 　　如果玄奘在此，可以用一百种佛门经典回答沈晨的问题。 　　可老和尚根本接不住沈晨的问话，心里所想的唯有“承认”与“不承认”两个念头。 　　沈晨心中暗叹，难怪佛门被李二灭了一波，就这水平……太好忽悠了。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是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你……太执着了。” 　　一股无形的气息猛然从老和尚的身体里释放出来，就像破开壳的小鸡，唧唧叫唤着，向天地证明它的存在。 第305章 科学院和佛门 　　人世间有太多人不喜佛门，沈晨本身就是其中之一。 　　道家好歹还炼丹毒，算是半医半工半玄，无论在当时让多少人为此而死，但在华夏历史的发展中却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一直到清朝末期，仍旧有很多道士游历人间，用他们微薄的医术拯救着凡间。 　　相传，明朝的大瘟疫就是靠道士提供的药方才得以解决，可惜，清朝入主中原后，明朝大典十不存一，华夏文明丢失了太多的东西，此事已无法考证。 　　但无论怎么说，道家的功是实实在在的，当然，过也是实实在在的。 　　佛门在这方面就做得不近人情，嘴上说着普度众生，也会开仓放粮，但他们本身的业务主要还是集中在人心人性上。 　　一个人的时间是有限的，谁能指望一个成天敲打木鱼的和尚钻研治病救人的医术？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这才是他们的日常。 　　“多谢仙师开悟。” 　　无形的气息渐渐消散，或许是沈晨的幻觉，周围的虫草花木似乎比方才更加翠绿许多。 　　“别谢我，这话也不是我说的。” 　　沈晨不想跟佛门扯上关系，尽管慧能贞观十二年才出生，如今不过五六岁，但他一点儿也没有占用慧能的话的意思。 　　法明和尚笑了，“总归是仙师从仙界带下来的。” 　　好嘛！跟你没办法沟通了。 　　沈晨道：“说吧，你又有什么事儿？刚才那边才让我送他们一场富贵，你又要求什么？” 　　法明道：“求存。” 　　“靠！” 　　沈晨翻了个白眼，黑漆漆的夜色里白得好像珍珠一样，“我又没打算灭你们，找我干啥？” 　　李二倒是眼馋你们名下的土地和财物好多年了，你跟他说去啊！ 　　法明气息波动，颤声道：“仙师知道自凡人升仙大会后，如今的大唐成了什么样子吗？” 　　还能什么样？ 　　老百姓辛苦劳作，只为吃喝；官员尽心办事，只为升官；商人创造事物，只为赚钱；孩子拼命读书，只为变作人上之人。 　　除了这些，还能有什么？ 　　天塌下来还不是只为这些？ 　　“仙师难道不知道如今的长安城里已经没有和尚了吗？” 　　法明浑身都在颤抖，像极了一只战斗的公鸡。 　　“袁天罡一死以证升仙之道，为道家开创千年以来大变革之局。李淳风受仙师科学院之册，广纳道家名士于长安，抛开门派之别，献出珍藏之物，奉出百般慧念，凝聚一道七彩霞光，只为一争！” 　　沈晨悠然道：“争什么？” 　　“争科学院院士一职！” 　　道家真正让后世人们喜爱的最重要部分，在于道家在炼丹的过程中积累的化学经验。 　　科学院早就在沈晨和李二的计划之内，李二有意把科学院划入国子监门下，提升国子监地位。 　　但沈晨死活不愿意，只愿冠以皇家之名，算给李二一个面子。 　　科学院在后世几乎成为了国家发展的重要支柱，里面汇聚了物理化学数学医学等等各类学科最顶尖的人才。 　　能入科学院者，必定青史留名，为整个人类的发展做出应有的贡献。 　　沈晨也听到了一些传闻，在李淳风的主持下，用飞升之道引导道家众人，献出自己的经验，在沈晨专门划出的化学一科中占据重要职位。 　　以此，进入朝堂，进入学院，进入仙界知识的前沿阵地，用一种不同于千年来传道的方式壮大道家。 　　可他即便知道也没心思管。 　　他要的是科学院，科学家是什么民族，什么信仰，什么政治立场，跟他毫无关系。 　　“那你们要如何？” 　　沈晨咧了咧嘴角，“铁矿石加入什么物质更加纯净，你们懂吗？为祸天下的定神丹为何能够为祸天下，你们知道吗？人吃了铜钱会便成什么样，你们了解过吗？你们统统没有！” 　　沈晨勃然怒斥，“你们以为开仓放粮就是为善世人了？你们以为派十八个棍僧救了李二一名，他就要感恩戴德了？你们以为自己不出山去霍乱天下，天下就能少一个烦恼之人，就会向太平迈出一大步了？” 　　“你们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轰！ 　　一连串疑问如同洪水猛兽一般把法明的心神冲击得七零八落，晃晃悠悠险些倒将下去。 　　“可……可……可总要有人引导世人杂念，劝导众生向善，如果没有我佛门教义，天下不知要多多少匪盗，多少恶徒！” 　　“没有你们天下就是盗贼遍地，可有了你们，天下盗贼仍旧数不胜数！” 　　法明跺脚道：“那是他们不信佛！” 　　“错了！”沈晨铿锵道：“那是他们饿的！” 　　你有本事去后世问问，谁他娘的敢，谁他娘的会开山立寨？ 　　真当闲得没事儿干了是吧？ 　　噗通！ 　　法明跌倒在地。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所有诡辩，所有在别人那里可以轻松蒙混过关的佛门偈语，在沈晨这里寥寥数个字就能被反驳。 　　而他竟然没有反驳回去的机会。 　　比起飞升天道，比起轮回做个好人，哪有吃饱肚子如此简单的话语有用。 　　“那……那佛门该当如何？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道家崛起，干巴巴坐视佛门被灭吗？” 　　合着这老和尚来找我，是要我给他支招？ 　　呵呵！ 　　想多了。 　　“等吧！” 　　“啊？等？” 　　法明一阵错愕，可抬起头，看着沈晨笃定的神情，却又相信自己没听错？ 　　“等我佛门被灭吗？等道家自我毁灭吗？” 　　“想什么呢！” 　　沈晨向来佩服佛道两家的脑洞，天知道他们是怎么想象出天庭的面貌，六道轮回的设定的？ 　　随便拿出他们日常中开出的一个脑洞，写本小说就能让读者疯狂追读，订阅那叫一个砸不死人。 　　沈晨叹了口气，再也没有和老和尚打机锋的心思。 　　“玄奘快回来了吧？” 　　“他？” 　　法明一蹦而起，沈晨瞳孔猛地一缩，老和尚身手不错啊，难道传闻中的华夏古武术真的存在？ 　　“他……他有那个本事吗？他聪慧无比，可执念太重，西行天竺是为美谈，可天竺为何，谁也不知道，他传言他带了经书回来，可那些经书难道比科学院还有用？” 第306章 人不能无耻到如此地步 　　法明的话让沈晨终于知道，为什么玄奘非要往天竺去一趟， 　　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佛，那还修个狗屁的佛！ 　　“你确定你叫法明？” 　　“仙师为何如此一说？” 　　“玄奘真的是你的弟子？” 　　“如假包换，难道他惹怒了仙师……天啊！” 　　“我……” 　　沈晨无语了。 　　法明是大唐有数的得道高僧，玄奘是法明的弟子，可是，就连法明都不相信玄奘带来的经书能对佛门有帮助，你说这事儿还怎么讲？ 　　“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们。” 　　“啊？”法明合十下拜，“还请仙师明示。” 　　“能破你们僵局的人远在天边，马上就会回来，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着为他办一场声势浩大的法会，他的所有功劳就会成为佛门的功劳，你们不用出一人一物一文钱，就能拥有他拼尽性命、舍生忘死、修佛参经、异地求活才得来的佛家经典和感悟。” 　　沈晨摊了摊手，眼中泛起羡慕嫉妒恨的神采。 　　“不劳而获能做到如此地步，简直就和天上掉馅饼一样，我要是你们，早抓紧时间宣传玄奘的美名，恨不得告诉天下每一个人，玄奘是我佛门高僧，为世人带回了轮回转世的上乘经典，信我，你就能得永生，即便三岁小儿都不放过！” 　　“阿弥陀佛！” 　　法明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却很诚实地接受，连个招呼都不打，只念了一句佛号，就像无声无息而来一样，脚下一动，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靠！连声谢谢都没有。” 　　佛门从玄奘西行的那一刻便注定了会兴盛，沈晨没理由帮佛门，但也没理由可以打压玄奘的功劳。 　　他只是说了大实话而已，历史上的佛门就是这么做的。 　　玄奘去的时候，只骑着一匹马，带着一个叫悟空的小和尚，那小和尚中途还跑了。 　　他自己一个人忍受黄沙大漠的煎熬，食物和水的缺乏，到了天竺阿三哥那个角落，还要学习他们的预言，学习他听都没听过的佛门经典。 　　在他秉烛夜观的时候，在他被天竺的和尚们群起围攻的时候，在他被逼着和佛门大师比斗佛法，两侧则是亮晃晃的大刀片子的时候…… 　　可曾有人在遥远的星空下，仰望他所在的方向，心里默默地念上一句——家乡的桃花红了，你可以回来了？ 　　可等他一回来，迎接他的却是天下佛门的所有高僧，数十万人把朱雀大街都堵塞了，那欢呼让滚滚春雷都失去了颜色。 　　满城鲜花铺满了朱雀大街的黄土，踩在上面愣是显不出黄土的尘埃来，等他被人抬到法会现场的时候，抬他坐辇的人脚底下干净得像狗舔过似的。 　　还有数十年足不出庙的花白胡子恬不知耻地拍着他的肩膀说：“不愧是我佛门子弟，做得不错，你去歇息吧，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靠！ 　　摘桃子摘得如此不要脸，不就是佛门这些高僧干出来的事儿吗？ 　　绝大多数时候，老百姓的智慧根本不用任何人任何门派任何佛道去引导，他们自己就能总结出一条条令世人警醒的传世警句—— 　　人不能无耻到如此地步！ 　　“师父师父！” 　　脚步声乱，道心胖乎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打乱了沈晨的愤世嫉俗。 　　“为师在这！” 　　沈晨招收示意，道心胖乎乎的小脸都急得冒汗了。 　　还是咱们家道心好，聪明伶俐不说，还总是惦念着他师父。 　　你瞧，除了她，还有谁在夜市烧烤摊上抬头仰望星空，对沈晨说：羊肉串烤好了，仙师呢？ 　　“终于找到您了！” 　　道心气喘吁吁地道：“哎呀师父呀，您老人家跑到这里干什么呀？您说您一个不知几百几千岁的老人家没事儿到处乱走干什么呀？不说跌了摔了，就是扭到了脚，踩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地呀！” 　　沈晨：“……” 　　“走！赶紧跟我回去！九成宫的侍卫喝多了，嚷嚷着要给师父表演《秦王破阵曲》，以谢师父给他们活路的恩情呢！” 　　沈晨：“……” 　　沈晨一边由着道心拉着他快步离开，一边不甘心地问道：“你就不担心我被坏人劫持，要去为祸苍生？” 　　“哎呦！” 　　道心头也不回，“师父有沙漠之鹰怕什么？再说了，师父想要为祸苍生，用得着被人逼迫吗？随便想两个馊了吧唧的主意就行了！你听，他们已经在调试音律了，赶紧赶紧，再不去所有人都等急了！” 　　沈晨：“……” 　　难道实力太强也是一种错？ 　　错在没人会主动地担心？ 　　…………………………… 　　春回大地百媚生。 　　比起来时的路，返程时的路上多了许多积雪融化形成了溪流。 　　在九成宫玩了三天，除了沈晨担忧是否还会有相关不相关的人找上门来，睡觉都抱着沙漠之鹰以外。 　　所有人都玩疯了，每天从九成宫里倾倒出去的垃圾掩埋的时候，连高璐都擦着冷汗，说他从没见过如此多的单日垃圾，即便李二来的时候也没如此夸张。 　　沈晨用七八百人就完成并超过了李二要用两三千人才能造出的垃圾数量。 　　如此荣誉落下来，沈晨只能报以无声的苦笑。 　　谁让他手底下的人钱多呢？ 　　去的时候整整八十辆车的吃食，平均下来十个人一辆车，满满当当，马匹两腿直打颤那种，三天过后，还能站着走路就算不错了。 　　“启禀仙师，九成宫上的奏疏父皇批下来了。” 　　李承乾大概是沈晨以外过得最不好的人，除了该有的应酬，他都抱着沈晨的计划书看了又看，填补或删改其中不符合大唐现状的东西。 　　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只比沈晨稍微精神一点儿。 　　道心在一旁打呼噜，这丫头疯玩了三天，让她看的书她一个字没看，倒是收获了九成宫是为宫人们送给的一大堆礼物，将军级别的横刀都有一把。 　　队伍后面，三匹老马奋力拉扯着的三辆大车，足以表明她此番出巡的战绩。 　　“怎么说？” 　　“父皇说……说……地方可以用，但人是他的人，用完了得还给他！” 　　沈晨：“……靠！他这是赤裸裸的偷师！是违背《专利法》精神的！人不能无耻到如此地步！” 第307章 你还有脸说 　　“无耻，极度的无耻啊！” 　　对于脸皮厚的人来说，你骂他无耻，他压根儿无所谓。 　　他总会有一种道德良好的人无法想象的心理状态。 　　“你骂啊！你倒是再骂啊！反正你骂什么我也听不懂，就算听懂了，你也伤不到我一根毫毛，总归我是无所谓，旁人看多了，还以为你是个骂大街的无良泼妇，呵呵！” 　　长安城里多了许多奇能异士，脸皮堪比两个李二。 　　有喷火的；有连翻一百零八个跟头的；有拿着刀子砍在小人上，小人就流血的；甚至还有站着不动，别人动他一下反而倒飞八丈远的…… 　　自我介绍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牛叉。 　　什么“河北双雄”、“凉州十二飞鹰”、“铁血老祖”、“金刚大师”、“无名刀皇”…… 　　就站着不动把人震飞八丈远那个最厉害。 　　绰号“十三鞭”，两条手臂在身旁飞来甩去，身子跟着响锣一阵抖动，一个眨眼的功夫，最后打完收功，然后旁人一阵叫好的声音。 　　那人也厉害，自报家门后，说自己和皇宫五品带刀侍卫在某个月圆之夜、皇城之巅，打了个难解难分。 　　靠着最后一鞭——神仙打滚，赢了那侍卫半招，堪堪摘下侍卫腰间的腰牌，然后堂而皇之地从皇宫内院走了出来，沿途还跟值守的禁军聊了会儿天，约好以后一起喝酒。 　　“哎呦我的天！” 　　道心忍不住扶住她圆溜溜的额头，“师父啊，您是没见啊，有挑战他的人上去，三拳揍他脸上，他直通通地就倒下了呀，砸得黄土飞扬，那叫一个烟熏尘撩，徒儿以为，若是换做青石板砖的地面，怕是脑浆子都得砸出来。” 　　道心这丫头本就人来疯，听说最近长安城里十分热闹，带着沈晨派给她的两个侍卫一个劲儿往长安城跑。 　　书是随便看一会儿，然后往脸上一蒙，呼噜声拉得比闫立德那个糟老头子还响，算是一丁点刻苦学习的意思也欠奉。 　　每每把沈晨气个半死。 　　可气的是，就沈晨喝盏茶的时间，她看的那点书居然足够她写一篇令沈晨瞠目结舌的读后感。 　　大义立足，遣词用句，逻辑条例，愣是不比后世高中生的优秀作文逊色。 　　你让沈晨还能说什么？ 　　天赋这玩意儿真的说不清道不明，可偏偏就是这么气人！ 　　“那个挑战的就是二虎吧？” 　　沈晨正眼都没看道心一眼，摆弄着一根手指粗细的弹簧，用手指、书本、矮几连番压在弹簧身上。 　　每当物件挪开，弹簧噗通一下蹦跳起来，他被道心弄坏的心情立马就好了许多。 　　道心蹲在旁边，嘿嘿地笑道：“二虎本来就是师傅派给我的侍卫，那家伙说什么月圆之夜、皇城之巅，决战五品带刀侍卫啥的，二虎一听就不乐意，要不是我拦着，那家伙早被二虎活生生干死了。” 　　“你还有脸说！” 　　沈晨连弹簧也不摆弄了，一指头杵在道心的脑门头上，把她杵了个跟斗。 　　“要不是你一个劲儿问二虎，他会不会被那家伙打死，二虎哪会跟一个憨货置气？你倒好，劝说的时候还不忘踹那家伙两脚，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啊，愣是被你踹得要到皇宫里报道，幸亏人家早就开枝散叶，否则，非得捏着兰花指跟你拼命不可！” 　　“好个大虎，叛徒！” 　　道心一声大叫，嗷嗷地冲去门去，沿着办公室的楼梯跑到一楼，找到正在和二虎练拳的大虎，冲上去，张开肥硕的大口就是一通疯狗啃食。 　　“嘿嘿，仙师，小师妹不过是天真灿漫的年纪，何必用书本整日把她栓在开发区里，和她统领的小屁孩要么在地里啃食，要么在街上疯玩，要么准备进学九月份便要开门的大唐皇家小学，您如此对她，怕是过于苛刻了些。” 　　李承乾把弹簧从墙角捡回来，放到沈晨矮几上，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沈晨明明把道心捧在手里怕摔了，偏偏还要装出一副口舌恶毒的样子。 　　“你就闭嘴吧！我还没问你，是谁告诉那个疯丫头长安城里有把人震飞八丈远的高手的？” 　　“额……” 　　李承乾老脸一红，嘿嘿直笑。 　　沈晨把弹簧放到工坊递来的盒子里，站起身来，长长地吁了口气，“她天资聪慧，哪怕放在历史长河里也是难能少见的天才人物，可惜心智太小，阅历又不够，成天脑海里尽想着折腾别人，这不是好事，很有可能养成肆无忌惮的性子，变成祸国殃民的人物。” 　　“不、不会吧？” 　　李承乾探头从窗户外看着已经被大虎架在脖子上拼命去够院子里的桃花的道心，他实在看不出来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小胖妞能把天下祸害成什么样？ 　　沈晨同时也看到了这一幕，冷冷地撇撇嘴。 　　要是告诉李承乾，现在的皇宫里就有一个跟他不对付的女人，将来很有可能改换李氏门庭，不知道他会如何想。 　　“别太自信，每一个人的未来都是不确定的，很难说今日你出门，会不会被马车撞死，也很难说一个平民乞丐在年过五旬的时候还能入主天下。” 　　“仙师再说刘邦？” 　　“还有一个人，已经上了仙界的帝王名单。” 　　“什么？”李承乾猛地站起身来，惊恐地看着沈晨。 　　沈晨安慰道：“放心吧，那是一千年后的事情，到时候你们李家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李承乾没有因为沈晨的安慰而放松，反而充满了期待和希冀，“仙界真的能预知未来？” 　　沈晨摇摇头，不再做答，把装着弹簧的盒子扔给他。 　　“告诉闫立德，可以产量了，尽快定制出不同的型号，你熟读《企业管理》应该知道，三流的企业卖产品，二流的企业卖品牌，一流的企业卖规矩，咱们就要给天下的弹簧定个规矩，从今往后，不论哪家生产的弹簧，都得按照咱们要求的大小来，如此，弹簧才能通行天下。” 　　抱着盒子，李承乾还在被沈晨好似随口一说的一句话满脑晕沉。 　　可沈晨却无心跟他解释。 　　佛门出手了，长安城要乱了，但愿他能稳得住李二那颗早已焦躁不安的心。 第308章 朕决不答应 　　春耕的日子就要到了。 　　无论奇能异士带给长安城里的百姓多少惊喜，绝大多数的老百姓还是把眼睛盯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 　　田间地头已经有农人带着一家老小在田里翻土除碎石，渭水河成了禁区，从上流而来的浮冰像铁坨子做成的舟船一样，顺着河水的方向奔流而下，浩浩荡荡冲击着一切他们身前的事物。 　　在冬日的冰面上仍然矗立于河面中间的红船终于靠了岸，在这个万众期待的季节里，似乎只有她褪去了神秘，只不过那高昂的价格不仅没有降低，反而提升了三层。 　　当沈晨得知，这是李二打着“仙师逛过的青楼”的名号搞出的事情，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对那些花了冤枉钱的土财主们报以两声微笑：“该！” 　　尉迟敬德来了信，由于火器的降维打击太过强大，学院军将比计划提前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回到长安城，大概会在三月出头抵达学院。 　　程咬金也给沈晨来了信，这一次直接直接直言不讳地哭求沈晨把他调回长安，他已经在矿上挖了几个月的煤，再挖下去怕是连肠胃也要变成黑色的了。 　　李二也来了信，问他究竟要把九成宫如何，天知道他为啥就在长安城里，还要赶潮流似的学人家写信。 　　李承乾羞红了脸为他解释了几句，但说出来的话连李承乾自己都不相信，最后还是只能认为是李二的脸皮子太厚，让沈晨帮他平白训练九成宫宫人侍卫，却还一丁点屈尊降贵的心思也没有。 　　得，典型的白嫖！ 　　过分的是，嫖资居然还要沈晨出。 　　毕竟，沈晨还要劳心劳累带九成宫的宫人侍卫脱贫，简直比白嫖还要可恨！ 　　关于九成宫的致富道路，沈晨想了很多种，虽然答应了高璐第二天就告诉他，可想来想去，还是需要重新斟酌一下，最后只好拖到现在。 　　“要不干脆弄个旅游景点算了。” 　　九成宫的性质仅仅属于李二的家和办公室，它本身创造不了任何经济价值，完全就是李二自掏腰包供养着。 　　偏偏住在里面的宫人侍卫都是他的雇工，虽然不存在发放酬劳一说，但人吃马嚼的，像个无底洞一样，吸食着李二的骨髓。 　　李二早就苦不堪言了。 　　如果弄成旅游景点，九成宫本身就具备了旅游价值。 　　试问，皇帝的家和办公室谁不愿意前去瞻仰一下？ 　　没见紫禁城收费的项目赚了个盆满钵满吗？ 　　除了穿上皇帝的衣衫拍照以外，九成宫完全具备将紫禁城那一套粘贴复制的能力。 　　加上里面的侍卫宫人都是现成的，连培训投入都省了。 　　唯一担心的不过是李二的态度。 　　九成宫毕竟是皇权的象征之一，一旦对外开放，涉及到的便是皇家的尊严，天知道李二的“地方给你”这句话里有没有皇家尊严被沈晨摩擦。 　　于是，沈晨给李二回了信，详细阐述了把李二的家弄成大唐人的家的好处，配以巨大的经济利益价值，不怕李二不答应。 　　…………………… 　　“朕绝不答应！” 　　厚厚的信件被李二暴怒地摔在地上，散开的单页信签纸从他的脚下一路散落到杨妃的卧榻前。 　　杨妃早就习惯了李二事事都要和沈晨唱反调的样子，见惯不怪地坐在前两天沈晨刚送来的梳妆台前梳理她的秀发。 　　那镜子是真的好啊！ 　　把人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照得别无二致，年过半百的杨妃头一次看清了自己的面容。 　　鹅蛋小脸，高挺的鼻梁，放在哪都是大大的美女。 　　可惜了，岁月早已不能再在她的脸上呈现一份青春的灿烂，额头上的抬头纹，眼角的鱼尾纹深得能把脸油挤出来。 　　枯燥的皮肤上布满了沉沉的暗斑，看到自己面容的那一天，她并没有哭，而是迫不及待地问了李二一个问题：“陛下，您是为何一直恩宠年老色衰的臣妾的？” 　　当场李二就愣了。 　　他算半个草根皇帝，每当皇帝前也是谈过恋爱的人。 　　如此送命的问题哪敢正面回答，拍拍杨妃的手，看着杨妃的眼睛，极尽温柔地说道：“你在我心里是最美。” 　　怎料，向来宽容大度，深知自己身份而从不僭越的杨妃，居然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我记得有一次观音姐姐跟我闲聊的时候，说她问你这个问题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回答的。” 　　好嘛，连“您”也不用了，直接用“你”。 　　这是要造反呐！ 　　当天晚上，李二就用他的雄风告诉了杨妃他的答案。 　　可第二天醒来……哎呦，朕的老腰哦！ 　　于是，在看到沈晨要把他的九成宫宫门打开，让天下每一个百姓都入内观看的时候，他是真的怒了！ 　　哦，一件礼物弄得老子腰杆咔擦直响，还要别人来糟蹋老子的家。 　　太欺负人了！ 　　生气的李二饭都没吃上一口，宫女端上来的羹汤热了又热，就是不见李二动上一嘴。 　　杨妃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自顾自地吃完早饭，让宫女帮她穿上贵妃长裙，头上挂了两个明月珰，高高的发髻编成山羊角一般的形状，然后自顾自地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 　　李二好奇道：“今日并非朝会，也并非宫中宴饮，你为何如此隆重？” 　　李二的几个女人中，最没有生活经历的就要数杨妃。 　　本就是前隋公主，从小锦衣玉食，后来又是大唐贵妃，更加谈不上吃苦。 　　杨广死的时候她没在身边，一觉醒来，长安城就变成了李二的地盘，压根儿谈不上撕心裂肺。 　　闲来无事，穿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和其他后宫嫔妃争奇斗艳就成了唯一的爱好。 　　李二也知道她这个脾气，可无论怎么看，也觉得她不像是要在家里的样子。 　　果然，刚出门，杨妃就安排小太监排开仪仗，绝对是要出门的打算。 　　“你干什么去？” 　　李二问了两次，杨妃都没回答，心里登时不高兴了。 　　“当然是去仙界技术开发区了！” 　　“啥？” 　　李二一下子跳起来，“你说啥？你要去干啥？” 　　“啧！” 　　李二小屁孩玩具不见了的样子让杨妃好笑的同时，又有几分无奈。 　　她叹声道：“当然是替你告诉仙师，就按照仙师的意思，把九成宫变成旅游景点了呗！” 第309章 桃花、少年、少女 　　“气死朕了，气死朕了！” 　　李二斗兽似的在杨妃的寝宫里走来走去，中年男人的悲哀往往在于自己拼命为了家人付出，但家人却不理解自己。 　　他不过是想从沈晨那里把失去的东西拿回来，可家人却觉得他做错了。 　　那他的付出不就成了白条子，白给沈晨打工了吗？ 　　可朕才是大唐的皇帝啊！ 　　“你给朕站住！不许去！” 　　“这可不行，再慢一点，说不得丢弃的就不是十数家工坊和钱财，而是宫人侍卫的心！” 　　杨妃促狭地看了李二一眼，嘴上说着当初李二把学院附属工坊免费赠送给朝廷增加收入的事情。 　　提起这个李二就尴尬。 　　他和杨妃都为那事被气晕过。 　　根本原因就在于他对他对沈晨的不信任，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把属于皇室投资的工坊免费赠送给了朝廷。 　　那可是仙界的技术开办的工坊，杨妃那么大的火气，就在于纤毫毕现的梳妆台原本就是其中一座工坊弄出来的。 　　这玻璃镜已经卖疯了。 　　长安城里的贵妇豪商，谁不以拥有一块玻璃镜为荣？ 　　巴掌大的一块就要三四贯，一人高的穿衣镜甚至能换一座寻常的小院！ 　　如此工坊，少赚一点都觉得亏大了，更何况被李二硬生生免费送给了朝廷！ 　　败家爷们儿！ 　　真以为本宫足不出户就是个二百五了？ 　　把家里的事情交给你，迟早要把这个家折腾空不可。 　　“如今仙师不计嫌隙，听了一些苦哈哈家奴的诉苦，答应给苦哈哈一条出路，还答应了你的条件，帮你赚钱，你要付出的不过一点举手之劳而已，怎么就委屈你了？” 　　杨妃皱起的中年妇女脸面上多了一层阴霾，突如其来的发飙让李二很怀疑这个女人究竟是不是跟他生活了数十年的那个女人。 　　“你、你、你当真是杨妃？” 　　“哼！” 　　得，这一声轻哼，和当初两人见面时一模一样。 　　当时，李二攻破长安，正是少年意气风发之时，骑着高头大马，冲入这座他来过无数次的宫城。 　　身后是上千名攻城拔寨的勇士，襟旗招展，铠甲叮当作响。 　　他当先要做的事儿并非前往宣政殿，过一把他的表哥坐在那个金黄色宝座上的瘾，而是直接冲入后宫，去找他表哥的女儿——杨氏。 　　还记得那年春季。 　　他被选为待招，来到太极宫，陪着隋炀帝杨广理政。 　　高大的宫墙，威严无比的宫殿，奢华富丽的宫饰，高高在上的金黄色宝座，让他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 　　他少年心性，不顾小太监的劝阻，非要摘一株盛开的桃花，以此证明他来过这里，好回去跟哥哥弟弟姐姐炫耀。 　　可是，当他就要摘到时，却被一声女子呵斥打断了。 　　“好你个小贼，一朵桃花而已，它静静地开着，何曾招惹你了？你竟为一己之私要把它摘下，你无耻之尤！” 　　那是一个如同桃花般娇艳的少女，七彩的霞衣，搭在腕上的粉色纱巾，还有一朵点在眉间的桃花，比之桃花更艳，比之桃花更香。 　　愤怒地看着李二的眼神里透着几分娇憨，粉嘟嘟的脸颊上还留着几分婴儿肥。 　　李二问她，“你是谁？” 　　她反问他，“你道我家来，难道不知道我是谁？” 　　李二笑了，“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是谁？” 　　她也笑了，“你怎么不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是谁？” 　　李二：“……嘿嘿！你说错了。” 　　她小脸一红，狠狠地翻了个大白眼，“哼！” 　　就是那一声哼，让他魂牵梦萦，再也丢舍不去。 　　于是，当他纵马踏过这一座当初连小太监都敢阻拦他的宫殿，他第一个要做的事情，就是去把那个女孩揽在怀里，告诉他，“从此以后，我便会是你的依靠。” 　　再后来，她就成了他的夫人，安安静静地在他身边跟了一辈子。 　　没有长孙皇后的霸气绝伦，没有另一个贵妃韦氏的心机多变，深深被身份困扰的她聪明地选择了隐藏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争什么。 　　即便在长孙皇后死后，她独揽宫中大权。 　　可是现在，这个被他爱惜了一辈子的女人居然冲他大喊大叫，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他内心深处那微不足道的小心思，让他深深地被震撼了一阵。 　　“那个……想要给九成宫增加收入，肯定还有不少办法不是？” 　　他的气息弱极了，声音越说越小，渐渐脸他自己都听不见。 　　“是啊！肯定有啊！” 　　杨妃促狭的神情一如多年前那一次桃花树下的初见。 　　“可仙师能做出旅游景点的决断，定然是众多方法中最好的一种。” 　　沈晨来到大唐的各种神迹早就宣告了他点石成金手段的厉害，世上的人，可能会怀疑他的身份，可能会嘲讽他的心慈手软，可没有一个人会反驳他点石成金的手段。 　　你看看那些渭水河上的船夫，如今人人穿金戴银，里坊豪富，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可当初呢？ 　　仅仅数个月前呢？ 　　那真是死在大街上都不会被长安县令知道的苦哈哈！ 　　比起九成宫的宫人侍卫，简直就是低贱到阴沟里的家伙！ 　　“陛下……” 　　杨妃默默地叹了口气，语气温柔可人，“陛下其实心中都知道，只不过气极仙师总有办法办到您办不到的事情，所以心里不服气，对吗？” 　　“额……” 　　李二眨眨眼睛，把头扭向别处，不说话。 　　杨妃笑了，眼前这个男人还是和当初桃花树上那个小无赖一样，狡黠得像一只小狐狸。 　　“陛下啊，谁人都不是神仙，谁人都有做不到的事情，您找了那么多官员来帮您管理大唐，不就是因为您做不到一个管理大唐吗？他们正式因为做到了您做不到的事，您才会重用他们，垂拱而治，让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不是吗？” 　　意思很简单，你能你上啊！ 　　做不到就别哔哔！ 　　毕竟是生活了数十年的老夫妻，杨妃太知道李二的心里活动了。 　　把简单的道理用好听的话说出来，就是李二喜欢吃的那盘菜。 　　李二默默地点了点头，“是了是了，朕……照办！” 第310章 猪肉全宴 　　春天真的到了。 　　从九成宫赶来的高璐脸上，沈晨看到了春风得意的笑容。 　　“老奴代九成宫五百余宫人侍卫感谢仙师相助之恩！” 　　同样的话他已经说了很多次，多到沈晨耳朵都起老茧了。 　　“那你要怎么感谢我师父啊？”道心啃着酱猪蹄傻乎乎一问。 　　高璐刚拿起酱猪蹄的手登时顿住了。 　　“额……” 　　你会不会聊天，你会不会聊天，就问你会不会聊天？ 　　大唐人分而食之的规矩今天在沈晨这里被打破了，从木匠工坊搬来的刚新鲜做出的新式家具刚放入他的小院，高璐的脸上就出现了欣喜的震惊。 　　要试验一张圆桌好不好用的最好方式，就是摆满一桌子菜，看看吃起来香不香。 　　酱猪蹄、秦椒猪耳、红烧、卤猪头、凉皮冻、红烧肥肠、爆炒猪肝、香脆猪舌、三线烤肉…… 　　满满一桌子全是猪肉。 　　沈晨做菜的手艺很一般，奈何他在后世的小视频上看得多啊！ 　　俗话说不会做还不会看吗？ 　　他要为厨子提供的，不过一口铁锅，一把圆形铁勺，外加足够的时间和两头猪用来试验的猪而已。 　　剩下的事情就只是试吃。 　　哪怕是头猪也会做啊！ 　　一开始高璐吃的那叫一个开心无比。 　　从来没见过的做法，从来没吃过的口感，从来没正眼瞧过一眼的猪肉，在一张直径三米的圆桌上发挥出了他们综合在一起的爆炸式效果。 　　可当道心满嘴流油地问出这句话之后，高璐就傻眼了。 　　报答？ 　　报什么答？ 　　就我们身上这几两肉，哪怕用桌面上这些吃食的烹饪手法做出来，也没他们好吃啊！ 　　“臭丫头，尽废话！” 　　沈晨嚼着一个猪肉白菜馅的饺子，太烫，只好面目狰狞地抽搐一阵，而后才一口吞下，长长地呼了几口气。 　　高璐趁势向沈晨报以一个大大地微笑。 　　“一般而言公猪才是最好的猪肉，但一定要……” 　　沈晨本想指点一下高璐养猪的手段，忽然发现说不下去了。 　　你跟一个太监讲太监猪的肉最好吃，你他娘的磕碜谁呢？ 　　高璐眨巴眨巴眼睛，“一定要如何？” 　　道心多聪明一人啊，把酱猪蹄咔擦往桌子边沿一敲，被筋膜连接着的猪蹄骨节应声而断。 　　高璐可不是一般的太监，而是有资格掌管皇帝行宫的太监。 　　从隋朝大业年间他便入了宫，到李二这时，已经伺候了三代帝王，见沈晨看向道心的眼里露出赞赏的意味，哪里还不清楚沈晨没说完的是什么话。 　　哈哈一笑，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仙师，但说无妨，我等本就残缺人，巴之不得世间没有残缺事，残缺话听在耳中其实比完整话来得要更加不容易接受。” 　　沈晨明白了，索性敞开了话头。 　　“把九成宫办成旅游景点是对你们成本最少的一种模式。既然李二已经同意了，那么连的东西你们统统都可以拿出来用，除了李二那一套之外，国公勋贵、几品朝臣的被褥、衣衫，只要那人给得钱，你们让他穿上身试试，让他体验一把当国公，做朝臣的感觉。” 　　“其他的宫殿什么的，你们也天天打扫，直接拿出来给人看就行，他要是出得起钱，让他在杨坚病死的卧榻上睡一晚上都行。但是要记得签署协议，损坏了的话，要数十倍的赔偿。” 　　“不怕没人去，你要知道，天下有钱人的心思其实就一个。” 　　高璐神情一震，“但凭仙师指点。” 　　“很简单，怎么花钱。” 　　“怎么花钱？” 　　“对！”沈晨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神棍，明明不是有钱人，却在跟一个同样不是有钱人的人讲有钱人怎么花钱。 　　这他娘的，也是一个人敢说，一个人敢听。 　　“只要让他们脸上有光，他们就觉得这个钱花的值，那么，无论你怎么定价，他都不会觉得吃亏上当。” 　　“嗯嗯！” 　　高璐把脑袋点得跟打鼓似的。 　　道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沈晨狠狠瞪了两眼，这才又和一片脆皮烤肉较上劲儿。 　　“关于旅游景点怎么运营，规章制度怎么样，你们应该做些什么，怎么定价，怎么收费，我已经写好了一本册子，你走的时候拿去，和几个主要宫人侍卫一起研究，除非你们比猪还笨，否则，不论如何都能开起来。” 　　“嗯嗯！” 　　“另外，提醒你一下，旅游景点想要做到完全自负盈亏，让每个宫人侍卫有收益，关键还在于合理的节约成本。” 　　沈晨指着满桌子的大菜，“相比牛羊，鸡鸭鹅兔猪其实更好养，也更便宜。今天这桌子菜就是做给你品的，猪肉向来是贱货，可若是采用擅过的猪，再采用炒炸烤等烹饪方式做出来，美味程度绝不比牛羊差。” 　　何止不差，简直就是另一番可以与之相比的美味！ 　　高璐很想知道沈晨在仙界吃的究竟是啥，才能把如此美味的一桌猪肉大宴说得如此轻巧。 　　“你们完全可以在比较偏僻的，或者无人打理，常年没有人气的地方把鸡鸭鹅兔猪统统养上，免去外出采买的成本。若是游客说想吃羊肉……” 　　沈晨还没说完，高璐连忙道：“仙师放心，一定尽心尽力地安排。” 　　沈晨勃然大怒，“安排个屁！就告诉他没有！” 　　“啊？啊！”高璐直接蒙圈，“若是游客借口猪肉低贱刁难……” 　　沈晨意味深长地道：“游客给你们钱赚没错，可你们也付出了你们的劳动，没必要惯着！再者，你们就说这就是你们的特色，乃是李二为了让天下人多一分口粮，刻意让你们开发出来的吃食，每到九成宫的时候都会吃，看到时候谁敢说猪肉低贱！” 　　最后，沈晨用一句话为今天的猪肉全宴做了总结：“包装才是王道，吊起了游客对皇帝宫殿的兴奋，才能尽心尽力地花钱，你们要是想过上富足的日子，就得在这方面多动动脑袋，但是，包装不是欺骗，绝不能让游客认为被骗上当。” 　　“否则，没了回头客，再好的宫殿也只是一锤子买卖，最终化为历史的尘埃。” 第311章 七窍玲珑心 　　“感谢仙师传下旅游景点之法，我等九成宫人，必定不负仙师期望，办成大唐第一家，今后也是最好的一家旅游景点！” 　　高璐走了，怀揣着一本《旅游景点创办手册》走了。 　　在临走前他就知道，九成宫必然不会是大唐唯一的旅游景点，在猪肉全宴上，沈晨说了很多很多，其中就有“把天下可观之处传颂给天下人观赏”的语句。 　　大唐很大，北至贝加尔湖，南至南海，西至葱岭，东至渤海，其中可观之地也太多了。 　　高璐一辈子中的绝大多数时候都在行宫宫中待着，但并不妨碍他可以从每年调换一次的侍卫口中听到大唐江山的模样。 　　曾经的他总是幻想，若是哪天能够出宫养老，坐上牛车，让牛儿自己带着他走。 　　牛儿走到哪，他就去到哪，老死了便在牛车里，随着牛儿的哞哞声随意找个地方埋了，或许会被没有良心的人将牛儿抢去，把他的尸骸肆意洒落。 　　但只要他看过了，他便无憾了。 　　旅游景点的想法让他早已沉寂的心再次有了涟漪。 　　很难相信，把好东西让世人知晓居然是一件如此伤筋费神的事情。 　　既然沈晨把旅游景点的意思传了下来，那么，待得九成宫营收之日，便是天下人蜂拥创办旅游景点之时。 　　到那时，深藏于天地间的绝色风景将在商人的口中传扬天下，守护着宝藏而不自知的穷苦百姓也能因此而受益颇多。 　　高璐的离开注定了会有一个人前来。 　　道心好奇地看着沈晨，脚边搁着一大包铜钱，少说五千文钱，她根本拎不动。 　　她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沈晨居然要将她扫地出门，凄厉的哭喊声把整个小院周围的人都惊动了，眼巴巴地趴在墙头上往院子里看。 　　大虎和二虎焦急地站在旁边，想要说句话劝劝，可话到嘴边，却像遇上一堵石墙似的，一个字也蹦跶不出来。 　　李承乾和闫立德等仙界技术开发区的骨干都来了，一个个七嘴八舌地围着沈晨极力劝说。 　　李承乾刚到便直通通地跪了下去，一面安抚道心，一面向沈晨认错，说是他没有尽到大师兄的责任，要惩罚就惩罚于他，不要赶小师妹出门。 　　沈晨耳朵都快聋了，“你们给我闭嘴！” 　　勃然大怒的效果因人而定。 　　一般来说，常常勃然大怒的人的效果会越来越差，因为人们会习惯。 　　但是，向来温和的人勃然大怒，却会让不习惯的人们吃惊不已。 　　沈晨一向以温和的形象示人，世人也习惯了他的温和，勃然之间的愤怒让世人这才忽然想起——他是一个神仙，不应该被冒犯的神仙。 　　院子里安静了。 　　除了沈晨自己，趴在墙头的脑袋统统不见了，只剩下院内院外跪得满满当当的人群。 　　道心也不哭了，抽泣着道：“上次那包辣条不是被小贼偷了，是我拿了，我害怕师父说我不减肥，没敢跟师父说，我会多看一本书，哦不，两本也行，只要师父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谁说要赶你走了？” 　　沈晨无奈地捂着脑门子，“给你钱，让你到处去玩几天再回来不行？” 　　“胡说！师父怎么可能如此大方？”道心倔强地反驳道。 　　“我去！难道我很小气？” 　　“也不小气！” 　　“那你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道心流着眼泪想了半天，却始终想不出具体的语言来，“哎呀，说不上来，反正师父给我的感觉就是淡淡的，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又好像什么都在意，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师父相处。” 　　有的人很奇特，她明明没有做任何有利于别人的事情，还经常给人增添烦恼，但所有人都会莫名其妙的喜欢她。 　　有时候仅仅只是一个笑脸，有时候仅仅只是一句话，有时候甚至只是从你身旁经过，但你就是会喜欢她，喜欢到宁愿和神去抗争。 　　道心明显就是这样的人。 　　她浑身上下的优点在沈晨看来，也就聪慧伶俐一点，可她偏偏就是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小宝贝。 　　可气的是，在众多喜欢她的理由中，和沈晨一样的理由却少之又少。 　　有一次沈晨在食堂吃饭，听旁边几个织娘边吃东西便做衣衫，听了半天，居然是做给道心的，眼里充满慈祥怜爱的眼神估计比对自家孩儿还亲。 　　那绸子沈晨也看了，衣襟的一圈用的居然是蜀锦！ 　　一匹就要一贯钱的蜀锦！ 　　也是在那天，他才真正知道他手下的员工多有钱！ 　　此时，道心一句话出口，竟然得到了所有人的符合，一个个把脑袋点得吭哧吭哧作响，似乎沈晨要是不认同道心说的话，沈晨就是个神话传说里的大坏蛋。 　　位同撞到了不周山的共工，被后羿射的十日。 　　“我就纳闷了，长安城那么多好玩的，你干嘛不去玩？” 　　沈晨自认没有违逆天下的胆量，暗暗吞下被人给他的“淡淡的”的设定。 　　“先前让你好生读书，不让你去，你偏偏要偷着摸着去，现在让你去你又不去，你脑子究竟怎么想的，啊？” 　　“哼！师父现在让我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道心气嘟嘟地道：“上次飞升之前也一样，师父总是不把事情告诉我，偏偏还要自己一个人扛下所有，这一次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走！” 　　是男的扛下所有？ 　　沈晨真的爱死大唐人了！ 　　听道心的意思，这丫头从一开始就知道，什么哭嚎，什么嘶吼，什么嗷嗷大叫，全都是故意弄出来，把众人吸引过来而为之的。 　　“哎……” 　　沈晨很忧愁，有时候有个聪明的徒弟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但道心胖乎乎的小脸实在太具有欺骗性。 　　圆没有棱角，可不能说他没有个性。 　　圆乎乎的小脸把太多忠厚老实变现在外面，太容易让人忽视道心肥嘟嘟的皮囊下那一颗七窍玲珑的心。 　　“行吧，你不用走，不过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好哒，师父！” 　　“多谢仙师饶恕小师妹（道心丫头）！” 　　沈晨：“……” 第312章 月夜 　　徒弟收得好不好，绝大多数情况下只能看人品。 　　沈晨一直觉得自己的人品不错，却收了道心这么个胖玩意儿！ 　　一辈子的人品压根没用在这一点上。 　　法明的人品不行，却收了玄奘那么个优秀的孩子！ 　　十辈子的人品全压在了这一点上。 　　这才没多少天，长安城里已经有玄奘法师西行归来，取得万卷经书，要普渡众生的传闻，信佛的百姓几乎是用翘首以盼的心情扒着指头过日子。 　　在此之前，玄奘和街边的石头没什么两眼，哪怕是信佛的百姓见到了，也只是一脚踢开而已。 　　自奇能异士后，长安城里又多了些满天神佛。 　　有号称“浦航菩萨”，骑着一头涂了金色漆料的猪招摇撞市的。 　　有跟着三个徒弟，说自己是金蝉子转世的。 　　还有一个白面书生，竟然说自己是如来佛祖转世，被无天魔祖追杀的。 　　…… 　　形形色色，很是为平平无奇的长安人的茶余饭后增添了不少谈资。 　　对此，沈晨只能说大唐人是少见多怪，像他自己，不就弄了个滑翔伞就让帝国上上下下的百姓笃定了他是神仙的吗？ 　　呵呵！小朋友，你们太年轻了！ 　　可是，听说还真的有一个得道高僧，口吐莲花，脚踩七星，从洛阳一路蹦跳着来的，一蹦一落，十余丈距离便过去了。 　　遗憾的是，他自认法力不如仙师，每日只能施展一次，一次只能跳三步，多了便会元气大伤而亡。 　　沈晨立马上心了，这是个有技术含量的，难得！ 　　把仙界技术开发区能叫上的保安统统叫上，分了一批给工坊那边，让他们把所有参与了热气球制作的织娘、绣娘、工匠、木匠全部集合起来，就在工坊里吃喝拉撒，没有五人陪同，连上厕所都不允许。 　　剩下的一半统统围在沈晨的院子周围，用的是李二专门挑拨给的全新弓弩，外加一人一把横刀，一把匕首，一根火把，还有武装到牙齿的制式明光铠。 　　明光铠号称华夏史上最华丽，防御性最强，也最遭人嫉妒的铠甲。 　　由于工序繁琐，制作费用昂贵，历来只有勋贵之家才能穿得起。 　　此次李二大手一挥，一百多套明光铠从兵部的府库中拉到渭水河畔，一路上没少闪瞎世人的眼睛，估摸着就算是满天神佛，也得考虑考虑能不能一口浊气将他们吹飞掉。 　　小院里则是罗甑生安排的三十名百骑，都是百骑中的精英。 　　沈晨见过几个，没有一个像精英的样子，脚趾缝里被泥土糊起来的老农都有，指望这些人保护自己？ 　　沈晨觉得……挺靠谱！ 　　没听说过那句话吗？ 　　扫地僧才是真正的大佬，一乐拉面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为了防止像上次那样被人全灭，这一次所有和沈晨熟悉的人都被监视了起来，李承乾瘸着腿上个厕所都有人站旁边盯着，让他尿不尽好几次。 　　道心被安排得极为妥当。 　　可这丫头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想方设法地要从两个绣娘的手里挣脱，拼了命地要往沈晨跟前凑。 　　沈晨无奈，只好把她抱到圆桌上做好，又在两个自称是厨子的百骑保护下，一起弄了桌烧鹅宴，才把这小丫头安抚下去。 　　人人看着小丫头那叫一个怜爱，唯有沈晨觉得，这丫就是饿了，闹的！ 　　月升日落，临近傍晚，渭水平原上的风向就变了，从东南风转成了西北风，呼呼地刮着，令人浑身泛着寒意。 　　月色降临，道心吃完饭，困得厉害，倒在一名绣娘的怀里，在沈晨的示意下，被绣娘抱到屋子的里间睡觉去了。 　　春晓春晓，春眠不觉晓。 　　到了大唐，沈晨才明白这句诗真正的意思。 　　正值一个小冰河期的大唐的春天，白天暖意苏苏，小草发芽，花朵抬头，到了晚上，月光倾泻下来，阵阵寒意顺着衣领袖口直往人心窝子里窜。 　　珠光还在摇晃着，但人的潜意识已经开始犯迷糊，不知不觉就想闭着眼睛睡觉。 　　沈晨只好不停地走动，不停地让脑子动起来。 　　到了春耕，罗甑生的农业种植基地就要正式开始进行种植和养殖，很多东西虽然被沈晨写在了小本子上，但沈晨还是得亲自盯一盯。 　　尽管罗甑生这个基本没挖过地的大唐人都比他会挖地，可全新的作物代表了一种全新的种植方法，一旦发现不对，沈晨可以尽快进行更换，再种植一批下去，勉强赶得上今年的时节。 　　一拖再拖只会继续一拖再拖。 　　错过了今年，就要明年从头开始，费工费力，还会打乱了他和李二心照不宣的战略部署。 　　想着想着，沈晨的眼睛渐渐微闭起来，到最后终于支撑不住，倒头躺在软塌上。 　　两眼朦胧之间，一声犬吠忽然扯破了漆黑的月夜。 　　沈晨猛地直起身子，一个身穿破烂袈裟的和尚被脚丫子缝里被泥土糊死的百骑提拎着后领扔了进来。 　　“这家伙没道义，大晚上不让人睡觉，我把他带来见见仙师，好好地给仙师磕几个头，免得仙师生气，灭了丫全家。” 　　老农笑得宽厚，和菜地里那些啃干粮喝凉水的弄人没什么两样，但他却把一个起码一米七五的人随手拎在手里晃荡，走起路来连身子都没有歪斜，这便让沈晨开心了。 　　就说嘛，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真正打入敌人内部，让敌人疏于防备，从而活捉敌人。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老农的话，让他不太高兴。 　　天底下千千万万人，有几人能和大唐仙师说上几句话的？ 　　和尚的一阵咳嗽，简直就是在破他的缘分。 　　抬起脚丫子就往和尚嘴巴上踩了几脚，被汗水醩透的泥土把他的一张老脸弄得稀里糊涂的没法看。 　　还有一股刺鼻的气味在屋子里缭绕。 　　沈晨强忍着心中的不适，从怀里掏出块面巾扔给和尚。 　　和尚接过，往面巾上吐了几大泡浓痰，黄色的泥土、青色的浓痰混合在一起的颜色实在不好看，气息更是上头。 　　沈晨捏着鼻子道：“法明，和尚大白天尽敲钟了是吧，大晚上不睡觉，到处乱跑干啥？” 第313章 毒王之王 　　法明是个老和尚。 　　胡须也很长，被老农踩了几脚，几乎看不出他的模样来，若非那日月光也如今日一般亮堂，沈晨看清了他头上的结疤，指不定能不能认出他来。 　　“咳咳！仙师说笑了！” 　　沈晨示意老农给丫的灌了两口水，老农趁机一口水喷在法明的脸上，又伸出指甲缝里同样被泥土糊死了的手掌胡乱抹了几下，好歹显出了他的模样。 　　“贫僧不过有事而来，怎料仙师侍卫太……” 　　“嗯？”老农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法明登时如被响尾蛇盯上一般，打了个寒颤，转头一转，笑道：“太艺高人胆大，眼神儿也好，大黑夜里还能看到贫僧，真是不凡，真是不凡。” 　　“呸！” 　　老农吐了他一泡口水。 　　沈晨乐了，“照你这么说，我到你的寺庙去，招呼也不打一个，直接就跑到你的寝室里，也是可以的？” 　　“嘿嘿！仙师大驾光临实乃贫僧荣幸之至，自是可以的。” 　　跟无耻的人讲话就是累，因为他们可以用他们不同常人的脑回路打消你所有的道德准则，然后再用他们的道德准则打败你。 　　法明这个老和尚明显就是带着恶意来的，老农手上一抖，一大堆瓶瓶罐罐被扔到脚下。 　　“这是什么？” 　　沈晨好奇地捡起一个拳头大小的陶罐，上面写着鹤顶红三个大字。 　　对着三个字沈晨并不陌生。 　　后世影视剧和武侠小说里出现的次数太多了，想不记住都难。 　　“呦！好东西啊！” 　　老农瞥眼看了一下，眼前一亮，“这玩意儿乃是采自仙鹤头顶的那一小撮红肉，辅料极为难寻，火候也极难掌握，除了寥寥几个用毒高手以外，别人即便学会了手法也练不出来。” 　　沈晨见他喜欢，直接把陶罐递给他。 　　老农放到鼻尖嗅了嗅，塞子都没打开，激动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下去，摇摇头，“可惜火候还是差了一点，毒性没到最大，但放在菜里毒死一二十号人不是问题。” 　　法明嘿嘿笑道：“原来是行家，是贫僧班门弄斧了，不好意思，献丑献丑。” 　　沈晨啧啧称奇，一脚踹在法明脸上，正巧踹到法明的鼻子，跐溜一声，吱出一条血线来。 　　“小心！” 　　老农一把将沈晨拉到身后，又上前一步，将血线挡在自己身上。 　　“没事儿吧？” 　　沈晨急忙问道。 　　老农不好看的酒糟鼻耸动两下，又笑了，这次离得近，沈晨看到了他满嘴的大黄牙。 　　“嚯嚯，九尘丸？没想到你这个老和尚看上去慈眉善目的，没想到心肠挺黑。” 　　沈晨问道：“毒性大吗？” 　　老农笑着点点头，“很大，堪比天竺的眼镜王蛇之毒，见血封喉，一滴即死。” 　　“那你……” 　　沈晨看到老农的衣摆前面多了一片厚厚的毡子，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摸出来的，剩下的话便咽了下去。 　　“嘿嘿，防身用的，防身用的。” 　　法明恬不知耻的模样很有得道高僧的风范，无论外人如何看他，总是一番听不进去的模样。 　　“防身能放到鼻孔里？怕是早就想到会被人擒到，又会被人殴打，所以才故意装到鼻孔里的吧？” 　　沈晨忍住了上去再给他一脚的打算，天知道这丫的还在身上什么地方藏了什么毒药。 　　坐回到位置上，沈晨大怒道：“你个老不死的，给了你们一跳计策，你们确实恩将仇报？有你们这么无耻的吗？” 　　法明嘿然道：“仙师说笑了，仙师本就不喜我佛门，故意送我宣传玄奘之册，可天下贪图虚名之人不计其数，能有玄奘归来，便能有万般诸佛降临大唐，仙师不是在帮我，而是搅浑大唐的湖水，让我佛门失去百姓之民心。” 　　沈晨静静地听着，并不插话。 　　讲真的，他当时真的只是随口一说，不愿意招惹佛门，让他们赶紧从自己身边滚蛋罢了。 　　但他还是小瞧了人心。 　　眼见道家飞升成仙，佛门玄奘东归，百姓口中尽是两家偈语，其他的小门小派顿时深感危机，一下子全蹦了出来，趁机捞点油水。 　　没想到佛门就倒了霉。 　　前期做的所有宣传并没有多给他们多少帮助，反倒让百姓关注了别的门派，让他们失去了很多信徒。 　　完全就是徒给他人做嫁衣，自然恨死了沈晨。 　　“呵呵！我要说我真的没有这个打算，你信吗？” 　　“不信！” 　　法明摇摇头，“仙师乃是神仙，看一步走三步，告知贫僧玄奘东归之时便暗藏了削弱我佛门的意思，让我佛门平白损失无数香油钱，兵不血刃便达到目的，除了神仙，天底下可没人能有此般心智。” 　　“我靠！” 　　沈晨很想告诉他，就你那种脑子，李承乾都分分钟玩死你，更别说他手上还有武媚娘和道心这两个大杀器。 　　对了，加上还在东归路上的狄仁杰。 　　就这三个，一兵一卒不带，都能把你们佛门掀个天翻地覆！ 　　“就为这事儿就要杀我？” 　　沈晨有点不理解，一点钱财而已，天下谁人不知他的点石成金的手段，像高璐那样求个情，难道沈晨真的会无动于衷？ 　　让他们把后院的武僧带出来，表演一套棍法就上千上万的表演费了，何必杀他？ 　　“仙师当真不知？” 　　“我知道个屁！” 　　“原来神仙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废话，神仙只是神仙，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子，哪能事事都知道。” 　　法明眼珠子一转，“我好想听到了神仙的弱点。” 　　沈晨一拍额头，“你没救了。” 　　“仙师可知，现在天下有多少道统要杀你吗？” 　　“啊？” 　　沈晨听得一愣，正低头看着九尘丸血线研究的老农也猛地盯住法明。 　　法明哈哈一笑，“原来仙师真的不知道，哈哈哈哈……” 　　娘的，这事儿大了！ 　　沈晨冷下了脸，“有话直说。” 　　“说了能活命？” 　　“不说也能活。” 　　“为何？” 　　“你应该感谢你的佛，他让你有了一个好徒弟。” 　　法明想了半天，忽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多谢仙师成全。” 　　“说！” 第314章 生死就是生死 　　“很简单，仙师您……过界了。” 　　“过界？” 　　沈晨一开始没听明白，还以为法明也是穿越来的，把球场上的规则都带到了大唐。 　　可突然反应过来……规则……就是规则的事情！ 　　“天下各道统、各门派，原先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有你的信徒，你在你的地界，咱们俩谁也不欠谁，谁也别管谁，即便你那边生灵涂炭，也别我此方饿殍遍野。可是……” 　　法明的双眼渐渐蒙上了一层血色，“可是仙师竟然帮助道家飞升成仙！如今道家一家独大，百姓只认道家，不认他派，短短一时之间，天下各派出逃者众，甚至有无名小派一夜之间化为尘埃，天下各派没了活路，只好向神仙讨一条！” 　　“靠！” 　　沈晨随手抓起桌面上的笔架，猛地砸到法明脸上，“别他娘的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跟我说话！你们不事生产，不交民赋，积压收纳之钱款数以万万计！再有恶性之僧，胡作非为，欢喜佛那玩意儿你们都搞得出来，还有脸要天下人给你们脸？” 　　沈晨一拍桌子站起来，“本仙师今日就告诉，脸，从来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要你们自己挣的！来人！” 　　“在！” 　　大门哗啦一下打开，进来两个百骑，先对沈晨施了一礼，又向老农施了一礼，老农摆摆手，“全听仙师吩咐。” 　　沈晨怒不可遏，直指法明，“拖出去，打断他的双手双脚，我要他被人抬着迎着他的好徒弟！” 　　“喏！” 　　法明两眼猛地瞪大，挣扎道：“仙师仙师，你说了不杀我的！” 　　“靠！” 　　沈晨左右问了问，“你们谁听说我要杀他？” 　　老农老实巴交地道：“哪有，直说打断四肢而已。”转头看向法明，“又死不了人，你嚎个球的嚎！” 　　“仙师仙师！” 　　法明被拖走了。 　　屋子里剩下沈晨和老农。 　　老农摆弄着那张毡子，越看越精神。 　　一名织娘从里屋进来，沈晨问道：“睡得香吗？” 　　织娘施礼道：“回禀仙师，小娘子睡得十分安稳。” 　　沈晨问老农，“确定没有副作用？” 　　老农张开泛黄的牙齿，嘿然了一声，织娘道：“请仙师放心，家师于凡尘之间自认用毒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沈晨点点头，道：“苦了那个丫头了，为了让我放心，故意胡吃海喝，唯恐被我看出来她在装吃。” 　　织娘笑道：“这边是我等喜爱小娘子的缘由，善解人意，又聪明伶俐，知道如何去做，才能让大人把事情办好。” 　　“此次多谢你们了，我给你们一个条子，在本仙师这里这些日子，好吃好喝的由着你们，甭跟我客气，反正我不差钱。” 　　“哈哈哈哈……仙界吃食天下第一，我等算是有口福喽！” 　　老农和织娘一阵轻笑，“喏，谨遵仙师法旨！” 　　…… 　　其后的几天，总有螳臂当车的各门派高手前来挑战沈晨的底线。 　　无一例外，都被保安和百骑当场擒下。 　　他们就没那么好的运气，能有一个光耀后世一千多年的徒弟，沈晨连他们的脸都没见过就被百骑悄悄送去了长安城。 　　是死是活，除了门派中的人，也只有动手的百骑才能知道。 　　道心醒过来以后，就像变了个人。 　　不再那么爱笑，也不再一个劲儿疯玩。 　　整天跟在沈晨屁股后面，帮沈晨处理各种事务，闲得发慌了也只是陪着沈晨一起看看闲书，写上一份让沈晨啧啧称奇的读后感。 　　李承乾每次喊她出去玩，她都摇摇头，死死地盯着沈晨，让李承乾感到一阵痛心。 　　“怎么，怕我什么时候就被人杀了？” 　　道心点点头，紧咬着牙齿不说话。 　　叹了口气，沈晨把她拉到面前站好，自己则蹲下来，抬头看着她。 　　“傻丫头，人的生命看似很脆弱，可当它想要坚韧的时候，却又是天地之间最为顽强的事物。万年之前，天地间被冰层覆盖，你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白茫茫的冰原，可是啊，就在那样的环境里，照样有人类存活下来，并且繁衍至今，才有了今天的你我。” 　　道心的眼泪哗啦啦流了下来。 　　“你总是不跟我说你的心事，但我早就问过李淳风了，你的父母和弟弟纯属意外，绝非他杀，所以，为师也不会因为有人要杀我，就会死去。” 　　道心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不是的不是的！我父母就是被人杀死的，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不相信？” 　　沈晨叹口气道：“从某个层面来讲，确实如此。他们做生意失败，欠下很多债务，印子钱的人天天上门追债，他们害怕你和弟弟被他们抓去，便带着你们出逃，怎料，半路遇到泥石流……只留下了你一个。” 　　道心的眼泪决堤似的往下流，两条鼻涕混合着泪水流到嘴里。 　　奇怪的是，沈晨并没有一丁点反感的感觉，比起法明那种恶心，道心的眼泪无比清明。 　　“父亲在最后一刻把我扔出，弟弟在母亲怀里，母亲奋身将他庇佑在身下，可是……可是等师父来到，找人挖开泥层时，他们……他们……都没生息了。” 　　“所以说……”沈晨直接用手擦去道心的眼泪和鼻涕，没想到越擦越多，反而还把鼻涕涂抹到道心的脸上，气得道心狠狠拍了沈晨两下。 　　“所以说，死亡其实是件又脆弱又坚韧的事情。你母亲护住弟弟，却没能躲过灾祸，你父亲临死前奋力一抛，让你活了下来，一弱一强，正是生死之道。” 　　沈晨继续道：“既然生死有道，那边寻道而活，而不是刻意伪装，躲避生死。你看最近的这些人，明明不怕死，天天往枪口上撞，可他们却是因为怕死，才来找枪口，你说，生死是不是就是这么回事儿？” 　　“噗嗤！” 　　道心笑了起来，“仙师真是说胡话，咱们猪圈里的猪被杀的时候还要叫唤两声，蹬几下腿儿，何况人乎？” 　　“哈哈哈哈……所以说啊，生死就是生死，仅此而已，你大可不必介怀！该吃吃该睡睡该玩玩，这才是你应该做的！” 　　“嗯！师父，我要是酱猪蹄。” 　　“不行，你都胖成什么样了？再吃吃吃，我看你以后怎么嫁出去？” 第315章 杀 　　百骑在长安城的据点里，连续很多天都被惨叫萦绕着。 　　罗甑生好几天没来了，连心心念念的土豆种植都没了下文，整天蹲在班室里，拿到手下递上来的口供，立马整理好去见李二。 　　“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李二从沈晨那里捎来的茶杯已经摔坏了四个，一套八个的玻璃杯只剩下四个。 　　满地碎渣。 　　罗甑生听了这四个字，感觉一阵好笑，这四个字原本只是形容词，可在此时竟然成了事实。 　　不顾大唐律法，袭杀沈晨是“无法”。 　　枉顾天地道义，阴除仙师是“无天”。 　　不是正好无法无天么？ 　　“佛家寺庙、正一教、天伦教、紫气阁，呵呵，数得上的大唐庙宇统统都有了，除了道家和外来宗教，每一个漏网的，这是要和大唐作对，和仙界作对！” 　　厚厚的名单深深刺痛了李二的眼球。 　　没想到在他的治下，居然还有无视律法，无视天条，为了利益连下凡的神仙都干杀的存在。 　　“朕都不敢，他们竟然敢！” 　　好吧！ 　　罗甑生暗笑，这才是陛下心里真正的意思。 　　“全凭陛下吩咐！” 　　“杀！” 　　李二咬牙道：“既然百姓相信他们，那就想办法杀！既然他们不想受《唐律》管辖，那也别想受《唐律》保护！杀！想方设法的杀！” 　　“若是他们心中不知道为何而死呢？” 　　“那就杀到他们心中清楚为何莫名其妙地死！” 　　浓重的杀气开始遮蔽长安城的夜空。 　　佛家的有德高僧法明成了废人，金山寺的高僧元灭被佛像生生砸死，正一教的圣女淹死在臭水沟里，天伦教的教主睡着睡着就死了，紫气阁的护法被惊慌的马儿生生踩死…… 　　天下众教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犯了“天条”，也知道必然受到反扑。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李二的反扑竟然来得如此凶狠，如此巨浪滔天。 　　除道家外，大唐十大宗教或寺庙，去了整整七层，剩下三家仅仅处于策划暗杀沈晨，但还没来得及施展的阶段。 　　然而，除了三家的教主以外，教主之下所有人，都收到了百骑的警告，谁敢出手，谁就死。 　　通牒的含义就在于不会再有商议的可能。 　　所有人都慌了，要么充充逃离长安，要么找到相熟的勋贵朝臣，以期避祸，唯独佛家有玄奘这一道护身符，除了法明双腿被打断外，几乎都得以保全。 　　如此，也让佛家成了众矢之的，被其余宗教追责袭杀。 　　哦，我们都死人了，就你没有，啥意思？ 　　你跟李世民和仙师供认我们了？ 　　什么，没有？ 　　呵呵呵！ 　　杀杀杀！ 　　整个长安城天天都在死人，但最近的长安城死去的都是耳熟能详的大人物。 　　只要稍微有一丁点见识，就知道定然是朝廷动手了。 　　于是，勋贵们把相熟的宗教人士赶出门外，疯了一般地往宫里递条子。 　　陛下啊，我们真的不认识那些人啊，是他们说他们做得一手好菜，可以和仙师传下的仙界饭菜相媲美，我们才让他们进家门的啊！ 　　您要目光如炬，千万别被弹劾我们的那些傻逼误导了啊！ 　　李二冷笑着把所有奏疏压了下来，一直到春耕当日，罗甑生杀到手软了，他才做了批复。 　　一个字——哦！ 　　两个字——已阅！ 　　不管勋贵们如何如丧考妣，沈晨倒是过得安逸，带着道心和李承乾来到罗甑生的试验田，亲自看着罗甑生挥下的百骑耕地播种。 　　试验田在九成宫附近，长安城人多眼杂，天知道谁会无聊到把试验田毁掉。 　　就大唐人目前的尿性来看，沈晨觉得绝大多数的粮商都会干。 　　不用沈晨点播，罗甑生就想到了这些，宁愿每十日就往返长安城和九成宫一次，也绝对不会在土豆等作物有损坏的可能。 　　同时，安排在九成宫附近还有个好处，可以配合九成宫的旅游景点建设，为九成宫提供廉价的肉食。 　　高璐虽然不知道罗甑生的真是意思，但看在廉价肉食的基础上，立马笑嘻嘻地答应了。 　　日头下，十头耕牛慢悠悠地向前走，百骑士兵推着曲辕犁，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耕完一亩，立刻转到下一亩。 　　惊叹于曲辕犁效果的惊呼声不断在田间地头响起。 　　那个老农装扮的百骑一面含着泪，一面推着曲辕犁，手里驱赶耕牛的鞭子早被他扔到了田埂上。 　　耕牛是大唐的战略物资，别说禁止贩卖，就连杀死老牛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所以，养成了大唐的耕牛行动缓慢，慵懒的气质，想要耕一亩地，得农民们求爷爷告奶奶地巴结耕牛，耕牛才会勉强给上一点面子。 　　至于给多少，那就看那头耕牛自己的心情了。 　　“您老人家是不知道现在的农民有多受罪！” 　　老农耕了一气，若非力气用尽，估摸着得生生累死在地头，可看着身前他亲自耕出的二十多亩地，他又有了精神气，高兴得像个孩子。 　　“犁头太沉，耕牛不愿意动，咱们就要趴在耕牛的耳边，给他说悄悄话，一直说到他愿意了，我们才能动起来，如果土地不好，碎石太多，耕牛拉得太累，说躺下就躺下，你还得给他吃食，给他送水，骗他马上耕完。” 　　老农的眼睛盯着耕了二十亩地还没有停下的耕牛，眼里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就这，还不能打，一旦被旁人点水（举告），少不得官府一通打，耕牛还要被收回去。” 　　“曲辕犁好啊！” 　　“牛儿不吃力，连耕二十亩还像漫步一样，遇上碎石直接往两边划开，只要不让牛儿往会看，牛儿还以为在给他三步。” 　　“犁头看似很沉，其实只要动起来，曲向面的犁头就能轻松把土地犁出来，犁头陷得又深，一次翻动便能把深处的泥土犁出来。” 　　“那些才是好东西，埋在地底下不知道吸收了多少原先的养分。” 　　“有了这些泥土，想要不丰收都难！” 　　喋喋不休的声音听得沈晨没心思继续听下去，看了一旁正弯着腰往地里播种的百骑，沈晨一拍脑袋，“怎么把那玩意儿忘记了！” 第316章 春耕 　　春耕的开始意味着大唐这架农耕机器再次运转起来。 　　皇家农庄的田埂里，李二轻松地推着曲辕犁，像个小孩子一样欢蹦乱跳，周围的朝臣们一个个笑逐颜开。 　　“天之幸啊！竟有曲辕犁如此耕作仙器存在！” 　　只要在后世有名有姓的朝臣都卷着裤脚下地干活了，大唐对农耕的重视，让他们每年都得有那么一天处于哀声怨道中。 　　但今年，却得益于曲辕犁的存在，他们再也没有了往年的辛苦和艰难，就连八十多岁的褚遂良都在曲辕犁后面，被一头老牛拉着快步大走，引来一片嗷嗷叫的声音。 　　“慢些慢些，那是牛拉人，不是人耕地，再不慢点，褚大人就要被拉到吐血了！” 　　因为每一年的春耕祭天都会有人劳累不支倒下，所以御医乃是必备之物，可惜，今年的他们根本没有一点用处。 　　难得抓到一个有可能倒下的褚遂良，十多个御医一块儿围在田埂上大声呼喝，唯恐旁人不知道他们也在现场。 　　然而，等七八个禁军七手八脚地把耕牛拽住，身上冒着热气儿的褚遂良还大声呵斥扒开禁军围上来的御医们。 　　“滚滚滚！都给老夫滚！老夫年岁已高，看淡世间风云，难得找到一丝乐趣，你们还要剥夺吗？找打！” 　　这一边鸡飞狗跳，另一边，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一起扶着一把曲辕犁，跟着耕牛的脚步，缓缓而走，轻松的力道让他们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甚至还有心情聊天。 　　“想来今年定然有个好收成！”房玄龄不比褚遂良年轻多少，看到褚遂良拎着拐杖，满田埂追杀御医的模样，料定褚遂良还有大把的力气可用。 　　想来必定是未在曲辕犁上用出多少力气。 　　“那是自然！” 　　长孙无忌这个大胖子身上有了汗水，但对于走几步都要喘几口气的他来说，这点运动量也就是他吃完饭散步的运动量。 　　看着皇庄中已被耕开的百亩良田，和曦的阳光下尽是无限春光，他简直把春耕祭天当做了春游，来玩儿的。 　　“轻便、快捷、容易上手、不伤耕牛、犁地极深，有如此仙器在手，我大唐今年必定能开垦许多良田，定然会是丰收之年！哈哈哈哈……” 　　房玄龄听此，也抬起头来，仰天大笑，似乎只有张狂的笑声，才能抒发他们心中的快意。 　　“其实此物与原先犁头相差不大。” 　　两人都是聪慧之人，看了许久，也用了个把时辰，自然看出了曲辕犁的奥妙。 　　房玄龄低头看着脚尖处不断翻起的泥土，点头道：“不错！不过是犁头变作了弧形，木架中多了一条木条，成了三角形形状，把手降低许多，方便人们掌握。” 　　长孙无忌感叹道：“没想到区区几处改良，便让耕地效果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谓于精细处看成败，仙界的知识果然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效用。” 　　“我等应当好生学习才对。” 　　两人一起点点头，两位名垂青史的大唐重臣在这一刻有了共同的认识。 　　那就是，一定要学好仙界知识，为造福大唐百姓而奋斗。 　　“咿～～～～呀～～～～” 　　远处，李二早已把耕牛喝使得小步快跑，整个人跟在后面飞快地飞奔，在他身后，是整整齐齐的翻过的土地，一条条纵线宛若尺子刻画出来的一样，笔直、规整，连距离也差不多。 　　李二对农耕的看中绝非任何一位帝王可比，他后宫中，就有一块自留地，作为李二耕作之用。 　　他对曲辕犁的喜爱已然到了狂热的程度。 　　他发现一个神奇的道理，越是推得越快，曲辕犁推起来就越加轻松。 　　他听沈晨讲过，这叫惯性。 　　越是质量大的物体，运动起来后，惯性越大，遇到的阻力就越小。 　　他不记得沈晨说的是不是这样的话，好像不太正确，但他却始终相信一个道理——仙界的知识定然是好的！ 　　于是，他执着地认为他记忆的没错。 　　此时，他已经距离身后的朝臣们好大一段路，他毕竟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家伙了，疯玩疯闹了一个多时辰，他也觉得累了。 　　最后，只好恋恋不舍地把曲辕犁的扶手递给皇庄里的老农，吩咐道：“推快点，要用的力气越小，你越加轻松。” 　　身后的老农那气息喘得跟抽风似的，满脸的汗水几乎把他染成了一个从水里捞出来的人。 　　可他在后面看了一个多时辰，早就心痒难耐了，试问一个一辈子和土地打交道的人，最兴奋的是什么？ 　　回答必然是农具的改进！ 　　曲辕犁的效果被他看在眼里，他发誓他一辈子听都没听过能让耕牛飞起来的犁头，更别说见过。 　　脚底下那深深刨出来的泥土，有他手臂那么深，一把抓起来，那泥土能肥得流出油来。 　　短短一个时辰，在他眼里完全是瞎几把摆弄的李二都耕了七八亩地，在他手里，曲辕犁还不得自己就能飞起来？ 　　“陛下放心！小老儿今日便把话撩在这里，若是今日耕不出五十亩地，小老儿就把脑袋拧下来当蹴鞠踢！” 　　“好好好！此乃才是我大唐的农人！” 　　李二笑得那叫一个开怀。 　　就在这时，田埂边上忽然有一名禁军大声来报，“启禀陛下，百骑有报！” 　　百骑乃是李二的私人工具，就像后世的车子一样，别人想借？呵呵，没门！ 　　所以，百骑的任何密报都不会经过任何人的手，只能由百骑直接向李二当面汇报。 　　来到百骑身边，一个身穿耕作衣服的百骑大汗淋漓，几乎要虚脱过去，李二一看就是在九成宫那边进行试验田春耕的，三百里地，半日光景便到，这是跑死了几匹马啊！ 　　难道那边出事了？有人泄密？引起了觊觎？ 　　暗中一想，李二心里咯噔一跳，杀气登时滔天密布。 　　“说！怎么了？” 　　百骑吓得浑身一跳，倒是驱散了身体中了很多热气，脑子一清，汇报道：“启禀陛下，仙师急报，有不必弯腰便能播种的仙器，请陛下即可调放心之木匠、铁匠前往九成宫！” 　　“什么？” 第317章 吾好梦中杀人 　　李二吃的这一惊可谓非同小可。 　　曲辕犁已经用明显无误的效果证明了仙界农耕器具的强大，让从来不敢奢望农业增长的大唐群臣有了奋进的目标。 　　正在开发的九成宫试验区里的各类种子虽然还没有证明他们的强大，可是，从沈晨贼不走空的尿性来看，绝对会让大唐群臣疯狂。 　　而现在，沈晨居然告诉李二：“不不不！你也太小看仙界技术了，不止这么点东西，我还有能够不弯腰就能播种的器械，就问你，要不要！” 　　“要！朕当然要！” 　　他是连夜出发的，几乎是在百骑通报之后，他便带上长孙无忌、房玄龄等鲜少的肱股之臣出发了。 　　一路上马不停蹄，人不休息，三百里，相当于后世一百五十公里的路程，用了半个白天，外加夜行军一晚上，于第二天清晨就赶到了九成宫。 　　由于他没有事先通知，高璐等九成宫的侍卫和宫人没有一点点防备，见了他的銮驾，急急忙忙跪地磕头。 　　“仙师呢？” 　　李二一把抓起高璐，扯到面前，猩红的双目狰狞得吓人，粗粝的气息直喷在高璐脸上，吓得高璐眼泪包边，险些就要哭出来。 　　“回禀陛下，仙师彻夜未眠，刚刚才睡下。” 　　“他居然有本事睡觉？” 　　李二勃然大怒，“急吼吼一个消息把朕骗过来，他不想着如何给朕解释，居然还睡觉？” 　　这就不讲道理了。 　　高璐浑身都在打颤，却依旧强梗着脖子道：“仙师昨夜和罗大人开了一晚上的会，并没有不干活，我等醒来时方才睡下，最多不过两刻钟。” 　　李二沉默不语，定定地看着高璐，眼神里有些疑惑，有些憋屈。 　　这才跟了那家伙几天啊！ 　　居然就当着朕的面帮那个家伙说话？ 　　这死太监在朕面前可从来没有如何硬气过！ 　　“哼！” 　　冷冷一哼，李二放开高璐，张牙舞爪地往九成宫里闯，一路上横冲直撞，全无一点镇定从容的模样。 　　身后的大臣也一个比一个焦急，有的甚至把袍衫下摆提在手里拼命地跑。 　　房玄龄年纪大，长孙无忌是太胖，两个人跑在最后，眼看着第一梯队的身影很快就要转过弯去，房玄龄道：“别、别等我了，赶快追上去，问问仙师，他究竟还有多少仙界农具！” 　　长孙无忌跑得吭哧吭哧的，斗大的汗水顺着脖颈直往领口里钻，生生把他弄成了一个水人。 　　“说、说废话！你、你看我像是……跑、跑得动的人吗？” 　　房玄龄鄙视地看了一眼两条腿直打颤，还没有自己精神的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受激不过，一蹦三尺高，“你那是看啥玩意儿的眼神？” 　　“就你这玩意儿？” 　　“你说我是玩意儿？” 　　“我没说你是什么玩意儿？” 　　“那你说我是什么玩意儿？” 　　“你不是玩意儿行了吧！” 　　“老东西，你才不是玩意儿！” 　　“你怎么骂人呢？” 　　“你怎么骂我，我就怎么骂你？” 　　“我啥时候骂你了？” 　　“之前、刚刚、现在！” 　　“我……” 　　两人一路吵吵，根本没注意，他们已经超过了李二，等脑门被一扇巨大的大门撞了一下，才捂住脑门哎呦哎呦地停下来。 　　“两位爱卿好身手！” 　　李二两手撑着膝盖，一边喘气儿还不忘给两人竖个大拇指。 　　“着急的，着急的！” 　　两人老脸红得宛如要滴出血来。 　　李二狠狠地喘了两口气，定了定心神，猛地抬起一脚，踹到大门上，乒乓一声，木质的大门硬生生被李二踹成了两半，应声而开。 　　正睡得香甜的沈晨被吓了一跳，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爆炸了？哪里爆炸了？” 　　学院后山的工坊有了倒是的加入，已经开始尝试着制作最原始的火药，也就是硝石、木炭加硫磺那种。 　　他是时时刻刻都在害怕，一旦有个失误，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学院难说就会一飞冲天，然后化作无数烟尘，洋洋洒洒从半空中落下。 　　所以，规章制度被他定得极为严格，甚至还不吝啬文明点数，安装了一台发电机和照明灯，就是怕哪个一时犯糊涂的道士点着火把走了进去。 　　另外，还太把学院的小道往秦岭深处挖了五公里，把火药厂安放在一个两山夹角的地方，四面筑上围墙，并派学院近卫不断警戒和巡逻。 　　谨小慎微并非一个褒义词，绝大多数情况下只是一个中性词，但用在火药厂的身上，却是仍旧不达标。 　　必须做到完美，才能保证绝对不会有事情发生。 　　梦境里刚好来到爆炸那一段，吓得他几乎魂飞魄散，猛地一屁股坐起身来，但整个人还在蒙着，李二那张愤怒无比的中年帅哥脸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鬼啊！” 　　砰！ 　　沈晨举起拳头，一拳头砸在李二脸上，李二根本没想过沈晨会揍他，又在急头上，压根儿没有防备，腮帮子一疼，身体跟着在半空中旋转三百六十度，直通通地倒了下去。 　　静了。 　　沈晨的寝宫里安静极了。 　　沈晨张目四望，七八个大唐最牛叉的大臣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地看着倒在地板上的李二，却是没有一个人上前相帮。 　　他们也被此情此景震撼到了。 　　李二啊！ 　　那可是当今大唐帝国的皇帝陛下啊！ 　　居然被大唐的仙师一拳头砸到脸上倒下了啊！ 　　这……这……传奇故事都不敢这么写啊！ 　　“额……那个……你们早啊！” 　　沈晨终于反应过来，看看地伤两眼无神，直勾勾看着天花板的李二，一股想笑又不敢笑的气息从肚子中一路爬到嘴边，好险才没有狂笑出来。 　　噗嗤！ 　　如同放屁般的声音还是从沈晨的嘴里喷了出来，旋即便是沈晨张狂道极致的狂笑声。 　　“看你打扰我睡觉！该！” 　　大臣们缓过神来，吓了一跳，连忙争先恐后地上前把李二搀扶起来，埋怨道：‘仙师，陛下必无恶意，只是想要询问播种机的事情，何须如此，何须如此啊！’ 　　合着打扰老子睡觉，就是为了个播种机？ 　　沈晨似笑非笑，“你们就庆幸吧，我没刀子在手上，若是有了，吾好梦中杀人，难说你们待会儿就要传令给尉迟敬德，让他赶紧把李治送回长安了！” 第318章 该死的大唐群臣 　　渐渐升高的日头，光芒从寝宫的侧面照射进来，穿过薄纱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规规整整的十数个四边形影子。 　　李二的神情依旧呆滞，嘴巴微微张开着，坐在一张矮几背后，静静地看着对面的沈晨。 　　沈晨被看得老脸通红，挠头道：“额……那啥……你不是要看播种机吗？工匠带来没有？” 　　李二呆呆地摇摇头。 　　“额……难道打傻了？” 　　沈晨转头看向长孙无忌等人，长孙无忌也看着他，良久不语。 　　沈晨老脸更红了，“那啥……要不找御医看看？” 　　长孙无忌默默地道：‘九成宫只是行宫，没有御医。’ 　　“我靠！”沈晨猛地站起身来，“那你们找李治回来算了！” 　　“什么！” 　　一直呆立不动的李二豹子一般站起身来，“你当朕死了吗？” 　　果然，一说到皇位的事情，李二再也绷不住了，一口浓痰吐到沈晨脚下，“朕还活着，活得好好的，喊什么李治，你喊什么李治？我明白了，你就是想朕早点死，然后另立新君，从而掌控朝堂，掌控大唐，对不对？” 　　“对你娘个头哦！” 　　沈晨无语地拍头苦笑，“你倒是继续装啊！装啊！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装下去？我可告诉你，你家大业大，儿孙满堂，找一两个继承你皇位的人简单得很啥一样，你要是觉得装死好玩，你就玩，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上柱香，也算对咱俩的交情有个交代！” 　　“反了反了反了天了！” 　　李二呼哧呼哧地大喘气儿，浑身剧烈颤抖，众人一看，害怕他险些又呆滞过去，连忙上前劝说。 　　好说歹说才把李二安抚下来。 　　“敢问仙师，那播种机当真效果绝佳？”长孙无忌典型的没话找话。 　　他虽然没见过播种机长什么样，更加不清楚播种机效果如何，可他早就被沈晨打脸打怕了。 　　只要沈晨说的，他都一百个赞同，怎么可能质疑沈晨？ 　　明知故问，无非是为了缓和沈晨和李二的关系罢了。 　　冲抱着手，扭过脸，清晰的五根手指印印在脸上的李二笑了笑，沈晨道：“我最不喜欢大唐工匠的一点就在于他们敝帚自珍的做法，传男不传女传女不传外，似乎自己的一身本事被人学会了，他们就要死翘翘一样。” 　　何止工匠如此。 　　在没有专利法保护的时代，古今内外谁不是担忧这一点。 　　不仅是工匠的技艺，就连书本和知识也是一样，每一个人都巴之不得自己有一样别人都没有的本事，然后闯出个名堂，光宗耀祖。 　　到得老了，收几个徒弟，传下衣钵，要不然，宁愿带到坟墓里，也绝不会把东西拿出来。 　　门阀世家为什么昌盛？ 　　就因为他们拥有太多的古籍，使得他们比别人更加容易学习前任知识，从而更加容易当官。 　　若是把知识告诉了世人，那门阀世家还不得饿死？ 　　再坐的大臣们人人羞红了脸，不敢做答，房玄龄一身谋划的本事，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智商高？ 　　吐屎去吧！ 　　越是智商高的人，越是容易整理自己的行为经验，从而在复杂的局势中判断出一条稳妥的路线。 　　这是有迹可循的，完全可以传授给别人的。 　　就像学生时代做题，每个题都有自己的格式和步骤，只要学会了传统步骤，很有可能把高难度的题型也解答出来。 　　可是，纵观千古，除了寥寥几人，还有多少人因为“谋划”而名传千古的？ 　　定然就是这些懂谋划的人没有把自己的“谋划”方法往外传。 　　如此，造成了华夏文明多少波折？ 　　沈晨的一席话，看似骂工匠，其实把他们都一块儿骂了进去，让他们不敢抬头与沈晨对视。 　　“播种机早在汉朝时期就已经出现了，叫耧车，乃是用人脚发力，踩一次落一个坑，机关运转，将放于车内的种子播撒入土中，人推向前，则车后尾翼两两侧泥土合拢，把种子覆盖起来，尽管在仙界看来还很低下，但比起单纯依靠人力弯腰播种，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 　　“汉朝就已经出现？” 　　这一次换做李二瞪大了眼睛，“那为何我大唐从来没有出现过？” 　　沈晨摊开手，“那你得问工部。” 　　工部尚书李大亮赫然在列，听此，扑通一声跪到李二身前，颤声道：“请陛下赎罪，臣、臣不知有此物。” 　　“你……” 　　李二恨不得一脚把李大亮踹死，要不是看在李大亮是自家亲戚的份上，真想直接喊一句，“来人呐，给朕拖下去！” 　　众人一阵惊疑之声。 　　沈晨必然不会骗人，那么久只有一个解释——工部明明有耧车的资料，可……可他娘的居然不知道！ 　　贞观以来，担任过工部尚书的人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个，可竟然没有一人知道耧车的存在。 　　这是渎职！ 　　明明白白地渎职！ 　　“臣等有罪！” 　　反正不管当没当过工部尚书，在这里的都是大唐重臣，每一个都高度参与着大唐的国事。 　　很难想象，他们但凡有一丁点工匠意识和农业意识，耧车那么好的东西决然不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岁月里。 　　“罢了罢了！” 　　李二太想杀人了。 　　可面前这些全都是跟着他一刀一枪拼杀过来的老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更何况一个个的功劳深厚，即便是李二想杀也难杀！ 　　除了给自己一个安慰，李二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算了，咱们走走吧！” 　　今天的李二不对劲，顶着一张红肿的脸，本不能出门，一面皇家威仪受损，但他接二连三没有动怒，让众人的心里空空落落的，唯恐下一秒就是灭族之祸。 　　于是，一群人出了沈晨的寝宫，由沈晨带路，一起前往试验田。 　　路上，李二小声地说：“以后说话不要太过直白，一旦直白，很容易找出他们的错误，纠错便是寒大臣的心，不纠又难以正典刑，有些事儿私底下跟他们说说，哪怕揍他们一顿，他们也心甘若怡，一旦放到明面上，只会让两者为难，不知如何自处。” 　　沈晨回头看了看一溜地低着头走路的重臣，特别是李大亮，一张脸憋得通红，比起先前的踊跃发言，明显清淡了许多。 　　点点头，沈晨对李二一笑，“谢了！” 第319章 震惊群臣的播种机 　　政治是一门艺术，运用手段婉转政治，是这门艺术的精华。 　　天赋是一种玄妙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偏偏存在。 　　沈晨自认没有政治艺术的细胞，在后世当一名小学教师，整天面对的都是繁重的教学任务，仅有的那点政治知识也不过是因为本身的职业带给的。 　　到了大唐，他宛如一名婴儿，闯入了黑暗森林之中，若非他在婴儿的身上加持了一圈名为“神仙”的光环，指不定已经尸骸全无。 　　听系统说过，仅仅一年不到的时间，后世人类派出的数万穿越人员，已经损失得七七八八了。 　　尽管每一次系统都在用轻松搞笑的语气说话，但仔细一想，不难想象出那些同僚们背后的辛酸，以及痛苦。 　　运气和天赋一样，没有就是没有，有了就是有了。 　　看着试验田里由耧车改良而来，后世初期用于农耕普及的人力叫他播种机在一名老农百骑的操控下轻松地播撒着名为花生的作物，眼眨眼的时间就可以播种出原本需要一名农人弯腰九次才能做到的播种数量。 　　李二的两只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播种机的形状像一个长方形的木箱，箱底有两个孔洞，孔洞之间的距离刚好符合曲辕犁翻出的新土距离。 　　在播种机的两侧则是两个宽度刚好符合新土间距的轮子，差不多半人大小。 　　顶上是一个进料口，木箱后有两根把手和一个踏板。 　　操控的老农只需要推着往前走半步，踩下踏板，脖子便会在木箱内的杠杆和齿轮等机巧的运作下落入新土之中。 　　紧接着，老农再推着播种机向前走一步，在播下种子的同时，位于木箱底部的两个小木片就会以关门的方式将播下去的种子用新土埋好。 　　整个过程中，操控的老农根本不需要弯腰，从挖坑、播撒到掩埋，都由播种机自己独立完成。 　　老农只需要往前推半步距离，踩一下踏板就可以，整个过程完全可以用轻松至极来形容。 　　不仅免去了农人耕地时的弯腰动作，减轻了农人的劳累负担，关键是一次两坑的效率，直接把传统弯腰或下蹲式单洞方式扔到了臭水沟里。 　　“原来播种还能如此播种！” 　　这是所有在场的大唐群臣的惊叹。 　　为了更加贴切地检验播种机的效率，李二和大臣们，还在他们之中选出了几名耕地的老手，李二甚至亲自下场，和播种机来了一个人力和半机械的比拼。 　　李二输得毫无意外。 　　当李二用最快的速度播种完十个坑洞的花生时，抬头一看，操控播种机的沈晨已经去到了一亩耕地的尽头，还有闲暇反过身来笑眯眯地看着他挖坑。 　　两排合拢的地垄明明白白地告诉着李二，播种机的效率比他想象的还要高得多！ 　　“仙器！仙器啊！” 　　其他参与比赛的大臣也抬起了头来，欢呼着，高叫着又有一件神器经过沈晨的手，出现在大唐。 　　昭示着大唐可以用现在的人力，开垦出两倍三倍，乃至四倍五倍的耕地。 　　并且不是胡乱开垦，而是踏踏实实有买下种子的耕地！ 　　“别光听好事情啊！同样也有不好的事情噻！” 　　“什么？” 　　众人的高兴劲儿还没过去，就被沈晨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 　　李二连忙跑到沈晨的面前，“什么不好的事情？说！” 　　沈晨掏掏被李二的怒吼炸得生疼的耳朵，等其他大臣一起围过来，才道：“这只是一台昨晚临时组装起来的播种机，因为只有三个懂得木工的百骑，所以只做了两个孔，若是成熟工匠来做的话，完全可以做出三孔的来。” 　　“三孔？” 　　“一次播种三垄新土？” 　　“提高三倍？” 　　众人瞪大的眼珠子又要掉出来了。 　　“这不是好事吗？”李二不解地问。 　　沈晨道：“你觉得这玩意儿弄出来，放眼大唐，真正能用上的人有多少？” 　　“当然是全大唐……” 　　李二本想驳斥沈晨，可大手挥到一半，声音就听不见了。 　　别的大臣也反应过来，长孙无忌当先道：“很贵吧？” 　　不愧是大唐首富，一针见血！ 　　沈晨点点头，“别看这玩意儿全是木头做的，这一台试验机的齿轮和杠杆也只用了木头，但是，这只是试验用的播种机，想要用得时间长时间多，无论如何齿轮必须用钢铁来做，买一台播种机的钱，估计可以买下三十名雇农。” 　　“这……” 　　众人一下子呆滞了。 　　如果是这样，还买这玩意儿干嘛？ 　　能买得起的定然是有钱人，可有钱人与其买这玩意儿不如买三十名雇农，给点吊命的吃食就可以，遇到必要时刻，还能拉起来当护院用。 　　“这其实也是汉朝耧车无法推广，传不下来的原因之一。” 　　沈晨看向李大亮，李大亮感激地向沈晨拜了一拜。 　　沈晨的这句话，一下子就把他的过失减少到了最低的程度，告诉所有人，即便工部做出了耧车，照样没办法推广。 　　“可是……播种子真的很好啊！” 　　李二神情温柔地抚摸着播种机，就像抚摸杨妃的脸蛋一样温柔。 　　“你有什么办法？” 　　众人充满期待的眼睛齐刷刷看向沈晨。 　　沈晨道：“办法有两个，选其一也行，一起用效果更好。” 　　“第一种，密集型大工坊制作法。简单而言，就是将播种机的每一个零件都通过流水线的方式进行制作，用流水操作，降低播种机的生产成本。” 　　“第二种则是建立国家银行，对耕地小农进行贷款贷款扶持。” 　　“流水线生产？” 　　对流水线生产，李二和几个大臣并不熟悉，也谈不上陌生，沈晨从法明第一个东西开始，就一直在用流水线的生产方式引导着大唐的工坊作业走到大规模生产的道路上。 　　仙界技术开发区里，几乎所有的商户也都在采用流水线生产法。 　　否则，就凭仙界技术开发区那点地皮，如何能生产出满足整个长安城六七十万老百姓所需要的生产物资，还能在过年的时候玩一出促销。 　　就连面包坊里都是你和面，我揉面，他切面，再有一人刷油等。 　　“可是，流水线生产固然是好，但齿轮必定是钢铁，这个……似乎力有不逮啊！” 第320章 希望、失望 　　沈晨叹了口气，“所以这是第一种方法的难点。” 　　“哎……看来，此策行不通吗？” 　　长孙无忌等大臣尽皆摇头默然。 　　“有什么办法吗？” 　　李二的神情看起来有些萧索，明明一条金光大道呈现在他的眼前，可偏偏前面就是一条巨大的鸿沟。 　　跨过去了就是一片坦途，可若是跨不过去，哪怕那边就是神仙之地也去不了。 　　当失望落在希望之后的时候，李二出现了一个普通人正常的心理落差。 　　此刻，他不再是一个帝王，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唐人。 　　“喂喂喂！我说，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沈晨有时候真的怀疑表格统计法根本没有对大唐带来任何的好处。 　　在场的大臣都是站在帝国定点，掌握着帝国百分之九十九的机密，可他们偏偏对帝国的变化并不敏感。 　　“仙师的意思是……” 　　“你是说你有办法？” 　　沈晨无奈地拍了一下额头，“拜托，不是已经有一个钢铁厂正在建设当中了吗？” 　　众人：“……” 　　李二：“……” 　　“我靠！” 　　良久，李二带头，一声声“我靠”从大唐群臣的嘴里喷了出来。 　　早在仙界技术开发区成立之时便作为重要支柱的钢铁厂就已经在闫立德加入后开始建设。 　　可是，对于逍遥自在的大唐人来说，钢铁厂建设的时间太长了，而且一直没有存在感，所以，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想到钢铁厂的存在！ 　　“话说，我们怎么就想不起来咧？” 　　房玄龄无奈地摇摇头，众人又是一阵默然。 　　在大唐，建设一个工坊所用的时间一般不会超过三个月，大明宫那种史上第一的皇家园林去除掉中间烂尾楼的时间，总计加起来的建设时间也没有超过两年。 　　李二打下大明宫的地基，只用区区半年，李治一声令下，大明宫重启建设，一年半就完工了。 　　可见，大唐在建筑方面的造诣已经达到了让后世叹为观止的程度。 　　区区一个工坊，在大唐的建设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三个月。 　　可是，钢铁厂从建设开始，都是独自仙界技术开发区运作。 　　从图纸开始，到工匠招募，都是仙界技术开发区自己一手操办。 　　除了向朝廷伸手要过闫立德这名大唐目前最好的匠作以外，所以资金都是仙界技术开发区自己拿出来的。 　　可以说，钢铁厂的事情，基本就没有经过大唐群臣的手，他们唯一知道的，也只是在沈晨递给他们的《仙界技术开发区计划书》看到过。 　　几种原因加起来，让他们把钢铁厂的事情忘记了个一干二净。 　　“钢铁数量足够吗？” 　　李二连忙转换话题，避免朝臣们继续羞愧下去。 　　沈晨道：“放心吧，一整套建设流程和整体思路都是复制仙界的钢铁厂而来，就几个齿轮简直小巫见大巫。” 　　“哦？” 　　李二眼中精光一闪，“那你说的礼物……” 　　早已传遍大唐的，不用畜力的仙界事物传闻，早就是大唐人心中除了飞升以外最关注的事情，李二更是隔三差五就要遣人问沈晨一次。 　　关于那件事物是个钢铁所制他早就知道，听到钢铁厂的消息，不由得问了一句。 　　“放心吧！” 　　沈晨笑了，看着李二眼神深处的期待，他觉得现在的李二才有人情味儿。 　　“年产量预计是现在大唐所有年产量的十倍，虽然放在仙界就是个小工厂，可对于大唐来说，足以担任革命一般的效果。” 　　“革命啊……” 　　李二抬着头，看着蔚蓝的天空，眼神里充满了迷离。 　　“敢问仙师，明年春耕前推广播种机来得及吗？”长孙无忌问出了大臣们的心声。 　　今年是没戏了，那么，明年呢？ 　　沈晨还在笑，“放心吧，再有最多两个月，工坊就会开始正式生产钢铁，播种机的制作一方面可以由工部出头，吸纳大唐强有力的工坊加入，也可以分包给仙界技术开发区，合大唐之力一起制造，最多今年年底前就可以有数十万台的产量，剩下的就看你们能不能在春耕前送到每一个农人手里了。” 　　“送不到也要送！”李二斩钉截铁地说道。 　　大唐群臣郑重地点点头。 　　只要把大唐的农业提升到另外一个台阶，哪怕挡在他们面前的是漫天诸佛，他们也会拎着刀子一个个砍死！ 　　突然，长孙无忌耸然一惊，连忙问道：“可若是卖不出去……” 　　他话音未落，众人紧跟着吓了一跳。 　　说来说去，农人根本没钱买，有钱买的地主和门阀有没有利益可收，就算一年内产出一百万架播种机也是白费。 　　“第二策！” 　　李二刚想叹气，忽然想起之前沈晨说的的个方法，“那个银……银……” 　　“银行！”沈晨接口道。 　　“对对对！那个银行，贷款什么的，什么意思？” 　　缓过神来的大唐群臣浑身一震，“还请仙师阐述明白，我等洗耳恭听。” 　　沈晨也不绕弯子，直接道：“银行银行，顾名思义，就是银钱的行当。” 　　“那不就是钱庄？”李二没好气地道。 　　等了半天，激动了半天，等来的居然只是早就烂大街的钱庄，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靠谱。 　　沈晨鄙夷道：“就大唐现在的钱庄，不是里面有多少存钱，单说业务内容一项，给银行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哦？难道还有区别？不都是存钱吗？” 　　“当然不一样！” 　　沈晨解释道：“现在的钱庄无非是大一些的商行为了存钱取钱方便，针对商行之间的交易设立的机构而已，里面无非做着两件事，存入银钱，异地结算而已。” 　　“不错，我大唐的钱庄皆是如此。” 　　在场的大臣没有哪家称得上穷人，长孙家就有自己的钱庄。 　　由于大唐的货币方式只有铜钱和以物易物，铜钱太重，并不合适大宗结算，在没有钱庄之前，一宗百万钱的交易能用十多辆马车拉着钱去谈判。 　　雇佣的人手不说，路上人吃马嚼就要花费一大笔，再上路途中的危险，代价太大。 　　所以，当长孙家和别人做了生意的时候，就会谈好价钱，给对方一张长孙钱庄出具的保票，别人就可以在长孙钱庄提取相应的铜钱。 　　这就是大唐的钱庄。 第321章 与民争利 　　“那么银行和钱庄又有什么不同？” 　　连沈晨自己都说出了钱庄的事情，众人更加迷惑。 　　“银行当然不同。” 　　沈晨自信地道：“钱庄只是商户之间用来结算的玩意儿，而银行，则是国家用来调节金融的工具！一大一小，高下立判！” 　　大唐的群臣没有一个傻子，一听就反应过来了，齐声道：“朝廷开设的钱庄？” 　　沈晨：“……” 　　“你们怎么就那么钟情于钱庄？啊？你们怎么就那么钟情于钱庄？跟你们说了，不是钱庄！不是钱庄！不是钱庄！还要我说多少遍不是钱庄！不是钱庄！” 　　沈晨恨不得跳上去把他们撕成碎片！ 　　一个个大唐群臣，居然跟小学生一样，梗得厉害，脑子里就一根筋，一旦错了，纠死都纠不过来！ 　　“嘿嘿！” 　　长孙无忌脸皮子跟李二一样厚，不好意思地道：“那啥……银、银行若是由朝廷开设，怕是……怕是与民争利……不妥……” 　　“银行只能由国家开设！” 　　沈晨根本不听长孙无忌的解释，巨大的声音震得众人浑身震了一震。 　　再看沈晨眼中，尽是赤血的通红，宛若山林野兽一般恐怖。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沈晨对自己人有如此狰狞的面容，一时间惶惶无措，李二都吓了一跳。 　　沈晨咬着牙齿道：“你们根本不知道银行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有多么重要！等我解释完，你们再说，如果还有人敢说把银行交给民间自己操办，今日，别怪本仙师无情无义，就是用刀子逼着你们留下，本仙师也在所不惜！” 　　众人何时听过沈晨讲如此狠辣的狠话，百骑们悄悄地被赶着来的罗甑生带走了，空空荡荡的试验田，只剩下惊呆了的大唐君臣和沈晨，还有轻拂的微风。 　　“银行的职能有三个，首先就是针对大唐所有人的存款和取款，老百姓把钱存到银行里，银行付给老百姓利钱，针对于老百姓存储年限的长短，利息相对于的提高，若是随取随用，则不给利息。” 　　啥？ 　　存钱给银行，银行还要付给人利息？ 　　大唐君臣登时发懵，那保管费怎么算，那么多铜钱堆放在银行里，银行总得找人看守吧，工钱怎么算？ 　　仙师怕不是疯掉了！ 　　只是碍于沈晨狰狞恐怖的样子，没人敢说话，但在心里，却一个个的无声鄙夷。 　　沈晨把所有人的面相看在眼里，冷笑道：“怎么，觉得银行没赚头？” 　　“错了！” 　　沈晨大声吼道：“给存款人利息，只不过是银行在运作中吸纳百姓手中钱财的常规模式！” 　　喘了两口气，沈晨继续道：“做生意都需要资本，银行的资本从哪里来，就是依靠利钱，把老百姓的铜钱装入自己的口袋里！如此，开设银行的成本将无线降低，甚至到一分钱都不出的程度！” 　　“那么付给老百姓的利钱从哪来？”李二越听，眉间的川字就越重，他实在不能理解银行这种赔钱玩意儿开设之后有什么意义。 　　而且，还是必须由朝廷开设。 　　沈晨的意思就是连皇家也不行！ 　　“很简单！”沈晨打了个响指，“放贷！” 　　“啥？做子钱？” 　　众人又是一惊。 　　子钱生意在货币出现之后不久便已经出现，从汉朝开始，很多手里有闲钱的达官贵人就开设有做子钱的钱庄，九出十三归的规矩也早有定论。 　　“怎么？觉得手会脏？” 　　沈晨又冷笑起来，“这就是第一个必须由朝廷掌握的理由。有了朝廷掌握，利息就有了保障，银行就不能私自提高或者降低利息，而且，银行的放贷利息必须非常低，如此才能将手里吸纳的钱财快速运作出去，将要付给老百姓的利息赚取回来。” 　　“如此一来，一进一出，倒也不怕亏损。”李二沉吟着说道。 　　讲到这里，只有他敢和沈晨说话。 　　沈晨摇摇头，“你太小看低利息的放贷对民间的影响了。打个比方，你要投资一个钢铁厂，需要一百万钱，可你只有十万钱，剩下九十万钱从银行贷款，规定，这九十万钱分十年还，每年利息千之十，而且每年结束后，按照剩下未偿还款项的数量再定当年偿还数额，你贷还是不贷？” 　　“贷！”长孙无忌眼睛都红了！ 　　如果真的只是千之十的利息，每一年还可以重新调整贷款基数，那么，十年过后，总计下来的利钱撑死不过几万贯！ 　　算上钢铁厂的营收，简直和白捡了九十万钱一样！ 　　“不错！所以，到时候全天下的商户都会选择贷款，银行将成为全天下商户的债主！” 　　“原来如此！” 　　李二当先就明白了，一旦真如沈晨所说实行银行策略，银行注定了将掌握全天下的钱财，到时候，谁掌握了银行，谁其实就掌握了天下！ 　　“如果皇家……” 　　才说了几个字，李二就摇了摇头。 　　放贷不是小事，一旦贷款人还不起，甚至全家自杀，贷出去的钱就成了死账，打水漂了！ 　　若是由皇家掌握，银行就成了皇家的工具，他倒是自觉自己是个明君，不会做杀鸡取卵的事情，但架不住总有草包啊！ 　　若是有个子孙草包一天一个主意，随意更改利息，随意抽取银行中的钱财，随意凌辱商户…… 　　得，民不聊生都是轻的，整个国家回归原始社会都有可能。 　　“所以，银行只能由朝廷掌握！” 　　沈晨给众人的推测下了决断，“另外，之所以必须由朝廷掌握，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洗耳恭听！” 　　众人俯身下拜。 　　“朝廷可以银行的数据中看到整个天下的钱财脉络。何处钱财多，何处钱财少，何处商业不繁荣，何处市场出现了混乱等等，再根据数据进行调控，在第一时间看到老百姓生存现状，做出相应的调整。” 　　“如此一来，朝廷就不再是两眼一抹黑了？” 　　李二自己都吓了一跳。 　　一旦银行成功实施，朝廷完全可以掌握任何一种钱财脉络，对朝廷调节整个大唐的钱财作用不言而喻。 　　至此，再也无人再觉得银行不应该被朝廷掌握。 　　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当沈晨详细地把银行和银行相关的统计调查等附属单位讲解出来后，大唐群臣聪明的小脑瓜子做出了统一的认识。 　　银行必须搞！必须只能朝廷搞！ 　　私人谁搞谁死！ 第322章 九成宫营业 　　银行的开设绝非简简单单找个店面，收钱取钱就行。 　　银行最赚钱的地方就在于只要一个小小的地方就能开店，如果没有律法约束，任何一个人只要找到一个楼梯角，写上银行两个字就行。 　　银行真正的支出只在于一个地方，就是金融人才的工资和福利。 　　一个高尖端的金融人才，但凡制定出一项贷款计划，随随便便吸引到的钱财就是天文数字。 　　但是，想要找到这样的人才，却是必须用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砸出来的。 　　然而，在大唐，哪怕沈晨再有钱，私底下的账目比号称大唐首富的长孙家还多，可即便他愿意倾家荡产，他也找不到一个人。 　　所以，银行的事情众人想来想去，还是只能靠沈晨亲手操办。 　　为此，沈晨不得不把仙界技术开发区的事情统统交给李承乾，除非遇到大事儿，才有必要请沈晨出手。 　　毕竟，仙界技术开发区的规章制度和引子策略早已定下，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稳步发展和扩大，在没有新的突破点之前，不要贸然出手。 　　否则，五菱宏光装上F1赛车引擎，并且在赛道上飙车的唯一结果就是散架报废。 　　“请仙师放心，萧规曹随，我必然不会影响到仙师对银行的建设。” 　　李承乾当天就当上了仙界技术开发区的头把交椅，他的商业学识已然是最牛叉的大唐人，唯一的欠缺不过是经验而已。 　　放手让他干，也符合李二对李承乾的预期。 　　放下了目前手中最关键的事情，沈晨一下子清闲下来，带着道心在九成宫玩了整整三天。 　　有心情的时候指点指点高璐，区区一个旅游景点技术含量太低，道心都能在转悠了两圈之后，写下满满一大张A3纸的指导建议，还轮不到供上沈晨这个大杀器。 　　三天后，工部尚书李大亮带着李二的旨意和三百多户工匠来到九成宫，听从百骑调遣，研发和建造农业器具。 　　虽然春耕已经赶不上了，但研发出秋收时用的收割机却绰绰有余。 　　在得到沈晨提供的收割机图纸后，三百户工匠，总计一千多人便开始在九成宫二十里外的一处靠水之地大兴土木，为了赶时间，第一个木板搭建的简易工坊在第四天搭建好的同时，里面便响起了刀砍斧斫的声音。 　　到此，士农工商，大唐最重要的四个群体已经在沈晨的指导下实现了跨越性发展。 　　回顾来到大唐的一年时间，沈晨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做，也好像什么事情都做了，总归，时间过得飞快。 　　就在工坊里的工匠把斧子砍在木头上，发出第一声闷响的时候。 　　华夏土地上有史以来第一家旅游景点开始试营业了。 　　由于有《大唐皇家仙报》等报纸的宣传，试营业的第一天便吸引了众多朝臣、勋贵、世家的家眷前来。 　　由于只是试营业，也为了检验九成宫的运营是否符合沈晨的标准，此次试营业的主要客户对象仅仅只是家眷。 　　由这些闲极无聊没事儿干，到处挑毛病找茬的高手下场，沈晨可以想见，高璐在经过一系列打击之后，定然能把九成宫建设成为未来所有大唐旅游景点的标杆。 　　“师父啊，咱们也去好不好？” 　　白天的时候，道心还能心不在焉的跟在沈晨身边，帮沈晨处理一下开设银行所需的事务。 　　但到了傍晚下值之后，道心就憋不住了，可怜巴巴地半蹲在沈晨身旁，央求沈晨带她去转转。 　　沈晨没好气地说道：“咱们本身就住在九成宫里，你天天到处疯玩还没够？高璐都快被你折腾成傻子了，你还嫌不够添乱？” 　　道心不服气地道：‘那是他太傻！一盘大盘鸡居然只卖五贯钱！’ 　　道心翻着白眼道：“那可是大盘鸡呀！仙界里的神仙才能吃的吃食呀！居然只卖一百文！他想干什么，故意贬低师父的名声吗？” 　　沈晨用手掌在他手上轻轻敲打了一下，“你个没良心的，你就有理了？一盘大盘鸡，里面加点米饭，你居然有本事要十贯钱，喝水还得另付费！他是傻子，你是强盗是吧？” 　　道心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沈晨还没有心黑到如同某些不良景点那样，一个土豆卖五十块，大盘鸡看着很大，半米直径的大盘子，看上去数量很大，但肌肉和其他配料只占据了最多两层，顶着天能有半只鸡。 　　剩下的高度全是用大米硬生生堆起来的。 　　尽管大米在大唐还不是主流主食，相对稀少，却也没必要十贯钱一盘。 　　那不就做生意，那叫抢钱！ 　　所以，沈晨只是根据物价标准，在成本的基础上翻了十倍，两贯钱一盘。 　　就这，他还觉得心里愧疚。 　　可大唐人的脑回路似乎不一样。 　　不仅道心，就连高璐都觉得两贯钱一盘的大盘鸡是仙师赏给大唐人吃的，好说歹说才让沈晨把价格提高到五贯。 　　没想到道心居然还觉得不够。 　　关键是所有吃过大盘鸡的家眷们居然都觉得沈晨亏了！ 　　每每在把大盘鸡消灭得汤汁都用馒头或者面包裹着送下肚子里去的时候，还要大声感叹沈晨的仁义，简直有史以来最好的神仙。 　　到了晚上，除李二和嫔妃的寝宫外，所有寝宫都被高价租赁了出去。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等朝廷重臣平常时候居住的偏殿，住宿一晚的价格竟然直接攀升到二十贯！ 　　就这，还有大把大把的人排队等着，只为沾一沾他们身上的福气。 　　可他们不知道，为了清洁干净和整洁，高璐早就让宫人把长孙无忌等人的被褥齐刷刷换了一遍，第二天同样要进行更换清理。 　　否则，一群老大爷常年所用的被套，寻常人真的躺的下去？ 　　呵呵！ 　　“去嘛！去嘛！去嘛！” 　　道心死命摇晃着沈晨的胳膊，不让沈晨写字，最后，沈晨被闹得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换上便服，准备带着她，从进门开始转一圈。 　　也算检验一下高璐的成果，在有必要的地方指点一下高璐。 第323章 行走的房地产商 　　九成宫可以说被李二当成了新的小金库来源。 　　在他把学院附属设施免费赠送给朝廷之后，杨妃没少跟他叨叨，要不是跟他叨叨的是杨妃，估摸着他能把那人生生弄死。 　　九成宫转旅游景点在后世习以为常。 　　但在大唐这个时间段，还是开天辟地第一遭。 　　哪怕这里有着太多的传说，甚至发生过弑父辱母的事情，可皇宫毕竟是皇宫，哪怕只是皇帝的行宫，掐头去尾还是皇宫。 　　一个人一辈子能有几次机会进皇宫？ 　　在后世那种旅游景点漫天遍地都是的情况下，照样不是很多，更何况是封建等级极其严苛的大唐。 　　沈晨带着道心坐着马车从后门绕过来的时候，大门口还在有往里进的勋贵家眷。 　　此时已是日暮时分，不愿被高璐剥削的勋贵家眷已经开始出城，前往旁边原本给护城禁军休息的军营。 　　那里也被改良成了充满军营风情的旅游景点，虽然条件简陋，睡觉起床还要听军鼓，但胜在别有风味，倒是给了根本没有可能进军营的女子非同凡响的感受。 　　关键是价格，只有九成宫里的三层不到，非常适合五品到左右的朝臣家眷居住。 　　这个时间点，还要往里进的，要么是大富大贵，花高价在宫里住宿的，要么就是返回军营休息了一下，准备前往里面看晚上举行的烟花表演的。 　　古代社会从来不缺少能工巧匠，火药被沈晨弄出来之后，经过他们的改良，已经具有了烟花的效果，在得到沈晨和李二同意后，允许对外贩卖。 　　但是，没有沈晨和李二开具的购买小票，即便是李治也不能购买到一颗一粒。 　　而且，每一枚烟花的去处都有严格的手续进行监督，燃放烟花时还需要专业的工匠亲自动手，购买者只能远远地退到三十丈以外的地方，干巴巴地看着。 　　再加上消息也没有传开，购买者寥寥，目前只有九成宫获得了购买资格。 　　在城门口，经过一番检查后，道心身上的所有吃食都被舔着脸的侍卫拦截了下来，气得她气鼓鼓地抱着两手不说话。 　　宫里人都是知道她的，见过的无一不把她当心肝宝贝看待。 　　可沈晨定下的制度却比情面好用，尽管赔了一百个不是才让道心消气，但那侍卫仍旧不为所动。 　　不准携带零食，可以说是某一个旅游景点最操蛋的事情。 　　可架不住人们总是舔着脸要去，人家自然有恃无恐。 　　在尽可能保留自己良心的前提下，沈晨不介意占着独门垄断的机会，趁机薅一把羊毛。 　　听着周围骂骂咧咧，却又飞快往宫里走的游客们的叫骂声，沈晨忽然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娘的，早就看你们舔着脸去玩，被人各种折磨，还屡试不爽的样子不爽了！今天，老子也过把瘾，看看你们憋屈无奈又非要送钱给老子花的样子！哈哈哈哈……” 　　俗话说得好，“我就是喜欢看你看不惯我，还无计可施的样子！” 　　真叫一个爽！ 　　“师父，你又在想什么坏事呢？” 　　为了表示歉意，守城的侍卫们给了道心一大堆宣传手册和九成宫特色的纪念品。 　　比如用木牌雕刻的九成宫模样的挂饰，丝绸编制的九成宫三个字挂饰等等。 　　值得注意的是，宫人们居然突然奇想，定做了很多以道心为模板的小泥人，用的是沈晨不经意间画下的道心的Q版模样。 　　道心看到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上了那幅画，宫人们找她说的时候，她便贡献出来，给了大唐的工匠们非一般的思路。 　　于是，整个九成宫的LOGO，就是一个被宫人们叫做道心娃娃的宫装小女孩坐在地上，抱着九成宫模型当做点心，塞入嘴里的形象。 　　二等分的身体，大大的脑袋，憨态可掬的女娃娃，一面世就遭到游客的疯抢。 　　一个三百文，跟抢钱没什么区别，却也还不够，高璐临时求罗甑生，还从罗甑生手里抢一样的抢来十名工匠，加班加点地制作。 　　如此，才勉强满足了第一天的需求。 　　“坏事个屁！我看是你想干坏事！” 　　沈晨气鼓鼓地看着把小娃娃贴在脸上不断摩擦的道心，心里忒不是滋味。 　　不是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吗？ 　　道心的大树就是沈晨。 　　有沈晨这课大树在，哪里会有她吃亏的地方。 　　在沈晨的后世法律常识潮水般的进攻下，高璐憋屈地败下阵来，答应沈晨，每卖出一个娃娃，就必须给道心十文钱的形象费用。 　　一天下来两千个，就是两万文，约合二十贯！ 　　二十贯呐！ 　　长安城里一幢普通的小院子也就这个价！ 　　道心一天就赚了一套小院子。 　　娘的，说是行走的房地产商一点儿不为过！ 　　难怪后世那么多人想方设法往哪个圈子里钻，随便摆个POSS，拍几张照片就是很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不钻才怪！ 　　沈晨相信，假以时日，只要李二敢把太极宫对外卖，道心就有本事拿下！ 　　靠！ 　　太不平衡了！ 　　九成宫作为行宫，和皇宫的样子其实很像，进了宫门，当先就是百官办事的外朝，在外朝这边，沈晨让高璐专门统一筹划出一个停车区。 　　说的好听是方便给前来游玩的游客停车，其实还是在收费，一个时辰二十文的价格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便宜。 　　但放在九成宫自己身上，那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别的不说，单凭停车费一项，九成宫的宫人们当天的工资就全部抵消，其他的全都是净赚。 　　靠着道心的脸面，沈晨的车夫还是九成宫自己人，所以免去了停车费。 　　站在车辕上，沈晨看着密密麻麻看不到边的马车，不禁感叹，“有钱人的钱就是好赚！” 　　“师父啊，咱们从什么地方开始玩？” 　　道心捏着一张精美的印刷版九成宫景点地图，翻来覆去的观看。 　　这玩意儿她还是第一次见，每每看见左上角以她的形象画出的LOGO，她就乐嘻嘻地直笑——一张地图二十文，她得两文！ 　　沈晨嫉妒地看了一眼，“当然是顺着看，免得他们出疏漏！” 　　老子心里不爽，老子要挑刺！ 第324章 导游 　　去过宫殿性质景点的人都知道，宫殿群景点和风景性质的景点不一样，不可能如同在风景之中似的，心情爽朗。 　　相反，越是带有浓厚的历史、文化底蕴的宫殿景点，带给人心理上的压抑就越大。 　　很多人到了故宫，声音自然而然就会小许多，漫步过亭台楼阁，不知不觉脚步就会轻上许多，当导游指着某件物品，详细介绍该物品身上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呼吸都会不知不觉轻缓起来。 　　一般而言，这是由于宫殿群性质的景点除了景色，还兼顾有知识普及的效果而形成的。 　　可见，知识本身其实就是件极为庄重的事情，所谓兴趣学习、爱好学习、潜能学习等等，其实不过是包装的手段，改变不了知识本身就需要静下心来认真对待的本质。 　　外朝的皇城其实没多少好看的，为了用历史文化吸引游客，高璐在取得李二同意后，甚至把宇文化及、杨素等前隋大臣的办公用品都拿了出来，放在当时他们所在的班室里。 　　这些鼎鼎大名的名人一出场，果然收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呦！这就是宇文化及用的矮几呀？也没什么不一样啊！” 　　“我还以为杀了隋炀帝的宇文化及异于常人什么的，没想用的矮几就这样？” 　　“这就叫人不可貌相！忠不忠诚还得看行动！” 　　…… 　　仿照后世，沈晨为高璐培养了一大堆导游，他们本身就是九成宫的宫人，对这里比自己家还要熟悉，稍加点拨，就能用富有亲切感的幽默话音，将一件件物品的历史知识讲述出来，然后收获游客们的一片掌声。 　　前隋的大臣们根本想象不到，在死后二三十年，他们居然还会以这样的方式继续在天下百姓的视线里出现，实现了他们万世风光的人生目标。 　　只不过这些百姓头上顶着的帽子不叫隋，而该叫了唐。 　　沈晨和道心对九成宫的熟悉程度不小，几乎每一个景点的设置，每一张矮几的摆设都有两人的参与，也就没有叫导游，而是随意跟着人群往里走。 　　在一个个导游小太监或是小姐姐的亲切带领下，人们穿梭于时光的通道，轻嗅着历史的尘埃，耳中听的是导游的声音，脑中吸纳的却是当初这里发生的一点一滴。 　　看到导游们严谨而不失风趣，幽默而不失肃穆的表现，短短时间里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然难能可贵。 　　当然了，贵的含义就在于他们却是不便宜。 　　想要聘请一名导游，需要花费两贯钱，有钱人自然简单至极，但钱财一般的人也不会就此便呆呼呼地进城转一圈。 　　他们可以每十人组成一组，共同出资，聘请一名导游，人数不够，要么分摊，要么一直等到满十个人为止。 　　导游则可以在两贯钱的资费中收取提成，一次五百文，为了避免宫人们出现后世黑导游的情况，将一切不法之事消灭在襁褓之中。 　　沈晨严格规定，导游一天最多带两批游客，也决不允许抽取纪念品提成，一经发现，立即开除出九成宫。 　　反正皇家用人的地方很多，献陵里面还缺人手。 　　看似严苛的制度却受到了导游们的极大欢迎。 　　首先是因为工钱，每日两单计算，就是一贯钱，一月下来就是三十贯，一个普通小院，放在大唐，已然妥妥的高薪阶层，他们没有怨言。 　　其次是杜绝了自己出工出力，同僚在背后煽风点火的工作弊端。 　　再者，也雨露均分，不会出现某人带了十个队，某人却一个队也没带的尴尬。 　　能做导游的，必定口齿伶俐，形象样貌上都要极为出众才行。 　　不可避免的，他们的竞争压力不是一般的小，但这些都可以通化为队伍内部的良性竞争，不会影响到九成宫和游客身上。 　　随意看了几名导游的工作，沈晨觉得还挺满意，也就不再继续盯着他们，免得他们说话都捋不直舌头。 　　转过身，带着道心往各处班房外的小吃点和游乐点而去。 　　仿照后世一些古城的做法，沈晨没有禁止小吃点的存在，却规划出相应的地点，供宫人们摆摊，赚点零花钱。 　　而且，他还刻意把小吃点散落在各处，使得游客的走动效率大大提升，允许小吃点拉客，却不允许超出言语宣传的范畴。 　　看似闹闹哄哄，其实也是人气旺盛和别有特色的体现。 　　不像后世很多景点，把小吃点限制得死死的，一声叫卖声音都没有，失去了人间烟火的气息，反倒落了下成。 　　游乐的地点则只有一块，里面大多是孩童的设施，并有专人看守，为的是让带娃的家长，放心离开。 　　整体来说，小吃点和游乐点的宫人赚的没有导游多，辛苦也比导游辛苦，竞争压力也大，还要有拉客的本事。 　　可任何一个地方都有不同职业群体，职业限定了收入，想要拿到更高的收入，往往意味着转行。 　　整个九成宫里的职业都是可以互换的，小贩角色的宫人也可以考取导游资格，导游受了罚，也能变成小贩。 　　在保证九成宫的宫人不会受到外来人员打压的情况下，沈晨尽可能实现了内部的整体循环。 　　就像喷泉一样，在拒绝引入外来活水的情况下，让本身流动起来，如此，便不至于成为一塘臭水。 　　唯一要付出的，只不过考核人员的辛苦罢了。 　　但他们同样有自己内部的考核标准和薪资结构，各种绩效加起来，也能和小吃小贩有差不多的钱财。 　　原本外朝的食堂，被沈晨改成了酒楼，只经营三餐，不卖城中小吃，用来保证各小吃的特色和人流。 　　此时，吃过晚饭，剔着牙，一边心疼花钱，一边无比感叹仙界吃食是那么美味的游客，三三两两地往集合点而去。 　　在那里，他们将在导游的引导下，前往内城，观看待会儿要举行的烟花表演。 　　“烟花表演是啥？” 　　一个大腹便便的游客拿着手中的宣传单，指着单独的一页问导游。 第325章 仙界之花 　　“烟花本是仙界之物，后由仙师所赠秘法，又由大唐皇家学院研究所研究，最后前不久才刚刚成型，所幸仙师怜惜我九成宫宫人，开辟九成宫为旅游景点，又得陛下爱怜，方才准许我九成宫使用。” 　　做导游的小太监脸上带着亲切迷人的微笑，唇红齿白，便是队伍中的几名小娘子看了，也觉得脸红心跳加速不已，只好暗自恼恨，幽怨的目光直往小太监下半身招呼，愣是把小太监看得小脸泛出红晕。 　　于是，小太监的模样就越加惹人心疼了。 　　大腹便便的男子恨恨地瞪了自家女儿一眼，问道：“你见过吗？” 　　小太监老老实实地摇摇头，“我并未见过。” 　　在招考导游时，沈晨就定下规矩，成为导游之后不许再用“奴”“小的”等词汇。 　　沈晨早就有渐渐消除等级制度在大唐影响的想法，刚好导游这个行业必须建立在双方必须平等相处的前提下，所以，便决定从导游开始。 　　如果一直沿用“奴”“小的”等词汇，很容易让游客找不到北，但是，九成宫的导游本身却是李二的家奴，高璐倒是到了家臣的等级，但说到底还是李二的人。 　　很难保证有哪个不开眼的非要在导游身上找高高在上的快感，李二发下怒来，会不会取消导游这个行业都难说。 　　没有导游还能叫旅游吗？ 　　瞎扯！ 　　很多东西，必须经由导游的介绍才能够慢慢体会和消化，绝不是自己走马观花可以得到的。 　　比如外朝中的很多建筑，即便有地标牌子和地图告诉游客那是什么宫殿，但是，只有导游才会告诉游客，在那间建筑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杨素当年和隋太子杨勇相对，传闻摔了一个破杯，只有导游直接指出来，游客才能知道那破杯落下的具体位置，已经当时人们的反应。 　　这就是导游行业的不可或缺性，因为只有导游才能让景点的历史性尽可能放大，从而吸引更多的游客前来。 　　“没见过你扯什么东西？” 　　大腹便便的游客尽管生气，可言语中却没有丝毫高高在上的感觉，倒像是和街坊邻里骂大街一样。 　　小太监也不动怒，脸上依旧笑脸相迎，“这位老爷，小的没见过不假，可此乃仙师亲自所传，若是真当没有意思，想必仙师也不会拿出来。” 　　众人一听，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大腹便便的游客沉吟道：“也对，自从仙师来到我大唐，还没有糊弄过咱们。” 　　一面说着，众人一面往前。 　　沈晨和道心跟在众人身后，对小太监暗暗点点头，“不卑不亢，不错。” 　　小太监得了身暗中授意，脸上的笑容笑得越加好看了，却见道心抱着一堆零食屁颠屁颠地跑上前来，他差点没像个狼外婆一样把道心抱在怀里狠狠溺爱一番。 　　道心示意小太监蹲在身来，然后在小太监的耳旁叽叽咕咕说了几句，小太监登时吃惊地叫了一声，“果真？” 　　道心点点头，“怎么，我师父的话没用？” 　　小太监连忙赔笑道：“小娘子别不高兴嘛！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自然惊恐了些。” 　　“那就好好告诉游客，让他们看完了表演再出宫，否则，怕是要错过一辈子。” 　　“嗯嗯！” 　　众人奇怪地看着一大一小两人说话。 　　道心胖娃娃般的模样顿时受到了众人的喜爱，大腹便便的游客轻咦道：“着小娃娃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女儿和几个小娘子的模样就看不成了。 　　眼见小太监和道心亲密地嘀嘀咕咕，她们嘴里咬着手绢，咔擦咔擦地作响，眼睛里的火焰似乎要直接喷发出来。 　　“你们在说什么？” 　　大腹便便的游客十分好奇两人说了什么，待得道心离开，小太监脸上兴奋激动的表情就像他当年生了十个儿子，最后终于诞生下一个女孩一样。 　　那叫一个兴奋难当，真想晕过去。 　　小太监激动的红晕染满了整张俊秀的脸，颤声道：“我知道烟花是什么了！” 　　“啥？” 　　“你说什么？” 　　…… 　　众人被这个消息当头一棒，连忙发问，大腹便便的游客更是上前两步，抵近了小太监，大声道：“说，仙师所传仙术像什么样？”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刚才虽然知道烟花是沈晨发明，来自仙界，可他们身份并不高贵，得知已然是万幸，也就没有打听的念头。 　　此时却是得知了更多的消息，恨不得现在就知道烟花究竟是什么，一时间小太监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周围听到此语的游客和导游也寻声而来，得知小太监知道“烟花”是何物，顿时一个个虎狼似乎地围住了他。 　　险些造成混乱，最后还是侍卫们赶来，把人群稍微松开一些，他才从人群中探出头来。 　　“糟糕了，弄出了这么大一通事，这个月的奖金怕是要泡汤了！” 　　心中欲哭无泪，小太监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巴掌。 　　“烟花究竟是什么呀？游客都在问我们，我们也只能回答是仙师所传之物，拿着人家钱财却不能让人家尽兴，感觉挺不好意思的。” 　　“对啊，咱们也只知道这东西只能在夜里才能展现，更多的就不知道了，仙师也没有展示过，咱们也没见过，人家游客发问，我们两眼一抹黑，心里挺不是滋味儿。” 　　…… 　　沈晨又点了点头，“大唐人的道德观念，配上导游的行业，真的是太绝配了。” 　　在众人的围攻下，小太监手忙脚乱，看着就要哭出来，小娘子们想要上前相帮，却被人群挡在了外面，气得呀呀地娇喝着，不断跺脚。 　　“好了好了，你们够了，让人家好好说行不行？” 　　大腹便便的游客长时间得不到答案，急得怒火直冒，一声大喝，终于让场面冷静下来。 　　众人把一双双直勾勾的眸子盯在小太监身上，把小太监盯得羞红不已，万般为难下，才鼓起勇气，大喊了一声：“道心小娘子说了，烟花就是盛开在夜空里的仙界之花！” 第326章 在大唐横着走的人缘 　　场面的安静来得突如其然。 　　似乎没有征兆，从哄哄喧闹到人们彼此听得见呼吸，仅仅只用了一句话的时间。 　　“天呐！” 　　也不知道是谁，好像是那个大腹便便的游客，也有可能是别的导游，猛地一声大喊，人们再次向小太监涌去。 　　“什么是仙界之花，仙界之花长什么样？” 　　侍卫们手忙脚乱，但还是低估了人们对仙界之花的好奇，那几个喜欢小太监的小娘子也顾不上心疼小太监，人群里挤得最凶的就是她们几个，想要凭借自己喜欢小太监的资本，得到第一手资料。 　　小太监再也顾不上整理衣衫，一边挣扎，一边道：“待会儿就能看见了，大家不用着急，不用着急！” 　　忽然，一名大腹便便的游客被众人挤得肚子都扁下去一截，暴怒了，“你们都给老夫住手！” 　　人一旦发起火来，事后连自己都怕。 　　在他一声大喊之下，人群终于安静下来，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儿，骂道：“都瞎咧咧什么！啊？都瞎咧咧什么？那个道心是谁？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是吧？你们搞错没有？又不是仙师说的，是那个道心说的，你们急咧咧的干什么？” 　　众人一听，登时愣了一下。 　　“对啊！刚才小导游说了，是道心说的，那个道心是谁，九成宫的导游不知道，他凭什么知道？” 　　“就是啊！咱们也是糊涂了！听到仙界之花就没了分寸，可那个道心怎么可能知道烟花究竟是什么？他又不是仙师！” 　　…… 　　一阵七嘴八舌，道心被沈晨抱着，远远地躲在人群身后，嘴巴都气歪了。 　　“这群混蛋！有一个是一个，我要把你们的名字统统记下，以后都不让你们来九成宫玩！” 　　九成宫在进宫时必须填写详细的资料，单纯为了追责！ 　　九成宫毕竟是李二的行宫，地位之高，仅次于长安城的皇城。 　　若是哪个不长眼的直接偷了东西出去，那咋办？ 　　但在此时，实名登记却成了道心手中的武器，神相信，只要道心开口，即便游客信息属于九成宫的机密，道心也有本事从高璐那里拿到手。 　　要是高璐不给？ 　　那就让她师兄李承乾来要！ 　　她师兄李承乾要不到？ 　　要就让真太子李治来要！ 　　别以为李治没见过道心就不会依着道心，道心绝对有本事让李治服服帖帖。 　　要是连李治也要不到？ 　　哼哼！ 　　那就直接让杨妃来要！ 　　自从她跟着李承乾去过一次皇宫，杨妃愣是悄悄写信跟沈晨提过，能不能把道心嫁给一位皇子！ 　　靠！ 　　就这人缘，沈晨有理由相信，道心在大唐就没有办不到的事儿。 　　沈晨连忙笑道：‘好啊！大不了损失他们给你的那点形象费用，不多，一天也就二十贯而已，对吧？’ 　　“噶？” 　　道心两眼瞪大，呆了半晌，小胖手一挥，“算了，小人不计大人过，他们远远的来一次，还要被九成宫的宫人们宰一刀，已经很痛苦了，我就不跟他们计较，算是可怜他们了！” 　　“噗嗤！” 　　赶来的高璐差点没笑晕过去，周围隐藏在人群里的百骑也险些暴露身份。 　　人群里边，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大。 　　小太监急得大声解释，“大家误会了！大家误会了！道心便是仙师的弟子啊！她深得仙师宠爱，仙师自然对她无所不言，即便没见过，也定然是知道的！” 　　“啥？道心是仙师弟子？” 　　“那就很有可能了。” 　　“对，听说道心深得仙师宠爱，从一个瘦不拉几的小道童，硬生生养成了一个丰盈的美人，若是不怜爱她，无论如何也是不对的。” 　　“嗯嗯！” 　　…… 　　沈晨满头黑线，怒视着道心：“从为师身上下去，你胖死了，仙师抱不动了！” 　　道心嘻嘻一笑，把沈晨的脖子紧紧搂住，“道心是师父养出来的，师父说过，自己喝下去的酒，喉咙辣坏了也得受着。” 　　“你是酒？” 　　“嘻嘻！我比酒还好喝，是可乐！” 　　沈晨摇摇头，“以后一个月才准喝一瓶可乐。” 　　“师父……”道心委屈地哭了起来。 　　沈晨把她往怀里颠了一下，让道心更容易搂住他的脖子。 　　人群得了个明白，渐渐安静下来，忽然大腹便便的游客惊疑了一声，“不对啊！” 　　有人道：“什么不对？” 　　“他之前不知道啊，但他和一个小娘子说了一会儿话，他就知道了……难道说？” 　　“难道说？” 　　大腹便便的游客连忙把手里的宣传单拿在手里仔细地看。 　　但见左上角上，那个胖乎乎正在吃九成宫的小胖妞的模样，不正是跟小太监说话的那个小娘子吗？ 　　“嘶……” 　　哒哒哒，大腹便便的游客连忙上前几步，抓住小太监的手，“难道刚才跟你说话那个小娘子便是仙师的高徒，太子殿下的小师妹，道心小娘子？” 　　小太监眨巴眨巴眼睛，“是啊！” 　　“那你不早说？” 　　“拜托，道心小娘子的样子就在你手上，你没看出来，我能怎么办？” 　　“我……” 　　天啊！ 　　大腹便便的游客心中大声喊道：“仙师高徒啊，就此与我擦肩而过了啊！” 　　人群中有人道：“对了，听说道心小娘子和仙师寸步不离，今日乃是九成宫开张营业，仙师没有不来一观的道理。所以……” 　　“所以仙师也在这！” 　　哗！ 　　正在慢慢散开的人群在一瞬间又被点燃了，比起刚才的喧闹，此时的声音还要更加猛烈几分。 　　倒是，人们找啊找啊，哪里还能找到道心和沈晨的影子。 　　小太监等导游连连劝导。 　　“大家莫要着急，今日施放烟花，乃是大唐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次，听说有撼山之威，施放者还有生命危险，如此之物，仙师必然亲临检验，尔等到时自然可以与仙师相见。” 　　沈晨观看烟花表演早就是既定计划中的一环，小太监不算胡说八道。 　　听众多导游连连相劝，众人才渐渐平复下激动的心情，盼望着天色尽快黑下去，如此才能尽快开始烟花表演。 第327章 酱猪蹄的威力 　　越来越多的游客得知宣传册上那个憨态可掬的小女孩就是鼎鼎大名的仙师高徒之后，众多游览九成宫的游客的眼睛就有点无所适从了。 　　仙师高徒，谁不愿意多看几眼？ 　　所以，他们从一开始的只看景点，变成了在景点中找道心。 　　发现了道心就相当于发现了沈晨。 　　仙师啊，不比景点好看？ 　　于是，导游们一个个欲哭无泪，又要给游客讲解景点内容，又要帮游客寻找道心，还要扯开嗓子吸引游客听他们讲解。 　　他们要是找不到，还要遭游客们一通埋怨。 　　呜呜～～～陪人家看月亮的时候，喊人家小甜甜，现在新人胜旧人了，却喊人家牛夫人，哼！ 　　沈晨和道心则早就进入了内城，在真正意义上的皇家住所游览起来。 　　内城里的游客相对于外城来说要少了一些，因为……进内内城还要花钱！ 　　原本沈晨是不打算如此办理的，但耐不住所有人都觉得不收费不合理，就连游客都是这个心思。 　　毕竟，皇帝住的地方能让人参观已经仁至义尽了，哪里还有何外城一样，平白给众人看的道理？ 　　“陛下一家又不是圈子里的牛羊，平白给人看是什么道理？” 　　结果也大出沈晨所料，天价一般的内城门票钱，居然受到了游客们的一致认同，在欢天喜地地缴纳了天价门票钱之后，兴高采烈地跟随导游的脚步进入内城。 　　内城比外城大了一倍不止，除了正常议事的两个大殿之外，还有后宫嫔妃住所和后花园，两侧还有许多陪伴的住所，诸如皇子的学堂等等。 　　在保留了尽可能多的原始味道之外，沈晨索性把皇帝宴请大臣的宫殿划出来，当做酒楼来做。 　　比外城酒楼高了一倍不止的价钱，比外城酒楼高了一倍不止的服务，比外城酒楼高了一倍不止的酒菜档次，最低档的酒都是仙界技术开发区首创的蒸馏高度酒。 　　可想而知，这酒楼一天之内能吸金多少？ 　　能来到这里的游客已经不在乎那点酒菜费用了，但有九成宫这些专门服侍皇帝嫔妃的宫人服侍，照样觉得值回票价，甚至还占了便宜。 　　毕竟，如果只是花点钱就能享受帝王一般的待遇，相信全大唐的有钱人都不会吝啬口袋里那一点点铜子。 　　在服务上，酒楼内部采用了李二宴请大臣时的规格，这是得到了李二批准的。 　　两人一张席，一排排分座在两侧，每张席的旁边都有一名宫女为斟茶倒水，诸如酱猪蹄之类的菜食，还会当场由宫女用小刀子切割好，分成一块块两指大小的肉块，沾好酱汁放到彩瓷碟子里，供游客使用。 　　大唐的瓷器发展还相对落后，瓷器真正的发展高度还要从宋朝算起。 　　唐朝绝大多数时候所用的，要么是精美的陶器，比如享誉世界的唐三彩，要么是高规格的青铜器，比如最为世人熟知的双耳牛角樽。 　　当黄褐色的肥嫩猪蹄，放在边沿绣着一圈艳丽的牡丹图案的白瓷碟子里的时候。 　　艳丽的装扮和精美到近乎于极致的小巧样式，登时让游客感觉到了皇家御普通人的区别。 　　来自于灵魂深处的高高在上感！ 　　肥硕的酱猪蹄油而不腻，在喜欢腥膻的大唐几乎就是升天一般的味蕾享受。 　　用沉重的青铜筷子夹起一块送入口中，饱满的汁液能直接在口中爆炸开来，沁人心扉的香味直接轰炸游客的鼻腔，一路往上，将整个脑海都耕地似的，犁上一遍。 　　每到此时，浓稠的酱汁就会顺着游客呆滞的嘴角缓缓流出，无论游客年纪多大，性别如何，总会形成一幅痴傻小儿的呆涩模样。 　　这是上头了！ 　　服侍的宫女早就见惯不怪，当初她们第一次吃酱猪蹄的时候也是如此模样。 　　起先还觉得猪是下等肉，难以入口，可当一名向来胆子大的宫女夹起一块送入口中之后，酱猪蹄的威力便穿越时空，在公元7世纪的大唐形成了核弹一般的战斗力。 　　等嘴角的酱汁被轻轻擦去，游客们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原来给自己擦嘴的竟然是皇帝的宫女，顿时之间，空前巨大的满足感就像是汹涌的钱塘江水，席卷了游客们的心灵。 　　最后那一丝觉得饭菜虽好可惜太贵的怨念消失得一干二净，唯有“值了”“值了”“值了”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沈晨和道心悄悄地躲在角落的位置，同样吃着饭食，周围的宫女得了吩咐，无需服侍他们，只在道心想要点东西的时候才会出现。 　　可即便如此，沈晨还是发现，他们矮几上的食物就没有断绝过。 　　别人矮几上的酱猪蹄都成了白森森尸骨了，他们的酱猪蹄居然还完完整整地摆在矮几上，只不过旁边装垃圾的瓷碟里满满一堆猪骨头发着无言的抗议。 　　“仙师，此处待会儿歌舞过后便要在内花园进行烟花表演，您是歌舞过后再过去，还是待会儿过去？” 　　两人旁边的宫女得了高璐的询问，专门问了沈晨一句。 　　沈晨看了看旁边正抱着第三只酱猪蹄在啃的道心，一巴掌将道心手里的酱猪蹄拍掉，拿了盘切成花朵状的黄瓜放到道心的面前。 　　在道心幽怨，宫女好笑的眼神中，道：“本就是来巡查，歌舞作为内城酒楼提高档次的重要一环，理应也看看，等看完再过去吧，告诉高璐，如果时间到我还没有到场，就让他们先开始，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施放烟花只能由科学院的工匠动手。” 　　“喏！” 　　宫女下去了，道心噘着嘴，流着眼泪，“师父啊，才第三个，您就让我吃吧！” 　　沈晨实在觉得自己做错了，愧疚地说道：“为师只想把最好的给你，没想到却把你当猪养，你看看你，都成一只猪了！哎……” 　　沈晨很伤心。 　　当初的道心多么好看的一个小姑娘，现在居然圆滚滚的，刚才抱了她一阵，自己的手臂到现在还在酸疼着。 　　突然，一阵奇怪的音调打乱了殿内的喧闹…… 第328章 有缘千里来相会 　　前奏一响，游客们的心思登时被吸引到大殿中央。 　　紧接着一群宫中的舞女从大殿两旁涌入殿中，随着音乐节拍翩翩起舞。 　　猛地一声高亢嘹亮的男声唱了起来，“啊哈啊……啊哈啊……西湖美景，三月天来……” 　　唐朝是一个开放、豪迈的国度，男人唱歌稀松平常，教坊司中甚至还有专门的男伶。 　　游客们不在意男人唱歌，在意的是唱歌的男人身上套了个竹签编织的小船，挂在他的腰间，手拿着一根木浆，一边比划着划船的动作，一边往殿内走。 　　小船在他的舞步下，一摇一摆，旁边的舞女拿着蓝白两色相间的羽扇做波浪，一时间竟然有种真的有小船在湖面上穿梭的感觉。 　　游客们惊讶的是，在男声唱了几句之后，一声清亮的女声也随之开口。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踏着节拍，一名身穿白色服装的小娘子撑着一把雨伞缓缓而出，扭摆的腰身不堪一握，举手投足之间有着大唐人与众不同的温婉与妩媚。 　　那一唱一哼，便似江南水乡的柔媚，给一个个被黄沙风砾雕琢出狠辣之心的大唐人一种别样的美味。 　　便似这殿中的美食，明明还是那般事物，但在几番蒸煮翻炒下，竟宛若神仙之物一般，丰美可口。 　　两人一唱一和，共舞共蹈，在歌唱中便把一出湖上美人向船工倾诉苦苦追寻心上人而不得的情景完全展现了出来。 　　而且那用词用句，竟然是那般的富有诗情画意，比之现在流行的诗句还要香艳几分。 　　不说早已看呆的男游客，就连女游客们也双目迷离，脑海之中幻想着的便是那雨中渡情，问及心上人在哪的白娘子。 　　如今大唐的女权之风已然吹遍了大唐各地，在《学院杂谈》那群被男权社会逼疯了的女编辑手中，一把把利刃般的武器将大唐的男风砸了个稀巴烂。 　　尽管有些地方，有些时候矫枉过正，但整体来说却尽可能地解放了女子们的思想和双手，让大唐鼎盛时期才会出现的女子登位，提早了数十年。 　　地位的转变同样带来了思想的转变，父母之约媒妁之言虽然仍旧占据着统治地位，但女子们已经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据民间传闻，如今最难干的活计就是媒人。 　　以前，只要把双方的生辰八字给对方父母看了，对方父母机缘巧合之下见过对方孩子，轻轻点头，两个正值适婚年龄的孩子便定下婚约。 　　此时却不成了。 　　女子们早已烦透了媒人，直接说没见过男子绝对不嫁，任由父母如何劝说也不行。 　　如此一来，媒人的工作便多了一项，便是要让双方在机缘巧合下先碰碰面，看得上了才能往下谈，看不上的话，即便父母答应了也没用。 　　白娘子辛辛苦苦寻找心上人的情节就跟一把铁锤，直接砸在女孩子们的心上，看着白娘子暗自倾诉，看着她愁眉不展，看着她宁愿只求一缘，也绝不草草了事的态度。 　　在场的小娘子们疯狂了，当一曲渡情结束，尽皆跳到殿内中央，央着白娘子又来了一遍。 　　顿时百人合唱《渡情》，那叫一个声势浩大，别有一番风味。 　　原本，沈晨留下来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不开眼的，趁着酒兴下场找舞女的麻烦。 　　现在看来，防止小娘子暴动比防止浪荡子找茬更加紧迫。 　　“跟高璐说，挑选一些有武力的女子到此值班，若那些小娘子乱起来，同为女子也好收场。” 　　换做侍卫们来值班，难说被小娘子们揍成猪头，没来由还会背上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恶评。 　　服侍沈晨的宫女点点头，沈晨带着终于吃饱的道心走人。 　　不管身后大殿内的群魔乱舞，至少从目前的情况看，游客们只有一百万个满意，没有一点儿对价钱太贵的抱怨。 　　是件好事儿！ 　　“走吧，咱们去看烟花。” 　　看烟花自然是在不近不远的地方好看。 　　太近了危险太大，也看不完整；太远了只见繁花不听炮声，没有感觉。 　　所以，九成宫的最佳观赏位置被选在了后花园的边上，外朝的游客想要看，只能在导游的引导下在大街上站着看。 　　到得内花园的时候，高璐正霸气地坐在沈晨发明的靠背椅上，看着远处的科学院工匠小心翼翼地安装着烟花竹筒。 　　在释放地的周围，上百名侍卫整装防备，真正做到了十步一岗，但凡有想要觊觎的人过来，都可以先斩后奏。 　　当李二仅仅听闻了沈晨对烟花的变形种——大炮之后，火药就成了李二心里的宝贝。 　　宝贝程度比杨妃都还要重要！ 　　“见过仙师。” 　　看见沈晨和道心过来，高璐一骨碌从靠背椅上跳起来，几步跑到沈晨身前，下拜道：“各项事宜已经准备妥当，只等时辰一到，便可燃放。” 　　看着已经进入检查环节的工匠，沈晨问道：“安全性如何？” 　　高璐指指周围的几处暗殿，笑道：“请仙师放心吧，人手该隐藏的都在里面藏着，整个释放点里里外外都是咱们自己人，但凡有一点闪失，这里没有一个不会人头落地。” 　　“好，知道了。” 　　沈晨不以为意，对待火药这玩意儿，再如何小心都不过分，哪怕人头滚滚，也是理所应当。 　　旋即，沈晨便带着道心往最佳观赏点那边行去，一路走，道心一路直喘气儿。 　　沈晨气得发疯，“都说了让你少吃点，看看，现在连路都走不动了！” 　　道心回嘴道：“哎呀师父，还不是怪师父您的手艺太好了，那么香喷喷的东西，不吃掉的话，怎么对得起师父您大老远从仙界带回来的配方呢！” 　　沈晨算是半个宅男，手艺会一点，但也仅限于日常生活，要说酱猪蹄之类的食物，他是一点儿不会。 　　九成宫所有配方，都是他用系统荡下来的。 　　从结果上看，华夏人的口味千年来只有进步，却是从来没有变过。 　　大唐人爱上了炒菜，炒菜也扎根在了大唐。 第329章 我来弥补 　　“砰！” 　　一朵烟花飞上天空，拖着长长的尾焰，在天空中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驻足，目光里多出了一份名为震撼的味道。 　　砰！ 　　又是一声炸响，那尾焰顶端的一颗亮光发出了震撼人心的怒吼，随即，一朵五颜六色的七彩之花在夜空中绽放。 　　在这一刻，九成宫里里外外和周边十里看得见的地方，都充满了巨大的欢呼声。 　　当欢呼声汇聚到一起的时候，就成了巨大的喧嚣。 　　沈晨觉得，若是自己是个诗人，根本没有写下烟花的勇气，因为烟花的美丽依然不是人间的词汇所能形容。 　　当一朵朵烟花密集地在夜空中绽放，九成宫直接成了一片欢呼的海洋。 　　不知多少文人墨客在这一刻成了烟花的俘虏，想象出了多少美好的诗句，沈晨甚至在幻想，或许会有一两篇能够名传千古，在后世的小学课本上一展此时大唐的风采。 　　有时候沈晨很遗憾，作为一个半吊子文人，没能见过李白杜甫，即便穿越到了唐朝，也体会不了唐朝真正的风采。 　　可是，有失必有得。 　　若是当真穿越到了鼎盛时期的唐朝，沈晨相信，他绝对只会是许许多多穿越失败者的其中一员。 　　因为，那个时候的唐朝上上下下，都不是变革，而是享受。 　　享受盛世的风华，享受盛世的安康，享受盛世的华美篇章。 　　若在那时，沈晨大喊一句，“我可制作出一次就能印刷满满一页的印刷机”，他相信，他得到的绝对不是惊叹，而是靠着文字吃饭的文人墨客的攻击。 　　所以，盛唐根本没有开发出一项值得后人留恋的技术，却只有千百首傲人的诗歌让后人仰慕。 　　不得不说，这是大唐的悲哀，也是大唐的弱点。 　　身旁的道心已经欢呼得要不成了。 　　嗓子都已经成了干巴巴的样子，胖乎乎的圆脸也全是鲜艳的血红，可她还是在叫，还是在跳。 　　如同周围的宫人和侍卫。 　　对此，沈晨一点也没有呵斥的打算。 　　在现在的情况下，即便真有盗贼前来，估摸着也没心思偷盗烟花。 　　毕竟，离开了九成宫，他想再将仙界之花看得如此细致，便是痴人说梦了。 　　赶紧拿起身边的水壶，倒了一杯水，递给道心，“赶紧喝点，别把嗓子撕扯开了。” 　　道心只顾得上端起来狠狠地灌了两口，而后便又继续欢呼雀跃，和周围的宫人抱在一起，冲着天空中闪烁不断的烟花嗷嗷大叫。 　　外朝那边传来的欢呼声在烟花的爆炸声中依旧显著无比，被内城门票吓傻了的他们，把自己恨得捶胸顿足，恨不能回到导游询问他们要不要进入内城的时候。 　　哪怕会倾家荡产，他们也要和仙界之花的距离近一点。 　　喜欢小太监的那几个小娘子也要不成了，欢呼之中一点也没把同样欢呼的小太监放在眼里。 　　眼眸之中，只有一朵朵烟花在绽放，只有万紫千红的火光在闪烁。 　　内城酒楼的阳台上、院子内，早已被欢呼的有钱游客挤得满满当当，若非尚有几分清醒的侍卫严防死守，怕是今日便要摔死几个，让大唐的GDP下降一个点。 　　“师父啊！咱们今后就住在九成宫好不好？” 　　道心的嗓子已经听不成了，挤眉弄眼、声嘶力竭才把愿望说给沈晨听清楚。 　　回归了平静的九成宫静默了一会儿之后，再次回复到喧嚣，只是没了烟花的点缀，这一份喧嚣显得有些干巴巴的。 　　沈晨笑着摇了摇头，“不成了，明天咱们就要回学院去了。” 　　“啊？” 　　道心失落地低下头来，汗淋淋的圆脸十分委屈，“为什么呀？反正学生军还没回来不是吗？前面的工作不是有学院里的人在干吗？咱们回去也只是吃吃喝喝，没什么用的呀！” 　　沈晨没好气地在道心脑袋上敲了一下，“你就是贪玩的！学院里的工作没有为师，他们如何下决定？” 　　“他们又不是木头人，有什么不会的呀？” 　　道心恨死学院里那些老学究了。 　　听说沈晨找了二十多个老学究，要对学院的各项课程进行编制和审定，在道心眼里，那都是些蠢货，还没有李承乾聪明，有什么资格进入学院。 　　现在更好，沈晨居然还要为了他们，剥夺她在九成宫玩……视察的权利！ 　　真是叔叔可忍婶婶不能忍！ 　　“他们可不是老学究！” 　　沈晨哈哈一笑，道：“他们身怀绝技，都是常年浸淫某项工作的大能，脑海里塞满了大唐目前需要的各种知识，你师兄费了千辛万苦，才将他们请了出来，为此，为师还对李二那个不要脸的许下了许多城下之约，有他们出手，为师便能轻松许多，也能让学院里你的那些师兄师姐们收获更多的知识和本事。” 　　“而且……”沈晨无奈地摇摇头，“答应给李二的那玩意儿也该出点东西给他看看了。” 　　“是那个吗？” 　　“对！” 　　“好嘛！那就回去嘛！” 　　听到“那个东西”，道心委屈的神情稍微好了一些。 　　虽然还是不高兴，但她最大的优点就是尊重各行各业的知识，这一点完全得到了沈晨的亲传。 　　看不起那些只会之乎者也的呆头鹅，敬重那些真正有本事的人。 　　所以，她也只是委屈了一下，就放下了心中的坚持，去和宫人们道别去了。 　　看着那些工人擦眼泪抹鼻涕的样子，沈晨知道，道心的小口袋怕是又要被塞满了。 　　至于是三车还是七八车，那就看今日宫人们赚了多少了。 　　不管道心那边的如泣如诉，沈晨默默地看向烟雾渐渐飘散的夜空。 　　在夜空下，飘散的烟雾便如云朵一般，尽情舒展，最后不知飘到哪里，成了什么成分，消失于天地之间。 　　“学院终于要正式开张了，那些经历过不知多少先辈用血和汗累积而来的后世技术终于要在大唐闪闪发光了！” 　　“但愿有一天，钢铁之翼在大唐的天空中飞翔，钢铁巨轮在大唐的海域中远航，钢铁之音响彻大唐的每一片国土。” 　　“曾经大唐的弱点我来弥补，数十年后大唐的缺憾又我砸碎！” 第330章 居然找不到一个人 　　第二天一大早，沈晨就带着道心离开了九成宫。 　　比起第一次离开时的声势浩大，由于大多数宫人还要上班，此次送别他们的宫人人数并不多，但十多辆马车的礼物仍然让沈晨为之眼红。 　　“师父啊，高璐有事儿忘记了，让我帮他问问？”道心抱着一个有她那么大的毛绒Q版小道心，喜爱得不得了，一边问沈晨。 　　沈晨促狭地笑道：“他有什么事儿不直接问我，却还要你转告？” 　　道心道：“是关于化肥的和青储饲料的，说是虽然得了师父给的秘方，但九成宫的人都没有经验，所以，能不能让师父在学院里进行研究，然后由九成宫直接购买？” 　　“哈！” 　　沈晨仰头一笑，“这个高璐，小心思倒是挺多。” 　　道心吃吃笑道：“师父知道他的意思了？” 　　沈晨道：“以他的性子，哪有绕过主事人转而把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让旁人代劳的道理？他不过是害怕咱们这么一走就和九成宫一刀两断，刻意用你来提醒我，千万别忘了他们。” 　　“嘻嘻！就知道瞒不过师父！”道心叹气道，“当时就跟他说了，这样没用，他还不信！” 　　“他不是不信，而是知道没用才说的。” 　　“啊？” 　　道心呆萌萌的样子把沈晨萌了一下。 　　她很聪慧，但年纪还是太小，不晓得人世间种种细微的关联。 　　沈晨反问道：“你觉得就这么一件事儿，即便我知道他有意如此做，但我会生气吗？” 　　道心认认真真地看了沈晨的脸，点头道：“有一点！” 　　“我……” 　　沈晨无可奈何，这个徒弟的聪明劲儿怎么就学不会一唱一和呢？ 　　“好吧，我是有点生气，但也仅此而已，他说的事情我还是会办，他今后去学院买化肥和青储饲料我还是会和他一起喝茶，所以，如此做法遭不到我的嫉恨，还能让我铭刻在心，还把九成宫绑在了学院的身上，一举多得，他何乐而不为。” 　　经过昨天的内测。 　　估计高璐也看出来了，尽管沈晨把旅游景点从无到有建立起来，事情复杂，但其实运作下来后却根本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只要让游客觉得物超所值，其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就九成宫这么大一点的地方，让高璐来做都算是大材小用。 　　高璐就是害怕以后九成宫在沈晨心里没了地位，从此和沈晨失去了联系。所以用了一点小小的，不会引起沈晨反感的手段，把九成宫绑在沈晨身上。 　　“这个该死的糟老头子！哼！”道心气呼呼地道，“以后再不跟他玩了！” 　　沈晨促狭道：“也好，每天二十贯的收入会滋生你的腐败，让你越来越胖，还是少一点好，免得你成个大胖子！” 　　道心一听，登时义正言辞地说：“师父说得对！绝对不能腐败，我以后每个月就来查一次账，绝不让人贪污我的代言费！哦不，十天就来一次，决不让腐败在我的身上发生！” 　　“哈哈哈哈……” 　　沈晨仰天大笑。 　　…………………………… 　　与此同时，当沈晨笑到合不拢嘴的时候，李二正在太极宫里大发脾气。 　　“你们居然找不到一个人？朕要你们还有何用！” 　　皇位的下首，长孙无忌、房玄龄等大唐群臣羞愧地跪坐在位置上，受着李二的呵斥，却是连反驳的勇气也没有。 　　“朕以为我大唐人才济济，仙师不过要一个懂得资本运作的人，帮助他打理银行事宜，还把一大堆需要掌握的知识写成了册子，让你们按照册子去找相关的人才！” 　　李二把手里的册子抖落得哗哗作响，“可你们找了那么多天，翻遍了整个户部，竟然没有一个人达到要求！你们说说，是我大唐没有人才，还是人才没在我大唐！” 　　“陛下息怒！” 　　众人俯首。 　　李二这话说得极狠，意思就是在座没有一个是人才呗！ 　　我靠！ 　　那我们这些年来呕心沥血搞出的贞观之治算是什么玩意儿？ 　　但皇帝生气了，他们的工作也却是出现了失误，那就俯首认错吧，认了错，自然也就大事化小了。 　　“陛下息怒！” 　　长孙无忌总是会在没人出头的时候出头，没办法，谁让他是李二的大舅哥呢？ 　　“陛下，仙师所列条件中，对资本运作的要求太高了，以我大唐如今之现状，想要找出如此人才，却是难如登天。” 　　“朕不要借口！朕要解决办法！” 　　李二有些无理地咆哮着。 　　他和沈晨针对银行问题好好谈论过一次。 　　银行从民间吸纳而来的钱财，朝廷并不能用土地等资产进行抵押，却可以通过银行进行放贷，所谓国债，以此收拢民间资本，在短期内用于朝廷某项事宜的钱款，让某项事宜得以解决。 　　目前为止，大唐真正唯一的核心事务只有一件！ 　　那就是李二心心念念的高句丽之战！ 　　沈晨和他都是一样的想法。 　　但却别在于，李二想要用国债换来的钱财直接投入到战争里，但沈晨却希望把国债得来的钱财投入到后备力量之中。 　　比如用国债钱财建立一个交通部，规划大唐全国的道路，用正在研究中的无畜力器械作为主要运输方式，加快从长安到辽东的道路建设，从而带动半个大唐的经济发展。 　　虽然有分歧，在李二没有见识到沈晨所说的一个车厢拉上百人的火车之前，李二心里还在打鼓。 　　但是，无论如何，这钱都必须通过国债的方式获得，否则，大唐赋税等各方面都将受到影响。 　　甚至被沈晨定义为“一次倒退二十年”。 　　贞观到现在也才十八年而已！ 　　如果倒退了二十年，那他这十八年的努力不就是白费了吗？ 　　“朕不管！仙师要的人才，你们必须给朕找出来，要是找不出来，你们以后也别再这殿内待着了！” 　　得，这是打算赶尽杀绝了！ 　　众人无奈，房玄龄想了想，硬着头皮道：“陛下，臣有一策，既然朝廷里没有，何不问道民间？” 第331章 太原王氏 　　当沈晨回到学院的第二天，一道奇怪的诏书从长安城开始，沿着李二终于下定决心搞的驰道，向大唐的四面八方铺展。 　　太原，五姓七望中王氏的根据地。 　　相对于陇西李氏来说，其他六大门阀在大唐的存在感近乎相当，没有谁比谁多，也没有谁比谁少。 　　陇西李氏之所以能成为五姓七望之首，除了他本身是皇家主家以外，他还是关陇世家集团的老大。 　　关陇集团在历史上威名赫赫，在宋朝之前，华夏的中心就在关陇一带，从秦开始，历经一千多年。 　　悠久的时间让他积累了太多的底蕴和人才。 　　大唐之所以能够建立，也得力于关陇世家集团的支持。 　　所以，李二才会极为厌恶陇西李氏为代表的关陇集团，让他觉得他就是关陇集团的代言人而已，根本没有更多的皇权可说。 　　其他的五姓七望在大唐的威势则要相对薄弱一些。 　　大唐立鼎天下，他们不仅没有出过力，相反，还支持了别的势力，天然和大唐有着不可磨灭的隔阂，朝中大臣少之又少，只能通过联姻的方式和大唐朝廷有所关联。 　　卢家联姻房玄龄，清河崔氏联姻程咬金，都是这种利益纠葛下的产物。 　　王氏原本在五姓七望中的地位就相对于低下，若非及时站队，支持了李二北伐突厥，很难说还能不能在朝堂上混个位置。 　　可是，去年年末，一道开发雍州的旨意传来，却给了王氏天翻地覆的变化。 　　紧随旨意而来的，还有程咬金带领的左武卫两千人马。 　　老程的胃口是极好的，在学院里吃火锅的时候，他一个人就能把桌上的牛肉卷和羊肉卷包圆了，一筷子夹一盘，血红色的锅子里搅两下，整整一盘牛肉卷便进了他的肚子。 　　他拿着李二的圣旨来到之后，同样发挥了他吃货的本领，一口气讲雍州包裹起来，两千受过现代军队教育和训练的左武卫将士，把雍州围得连狼崽子都消失无踪。 　　在煤矿四周，更是设下了天罗地网，只要细作敢进去就别想出来，被人手不够折腾得白头发都多了一倍的老程恨不得全天下的细作都往他这里跑。 　　被人生生咬下一口肉，王氏本应该发怒的，说不上和李二拼个鱼死网破，至少发动一下天下文人，给李二上上眼药却是可以的。 　　但是，当年迈的老太监把圣旨交到王氏手中的同时，还给了沈晨写的一本《企业管理》后，刚刚要闹腾的王氏就闭上了嘴巴。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于门阀世家来说，沈晨就是那条蛇，他们被咬得怕了，只要沈晨有点风吹草动，他们就会跟在后面喝汤。 　　在这个时间段，在对待门阀世家一事上，李二的圣旨未必有沈晨的几个字管用。 　　当时，《企业管理》还不是现在的大路货，只要往书店里一钻，就能买到。 　　在当时，除了李承乾以外，还没人看到过《企业管理》的一字一句，王氏得之，如获至宝。 　　比起将沈晨的东西束之高阁的老百姓来，王氏直接敞开来，复印了上百份，让族中子弟争相学习。 　　王氏家中本就商行众多，几乎人人从小都要和商行打交道，《企业管理》拿在手上，顿时感觉出不凡。 　　经过半年的学习，王氏子弟已经把《企业管理》吃得七七八八，并且直接运用在商行之上，让王氏商行在短短数个月里就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大笔资金从土地上解脱开来，一口气投资了十多家工坊，可以说，只要沈晨的学院附属设施开办了什么，他们就开办什么。 　　学院附属设施如何制定相关规定，他们就如何制定相关规定。 　　有王氏的大旗，蜂拥而来的无地农人宛如过江之鲫，与此同时，嫌弃人手不够的他们，还大片大片地把手里的土地卖出，将自家雇农全部转为工坊雇工。 　　并仿照仙界技术开发区事例，在太原成立了王氏工业开发区。 　　他们的产品虽然比不上仙界技术开发区的精良，但胜在原料便宜，价格相对较低，很快就占有了低下层市场。 　　无烟煤炉和火炕等事物也经由王氏工业开发区的手，在大唐北方涌入千家万户。 　　背靠雍州煤矿资源，加上北方对无烟煤炉和火炕的天生需求，王氏轻而易举夺得了北方的大片市场。 　　等仙界技术开发区的商户们到来时，只有达官显贵和门阀世家的贵人生意可以做了。 　　诸如别的玻璃、瓷砖等等更不用多说，反正大唐北方的仙界产品几乎都成了王氏的赚钱来源。 　　同时，也让其他狠狠嘲笑过王氏贩卖土地的门阀世家红了眼，甚至喊出了不让王氏出山西的口号。 　　可想而知，王氏在此之中获得了多大的利益！ 　　占地千亩的王氏大宅里，此时正进行着一场愁眉苦脸的争锋。 　　“我就说当初别卖地别卖地，老祖宗花费千年才积攒起来的一点地就这么卖了，一是不甘心，二是把咱们从传统门阀的组队里剥离了出来，现在好了，事情成真了！向外派出的十支商队统统回来了，一点进项都没有，还花费了太多的精力和钱财，真是……” 　　王氏并非族长一个人说了就算，还有三名长老共同协理。 　　如果有后悔药吃，二长老恨不得给自己来上十颗八颗，早知道就坚决一点，如此也就没有王氏被全天下针对的事情了。 　　“老二，话可不能这么说！” 　　大长老用手指敲了敲矮几，“当初卖地一个是族长来了密信，让咱们只管跟着仙师走就行，二来你也在工坊里吃多了钱粮，巴之不得再多点人手，如此才大家一起决定的，可怨不了别人。” 　　“是是是！不怨不怨！” 　　千年的家族自然有存在千年的道理，王氏子孙的家规中，就有不得内讧一条。 　　二长老尽管不高兴，还是勉强压制了心中的火气。 　　“那大哥你说怎么办？难道真如外人猜测那样，要咱们把工坊全卖掉，重新买地？” 第332章 进击的王氏 　　“尽瞎说！” 　　大长老狠狠瞪了二长老一眼，“别说现在咱们已经走上了仙师所说的工业一条，即便把工坊卖了，咱们现在到哪里买地去？早被那些附庸的小家族买光了！” 　　“那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二长老又急得转圈圈，眼里精光一闪，狠辣道：“要不就强行让那些小家族把吃进去的土地吐出来？” 　　“你个憨货！” 　　大长老一听就气炸了，跳起身来，几巴掌扇到二长老后脑勺上，“你吃饱了撑着说这话是吧？你口袋里盆满钵满的时候咋不说？还强行吐出来？你以为五姓七望是什么？是强盗还是劫匪？为了眼前的一点点困难，你就放下了咱们王氏千百年来的道德修养，你是不是吃饱了没地放屁了，啊？” 　　二长老被扇得脑瓜疼，但还是不敢回嘴，只好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不是没有办法吗？” 　　“那就想！” 　　“可我想不出来！” 　　“那就写信给族长，让他在学院里探探仙师的口风，若是能帮助我王氏度过此难关，我王氏从此以后就唯他老人家马首是瞻了！” 　　“哦！”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王氏如今的困局是因为跟随沈晨而来，那么，在他们看来，沈晨就有能力和义务帮他们摆脱困境。 　　这就是大家族的思维——千百年后也这样！ 　　“大哥二哥！有命活了有命活了！” 　　突然，就在两人照理唉声叹气的时候，门外一阵高呼，却是三长老举着一封信，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啥事？啥叫有命活了？我们还没死呢！” 　　二长老见了三长老就不高兴，两人从小就抢吃的，没想到长大了到老之后，还是互相看不顺眼。 　　若在平时，三长老定然要和他怼一阵，可此时却压根儿不管不顾，冲进门后，啪地一下把信函拍到大长老的矮几上。 　　“大哥大哥，快看，族长从学院的来信！” 　　“啊？” 　　听此，大长老和二长老同时站起身来，面容惊骇。 　　大长老顾不上修养风范，一把将信函拿起来，放在眼珠子前面看。 　　二长老也凑过脸去，瞪开了眼珠子地看起来。 　　两人越看越是心惊，到后来眼中水雾一起，险些掉下眼泪来。 　　“好啊好啊！陛下征选天下工商业有才大能，跟随仙师筹办银行，此乃便是我王氏脱出困境之举啊！” 　　大长老激动地叫起来。 　　二长老浑身都在颤抖，“竟然能如此脱出困局，仙师当真……当真对我王氏不薄啊！” 　　在信中，王氏族长不仅说了李二要征选工商人才的事宜，还说了一件事，就是沈晨得知李二的做法时，特别找王氏族长谈了此时，说让门阀世家也参加。 　　沈晨是没办法，这个时代，剥离了五姓七望，那么大唐也剩不下什么东西，人才都在人家手上，不用的话又能如何？ 　　而且，王氏已经贩卖了大半土地，正在向工厂主转型，符合他对门阀世家的转型要求，索性卖个人情给王氏。 　　成了，无伤大雅；败了，又不是沈晨的责任，反正人又不是沈晨选的，怪不到沈晨头上。 　　很快，急促的鼓声便在王氏大宅上空轰然炸响。 　　得了讯号的王氏族人不管在做什么，全都急匆匆往王氏大殿跑。 　　不消半个时辰，大殿内已人满为患，只有在外操持工坊的人没来，其他的统统到齐了。 　　“都静静！” 　　大长老轻轻咳嗽一声，大殿内登时就像关掉的水龙头，一下子没了声音，可见王氏家教修养之严！ 　　旋即，在大长老的示意下，二长老将王氏目前的困难和族长的来信都进行了说明。 　　期间无人争吵，无人讲话，压根儿没有发生能够让任何人装逼打脸的事情。 　　大族有大族兴盛的理由，千万不要以小说读者的目光去衡量大族的规矩，除了自被打脸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意义。 　　当二长老将一切说明之后，大殿内这才哄闹起来，一个个王氏族人喜极而泣，彷如从天而降五百万贯一样，捶胸顿足者大有人在。 　　“此事，王氏族内学过《企业管理》的人通通都去，把常年和张目打交道的人也叫去，所有工坊的主事也去，另外，再通知分家，甄选他们优秀的子弟一同前去。” 　　大长老再次制止下喧闹，面色凝重地说道。 　　“本次征选看似朝廷征选，实则和仙师征选没有什么两样！看那李承乾，看那叫做道心的小娃娃，做了仙师弟子后是何等风光？” 　　“族长信中还说了一事，有仙师帮衬，那小娃娃如今都成了九成宫旅游风景区的代言人，每日收入不在三十贯以下！李承乾更不用说了，如今的仙界技术开发区管事！咱们自己也做开发区，你们心里该清楚，这其中有多大好处！” 　　“你们再想想，就那么一个小娃娃都能获利如此之多，向来仙师必定是个护短之人，一旦成为他身边的人，哪怕不是弟子，也大可获利众多！” 　　“所以，本长老今日便把话放在这了，谁要是敢在这上面玩心眼动手脚，坏了王氏一飞冲天的机会，到时候别怪本长老不讲家族情分！” 　　话音落地，就像榔头掉在地上一般掷地有声。 　　众人都知道目前王氏的困局，也知道现下的机会对于王氏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说远处，只说当下。 　　银行那般事物，一旦由王氏族人执掌，王氏可从中获取的利益绝非一星半点可比！ 　　尽管不会是直接的钱财来源，但身份、地位等等，都将把王氏推到难以想象的另外一个高度。 　　只因，族长在心中说了：银行乃是仙师开办，朝廷直管！ 　　意思不言而喻！ 　　当了银行的行长，必然是朝廷官员！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官员，而是有可能掌握大唐所有钱财的官员！ 　　品级直逼户部尚书，仅在三省之下！ 　　纵观近些年的王氏，何曾到过那个位置？ 　　“请大长老放心，事关家族兴亡，我等必当竭尽全力，在征选中脱颖而出，为我王氏博取万丈前程！” 第333章 小心求证，大胆试验 　　三月末的大唐春风正急，渭水平原上呼呼的风啸吹开了新长的嫩芽，露出湿润的土地。 　　长安城里，一辆辆装满污秽的马车走街串巷，将收纳而来的脏水拉到城外，由大唐皇家学院专门搭理农事的教授以及配给他的员工进行打理。 　　他们将挖出五百多个粪池，对粪池进行编号，再加入各种配比的枯枝烂叶和去年沈晨让人收集的农作物秸秆一类。 　　然后经过至少一个月的沤肥，再拉到百骑在九成宫的试验田，做详细的对比试验，寻找出最适合大唐各类农作物的肥料配比。 　　“师父啊，咱们干嘛要直接过来啊？好臭的！” 　　道心用一个后世医学口罩把半边脸蒙得严严实实的，幸好她年纪尚小，脸再大，好歹勉强拢了住，要是再过几年…… 　　沈晨心里感觉悲戚戚的，总有一种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像猪的父亲失落感。 　　一个老农打扮的家伙咧着大黄牙，见到一字排开，碌碌而来的马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享受的表情比见到酱猪蹄还香。 　　“小仙徒，此话说得好呀！臭，那就正确了！若是不臭，沤在地里没力道，可催不出你想看到的粒大饱满的粮食来！” 　　老农是百骑那个老农，直到现在，沈晨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沈晨问过，他说：“贱名如烂泥，踩在脚下都让人嫌弃污了鞋子，仙师高贵非凡，便随意唤我吧！” 　　于是，沈晨便叫他农叔。 　　农叔对于毒药很在行，所谓一理通百理通，对需要配比的和吃食有关的东西，他也十分在行。 　　前段时间，沈晨回到学院后，就给好不容易吸纳到的专业人才进行了分工，这老头对地里的事情几乎无所不知，甚至还掌握着上百种大唐当前极为稀罕的肥料配方。 　　听说是他自己在家闲得无聊的捣鼓出来的，沈晨看了，其中两三种除了没有磷肥这种工业产品外，其效果已经超出了大唐当前的肥料好大一截。 　　农田始终是华夏人心中最执着的情结，自从黄帝在他的不落里种下第一粒谷子开始，华夏人就和农田开始了数千年的战斗。 　　只要能让农田里多出一粒粮食，华夏亿亿万万的子民们就会倾尽一切，沤肥早在数千年前的华夏大地上就已经出现了。 　　沈晨要做的无非就是提高肥料的效果，增加农田的产出。 　　于是，他强行从百骑把老头抢了过来，套一个“大唐皇家学院农科博士”的头衔，还配了一间独立宿舍，让农叔在学院里扎根了下来。 　　罗甑生就像死了爹娘一样，是哭着把农叔送来的，沈晨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农叔在百骑里地位十分高，仅次于罗甑生，在李二那里也是挂了号的高手。 　　年轻时候没少作为隐蔽战线的成员跟随李二满世界的乱窜。 　　现在年纪大了，徒弟——就是那个照看道心的侍女也出师了，只想找块儿埋骨地，得知沈晨邀请，还给享受五险一金和住房，屁颠屁颠就来了。 　　听说他离开百骑的时候只留下一句话：“老子走了，给你们年轻人让各位，别想老子，老子当真回来的时候，你们一个个都哭不出来！” 　　就这样，沈晨收获了一个在真正的农学有着非凡造诣的老农。 　　道心藏在怀里的一根棒棒糖被她紧紧地攥着，生怕被气味浸染掉，沈晨没搭理她，问农叔道：“农叔，这些东西我就交给你了，术业有专攻，对于这块我还没有挖地吃土的三岁小儿懂得多，就不在这里碍眼了，你尽管操持，今年做不出来，拖到明年、后年都可以。” 　　农叔贼兮兮地笑道：“仙师别磕碜人啊！老头子一辈子没什么本事，就觉得地里边的东西让人看了觉着舒坦，玩弄了大半辈子，又有仙师给的配方，若是今年还搞不出来，怕是百骑那些小兔崽子求我，我都没脸回去了。” 　　沈晨无可奈何笑了笑，他发现，这老头有一个常人几乎没有的本事，就是可以把一件事关天下兴亡的事情说得妙趣横生，让人生不起紧张感来。 　　“小心求证，大胆试验，这是我给科学院下的宗旨。农田事关天下百姓的生计，说得严重点，子孙后代能不能吃上一口饱饭，全在您老一个人手里边攥着。您若是战战兢兢，这也不敢，那也不敢，生怕损失这个，又生怕损失那个，必然搞不出好东西来。” 　　沈晨对农业的看中态度绝对是前无古人的。 　　看惯了后世那种动辄几百上千斤的粮食产量，再看看大唐每亩几十公斤的产量，心里都得憋屈得慌。 　　也只有被后世高产的农田养育下的他，才知道这一片看起来干巴巴的土地究竟有着多大的能量。 　　“仙师就放心吧，老头子我一身本事啥都没有，就是胆子大，如果屎不臭，我连屎都敢吃，放手试验而已，反正花的不是老头子的钱，老头子是无所谓的，造，就可劲儿造！” 　　无论沈晨怎么说，这老头就是严肃不起来，最后沈晨只好把他的性格归结为有本事的人从来不炫耀。 　　否则，就百骑那种地方，没胆子的人早就被吓死了。 　　之后两人又站在马路边上，对几种配方做了研究，定下重点要试验的配方，这才问道：“农叔，后天科学院挂牌，您记得回去一趟，站站台，别给李二那个小气鬼以为咱们人少好欺负。” 　　老农裂开嘴笑了笑，“我就不去了，就陛下那模样，老头子比看自家婆娘还厌烦，都看都少年了，有啥好见的？” 　　沈晨知道，老农是怕被李二见了之后，触及一些伤心事。 　　百骑里的人，听罗甑生说，没有人没有刻骨铭心的故事，地位越高，故事就越精彩。 　　到了最后，沈晨也没有强行要求老农回去。 　　索性把摊子扔给老农，让如获至宝的老农自个儿快乐去，带着道心，转身坐上马车，向学院的方向回转。 　　学院里一大堆事情，若非农业真的很重要，他还真没有时间来长安。 第334章 天之骄子的老师 　　“所谓的仙界知识，其实说穿了，就是研究天地万物的学问。仙界技术，也不过是用这些学问去做事而已。” 　　在科学院挂牌的当天，沈晨在学院的阶梯教室里，当着学院聘请来的二十多位各行业人才和大唐十多位重要君臣的面，对科学院存在的意义定下基调。 　　“我建议，各自给各自设定一个小目标，什么时间要取得什么成果，把日期排好，今天做什么，明天做什么，研究的方向是什么，要做到什么程度，进行什么实验，一点点地进行规划，然后严格按照要求去执行。” 　　“千万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更不能半途而废，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你们应该在心中给自己一个警醒的语句，告诉自己，进了科学院，享受无与伦比的待遇之后，就必须在自己的专业范围内做出自己想做的事情来，这个想做里，一定不包括偷工减料、随意糊弄、懒散无为。” 　　“无为是道家的思想，只有真正做到了有为，才能功成身退，做到真正的无为，而不是什么事情都不做，就想着甩开两手，什么也不干。” 　　“科学院乃是集合大唐最高端人才，最顶尖资源，最庞大资金的所在，容不得任何人胡作非为，更遑论吃里扒外。” 　　“很多事情，甚至需要你们矜矜业业，埋头苦干一辈子，或许都还不一定能出效果，但只有勤奋刻苦努力，才能让大唐的知识和技术提升一个台阶！” 　　“最后，我只说一句，贪功恋权勿入此门，无所事事请你滚蛋！” 　　简单易懂的基调，配上沈晨严肃庄重的语调，一下就收拢了阶梯座位上二十余名大唐各行业的顶尖人才。 　　他们中有深耕工部数十年，换了朝代也没换身份的木匠，也有常年忍受烟熏火燎，给千家万户造出省火灶的泥匠，还有给人织了无数布匹的织娘…… 　　涵盖了大唐目前三百六十行中，对文明发展至关重要的二十多个行业。 　　每一个在大唐顶着天受得主家一句多谢，却于身份地位没有任何变化的顶尖高手们，直到此时还晕乎乎的，不可置信的眼里尽是非凡的感激。 　　若非沈晨看中他们，他们如何能来到学院，坐在阶梯教室里，和仙师同处一室？ 　　若非沈晨真的有心帮扶他们，他们如何能够享受教授博士的待遇，和李二坐在一个房间里？ 　　听沈晨之前说过，等学院军回来之后，他们还要给那些天之骄子上课！ 　　我滴个乖乖！ 　　那些可都是仙师的弟子，坊间传闻，他们随便出来一个都将身怀绝技，让千家万户享受仙界的荣光。 　　可他们居然成了教授那些天之骄子的老师！ 　　我的天啊！ 　　天地君亲师，他们居然要成为天之骄子的老师！ 　　还有什么话好说吗？ 　　没了，低头干活就是了！ 　　否则，如何能对得起仙师的信任？ 　　清晰易懂的话让他们立刻知道了自己的职责和肩上的重担，兴高采烈地回报了沈晨空前绝后的掌声，二十多号人的掌声甚至搞出了数百人才能有的动静。 　　他们已经被压迫得太久了，今天开始，就是他们“报仇”的时候了！ 　　农业的头炮已经在仙界技术开发区打响。 　　听说等试验出成果之后，用上仙界肥料的土地，将提高一倍的收成，养活多一倍的人口！ 　　那可是千秋功业！ 　　那个牙齿黄澄澄的糟老头子注定青史留名？ 　　谁不想着青史留名？ 　　那就撸起袖子埋头苦干吧！ 　　然而，他们不知道，心中振奋的沈晨却默默哀叹着当前人才资源的稀缺。 　　比如：纵观整个大唐，炼钢的好手倒是一大把，但要让他们把自己的心得说出来，并且写成放之天下也行之有效的理论，却是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满脸懵逼。 　　华夏自古以来，对工匠商人的贬低，促使了理论研究的止步不前，当没有利益的时候，谁他娘的闲极无聊，写上一部部头作品，推广自己的专业学识？ 　　名垂千古的诸多农经、医学著作、数学著作，能留到后世，里面不知道充满了多少运气，天知道当权者一个念头，就会毁去一代大能匡扶天下的煌煌巨作？ 　　所以，沈晨给每个博士都配备了三名李二挑选出来的待业士子，或是宫中和朝廷中的文员。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把教授们所做的事情详细地记录下来，哪怕一点一滴也不放过。 　　某种事物，教授们用了多长时间，动了几根手指，放入几克材料，就算往炉子里吐了一泡口水，也要进行记录，然后进行整理编纂，成为该行业的指导丛书。 　　唯一让沈晨兴奋的，是建了一辈子桥，在后世名动万世，却在此时籍籍无名的李春居然被他找到了！ 　　按理说，李春早在前隋大业五年就死了，可在这个时空，竟然还活得好好的。 　　沈晨前几日请博士们吃饭的时候，听李春讲，他是因为操劳过度，想要回家休息，却不得上官同意，只好假死，回家种田去了，直到看到沈晨在《大唐皇家仙报》上刊登的求贤令，这才静极思动，有了给沈晨打工的念头。 　　可从他枯井一般的眼神里，沈晨知道，他必然有过许多故事，只不过他不愿意提，沈晨也就没问。 　　谁还没有点只等带到棺材里的故事呢？ 　　结束了会议，博士们带着各自的文书，前往后山已经建好的科学院干活，沈晨故意把李春留了下来。 　　一开始，李二还觉得奇怪，因为他要和沈晨说的事情不应该被第三人听见。 　　可当沈晨把赵州桥的事情一说，李二看着李春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财神似的，把李春看得浑身发毛。 　　“不知仙师将老朽留下有何指教？” 　　李春有点懵，从进了沈晨的办公室之后，沈晨和李二就一个劲地看着他，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直到他实在被看得受不了了，沈晨才和李二贼兮兮地对视了一眼，笑道：“如果给你足够多的水泥，你能把桥修到高句丽去吗？” 第335章 那就是你儿子 　　“高、高句丽？开……” 　　李春张开嘴，刚想说“开什么玩笑”，但见李二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盯得他寒毛倒竖，仿佛被一只老虎盯上的感觉，心里咯噔一跳，顿时闭上了嘴巴。 　　沈晨目光一凝，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很不敢相信，一个典型的技术老汉的眼里竟然有如此的世俗波光。 　　“对，就是高句丽。” 　　沈晨点点头，道：“在这里就只有三个人，你我和陛下，不怕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和……” 　　“别别别！” 　　李春猛地跳起来，连连摆手，“别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废话，只有仙师和陛下才知道的秘密，能是村东头的张寡妇家里的木板卧榻响了一整晚？ 　　绝壁事关大唐国运，甚至还会牵连数以千万计的人口。 　　“就老夫这点小身板，还当不起如此重任！” 　　李春坚定地说着，对于别人来说，只觉得宛若天堂一般的事情，在李春的眼里却比秦岭山中的猛虎还要可怕数十倍。 　　“哦？” 　　沈晨眯起了双眼，李二神情一冷，“你真的不想知道？” 　　“不想！”一股寒气从李春的脚底板往上蹿，李春觉得自己就像掉进了冰窟窿里，但还是咬着牙齿道，“还请仙师和陛下高抬贵手，小的只是一个造桥工匠，没有能力，也没有也行知道我大唐的机密。” 　　“若是朕要你知道呢？” 　　不等沈晨说话，李二直接插口道。 　　“额……” 　　李春懵了，“这……这……这……” 　　我真的不想知道啊！ 　　李春急得直跺脚。 　　沈晨道：“听说你有个侄子考入了学院？” 　　李春不知道沈晨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出，道：“他全是凭自己本事考上的，考上那日，全村宛若过年一般，县令都亲来祝贺，还请仙师高抬贵手，不要与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计较。” 　　得！ 　　按他的意思，沈晨这是要用他侄子的名额逼他就范！ 　　沈晨勃然大怒，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后世方言都出来了，“格老子的！你觉得老子是那样的人？” 　　“嘿嘿！” 　　李春无言发笑。 　　倒是李二，哈哈一大声狂笑起来，迎着沈晨怒视他的目光，促狭道：“第一次见仙师被怼，不知为何，朕竟然觉得神清气爽，很是舒坦，很是舒坦啊！” 　　你妈！ 　　这都什么领导呀？ 　　无奈，沈晨歇了火气，重新坐下，调整了语气后，对李春道：“本仙师的意思是，那个娃子和你长得很像。” 　　李二的大笑声戛然而止，两眼猛地瞪大，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看向李春。 　　李春老脸一红，“额……外甥像舅……呵呵，外甥像舅……” 　　沈晨好整以暇地掏掏耳朵，“他好像就是你本家这边的。” 　　“哦？”李春吓了一跳，“我、我也才知道。” 　　“装！” 　　沈晨笑了，笑得很贱，“听说你们村子里你们家是后来搬进去的，后来不知怎么滴，一个结婚三年都没有娃子的人家里，在你们搬进去的第二年就有了。丫的，那就是你儿子！” 　　噗通！ 　　李春一下子跪下了。 　　“呵呵，仙师查到如此地步，小的……小的还能说什么呢？呵呵！” 　　李二左看看沈晨，右看看李春，最后一口浓痰吐到李春脸上，“你个王八蛋，心里藏着事儿居然还这么狂？亏得朕还真心以为你有通天之技，可以白衣傲王侯，没想到你却是个干货！屁用没有！” 　　他觉得李春有个私生子，所以暴怒了？ 　　沈晨才不信。 　　绝逼是因为李二觉得刚刚还嘲笑沈晨，接着就被沈晨用李春的小秘密打了脸，不爽罢了！ 　　到了这一步，李春没什么好说的了，乖乖跪下认错。 　　“仙师若要怪罪，便怪罪我吧，和那娃子无关。只要那娃子能继续做学院的学生，老夫……我……” 　　李春一脸的扭曲，最后猛地一咬牙，“我这一身本事，就全凭仙师做主了！” 　　李二很想骂一句，你他娘的倒是坚持一下啊！ 　　沈晨哈哈大笑，挑衅地冲李二挑了挑眉毛，而后转向李春，也没让李春站起来，直接开口说道：“回到刚才的问题，若是给你足够的水泥，你能把路桥修到高句丽去吗？” 　　“这……” 　　说到专业问题，李春整个人冷静了许多，沉吟良久，才道：“从长安至高句丽，大多平原，修路好修，但问题有二。” 　　“哦？” 　　李二发现，面前的李春在说到专业问题的时候，竟然有种令人折服的魅力，不由得看了看沈晨。 　　这家伙平时不怎么管事儿，怎么挖掘人才的本事一套一套的？ 　　在李二一边平静，一边又挣扎的心态中，李春缓缓开口，“其一，乃是水路，此去高句丽，所遇之水，大有黄、淮两河，小的支流不计其数。” 　　“其二，便是太行山脉，纵横八百余里，沟壑连绵，难以翻越。” 　　“此二者皆需桥梁搭建，如此才能歧途变坦途。” 　　沈晨道：“所以，本仙师才找到了你！” 　　李春猛地一惊，“难道、难道当初的招贤令是……是仙师故意让我看见的？” 　　沈晨冷笑道：“废话！你也不想想，就你们那个破村子，值得宣读招贤令的小太监跑一趟？你以为陛下在皇宫里没事儿做，宫里的小太监也闲得慌？” 　　李二：“……好好说话！” 　　李春呆了呆，苦笑道：“我还以为上天对我不薄，难得生了个儿子，可以传宗接代，还考入了学院，足以光宗耀祖，正巧，又碰上仙师和陛下招贤，得以到学院里，陪着儿子一起读书，静静地看着他长大成人，没想到……” 　　沈晨笑了一笑，“运气这玩意儿很奇怪，明明看不见，却又偏偏存在。多的就不说了，本仙师只告诉你，本仙师找你来，仅仅因为你的能力，而非别的东西，赵州桥可是好东西啊，即便放到一两千年后依旧会让你李春荣耀万世，有那技术，何故藏着掖着，用到大唐来，让大唐处处架起你的桥梁，让天下人都走你李春修的桥，不是很好？” 　　李春没想到沈晨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 　　赵州桥那玩意儿，被李春当做了一生的心血。 　　听得沈晨表扬，就像自己孩儿得了小红花一样，激动到不能自已。 　　“还请仙师给我看看那水泥！” 第336章 水泥、造桥 　　事情成了！ 　　当李春看到水泥之后，身体内的工匠基因登时爆发出来，盯着工匠把粉末状的东西变成用锤子都难以砸坏的水泥板之后，他对沈晨点了点头，“通往高句丽的桥，我李春造定了！” 　　水泥在大唐还是一件新鲜事儿。 　　除了仙界技术开发区的道路和部分房子采用了水泥外，只有长安和洛阳之间的驰道使用了。 　　别看大唐现在在李二的授意下大兴土木，各地都在修建驰道，但那驰道也只是大唐人眼中的驰道，和长安城连接仙界技术开发区的道路比起来，简直没有可比性。 　　但李二已经很满意了。 　　得益于门阀世家对沈晨的服服帖帖，李二规划出的驰道所过之处，门阀世家积极响应，出钱出力地进行承包。 　　行动快的太原王氏已经开始收取过路费，源源不断的钱财正往王氏的口袋里去。 　　尽管任何人都知道，承包修路的资金回收时间需要十年甚至二十年，但只要驰道一通，就是源源不断，细水长流的买卖，所以，去除了争锋相对心结的门阀世家爆发出了极大的热情。 　　让大唐的驰道雨后春笋一般地冒出头来，据不完全统计，已经超过了驰道里程数最大的东汉时期，假以时日，必然是东汉时期的十倍二十倍，乃至于百倍！ 　　但是，水泥却限于产量的关系，一直没有大规模用上。 　　限制条件并非原材料。 　　制作水泥需要的原材料实在太普遍了，放在后世，一个学过化学的大学生轻轻松松就能搞个厂子，关键是两样。 　　一来是水泥厂污染太大，对环境的污染也大，对内部人员的身体污染更是以断子绝孙来计算的。 　　肺部被灰尘弄完蛋的人，沈晨在一档法制栏目里看到过，黑心的工厂主为了省钱，不给员工购买劳保用品，工厂里的工人们也大多从偏远山区而来，不懂其中的弯弯道道，觉得带着口罩干活太热，即便工厂主善心大发了一次，他们也不用。 　　最后，整个人像干尸一样躺在床上，治也治不好，只能等死，还要吃喝拉撒，给家人增加负担，一辈子干来的那点钱，根本不足以抵消长年累月积攒而来的药钱。 　　所以，在劳保产品没有大规模按标准生产之前，沈晨决不允许水泥厂这种污染巨大的玩意儿出现在大唐。 　　这个时候的大唐人太脆弱了。 　　如果不是沈晨有系统帮助，在穿越的同时消除了身上的许多病菌，沈晨刚到大唐的时候，就能把李二、程咬金、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四个大唐大佬活生生毒死！ 　　其二，则是对环境的污染。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大唐人一旦吃下了水泥厂污染过的水源种出的粮食，大唐人就废了。 　　伤残生病都是轻的，后代畸形直接关系到文明的延续，若是因为沈晨的突破性发展，让后世人个个有生理上的缺陷，沈晨觉得他可以抹脖子死了。 　　“那水泥如此好的东西就不能用了？” 　　当李二和李春听到沈晨对水泥的危害性的说明，李二满脸不甘地盯着水泥发呆，李春更是老眼朦胧，险些掉下泪来。 　　“你们难过什么呀？” 　　沈晨无语地看着两人，“仙界的技术也不是一天之内就得到解决的，而是需要不停地论证试验，去芜存菁，才一点点地有了你们看到的那种样子。既然水泥出了问题，那就想办法解决啊！” 　　“你有什么办法？” 　　李二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大唐也不是一天之内就建成的。 　　他只是觉得征伐高句丽的时间又要推迟，心里不爽罢了。 　　他就觉得奇怪了。 　　沈晨没来的时候，只需要准备好人，准备好刀子和铠甲，再准备衣服和粮食，剩下的不过抽刀子看人就行了。 　　怎么等沈晨到了之后，连修路都要算在里面，而且修路的东西还要出问题！ 　　关键是这些都是好东西，不用当然可以，但打下来的效果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真是日了狗了，有些时候，李二觉得吧……若是沈晨不来……怕是早没高句丽啥事儿了吧？ 　　额……或许吧…… 　　沈晨哪里知道李二心中的想法，躲过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一劫，笑道：“所以，科学院的第一个项目，就是围绕长安到幽州的驰道展开。” 　　看向李春，沈晨道：“关于桥梁，本仙师不仅要用水泥做，还要加上钢材，闫立德明天会来学院，会把他的建筑概念带过来，你和他好好交流一下，看看全新的钢筋混凝土桥梁如何做。” 　　不等李春把两个眼珠子瞪出来，沈晨继续道：“钢材你不用管，只需按照你的要求，等钢铁厂建成之后，给钢铁厂去研究就行，水泥工厂的建立你也不用管，相关的劳保产品已经交给了科学院的赵大家去做，你完全可以放心。” 　　赵大家是缝制出帝王升仙号球囊的那位织娘，被沈晨看中她在浸染方面的才华，调到了学院，做了一名专门研究浸染的博士，也是大唐第一位女博士。 　　开天辟地头一遭！ 　　她连隔绝空气的球囊都能做出来，沈晨不认为她做不出隔绝比空气颗粒大了上千倍的防护服来。 　　至于选址和工厂的排污，沈晨决定仿造后世，做出一套专业的除污设备，以后水泥厂让商人加入之后，必须加装除污设备，否则就取缔关门。 　　虽然还是会有许多漏洞，毕竟，商人逐利乃是本性，但在大唐朝廷有计划有规模有手段的治理下，沈晨相信，即便有问题，问题也不会大。 　　总不能因为有问题，而不用吧？ 　　那不科学！ 　　一脸被沈晨去掉了两个心结，李春笑得嘴巴都快合不拢了。 　　沈晨却凝声道：“你目前需要做的是，必须用目前的水泥，找到和沙子、石头、钢筋搭配的最佳比例，而且还要再过程中不断调整水泥本身的材料比例，做出至少九个等级硬度的水泥，以供不同的地方使用。” 　　李春连忙俯首，“还请仙师指教。” 　　“我的要求是……” 　　沈晨定了定神，一字一顿地道：“你的钢筋混凝土桥梁，必须承受得住至少一千吨的事物过桥！” 第337章 综合国力 　　一千吨的承重量，对于质量过关、配比过关的钢筋混凝土大桥来说，随随便便就能达到。 　　后世随随便便一座钢筋混凝土大桥，哪一座不是上万吨、数十万吨、百万吨的承重量？ 　　但是，沈晨知道，李二和李春却不知道啊！ 　　他们以为这是一个天翻夜谈的数字，是沈晨专门为了考验李春才指定的目标，所以，对话结束后，两个人的神情都极为凝重。 　　李春带着他手下的三名文书急急忙忙去了科学院的交通桥梁部门，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接过“秘密”的话头，显然心里打定了主意，就当一个清清白白的博士，不愿掺和到大唐的事务中去。 　　而李二却和沈晨一路慢悠悠走回学院，一边问道：“时间会很久吗？” 　　“啥？哦哦！” 　　沈晨呆了一下，反应过来，合着李二是担心桥梁建设的时间太长，影响到他征伐高句丽的时间。 　　到了这个时间点，沈晨觉得有必要和李二好好交流沟通一下了。 　　从学院招生到现在，两人脱线的时间太久了。 　　“我并不反对战争！” 　　回到办公室里，沈晨一边泡茶，一边说道：“我反对的是强行把将士推上前线，双方人马操刀子干一架，你赢我就退那种无脑的战争。” 　　“那在仙界看来，战争应该是怎样的？” 　　李二并不反感沈晨对战争的鄙夷，他也是经历过战争的人，还是一个当权者，有的战争确实如沈晨所说，打的毫无道理，特别是经过十八年的执政，他越是深有体会。 　　最典型的就是西北丝绸之路之战，但凡高昌有一丁点良心，不给沿途商人加收数倍的税收，大唐的商人能够获得暴利，他根本没有出兵的理由。 　　沈晨也知道，对于李二这个人，如果说他好大喜功，想要直逼汉武的荣光，如此才打了丝绸之路，那对他就有些偏颇了。 　　最简单的论证事例，就是高句丽！ 　　如果李二真的只是好大喜功，高句丽能留到现在？ 　　管他打不打得赢，李二定然早就打过去了，何必等到执政了十七年，大唐内外已经相对繁荣之后才打？ 　　其中的考量，对于大唐来说，关键就是——没必要打！ 　　高句丽曾经强大过一段日子，逼得南北朝时期的长江以北各王朝叫苦不迭，可在隋炀帝的三次大征之下，已经疲惫不堪。 　　到了大唐，由于大唐对其的相关封锁和收拾了比它还要强大的突厥，高句丽已然像个四五岁的孩子，只能在一旁瑟瑟发抖了。 　　于是，看出了高句丽外强中干的李二，终于燃起了好大喜功的念头，于是才有了攻打高句丽的想法。 　　但李二受制于历史局限性，还是没能看到攻打高句丽的必要和沈晨必须要打高句丽的意图。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沈晨直接给战争下了定义，“这就是仙界对战争的认识，而且得到了仙界所有势力的认可。”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李二一听之下，登时如遭雷劈。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为什么打战，打战的目的是什么，说得清清楚楚，比他多年带兵总结而来的诸多想法还要透彻。 　　“对啊！对啊！” 　　李二心中极为激动，“打战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政治上的需要吗？朕为何要打窦建德？不就是因为大唐要一统华夏？朕为何要打高昌，不就是为了打通通往西域的道路？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对头，对头，实在太对头了！” 　　“我赞成你打高句丽，但是，不赞成你不为战争能带给大唐好处的瞎打！” 　　李二反驳道：“打下来之后不就有那么多土地了吗？” 　　“土地？”沈晨冷笑，“就那么屁大点东西就把你迷住了？” 　　李二老脸一红，“……朕、朕觉得能得到土地就很好了？” 　　“是吗？” 　　沈晨反问道：“你真确定只要得到土地就很好了？你若是当真只有这点眼光，那你就可以出去了，然后带着你的军队，把高句丽灭掉，让大唐退步个二十年。” 　　“额……” 　　李二其实还想说，当时要打高句丽，其实也是为了政治服务，为的是削弱山东门阀的力量，让山东门阀成为朝廷的附庸。 　　可现在的门阀世家已经服服帖帖的，对待“强国五策、兴国五计”也没有了推诿，一道圣旨下去，比谁都跑得急。 　　那么，他打高句丽的原因其实就只剩下好大喜功一条了。 　　可是，这玩意儿是绝对不能承认的，否则，指不定被沈晨奚落成什么样！ 　　“行行行，你说你说你说！” 　　李二气呼呼地重新坐下来，满脸不高兴。 　　沈晨一点也不怕他不高兴，直接说道：“在仙界看来，战争其实还具有一个非常强大的功能！” 　　“哼！” 　　见李二小孩子脾气又上来了，沈晨笑着摇摇头，也不跟他计较，“在仙界看来，战争还是提升仙界技术的原动力之一！” 　　“嗯？” 　　李二来兴趣了，“意思是打战不仅不会让大唐倒退，反而还能进步？” 　　沈晨点点头，又摇摇头，“从战略物资上来看，却是是退步了的。” 　　“那你说的进步具体指的是什么？” 　　沈晨道：“综合国力！” 　　“啥？啥意思？” 　　“综合国力简单来讲就是一个国家的所有力量的总和，包括教育、民生、财富等等，只要是喝国家相关的东西统统算上。” 　　李二沉吟良久，终于想明白了综合国力的意思，然后问道：“朕大概知道了，那么战争为何能够提升综合国力？至少打仗要钱要粮吧？都拿去打仗了，还从哪里提高？” 　　沈晨喝了口茶，淡然道：“这个问题就是关键。如何在战争中提升综合国力，不仅不让国家倒退，反而持续进步，一直是仙界各个势力的首要问题，每个势力都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想要改变战争倒退的事情。” 　　“有结果了吗？” 　　“有！” 　　沈晨很肯定地回答：“要么无利不起早，只打能带来巨大资源的战争；要么围绕战争，进行各项国力的提升。” 第338章 说服李二 　　李二眼前一亮，“何解？” 　　沈晨解释道：“第一种做法很简单，除非能够在战后收获巨大的资源，否则绝对不开战！” 　　“这个朕懂！简单来说，就是只有当收益比付出更大时，才有必要进行战争。” 　　李二点点头，想起刚才沈晨说的高句丽的事情。 　　仅仅一点土地确实没有必要发动一场战争，而且是一场你死我活的灭国之战。 　　随便一算，收益和付出实在不成正比。 　　如此一想，李二征伐高句丽的决心顿时淡了不少。 　　一想到千军万马带过去，吃喝拉撒、钱粮铠甲、人命赔偿……最后却只多了一些土地，李二就觉得自己想要打高句丽的想法真是蠢的可以。 　　“那……不打了？” 　　李二刚说完，自己就摇了摇头，“不行，如果几年因为收益不够就不打，你不会赞同朕攻打高句丽。” 　　沈晨点头笑道：“不错！所以我推荐你采用第二种方法。” 　　“如何施展？” 　　李二难得露出请教的表情，让沈晨觉得浑身舒坦。 　　“其实我已经在做了。” 　　“哦？这是说……这些……这些……还有那些……” 　　李二粗壮的手指东指西指，词句说得不利索，但言下之意却很明白。 　　沈晨点头道：“打仗需要军队，所以我训练了学院军；打仗需要粮食，所以我撒下了仙界种子；打仗需要后勤运输，所以我准备了运输队，包括刚才你看到的桥梁建设，所有这些都是围绕着战争进行，不仅仅只是做，而是为了让战争更加容易取胜去做。” 　　见李二已经听进去了，沈晨继续道：“所以，每一个项目都有了飞跃式的发展，等所有东西结出果子来，你就会发现，其实攻打高句丽只是一句话的事儿，根本用不着考虑太多因素。” 　　安静了。 　　李二安安静静的回想沈晨到来之后的一切，好似没有目的地胡乱作为，其实把所有事情往高句丽身上一套，就会发现，沈晨其实都在为攻打高句丽做准备。 　　钢铁厂乃重中之重，自然不必多说，《大唐皇家仙报》可以在攻打之前名正言顺地凝聚唐人的力量，同仇敌忾，女权运动使得哪怕男人都上了前线，后方也不会耽误农耕等等事情。 　　即便看上去最不靠谱的九成宫旅游景点建设，也完全可以靠在赚钱两个字上，只要有了钱，害怕无人参军？ 　　呵呵！ 　　长长地叹了口气，李二道：“朕明白了！从此以后，朕不会催促你了。但是……” 　　沈晨就知道李二不会如此好心，“说。” 　　“但是，要尽快。朕已经年过半百了。” 　　最后这句话，李二是用沉重地语气缓缓说出来的。 　　从他的语气中，沈晨听到了浓浓的老来迟暮的感觉。 　　历史上也是如此，征伐高句丽大败而归后，李二没过几年就去世了，有的说是因为在战场上受了伤的原因，但总归逃不脱李二年纪已经很大的原因。 　　重重地点了点头，沈晨道：“好！” 　　………………………… 　　在学院的路口，看着李二和朝臣的仪仗在山间盘旋而下，沈晨静静地呆了良久，最后才反身去后山的悬崖之上。 　　他到达的时候，道心已经在那里和《学院杂谈》的女编辑们笑作一团，而那一座孤零零的坟前上已经被酒水和吃食铺满了。 　　“师父，快来，姐姐们做的吃食和好吃了。” 　　果然不愧是自带“吸引光环”的女主角，到哪都能让人兴高采烈地奉上大把吃食，就连上个坟都能和坟墓里那位小姑娘一起享受吃食带来的乐趣。 　　“拜见仙师。” 　　十多名女编辑齐齐下拜，沈晨点点头，却是不答话，在卢婉儿的坟前站了好大一会儿，直接转身走人。 　　“仙师这是怎么了？” 　　一名女编辑好奇问道，沈晨在她们眼里从来都是太阳一般的存在，如这般无视她们还是第一次。 　　道心拿着一块五福饼，吭哧吭哧地啃着，嘴角尽是残渣，囫囵道：“没事儿，师父只是心里边难受而已！他那个人，总是把心事藏在心里，一点儿也不告诉旁人，若非我冰雪聪明，深谙他的性子，也只会觉得他奇奇怪怪的。” 　　“心里难受吗？” 　　女编辑们看着孤孤单单行走在山间小路上的沈晨背影，又回头看看卢婉儿坟头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朵小白花，心情莫名低落下去。 　　一名女编辑道：“仙师自从来到大唐，所杀的都是应该杀之人，唯有婉儿却是无辜牵连，想要仙师心里充满了愧疚吧？” 　　“我觉得应该是对大唐现今的模样充满了感慨。若是当初的女权没有闹得轰轰烈烈，估计现在的大唐还不会有那么多女子出来干活，自然也不会有现在繁荣兴盛的大唐。” 　　“可婉儿毕竟是死了。”一名编辑摇头道：“婉儿和仙师相处得并不深，还记得婉儿口无遮拦，总是说要把仙师收入账内，每次仙师都会脸红红地落荒而逃，想来还是仙师思念婉儿更多些。” 　　…… 　　众人七嘴八舌，但没有一人的观点让道心觉得符合沈晨的心思。 　　她总觉得沈晨在想什么事儿，而这件事儿让他很难受，所以趁着今日编辑部放假的时间，和众人一起来看看死去快一年的卢婉儿。 　　用意估计也很简单，就是让脑子冷静冷静。 　　“哎呀，不管了，反正有什么事还不是我来做！想他干什么呀！” 　　道心气愤地在炸鸡腿上狠狠咬了一口，而后把整个鸡腿放进自己的嘴巴里，拧螺丝一样拧了一圈，一根干干净净地鸡骨头就被她从嘴巴里拉了出来。 　　如此神迹，登时让女编辑炸了锅。 　　只要是个正常人，谁见过吃相如此豪迈的小女孩呀？ 　　当下一个个围着道心吵闹起来，居然还有捧着一瓶牛奶快线，生怕道心被噎死的。 　　从峭壁上传来的吵闹声让走在山间小路的沈晨心情更加烦躁。 　　他心里却是有事。 　　因为，直到今天，他才发现他一直以来所做的所有一切，都有一个巨大的矛盾点！ 第339章 梗人 　　问：你知道你做的事情会死很多人，你还愿意去做吗？ 　　放眼全世界的小说，估计也就沈晨这么一个主角会说：“不愿意。” 　　他的不愿意不是在装逼，尽管他经常装逼，特别是面对李二的时候，用眼界和知识容量吊打千古一帝，怎么看怎么爽。 　　他的不愿意是真心不愿意。 　　不管战争以什么样的方式进行，总是要死人的。 　　战争可以很正义，但无论多么正义的战争都要死人，这种死人不是一两个被马车撞死，而是成片成批地被乱刀砍死，还有之后的杀俘等等。 　　关键是百姓何辜？ 　　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觉得自己穿越就能大杀特杀的装逼犯去问问被他们杀的老百姓？哪个愿意被杀？ 　　沈晨就看不起这样的人，因为轮到他们被杀的时候，他们能把狗脑子都哭出来，屎尿横流一地，还觉得自己做得理所应当。 　　从有战争那天开始，百姓的死伤就是战争中的必需品。 　　无关与战争是否正义，也无关于老百姓的立场，只要有战争，就一定有不可控的杀戮。 　　不一定是屠杀，还包括了友军瞄不准干出的糟心事儿！ 　　后世的精准打击已经缩小到毫米为单位，但就算那样，照样有大把的老百姓死去，看看某某战场，一颗预警机里的大炮下去，几十栋房子灰飞烟灭，士兵们操着鸟语哈哈大笑。 　　然后咧？ 　　第二天，受打击国发布数据：本次打击有多少多少平民伤亡！ 　　只要涉及到无辜人群，沈晨的心里总有一道跨不过去的坎！ 　　这就是他来看卢婉儿的原因。 　　回想起那一具在他怀里冰冰凉凉的尸体，沈晨就无法原谅自己搞出的女权运动。 　　是，得力的人不少，哪怕子孙后世也会因此而感激沈晨和卢婉儿。 　　可卢婉儿就是死了呀！ 　　在死之前，也没有问过沈晨，是否愿意让她死。 　　可她偏偏就是死了。 　　被她的旁支亲戚，活生生用石头和木棍打死。 　　有时候，沈晨会想，若是他没有来到大唐，卢婉儿是不是就不会死？ 　　答案是不确定的。 　　因为，不管他来不来，都无法保证卢婉儿不死，若是出宫采买的时候被马车撞了呢？ 　　可是，在他眼前的卢婉儿就是因为他下的命令而死的。 　　如果一将功成万骨枯是必然，如果一个人的崛起注定要让一大堆自己人陪葬，沈晨宁可不要成为那样的“一将”！ 　　当有人都把别人的生命看做调侃，觉得“我去我也行”地幻想着上街抢地盘、骂老师、怼领导、打父母一类是种荣耀的时候，那个人的良心就大大滴坏掉了。 　　说回战争，一个漠视别人生命，哪怕知道前面是火坑，也要让人跳下去的人，也一定不是好人！ 　　或许有人说，那是将军，不需要是个好人！ 　　可偏偏沈晨就是不喜欢那样的人！ 　　那样的人在沈晨这里就是讨不到好！ 　　要不然程咬金早就成大唐首富了，何必苦苦被沈晨扔到矿山上挖煤去？ 　　老子就是这么梗，咋滴？ 　　浑浑噩噩的世道，总该有人梗着脖子告诉天下人：草，你们就是错了！ 　　…………………………… 　　第二天，李二的案头收到了一封沈晨写给他的信。 　　李二莫名其妙地打开，震惊到嘴巴都快掉下来的收好，然后默默地走出殿外，站在台阶之上，遥望炊烟袅袅的长安城。 　　“朕……活得太久了吗？” 　　他明明只是轻轻地呢喃，也根本没有说给外人听，或者诅咒自己的想法。 　　然而，当跟在身旁的老太监噗通一声跪下去之后，以他为中心数十米内的宫人和侍卫都跪了下去，一个个浑身发抖地匍匐在地，好像马上就要被李二看脑袋一样。 　　李二正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儿没管周围的人是什么心思。 　　长安城里不知从何时开始，多了一丝奇奇怪怪的风。 　　有的坊墙上居然被开出了洞，有人会把吃食从洞里传出来，递给坊墙外的行人，然后行人递过钱去，钱货两讫，离柜概不负责。 　　如此悄咪咪的做法在以前是要被杀头的，可时至今日，竟然无人去问。 　　甚至连大臣们初一十五上朝的时候，都会在坊墙洞口里买一点新鲜出炉的面包，一边走一边吃。 　　很多人都觉得这是理所应当。 　　就连李二自己得知以后，也没有任何表示，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也就过去了。 　　照此发展下去，李二相信，他将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拆除坊墙的皇帝。 　　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觉得这样做没有什么不好。 　　这就让他难以寻味了。 　　“难道朕的性子也跟着变化了？” 　　李二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样一来，长安城里将多出更多的商铺和小摊，丰富长安人的物资生活的同时，还会成为很多长安人安身立命的根本。 　　沈晨曾经对他说过：“长安城本来就是一座兵城，坊墙看似挡住了洪水猛兽，却也挡住了人心和繁华。真正的繁荣之城需要的不是坊墙，而是不夜之天！” 　　沈晨形容的仙界不夜城，李二想象不到，但他觉得，若是半夜三更，百姓们还能安全地走在大街上，买到吃食，那便与不夜之城相距不远了。 　　犹记得元旦不宵禁那几日，也是在这个位置，他总能看见大清早勾肩搭背返回家中睡觉的百姓。 　　当时的他是多么高兴！ 　　现在呢，他却觉得他有些害怕了。 　　他害怕的不是大唐越来越繁荣，或者有人趁不宵禁的情况，做些叛逆的事。 　　他害怕的仅仅只是“改变”这种东西而已。 　　“小神仙跟朕说过，当一个人害怕改变的时候，他就已经老了，朕现在也怕了，算上朕的年纪，朕是不是就要死了。” 　　任凭一件轻薄的大氅披在他的肩上，李二没有回头看不知不觉为他披上大氅的杨妃，眼睛看向的方向，仍旧是长安城，只不过此时的长安城已经漆黑一片，只有坊市里通宵营业的青楼妓馆还有点灯光和声音了。 　　杨妃笑了笑，没说话，被李二掌心里的汗水浸湿的信函上最后一句话，让杨妃不敢说话。 第340章 仙师要回仙界了 　　“仙师要回仙界去了？” 　　太极宫两仪殿，长孙无忌、房玄龄等寥寥几位大唐地位最高的大臣被信函上最后一行字吓得魂不附体、魂飞魄散。 　　一个个两眼空洞，毫无生机。 　　年迈的房玄龄甚至浑身瘫软，哎呦一声跌坐下去，竟是爬都爬不起来。 　　在信函里，沈晨并没有过多地说明自己的想法，而是畅述了一个人的性格之分。 　　他就是不愿意看到战争，所以他想要回去。 　　但是，不愿意看到战争，并不代表他接收不了战争。 　　在信函中，他明确表示，他所作的一切就是为了帮助大唐打赢高句丽之战，为此他会倾尽一切他的本领和想法，让大唐通过对高句丽的战争获得难以想象的文明飞跃。 　　然而，既然说出了这话，也就表明沈晨真的有了离开的心思，由不得大唐群臣或者百姓们反对了。 　　“怎么会如此？不是说仙师下凡乃是帮助我大唐变得更加繁华吗？为何要回去？” 　　长孙无忌的呢喃像是情人的低语，语气中尽是不解的迷茫。 　　“不是此时！” 　　李二仿佛老了数十岁，头上的白发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显眼过。 　　“是打完高句丽。” 　　“打高句丽？” 　　众人知道此时才知道李二的心思和沈晨的意图。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们很不理解，如今大唐天下承平，为何非要打高句丽，而且，就连厌恶战争到要离开的沈晨都会同意打高句丽。 　　“高句丽狼子野心，国小民促，但觊觎大唐之心不死，该打！” 　　李二连忙顺着众人的话头，把话题度过去，既然沈晨已经有了离开的心思，那么，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降低沈晨离开带来的影响。 　　“千百年来，幽州之外，辽东之地，历来便是中原王朝难以控制之地，每当中原王朝羸弱，他们便大举入关，将中原王朝当成待宰的羔羊，奸淫掳掠。虽从未真正入主中原，但对中原王朝的打击不可谓不巨大。” 　　李二尽可能把沈晨对他说的话去除掉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东西，讲给大唐群臣听。 　　“在那片大地上，有太多狼子野心之辈想要中原的繁华，却又辱豺狼虎豹一般，只知道索取，不知道建设，祸祸了中原王朝之后，转身就远远逃离。” 　　“待得中原王朝强大，又不断挑衅，在王朝周边制造舆论，贬低中原王朝的价值，想要从中原王朝的身上撕咬下一块肉来。” 　　“有此恶邻，怎能叫中原王朝放松警惕？” 　　“既然早打晚打都要打，不如咱们说什么时候打，怎么打，以最小的代价赢得必定会到来的国战，也让后世子孙有个太平安定的周边环境。” 　　其实，沈晨真正的意图并没有告诉李二。 　　在沈晨心里，东北那块地，本身就是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块地上的百姓也应该是属于自己的百姓。 　　即便民族和信仰不同，却不能阻碍华夏民族的融合与统一。 　　作为当前那块地的执政者——高句丽王朝，沈晨无论如何都是要灭掉的，否则，华夏的雄鸡脑袋如何保全？ 　　大唐百姓此时并没有强烈的国家感，国家对他们来说无非就是当家人的角色。 　　若是当家人糊涂了，他们推翻当家人，找个信任的人上台算是天经地义的事。 　　跟大唐人讲国家，基本上和鸡同鸭讲没有什么区别。 　　于是，沈晨索性从后世的观点出发，为李二解开了为何必须攻打高句丽的谜团。 　　“简单来说，就是游牧文明和中原农耕文明的碰撞，只要科技的发展还没有到能够养活所有人的地步，游牧文明就必须南下抢夺粮食，农耕文明也必须反抗他们，不让他们抢走粮食。” 　　“这不是掌权人用自己的威信就能够解决的事情，而是落后文明必须经历的血与火的洗礼。” 　　“在这样的前提下，哪怕此时的高句丽再乖巧，也注定了要成为大唐的敌人，更何况，现在的高句丽野心勃勃，总想着南下鲸吞大唐的土地、百姓、粮食和所有一切。” 　　“所以，和高句丽的战争是必然的！” 　　对此，大唐群臣深有感悟，而且，作为唐朝人，他们和高句丽之间的仇恨就像后世人和小岛国的仇恨一样，是无论多么冠冕堂皇也觉得洗不干净的事实。 　　这是千百年来双方积攒下来的仇恨，绝非简简单单“民族融合”四个字就能概括的。 　　长白山前知世郎，纯着红罗绵背裆。 　　长槊侵天半，轮刀耀日光。 　　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 　　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 　　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这首王薄的《无向辽东浪死歌》在场众人人人会唱。 　　倾尽了当初隋炀帝杨广三征高句丽的悲伤与苦难，也写出了前隋和大唐和高句丽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可惜，王薄先后投靠了宇文化及、窦建德，结仇太多，还没来得及去辽东报仇，就在当上大唐的齐州总管后被仇家杀了。 　　时至今日，杀害王薄的是谁也没人知道。 　　可天下之人，没有一人不为这一首歌而激动，若问百姓对高句丽的看法，那也是不折不扣的不死不休。 　　毕竟，建在高句丽那块土地上的京观实在太高了！ 　　“臣等并无异议，可此时发动战争……” 　　长孙无忌尝试着用询问的语气看向李二，尽管仍被沈晨要走的消息打得悲戚戚的，但心里照样咯噔咯噔地直跳。 　　当初魏征头那么铁的人都以死相逼，才勉强压下了李二对战高句丽的心思，长孙无忌自认没有魏征头铁，唯恐李二下一秒暴怒异常，把他拖下去砍了。 　　“朕不会此时发动，也不会在近两年之内发动。” 　　李二轻飘飘一句话，顿时让众人呼出口气，两仪殿内仿佛有春风吹进来一样，众人心里感到一丝舒坦。 　　“仙师与朕对高句丽做了详实的计划，在所有计划没有实施之前，朕不会发动战争，仙师也不会离开。” 　　“呼……”众人再次呼出一口气，可还没来得及深呼吸，又被李二接下来的一句话吓了一跳。 　　“但是！” 　　“准备完成之日便是千军北征之时！亦是……亦是……仙师离开之日……” 第341章 系统，好久不见 　　李二的话不仅仅是告诉众臣他征伐高句丽的决心。 　　同时，也是给众臣下达了最后通牒！ 　　谁要是耽误了大唐皇帝和大唐仙师的计划，谁就等着看脑袋吧！ 　　李二是一个仁慈的皇帝，在贞观五年就下发了一系列不准随意之心死刑的政令，即便把名单送到了他的案头，他都要让县令和三司重复审核三遍。 　　直到最终确定了那人罪大恶极，不死不足以平民愤，他才会进行勾绝。 　　即便到了这一步，还确定了杀掉犯人的时间必须在秋后，给犯人和家里人一点相聚的时间。 　　可是…… 　　这一份仁慈里绝对和官吏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 　　“你真的打算回去？” 　　深夜，秦岭小屋。 　　沈晨一边超时空连线，打着LOL，一边和系统对话。 　　“嗯！” 　　“你不觉得在一百年内，把大唐推到纯电力时代是个很了不起的成就吗？” 　　“不觉得。” 　　“蒸汽机才刚刚出来，你就打算走，你不觉得作为故事的主角，你到达的点太低了吗？” 　　“不觉得。” 　　“看来是因为没有任务给你，你态度上松懈了！” 　　“……” 　　沈晨没有说话，屏幕上亮起金黄色的成功字眼，沈晨退出了游戏。 　　“你的意思是有任务了？” 　　系统：“额……暂时还没有。现在的外星人不知道搞什么鬼，一直没有动静。从发射过去的超时空机甲发来的信息看，那边空空荡荡，一根毛都没有，但是，从人类的思维模式上看，外星人没理由在一场战役失败后就离开。” 　　沈晨把两条手臂放在脑后，靠着凳子上，点点头，说道：“于一场大战略中的小战役失败确实很难影响战略部署。” 　　得力于最近一直都在思考高句丽的事情，沈晨从一个战争小白难得进化到业余军迷，最基本的战争模式还是了解一些的。 　　“所以，我们普遍认为，外星人在憋大招。” 　　“大招？” 　　沈晨精神震了一下，“不会是二向箔那种降维打击吧？” 　　“拜托，若是他们真有那玩意儿，你觉得人类还有奋斗的必要？” 　　系统官方吐槽：“我们普遍的想法就是他们确实有一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杀伤范围，所以将军队远远退走，只不过比起二向箔，应该没有那么恐怖的力量。” 　　沈晨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对了，你们那个时代的科技进步到什么程度了？” 　　一直以来，沈晨都没有问过系统这个问题，只是被系统压迫着拼命提高古代文明等级。 　　这还是第一次正面地想要了解后世的情况。 　　系统笑了，“本来说不上太好，至少在已知的六万多种智慧文明中，我们算是一般顶尖，可自从放出一大堆穿越者后，我们已经是现行宇宙中的霸主！” 　　“呵！” 　　沈晨笑了，“看来比我厉害的人有很多嘛！” 　　系统尴尬地说道：“你还算不错了，至少比起那些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至少你已经有了很大的成就，而且在后膛枪一事上，对我们有实质性的帮助，我们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 　　沈晨不爽道：“我就随口一说，你倒好，一点安慰也不给？” 　　“没办法，所谓运气这种东西，哪怕科技如何进步，也没办法研究透。有的人就是具有位面之子的气运，想比也比不了。” 　　系统道：“有个家伙直接穿越成李承乾，睁开眼睛就把九成宫改建成人间天堂，收钱收到手软，整天锦衣玉食，还美女成群的，三百多章……人家都快让高句丽喊爸爸了，你把自己定位得那么高，怎么比？” 　　（《唐朝最强败家子》——老子就是不想当太子，只想出海当海盗！敬请期待！） 　　“我是真心不想看到战争。”沈晨叹了口气。 　　系统道：“废话，除了那些没良心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轮到自己的时候尿裤子的，谁他娘的喜欢战争？” 　　“但是！” 　　系统接着道：“你的战略想法是正确的，以战争为中心，从科技民生军事等等各个方面提升大唐的文明等级，我们做了研究，确实是一条简单高效且目的性强烈的路线。” 　　“呦，你们关注得还真仔细。” 　　系统没有听出沈晨话语里的恭维，道：“谅解一下，毕竟后世人的小命全捏在你们的手里，若是不实时跟进，天知道会不会走上邪路？我可警告你，千万别学某些无良的穿越者，尽搞一些祸害子孙后代的事情，到时候别说回去，我们能把你直接灭掉。” 　　“放心吧！” 　　沈晨冷笑了一下，“定神丸那玩意儿都被我搞趴下了，顺带还恁死了一个前任大唐仙师，就算提升不了大唐的文明等级，我也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系统道：“对了，提醒你个事情，外星人什么时候出手，出手力度有多大，我们统统都不知道，所以，上面的意思是尽可能让各个宇宙尽快进入电力时代，现在还没有正式的通告下来，你得准备准备，别到时候慌了手脚。” 　　“现在就进？” 　　沈晨眉头皱了起来，“你们执行穿越计划的时间也才一年而已，你们觉得有几个宇宙能在一年的时间里搭建一个电力时代的基础？” 　　如果有手，沈晨估摸着系统会摊摊手，“说实话，单说文明发展程度，你已经是众多穿越者中做得非常好的那一批人了，虽然活得不逍遥，写成故事也提不起爽点，但作为种田的老农，在一年内能在士农工商、男女平权等各个方面做到这样的程度，已经非常不错了。” 　　“那你要我做什么准备？” 　　系统道：“至少要尽快把电力的相关东西散播出去。” 　　“你们就不怕科技提升得太快，把宇宙拉翻掉？” 　　“在我们看来，蒸汽时代作为电力时代的过渡阶段，其实没有存在的必要，它最大的价值就是引起人类对科学探索的欲望，我们相信，作为穿越者，你们至少有一百万种办法做到的。” 　　“切！” 　　沈晨相信，做是能做到，可蒸汽时代作为电力时代的铺垫，是能说不必存在就不必存在的？ 第342章 双开 　　抛开蒸汽时代，直接进入电力时代？ 　　在沈晨看来直接就是扯淡！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意思？居然连如此傻逼的提案都想得出来！ 　　也没见哪个宇宙的主角敢直接上电力发动机，而不是搞蒸汽机。 　　原因很简单。 　　电力和蒸汽作为动力源来讲，确确实实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系统和类别，但是电力在没有发展道一定程度的时候，抛开蒸汽机就是修炼《葵花宝典》的操作！ 　　就比如现在，沈晨要通过对高句丽之战的核心内容，在交通上提升大唐文明的等级，要就必须要有一件足够强大的动力设备，如此才能推得动火车前进。 　　如果跳过蒸汽机，直接上马电力火车头，别说两者之间天上地下一般的设计难度，单单为大唐人普及电力知识需要的时间就是一个沈晨都耽误不起的时间。 　　指望科学意识几乎为零的大唐人学会电力知识，并且运用到火车头上…… 　　呵呵……还不如指望足球再次冲进世界杯！ 　　蒸汽机为什么是人类的里程碑。 　　因为蒸汽机对于任何一个没有科学构架的人来说，理解起来并不复杂！ 　　蒸汽机的原理，只要是个人，说上一次，基本也就能够理解了。 　　毕竟，蒸汽是实打实能看得见的东西。 　　但电呢？ 　　正负离子……他娘的，大唐人连空气成分都不知道，你怎么跳过氢气二氧化碳等物质，直接看到粒子？ 　　发明显微镜？ 　　好啊，来个人，只要能用手工打造出一台看到粒子程度的显微镜，沈晨直播吃翔！ 　　简而言之，如果没了蒸汽机，火车头如何能在短时间内出来？ 　　而且，打开大唐人的科学视野怎么打？ 　　沈晨直接把系统的话当成屁放掉了，懒得搭理系统，直接走出门外，沿着小溪，一步步地慢慢游荡。 　　身后的夜色里跟上了两名学院禁军，周围看不见的地方，一大堆百骑密探神情紧绷着观察四周。 　　又是一年春花弄香时，清沥沥的河水悉悉率率地流淌着。 　　沈晨十分反感系统的说法，但不代表他不赞成这个观点中的某些部分。 　　确实，由于蒸汽和电力两者之间毫不相干，确实具有跳过蒸汽动力，直接上马研究电力的可行性。 　　可是，想要打开没有科学意识的大唐人的科学视野，蒸汽机又是必不可少的直观事物。 　　那么……如何调节其中的矛盾？ 　　突然，一条鲤鱼从溪水中跳跃出来，溅起的水珠在月光下泛起晶莹的光亮。 　　天知道它大晚上不睡觉，瞎蹦跳个啥？ 　　难怪那么多钓鱼的人都喜欢玩夜钓。 　　听说就是因为夜晚的鱼比白天的傻，好吊！ 　　沈晨浑身一震，脑海里灵光闪烁，一手握拳，一手成巴掌，拳头砸到巴掌上。 　　“对啊！既然矛盾化解不了，索性两者一同发展不就完了！” 　　反正蒸汽和电力也是两个系统，直接双开，不就没有谁先开谁的矛盾了吗？ 　　“蒸汽的效用毕竟很直观，很容易被科学荒漠的大唐人接受，现在蒸汽机都快出来了，运用到火车头上也只是时间问题。” 　　“电力看起来复杂了很多，可后世的孩子哪个不是从科学傻子变成能够理解正负极的？” 　　“只要有足够的实验器材和时间，进行精心的教导，难道大唐人就不能掌握了？” 　　“当然可以掌握！” 　　越想，沈晨觉得自己越加魔障了。 　　“既然蒸汽机已经在科学院里有了进步，而且很快就能真正地运用起来，那么，我的主要工作只要专注于电力不就好了！” 　　蒸汽机已经有了一大堆具备初步科学知识的工匠在研究，沈晨现在插手进去，顶着天也就是从商城里买上一些橡胶，帮他们解决密封性的问题而已。 　　那么，沈晨完全只提供橡胶，把别的精力花在电力的普及上。 　　比起蒸汽动力，看不见摸不着的电力更加难搞。 　　所谓好钢用在刀刃上，他根本没有必要死盯着蒸汽动力不放，直接把眼睛放到电力上来就行了！ 　　“好主意！好主意！哈哈哈……” 　　沈晨越想越是觉得心花怒放，没想到如此矛盾的问题都被他想到了。 　　我真是个天才！ 　　（好不要脸！） 　　旋即，他急急忙忙往小屋里跑，惊慌的样子让学院近卫和百骑还以为有人要袭击沈晨，哗啦啦一股脑把沈晨围住。 　　“仙师，怎么了仙师？” 　　沈晨差点没被挤死，没好气地一脚踢开李君羡，“你个混蛋，打扰了我的思路，耽误了大唐文明的提升，你受得起吗？” 　　李君羡捂着屁股嘿嘿傻笑，“这不是害怕仙师出事了吗？” 　　“我能出什么事儿？” 　　沈晨没好气说了一句，但心里也知道，经过佛家那么一闹，不论你是李君羡还是罗甑生都是风声鹤唳。 　　上一次法明那个秃驴要是没有百骑在旁，估摸着仙师也就完蛋了。 　　所以，对沈晨的安保措施直接上调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要不是沈晨坚持，估摸着他们能把分配到各个科学院博士身上的密探和军士都收回来，把沈晨围到连呼吸都困难的程度。 　　“对了，我个事问你。” 　　走到小屋外，沈晨转身看向李君羡。 　　“学院军还有多久回来？” 　　李君羡道：“大抵后日便能抵达学院，但陛下传旨，需要学院军先前往长安城接受检阅，之后才会返回学院，所以，最早也要四五日之后才会回来。” 　　“四五天啊……” 　　沈晨心里很不爽！ 　　李二你个王八蛋！ 　　先前逼着老子抢时间，现在老子抢时间了，你居然故意压时间，就那么不希望老子走？ 　　真是……有点小温馨…… 　　算了，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回了屋子，沈晨赶紧打开电脑，在系统的帮助下搜索起电力的相关知识来。 　　蒸汽机靠大唐工匠，他们有能力，且已经有了完成度比较高的半成品。 　　电力的推动，靠谁？ 　　学生啊！ 　　那么一帮子千挑万选出来的天才学生，难道不做点正事儿？ 　　嘿嘿！ 　　小朋友们，你们真的很幸运，上手就是电力，很难想象你们的将来会有怎样的发展！ 第343章 学院军归来 　　用学生直接上手电力知识的好处在哪里？ 　　吸收！ 　　就像把一块海绵放到墨水里，海绵很快就会把墨汁吸收，变成墨汁的颜色。 　　而且，之后沈晨又细细地想了一想，让学生们直接上手电力，越过摩擦力等后世学生最先掌握的知识，还有一个好处。 　　那就是实践！ 　　为了抢时间，沈晨决定在普及基本的电力知识的同时，让学生一边动手，第一个小目标，就是弄出简单的水力发电机来。 　　水力发电机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特别是简易版的水力发电机，简单到令人觉得发傻。 　　实在不行，也可以学后世的经验，用自行车发电。 　　无非两个磁石套几圈铜线的事情，不会有多复杂。 　　之所以还要花大时间普及基本知识，关键是要让学生对电力形成一套系统的认知，而不是按照沈晨的图纸，两个磁石套铜线。 　　他们又不是木匠？ 　　只有深刻地意识到什么是电，电从何而来，如何发电，如何运用，可以如何运用等等问题，才能算是对电力有了一个最基础的认识。 　　在那之后，沈晨就可以像种下太阳的小朋友一样，期待着电力在学生们的手中发扬光大，而他进行收割就行了。 　　如此一想，沈晨突然就得这个不是任务的任务好像一点儿难度也没了。 　　但是，在整个过程中有一个前提条件。 　　那就是学生们对科学的向往。 　　得力于沈晨一年来的各项事迹，也叫神迹，学生们对科学已经打开了视野，比起龚老丈那样的寻常百姓来说，他们已经步入了科学的大门。 　　如果诶有沈晨之前的各种安排，科学两个字对他们来说仅仅只是一种玄奥的东西，和神仙法术没有任何区别。 　　把后膛枪摩擦到发亮的他们，已经知道：哦，原来仙界的技术也没有那么复杂，只要用一个足够有力的东西，把包裹着火药的子弹点燃，子弹在爆炸力的推动下发射出去就行。 　　你瞧，如此一解释，是不是就一点儿仙术法术的味道也没有了？ 　　沈晨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对科学已经抛去了迷雾的他们，就像走出黑暗森林的猎人，眼前豁然开朗。 　　沈晨只要帮他们找到一个目标，让他们顺着目标前进就行了。 　　尽管前进的路上还是会遇上泥沼沟壑，但遇山开山遇水搭桥，总是能抵达位置，而不是像寻常人那般，脸上被蒙着布地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前进。 　　对比一下开发蒸汽机的工匠。 　　由于蒸汽机的道理看得见，所以，很多工匠尽管没有系统地学习过蒸汽知识，但并不妨碍他们对蒸汽动力的猜想。 　　无非做一个大一点的炉子，烧了水，让蒸汽推着杠杆动起来就行了。 　　至于要用多大的炉子才能推动多重的杠杆，并且在杠杆齿轮的运动下拉动多重的事物，那就是不断试验的事情了，与工匠们能否理解运动原理相关不大。 　　………………………… 　　第三天的时候，李君羡告诉沈晨，学院军已经到了学院山脚下，但只是稍作休息了一下，便直接前往长安去了。 　　在那里，有一出数十万人瞩目的检阅仪式等着他们。 　　沈晨没有去，他要研究教案，如何才能简单直接又快速地将电力知识扎根在学生的脑海里，才是他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听李君羡讲，整个长安城变成了一个蒸汽机，喧嚣的人群差点把学生们踩死。 　　幸好学生们在半年拉练的过程中训练出了极高的协调性和警惕性，结成圆形排枪阵，这才没有人员伤亡。 　　否则，消灭了整个陇右道盗匪却毫发无伤的他们，指不定就要在长安城被自己保护的百姓踩死。 　　成为历史上的千古笑谈。 　　再万众瞩目中风光了一把之后，学院军又被李二弄到了右武卫的大营里，和右武卫来了一场比武。 　　结果毫无意外，使用后膛枪对右武卫进行降维打击的学院军已轻伤两人的代价，防御住了全副武装的右武卫的进攻，同时在排枪阵进行三三制突进后，还擒获了右武卫副将——尉迟敬德的副将。 　　惊掉了在场的文武百官的下巴的同时，让李二差点因为激动过度晕死过去。 　　右武卫乃是尉迟敬德手下的部队，战力比之黑甲军稍微差了一点，但也是和左武卫齐名的大唐主力部队。 　　就这都被学院军弄了个毫无抵抗之力，谁还能说什么？ 　　之后，回到黑甲军的翟长孙又在李二的示意下，以骑兵突进的方式和学院军碰了一下，双方为了避免伤亡，都是点到即止。 　　骑兵冲到学院军身前五步的时候便停下了。 　　但是，结果却依然令大唐的文武百官感到手脚冰凉。 　　黑甲军的铠甲上密密麻麻的白色点子，预示着他们在两百步的距离内，被学院军的学生和一部分学院禁军消灭了至少一半的人马。 　　以常规作战方式计算，即便他们突入学院军战阵之中，最后的下场也必然是全军覆没。 　　顶着天和学院军打个平手。 　　可是，再对比一下。 　　黑甲军乃是大唐最强大的部队，由李二亲手打造，历经尉迟敬德、程咬金、秦琼、翟长孙等大唐最有本事的将领训练。 　　同时，所使用的武器铠甲都是大唐帝国最精良的装备。 　　反观学院军，花花绿绿的衣服不太符合大唐人的审美，防御装备也仅仅只在胸前和脑袋扣了一点轻甲，用来防御对方的弓箭。 　　其他地方是一点防御装备也没有。 　　就这，居然令黑甲军“伤亡过半”！ 　　这是什么概念？ 　　这是天兵天将和凡间士卒的概念！ 　　也是大唐可以省下无数铠甲，减少无数钱粮，打造更多后膛枪的概念！ 　　大唐的铠甲极为复杂，用铁量也很大，力气稍微小一点的人穿起来连路都走不动！ 　　学院军的后膛枪和身上那两片铁片能用多少铁？ 　　一半都不到！ 　　若是以后都采用学院军一样的装备，战力先不管，单单说省下的钢铁就足以装备更多的部队！ 　　若是直接节省为钱粮…… 　　嘿嘿，反正挺李君羡说户部尚书是第一个要求李二改变军种的。 　　比武将一方的将军们还要积极！ 第344章 一群傻货 　　当沈晨看到学院军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也被狠狠震了一下。 　　一个个黑不溜秋的，浑身污泥点子，头发也结成了泥板状。 　　程处默直接没法看，脸上被张开的胡须全部遮挡起来，要不是尉迟敬德在旁边跟他说这是谁谁谁，沈晨还以为是秦岭里的山熊出来了。 　　李治、李象、李恪、高阳几个皇子皇孙稍微干净一点，但也仅仅针对于其他学院军来说，脸上的汗水往下一落，掉在地上的时候能直接变成黑漆漆的一点墨汁。 　　狄仁杰更夸张，迷彩服破破烂烂，就跟故意滚了草坪一样，还有一些褐色的斑点，和迷彩服的花纹印在一起，像极了血液干涸后的样子。 　　连他们都这样，其他人就更别提了，还没靠近，一股子酸臭辛辣的气息就往沈晨鼻孔里钻，眼泪都掉出来了。 　　“在老子面前妆模作样，都给老子滚，拿上你们的洗漱用具，给老子洗澡去！” 　　此话一出，学院军顿时一阵唉声叹气。 　　“我就说嘛，仙师定然看得出来！” 　　“就是嘛，去了长安城检阅，是给陛下看的，怎么可能连澡都不洗？” 　　“狄仁杰呢，你给我出来，害得老子用泥巴糊了一脸，屁用没有，来来来，老子给你也抹一抹！” 　　“老大，救命啊！” 　　程处默一边把脸上的胡须拿掉，一边傻笑，“嘿嘿！” 　　…… 　　沈晨气呼呼地道：“这些蠢货！主将都干干净净的，他们身上的泥巴点子也还渗着水，就这，还想假装有多辛苦？真是蠢到天了！” 　　尉迟敬德笑了笑，“孩儿们只是希望听到你您几句安慰，就跟小狼崽要到母狼怀里打几下滚似的，配合一下他们也行啊！” 　　沈晨看了看他的耳朵，还行，半年不到的时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是左右不对称，沈晨总觉得心里膈应。 　　“狼崽子总要成长，自己捕食，再过几年，他们就会为人父母，难道还要抱着孩子到母狼怀里打滚？一个个都是给惯的！” 　　“哈哈哈哈……” 　　嘴上这么说，但看着学生们全须全脑地回来，就连和狄仁杰不对付的李治都和狄仁杰打闹在了一块儿，满操场的欢声笑语，与昨日的寂静一比，便似两个世界。 　　沈晨不由自主的嘴角向上勾勒，脸上挂满了欣慰的笑意。 　　“今日放他们休息一下，食堂里已经准备好了吃的，让他们放开了肚皮吃，会喝酒的也喝点，身为大唐人，连喝酒都不会，还当个屁的大唐学院的学生。” 　　“哈哈哈哈……仙师放心，保证酒到杯干！” 　　尉迟敬德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这一趟出去，学生们收获了团结精神和后膛枪军阵，而尉迟敬德则收获了名望和新军将军的期望。 　　不出所料，在李靖闭门不出之后，他已经超过程咬金，成为了大唐将领中的第一人。 　　听李君羡说，李二已经下旨，以学院军中的学院近卫为核心，命尉迟敬德打造一支两千人的新军，不论规格还是其他方面，李二说了，要什么给什么。 　　就连学院后山的武器制作工坊新生产出来的后膛枪，也交由新军使用，每天每人还能多吃二两肉。 　　这可是当做第二支黑甲军打造的标准！ 　　不出意外的话，绝对是将来大唐最强大的武力支柱！ 　　有新军在手，尉迟敬德有把握打到天涯海角去！ 　　“这一次出去成果如何？” 　　让尉迟敬德陪着一起在操场上走走，一边看着远处欢闹到快要翻天的宿舍，沈晨一边问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笑着道：“仙师放心，这一趟出去，除了一开始还抱怨过几次以外，没有大的波折，那些个盗匪一开始还跟咱们对一对，到了返程的时候，咱们甚至带上了沿途的商队，收了保护费，连跟盗匪的毛都没见着！” 　　“嗯，还行，不错！” 　　其实，沈晨有很多想问的，诸如军阵演练如何等等。 　　可检阅仪式上的出彩，已经用明确的结果告诉了沈晨没必要再问。 　　至于别的，沈晨也没打算知道，军事上的事情，他也就算是个业余程度，属于那种上了军网都看不出个所以然的小渣米，就不在身经百战，且一手锻炼出新军的尉迟敬德面前显摆了。 　　最后，他又问了尉迟敬德一些关于学生们心态和精神上的事情，确保学生们有了好方向的质的蜕变，足够保证学生们在将来的道路上有足够的坚韧面对科学知识的轰炸。 　　“听说仙师要……要那个……回去了？” 　　聊到最后，尉迟敬德小心翼翼地问道，他贵为大唐数得着的将领，还担负着新军的打造，得知这条消息并不奇怪。 　　沈晨默默地点了点头。 　　尉迟敬德叹了口气，“自从仙师下凡而来，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仙师会有要走的一天，可没想到会这么快。” 　　沈晨摇摇头道：“要走是肯定的，但不是现在走，等把高句丽打趴下那天，我还要到那片土地上走一走看一看，捏一把流油的黑土。” 　　“那要多长时间？” 　　一说起打仗，尉迟敬德的眼睛里就放出光来。 　　这些年大唐对外战争越来越小，动辄万人的战争根本没有，往往哪里有作乱，两三千士卒才刚刚拔营，当地的士卒便把作乱弹压了下去。 　　大唐的天威已经从张牙舞爪的野兽变成了凝而不散的威势，让四面八方臣服不已。 　　身为武将，没有仗可打，那就没办法显示出他们的价值。 　　昨夜被李二告知沈晨要走的消息的同时，也被告知大唐还有一场国战级别的战斗，尉迟敬德骨子里的暴戾因子便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沈晨点点头，又摇摇头，“大抵不会超过五年，但也说不准，要看学生们的学习进度，若是实在太差，也只能延长。” 　　“学生们的学习进度啊……” 　　尉迟敬德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谁能体会得到两个国家之间的胜负居然被一群十多岁的娃娃主导？ 　　当真是活久见！ 第345章 老百姓的子弟兵 　　沈晨道：“真正的国战，其实打的并不是战阵，而是一个国家的综合国力，或者说战争潜力。” 　　“战场上那点事儿，说来说去也就那个样，声东击西、瞒天过海、三十六计，要么奋死拼搏，哀兵必胜。” 　　“但是，一场局部地方的胜利并不能完全扭转大战略下的溃败。” 　　“当一方的各项后勤储备都比另一方更加强大的时候，哪怕另一方一开始如何凶猛，连战连胜，打到后来，胜利的还是后勤储备力量强大的那一方。” 　　“源源不断的兵员、粮食、武器、甲胄，雄厚的资金，百姓的支持等等，都可以让这些方面弱势的那一方没有前进一步的可能。” 　　“想要扭转战局，除非如同仙界一般，有杀伤力强大到能够在一瞬间毁灭掉对方所有军队的武器。” 　　“但是，要做出那样的武器，需要的同样是源源不断的学者、钱粮，还需要时间的沉淀，这些便统统属于综合国力中的部分。” 　　“所以，战争无论怎么打，打的还是综合国力。” 　　关于综合国力对战争的影响，后世看过几部优秀战争片的人都能说个所以然。 　　但对于尉迟敬德而言，却如醍醐灌顶一般振聋发聩，甚至可以用天翻地覆来说明。 　　冷汗源源不断往下滴落的同时，执掌新军的高兴劲儿也渐渐消散了开去。 　　他是看着学院军从无到有，从有到强过来的人，亲眼看到一群屁大点的娃娃，拿着仙界的武器，把威名赫赫的强盗土匪打得抱头鼠窜。 　　期间，没有一人伤亡，顶着天跑得累了，被扭了脚而已。 　　放在一年前……不，三个月前，谁告诉他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必定要把那人狠狠揍一顿，让那人少看一点不切实际的传奇小说。 　　可现在，他却深刻意识到了沈晨所说的综合国力的意思。 　　若是没有沈晨下凡，若是大唐还在战乱，无法为沈晨提供后膛枪的原料，也没有能够把沈晨给的图纸变成实物的工匠，那么，如此事情便决然不会发生。 　　而之所以发生，就是因为大唐有这些东西！ 　　支撑得起学院后山武器工坊的运作。 　　否则，把沈晨扔到周边那些寸草不生的小国里去试试？ 　　三百多章的时间，能不能把学院开起来都成问题。 　　“仙师所言，尉迟铭记在心，接手新军后，必当强练新军，绝不辜负仙师期待。” 　　“还有一点。” 　　沈晨点点头，习惯了别人对他的敬重，他的心里已经不会再有丝毫的波澜。 　　“请仙师直言。” 　　“一支军队的作用其实并不仅仅只在于战争，在和平时期的守护作用其实更加重要。” 　　“哦？” 　　尉迟敬德眼里精光一闪，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告诉他军队不是用在战场上。 　　“首先，何为军队？” 　　尉迟敬德答：“开疆扩土，守卫大唐。” 　　“其次，何为战场？” 　　“抛头颅洒热血，誓不屈膝是男儿！” 　　“开疆扩土容易，还是守卫大唐容易？” 　　“这……” 　　“在我看来，两者同样重要。但是，开疆扩土并非年年有之，守卫大唐却是时时刻刻在发生，所以，在和平时期，军队的意义更加重要！” 　　尉迟敬德很想说“御敌于外”不就行了？ 　　可是，他是带兵打仗的人，他知道，有些时候，不是你想御敌于外就能御敌于外的。 　　天时地利人和，战场瞬息万变，难说一个不注意，就被敌人摸到了后方，战场便会被转接到疆土之内。 　　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他不敢说他真的能百分百做到御敌于外。 　　“在和平时期，军队完全可以承担起更多的职责。” 　　“还请仙师赐教。” 　　“发大水的时候去救援，山洪暴发去救援等等，军队的将士都是来源于老百姓，为何不把战场的含义扩大一些范围，既然守卫大唐也是军队的职责，那么，救援老百姓，不让老百姓受灾，从而避免发生祸乱，难道就不是一场战役？” 　　尉迟敬德懵了。 　　沈晨继续道：“能够有军队的前提，是老百姓把他们的子弟送到了军队之中，大唐采用府兵制，更加看重百姓的出身，若是没有百姓的支持，哪里来的军队？让来自老百姓的军队去救援老百姓，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尉迟敬德跪了。 　　沈晨看也没看他，看着喧闹的宿舍，道：“不知道为什么，自古以来，总是在说好男不当兵，当了兵就没了脸面。这是因为，当兵之后，不顾家不着家不护家，就像样了十多二十年的孩子被人抢走了一样，父母能高兴吗？” 　　“还有，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进了军队，军队就总要给士卒们说，你们已经不是普通人了，要守规矩，可是，守规矩和是不是普通人有个毛的关系，你们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要想守规矩，完全可以用军规却做手段，但是，在精神上，你们却应该反向行之，告诉士卒，他们就是老百姓的一员，就应该为了老百姓去拼杀，不论他们眼前的老百姓是不是他们的爹娘。” 　　“往大里说，全天下的老百姓都是军队的爹娘。见了爹娘有难，做儿子的为什么不去救援？” 　　“每次一有灾害，当地官员求爷爷告奶奶地向上奏报，要一点点救援物资，可等救援物资从邻近城池出发，抵达当地，老百姓早就饿殍千里。” 　　“但是咧？军队却毫无动静，关起门来，自己吃自己的，自己喝自己的，哪管外面巨浪滔天，反正只要自己的肚子饱了就行。” 　　“可是，一支真正的军队，就应该把救灾当成自己的义务，平常没有训练的时候还应该主动一点，帮老百姓修修屋顶，把缸里的水打满，割割草等。” 　　“如此一来，老百姓才会把军队看做真正的自己人，就像你们当初扫平天一样，见到秦王的旗帜，老百姓敲锣打鼓的为你们开门。” 　　“在你们以为的慑于大唐军威下，其实是老百姓把你们当成自己人的心理在起作用！” 　　“所以，你们就应该扩大战场的含义，融军于民，成为老百姓的子弟兵，如此才是真正的和平年代的军人！” 第346章 爱国教育 　　当沈晨转过头来的时候，李二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地上呼啦啦跪着一票人。 　　沈晨笑道：“来了？” 　　“说得很好！”李二问道，“若是将领以帮助百姓为借口，裹胁民意、养兵自重该当如何？” 　　自古君王害怕兵权旁落，发明了虎符等代表军权的事物，以此约束将军。 　　从沈晨所讲的子弟兵职责来看，虎符的作用将尽可能弱化，否则，等将领请了旨意，再派兵出门，估计百姓该饿死淹死的早就饿死淹死了。 　　可是，一旦虎符的作用弱化，又容易滋生带兵将领的野心。 　　我有百姓支持，我就要造反！ 　　在拎着锄头都能造反，还有可能造反成功的时代，手里有一支百姓支持的军队，基本上已经和造反成功没有多大区别了。 　　沈晨道：“控制军队的最好办法从来不是虎符！当然了，虎符是必要的条件，不仅不能弱化，反而应该加强。但是，虎符毕竟只是手段，想要军队不造反，关键还得从士兵入手。” 　　“哦？”李二倒是没想到沈晨的落脚点居然是在士兵身上，“何解？” 　　“爱国教育！” 　　“什么玩意儿？” 　　“很简单，就是培养士兵的爱国主义精神，让士兵忠诚于这个国家，而不是某个将军！” 　　李二不说话，沉吟良久，道：“说来轻巧，但士兵与将领几乎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若是主将造反，士兵平日里深受他的爱护，说不得到时候便会随同一起揭竿而起。” 　　“那是爱国教育没有做到位！” 　　沈晨摆摆手，一点儿也不在乎李二的担忧，后世的官兵关系比大唐这种那将领粮食吃饭的关系硬多了，也没见领导出事，士兵们就跟着造反的。 　　“爱国教育不能从将军入手，不能由将军告诉士兵们要爱国，假若在将军眼中，爱国就是清君侧，士兵不仅不会反对，估摸着还要大力拥护。所以，爱国教育必须直接和士兵对话，加入到士兵心中。” 　　“你的意思是单独成立一个部门或者差事，专门为皇帝说好话，为大唐说好话，引导士兵的想法？” 　　沈晨点点头，李二不愧是千古一帝，一点就透了，“不错！这个部门没有别的职责，不能指挥士兵，没有掉兵权，甚至连训练的权利都没有，更别说后勤保障啥的，但是，这个部门却能凌驾于将军之上，就连将军的思想都要被这个部门监督，不论将士和士兵，都要接受这个部门的爱国教育宣传，让将军和士兵彻彻底底地站在大唐朝廷这一边，从思想上剪除他们想要造反的想法。” 　　“好办法！” 　　李二当即兴奋起来，忍不住拍手叫好。 　　“历来当兵吃粮，可当兵吃的什么粮，吃的谁的粮，从来没有一个定性，将军说是吃谁的，士兵们就以为是吃谁的，告诉他们，皇帝没发粮，他们也只会认为皇帝没发粮，危难之际，将军一旦举旗造反，他们自然就跟着造反了。” 　　李二欢喜得忍不住立即就想下旨，建立一个沈晨所说的部门。 　　“可是，若是朕建立一个连将军的想法也都已左右的部门，那么，便可直接切断将领和士兵之间的思想联系，让士兵知道吃的是谁的粮，为谁作战，到时候，哪怕将军想要清君侧，士兵们也会自觉地知道，他们没有接到朕的命令，不能出兵。” 　　沈晨见李二越来越向皇帝的兵权去靠，提醒道：“不错，如此一来，就不怕士兵被将军蛊惑，自然而然，就不怕士兵去帮助老百姓，为将军收买民心，相反，还可以多做一些，因为，哪怕是收买民心，也是为皇帝收买，与将领本人无关。” 　　“好计策！好计策！” 　　李二真想抱着沈晨啃上两口，简简单单一个计策，竟然一下子就逆转了自古以来皇帝害怕军权旁落的担忧。 　　不仅如此，还可以埋兵入民，让士兵成为老百姓的一员，扭转好男不当兵的概念，让老百姓真心拥护军队，间接地拥护皇帝！ 　　可谓是一石二鸟，令李二茅塞顿开。 　　“长孙无忌！” 　　“臣在！” 　　当即，李二便叫过长孙无忌，“你们几个商议一下，就根据仙师方才所讲，筹建一个这样的部门，相关法令和职责，你们好好想想，关键在于引导将士思想，忠君爱国，直接让士兵知道朕的意思。” 　　“喏，下臣奉命。” 　　“等等！”沈晨再次提醒道：“别忘了从百姓中来，爱护百姓，爱护家园。” 　　“对对对！加上这个，加上这个！哈哈哈哈……” 　　李二脸上意思尴尬也瞧不出来，似乎有意忘记了一样。 　　沈晨叹气道：“为什么你们明明是靠着百姓的拥护才建立的国家，却偏偏不把百姓看在眼睛里？别忘了，刘邦就是个平头老百姓，可人家建立了四百年的大汉王朝，你唐朝满打满算还没三十年，怎么就把前车之鉴给忘记了？” 　　唐朝被谁灭的？ 　　节度使？ 　　瞎说了！ 　　唐朝败亡的根源就在百姓身上！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说的就是唐朝！ 　　黄巢不过一个读书人，举了一把火，就携带万千百姓烧了一个王朝，大明宫也在战火之中被焚烧殆尽。 　　尽管黄巢最后被灭了，但从那之后，其实已经没有所谓的唐朝了，有的只是打着唐朝期号的军阀而已，就像三国前期那样。 　　秦二世三个字登时刺痛了李二的心，这才想起来，他曾经说过“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话。 　　他的脸色猛地沉寂下来，盯住了长孙无忌，道：“听清楚了？” 　　长孙无忌看了看沈晨，点头道：“听清楚了！” 　　沈晨摇摇头，就这谨慎小心的模样，天知道他真心听懂几分？ 　　不管了，如果做到这一步都救不了大唐，那么，只能说大唐活该被灭。 　　任何挡在老百姓幸福路上的拦路虎都应该被消灭。 　　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沈晨绝不会刻意留下一个祸害老百姓的王朝！ 　　哪怕……是他心心念念要改变的大唐！ 第347章 海外封王 　　“你来干什么？” 　　回到小屋前，沈晨摆开龙门阵，和李二一起喝茶。 　　次数喝多了，李二渐渐喜欢上了泡茶，沈晨相信，过不了多久，李二就会抛弃原先那种油腻腻的煮茶。 　　这也是历史的必然！ 　　“朕闲极无聊，想来看看你如何教学。” 　　李二把茶水放到鼻子底下，嗅了一下之后才放入口中，仔细回味了一会儿，最后咽下肚去，长吁一口气出来。 　　“泡茶果然还是由你泡了才好喝。” 　　“高明泡的比我好喝。” 　　沈晨轻飘飘有意无意一句话，李二愣了一下，沉吟道：“为善还在读书，此时立太子不合适。” 　　沈晨无所谓地摊摊手，“这个我又不插手，最多给你点建议。” 　　“为善要跟着你学多久？” 　　沈晨道：“最多四年。” 　　“四年就全部学完了？” 　　沈晨笑了，“做梦！仙界知识纷繁复杂，别说四年，即便四十年、四百年都学不完。多少仙界大能一辈子皓首穷经都没能掌握一二，你真当仙界能上天入地的那些东西是四年时间就可以完全做得出来的？” 　　李二没好气地道：“那你说的四年。” 　　沈晨道：“是四年。在这四年里，他们将树立全新的思想观，掌握基本的天地常识，并身怀一两样足以改变大唐的技能，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毕竟，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们能走到哪一步，需要他们自己把握。” 　　“也对！” 　　李二捋着胡须道：“那就等四年之后再立太子。” 　　“没必要。” 　　沈晨摆摆手，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茶，“我觉得，你完全可以放高明去开辟一番天地。” 　　“嗯？” 　　李二虎目一瞪，“你要分封诸王？” 　　沈晨点头道：“对！” 　　“你……” 　　李二顿时勃然大怒，正想站起来驳斥一通，却被沈晨打断了，“但不是大唐的国土！” 　　“西域？” 　　李二一下子抓住了沈晨的意思。 　　“不一定！” 　　沈晨摇摇头，叹气道：“这个世界太大了，除了大唐，还有千千万万个国度，在这些国度之外，还有亿万里蛮荒之地，每一个朝廷都有自己的管辖极限，在现如今，跑马三月能到的地方已经是大唐能管辖的极致。” 　　“可是，在跑马三月之外，还有大片大片没有人类开垦过的地方，在遥远的东方，大海的彼岸，并不是天涯海角，而是另一片面积比大唐还要大得多的土地，试验田里能亩产上百石的作物在那里便有，而且那里只有一些茹毛饮血土著生存，却有大片大片能捏出油来的泥土，让他们到那些地方去，开辟另外一个王朝，哪怕造反，也与大唐本土无关。” 　　“关键是，一旦在那些地方建立的大唐的诸侯国，从此往后，那些地方便是大唐的国土，从威势上来说，比之任何一个王朝都要大得多！” 　　沈晨说着说着，发现旁边没有一点声音了，不由得抬起头来，见了眼前的一幕，顿时吓了一跳。 　　李二目瞪口呆瞠目结舌，两眼空洞洞的不知在看哪里。 　　他身后又跪了密密麻麻一群人，连李君羡都从学院军营地那边赶了过来。 　　长孙无忌等人的样子直接看不成，目瞪口呆的样子比李二还要夸张。 　　尉迟敬德等几个武将眼睛里全是血红色，像极了一只只饿了十天半个月见到猎物的老虎，口水滴答滴答往下掉。 　　沈晨低估了他短短三段话给大唐群臣带来的震撼。 　　一开始说到分封，所有人差点被吓死，但紧接着说到分封到的地方，松了口气，最后说到别的地方的现状，直接向一把榔头砸到他们脑海里似的，没有一个人能缓过神来。 　　虽然沈晨的话很短，但是信息量很大。 　　不论是亿万里的土地，还是只有土著生存，这都是赤果果的开疆辟土的战功！ 　　对于文官而言，试验田里那些高产的作物，已经令他们欣喜若狂，他们本以为都是来自仙界的作物，可此时听说凡间也有，当即兴奋到快要晕死过去。 　　比起武将的开疆辟土，治国安邦的名声绝对可以青史留名。 　　尽管他们现在已经是榜上钉钉的人，可名声这玩意儿，谁会嫌少啊！ 　　什么？距离远了些，中间隔着大海？ 　　怕个球！ 　　怕了就不是大唐的官！ 　　“长孙无忌、房玄龄、尉迟敬德……” 　　缓过神来的李二一脸凶恶地一连点了十七八个大臣的名字，然后一跺脚，狰狞道：“分封诸王的规则，你们三天之内拿出来，随后颁发重立太子的旨意，礼部抓紧选个好时间，尽快把仪式办了，工部尽快打造出海海船，依驰道之例，可吸纳民间钱财，再有，向民间发布征集令，各地尽快组织民壮训练，若有意跟随诸王海外封疆者，皆可放行，必死死囚除外！” 　　“喏！” 　　李君羡忽然道：“敢问陛下，将军等是否可加入参选？” 　　“将军？”李二沉吟了一下，“国公以下为分封者，机要部门以外者，可行！” 　　“谢陛下！” 　　李君羡连忙一个脑袋磕下去。 　　尉迟敬德满脸不高兴，他已经是国公，基本上和这事儿无缘了。 　　李二见了，哈哈一笑，道：“国公可领兵出战，但不算参选，只能是大唐借给诸王的。” 　　“喏！” 　　这一下，皆大欢喜。 　　大唐开国以来，只有北伐突厥时，文武百官才如此开心过。 　　那一战，多少人青史留名？ 　　不说出战的李靖等人，就连在后方的文官也得了极高的评价。 　　这一次更是大张旗鼓对外分封，不知又要造出多少国公，多少侯爷。 　　重要的是，比起北伐突厥，这一次根本不会有功高盖主的隐患。 　　因为，无论功有多高，都不会有下指令的李二功高！ 　　况且，在外的功再高，回到大唐也是个普通国公，海对面的老百姓总不会拥护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国公，然后举旗造反吧？ 　　即便造反了，能来多少人？能打下多少城池？能蛊惑大唐本土多少百姓？ 　　可以说，这是千古以来绝无仅有的大好事！ 　　每一个人都能参与的大好事！ 　　“终于了，‘强国五策、兴国五计’里的海外开疆终于可以实施了。” 　　沈晨却是默默地叹了口气。 第348章 李二的宏愿 　　“强国五策、兴国五计”自从沈晨提出来之后，最大的效果就是成为了朝堂上的腕力器。 　　谁都想再其中落得好处，谁都不想把好处送给别人。 　　说来说去，说到底其实就是谁来实施，谁来推进。 　　按理说李二一声令下，凡是都可以进展开来，可真实的情况是，门阀世家变成纸老虎以后，朝堂内部又出现了诸多派别。 　　他们抢的不是朝廷的利益，而是自己本身的利益，到的此时的大唐，其实已经没有所谓的内部敌人了。 　　所谓的敌人就是阻挡当事人自己向上走的那个人。 　　以前肩并肩推翻门阀世家的战友变成了生死仇敌，不为别的，就只为谁去运作“强国五策、兴国五计”中的某件事，从而获得自己的政治资本。 　　没有人怀疑“强国五策、兴国五计”的好处，偏偏正是因为人人都知道“强国五策、兴国五计”的诸多好处，才会想方设法阻止别人去事实。 　　毕竟，面对动动嘴就能名留青史的好处，哪个愿意假手于人？ 　　沈晨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一开始新建海船的门阀世家，已经下水了三艘，还有七艘正在建造中，只等李二正式颁布“出海称王令”，他们就会一拥而上，把海船所能抵达之地都变成大唐的内海。 　　可李二就是不下令，憋得门阀世家一脸通红，为此，陇西李氏的李钊霁甚至还带着族谱找李二对骂过。 　　可李二的回答总是含糊其辞，气得李钊霁脑溢血发作，回了老家，连学院的班主任一职也交给了一名长老。 　　现在，那长老正带着其他两个班主任，在宿舍楼里对学生嘘寒问暖，加强他们的影响。 　　“朕就是故意吊着他们的！” 　　等长孙无忌等人走了，李二重新回到茶桌前，优哉游哉地品尝起沈晨的泡茶来。 　　“如今门阀世家虽然已经不成气候，但天时地利人和，他们仍然占据许多，下海的那三艘海船朕知道，技术含量之高，便是工部也叹为观止，一旦让他们提前去了海外，天知道他们能培养出多少个海外王爷来，对了，你说的，应该叫总督，天知道会有多少五姓七望的总督游离于大唐的法制之外，朕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沈晨知道李二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要等朝廷先扶持起一批总督来，把好的地方先占了，再给他们差的地方，对吧？” 　　“不错！” 　　李二一手捋须，点点头，“天下虽大，却总有好坏美丑之别，总不能金山银山让他们占去，大唐自己在穷山恶水里吃土。” 　　沈晨点点头，“能理解，若是只讲地盘大小，不讲地盘优劣，我想你的军队能一直跑到最北边的北冰洋上去。” 　　世界地图李二手上就有一份，是沈晨用打印机打印出的高分辨率地图，除了对当前世界的政治版图有所改变外，一山一水都根据最精密的来。 　　北冰洋那块地方李二也知道，大归大，但一点使用价值都没有，不知多少个夜晚，李二一年看着那么一大块地方流口水，却又无可奈何的叹气，用实力演绎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望洋兴叹。 　　沈晨很想告诉李二，最北边和最南边的那两块地方究竟有多少好处，但想想还是算了。 　　大唐一没到开发那两块地的必要，二也没能力去开发的能力，水到渠成，当文明等级达到了之后，大唐自然而然会去的。 　　沈晨道：“那你确定好地方没有？” 　　“澳洲、东南亚、整个美洲！” 　　李二想也没想，直接说道：“朕决定先把资源丰富的无主之地占住，之后再考虑向西和各大国度争夺。” 　　“好大的野心！” 　　沈晨倒吸一口凉气，“东南亚还好说，距离近，但澳洲和美洲……” 　　“东南亚必须占住！” 　　李二坚定地道：“朕和几位将军研究过，若将倭国、百济三国、琉球、澎湖列岛、东南亚千岛、天竺东部全部链接起来，刚好可以形成一条海上的防御链，将渤海、东海、南海变成大唐的内海，到时候可攻可守，大唐沿海才能得以周全。” 　　沈晨对军士不太懂，但被后世熏陶了二十多年，多多少少都能知道这条防御链的重要，不禁对大唐将领的军事素养点了个赞。 　　“你的意思……美洲和澳洲就留给各个王爷了？” 　　李二点点头，“那些地方资源丰富，人口虽然不多，但只要用心经营，百年后便可成为一方强大的势力。” 　　沈晨听出来了，“你就是故意把往西的国度留给门阀世家，让他们去争斗不一番，成了，对大唐自然好处多多，不成也损失不了朝廷资本，是吧？” 　　“对！” 　　李二今天很奇怪，从询问“子弟兵”相关事宜开始，对沈晨都是知无不言，一改往日的推推拉拉打太极。 　　“也好，他们在大唐作恶太多，也该让他们吃点苦头，否则，天底下的好事怎能让他们全都占了。” 　　“那你的船呢？” 　　沈晨绝不相信李二到现在都还没有动作。 　　李二笑了，“就知道你了解朕。朝廷本来就有海船，只不过不能跑得太远，早在去年‘强国五策、兴国五计’提出之后，朕便派他们前去打探防御链的各种消息了，大抵今年夏天就能回来。” 　　“到时候就是你正式颁布‘出海令’的时候了？” 　　“不错！到时，朕要地球上的所有海域都飘满大唐的海船，让所有胆敢和大唐作对的势力统统变成海里的游魂，从南到北，从西到东，朕要让大唐的国土不让太阳有下沉的可能，变成你口中那个日不落帝国一样，朕也要让朕的大唐，成为太阳永不落的国度！” 　　李二越说越激动，到后来直接站了起来，挥舞着手臂，大声道：“凡日夜普照之地，皆是我大唐领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要真正实现前人所说之心愿，让大唐成为真正的天下共主！朕也要成为真正的天可汗！而不是几个周边蛮夷的大佬！” 　　“朕心所愿，皇天后土共鉴之！有违此誓，天地人神共除之！” 第349章 你要朕？ 　　看到李二的宏愿，沈晨很是高兴。 　　华夏大地上就该孕育出这样的帝王，不如此，不足以让这片土地上的百姓站立在世界的巅峰！ 　　“跟着我！” 　　李二目光炯炯地盯着沈晨，不服输的他第一次在沈晨的面前用了“我”字。 　　“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和我一起去天之涯海之角看看，看看哪里还有没不是我大唐的土地，哪里的土地上还有没有我大唐的百姓生活，若是没有，就和我一起，把那里变作大唐的疆土，在那疆土之上建立起一个个县衙，在那县衙的管辖之下，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名字——唐人！” 　　风吹草地，层层如海浪。 　　沈晨的心却比海浪还要汹涌，他血冲脑海，很想点头答应。 　　可是，短短一瞬间之后，他又变得清明，变得冷静。 　　缓缓地摇摇头，沈晨道：“我是做不到的。” 　　“为何？” 　　李二勃然大怒，“难道大唐给了你身份，给了你地位还不够吗？若是钱，朕什么时候卡过学院的一分钱？仙界技术开发区的除了税负之外，何曾强行加派过一分一毫？你还想要什么？朕统统都可以给你！” 　　“家！” 　　沈晨站起身来，平视李二，定定地看着李二眼中的那个自己。 　　“大唐是我的家，可也不是我的家。在仙界，我还有我的家，若有不回去，我父母怎么办？” 　　“那就让他们下来！朕封他们为并肩王，位比皇家！” 　　沈晨气笑了，“可他们来不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就算我留在这里，当大唐走到一定程度之后，仙界也会强行让我回去，都是要回，又何必强求什么时候回？” 　　“你简直胡言乱语！” 　　李二气得呼呼直喘气，“你怎么不说反正都是要死，不若早点死去？明明活着可以那般精彩，为何要选择早些死去，于精彩擦肩而过？” 　　沈晨翻了个白眼，“这比喻不恰当！生死乃是大事，怎能和我回不回去相比？” 　　李二霸道地吼道：“你回不回去事关大唐生死！” 　　“我……” 　　沈晨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理论上来讲，用生死比喻走不走，没有毛病，可细细分析下来，生死乃是人之大事，而去不去只是一个过程，强行用生死比喻走不走，完全就是一叶障目、以小看大的谬论。 　　可当李二把他走不走和大唐兴衰裹挟起来，沈晨就懵逼了。 　　“大唐没了我照样能活！” 　　沈晨气道：“你完完全全可以放心，大唐至少二百年寿命，你死了大唐也不会死，我走了，大唐也不会说亡就亡！” 　　“二百年？” 　　李二只是嘀咕了一下大唐的国祚时间，旋即再次把枪口对准沈晨，“朕不管，你留是得留，你不留还是得留？若是朕留不住你，就让文武百官来留你，若是文武百官留不住你，朕便让后宫妃子来留你，若是后宫妃子也留不住你，朕便让你的学生来留你，若是连你的学生也留不住你，朕就让天下百姓都来留你！总归，朕、不、会、让、你、走！” 　　合着李二今天这么奇怪，是借着回来看学生的借口，故意来劝我留下的？ 　　沈晨围着李二上上下下地打量，很想看看李二究竟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李二。 　　毕竟，他认识的那个李二心胸看似宽广，实则细如针尖，还死要面子，怎么可能屈尊降贵，为了留下他，故意跑这么一出？ 　　李二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了，躲躲闪闪地道：“那个……你不会要朕……” 　　“啊？” 　　“要朕吧？” 　　“要你什么？” 　　“不是要朕什么，是要、要朕！” 　　“……噗” 　　沈晨一口老血吐出来，“你他娘的多不要脸才觉得我连大唐那么多美女都不要，却看得上你！” 　　是嘛，如此不要脸的李二才是李二嘛！ 　　李二大难不死一般呼出口气，“还好，否则，朕还真的留不得你。” 　　得！ 　　用的是“得”字，不是“留不住”，而是“留不得”。 　　一字之差，意思天差地别。 　　留不住可以让沈晨走。 　　留不得却是要沈晨死！ 　　娘的，霸道的帝王其实没那么好相处的。 　　“你若是真的走了，大唐会如何？” 　　晚饭过后，李二和沈晨一起沿着小溪散步，一边问道。 　　“哈哈！” 　　沈晨仰头一笑，“你怕是想多了。每个王朝都有自己的诡计，从他定下基本国策和政治制度开始，就注定了他能走多远，历史从来不会因为一个王朝有多么强大而停留，相反，历史有自己的轨迹，任何王朝都需要沿着他的轨迹前行，若是不愿意，那边只有被淘汰，不可能延续。” 　　“历史的轨迹？” 　　李二沉默了，和沈晨待在一起一年多，他已经学会了很多沈晨的习惯用词，或者是不是蹦出的后世词汇。 　　找到了后世词汇的含义脉络，即便没有听说过，也能很快地理解词汇的含义。 　　“不错！仙界有一门专门的学问，就是研究历史，从历史之中找到王朝兴衰的根本，然后帮助当权者制定符合时宜，并且能够延续国祚的计策。历史总是有脉络的，大唐想要长久存在，历经百世千世，也该招人专门研究历史。” 　　“引导门阀世家把资金抽到工坊里，把土地解放出来，就是他们研究的吧？” 　　“对！” 　　如今，各大门阀世家争相把资金从土地上抽调出来，各种工坊雨后春笋一般涌现出来，拉动了当地的经济的同时，还让早已闲得没事儿的游侠找到正经工作。 　　可以说好处多多。 　　而这些，都是因为沈晨告知了李二历史上王朝覆灭的根本原因——土地兼并而取得的成果。 　　沈晨相信，单单仅此一点，大唐的国祚就能延续一段时间，比之历史上那个大唐会长寿许多。 　　“那你走之后，你想过谁人能领导大唐吗？” 　　沈晨明白，李二指的不是皇帝，而是如沈晨般能够引领科学进步的人。 　　此时，月光朦胧，学院里漆黑一片，唯有宿舍楼灯光点点，并有巨大的喧闹和欢笑从楼中传来。 　　沈晨笑了笑，手指直指宿舍楼，“那边，三百多号人，足够了！” 第350章 对不起，谢谢你 　　大唐没有学期的概念。 　　时间已经来到贞观十八年三月末，沈晨和李二都没有耽搁时间的心思，故而给学生放了几天假之后，于四月一日，后世的愚人节正式开学。 　　操场已经用水泥铺就，李春几乎是一寸一寸地用放大镜检查过，细密的程度直接可以把阳光反射出来。 　　好看是好看，但温度太高，沈晨不得不苦口婆心地给李春解释了什么叫做光的反射和地面温度的关系，李春才勉强同意进行磨砂处理，就这，还摔倒了好几个学生。 　　“水泥是个好东西啊！” 　　李二乐不可支地看着在操场上摔来摔去的学生，对水泥的看中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分明只是泥巴一样的东西，加入水搅拌后竟然平滑如镜。” 　　才感叹完，接着就转了个弯子，“仙界知识当真妙不可言，千万要留得下来呀！” 　　一阵阵哄笑在操场上回荡着，经过半年时间的风吹雨打，学生们改变的不仅仅是外貌上的变化，更多的是来自于内心的改变。 　　从肆无忌惮的少年变成了刚强坚毅的半个军人，行座起卧尽是方方正正的军人风范，刚才沈晨和李二到宿舍里转了一圈，全是豆腐块一样的被子。 　　杯子、碗筷放在桌子上，全是一个面，就连牙刷的刷毛正对的方向都一模一样，毛巾叠在栏杆上的长短也整齐得分毫不差，那井然有序的样子把李二都吓了一跳，别说军营，就连他的皇宫里都不到这些。 　　他还特意看了一下李治等人的用具，同样，横平竖直，严整的样子直接让他感到寒毛倒竖。 　　直到此时，仪式尚未正式开始，学生们只是排着队站在操场上，摔倒的同学又把水泥地骂了个狗血淋头，场面实在好笑，才哄笑起来。 　　这一点哄笑放在后世严谨到可怕的军营里也实属正常，沈晨都不以为意，别人自然更无所谓。 　　“大唐皇家学院，第一学年第一学期开学典礼，正式开始！” 　　军训按理说应该包含在第一个学期当中，但由于沈晨定下的军训变成了新军训练，占用了太多时间，而且将来进入学院的新生都要经历一次血与火的历练，沈晨索性把军训单独拉出来，成为正式开学前的一次磨砺，也当做扫除意志不达标的学生的一次测试。 　　第一次的测试效果不错，所有学生都是千辛万苦考进来的，从一开始就目标明确，没有谁愿意退出，好几个硬是咬着牙齿走过千山万水，脚上的水泡都化脓了也没掉队。 　　难说几年之后最会出现意志不达标的人，但有此军训，绝对可以保证在正式学习仙界知识前成为一个意志坚定的人。 　　毕竟，大唐的精神文明还没有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技术的提升只会给大唐人带来遭难，而掌握这些技术的学生也将成为灭世的魔鬼。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 　　激昂的歌声在操场上回荡，当学生们用稚嫩的嗓音声嘶力竭地把校歌——《追梦赤子心》嘶喊出来之后，即便早已被世俗磨平了棱角的大唐君臣，也只觉得热血沸腾。 　　李二浑身颤抖道：“这才是我大唐的学子！” 　　沈晨狠狠白了他一眼，难道别的学校里的孩子就不是你大唐的学子了？ 　　轮到李二上台的时候，这丫的根本压制不住内心的火热，连“占领全世界”这样的话都出来了，意思虽然还是前几天他跟沈晨说的那个意思，可其中直接没了理性的思考，只剩下对土地的无限欲望。 　　等到沈晨上台讲话的时候，那就简单了，直接一句“今天我以学院为荣，明天学院以我为荣”就为学生的学习目标定下了基调。 　　我们就是要成为全天下都羡慕的人！ 　　得了，开学典礼到此结束，学生们排着队前往阶梯教室，李二忿忿不平地瞪了沈晨一眼，比较沈晨的言简意赅，他那堆连自己都热血沸腾的言辞简直就是厕所里的垃圾，不堪入耳。 　　“咱们要上什么课？” 　　“大抵是仙界知识啊！” 　　“废话，肯定是仙界知识，问题是仙界知识总不可能只有一样吧？我的意思是，咱们要上哪个方面？” 　　“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 　　…… 　　阶梯教室里，来的不仅仅只是学生，包括忙得不可开交的李春和摆弄蒸汽机已经疯魔的赵四海等学院博士都来了。 　　再加上李二等人，整个阶梯教室里坐得满满当当，为了确保学生有座位，很多博士带着的文书只能搬个小凳，坐在过道上。 　　墙上的后世时钟的指针指导八点整的时候，沈晨抱着讲义，踏着铃声进入教室，喧闹的教室猛地一静。 　　“老师好！” 　　学生们集体起立，哗啦一声响，把其他人吓了一跳，几个博士直接吓得从座位上跌倒下去，好半天才在文书的帮助下手忙脚乱的重新坐到座位上。 　　李二和尉迟敬德对视了一眼，眼神里只有两个字：“很好！” 　　尉迟敬德立马脸色涨红，激动到不能自已。 　　讲台上，沈晨把讲义放下，懒得扯一大堆新学期的展望，直接开口道：“告诉大家一个很不幸的消息。” 　　“啊？” 　　众人屏气宁息。 　　“大唐皇家学院的仙界知识不会以铺展的方式教授，而是针对于目前大唐最需要的技术，进行学习和技术突破。简而言之，你们作为大唐学院第一届学生，将很痛苦地学习两三种大唐目前需要的知识，其他的知识将由你们未来的学弟学妹来学习。” 　　沈晨话音落下，阶梯教室里尽是鸦雀无声的情景。 　　李二等人是不可置信，学生们则是已服从为主。 　　“为何？” 　　李二站起身来，他要的可不是一群只有两三门手艺的工匠，而是一个个学究天人的饱学之士！ 　　沈晨摊摊手，三个字回了过去，“来不及！” 　　“啊？” 　　不管李二瞪大的双眼，沈晨道：“仙界知识不知凡几，单单最简单的大的分类就有语文、数学、物理、化学、地理、政治、卫生与保健、美术与体育等十几个大类。” 　　“学到高级，单单你们熟知的语文就有转眼研究字、词、段落、说明文、叙事文等等几十个科类。” 　　“再往上还有几百种学科，社会学、人类学、神学、医学、工商企业管理、市场营销、地热学、核能源，在这些学科下，每个学科还有最少十种类别！” 　　“就说吧，你们觉得四年的时间可以学几种？” 第351章 开学第一课——电 　　李二不说话了，呆滞地靠在座位上，两眼迷茫地看着沈晨的方向。 　　尉迟敬德扒着手指头算了半天，猛地精神一振，“我靠！不算仙师没说的，到这就有五百多种了！” 　　“啥，那么多？” 　　武将这边，很少有人文化水平合格的，指望连大字都不认识一个就可以上战场砍人的将领用心计算，老天都只能望洋兴叹。 　　一听沈晨说出的种类已经五百多种，武将们一个个的连肝都颤抖了起来。 　　“所以，我才说你们很不幸，作为第一届学生，首先，能交给你们仙界知识的人只有我一个，我做不到把所有知识都交给你们；其次，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能教导你们仙界知识，包括你们的学弟学妹，也只能等你们学出来之后，手把手地教给他们基本的知识，可以说，你们将又是学生又是老师，注定了要比你们的学弟学妹们辛苦。” 　　“最不幸的地方在于，当你们完成学业，走出学院大门之后，很大程度上只会两三门知识，从而再也没有别的本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而不会有另外选择的可能。” 　　“简而言之，你们的一生将只会和你们学习过的知识打交道，基本没有别的生活的可能。” 　　沈晨还以为学生们至少会唉声叹气一下，没想到呼啦一声响，学生们集体起立。 　　“我们不怕辛苦！” 　　震耳欲聋的回答似乎要把阶梯教室的屋顶都掀翻一样，从他们的眼神里，沈晨看到的不是委屈，而是身负巨大职责的责任感。 　　或许，就是这种责任感，才让华夏大地在每一次落后之后迅速重生，并且站立回世界的巅峰。 　　沈晨再如何见过后世的激动场面，此时也忍不住心中震撼，站到讲台外，面对学生，深深地施了一礼。 　　这是谢礼！ 　　感谢学生们的理解和付出！ 　　学生们坦然受了这一礼，程处默还小声地开玩笑，“哈哈，竟然受了仙师一礼，回去后俺可有得吹了！” 　　狄仁杰也在笑着，“还能吹一辈子！哈哈哈！” 　　阶梯教室不知从谁开始，笑声渐渐大了起来，李二等人也在笑，一扫之前的不高兴，唯有无比的感动和真诚。 　　毕竟，要谁付出一生地去做某件事，谁心里都不会舒坦。 　　而这些学生竟然接受了这一份不舒服，便是一种无私的奉献。 　　活该受得住沈晨一礼。 　　“我还以为你们会骂我？” 　　一直等了两分钟，沈晨才直起腰，眼角有泪水泛出，脸上却是笑着，“我还以为你们会骂我？没想到你们比我想象的优秀还要优秀！” 　　李治哈哈笑道：“我们本来就优秀，学员本就是开天辟地第一次教授凡人仙界知识，我们又为了考入学员吃了不少苦头，能得两三门手艺，已然得天之幸了，哪里还会委屈？” 　　他的话说出了很多学生的心声，学员本就是意外的产物，就连沈晨刚来的时候都是一拍脑袋想出来的。 　　为了考入学员，学生们又吃了不少苦头，如狄仁杰一般在外地的学子，甚至还要驱车千里才能来，没车的更加只能用双腿去走，其中的艰辛实在不足外人道也。 　　在这样的前提下，哪怕沈晨只是教他们一些后世的生活常识，他们也心甘若怡，更何况沈晨已经说明了，不是不教，而是不可能教全面。 　　这就已经超过学生们的心理认知，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之所以接受沈晨的道歉和感谢，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沈晨的坦诚和真挚。 　　否则，不就不给仙师脸面了？ 　　众人欢乐了一阵，沈晨重新回到讲台上，打开多媒体，放出一个剪辑好的视频，按下暂停键，边道：“具体的知识内容要在第二节 课才会教授，我首先要教给你们的一个东西，叫人类的发展轨迹。” 　　“人类的发展轨迹，那是什么东西？”李二虽然听过这个词，但具体内容却不得而知，代表所有人问出了心中所想。 　　沈晨道：“人类的发展不是一蹴而就的，更不是从诞生那天开始，就如当今的大唐一样，人类的诞生由于牵扯太多东西，我暂时不跟你们讲，但人类从茹毛饮血到如今生火做饭，甚至有了馒头包子等吃食，都是历经了数万年才来的，这一点我相信去过大唐皇家博物院的人都知道。” 　　在座众人点点头，大唐皇家博物院开设至今差不多一年的时间，百分之八十的长安人都去看过，如李二等高知识分子甚至还去过不止一次。 　　在那里，他们清晰地看到人类发展演变的过程，最朴素的人类发展观已经在他们的心底根深蒂固。 　　沈晨接着道：“从人类第一次发现火种开始，光明便驱逐了黑暗，可时至今日，夜晚仍然不属于人类，只是为什么呢？” 　　“因为除了火源，我们没有找到任何一种更加光明的东西。” 　　要不说为什么老是都喜欢聪明且智商高的学生呢？ 　　沈晨随口一问，正准备自问自答，狄仁杰已经给出了一个标准的答案。 　　沈晨欣慰地冲狄仁杰点了点头，“说得不错，那么，如何找到另外的光源呢？这就涉及到另外一个知识，叫做光的产生。” 　　“光有来源？”李二当先震了一下。 　　沈晨对他可没对学生那么客气，“废话，地球上的光都是从太阳那边来的，你说光没有来源吗？” 　　李二讪讪地笑笑，暗道：冲动了冲动了，都知道这小子教书时候就变得六亲不认，我干嘛还要自己把脸舔上去挨打？以后绝不发问，免得被他当做憨货看待。 　　没了李二捣乱，沈晨心里舒坦极了，继续道：“之所以有光，其实是因为有一种能量释放出了光，就像火，火就是是能量中的一种，因为有能量，所以能量变成了光。” 　　沈晨的解释其实并不严谨，但大唐人能接受的范围也就到这了。 　　“既然如此，我们只要找到另一种具有能量的事物，就可以发出光来！” 　　沈晨点开了视频的播放键，众人抬头看去，后世物理课堂上的《电》一课，开始在大唐的世界中展现出他的风采。 第352章 学生社团 　　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之后，阶梯教室重现光明，被科学知识中的电能震撼得一愣一愣的大唐人魂不守舍地走出教室。 　　数十位博士被文书搀扶着慢慢向外走，李二等大唐君臣两眼朦胧的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教室的。 　　学生们发挥了年轻的优势，吸收快，融合快，震撼过后马上回过神来，却是喧嚣声不绝于耳，差点把教学楼都推翻了。 　　“我靠！太牛叉了！”李治一手搭在狄仁杰肩膀上，兴奋地跳个不停。 　　“我决定了！我坐上太子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电发明出来，并大肆推广，我要让大唐的每一个角落都不再被黑暗所笼罩！” 　　狄仁杰刚想说话，高阳就在后面泼了他一盆冷水，“憨货，你觉得父皇会等你坐上太子位之后才下令把电发明出来？刚才你也看了视频，只要有材料，咱们自己就能做一个小的发电装置，水力发电站和学院现在所用的汽油发电机，原理上都是这样，你觉得咱们大唐的工匠要等你当上太子之后才做得出来？” 　　“那……那我就下令，疯狂地推广！”李治不甘心地道。 　　高阳“切”了一声，狄仁杰小声道：“电能是二次能源，需要加工才能获得，是需要设备的，想要把大唐全通上电，需要多少电站，多少电杆，多少电线，多少人力物力？而且，疯狂的推广如果跟不上百姓用电的需求，多出来的就是浪费的。” 　　在安西都护府的时候，李治差点被响尾蛇咬了一口，幸好狄仁杰眼疾手快，这才留得一命。 　　之后狄仁杰又强行让程处默绑着李治，在李治的脚踝到膝盖的部位强行绑了一圈牛皮，虽然让李治的两脚捂出了痱子，麻痒难耐，但再次避免了被另外一条响尾蛇咬死的风险。 　　从那以后，李治就把狄仁杰当做救命恩人，到哪都带着狄仁杰，还对所有学生发了话，狄仁杰是他和程处默共同的小弟，谁敢仗着年纪大欺负狄仁杰，他就和程处默一起打到那人全家都不敢在大唐待着为止。 　　有大唐未来的主人和未来的首席打手共同撑腰，狄仁杰一改之前被人鄙视的窘境，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大红人，就连尉迟敬德偶尔遇到问题也会找他商议。 　　很多人并不知道，但身在皇室中的高阳和李恪却明白，这三人一个老大，一个武力强劲，一个聪明得吓死人，基本上就是未来大唐的最顶尖掌权人了。 　　李治被怼了一阵，换做高阳，他早不开心了，可一路上听从狄仁杰的建议，不仅留得一条小命，还吃喝不愁，虽然还是一路艰辛，但比起别人来总归轻松许多。 　　于是，听从狄仁杰的建议已经成了李治的条件反射，只要狄仁杰说的可他的想法没有过大差别，他都一一接受，哪怕自己不是特别乐意。 　　“对吼！除了咱们，大唐没人知道电是什么，如果贸然推广，很有可能被无知的百姓当做妖魔鬼怪，反而影响电力的推广。” 　　想到这里，李治唉声叹气地道：“好可惜啊！明明是那么好的东西！” 　　“是啊！好可惜啊！” 　　“只能等电力知识一点点按照事物变化的规律铺展开来，才是电力在整个大唐铺展完全的日子。” 　　“想来怕是需要很长时间的吧？” 　　狄仁杰想了想，摇摇头，“不，如果像咱们一样，集中学习，并有报纸、杂志等媒体一起推动知识传播，再让各级官吏按照政治任务一样的去做，最多两年，大唐必定人人知道电力是什么，到那时，不用朝廷强行推广，老百姓自己就会求着上门。” 　　“不用老百姓！在那之前，门阀世家就能把学院的门槛踏破了。”高阳冷冷地一笑，由于少年时期发生的一些事情，她一直把门阀世家当做仇人，如果没有沈晨降临，历史上的她临死都会在咒骂门阀世家的过程中被李治砍掉脑袋。 　　“门阀世家？” 　　狄仁杰灵光一闪，“对吼！门阀世家可以当成推广的主力呀！” 　　李治道：“什么意思？” 　　狄仁杰兴奋道：“电除了照明，还可以用来做很多的东西，视频上你们不是看到了，只要在做出一个马达，用杠杆和齿轮连接，再套上两个轮子，不就是仙师以前的坐骑吗？”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李治急吼吼地说：“那种坐骑看上去就很乖巧，不是拉屎吃饭，充满电源之后能跑至少二十里，一般家庭所用足够了，一旦做出来，必然能引起百姓们的哄抢！” 　　“对！” 　　狄仁杰笑道：“买得起的可以一次性付款，买不起的则可以用分期付款的方式。” 　　见两人聊得越来越火热，高阳只觉得自己像个游离在外的人，备受冷落，这种感觉很不爽。 　　是我最先喜欢小狄的好不好，李治你跟着抢什么呀！ 　　于是她连忙插话道：“大唐目前只有工部和门阀世家可以做，到时候就用驰道招标的方法，让门阀世家对坐骑的生产进行投标，让他们狗咬狗，无法分心和工部作对！” 　　“不错！” 　　“问题是坐骑的资料只有仙师才有，咱们怎么求仙师？难道直接跟仙师说，我们要做这个？” 　　一直没说话的李恪问道：“仙师必然会同意，可他能让咱们完全主导？招标的金额必然庞大无比，我们得了这些钱财干嘛去？” 　　“额……” 　　这个问题一下子问住了三人，三人皱着眉头思考良久也没找到办法。 　　就在这时，一直没心思插话，刚刚才从电力视频的震撼中缓过神来的程处默感叹了一句，“电力是真的好啊！我要是仙师，我就把咱们学院的点卖出去，收那些想要光明的人的钱，哈哈哈哈……一定很多很多，我这一辈子就不愁吃穿了！” 　　忽然，程处默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却是李治、狄仁杰、高阳和李恪四人齐齐两眼发光地盯着他。 　　然后四人齐齐往他身上一扑，吵闹道：“你个憨货，如此好的主意不早说！” 第353章 憧憬未来 　　“你们要自己组一个仙界知识产品班，专门推广仙界知识产品，为学院赚取收入？” 　　沈晨拿着李治、狄仁杰、高阳、李恪、程处默五人递上来的类似于奏疏一样的《申请书》，脑子里乱萌萌的，好像回到后世学校里，学生们要组建一个科学社团一样。 　　难道我给大唐开的助推器太快，大唐学生已经有了后世学生的思维了？ 　　李二也晕乎乎的，看了一遍申请书，他就知道几个孩子想要干什么了，可他心里想的却是：朕也可以组建一个类似的部门，集合宣传、制作、卖专利或者实物都可以啊，为毛朕没想到？ 　　见沈晨和李二都不说话，李治急了，“启禀父皇、仙师，收入方面不一定五五分分，我们四，学院六也行，只不过那样一来，物资等方面可能有些捉襟见肘，到时候可能还要跟学院协商一下，看看能不能用别的方式提供一些资金和材料。” 　　“不了，就六四吧！”沈晨挥挥手，“学院四，你们六！” 　　“啊？” 　　众人登时吓了一跳，其实，他们的心里防线只是二八，甚至一九都能接受，只要能让他们把仙界知识产品班开起来，什么都可以妥协。 　　没想到沈晨竟然大手一挥，让他们得了六层，这一下顿时让他们如坠梦中，若非这里是沈晨的办公室，立马就要跳起来欢呼高叫。 　　“也别叫什么仙界知识产品班，难听死了，就叫产品研发社，由你们几个主导，可以让感兴趣的同学一块儿加入，另外，你们再告诉别的同学，如果有类似的想法，或者有兴趣开设别的社团的心思，也可以提出来，但要提交申请书，得到学院的认可才行，学院会提供合理的帮助，如果有了营收，还是依照你们的例子，六四分账！” 　　“多谢仙师！” 　　等五人兴高采烈地涌入门外，大呼小叫地去宿舍楼宣布利好消息，李二还一直没有反应过来。 　　“六四分层会不会太少？毕竟，社团开创，到他们的产品研发出来，并且投入民间取得营收之前，都是学院出资，赚回来后还要刨去学院在运行过程中的成本，学院基本上没什么可以赚的了。” 　　沈晨笑了笑，道：“技术的发展你不能单纯的用一项产品的营收来概括。” 　　不知道为什么，李二直接赖在学院里不走了，从看过视频上的电力发动机开始，他就一直念叨蒸汽机的研发进行得如何了，晚上都在后山科学院工坊里睡觉，恨不得把家都搬过来，把沈晨弄得烦不胜烦。 　　“仙界知识在仙界统称为科学，科学产品的研发将会带来数个或者数十个数百个数千个相关链条上的技术发展。就说他们几个吧，他们几个想要做出我的坐骑来，那么，再解决完电力之后，他们就需要再研发出一种能够储存电力的东西，在仙界叫电池。” 　　“电池不会仅仅用于坐骑上，还可以用在更多的地方，比如你的手电筒，原理上就是电池连通了灯泡，手电筒就会发亮，当他们把电池研究出来，那么，就可以用电池去制作手电筒等其他的产品。” 　　“以此类推，学院虽然在坐骑的研发中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甚至是亏本，但是，学院却可以通过其他产品的营收补回坐骑上的投入，甚至可以得到难以想象的收入，当然了，只要学院引用了学生的研发成果中的一个，都需要支付给学生一定的报酬，这是《专利法》的精神，学院必须贯彻！” 　　“但无论如何变化，学院总归能获得收入，在仙界里，如此一般的机构数不胜数，一些抢钱的商人甚至能够自己组建这样的机构，这个机构并不一定能赚钱，但这个机构提供出的研究成果却可以帮助商人们在别的地方把钱收回来。” 　　李二哈哈笑道：“就说嘛，你怎么可能做没有营收的事情。” 　　沈晨神情一沉，盯着李二道：“不，你有错了，哪怕没有营收，我也会做！因为，科学技术的发展从来不可能指望我向大唐无休止的提供，大唐想要尽快掌握这些技术，最好就是从无到有一点点建立起自己的科学体系，我的存在只是意外，我可以帮助大唐加快技术积累的过程，但我代替不了大唐自己的科学研发过程。” 　　“万事万物的前进道路都是曲折，切盘旋向上的，结果一定是美好的，但过程绝对艰辛无比，学院本身就具有技术普及和发展的功能，为了大唐的未来更加充满科学技术，哪怕学院到赔钱，都必须搞研究项目。” 　　“就像科学院一样，那就是只吞金兽，除了昨天给科学院下了一批枪支弹药手榴弹的订单外，科学院就一直只有投资而没有收获，但你说能够停下来吗？” 　　李二摇摇头，“不能！一旦停下来，前期所有事情都是白费。” 　　“不错！”沈晨继续道：“所以，哪怕他赔钱，我也要办！为什么，就因为蒸汽机出来之后对大唐可以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至于变化是什么，想来你也能猜到一些，单单说交通方式，就可以把现在人吃马嚼的方式甩出十万八千里去。” 　　“天南地北最多二十日来回，你想想，那样的大唐将士多么美好！而那样的大唐必须由蒸汽机和蒸汽机车才能实现！所以，即便科学院和学生们的社团一百年内一文钱不赚，我们也必须支持下去！” 　　听了这么多，李二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之中。 　　他对蒸汽机之所以念念不忘，就是因为看到了蒸汽机的前景，在沈晨告诉他的未来里，蒸汽机车将一次性拉载着数百上千人和无数的物资，从南到北吞吐白烟，用一声声鸣笛沟通天南地北，将大唐连接成一块铁板。 　　同时，也将大大地扩大大唐的战略范围，那些曾经不敢想的，需要骑马三个月、半年才能到达的地方，未来一个月，甚至半个月就可以达到。 　　那么，大唐将可以打下多少的疆土，派遣多少的官员？ 　　巨大的利益前景简直无法想象！ 第354章 课题研究方向 　　李二还是没走，又在学院待了三天，闲得无聊还加入了李治创办的社团，说自己是名誉长老，学生们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找他。 　　对此，沈晨只有两个字——无耻！ 　　李二的目的无非打算亲身经历一次科学社团从无到有建设的过程，然后拿着经验，去整自己的科学社团。 　　“你有科学院还不够？” 　　沈晨无奈地问他，“学院的科学院又不只是学院的，相反还是皇室、朝廷、学院三方共同持有的，你有不要自己整一出吗？” 　　“这如何能够一样？” 　　李二摇摇头，“科学院太过高端，不说你直接交给那些博士的仙界技术，仅仅那些博士掌握的技术，朕便操持不来，不了解又如何使用，更别说你曾经对朕说过的前景展望，你能指望一个连汤药用几碗水熬出来都不知道的皇帝想象出医疗体系如何建设吗？” 　　沈晨沉默了。 　　“这话不错，没有分析就没有发言权，你虽然知道电力的好处，但很难想象电力发展到后来，会成为比火还要被人们依赖的存在。” 　　后世的世界里，没了电，基本就是一片废墟。 　　哪怕发明了建造了世界上第一台转动摩擦发电机的居里克也无法想象，电力在未来的样子，更何况对电完全是空白一片的大唐人。 　　“这样吧，你既然是社团的长老，干脆就帮他们指一个方向，坐骑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太过高端，那就先从小的方面做起。” 　　“什么方面？” 　　“电灯。” 　　“就是手电筒那样的电灯。” 　　沈晨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也看过电的视频了吗？这两天还跟着学生们一起上课，点的视频都看了不下六遍了，你没看到视频上做出的电灯吗？” 　　“朕不是震惊吗？” 　　李二咧嘴笑了笑，“那电灯却是很神奇，不过视频上是用成品灯泡做的展示，朕还以为那灯泡有多难做，所以也没向那个方向想。” 　　沈晨鄙夷道：“你还不如一群娃娃！李治昨天还来问我，能否把电池的相关的技术教给他们社团，他们打算从电池入手，不过被我压下来了。” 　　“为什么？”李二很不解，电池可以存储电能，用的时候放出来就可以，这有什么不教的理由？ 　　“因为他们电池里的事物他们还做不出来。别看电池好像就是一截圆滚滚的东西，而且说穿了也就是往圆滚滚的柱子里加东西，但电池真正难度在于里面的物料，铅、锂这些东西在自然界里必须经过人类的二次制作才能做出来，含毒性巨大，一个不小心就能死上一票人。” 　　“啊？那稚奴他们不是很危险？”李二有些担心，李治千万不能有事，否则他的大唐将来交给谁去？ 　　“只要是做科学实验，就一定会伴有危险，包括电这种东西。” 　　“电也有？” 　　李二当真震惊了，这祭天的视频都是在不断地重复看第一天看的那一段，沈晨所教授的也是对视频的分析和拆解。 　　主要是他们基础太差，对自然界缺乏就基本的科学认识，沈晨甚至需要暂停每一个镜头，连电线是什么，外面那一层包裹的东西是什么都要讲解，一来二去，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 　　而且，只能用填鸭式的方法，不断增强学生们的科学观。 　　等他们对电力的基本知识已经根深蒂固后再准备教下一个内容。 　　沈晨点点头，道：“有！而且危险性巨大，很容易就让人死亡！” 　　李二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为了鼓励学生们自我发明和创造，沈晨刻意拨出了一层教学楼的教室，给目前申报通过的三个社团使用。 　　李治的社团由于各种身份、地位的加持原因，报名人数位居三个社团之首，而且以精英居多。 　　这两天学院里流传一句话，“没有三两三，不敢报社团”。 　　消息从而来不知道，沈晨猜想，大抵逃不过狄仁杰活高阳的手段。 　　沈晨猜的没错，从组建社团开始，李治一群人就知道，定然有一些不想真正做发明，只想混从龙资历的投机分子报名社团，但若是强行筛选，又怕寒了真正想做发明的人的心。 　　所以，一番构思之下，就想出了这么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利用人们的竞争心理，传播能够进入社团的都是精英，如果不是精英，到了社团里只会被取笑和嘲弄，甚至会被李治当成废物，从此绝了从龙之功。 　　于是，很多人立马打消了念头，对自己学习不是特别有自信的人立马就退缩了，哪怕是被门阀世家几个长老用一大堆好处引诱也不敢再往社团里钻，唯恐成为社团的弃子，学院毕业后也得不到李治的重用。 　　现在能坐在社团里的只有三十多人，但这三十多人人人都是学生中的精英，无论脑子还是对电力的热忱都极为浓厚。 　　除了程处默是靠脸吃饭外，在座的三十多人，没有一人吃干饭。 　　“昨天的申请被仙师驳回了，说电池那种东西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太过艰难，不是说我们绝对做不出来，而是目前大唐最需要的是尽快吸收仙界知识，而我们正是引导大唐吸收知识的人，应该把注意力放在简单容易，能被老百姓快速接纳的事物上。” 　　刚开始听到申请被驳回，一群人唉声叹气，就像死了爹娘一样，但听到后来又一个个兴奋起来。 　　高阳插嘴道：“你……社长，你的意思是仙师并不是不鼓励我们，而是希望我们转变思路，从容易上手的开始做，做出来以后立刻投入量产？” 　　高阳习惯性的要对李治驳斥，但想到狄仁杰悄悄找她谈过的话，又改了称呼，不过语气中那种与生俱来的不爽，却是依旧存在。 　　李治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与其说习惯了，不如说他城府深了，半年的历练可不是开玩笑的。 　　“对，仙师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再好好学几天电力第一章 节，从中找到一种快速变现的基本产品，然后再进行申请和制作。” 第355章 皇帝和发明家 　　“可这样的产品是什么呢？” 　　高阳和众人顿时陷入了沉思。 　　狄仁杰道：“从这两天的学习上来看，电能有关的一切都是前人从来没有碰到过的，我们除了在视频和仙师的口中得到一些仙界对电力的使用种类外，对电力究竟能做什么可以说根本没有概念。我的建议是先把发电机做出来，不论想要做什么都不吃亏。” 　　“我同意！” 　　“我同意！” 　　“我同意！” 　　…… 　　社团在李治的治理下，采用协商制，李治虽然有拍板的权力，但主要还是对绝大多数人认同的事情做出论断。 　　“可视频讲解和仙师也说过，电力有强有弱，我们做多大的出来才行？”李恪向来不发言，但每一次发言都能说到关键的地方。 　　“这个……”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电力对他们来说太陌生了，陌生到他们都想象不到他们把电做出来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当下，便有人发问，“如何测量电力强弱？咱们总不能闭门造车吧？” 　　也有人说：“利用毛驴拉动齿轮和杠杆可以出电，但若是如此，又回到了需要畜力去了，咱们发明电的原因就是改变畜力的现状，若是那样，咱们还发明了干啥？” 　　…… 　　个人七嘴八舌，说得越来越多，问题也越来越尖锐，有些人甚至还起了火气，都是青春年少的孩子，谁也不服谁，若非有程处默这尊大神吼了一嗓子，恐怕还要用拳头才能解决。 　　“朕不同意！” 　　突然，教室门咔啦一声响，李二暴怒地冲进教室，不顾众人吃惊的眼光，拉起李治的手就往外走。 　　“父皇！父皇！出什么事了？” 　　李恪、高阳一路追在身后，其他人面面相觑了一下，也紧跟着追了出来，李治满脸懵逼，“父皇，出什么事了？” 　　来到过道上，李二反身就是一声大吼，“你就要死了！” 　　“啊？” 　　他们的动静引来了隔壁两个社团的学生，一听此语，上百人登时吓了一跳，李恪和高阳甚至动也不敢动，整个人都懵了。 　　李治颤声道：‘不会吧，父皇，儿臣好好的，没有什么病啊！’ 　　李二道：“朕说你有病吗？” 　　“那这……” 　　李二也觉得自己冲动了些，呼出口气，定神道：“你知不知道电力会置人于死地？” 　　“啊？就这？” 　　李治看了看身后一大群社团的人，转过头道：“知道啊，我们去给仙师递交社团研究方向计划书的时候，仙师就告诉过我们了。” 　　“不错，仙师让他们不要瞎搞，研究方向作为社团存在的基础，是无论如何也要备案的。” 　　另外两个社团的社长跑了出来，为李治帮腔道。 　　李二越加恼怒，“那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研究电力，你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吗？你是大唐的太子，未来还会是大唐的皇帝！若是因为研究电力死了，你如何对得起天下的百姓！” 　　“噗！” 　　狄仁杰被众人挤在最后面，一听这话，直接一口老血喷出来，拉了拉程处默的衣袖，“老大，若是研究出电力，不比当皇帝差吧？” 　　程处默憨憨地点点头，“不是每一个皇帝都能名垂青史，但任何一个发明了电力的人一定能名垂青史。” 　　狄仁杰疑惑道：“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如此，为何执着于皇帝和发明人的不同呢？若是稚奴大哥能两者兼顾，是不是更能泽披后世？” 　　“那是当然！” 　　程处默把胸膛拍得啪啪响，两人一唱一和，看似自说自话，其实根本没有压住声音，所有人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李二猛地一瞪，李治解开李二拉着他的手腕，苦笑道：“父皇，每一个人都会死，但有的人的死重于泰山，而有的人的死却轻于鸿毛，若是用我的生命可以换取百姓和大唐的文明程度提高一个层次，儿臣觉得，儿臣的死便是重于泰山。” 　　“不行！”李二粗暴地打断李治的话语。 　　“你是大唐未来的皇帝，你手中有千万百姓的生命，你若死，朝廷不宁，多少百姓会被牵连，你若活着，有你支持学院，学院将培养出万千大能，必定助你将电力普及完全，换句话来讲，你活着才能重于泰山，不论如何死，都必定轻于鸿毛！” 　　全场寂静，就连狄仁杰也无法可说，因为李二说得太正确了。 　　一个鼓励和大力发展仙界知识的领导人，带给凡间的改变，绝对是无法估量的。 　　两者就像一个死循环，李治只有活着才能保证有更多的人学得仙界知识，但为了吸引更多的人学习仙界知识并且认可仙界知识，李治又必须亲自加入其中，可加入其中又有死亡的危险。 　　就像一条首尾相连的贪吃蛇，自己吃掉自己的尾巴，最后的结果必然是死。 　　“你错了！” 　　就在这时，沈晨从楼道口转了出来，顺着众人让开的道路，走到李二的面前，“我知道，你喜欢养狮子老虎，那也很危险，可这个爱好让你成为昏君了吗？相反，你成为了华夏这片大地上数一数二的明君，注定名垂青史，享受亿万生灵的敬仰。” 　　李二驳斥道：“狮子老虎可以关起来，可你说的电力却没办法关起来。” 　　沈晨很想给他一个白眼，说他一句“你多点书，别一天到晚瞎说”。 　　但见他眼膜充血，显然已到了暴怒的边缘，沈晨换了个方式，道：“电力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怕，但也比你想象的还要孱弱，稚奴他们现在所能做出来的电力，顶着天能点亮手电筒的灯泡就不错，想要做到电死他们的程度，少说也是一年后的事情，到那时，他们经过学习和实践，掌握的电力知识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必定能通过各种方法保护自己。” 　　“再者，一名帝王可以凡是不亲身躬为，但是，一定要有最基本的认识，否则，根本无法高屋建瓴地对一个国家和他的百姓提出未来规划，你总不能让他做个事事被骗的昏君吧？” 第356章 妥协和坚守 　　昏君，永远是皇家无法避开的诡异话题。 　　诡异的地方就在于，没有一个皇家可以杜绝昏君的存在，但每一个皇家都尽可能地避免昏君的存在。 　　当初，李承乾还只是中山郡王的时候，李二就找了孔颖达和褚遂良两位大儒进行教导，等李承乾当上太子之后，李二又把有名有姓的大臣都变成李承乾的老师。 　　天文地理、君王之道……只要能教的都统统交给李承乾，目的就是希望把李承乾培养成为明君，至于结果……呵呵！ 　　回看李二对李承乾的教导方式，充分地印证了一个道理：“没有教不好的老师，只有学不会的学生”！ 　　沈晨一提起昏君两个字，李二心就虚了，他很害怕李治也变成李承乾那样，所以当确定李治继承皇位之后，李二便只派了长孙无忌和马周等寥寥几个人做李治的老师。 　　又因为李治一直在学院，那些个老师一堂课都没上过，所以，真正教导李治的可以说只有沈晨一人。 　　从结果上来看，李治确实已经具备了明君的风范。 　　不为别的，就为甘愿冒着生死的危险，也要为百姓带来光明这一点，从古至今多少帝王都做不到。 　　“朕还是不能答应！” 　　李二摇摇头，哪怕危险再小而是会有危险，电力这种东西，谁都没碰过，怎么可能知道电力究竟有多危险，万一李治他们做出的东西比身材想象的还要具备大功率效果呢？ 　　不好说！科学实验这种玩意儿，没有哪个人敢保证每一次实验都是安全的，或者成功的！ 　　李治一听，两只耳朵就拢拉了下去，委屈地看着沈晨，希望沈晨能帮他说说话。 　　沈晨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也加入他们的社团，引导着他们一起把电力发明出来，有我照看着，你总不能说不安全了吧？” 　　此话一出，其他两个社团的学生就不答应了，“怎么可以？社团乃是我们学生为了巩固学习内容，加强对仙界知识的认同，并且展现我们的学习成果的东西，若是仙师加入进去了，那我们另外两个社团也要仙师加入！” 　　“不错！仙师早就说过，公平公正公开是学院的立身之本，所有知识都可以免费送给百姓学习，只不过目前百姓还没有仙界知识的认识观，学到之后很容易出事，所以才没有公布。若是他们电力社团加入了仙师，对我们两个社团来说根本就不公平！” 　　本来两个社团因为研究的并非目前的电力，而是如枪械、香皂等东西，虽然有沈晨提供的材料，但因为不是正课，所以几乎都是从零开始。 　　很多人也不愿意来，使得他们的人数就比电力社团的少，若是电力社团加入了沈晨，那么，必定会有很多学生加入。 　　毕竟，仙师必定会进行教导，和开小灶没有什么区别，谁不愿意？ 　　包括说话的两个社长，他们也心里痒痒，更别说别人！ 　　“那……这样吧，我索性就做所有社团的名誉长老，你们任何的事情都可以向我咨询，并且每个月换一个主导社团，这样一来，每个社团都能得到我一个月的亲身支持，你们看行不行？” 　　沈晨很欣慰他的学生不是大唐随处可见的那种老古董，一旦提到老师，只要老师说了什么就是什么，连个屁也不敢放。 　　他在开学的第一天就定下了基调——“吾敬吾师，吾更敬真理”！ 　　任何人都有提出异议的权力，任何人也都可以驳斥别人的论点，包括老师！ 　　但是，一切都要建立在有理有据的事实之上，你不能单说某某是傻子，你需要拿出证据来证明那人是个傻子！ 　　两个社长都是从小家族出来的，在学院里并没有李治他们一样的身份和地位，不过是在军训的过程中表现优异，受到学生们尊重，所以才能开办社团。 　　两人的话还很稚嫩，语气中充满了羡慕和嫉妒，但引用的论点却比较充分，沈晨没有拒绝的理由。 　　得到沈晨的回答，两个社团的顿时喜笑颜开，和沈晨、李二施礼过后，便相约着商议得到沈晨的顺序去了，想来不免又是一番争执。 　　但真理在争执中出现的概率往往比较大，只要不伤人不下贱不内耗，沈晨并不反对。 　　李二沉吟良久，心里虽然还是有点不同意，但看到众人期待的目光，最后还是点点头，叹气道：“可以，但是朕必须携带御医全程陪同。” 　　“可以！” 　　…………………………… 　　目前的情况算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有了沈晨的加入，电力社团的进展真心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 　　一直困扰电力社团的目标方向首先得到了解决。 　　就像沈晨对李二说的那样，先从光明开始！ 　　第一天，沈晨便带着学生们和李二、御医一起设计建议电路板和发电装置。 　　第四天，所有草图设计完毕。 　　第五天开始，众人进行原材料收集和制作。 　　经过十五天的筹备，第十六天，沈晨将所有人集中在社团教室里。 　　“同学们，经过十五天的准备，我们已经做出了所有需要的材料，剩下的就是进行组装，如果速度快，分工合作，我们今日便能将最简单的发电机完全制作出来。” 　　话音刚落，教室就被欢呼淹没了。 　　李治穿着一套沈晨用系统专门为他买的绝缘服，整个人套在里面，臃肿的他连拍手都显得费劲，在大唐人的眼里就跟外星人似的，一开始的时候还被高阳恨恨嘲讽了一番。 　　这是李二强烈要求的，若是沈晨不答应，或是李治不穿，李治根本没办法继续下去。 　　“在此，我们首先要感谢大唐皇帝李世民陛下为我们的辛苦付出，如果没有他矜矜业业发动朝廷的力量，为我们找来需要的磁铁、钨矿石，我们绝对不可能有现在的进展。” 　　哗啦啦啦！ 　　热烈的掌声让李二老脸一红，他何尝听不出沈晨话里的揶揄之意，但为了李治，他后者脸皮笑纳了。 第357章 电力登台 　　简易发电机的组装不要太简单！ 　　在后世，制作手摇发电机的材料满大街都能买到，很多有学识的家长还会在闲暇时候陪同孩子制作出来，当做亲子游戏的同时，交给孩子最基本的科学观。 　　若非大唐对磁铁和钨丝的研究是零，要不是沈晨需要，扔在大街上也没人捡！ 　　不过，在李二的帮助下，还是轻轻松松得到了。 　　这也变相的交给了李治一个道理：有国家机器帮助的科学实验，完全可以以飞鸟一般地速度进行。 　　所以，在铁磁和钨矿石送到学院的时候，李治便找上了李二，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且表示，电力社团将是他参加的最后一个社团，今后的他将把注意力集中在课堂学习和如何用朝廷的力量推动仙界知识的发展之上。 　　而社团将会交给向来沉着冷静的李恪打理，他只作为一名长老，为社团做一些分内的帮助之事。 　　如此想法自然得到李二的大力支持，他做梦都没想到李治会有如此高的觉悟，竟然在他还没有下狠手之前就已经收手。 　　最后还是沈晨告诉他，“李治本来就是个好孩子，其实他非要坚守在电力社团的理由是不想让你为难，像你害怕高明会阻碍你一样，让你觉得他会阻碍你！那天在走道上的坚决，不过是做给你看的！” 　　李二将信将疑，他绝不相信李治有如此的智慧，即便如此做了，背后也一定有人帮他出主意。 　　然而，调查了很多天，最后得出的结论依然是李治的个人行为，从那以后，李治就任大唐太子的仪式日程便放到了李二的案头。 　　回到教室里，简易发电机的安装并没有出现意外，关于发电机的每一个部件需要安装在什么位置，已经被连说梦话都说着发电机事情的学生们刀子一样刻在脑海里。 　　当用木头固定的电线将一根头发粗细的钨丝连接起来，并在手摇的发电机转动起来，钨丝发出耀眼的光亮之后，沈晨便宣布，建议发电机做好了！ 　　回应沈晨的又是一次猛烈的欢呼，声音之大，几乎把整栋教学楼都震了三震。 　　“有电了！有电了！” 　　压抑不住心中喜悦的学生们冲到走道上，尽情地向整个天下宣告他们的成果。 　　“做好了？” 　　“在哪？在哪？” 　　…… 　　无数学生从学院的四面八方涌现出来，就连学院里的后勤人员和学院近卫也得到消息，听说有取代火把的光源被发明了出来，所有人都向社团教室跑过来。 　　由于人太多，沈晨只能命令学院近卫压制下他们心中的兴奋，强行忍受着煎熬，维持秩序，排成队伍，按照顺序观看。 　　《学院杂谈》的女编辑们也拿出了纸和笔，要把她们眼前这一个有两人拳头大小的发电机和一根发着耀眼光亮的钨丝记录下来，保证每一个细节都不出错，如此才能让所有大唐人相信，大唐人的夜晚从此不再黑暗，将拥有举世无双的光亮。 　　第二天，《大唐皇家仙报》和《学院杂谈》用详细的笔墨介绍了学院的研究成果，可以提到是由晋王李治殿下带领的研究团队研制而出，为李治的上台铺路。 　　随后，其他报纸连忙更换版面，跟进地报道了研发过程中的一点一滴，包括李治和李二的对话，也被整理成号外或者特刊，出现在大唐人的视野里。 　　大唐人知道，他们将引来一位对仙界知识有着浓厚兴趣，并且会全力开发仙界知识和技术的君王。 　　从此，这位君王将如同那根细小的钨丝一般，连接大唐和仙界，发出万丈光芒。 　　虽然在沈晨看来，手摇版的简易发电机实在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而且做工极为粗糙，由于功率不稳定，钨丝的光芒还时明时暗，但是，科学的起航就在于积累，那一张张由学生所画的图纸和一本本被汗渍浸湿的笔记本，将成为引导大唐走上科学之路的砖石。 　　发电机虽然不是大唐人第一次用自己的双手做出来的仙界机器，但他确实完全由大唐人自主研发出来的机器，有着开天辟地一般的壮举！ 　　从此以后，大唐人将进入学习仙界知识后自我研发的过程，而不是仅仅依靠沈晨提供的资料按部就班的制作过程。 　　这其中积累的经验和学是运用问题，绝对是令人欣喜的事情，沈晨在发电机正常发电的当天，还忍不住请社团的学生们吃了顿重庆火锅，喝到酩酊大醉！ 　　在吃喝的时候，沈晨一次次地拍着李二的肩膀，告诉李二他究竟有多高兴。 　　李二的酒量还算好，但在后世高度酒精的摧残下也没能好到哪里去，有意无意提到的沈晨会离开的话题，让整个宴会蒙上了一层阴影。 　　只不过大多数人都已经罪得差不多了，除了狄仁杰和高阳两个没喝酒的以外，根本没人记得。 　　但这两人都是鬼精一般的心思，即便知道了，也没说出来，只不过看向沈晨的目光越加充满了孩子对长辈的孺慕之意。 　　在有了发电机之后，灯泡也在后山科学院的帮助下做了出来，简简单单用玻璃罩住钨丝，又用铜片包裹接口，扣环式的灯泡对于后山科学院的大能们来说实在不要太过简单。 　　与此同时，发电机也在一次次的改进之下，有了小狗一样的大小，虽然在畜力牵引还是水流牵引上社团学生有了分歧，但在沈晨把他们分成两个小组，分项进行研究之后，可以解放畜力的水流和风力牵引方式消灭了畜力这种不科学的方式，获得了胜利。 　　当学生们在后山科学院的帮助下，在小溪旁边竖立起一间小小的发电室之后，电力正式登上大唐的舞台。 　　尽管现在的电力还能弱小，尽管现在的电力已经对人体有了威胁，尽管宿舍楼的电源换成发电室之后总是时常断电，但学生们没有一个人抱怨，反而抬头挺胸地为前来参观的大臣或百姓代表讲解着电力的一点一滴。 　　那雄赳赳气昂昂样子，成了大唐人对学院学生的第一个印象——骄傲！ 　　与此同时，李二在学院赖着不走的目的也将完成。 第358章 蒸汽机车 　　贞观十八年五月，炎炎烈日开始灼烤着大地。 　　由两百根二十米长的钢铁组合成的两条铁轨成椭圆形铺垫在学院后山科学院的后方演武场上，漆黑的铁轨在烈日的灼烤下散发着淡淡的热气，配上树林里不停鸣唱的知了声，人也昏昏欲睡。 　　但周围上千名学院近卫和禁军临时组成的护卫军却异常亢奋，每每看到椭圆铁轨上那一块一人半高，两匹马长的铁疙瘩，他们的眼里就散发出豺狼一般的血红。 　　那便是仙师口中所说，无需吃喝拉撒，只需加煤便可以跑得和马儿一样快的火车！ 　　此乃绝对是大唐的国之重器，决不可轻易示人，若是在还没有大规模用于民间前便被异族知晓，大唐将面临无休无止的破坏，学院这处安详的良善之地也将荡然无存。 　　天知道那些外表摄于大唐威严，内在却将大唐看成一块肥肉的异族会有多么惧怕此种仙师从仙界带下来的钢铁巨兽！ 　　“真乃神仙之作，真乃我大唐崛起之作也！” 　　站在火车头外边，拍打着火车头坚硬的外壳，李二脸上的表情就像新婚之夜看到长孙皇后那般，透着无尽的贪婪。 　　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七八名大唐帝国的最高朝臣围在火车头旁边，左摸摸右敲敲，口中连连赞叹不觉。 　　“如此钢铁巨兽动起来居然只吃煤和水，真乃难以令人相信！” 　　“是啊！若是一年前有人告诉我天底下有无需牲畜便可自动行走的事物，想来我要把那人当做痴心疯看待。” 　　“幸而得仙师，幸而得仙师啊！” 　　“不错不错！” 　　…… 　　“他真的能开动起来？”李二此话其实并没有怀疑的意思，而是在震惊中的不敢相信。 　　“当然可以。” 　　沈晨接过赵四海递过来的一个迷你火车头模型，纵向拆开成两半，指着其中一个类似锅炉的东西给李二看。 　　“你看，这个就是动力的源泉，名曰蒸汽机，道理很简单，把水加热后，让水开之后的蒸汽推动顶上的门阀，门阀再通过杠杆和齿轮的作用，将蒸汽的力量传导到车下的轮子上，如此车子便行动起来了。” 　　李二接过另一半模型，随着沈晨的指点，一点点看其中的道理，实在难以想象，区区数十根纵横交叉的铁杆便能够让火车跑起来。 　　但他没有过多发问，经过一系列被沈晨打脸的事实，他已经成长为一名合格的科学领导者。 　　不懂的不要装懂，只要支持工匠的研发，引导仙界技术的发展就行，并做好奖惩措施，工匠便会沿着发展的轨迹自行运行。 　　而不是像沈晨刚来时候那样，凡是都要和沈晨问个明白，生怕沈晨骗他，或者害怕自己不懂，把路子带偏了。 　　“蒸汽机其实早就研发出来了，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已经具备了一定的使用价值，但是功率太小，连两匹马能拉动的东西也拉不了，更别说套上钢铁外衣，于是，我和工匠们商议后决定，一边研发钢铁外衣，一边采用至少拉载一千石的重物数据，再次对蒸汽机功率进行提升。” 　　“你现在看到的火车头其实已经是第三代产品，第一代产品就在工坊里，除了蒸汽机，其他东西全部由木头制成，重量较轻，但极易散架。” 　　“第二代产品用了钢铁地盘，但蒸汽机的动力差强人意，能是能用，但一旦上路将遇到很多问题，徒劳地增加运营成本，便也作废。” 　　李二没想到沈晨已经在下面做了如此多的工作，惊叹道：“辛苦你了！那这一代可以了吧？” 　　沈晨笑着摇摇头，“谢我干嘛，我就提供了图纸和知识，剩下的全部赵四海领头的科学院工坊自己完成，他们才是最值得你肯定的人。” 　　接着，沈晨把赵四海拉到李二面前，常年待在工坊里的他，面色有着过分的苍白，却又常年饱受火炉蒸汽的熏烤，皮肤下形成坚硬的内肉，看上去极为苍老，和去年趾高气昂到小屋鄙视沈晨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长时间的伏案工作让赵四海没了曾经的口齿，老实巴交的模样让李二一看便喜欢上了。 　　他指着铁轨上的火车头，对李二道：“陛下请看，这辆火车头我们采用了第六代蒸汽机，高七尺八寸，长有两丈，整个火车头其实本身就是一台蒸汽机，中间圆筒形的部分就是藏水处，下方长方体的部分就是烧煤的锅炉，顶上的弯弯绕绕就是各种杠杆和齿轮。” 　　“它的功率达到了一百马力，马力是蒸汽机功率的单位，和食物重量的斤、石一样，一马力大约就是一匹马能拉动的重量，大约十石不到，为了方便，仙师便指导我们，就按照十石来进行换算，简而言之，这个火车头便可拥有一百匹马的拉力，可以拉一千石的重物，刨除车头本身的重量，还可以再拉六百石左右的重物。” 　　“六百石？” 　　包括李二在内，周围的朝臣们同时吸了口凉气，就连距离较近的护卫也吓了一跳。 　　“难怪仙师无论如何也要大力发展这……这……火……火车，当初仙师提出需要一千石钢铁的时候险些把我吓了一跳，扣扣搜搜才想办法弄来。”长孙无忌心有余悸地说道。 　　“没想到吧？一千石钢材换来如此重器，你高兴吧？”房玄龄不忘揶揄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咬牙道：“若是知道如此，别说一千石，即便一万石，我也必定给仙师找来！有如此重器存在，我大唐将减少多少牛马，减少多少路上的人吃马嚼，释放多少牛马到耕地之中，并且，又可轻松简单的运送多少事物？别说一万石，即便一千万石，我把脑袋拧下来也在所不惜！” 　　众人看得哈哈大笑。 　　沈晨道：“放心，你以后有得忙的，等钢铁厂开始产出，首先要保证的就是农具和火车的钢铁所用，到时候我怕你们忙都忙不过来，家里的小妾怕是能把你们幽怨到死！” 　　“哈哈哈哈……我愿意！” 　　“我也愿意！大不了让她们回家去！” 　　“哈哈哈哈……” 第359章 铁路网 　　呜呜呜…… 　　蒸汽机车特有的鸣叫在学院后山的演武场上方回荡，看着慢悠悠在椭圆形铁轨上奔跑的蒸汽机车，一众大唐朝臣彷如四五岁的孩童，跟在车后疯狂地大喊大叫，欢声笑语跌跌宕宕，让一向静谧严谨的后山有了几分生气。 　　“好东西呀！好东西呀！” 　　李二一连跟着跑了两圈，浑身上下都冒着热气，椭圆形操场一圈就是一千米，两圈就是两千米，沈晨很难相信着居然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跑出的成绩——他都做不到！ 　　同时，别的大臣也做不到，早已马放南山的他们习惯了出行坐马车的身体，根本经不住如此挥霍，跑到一半便一个个累瘫在地上，脑袋却还跟着火车头的运行不断转动，嗓子哑了依然放声嘶吼。 　　沈晨不得不吩咐学院近卫去把他们背回来，哭笑不得地送上冰镇“神仙水”，帮他们解渴去燥。 　　白色的水蒸气翻滚着从火车头顶端喷涌出来，每每经过众人的面前，众人都会被蒸汽熏得咳嗽不止。 　　然而，众人还是挂着兴奋的笑容，不管不顾，大眼睛睁开着，拼命看向火车头。 　　那圆柱形的火车头在这一刻似乎被披上了五彩的霞光，比之饕餮、混沌还要令人心悸。 　　那呜呜的鸣叫，在这一刻似乎比仙音梵曲还要动听。 　　而那白色的水蒸气似乎也成了仙界缥缈的氤氲，身在其间，便似立于九天之上，连身体也跟着轻飘飘的。 　　“有此重器，我大唐今后放眼寰宇，还怕谁？怕谁？” 　　别人看到的是大唐的发展，而李二看到的却是东北边那一场注定的国战。 　　“有如此重器帮扶，无数的钱粮和士兵将源源不断地供往前线，无数的钢刀铠甲将远离将士身躯，减少将士负担，少了不止多少牛马，多少人吃马嚼，我大唐的将士将拥有多么恐怖的战力！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哈哈哈哈……” 　　“别高兴得太早！” 　　沈晨见李二笑得都快疯癫了，连忙给他泼盆冷水，免得李二笑晕过去。 　　“你知道就这个火车头，报废了多少钢材？你知道要把铁轨修到幽州需要多少钢材，多少人力物力，多少时间吗？” 　　李二：“……能不能等朕笑完你再说。” 　　“不行。” 　　李二：“……” 　　“我只能告诉你，很多很多，很长很长！有这时间，你不如先把大唐境内的铁路网搞出来再说，火车头的妙用不用我说你们也能猜到，当整个大唐都用铁轨连接之后，你可以想象，你的大唐可以有多少活力？” 　　沈晨继续道：“不说火车头本身带来的税收和经营收入，单单说沿途的经济就能被拉动多少？举个例子，你在沿线某个村落设了一个站点，村落里的人便可轻松出行，到长安、洛阳等地打工赚钱，同时，人在火车上总得吃东西吧，村民们便可到站点上卖些吃喝给火车上的旅客，那个村落的村民不就生活得更好了？” 　　“这……” 　　李二听得长大了嘴巴，他没想到沈晨考虑得如此之远，他的意识还仅仅停留在运输东西上，没想到火车还能带来如此多的好处。 　　大唐朝臣们渐渐安静下来，思索着沈晨所说的话语，越想越是震惊，越想越是兴奋，很多奇思妙想一下子涌入他们的脑海，让他们多了无数条提升大唐国力的点子。 　　“多谢仙师！” 　　众人商议了一阵，尽皆俯首下拜。 　　沈晨可不敢受这一礼，往旁边一让，道：“你们高看我了，我所说的是仙界无数大能身体力行得来的经验，以及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事情，我不过班门弄斧，把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跟你们说而已。” 　　众人不饶，长孙无忌道：“仙师莫要谦虚，若非有仙师，我等又要经过多少岁月多少人的努力才能得出仙师所说的经验，仙师虽仅随口一说，却可让我大唐少走数年、十数年、乃至数十年的弯路，如此功德，当得我等一谢！” 　　李二道：“不错，你想过没有，若是没有你刚才的提醒，你觉得朕会让不是旅客的百姓进入站点吗？不会！朕巴之不得把火车当做宝贝一样供起来，怎会让无关之人靠近？多少老百姓因你刚才一语获得一席之地，你怕是无法想象！” 　　听到这里，沈晨晕乎乎的，想了想道：“要谢便谢千千万万为此事辛苦付出的仙界大能和工匠，以及赵四海等大唐工匠吧！若是没有他们，火车将不复存在，也就没有你们刚才所说的这一切。” 　　“对对对！” 　　李二一拍脑袋，“之前还说到感谢他们，没想到火车呜呜一叫，朕的脑子全是火车奔驰的身影，倒是把他们给忘了！朕错了，朕错了！” 　　“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哄笑，“不怪陛下，臣等也被火车的气氛感染，没有提醒陛下，倒是臣等也错了！” 　　“不错不错！身为臣子忘记提醒陛下，是该认错，是该认错！” 　　…… 　　沈晨鄙夷地看着大唐群臣一阵你来我往的太极推拿，他就说他不喜欢政治，在他看来傻到极点的事情，其实放在当事人身上，却有着无比的效果。 　　没见赵四海等旁边的工匠泣不成声了吗？ 　　俗话说欲要得之，必先予之。 　　李二要收赵四海等人的心，必然要先给赵四海等人足够的心理起落。 　　巨大的起落之下，赵四海才知道，李二为了他们，居然认错，呀，真乃千古无双的好皇帝呀，我们必当肝脑涂地，为大唐，为陛下尽忠！ 　　肉麻！ 　　可大唐人就吃这一套！ 　　当李二带领七八位朝廷重臣，向赵四海等工匠齐齐下拜的时候，赵四海等人早已哭得不成人形了，若非被禁军搀扶着，估计连享受李二一拜的勇气也没有。 　　“等钢铁厂建好之后，先修铁路，沿途加派人手看护，现在的火车功率还是太小，在我看来至少要到一千五百马力才算合格，到时候，一车便可拉动一万五千石的重物，配上铁路网，我相信，你的大唐将以前无古人的速度腾飞，成为真正的寰宇第一帝国！” 第360章 全国一盘棋 　　“如果说数学是仙界知识的母亲，那么钢铁是仙界技术的基石，你们根本无法想象钢铁在仙界技术中所站的地位，几乎所有的仙界技术产品都和它有关。” 　　蒸汽机车的声音并太大，车轮叮叮咣咣的声音配上夏日青翠欲滴的后山山林，静谧中多了一份祥和。 　　沈晨让人在轨道旁搭了个临时帐篷，送上学院食堂用蛋糕的方法最新研发出的冰镇甜点，让大唐君臣享受了一波前所未有的舒爽。 　　拿着一根雪糕，一边舔着，沈晨一边说道：“钢铁的用途太多太广，就拿火车来说，这便是一个天文数字，有了火车，等蒸汽机和电力技术成熟之后，还可以做成在平地上开的车子。” 　　“你就像你的小电驴？”李二还是对沈晨的小电驴念念不忘，即便蒸汽机车就在他的眼前叮叮咣咣的驶过，他的脑海里幻想出的还是他骑着小电驴在山野间奔跑的模样。 　　“你怎么就忘不了小电驴呢？”沈晨无奈地道：“我的小电驴是最低等的玩意儿，还有一种铁盒子，把人装载里面，在地面上飞奔，每半个时辰七八十里简单不过。” 　　或许是蒸汽机车的震撼实在太大，大唐君臣听说汽车之后，竟然只是点点头，惊喜或兴奋的模样少之又少。 　　得！ 　　沈晨明白了，想要他们震惊，估摸着要等建造个埃菲尔铁塔或者飞机起飞才能有同等效果了。 　　“火车乃是国家所有，但是汽车和小电驴却是可以个人所有，你们可以幻想一下，当满世界都跑着铁皮盒子的时候，大唐会是一个怎样的大唐。” 　　“到时候的大唐……” 　　众人齐齐成六十度角抬头望帐篷顶棚，眼里终于流露出幸福的神采。 　　沈晨擦擦汗，总算把大唐君臣唬住了。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众人才从幻想中脱离出来，手中的雪糕已经融化成汁液，在每个人的身前留下好大一片污渍。 　　李二吸溜两下舔了舔木棍，在沈晨鄙视的目光中把木棍一扔，道：“行了，钢铁的重要性我们都知道了，你就说怎么办吧？朕相信，如果仅仅只是应付目前的情况，渭水河畔那座占地差不多十个坊市的钢铁厂足够用了，你也不会请我们吃雪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定然已经想好了。” 　　“我……” 　　沈晨两眼一眯，“我有这么无耻吗？” 　　李二点点头，“有。” 　　众人哈哈狂笑。 　　沈晨道：“大唐太大了，以后还会更加的大，如果仅仅把目光放在关中，等关中发展好了之后再发展别的地方，形成的后果就是地区之间的巨大差异化，大唐将面临难以走出去的困境，只有全国一盘棋，充分利用整个大唐的资源加以建设，大唐才能全面平衡地发展。” 　　“全国一盘棋？” 　　后世发展理念的提出，一下子击中了大唐君臣的软肋。 　　“仙师的意思是哪个地方有什么资源，哪个地方就依靠那种资源进行发展，朝廷从政策和经济上给予帮助，让整个大唐四处开花？” 　　房玄龄机智多谋，很容易猜到沈晨的言下之意。 　　“不错！” 　　沈晨点点头，“与此同时，朝廷还必须建造东南西北中五个新兴产业发展基地，就近引导各地资源加以建设。如此一来，各地资源可以尽可能的充分利用起来，并减少路途上的损耗，以及开发后无人使用资源，给百姓造成损失的窘境。” 　　“看来你都已经考虑齐全了。”李二笑道：“如果只是这样，你没有道理把我们集中起来吧？上个奏疏就可以的事，还不至于大张旗鼓。” 　　李二知道沈晨是个害怕麻烦的人，如果躺着就能吃饭拉屎，估计沈晨绝不愿意站起来。 　　沈晨又鄙视地看了李二一眼，道：“我有一个大唐建设三十年规划，分别从工业、教育、医疗、商业等总计十五个方面进行规划，总计六期，每期五年，严格规定各个方面进度，五年清查一次，作为领导官员的奖惩问责，做到的升官，没做到的滚蛋，用强而有力的手段保证规划的实施，在大唐这个衣衫褴褛的巨人身上插上翅膀。” 　　“十五个方面？会不会太多了一些？” 　　长孙无忌有些担忧地问道，“自从仙师下凡后，我等竭尽全力吸纳仙师的仙界常识，很多词汇都能理解完全，以大唐目前水平来看，士农工商刚刚够用，若是再继续细分，难保速度过快，造成发展不平衡。” 　　沈晨点点头，“你说的很对，但是，这些都是可以在规划进行的过程中加以控制的，总不能一直等到所有人都听得懂仙界常识之后再进行规划的实施，那不就变成让士兵等枪去了？三十年的时间，至少三代人的学习和创造，足以让仙界的常识在大唐的土地上绽放，不应该害怕百姓学不会就停止朝廷的规划，否则，大唐何日才能攀上另外一个高峰。那样的方式，根本就不科学。” 　　众人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长安城里的老农都可以脱口而出“面包”“印刷机”，这才一年时间而已，总不能大唐别的地方的百姓比长安老农还不如吧？ 　　“另外，有一点你们想错了，在十五个方面里，教育还是首当其冲的存在，而且是哪怕停止一两个方面也要保证它顺利进行的存在！” 　　沈晨奇怪地道：“其实，我到了大唐之后，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大唐人明明都知道读书写字是好事，偏偏很多人又不愿意读书写字？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书籍没有普及，但现在仙界印刷机都已经铺满了整个大唐的郡县，可百姓们还是没有读书的想法，为什么？” 　　众人刚想说话，沈晨指着自己的脑袋道：“是这！这里出了问题！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会打洞。几乎是所有大唐百姓的共识，读书人就应该读书，农民就该挖地，超脱出这个概念的想法都是离经叛道！” 　　“所以，治病得治根！绑也要绑着百姓把孩子送入学堂！从根子上让大唐多出更多的读书人来！” 第361章 学堂建设 　　一个月后。 　　清晨，开市的鼓声响过，报童们往日里清脆的叫卖声消失了。 　　在大唐君臣有了共同目标的情况下，“强国五策、兴国五计”中关于小学学堂建设的条款得以迅速通过，并且落实。 　　以今年十二月三十一日为终点，大唐三百六十州，每一个州的县级城池，必须在所辖范围内建设出至少一座以上学堂，强行吸纳周边所有年纪8到13岁的孩童，到学堂中上课。 　　这一由李二下旨，中书省草拟，朝会通过，门下省审核，尚书省执行的旨意，代表着大唐帝国最高的行政命令，也代表着任何人也不能违抗的强大约束力。 　　旨意一下，忙坏了全大唐的官员们，特别是紧急开设的教育部，一方面要清理开设事务，一方面还要推进旨意进程，工作量之大，就连刚升任教育部尚书的马周都只能在办公室里搭张简易卧榻，随意对付。 　　更别说要真正动手的下级官吏，直接忙到天昏地暗、老眼昏花，巨大的发病率让李二不得不加派人手的同时，派了十余名御医亲自在教育部坐镇。 　　很多官员都说，他们吃的羊肉汤都没了滋味，因为嘴里和鼻子里都是汤药的味道。 　　虽然只是打趣，但也可以想见其中的艰辛。 　　但效果是明显的，除了地域太远，旨意还在半路上的幽州、岭南、安西都护府等地，所有接到旨意的州县都进入了紧张的教育筹备和扩张之中。 　　与此同时，各地还根据旨意的命令，在县衙中腾出一两间办公室，迎接有朝廷亲自派遣的教育部官员入驻。 　　这些官员在前期的三年内，手握生杀大权，任何敢于阻止教育在大唐全方面推行的官员和豪强门阀都将成为他们的刀下厉鬼。 　　沈晨没想到大唐的官员居然比他想的还更加的远，而且也更加有力度，想来想去，也只能是蒸汽机车给大唐群臣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震撼的效果。 　　这段时间，学院后山总会迎来一些抵触教育建设的官员，但每每看到蒸汽机车之后，便成了教育建设最忠实的信徒。 　　那不用畜力牵引的蒸汽机车，那来自于白水烧开后的灵感，那来自于钢铁机身的震撼，那来自于堪比千匹牛马的牵引力，都让官员们无话可说的同时，猩红了双眼。 　　在真正的科学技术面前，没有一个人敢违逆一分一毫。 　　这就是科学的力量！ 　　强大、隐秘，于无形中摧毁一切挡在他前进道路上的人事物！ 　　当然那也有死都不愿意更改的人，但在李二轻飘飘一句“让他们回家种田去吧”的语调中，消失在了大唐的官员序列之中。 　　如此做的效果是显著的。 　　短短一个月，教育部就成了大唐第一个从朝廷到地方建成初步管理网络的部门，形同后世那般，不仅加强了朝廷对地方教育事务的管辖，同时也让各地教育事务得以高效地进行。 　　大树底下好乘凉，长安城的百姓成为了第一批享受朝廷红利的普通老百姓。 　　经过一个月的加紧建设，以每四个坊为一个单位，二十七座教授沈晨新编仙界知识课本的新式小学堂拔地而起，前七日统一注册后，今日将开始第一日的教学。 　　其实，沈晨一直觉得，李二之所以如此强行推进大唐的教育建设，根本原因还是虚荣心和身为皇帝的野望在作祟。 　　因为，沈晨给李二的语文课本上，第一课的名字叫做《我是唐人》，其第一句话就是——我是唐人，我爱我的祖国，我爱祖国的皇帝陛下李世民！ 　　沈晨估计太极宫里不时传出的夜枭之声就是李二的狂笑声。 　　当然了，建设的过程中不免由于太过急躁，出现这样那样的笑谈和过错，但在浩浩荡荡的历史进程中都成为了长河里的浪花，一闪而过。 　　如今，全大唐的士子兴奋得宛若孩子，不管朝廷中多少人落马，又有多少士子得以实现读书的抱负，单单学堂建设能提供的教师岗位就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沈晨规定，每一个学堂必须学习语文、数学、仙界基础知识三门主要学科，每一个学科必须配备一名专职老师，还有体育、美术、音乐、劳动四门辅助学科，除体育必须由退伍军士担任外，其他三门可以由专职老师可以兼任，但鼓励学堂自找着三门的专职老师。 　　如此一来，仅仅长安城便可提供至少八十一名专职老师的名额，在这个读书人本身就稀缺的年代，整个大唐的学堂加起来，几乎可以垄断所有的士子。 　　虽然仙界基础知识是一门新课，但沈晨在编写时就以《十万个为什么》作为教材的纳入范围，时至今日，没有看过《十万个为什么》的读书人屈指可数，即便不能完全理解，照本宣科，带着孩子们做上几个简单的小实验还是可以的，倒也不怕缺人手没人教。 　　一个意料之外的好处就是，门阀世家的私学成了摆设，即便还有存在，也鲜少有士子愿意去教书，而且教材不统一，旨意上规定，小学考试必须以新编教材为准，只有经过三年小学教育，通过新编教材考试的孩子才能获得继续升入未来的初中学部或参加科举的资格。 　　如此一来，门阀世家的孩子也不得不进入朝廷开办的小学读书，哪怕早已识字的孩子也得跟着继续读三年，这就让门阀世家的私学成了摆设，最多就是课外兴趣班，让被打蒙了的门阀世家在孩子课外教授一些她们曾经引以为傲的学识。 　　同时痛苦的还有道心。 　　这丫头虽然早就学富五车，可碍于李二和朝廷的强制力，也只能乖乖滴去上学，第一天回来，嚷嚷的就是“食堂的饭菜好难吃”，结果被沈晨狠狠地收拾了一顿。 　　“你知道吗？对你来说难吃的东西，是多少孩子一辈子都没吃过的好东西！每三日一个鸡蛋，每三日一两肉，每三日一条鱼，还有管饱的五谷，别管每个人得到手的数量少，可这些都是朝廷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做到的事情？在大唐如此情况下，多少勒紧了裤腰带才做到？李二为了这事儿，一连砍了十多个胆敢伸手的官员！百姓们愿意把孩子送到学堂里，也是因为能免费吃饭，否则，你真当你吃的是平白来的？” 　　当然了，把道心弄得嚎哭不止的下场就是沈晨不得不亲自下厨弄了只酱猪蹄。 　　他不得不哀叹：“当爹当妈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第362章 粮食不够了 　　“不能再如此下去了！” 　　尚书右仆射高士廉跟沈晨关系不算好，只是跟着李二来找沈晨的时候见过几次，所以在沈晨面前讲起话来没有长孙无忌和房玄龄那么轻松，见礼之后便僵硬地坐到座位上，腰板子挺得笔直，看上去不像是个老态龙钟的老者。 　　“二十七座小学堂，总计两万八千余孩子，每座学堂约一千人，每日粮食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各级官吏被逼得脑袋都磕出血来，这还是天下中心的长安，往北边去的那些郡县里，县官和教育部官员差点拔出刀子干架，就会了娃娃嘴里边的两口吃食，整个大唐快到崩溃的边缘了！” 　　沈晨一面给高士廉倒着茶水，一面听着高士廉的抱怨，“其他地方呢？” 　　北面就是幽州等地，临近边关，本就人口稀少，沈晨到来的光辉还没能照耀到那些地方，很多老百姓连《大唐皇家仙报》都没有看过，只是听说学堂管饭就把孩子送到了学堂里，为的不过是省下一口吃食。 　　虽然完成了教育部的既定要求，但每天人吃马嚼的，还没有进项，筹集粮食的州郡刺史和各县县令甚至动用了上交给朝廷的税粮，这才勉强满足了要求。 　　“扬州、剑南道等地还好。”高士廉不是一个为了抱怨就胡乱瞎说的人，更何况被沈晨的“数据表格”浸泡了一年，想谎报危机也做不到。 　　“扬州、剑南道等地本就是鱼米之乡，可即便如此也挨不住学堂的消耗，据目前各地反馈上来的情况看，最多支持一年，粮食便会消耗殆尽，到时如何保证学堂吃食变成了问题。” 　　沈晨点点头，“大唐很大，所谓东边不亮西方亮，一个地方的灾难很难成为全大唐的灾难，现阶段的困难在一开始就已经有了认识，竭尽全力解决好便是，朝廷大可先用太仓之粮帮忙运转，熬到今年秋收，心粮收获后便可缓解，明年科学院的新新种子全新提供给北方几个州，若是数量不够，我可再从仙界调集一批，最多运转三年，便也能趋向平稳。” 　　高士廉道：“这些在旨意下发前我等已然料到，故而早有准备，但是，关键是明年春夏两季！青黄不接，陈粮吃尽，新粮不出，太仓之粮也难以为继。” 　　沈晨觉得高士廉说的不错，大唐贞观十八年，在册户数只有三百多万户，每户以十人计算，也不过三千万人，在后世，不过区区两个大城市人口，还无需包括流动人口，但在大唐，却是全大唐的在册人口。 　　如果一户有一名适学孩童，便是三百万人！ 　　在大唐，这三百万人可以当做一百万劳动力使用，少了如此多的劳动力，本身对大唐的经济发展就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更何况这三百万人只有吃喝，没有劳动创造，即便经过贞观十七年的滋养，大唐也难以承受。 　　沈晨百般不得其解，问道：“我给的计划是明年正式开始，今年只作计划和铺排，咋滴你们那么急，从我提出概念到实施仅仅一个月，还没有任何的前期安排，说上就上，现在街上一个报童都看不到，卖报纸都只能到固定摊位去买，平白给老百姓舔了多少麻烦？” 　　高士廉叹了口气，道：“陛下……” 　　说了两个字就不说了，转而道：“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铺排，否则，如此多的官吏朝廷拿不出来。其实，从仙师的‘强国五策、兴国五计’提出来之后，朝廷便已经动手施为了，只是前期有门阀世家阻碍，后面又有朝中派系争斗，故而没有全面推行，但教育部官职、人员安排、各地兴建等事宜却是定下了的，朝廷现在之所以措手不及，只是突然为之，让人措手不及而已。” 　　“措手不及？” 　　沈晨就呵呵笑了，“长安城还好一些，其他各地好像不仅仅是急躁两个字可以说的吧？齐州那边为了开办学堂，把县令家的屋顶都拆了给学堂，岭南道的消息也才刚上来，听说冯家被逼得向西北边磕了一百多个头，就这，教育部的官吏还说人家要造反，听说人家家主已经自缚双手往长安来了。这样的后果你们当初就没有考虑过吗？” 　　高士廉老脸通红，他没想到整日躲在学院里教书育人的沈晨消息居然如此灵通，他也是来之前才接到的消息。 　　“这个……下面的官吏也确实急了些，不过，任谁被脖子上架了刀子，完不成就要全家掉脑袋，估计谁也不会安稳。” 　　沈晨猜出了高士廉的来意，笑道：“所以你今日来是要我去劝劝李二，让他把速度降下来？” 　　高士廉起身道：“还请仙师帮助大唐。” 　　“我没帮？” 　　沈晨猛地仰天一笑，“你们也太瞧得起的我了！别说我帮大唐已经帮得够多了，即便从来没帮过，此事我也绝不会去劝李二。李二的政令必须得你们全部通过才行，中书省、门下省，一起一核是摆设？你尚书省执行不下去了，现在想要推诿了？当初李二下旨之前没跟说过他想干什么吗？既然是你们自己拉的屎，含着泪也要吃下去。” 　　高士廉噗通一声就跪了，“仙师，当初我等没有考虑到如此多的客观条件，只以为推行教育乃是圣人之道，强行推行还可青史留名，故而答应陛下，我等确实错了，可现在学堂里数百万嗷嗷待哺孩童将面临食无可食，一旦没有吃食，难得把孩子送入学堂的爹娘父母将不愿再把孩童送入学堂，轰轰烈烈的全民教育之事便要宣告完结，届时，苦的还是天下百姓啊！” 　　“你们他娘的，觉得李二不好惹，惹我脑袋上来了？” 　　沈晨最讨厌被到得捆绑，再说了，这事儿完完全全就是大唐自己瞎糊弄，他给的计划压根不是这么回事，现在出了事了，反而想用大义来压他，让他想办法，真当他脾气好还是怎么滴？ 　　“长孙无忌、房玄龄没脸见我让你来当替罪羊是吧？行啊，那我就给你一句话！” 　　“请……请仙师吩咐……” 　　“给我滚蛋！” 第363章 都是虚的 　　高士廉灰头土脸地走了。 　　真把沈晨当傻子完吗？ 　　别看高士廉叫怨叫得厉害，其实，根本消耗不了那么多粮食。 　　首先，大唐百姓本来就只有吃两餐的习惯，吃三餐那是有钱人家才能具备的事情，原本的早餐是在后世十点钟左右，晚餐则是三点左右。 　　现在孩子可以在学堂里吃饭，很多孩子几乎都是早上直接饿着肚子去上学，中午在学堂里吃一顿，吃完接着上课，仅仅一节课后就可以回家帮扶。 　　李二心急，但他却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听沈晨说过后世孩子每天的学习时间后，他立马就进行了否定，如果不是为了吸引百姓把孩子送入学堂，他连午后的那一节课都不愿意开设，直接让孩子上午上学，下午就回家帮农。 　　而且，下午拿一堂课也不会安排体育、劳动这种消耗量大的课程，都是音乐、美术、仙界知识一类孩子喜欢又轻松的课程，为的就是孩子有力气回家帮农。 　　而且，八到十三岁的孩子能吃多少？ 　　有过孩子，或者跟孩子一起吃过饭的人都知道，绝大多数孩子的饭量还不到成年人的三分之一，有的孩子天生食量小，成年人半个拳头大小的米饭就已足够。 　　各地常年不敢动的那些陈粮连军队都可以就食，更何况孩子！ 　　所谓半大孩子饿死老子，其实是孩子的发育阶段，更显而易见的是十五六岁左右，八到十三岁的孩子顶着天也就是成年人一半的食量而已。 　　用压舱陈粮对付一下学堂的第一二年绝对是充足的，若是哪个地方对付不了……哼哼！ 　　“他来找你了？” 　　李二又来了！ 　　为什么要说又呢？ 　　因为这家伙出场的频率太高，就跟这本书他才是主角似的，沈晨感觉很不爽。 　　“嗯！”点点头，沈晨在厨房里摆弄着糖醋排骨，这是要给道心放学回来后的零食。 　　厨房就在小屋侧面的窗口旁，李二站在窗外，一面好奇地看着屋内各种电气设备，一面呲溜着口水，“给朕尝尝！” 　　“不给！这是我们家道心的零食。”沈晨头也不抬，懒得搭理他。 　　李二怒了，“你做了满满一大锅，道心那么大一个小丫头吃得完吗？” 　　沈晨尝了口汤汁，还行，浓稠而不腻，来自大唐酿造的陈醋和后世的冰糖在纯净毫无污染的溪水蒸煮中得以升华，来自大自然的清新滋味让沈晨的蓓蕾得以饱满的口感。 　　呲溜！ 　　李二吸口水的声音直接破窗而入，传到沈晨耳朵里，沈晨白了他一眼，道：“就是猪排骨而已，你山珍海味吃多了，也喜欢吃我们小老百姓的东西了？” 　　“放屁！”李二眼睛都红了，“你是个屁的小老百姓，小老百姓能奢侈到用醋和糖做一道菜？你怕是对小老百姓的吃食有什么误解？” 　　“还不是你治理的，你好意思说？” 　　李二：“……这不重要。” 　　“什么重要！” 　　“吃的最重要！” 　　“对！”沈晨点点头，把糖醋排骨盛到一个小碗里，剩下的则用六个后世保温盒装好，密封好，等凉了以后放到冰箱里。 　　“别看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剩下的是给道心明日带到学堂给同学的，上次她哭哭啼啼地回来说有个孩子一次要吃五碗饭，因为那孩子一天只能吃一顿，问我有什么好办法，我能怎么做，只能给孩子尝一顿好吃的。” 　　“你就没别的办法了？” 　　听沈晨如此说，李二的口腹之欲登时消散干净，等沈晨擦着手从小屋里出来，自觉地到茶台旁边坐好，等着沈晨泡茶。 　　沈晨没好气地道：“吃的办法有，可你要的不是吃的办法！” 　　李二嘿嘿一笑，“你知道了？” 　　“不，我不知道，就是猜的。” 　　“哦？” 　　李二来了劲儿，沈晨一边泡茶，一边道：“大唐朝廷上下都通过的事情，施为了两个多月就有了一大堆抱怨和扯皮，根本不像这件事本身带来的影响，即便有，也一定有人在背后搞事情。” 　　“想知道是什么事不？” 　　“不想。” 　　李二好像根本没听到沈晨的回答，直接道：“三个方面，一来门阀世家坐不住了，要去海外；二来，那些王爷也坐不住了，想要找块地方作威作福去；三来……” 　　李二抬眼看看沈晨，“三来，朝廷的海船已经造好了。” 　　“嗯？” 　　沈晨的手顿了一下，“什么条件？” 　　李二哈哈一笑，指指沈晨，“你就是个瞒不住的主！三方找朕找不着，给下面施加了压力，逼迫各地教育部官员上奏疏，说是粮食不够，希望到南边找粮食。” 　　“高士廉……” 　　沈晨沉吟了一下，李二摆摆手，“他不傻，但他就是个老实人，贞观十二年到现在，在尚书右仆射的位置上矜矜业业，被这一次的风潮吓到了，不好对朕说，转来跟你透口风，你倒好，压根不想管，还把人家气走了，从你这回去就告病了。” 　　“所以你来了？” 　　“对！”李二藏也不藏地点头道：“总该定个调子。海外一事是你出头的，你总得有个章程！这事太大，称王称霸呀，谁不想？如果没有你的‘强国五策、兴国五计’，他们只能把欲望压在卧榻底下，可有你出头，他们名正言顺，一年多不见动静，这次的教育一事闹得又大，他们都怕了。” 　　“怕什么？” 　　“怕在大唐的土地上再也没有她们的立足之地。” 　　沈晨想了想，笑了，“学堂学的没有他们的一点知识，他们掌握不了人才，朝廷要考的也没有他们教授的一点一滴，他们的人才也没了出路，所以就想着跑海外糊弄那些野人去？” 　　李二也笑了，“对！高士廉都挡不住这些人了，你可想而知，这些人的野心已经难以压制了，赶紧的，把章程交出来，再把糖醋排骨给朕做一份，朕一块儿带回去交差！” 　　沈晨当场就日乐狗了！ 　　“章程可以给你，糖醋排骨别想，我自己想吃都要找学院近卫到山林里猎头野猪，百姓的东西动都不敢动，你倒好，张口就想要，你也来欺负我是吧？” 　　李二嘿嘿笑道：“放心，朕知道道心爱吃猪肉，你也爱做吃食，便从宫里带了一头过来，你可劲儿着做！” 　　沈晨：“……我……你妈！” 第364章 到时候别忘了我 　　“听说此次会议是仙师主持？” 　　“传闻陛下去学院找了仙师，两人商议良久，方才定了基调，今日特此说明。” 　　“可这人……这人也太多了吧？” 　　…… 　　学院的投影教室里，坐满了非富即贵的大唐人，人人绫罗绸缎，玉佩金簪，被屋顶的白炽灯光一照，顿时星彩熠熠，满堂登辉。 　　“那是李家的家主李钊霁吧？不是听说回家养病了吗？咋滴今日也来了？” 　　“你废话了啊！今日之事何等重要，做得好了，甭说光宗耀祖，三代以内都可高枕无忧，还兼具开疆扩土之荣，加官进爵都没此事来得痛快，别说他病入膏肓，只要还没钻到土里，就算是爬也要爬过来！” 　　…… 　　熙熙攘攘的教室里，落座的全是大唐数得着的门阀世家、达官贵人、豪商巨富，还有一些军方代表和朝廷代表，各类奢华的马车已经把学院的操场填满了，有学生开玩笑，今日若是弄一枚《红海行动》中的炸弹来，一炮下去，说不得大唐的富贵阶级就能十去七八！ 　　在众多的大人物之中，卢照龄显得极为显眼，跟在李钊霁的身边，兴奋的表情直盯着窗外探头看教室内众人的学生们。 　　“他们便是学院的学生吗？看起来好有精神的样子，也不知有没有这般聪明？” 　　卢照龄年纪太小，想要到学院念书至少还要等四年，跳级读书从来没在沈晨的规划里面，在他看来，天才可以有，但天才的生活经验也必须得有，若是仅仅因为聪慧就为天才大开方便之门，带来的后果往往是拔苗助长。 　　后世十一二岁上大学的人不在少数，但真正混出人样来的却没几个。 　　相反，一步一步严格按照适学年龄往上走的孩子往往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成功。 　　纵观世界长河，能真正做出一番事业，并且将事业得以延续，形成成系统的事业规模的人都没有一个在小小年纪就光芒方丈的。 　　甘罗十二岁拜相，之后咧？ 　　连史书都懒得提！ 　　跳级读书，或者超前学习的成效仅仅只对于孩子的专业知识，其他方面完全就是空空如也，就好像一辆只有发动机，没有轮子起他任何支架的车子，即便身怀三百公里时速，也只能被人拆了拉到报废车场里，被吊车调到半空，轰然一声落入破解机中就是他唯一的归宿。 　　所以，尽管李钊霁和卢家提了好多次，但沈晨就是不同意卢照龄提前入学，但他也没有放过卢照龄的打算，私底下让人带了一堆《世界百科》《自然百科》类的书籍给卢照龄。 　　让他入学之前先具备最基本的科学观，并且严厉告知李钊霁和卢家，不可强迫卢照龄学习，这便使得卢照龄该玩的时候照样疯狂地玩，仍旧保留了足够的天真的烂漫。 　　李钊霁废了好大力气才把他压在座位上坐好，可他两只灵动的大眼睛仍旧不时往教室外面瞟，气得李钊霁快入土的人还火急攻心，差点背过气去。 　　“你给老夫老实点！此次出海一事，若是能成，你卢家必然可以翻身，无需如现在一般四面透风，是人是狗都能往你们卢家屋顶上蹦两脚，你和仙师虽然没有师生之名，却有师生之实，待会儿你好好听着，若是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下来之后找仙师商议一番，我李家和你卢家可都指望着你一人呐！” 　　李家没人才，这是公认的事实，考入学员的李家人也屈指可数，还没有被大唐人视为洪水猛兽的卢家人多，去年学员公布名单之后，李钊霁就差点被气死过去，还好沈晨不禁止他们在学院里用班主任的身份拉人，这才活过来。 　　于是，卢照龄这个卢家的未来家主便成了他的拉拢对象，无论如何也要把两家人绑在一块儿，将来实现李卢合流，才能保证李氏的存在。 　　听他如此劝诫，卢照龄好歹收起兴奋之心，认真地坐在座位上，只等沈晨开讲。 　　李钊霁欣慰地点点头，卢照龄最优秀的地方就是有成年人的思维，懂得权衡利弊，说来有些小儿科，却是一个庞大的家族最大的幸运。 　　“叮铃铃……” 　　一阵刺耳的响声惊得众人一跳，正寻思着发生何事之时，外面猛地一阵喧嚣，刚刚还哄哄闹闹的学生们整齐划一地向其他教室跑去，等铃声一停，学院便宁静得宛若深山古寺，透着一股莫名的祥和。 　　“不愧是仙师花了大半年时间军训出来的学生，你看这听声如令的模样，比之私塾里的孩子，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听说仙师请了诸多朝廷和民间的工匠来，给予博士称谓，享有很多福利，然后给学生上课？” 　　“不错，我也听闻了。” 　　“这……”这人刚想说“这不是瞎胡闹嘛”，话到嘴边又改口道：“这是为何？” 　　“你还真别小瞧此事！我家孩子就在学院读书，方才跟他聊了一会儿，他竟然告诉我，只要他有假期，回家一趟，给他足够的人手和材料，他也能做一架‘帝王升仙号’出来，说是到时候让我们全家都到天上去看看，你说吓人不吓人？” 　　“当真？” 　　“废话，我还能骗你不成？” 　　“都是那些博士教的？” 　　“原理定然是仙界手段，但大唐确实能做得出来！” 　　“哎呦，，竟然还有此事，天呐，亲家，你可千万别忘了咱们已经订婚了呀，到时候也把我们家带上，活了一辈子，好歹咱也上天悄悄，成不成？” 　　“哈哈哈哈……放心吧，成成成，当然成，只是嫁妆……” 　　“放心，定然叫你满意！” 　　“哈哈哈……好说好说！” 　　…… 　　如此一般的对话在教室里随处可闻，能上学院的贵人子弟绝对非富即贵，否则根本没有足够的知识考入学院。 　　在座的十有八九都认识，除了军方、朝廷那面冷眼旁观，其他勋贵、门阀则尽是哄闹之音。 　　突然，一道人影出现在门口，众人顿时浑身一凛，闪着紧张、兴奋、怀疑、期待的目光随着人影的走动缓缓落入讲台之上。 　　沈晨啪地把一本册子放到讲台上，开口就道：“想要出海可以，把你们的粮食拿出来！” 第365章 地盘竞价 　　粮食在古代就是硬通货，在大唐也是如此。 　　很多穿越剧里，穿到大唐，动不动就几两银子，那就是瞎扯淡。 　　大唐的银子很少使用，民间几乎用不到，更多的是豪商之间的结账流传，尽管具备一定的货币作用，却有限得很，至于金子……那直接就是不能流通的玩意儿，只能作为首饰品等东西。 　　皇帝在赏赐的时候，动不动就几千斤，那也不是金子，而是铜钱。 　　铜钱才是大唐的货币。 　　由于技术不成熟，筑一枚钱就会损失两文钱，根本不划算，所以大唐也不禁止私人铸币，带来的后果就是铜钱质量参差不齐，老百姓往往吃亏上当。 　　久而久之，老百姓也不会把铜钱当做衡量资产的唯一标准，绸缎、肉食、布匹等等事物也可以作为交易。 　　很多诗人都在诗句里提到，拿着什么什么到集市上换了一壶酒，然后吆喝三五好友醉上一醉，根源就在这里。 　　其中，粮食和布匹是雷打不动的硬通货，只要是人，就要吃饭和穿衣，无论到哪，都是刚性需求。 　　沈晨一说用粮食换东西，在场众人没有一人反对，反而觉得天经地义，若是沈晨不要粮食，只要铜钱，他们反而心里不安，就他们做出来的铜钱，糊弄糊弄小老百姓还行，想要拿来当做出海的交易物，显然连他们自己都觉得不靠谱。 　　“我手里有五百分海图，每一张海图都可指引你们到一个物产丰富的地方，有些地方虽然很远，有可能近几年都无法去到，但是，只要去到了哪里，那片土地能带给你们的绝对是你们想象不到的财富，而且，山高皇帝远，正是你们大显身手的好机会。” 　　“不敢不敢！” 　　沈晨轻飘飘地把它们心里话说出来，在场众人没有一个不擦冷汗的。 　　居然还有这样的人，这些话是能说的吗？ 　　“呵呵，不愧是仙师，有什么说什么！” 　　李钊霁让卢照龄帮他擦着冷汗，一边唏嘘地道：“海外称王几近大逆不道之事，可仙师根本就不在乎。” 　　卢照龄却是笑了笑，“李爷爷，仙师看中的哪里会是大唐，其实在他心里，华夏文明的延续和提高才是最重要的一环，至于这个目标是不是由大唐来主导，在他老人家心里，其实毫无所谓。” 　　“哦？”李钊霁悚然一惊，这个消息太重要了，若当真如此，他们到了海外之后，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你确定？” 　　卢照龄凑近道：“爷爷知道我看了仙师给我的书之后，我看到了什么吗？” 　　“什么？” 　　“历史！” 　　“历史？” 　　“对，就是历史！历史并不是大唐人创造的，历史是由千千万万华夏子民创造的，我们有上古先秦、秦汉隋唐，其实都只是历史中的一个部分，但无论王朝如何变化，真正的主人都是华夏子民，我敢肯定，若仙师下凡时遇到的是秦汉隋，仙师依然会做此时要做的事情。” 　　李钊霁听完不说话了，捋着胡须，两眼微开微合，听着身边人对沈晨第一句话的解读。 　　沈晨道：“你们也别乱猜，用粮食换海图是合则两利的事情，你们手里的粮食多到吃都不完，可全天下的老百姓却还有很多人饿着肚子，前段时间你们乱学堂的饭食，不就是想到了这一点？” 　　全场寂静，偶尔有几声咳嗽，那是脸皮子还薄的，诸如李钊霁等人压根儿没往心里去。 　　政治叫唤嘛！总该有点手段才是！ 　　“我也不多求，你们竞价就好，而且也不愿意骗你们，你们拿出来的粮食将直接填补学堂和军队、赈灾几个部分，不必担心放入民间后，拉低粮价，毕竟，粮贱伤农，朝廷还没有愚蠢到直接给老百姓发粮食的地步。” 　　众人听完，有人起身问道：“敢问仙师，如何竞价？” 　　沈晨道：“待会儿，我会让人把海图都拿上来，并让人对海图中标注的距离、物产、岛上的危险，沿途的危险等等做出详细说明，然后给出一个底价和每次加价的最低限额，最后便是大家竞价，价高者得。” 　　“今日便要定下吗？” 　　“不！如此大事，我知道，你们里面很多人就算可以做主也要衡量好才行，所以，今日不必直接开价，大家可以详细记下之后，回家好生商议，十日后正式开始竞价。” 　　说到这里，沈晨顿了顿，“我提醒你们，出海并非小事，别看你们造的那些船很大，但入了海之后变渺小得宛若缸中米粒，很可能一个大浪打过来就是船毁人亡，对于一些人来说，一旦船毁人亡就是倾家荡产，家人也要受活罪。最好量力而行，或者几家合在一起施为，切莫不可贪得无厌，平白浪费了你们的家业。” 　　“多谢仙师提醒。” 　　众人尽皆起身施礼，他们对沈晨又爱又恨，可不得不佩服沈晨凡是挑明的态度。 　　即便被沈晨踩到泥地里的卢家，至今也没有对沈晨有一丝半点的埋怨。 　　一些跟在沈晨身后吃饭的人家那就不用说了，太原王氏别看如今没有几亩地，可各项仙界技术工坊却开得风风火火，吃香的喝辣的，听说已经有数十人通过了李二的考核，进了朝廷的待诏序列，只等李二一声令下，就可以进入朝廷，名正言顺地在朝廷里掺沙子。 　　当然了，就算王氏如此作为，其实到最后也不会再有更多的朝廷话语权，对于这一点，大家都看得清楚，但某些地方行个方便却是毫无疑问的。 　　于是，在太原王氏的首先认可后，在场诸多大佬也认可起来，唯有朝廷和军方没有出声。 　　他们的大佬李二早已和沈晨定下了基调，以还唐海上防御链为主，其他的地方则选其战略位置，加以一二挑选。 　　在场的这些人能挑选的其实只剩下李二挑剩下的，要不是大唐目前没有实力，李二一口汤都不愿意给这些家伙喝！ 　　“那好，先来看第一个地方——天竺！” 第366章 分割世界 　　天竺众所周知，就是后世的印度。 　　这是一片广袤、湿润、富饶的土地，可惜，他的优渥也让纵容了那片土地上的人的懒惰。 　　能站着就绝对不跑着，能坐着就绝对不站着，当关中的百姓一边臭骂着贼老天的胡作非为，一边从贼老天嘴里抢食的时候，那片土地上的人们却吃喝不愁，只要到山林里走一圈就什么都有了。 　　生人言：饱暖思淫欲。 　　当人从吃喝释放出来之后，没事做的后果就是追求精神寄托。 　　本来这也没错，可惜，如果这一份追求不是对现实生活的建设，而是对虚拟世界的遐想，那就只能一切玩儿完了！ 　　以约七千公里海岸线为原点，纵横交错，被分成了一百多个大小不同的部分，然后明码标价，资源最少的只要一万石粮食，最多的则需要上百万石，超过三十万石的部分，可以分十年支付。 　　但是，无论何种支付方法，都需要恪守三条底线。 　　第一，不得组织超过一百人的卫队； 　　第二，前往抢占或占领的领地必须只能交钱，由正规唐军出战，依战损及成效支付，同时军队所为接受御史监督，若有瞒报功绩，则军队问责，具体战损及成效标准由军方给出； 　　第三，无论何种情况，都必须承认自己为华夏之民，打中原王朝旗号，纵使中原政权更迭，也绝不能自成另一文明，否则，可遭群起而攻之。 　　这三条是目前来说必须遵守的准则，一旦超出，则不为唐人，大唐军队可尽情伐之。 　　此时教室里的众人早已被天竺那近乎完美的资源环境夺取了心肝，只听了这三个条件，顿时连连点头答应。 　　即便清醒的人也绝对没有反对的理由，因为这三条底线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只有对他们有利的东西。 　　或许不许建立军队是个掣肘，但是，地盘都可以由军队去打，他们只需要岸边关火，等着军队打完，然后上去摘桃子就行。 　　关键这桃子还不是只摘一天两天，而是十年、数十年、上百年！ 　　如果经营得当，哪怕上千年也大可做得。 　　这和海外建国有何不同？ 　　至于承认自己是华夏之民？拜托！咱们身上都留着老祖宗的血液，祖祠也还在中原土地上杵着，总不能喝了那边的几碗水就觉得自己不是华夏之民了吧？ 　　沈晨只能暗自唏嘘现在的大唐人还是太老实，要是给后世某些人听到他们的心里话，怕是又要嘲讽他们是“蚂蚁”“无知的臭虫”了。 　　三条底线一出，整个教室顿时变成喧闹的海洋。 　　在座所有人都知道沈晨肯定要提条件，甚至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可没想到沈晨确实提条件了，但条件却如此简单！ 　　当下，感谢沈晨的声音又是一波接一波，沈晨好说歹说，才勉强把喧闹压下去。 　　“别高兴得太早！你们应该也猜到了，好地方必然没有你们的份！但是，能解开头上的枷锁，到海外称王称霸已经足够你们数十代人啃食得了，就别乱七八糟瞎想以为朝廷不安好心！” 　　“朝廷之所以要控制某些地方，皆因那些地方事关大唐，中原国土，以及华夏根基的兴衰成败，往东边看，一座座岛屿把大唐围绕了起来，没了这些岛屿，大唐本土便暴露在海船的射程范围之内，哪哪都不能安生！” 　　“你们的国可以做大，那是你们的本事，但是，头顶上必须由一个皇帝，就是唐皇或别的华夏帝王，这一点不仅仅是朝廷的底线，也是仙界的底线，我提醒你们，仙界的战力绝不是你们可以想象的，若不想某一日整个国家突然灭亡，那就别做攥取中原的主意。” 　　沈晨说到这里，若是还有哪个人没听明白，那他完全可以出去了，那种智商还想出海？呵呵，你怕是对海外野人的智商有所误解！ 　　“敢问仙师，我等商人也可建国否。” 　　这时有人起身询问，沈晨抬眼看去，这个人他认识，是学院中一名学生的父亲，叫赵二虎，此前才在学生的介绍下聊了几句，是个会钻营的人。 　　赵二虎话音刚落，一众门阀世家和皇亲国戚便哈哈大笑道：“商人建国？给你块地好生经营，有得吃喝就不错了，还想着建国，你什么脑子？” 　　赵二虎不以为意，脸上的表情憨傻如牛，嘿嘿道：“人嘛，总有些求而不得的想法，再说了，三条底线里也没有商人不可建国一说，我只是害怕忤逆了仙师和陛下的意思，故有此问而已，还请各位高抬贵手，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众多皇亲国戚仍旧哈哈大笑，似乎言语上战胜了赵二虎一样，不断拿赵二虎打趣。 　　沈晨冷眼旁观，观的却是那些自以为是的皇亲国戚们。 　　沈晨原本的想法是任何人都需要递交正式国书才能建国，但大唐终究是个封建社会，皇帝一人独大，皇亲国戚乃是皇帝家人，天生贵胄。 　　李二想也没想就改了沈晨的意思，说是门阀世家和商人想要建国也行，递交正式国书即可，但皇亲国戚本就是天生贵胄，封那么远的地方已经做出了让步，不能再和门阀世家和商人处在同一起跑线上。 　　所以，皇亲国戚可以直接封国，以购买之地的国王之身降临当地。 　　在沈晨看来，就相当于自带官方皮肤的内测玩家一样，大抵后继乏力，一般成不了工会大佬。 　　反观赵二虎，别看他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听说背后没有勋贵皇室撑腰，能把生意做到能够图谋海外，可见其人心性手段之高。 　　沈晨相信，只要任由他发展，假以时日，他周边由皇亲国戚建立起来的封国必然会被他一一消灭，所谓优胜劣汰，自然界中如此，人类之间，国家之间亦是如此！ 　　“可以！只要有能力，打下一片没有被大唐朝廷承认的区域，向朝廷递交国书之后，都可以成为一方诸侯，但是，记住了，不能另建一处文明，这是底线！” 　　赵二虎笑呵呵地回礼道：“请仙师放心，我等商人绝不辜负仙师期待。” 第367章 砍他娘的 　　沈晨对商人的宠爱全大唐的人都知道。 　　一开始李二很不理解，还找沈晨说过几次，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观点，商人买东卖西赚黑心钱，商人囤积居奇赚老百姓的血汗钱，商人待价而沽让别人家破人亡。 　　关键是商人对国家建设还没有任何帮助，就是国家的蛀虫！ 　　最后沈晨实在听得烦了，就顶了李二一句，“你回去查查，这些年的案子，是商人胡作非为的多，还是你手下的官吏让人破家的多。” 　　得，这一查之下，李二险些没羞愧致死，听说一连给御史台和大理寺下了三道旨意，让他们通力合作，把大唐朝廷里的蛀虫统统挖出来。 　　那又是另一番风云，可惜不在沈晨的考虑范围之内，没机会再打李二的脸。 　　沈晨其实挺可怜李二的，身为一个帝国的最高元首，对商人的见识还没有后世一个商人家的孩子多，连最朴素的经济观念也是沈晨到来之后才被沈晨建立起来的。 　　可以说，商人就是一个国家经济中的主体，没有商人，所谓经济便只是上古时代以物易物的野人程度，商人的出现和活跃才使得人类经济有了非一般的超越。 　　沈晨很难给大唐人讲清楚经济得以完整发展后的模样，甚至于一些后世人类对经济发展的最终演化结果，他只能举出几个咸淡不雅的例子，搬正大唐人对商人的观念，让商人尽可能发挥出他们的力量。 　　仙界技术开发区又扩大了两倍，几乎所有大唐能够生产的货物都能在其中找到，甚至连岭南的冯家都来凑热闹，投了十亩地，想要在长安把岭南的荔枝种出来。 　　沈晨很鼓励他这样的做法，但他自己却没有身体力行的心思。 　　有些人做些事，根本就不为成功去的，要的就是个失败，反正人家把地租交到了一百年后，他没理由阻止人家一心求失败的心思。 　　随着仙界技术开发区越来越重要，大唐人对仙界技术开发区也越来越看重，那些仍旧觉得商人不算好东西的家伙，也在开发区今年第一个季度交出了两百多万贯的税收之后，变得笑脸相迎起来。 　　别的地方的商人沈晨没见过，但他见过的商人都是挺胸抬头走在长安城里的，比起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当真天上地下，很有点当初妇女得到解放后的嚣张模样。 　　此次投标海外，大多数商人不过是勋贵的传声筒，或者挡箭牌，试探一下沈晨和李二的态度，但也有如赵二虎一般的商人，那叫一个财大气粗，一口气联手买下了十五个地块，每个地块不说都是绝好，但平均都是五十万石左右的地块，而且每个地块都交了七八成的粮食，只有两三成才准备通过已经在组建中的大唐百姓银行进行分期支付。 　　赵二虎等人来的这一手直接吓傻了皇亲国戚和勋贵门阀。 　　他们知道商人有钱，但没想到商人居然有钱到如此地步，等上了国书，定下管制权，立马就是有钱又有权的主，比他们谁都牛多了！ 　　能和商人们比肩的唯有门阀世家，连皇亲国戚和勋贵也不能！ 　　别看皇亲国戚和勋贵过着富甲一方的生活，每天穿金戴银好像很有钱的样子，但其实大多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十足为了撑面子。 　　就跟后世某个国度所谓的爵士、骑士、公爵一样，屁本事没有，只能靠变卖家产过日子，就这，还有脸出席各种社交场合，也不怕被真正有钱有权的人嘲讽他们都是穷光蛋！ 　　这一天，注定是大唐商人最为扬眉吐气的一天，最顶级的商人和勋贵门阀一比，不说超越，板板手腕毫无问题。 　　当各大区域都有人认领后，沈晨又附送给了他们一些海船图纸和所购买区域的人文、自然等各种资料，而后便让他们走了。 　　最后，留下朝廷和军方的代表，还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等沈晨发话。 　　“饿了吗？” 　　“噶？” 　　众人没想到，沈晨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翟长孙好了之后便被李二调出了黑甲军，得知李二正在组建大唐海军，舔着脸让李二给他弄了个右将军的职位，仗着和沈晨认识，哈哈笑道：“还是仙师知晓我等，听那些老大爷讲了大半天，看着那么多好土地被他们占了去，老夫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不知仙师有什么好饭好菜，尽管端上，老夫必然统统吃下！” 　　大唐本就民风彪悍，听他如此一说，一个个血气方刚的将军顿时不落人后，也跟着嗷嗷大叫起来。 　　坐在翟长孙旁边的是一个四十多岁年纪的黑脸汉子，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却是李二新任命的大唐海军左将军关兆龙。 　　他出身前水军都督挥下，得力于大唐对海外的不在意，水军也不过是鄱阳湖里打滚的泥鳅，他没有什么名气，在后世典籍上也是查无此人。 　　但沈晨听李二说，此人身上一大把水军韬略，单论水战，大唐无人能敌。 　　沈晨第一次见到这人，但觉这人就像一面平静的湖水，淡泊的表面上不知隐藏着多少惊涛骇浪，很有一种内敛收劲儿的感觉。 　　笑了笑，沈晨打开电脑，唰地一下，一副巨大的世界地图登时塞满了屏幕，也塞满了众人的视野。 　　略去众人第一次见到电脑画面的惊讶，当他们看到地图上大唐的国土居然渺小得可怜，当下一个个的将军便破口大骂起来，有激动的更是抽出横刀，发誓要帮大唐打下地图上的所有领土。 　　“这，这，中间有一条狭小的土地连接，因为很美，所以我叫他美洲！那里目前只有一些野人和处于我大唐上古时期的文明部落，战力几乎等于零，但是，那里有太多的好东西！” 　　沈晨拳头一握，“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带上你们陛下选定好的海外藩王，到那里插上我大唐的旗帜，把那里变成我大唐的疆土，再把那里的百姓变成我大唐的百姓！若有不从……” 　　沈晨还没说完，已然猩红了眼的将军们便拔出了横刀，“砍他娘的！” 第368章 李二要疯了 　　“你的银行搞好没有？太仓都已经堆满了，只等着你的银行开张，把分期付粮的事情办了，一大锅杂七杂八的人就可以从朕的大唐滚出去了！” 　　半个月后，李二火急火燎的来到学院，把正在上课的沈晨直接拖到教室门口，劈头盖脸就是一阵说。 　　“滚！” 　　沈晨再好的脾气也没压住，一指楼下，转身就进了教室，“咱们接着讲……电力的运用多种多样，但从本质上讲就是一种如同畜力的能源，你们大可以打开自己的思维，想想什么地方可以用得上，然后沿着方向再去制作事物，你们要记住大胆设想，小心求证才是出路……” 　　李二被甩了个面子，又听到电力的好处，只能讪讪地笑了笑，狠狠瞪了在他身后许久没有出场的武媚娘，然后转身去小屋。 　　武媚娘早就看淡了沈晨和李二的打打闹闹，吃吃笑了笑，跟着李二走了，走之前转过头看了教室里一眼，正好看到低头写笔记的李治，见李治没有看她，暗暗叹了口气，跟着李二走了。 　　一个时辰后，放学的铃声响起，各间教室里传来“谢谢老师”的声音，李二抬起头，看见一个个博士从教室里走出来，沈晨收拢了一捧教案，和高阳有说有笑地说了会儿话，然后直接转身去食堂。 　　“这个混蛋，这种时候居然还吃得下饭？” 　　李二咬牙切齿地追上去，急得武媚娘和几个小黄门抬脚急追。 　　追到食堂里，见沈晨正火急火燎地在窗口打菜，李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破口大声喊道：“你倒是说啊！” 　　沈晨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地端好食盘，直到找到位置坐下，才满足地呼出口气来，见李二的脸色已经红得不成样了，才道：“你知不知道待会儿学生来了，排队就要排一炷香时间，等吃完回到小屋，我就少睡一炷香时间，耽误了下午学生的课程，你承担得了吗？” 　　“噶？” 　　李二陡然一愣，旋即勃然大怒，“朕的银行还比不了你的一炷香时间？” 　　沈晨优哉游哉夹了口红烧肉，扒拉了两嘴饭，含糊不清地道：“你错了！你的银行都已经占用有那么长时间了，我就多睡一炷香时间咋滴了，还亏欠你了？” 　　李二气道：“可现在银行还没开张，说是要等你确定验收才能开张，你知不知道，朕一天到晚要收到多少奏疏，一个个想要出海想疯掉的人把朕逼得也快疯了！你居然还扯一炷香时间？你信不信朕把消息放出去，你着学院能被那些人硬生生踏平掉！” 　　“当然信！” 　　沈晨浑不在意地点点头，“如果不在意，我又何必如此为难我自己？一炷香时间啊，我想尽办法挤才挤出的一炷香时间啊！你知不知道，这两天我舌头上都起泡了！你看，你看！” 　　为了验证可信度，沈晨还把沾着各种食物的舌头伸出来让李二看，李二一看，哎呦，刺眼，好悬没把昨天吃的吐出来！ 　　一旁的武媚娘算是看出来，沈晨就是故意逗李二玩的，上前道：‘还请仙师见谅，陛下也是心中担忧出海一事，这才心急如焚，做出将你拉出课堂一事，还请您不要见怪！’ 　　“呵呵！” 　　沈晨看着气喘吁吁地李二，冷笑道：“你知不知道扰乱教学秩序是什么后果？根据学院规定，学院有权利把你列入黑名单，从此不得踏入学院半步！你应该庆幸你是皇帝，而大唐是个皇帝说了算的国度，否则，我今日就把你列入黑名单，让你永远不得踏进学院半步！” 　　学院的规章制度是沈晨和李二一起颁布的，为的就是让学院独立于世，不受外界打扰，可以静心教学。 　　李二一时间气糊涂了，也因为他来去自由惯了，一下子没想到这一条，此时反应过来，顿时又讪讪起来。 　　沈晨道：“规定之所以是规定，就是因为他有强制性，可以尽可能地避免人为干扰，可你今日却以身试法，险些酿出教学事故，你身为皇帝，就应该为天下子民起到表率作用，而不是仗着自己是皇帝就不遵守，那样的规定是没有说服力的，哪怕现在百姓们摄于你的虎威，压制内心的冲动去遵守，过不久，也就渐渐淡了，而规定也就成了摆设！” 　　沈晨的长篇大论让李二无地自容，摆摆手，默默地坐到座位上。 　　此时学生们蜂拥似的涌入食堂，前一秒还落针可闻的食堂顿时变成喧闹的海洋，眼见沈晨和李二都在，一个个端着食盘离得远远的。 　　“你看，他们都知道留给咱们俩说话的空间，你为什么不能压制住内心的冲动，给他们一个安安稳稳上学的空间？” 　　武媚娘听得眉头一皱，这话好像说的并非李二强闯教室一幕。 　　沈晨再道：“一所学院尚且如此，一个国家呢？难道就因为冲动，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根本不顾及前期提出的规定，胡作非为？” 　　武媚娘猛地一愣，她明白了，合着沈晨一石二鸟，说的其实是银行一事。 　　李二也听出了味道，“你是说不管那些人，任由他们着急，既然定下了规定，就要任何人都遵守，不应该由他们想马上出海就马上出海？” 　　沈晨点点头，鄙夷道：“出海？出海是那么好出的吗？就他们那几条破船，出海就是死！在还没有把我给他们的海船图纸变成海船之前，哪怕他们办理了分期支付又如何？难道紧跟着就出海送死？” 　　摇摇头，沈晨继续道：“你也被团灭扰乱了心神，他们要的就是这个！三条底线之所以被称为底线，就是决不允许他们触碰的地方！今日他们能逼迫你不管银行是否稳当就开张营业，你信不信等他们有了土地、人口和钱权之后，他们就敢说自己不是大唐人，不是华夏人！” 　　“原来他们想要的这个！” 　　李二和武媚娘耸然一惊，他们身在其中，不免看不见一些东西，但沈晨却身在其外，看到了那些想要出海之人真正的目的！ 第369章 大坝设想 　　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 　　三条底线之上尽皆可以施为很多事情，自成一国都没所谓，可谁想之做个海外王爷，而不是万民之皇帝？ 　　若是没了三条底线，他们就能宣传自己才是华夏正统，然后当中原大陆衰弱之日，举起一统中原的大旗，让华夏文明惨遭屠戮，最终让华夏文明走上世界顶端的可能化为泡影。 　　虽然那样的可能很小，总不能期望远在太平洋对岸的北美王爷，或者有喜马拉雅山脉隔绝的天竺王爷们带着他们肤色不同的军队打到大唐来，可是，当整个世界从茫茫无际变得一个脑袋大小的地球仪之后，天知道国度与国度之间会发生什么。 　　就像一战后日不落帝国的衰落，谁敢相信，他居然说倒就倒，一点道理都不讲？ 　　沈晨没有阻止海外封王，却决不允许他们自成一个华夏，如此一来，哪怕有一天刀兵相向，也不过兄弟内斗，而不是如同日不落帝国那样连同政治文化一起彻头彻尾的宣告完结！ 　　沈晨相信，只要有三条底线存在，大唐或许无法控制几百个封国，可华夏依然还会是那个华夏！ 　　李二想来想去，终于想明白了沈晨所说的一切，最后亲自带着武媚娘排队打饭，端着食盘和沈晨一起吃了顿饭。 　　尽管吃饭的时候什么也没说，但当所有学生回到宿舍里睡午觉，准备迎接下午的学业时，后勤厨房的人看到，一个身穿龙袍的皇帝和一个身穿宫装的才人捋起袖口，跟着员工们一起刷碗洗筷。 　　后勤总管尤大娘好悬没被吓死，亏得被五个帮厨扶住身子，她身上那一百多公斤的肉才没有摔到地上。 　　沈晨下午确实有课，是一堂现场教学课。 　　他把学生们带到溪边的电机房子里，从水流让发电机运转开始讲起，给学生们讲有关大坝的设想。 　　“从理论上来说，只要电机够大，水流更强，就能发出更多更强的电。可是，目前来说，大唐还不具备相关的能力。” 　　一名学生举手道：“仙师，那什么时候才能具备那样的能力？” 　　上了两个多月的课，理论和实际操作一起进行，学生们对电力已经具备了基础知识，没人去问如何建造发电机，这名学生所问的其实是电机之外的外在条件。 　　沈晨道：“大坝技术！” 　　“大坝的技术？” 　　学生们没想到首要条件居然是这个？ 　　“难道用水泥筑一个大坝不行？” 　　“不！用水泥筑大坝是建造大坝最好的方式！”沈晨阻止了还要发问的同学，直接道：“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想说，在李春博士的课堂上，他已经说过他做出了足够承受上百辆马车一起行驶的大桥水泥，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以下几个问题。” 　　“大坝筑好之后，定然会将大河截断为两节，水源来处水面很高，水流去处水面很低，这种大坝建在不用通船河流上还行，但如果建在需要船只航行的河面上呢？比如黄河、长江？” 　　没人说话了，学生们不仅不傻，还很聪明，只是没有见过实物，无法想象而已，一经审查提醒，顿时恍然大悟，三三两两讨论起来。 　　“要就需要建造能够让船航行的大坝，如此一来，就不仅仅是电力知识，还要包含李春博士的建造知识。” 　　“我看不仅仅如此，你想，若是仅仅建造一扇门，船来时打开，去后关闭，那是不是要等水面平复后才能前行，不说水面需要多久才能平复，一旦水面平复，也就意味着大坝前端的水面没了高度，大坝内的电机就没了启动来源，那么，电也就断了。” 　　沈晨很喜欢看学生们讨论的样子，不仅可以让学生们大胆设想，提升学生们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他还乐得轻松，无需声嘶力竭地呼喝，半个时辰的时间一下子就能过去大半。 　　这样老师才叫当的简单！ 　　任由学生们讨论了一会儿，沈晨发现到后面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个设想之后，继续扔出了一个问题给学生。 　　“还有，你们有没有想过，一旦水面升高，水流上游的老百姓怎么办？大河可不是这一条小溪，大坝处水面升高一米，河流沿途就会有上千上万亩土地被淹没，生活在那片大抵上的百姓如何安置，他们的生活来源又如何保证？” 　　沈晨话音刚落，学生们又讨论起来。 　　“可以让朝廷出手！” 　　“为何不能是兴建大坝的豪商或者我们学院自己出手？” 　　“你傻呀！没听仙师说吗，水面升高一点，就会淹没很多地方，要想让河流成为运转电机的动力，高度至少数十丈，到时候要淹没多少良田，多少房屋，如果只是商人和学院，你觉得学院有那么多钱，或者那么大的能耐让沿途的官吏帮忙做事？” 　　“不错，唯有朝廷出手才能得以妥善解决。水面上升，不仅仅是良田淹没那么简单，上游各处道路也会受到影响，到时候重新修路等事情，唯有朝廷官吏才能去做，这是权治的问题，和商人学院有没有钱没有关系。” 　　“哎呀，如此一来又涉及到朝廷层面，兴建之前还要和朝廷进行交流沟通，我的天，随便想想，就是一大堆事，我敢说，从设计到开工，没个一年半载根本下不来。” 　　“哈哈哈……”沈晨没想到学生们居然想到了这种程度，看了看那个唉声叹气的学生，虽然穿着学院的衣服，但脑袋上的钗子却是一根似乎要滴出水来的碧玉簪，向来非富即贵，有这般见识便不意外了。 　　“还有个问题，你们可以再讨论讨论。今日的作业便是每五个人为一个小组，以建设一座大坝为题目，写下你们的设计方案，其中必须包含大坝兴建前、兴建时和兴建后的方方面面，你们想到什么就写什么，作业时间可以延长到一个月，下月的今日交出你们的设计方案。” 　　学生们一阵唉声叹气，等到了学院，被后世论文折磨了一番的他们这才知道，进入学院前让他们发疯的练字是多么的温柔。 　　沈晨道：“问题是：大坝产生的电流必然很多很强，而且会有起伏不平的事情存在，就像这间屋子里的发电机一样，发点大小随水流大小而定，你们宿舍楼深受其害。那么，如何才能保证电压的平稳，让电流源源不断地尽可能平稳地输送到外界？” 第370章 皇宫用电 　　“大坝的设想当真能实现？” 　　等学生下课后，李二找到沈晨，疑惑地盯着沈晨看了良久，迟疑地问道。 　　沈晨想了想，说：“绝对可以，但是……” 　　有些话沈晨不愿意讲，历史上李二是贞观二十四年去世的，距离现在只有短短六年时间，或许没有高句丽一战带来的病痛，但他毕竟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了，而且哪个国家领导人不是劳心劳肺地干活？ 　　除非是个昏君，否则，就算每天完成应尽的事务都不是正常人能够比拟的。若是还想做出一点功绩，让后人敬仰，那付出的东西就不是每天睡八个小时的人能够想象的了。 　　在如此高强度的工作下，年过半百的人能受到什么折磨，完全可以想见。 　　但电力大坝是个什么东西？是个技术成熟的国家也需要以十年为单位进行建设的巨大工程。 　　李二能不能再活十年？ 　　就算可以，可大唐一穷二白，还没有技术积累，十年内能建成一座技术完善的电力大坝？ 　　沈晨对此抱有深深的怀疑。 　　看着沈晨欲言又止的表情，李二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一暗，旋即仰天哈哈大笑几声，“怎么，怕朕提前死了看不到？” 　　夕阳把李二的身影拉得很长，让他雄壮的身躯更显威武。 　　沈晨默默地点点头，“如果只是用来满足于皇宫用度的电量，以抬高河提，人为加高大坝高度的话，三年内就可以做出来，只要你下令，我带着学院的学生辛辛苦苦干三年，保证整个皇城都能用上电。” 　　沈晨并非瞎说，皇城内本身就有河流，分别为清明渠和龙首渠，一南北，一东西，呈纵横两向穿过长安城，乃是在兴建长安城之初人为修建的水渠。 　　水流虽然不大，但若是适当抬高河提，并把电力大坝修在地底下，是完全可能的。 　　而且，仅仅只针对于皇城用电的话，标准的220V电压已然足够，变电系统直接加装在地下大坝里，一站多用，危险系数并不高，电量也足够，说不得还能对付一下皇城周边的几个里坊，局部实现居民供电。 　　沈晨把设想对李二一说，李二直接听傻了，就连武媚娘也长大的了嘴巴，很难得的露出一副“我不知道”的样子。 　　良久，李二才傻乎乎地问道：‘当真？’ 　　沈晨一面带着他去小屋，一面道：“其实，我一开始做设想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个概念，但是，目前来说还是有点早，学生们才刚刚把发电机做出来，当前最需要的就是技术积累，若是现在就上马电力大坝，很可能鸡飞蛋打。” 　　“但是！” 　　就在李二垂头丧气的时候，沈晨转而笑道：“但是，我犯了个错误，我直接用仙界建设大坝的要求用到了大唐头上，这是不公平的，所以我和仙界大能联系了一番，从他们那里拿到了仙界最原始的大坝设计图纸。” 　　“结果咧？”李二像极了一只二哈，就差吐着舌头要饭吃。 　　沈晨哈哈一笑道：“就三台发电机，三个变压器，外加一堆电线的事儿！” 　　“很、很简单？”李二没学过电力学，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沈晨遥遥一指刚刚才转身出来的小屋，道：“你就把那屋子想象得大一点就行了！” 　　人类历史上第一座真正的水力发电站究竟是什么，后世其实已经很难考证，因为自从发明了水流发电机之后，便有许多商人闻风而动，找条河流，把厂房建在旁边，依托天然瀑布进行发电，用来供应自己的厂房所需。 　　有记录的是1879年，爱迪生发明白炽灯后，1880年密歇根州大急流城，通过水轮机带动布鲁斯发电机为剧院和店面提供电弧光照明。 　　当时的发电机有多大？也就比学生们做出来的发电机大一点，问题多多，断电常事，电压不稳造成的损失也很多。 　　但仅仅用在关键时，却夜颇多够用。 　　沈晨加了点料，想要把事情办得漂亮一些，并且在兴建大坝的同时实现技术积累，加快电力发展的步调，这才想到了皇宫。 　　“其实，若是不求安全，只求电力推广，现在也可以做。” 　　沈晨两手一摊，“就把学生们做的这一套设施直接对外售卖，只要购买者找一条河，学生们先做一件水车坊，然后通过齿轮和杠杆连接，把发电机往里面一装，再用电线把电力供应到购买者制定的地方就行。” 　　“不不不不！” 　　沈晨还没说完，李二就连连摇头，“这可不行，电力这玩意儿太危险，朕可不愿意因为着急，害死朕的百姓。” 　　李治穿着仙界绝缘服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李二可不想以后的大唐天下全是不穿绝缘服就不敢生活的百姓。 　　沈晨笑道：“不错嘛，始终把百姓放在首位，就这一句话，你就当得起千古名君一说。” 　　李二摆摆手，“朕这一辈子求的便是权，可全到手之后发现，名比权更重！没了名，权再多也要被后世之人挖坟鞭尸，名声好了，哪怕朕只做一年皇帝，后世万万人也会把朕捧在心窝子里，那才叫舒坦！” 　　或许是真的老了，李二居然能够直言不讳地说出他的野心来。 　　在之前，他对于权力的追求还要套上前隋暴戾的帽子，可此时却直接言明是他自己的野心在作祟，如此一来，反倒让他显得更加平易近人。 　　跟在两人身后的武媚娘撇撇嘴，鄙夷的表情直接说明了她内心的不高兴。 　　没了权如何求名？求了名却没了权，那这辈子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活着的时候求权，做成什么样让后世人自己判断就行！还活着就要为后来人考虑，这不是吃得撑着吗？ 　　沈晨和李二都没有看到武媚娘的表情，也没人去猜武媚娘的心思，两人到了小屋，泡了壶茶，对皇宫兴建底下电力大坝的事情详细谈了很久，直到太阳落山，小屋内亮起的灯光照映了李二黝黑的面庞，两人才渐渐淡了。 　　“既然地下电力大坝技术难度比地上高，那就先弄地上的，不一定在皇宫，你看着办，哪里好弄先弄哪里就行。” 　　这一次轮到沈晨好奇了，“你就不怕见不到？” 第371章 再比一次 　　有的人老了越来越坏，有的人老了越来越明晰清透。 　　显然，李二属于后者，长长地叹了口气，他说道：“你说了如此之多，朕也听明白了，大唐的起点太低，想要完成电力铺设短期内纯属痴人说梦，但大可一面铺展，一面进行技术积累，为日后的大规模、大范围全民用电做好前期安排。” 　　“就像行军打战。”一说到打仗，李二的眼里便尽是异样的光彩。 　　“战场上的争斗无非几个时辰，说穿了，就是双方把人喊到，然后一声令下，双方军士拎着大刀片子砍人就是了，可战争真正打的却是前期的安排，谁做的事情越多，谁的赢面就越大，不论阴谋阳谋还是后勤战略，其实当双方军士冲杀道一起时，已经注定了输赢。” 　　“若是主帅极为优秀，斗战时料敌而动呢？” 　　说话的是武媚娘，她早就觉得沈晨和李二的这套说辞很没有说服力，说得好像主帅就是个样板货一样，如此一来，不就说明什么事儿都和主帅无关了吗？ 　　李二哈哈笑道：“若真的优秀的主帅，就会尽可能把斗战时的一切变化考虑进去，于斗战之前作出安排。当年征伐突厥，朕和李靖商议之后，决定把十万将士分作四路进攻，李靖主力只有二万人，并且，在出发之前，并已然决定，真正出击的只有李靖一路，其余三路仅为协同和保护。” 　　“那岂不是很危险？” 　　武媚娘对军伍丝毫不感兴趣，历史上，她执政后，大唐军力急转直下，就在于她对军队的不看重，造成了她在军队之中任人唯亲，只讲政治，不讲军功的后果，简洁造成了大唐府兵制的衰落，到了唐玄宗时期，彻底没落，只能用募兵制才能招收到士兵。 　　如此便给了招募士兵的将帅极大的权利，从而导致了一大批以刺史为单位的军阀崛起，安禄山的作乱，根源就在于这里，同时，这也是蝴蝶效应在政治上的一次充分说明。 　　说回此时，武媚娘对军伍的不熟悉，使得她连史书上记载的战争没有半分概念，对十四年前那一场她亲身经历的战争毫不知情。 　　听得李二把军队分为了四路，脑海里想到的就是汉武帝以分兵之策北击匈奴，达成一代帝王伟业的事情。 　　史上评判：若非运气，若非霍去病是个BUG，汉武帝的分兵之策只能是送人头。 　　李二哈哈大笑道：“非也非也！若是对付窦建德，哪怕是刘黑达，朕也不敢分兵，李靖也不敢分兵，但对付突厥非分兵不可！” 　　“骑兵！”沈晨转头对武媚娘道：“人是不可能跑得赢马的，若是仅仅一路出击，突厥大可绕过我军，对唐地伸入攻击，而后扬长而去，待我军人困马乏时，被唐地喂养得饱饱的他们便可聚而歼之，我大军必败！” 　　武媚娘第一次知道战争原来还要考虑到畜生，当真涨知识了。 　　李二接着道：“当时还有一个原因，便是突厥内乱，颉利失去了早年的强大，手下诸王并不齐心，若是一路攻之，反而会让其拧成一股绳，相反，若是分兵出击，则突厥只能各处防御，不用大唐动手，颉利手底下的各种王便会自发以守卫自己土地的理由，远离突厥。如此一来，便在战略上造成了敌弱我强的态势，此战，从一开始我大唐赢面就大了三分！” 　　“原来如此！” 　　听完了这一切，武媚娘深深感到军事的深奥，心中对自己将来有了几分不确定，但很快又转为熊熊斗志，暗道自己将来定要多多注意大唐的军事，如此才能做出一番大事业。 　　沈晨不知道一个注意力放到军事方面的武媚娘会变成什么样子，但至少让他有些安慰的是，大唐将来的军事力量不会再如历史上下降得那么快。 　　“电力大坝也是这个道理，若是前期没有安排妥当，并且考虑清楚建好之后的一系列问题，很有可能造成巨大的破坏。” 　　说回到自己专业，沈晨感觉话语权终于回到了自己手上，“前面我对陛下讲的那种直接售卖的方法，完全是建立在以尽快铺展为核心，期间略过了很多东西，比如说安全。” 　　喝了口茶，沈晨道：“电力这玩意儿的危险性太高，哪怕是专门受过训练的人员也很难做到百分之百的安全，只能说尽可能做到了百分之百，对于没有受过训练的老百姓，那就是悬在头上的利刃，随时可能要命。” 　　“现在的大唐还没有做好迎接电力的准备，贸然出手，只会让老百姓无辜惨死，到时候好事便坏事，引起百姓对电力谈虎色变，甚至反感，不准电力铺设，那就是鸡飞蛋打，没有意义了。” 　　武媚娘道：“可不可以一面铺展一面积累经验和技术？那不两全其美了吗？” 　　李二摇摇头，“打战就没有一边出兵，一边想士兵如何吃饭的道理，电力猛如虎，没有把这头老虎关起来的能力，便是放虎归山，另外，你还想漏了一个问题。” 　　“还请陛下告知。” 　　“政策、法令！” 　　李二大手一摆，“发电机的原理很简单，原料虽说不好搞，却也不是难事，聪明的人摸上几遍也就会了，若是没有法令束缚，必然会有一大堆不合格的发电机涌入民间，到时候危险频发，危害更大！” 　　不愧是李二，沈晨一直把重点关注在技术上，但李二却已经想到了华夏土地上的“仿造”能力，华夏人自认第二，哪敢敢认第一？ 　　在后世，这是一句调侃，可现实情况就是这样，聪明的华夏人总是能在眼红别人吃香喝辣的同时，让自己也变成吃香喝辣的人。 　　发电机真心不难做，后世小学的课外活动里就有自制发电机，或是小灯泡的试验，连后世小学生都能做到的事情，没理由大唐的工匠做不到！ 　　沈晨点点头，“你能想这些已经很不错了，这样，分工合作，你弄政策法令，我弄技术，就用一个大坝工程来积累经验，如何？” 　　李二伸出手，握了握拳头，“一言为定，看谁先做出来！” 　　沈晨同样伸出手，握了握拳头，“驷马难追，反正你输定了！” 　　“切！” 　　“切！” 　　武媚娘：“……” 第372章 学院附属工坊好赚钱 　　当皇宫门前被一群群豪商勋贵围堵的时候，一道旨意轻飘飘从皇城里飞了出来。 　　勋贵豪商还以为是银行之事，欢呼声险些把站在城墙上值守的士兵震得掉下去，可当旨意内容传开，他们竟然发现，银行之事只字未提，反而通篇都在说一个他们听都没听过的词汇——电力！ 　　“啥，啥，啥，这是啥？” 　　“有知道的人没，解释一下，是不是海外封王一事换了个说法？” 　　“说个球！电倒是知道，无就是天上打雷那玩意儿，力也知道，人力、马力多得是，可两个字凑在一块儿，天知道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问题是银行一事咋说？某家中一粒粮食都没了，可还差一万石，就等着把分期支付办了，出海捞回来，这迟迟不见动静，是要饿死某啊！” 　　“呜呜呜呜……” 　　…… 　　皇城门前的哭泣声直破云霄，可带给大唐百姓的却只是乐子，所谓人生三大快意：洞房花烛、金榜题名、看富人破产！ 　　甭管那个朝代，甭管海内海外，富人破产总是一件让百姓喜闻乐见的故事，尽管破产富人的一棵板凳也和绝大多数人没有关系，但并不妨碍百姓们茶余饭后乐呵乐呵。 　　但百姓们和富人们一样迷茫，电力这个词汇提前一千多年出现的后果就是全民懵逼。 　　为此，《大唐皇家仙报》和《学院杂谈》不得不开了一次特辑，就电力是什么东西，他的产生、应用和对百姓、大唐的影响做了一次深度普及。 　　资料全是由学院的学生提供，沈晨只管把关，虽然其中还夹杂了许多质朴的科学印象，在电力的应用上也仅仅只是照明和沈晨的小电驴。 　　但是，仅仅如此两样便叫大唐百姓陷入了疯狂。 　　“黑夜如昼”和“宛若牛马”是大唐百姓印象最深刻的两个词汇，因为这两个词汇和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一想到不用吃草的马和再无黑夜的束缚，百姓们就充满了对电力的期待。 　　于是，对于电力大坝的建设，百姓们也积极地相应起来，仅仅十天，李二的案几上就堆满了大唐各地争相请求大坝落地的奏疏，有聪明的还奉上了详细的建设条款，言明：只要大坝在当地落地，要钱给钱要人给人，绝不占用朝廷一丝半点的便宜。 　　奏疏里开出的条件让李二都心动了，很想直接下令就在那几个条件优渥的地方兴建，可往后一查资料…… 　　哎呦，娘的，全是水流几乎没有的地方，穷到县令都只有一套官服穿的地方，就等着大坝兴建，吸引商人，然后收税！ 　　“有如此办事的吗？空穴来风，不知所谓，这些个县令，给朕把他们身上的那身衣服都给扒了！”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好说歹说才把李二的火气压下去。 　　关键是长孙无忌说了一句，“他们身上就剩下一套官服了，这要是扒了，他们就衣不遮体，有失朝廷体面！” 　　最后，李二只是下旨申饬了一顿也就过去了。 　　“为何都想着吸引商人？咱们大唐朝廷的风气什么时候转变得如此爱惜商人了？” 　　李二很好奇地问道，前段时间海外卖地的时候，几个商人还在学院里被勋贵们一阵嘲讽，怎么现在却多了如此多的吸引商人的奏疏，不合理，大大滴不合理。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一听，苦笑着摇摇头，长孙无忌道：“还不是学院的附属工坊太赚钱的缘故！” 　　“啊？” 　　一说起学院的附属工坊，李二就来气，“不就是一些工坊吗？咋滴还赚钱了？”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有沈晨在背后把控，学院的附属工坊不想赚钱都难，可心里就是不想承认。 　　房玄龄笑道：“陛下，学院的附属工坊可不是一般的赚钱，而是大大滴赚钱！仅仅香皂一项，就让当地充满了大唐各地的商人，半年时间已经扩建了三次，当地百姓除了必须下地干活的，全被香皂工坊招了进去，就这还不够，附近好几个县的百姓都一个劲儿往哪地方钻，好多县令上书上来，全是咒骂香皂工坊县令的奏疏，言及若在如此下去，他们几个县就没有农人干活了！” 　　“到这一步了？” 　　李二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不至于吧，赚钱再多也不如家里有几亩肥田吧？” 　　房玄龄苦笑道：“可是，工坊做工的收入就是比下地干活多！每天五个时辰的活计，工坊打着火把彻夜开工，就这还有大批商人等着拉货，为了抢货源甚至动了刀子，当地的牢房都装满了打架斗殴的商人，现在那县令都没了办法，只要没打残就各打五十大板，免得让他们在牢房里猜拳。” 　　“猜拳干嘛？”李二有些懵。 　　长孙无忌接话道：“猜拳看谁坐着！” 　　意思就是牢房里的人已经多到只能站着了！ 　　“嘶～～～” 　　李二倒吸一口凉气，心底更是拔凉拔凉的，踟蹰良久，才小心翼翼地问：“那赚的钱很多吧？” 　　房玄龄很想说，“刚才就跟你说了赚了很多，你是典型的明知故问。” 　　但是，明面上，房玄龄还是一副谦逊的样子，回道：“看奏疏上所写，当地已然没有光棍，家家户户都抢着嫁入当地，就连被砍断了双手，只能在香皂工坊里拉着车子送饭的老兵也讨了媳妇儿，送出的彩礼足足一辆车，笑死了好些个丈母娘。有了成立在先，哪个县不把仙师要投资当做头等大事，都盼望着仙师投资后，他们考评为上，来年升官呐！” 　　“我……” 　　李二想骂人了。 　　长孙无忌道：“今年户部的奏疏我看了一下，据不完全统计，预计该县今年的税收将超过十万贯，比一些小的州郡还多！” 　　“十……十万贯！” 　　李二手脚发凉，浑身都在颤抖，完完全全就是给气得！ 　　商税基本都是十取三，也就是说，一个香皂工坊今年的营收大抵有三十万贯！ 　　天啊！ 　　大唐千年的税收才三百多万贯啊！ 　　这一下子就占了十分之一！ 　　“不行！” 　　猛地，李二站起身来，龙行虎步地往后宫跑，看傻了长孙无忌和房玄龄。 　　“陛下，您干嘛去啊？” 　　李二的声音远远传来，“封锁消息，绝不能让杨妃听到，否则她又得晕过去！”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 第373章 银行开张，资产清查 　　不论如何操作，银行还是在勋贵豪商千呼万唤之下开张了。 　　地点就在达官贵人和国子监所在的务本坊里，反正目前来说，银行的头等大事只有海外封王一事，沈晨准备一步步来，先把这事儿办了之后，再把银行开到全长安，然后全大唐。 　　到那时，银行业务员的本领也出来了，便可大大的减少许多不必要的事故。 　　银行不像电力，非得练手不可。 　　开张当日，李二出席了开业仪式，通篇的讲话内容只有一个：三条底线，三条底线，谁敢不遵守三条底线，朕就跟他翻脸！ 　　老实说，听沈晨给他介绍了某些地区的情况之后，他都觉得给自己一百人，自己就能另外开个大唐，若是没有三条底线在，完全可以预见到，会有多少人拉拢自己的军队，构建自己的文明。 　　若是那样，大唐就失去了海外封王的意义，华夏也失去了扩大文明地域的机会，那他李二就是千古罪人。 　　为了防止被利益熏黑了心的勋贵豪商们，李二只能用刀子保证三条底线的实施和遵守。 　　那就是军方得到的命令：一旦发现有超越三条底线的情况发生，那就灭他的国，杀他的人，用血与火告诉所有海外之王，大唐有能力帮你们建造一个国度，也就同样有能力灭了你们的国度！ 　　同时，所有除国利益尽归军队。 　　受了如此命令的军方几乎把大唐变成了西游世界，连火眼金睛都快修炼出来了。 　　一开始长孙无忌反对如此做，害怕军方自己在海外称王，没了军队的海外之王只能在军方的刀剑下苟延残喘，到时候军方要兵有兵，没钱了就跟海外之王要，反过来对付大唐就好玩了。 　　然而，当李二接着把根据沈晨编写的《教导员手册》秘密训练出的教导员往军队里一放，整个军队都是“服从皇帝陛下李二”的声音，一丝一毫拥护他人的声音都听不到。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在海外封王一事中，一名被勋贵腐蚀的将军，于心腹手下通气的第二天就被察觉到不对劲的侍卫捆绑着见了教导员。 　　与此同时，诸如后世陆地最强军队的理念也在大唐的军队中潜移默化地改变着。 　　每天吃完饭后的忆苦思甜为核心，“皇帝陛下指挥枪”“把皇帝威严竖立到百人队”等等做法的加持，让李二对军队有了一种指哪打哪的轻松感。 　　省去了中间将领的掣肘和自古以来军队中的将士关联，让李二这个带兵带了一辈子的帝王终于把军队变成了自己的双手，李二敢说，现在的大唐军队还做不到沈晨描绘的那样美好，但他一定是自古以来唯一一个让士兵心中只有皇帝，没有将军的皇帝！ 　　有此保证，李二在银行开张仪式上的声音格外轻飘飘的，但越是轻飘飘的，众人越是能够感受到李二骨子里的底气！ 　　那叫一个十足！ 　　李二走后，心有余悸的勋贵豪商连大气儿都不敢出，在业务员的带领下，想一只只被拎在手上的鸭子，填写各种表格和接受资产清查。 　　唯一让他们高兴的是，百分之一的年息让他们差点把下巴都掉下来，确认了好几次，才一个个地面对皇宫和学院的方向分别磕了三个头。 　　所有的怨念在这三个头下去之后，都变成天边的乌云烟消云散。 　　“这就是陛下和仙师可怜咱们，要咱们平白活下去的！” 　　资产的清查很繁琐，业务也很重，众多业务员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工作，如此才保证在三个月内把所有海外封王的参与者的分期付款解决。 　　三个月后，当李二拿到最后的资料后，才知道，他的帝国里居然有那么多有钱人！ 　　有的人家中居然有数百万贯的资产，比他一年的税收还多！ 　　“陛下，账不是如此看的！” 　　递上奏疏的银行大总管是来自太原王家的一名庶子，经过层层选拔和沈晨的亲自挑选才力克成千上万的报名者脱颖而出，在经过沈晨的教导之后，正式登上大唐的历史舞台。 　　他叫王芝，一个从来没有在历史上出现过的人物，但并不妨碍他在这一个时空青史留名。 　　“陛下，资产和现钱是两个概念，资产是一个人所有能换算成钱财的事物的集合，而现钱只是铜子。资产数百万看似很多，其实并不多，比如资产中的房子，今年价值十万贯，明年算上折旧，或许就变成了九万贯，也有可能周围环境发生巨大的变化，像是多了一个集市，便价值十一万贯，总归资产是随时都在发生变化的。” 　　李二听明白了，“若是如此说来，也有可能一夜化为灰烬。” 　　“是的，比如周围发生了大火，即便他的房子没有受到一点伤害，也几乎没了任何价值。” 　　李二渐渐听得入神，“有没有人从中做手脚。刻意隐瞒？” 　　王芝摇摇头，道：“为了赢得更多一些的贷款，所有被清查的人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巴之不得资产提高一些，九万贯的家产和十万贯的家产能贷款的额度是天差地别的，为了证明自己有钱，能够还钱，有些勋贵甚至在房子旁边营造出一条商业街，若说动手脚必然只会在这上面动，刻意隐瞒只会拉低他们的资产，贷款额度也只会越低。而且……” 　　王芝的面相看上去就很老实，性子也非常老实，一是一二是二绝不瞎说。 　　“而且，请陛下相信我等经由仙师一手教导的业务员，我们或许会有缺漏，但这是在资产清查时会出现的客观现象，仙师叫做误差，绝不会超过百分之五的界线。” 　　“原来如此。” 　　李二想明白了，即便有人刻意隐瞒，但由于有额度的限制，到最后也是具有还款能力的。 　　不过，他还是不爽，跟大唐的勋贵豪商们一比，好像他才是天底下最穷的人似的。 　　“你们查了三个月之久，有些东西该查到了吧？” 　　李二悠悠然一问，气氛陡然变化。 　　这才是他看重银行的地方！ 第374章 银行的市场模式 　　王芝听到李二此语脸色登时变了变，强压下内心的兴奋，面上仍旧一副老实忠厚的样子。 　　“回禀陛下，此次共查出勋贵豪商、门阀世家隐匿人口二十余万，隐匿杂粮七十万石，隐匿资产共计一千二百余万贯，并有官商勾结、宗亲经商等不法之事一千余件，各类资料详细记录在册，当可任由陛下查验！” 　　啪！ 　　案几在李二的一拍之下震了三震，案几上的事物叮叮当当掉落一地，四周值守的小太监吓到腿软，稀里哗啦跪了一地。 　　“这些混账，该死，该死，都该死！” 　　钱财和粮食就算了，李二自认水至清则无鱼，很多东西过去就过去了，反正把这些人全部踢走，就当为海外封王一事入股了。 　　但是，隐匿人口却是他无论如何也转不过去的事情。 　　大唐到现在为止，才堪堪三百万户，整个大唐加起来不过四千万人，二十万人是个什么概念？是二百分之一！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二百分之一的人口已然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其他的东西可以不计，但是必须让他们把人口统统吐出来，一个人也不允许带去海外，想要人，就要他们自己去海外抢，实在不行，那就招募，但决不允许再有隐匿人口的出现！” 　　王芝从来没见过李二震怒，他跟随李二的时间太少了，此时一听，当即将李二此话当做天命，同时也深感族长和长老们的卓识远见，他王家有了这一次机会，绝对能够在朝堂上发出声音。 　　于是，原本一件看似很大，实则不大的小事就演变成了一件看似很小，实则很大的大事！ 　　在银行给出的资产清单之下，百骑、刑部六扇门、大理寺一起动手，对所有参与海外封王之事的勋贵豪商一通彻查，将所有隐匿人口恢复民籍，一下子，大唐就多出了二百分之一的人口。 　　李二想也没想，大手一挥，直接扔到人口较少东南沿海各州郡，充盈人口的同时，加强东南沿海对朝廷的归纳感，并在开海后成为海外攻略的人口基数。 　　“你这一竿子干得漂亮！” 　　沈晨得了消息，兴奋高兴之余做了一桌好菜，专门请李二好好吃了一顿。 　　李二举着一杯五粮液，哈哈大笑，“你也不看看大唐的皇帝谁？朕十三岁从军争夺天下，至今戎马半生，励精图治十八年，参与政事三十年，你觉得朕连开海后的相关事情都想不到？” 　　沈晨笑道：“也就你敢在我面前说这话了！” 　　如果说对于此次穿越有什么遗憾，沈晨唯一觉得难过的就是调子定得太高，脱离了老百姓的趣味，连去个青楼都得悄悄摸摸，哪有别的穿越者那么快活？ 　　身旁尽是趋炎附势，或是战战兢兢不敢违逆他的人，就连道心也随着进了学堂之后，见识逐渐增多，有了一丝丝看似不显眼的隔阂，典型的就是不再央求着沈晨做好吃的给她吃了。 　　“没办法，孤家寡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李二一口喝尽杯中酒，放下杯子感叹道，“二十万人已经去东南沿海的路上，你要的广州、泉州和淞沪三个开发区也正在建设当中，等二十万人加入进去，必然可以加快进度。朕只是有一点不明白。” 　　“哪点？”沈晨一面吃得大汗淋漓，一面不进行地问道。 　　计划早就给了李二，剩下就是执行，对于计划中的事情，沈晨和李二几个大唐重臣是彻夜研究，一丝一毫都扣了出来，沈晨不相信李二会真的有什么问题？ 　　李二目光炯炯地道：“银行能不能往海外铺展，一个封地至少扔一个？” 　　沈晨两眼一眯，“你是说想要故技重施，用银行把海外之王的经济收纳在大唐的框架里？” 　　李二默默地点点头。 　　这还真是个问题！ 　　银行一旦由朝廷建立，那么，朝廷就相当于把持了经济命脉，若是如同后世一般，严格规定工坊、商团、朝廷开支等等事宜都必须通过银行处理，那么，大唐绝对有能力把控住海外之王的经济。 　　封地上大大小小的经济情况，朝廷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从而将叛乱剥离在经济之外，再不济也能形成监督。 　　“还是算了吧？” 　　沈晨想了大半天，最后还是摇摇头，“封地就是封国，三条底线的提出本就是为了让海外之王们去除心结，为大唐夺取更多的土地和资源，占据这个世界的先机，若是连经济也被卡住，相当于在海外之王的脖子上栓了一条链子，时间长了谁都不会甘心，到时候铁了心要反抗，落不得好的还是大唐本身。” 　　李二听了一阵，暗自琢磨一阵，觉得也是这个道理，要想让马儿跑，又不想让马儿吃草，这事儿怎么看都不成。 　　“那就算了吧！” 　　李二摇摇头，苦笑道：“人的精力毕竟有限，朕活成现在这个委屈样，已经对大唐难以掌控了，每天提心吊胆，害怕大唐哪里没有弄好，造成前隋一般的叛乱，若是再多一些地方，难说前功尽弃，甚至形成不可回转的百姓反对浪潮，得不偿失。” 　　沈晨很高兴在他的后世只是轰炸下，磨砺出了一位有自知自明的皇帝，点头道：“但是，若是不加以大唐本土的银行所有规矩，依托市场规律，在海外建设银行分部还是可行的。” 　　沈晨的意思就是撤除海外银行中监督、控制当地经济命脉的隐形职能，仅仅只做存取、放贷、抵押等事务。 　　“可行？” 　　李二连用银行清查勋贵豪商的方法都能想出来，自然一下子明白了沈晨的意思。 　　沈晨点点头，“咱们让他们去开拓开外，根本原因就是为了抢夺资源，若是咱们的银行可以提供当地资源，比如矿山、河流等事务的抵押，让海外之王成为大唐朝廷的客户，让朝廷成为他们的债权人，这事儿，其实可以做！” 　　李二一听，顿时高兴得嗷嗷大笑，一口气又连续敬了沈晨三杯酒，呛得沈晨咳嗽连连，不由得破口大骂。 　　“若是下次再给你出主意，你再让我喝酒，我就不给你出了！” 　　“哈哈哈哈……” 第375章 大唐皇家海军学院 　　勋贵豪商不是傻子，得知银行可以到海外申办过后，硬是吓出一身病来，几天内就有好几家准备撤回到海外建国的想法。 　　前段时间的人口清查，把他们的皮都扒了一层，到得现在还是一个个胆战心惊，唯恐百骑、六扇门和大理寺又大张旗鼓地上门抢劫。 　　可接着得知，海外银行只做存取、贷款、抵押等寥寥几项事务，并且当地海外之王可以用当地矿藏进行抵押，获得大唐本土钱财后，顿时又弹冠相庆起来。 　　有的人到海外封王，确实有一番自己翻身做主人的心思，但是，还有一部分不过是想到海外捞一笔。 　　能够用当地资源作为抵押正中他们的下怀。 　　因为他们完全可以把当地资源抵押给朝廷后，又上书朝廷撤销封国，拿着大笔的钱财回大唐本土享福，如果操作得当，他们完全可以在短时间之内获得超过数代人的积累，何乐而不为？ 　　对于朝廷呢？ 　　朝廷则在其中用了一种软性的方法，将海外封国变成自己的国土，即便力不从心，无法经营，也完全可以转手卖给其他的海外之王，从而两边讨好，也就不会受到损害。 　　于是乎，几乎去除了所有出海心结的勋贵豪商都开始紧罗密布地招募人手、建造海船、训练船员，并带着沈晨给的世界地图和洋流知识进行恶补。 　　只等着冬季的到来，顺着逆时针旋转的洋流方向去开拓自己的天地。 　　沈晨却没有闲下来，就在太液池里，一所全新的学院悄悄然地开张运行，需要他亲自坐镇。 　　大唐皇家海军军事学院！ 　　这一日，正巧道心放假，沈晨便带着道心前往长安城太液池。 　　“师父，听说这所学院是陛下求着您开的？” 　　道心这丫头经过一两个月的学堂学习，每天大把的课业和早睡早起，身体已经停止横向发展，倒是个头往上窜了一大截，在沈晨看来，大抵是年岁到了，开始抽条。 　　沈晨正拿着一本海军学院的建设纲要细细琢磨，看看其中有哪些需要临时修改的地方，闻言，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我的意思是陆军和海军一起开设，再配上一个空军学习班，这样陆海空三军一起学习，立体化地完成军事升级。” 　　“但李二不愿意，他说陆军已经很强，在火枪新军没有上过战场演练之前，贸然改变陆军，很可能鸡飞蛋打，所以就先弄了海军，毕竟，抢占海外也是朝廷的紧要事务，没有一支强大的海军支撑，很容易淹死在海洋里。” 　　道心疑惑地问道：“那空军呢？那个好玩！” 　　自从道家加入了科学院后，热气球变得不再那么神秘，帝王升仙二号也已经做了出来，每天都在皇城上空飘着，让来往大唐的番邦使臣和异国商人、百姓宣泄大唐的威严。 　　一个连天空都战胜了的国度，就问你怕不怕？ 　　沈晨来到大唐起还没见过番邦，更没见过跪在皇城前对着热气球磕头的样子，但他知道道心的想法。 　　“怎么？还觉得李二不把热气球公布出来，不准许民间私用愤愤不平？” 　　果然，道心努嘴道：“热气球本来就是师父的东西，师父都说了没必要藏着，可李……陛下他却不同意，我早就想上去看一眼了，他都不同意！” 　　李二很少有拒绝道心的时候，现在整个皇宫内院对道心来说就是不设防的存在，除了几个机密的地点外，只要李二能去的地方她都能去，她能去的地方，一些宫人妃子都不一定能去！ 　　沈晨很怀疑李二和李承乾有了同样的想法！ 　　“空军和陆军、海军不一样，热气球和马车、船舶也不一样，后两者半军半民，因为风险比起天空来说小得多，别看热气球原理很简单，但就是这一个原理却困扰了凡间数千年，若非我来了，你信不信再过一千年，凡人也上不去！” 　　“严格的理论要求本身就注定了上天的人必须具备繁杂的知识和强大的本领，经过训练的军士上去后都危险重重，听说为此已经死了十几个道士和士兵了，更别说民间百姓，贸然让民间自行制作，只会谋财害命。” 　　道心不爽道：“那师父说没必要藏着的。” 　　沈晨用书本轻轻敲打了道心的脑袋，见道心故意哎呀一声，笑道：“为师的意思是知识理论没必要藏着，但目前来说，同样不赞成民间自行制作，即便哪天民间有了热气球，也必须接受朝廷的验收才能上天。” 　　道心不服气地道：“反正陛下就是小气，说是建设海军，不过就是把太液池拿出来，和真正的大海相比，太液池连一个泥潭子都算不上，有什么意思？” 　　沈晨笑道：“这话你说到点子上了！” 　　见道心笑了，沈晨继续道：“但是，饭要一口一口地吃，目前大唐的海军在我眼里就是一群穿着铠甲的渔民，若是连一点前期理论也没有，下了海根本形不成战斗力，此次兴办的大唐皇家海军学院只是临时而为，等第一批训练出来之后，将会转移到鄱阳湖那边，再在那边训练一年后，搬迁到淞沪那边去，再在那边训练一年后，方可转移到广州或者泉州，和真正的大海面对面！” 　　道心扒着手指头，惊呼道：“四年？师父啊，咱们的学院也才三年，学个开船要四年？” 　　沈晨没好气地道：“你知道个球！如果不是李二心急，我还准备了三校三年，实习三年才毕业的规划！别小看海军，海军听起来就是开船打战的事儿，可其中的知识却涵盖了几乎所有学识，单单一个洋流情况，没有大半年的实地研究就根本不可能形成具体的专业知识。” 　　“咱们学院里学的东西，很多都是在教室里就可以完成的，可海军不一样，和木匠、厨师反倒相似，非得亲自上手，耗尽无数材料才能学得出来。” 　　到此，道心不说话了，可还是一脸的不高兴。 　　沈晨也没管她，不外乎就是小孩子闹情绪罢了，正说着，马车穿过坊市，在一个没有写任何牌匾名字的门牌前停了下来。 　　“师父，咱们到了！” 第376章 新式海船 　　等沈晨下了马车，马车前已经有数十名身穿新式军装的将军列队站好，挺胸抬头，以最好的形象迎接沈晨的到来。 　　“在下恭迎仙师！” 　　整齐的呼喝中气十足，让人一听便精神一振，道心刚好踏在马车的踏板上，被吓了一跳，脚踝登时扭了一下，险些掉了下来，还好被新任海军右将军翟长孙拦腰抱住，这才站稳了脚跟。 　　“哈哈哈哈……小仙徒胆子有点小嘛，不若来我海军学院进修两年，看看一望无际的大海，保证让你心胸开阔，拎着刀子上山打老虎都成！” 　　翟长孙戒除毒瘾后，又经过大半年的修养，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又有了新的职位，比起黑甲军当统领时期更加意气风发，当的是神采奕奕，精神焕发。 　　来自学院附属工坊新研制出的尼龙布料样板扎实无比，加上垫肩和腰带，更加显得他身材高大，犹如龙盘虎踞之资，这一笑当真声震四野，幸好周围都被海军学院隔离了起来，否则非得吓哭几个玩耍孩童不可。 　　道心哪里是个吃亏的主，翟长孙话音刚落，一个白眼就翻了过去，“病秧子，你的病可不算痊愈，咱们学院后山现在还缺一个看门的，你大可打着看门的旗号回学院后山，放心，我会让他们多弄点胡萝卜给你吃的！” 　　其他十多名将军看着她那小大人的模样，当即哈哈大笑起来，他们都是翟长孙一般的打扮，学院附属工坊的第一批料子全砸到了海军身上，一身行头看起来要多威武就有多威武。 　　尉迟敬德看过之后，顿时就被尼龙布料的扎实吸引住了，很是纠缠了沈晨一阵时间，直到沈晨说好把第二批分给尉迟敬德，沈晨才得了几天清净。 　　但他不知道，制作尼龙布料的工坊早就被李二下旨，变成了军部的下设单位，专门制作军用衣衫，就算他不说，第二批尼龙布料制作的军服也会给他，毕竟，别看海军现在风光，其实他的新军才是整个大唐的军事改革核心！ 　　“好了，咱们进去吧！” 　　沈晨跟着笑了笑，但后面事情还多，让见过礼的海军左将军关兆龙带头，一起步入海军学院。 　　曲江池（前一章把地点写成太液池去了，抱歉，现在改正）当做旅游观光地来说还算可以，可若是当做海军学院来说就小得可怜。 　　水域面积仅仅700亩的水面上飘荡着可怜兮兮的三艘高桅的新式海船，模样类似十五世纪的欧洲帆船，前凸后翘，极为吸引人，但板甲和船身装饰又是典型的大唐楼船风，颇有一种别样的异国风情在里面。 　　大唐的包容性在这一点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虽然在沈晨的眼里看起来有些奇怪，但从大唐军方上下一口气给工部下了五十艘的结果来看，显然新式海船得到了军方的一致好评。 　　“新式海船操作得如何？”站在曲江池畔，沈晨左首关兆龙，右首翟长孙两元大唐海军大将，身后一群从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出来的骄兵悍将，顿时有种指点江山，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爽感。 　　难怪李二喜欢武功，沈晨觉得，只要带着这群人在地方面前走一走，敌人就会抱头痛哭，那爽感……简直了！ 　　说到正事，翟长孙把赖在他怀里，言及被吓傻了走不动道，实则占便宜的道心放下，然后眉头紧皱起来。 　　“回禀仙师，新式海船上有颇多于楼船大不一样的设计，拿到新式海船不过一个来月，士兵们正在加紧熟悉，想来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应该能碰到形式海船的边边。” 　　道心“切”了一声道，“一个月都学不会，啧啧啧……” 　　翟长孙老脸一红，抱拳道：“在下有负仙师与陛下重托，甘愿受罚。” 　　沈晨摆摆手，不以为意，转身轻轻拍打了道心的小脑袋一下，又看向关兆龙，“左将军有什么话，大可以说一说，今日我来便是解决海军学院的相关事宜，与其要脸面，不若把脸面扯开，疼一巴掌，如此才能尽快把海军训练出来，并且取得成效，否则，讳疾忌医便是海军的下场。” 　　沈晨看出来了，新任的海军大佬模样看似五大三粗，实则就是一个闷葫芦，而且和沈晨不熟，欲言又止了好几次也没把话说出来。 　　于是，沈晨索性把话头挑开，免得过后产生一堆临时抱佛脚的麻烦，同时也为海军学院竖立一个标杆。 　　那就是：说错了没关系，别因为害怕说错，弄得海军成了水鸭子，要知道，海中虎鲨才是他们的追求和目标。 　　果然，得了沈晨的话头，关兆龙转眼看了看一个个眼神闪烁的将军，深呼一口气，道：“启禀仙师，新式海船确实很好，军中有海航经验的士兵看过之后都说很好，但是……” 　　“说！” 　　“喏！但是操作太复杂，很多士兵根本听不懂。” 　　沈晨目光沉凝，“具体说说。” 　　关兆龙道：“比如船舵，寻常转向全凭舵手经验，转几圈，转何方，那捏住了就行，可行驶海船的船舵严格规定了船舵的旋转圈数，转到了位就会卡住，很多舵手没办法全凭经验，只能一圈圈地记住，可如此一来便会占用大多学习时间，若是如此下去，海军建设怕是要拖慢节奏。” 　　沈晨看了看他身后的将军们，道：“你们估计也会有很多问题，都觉得新式海船需要改进，对吧？” 　　众多将军们被沈晨说中心思，比好意思地抱拳施礼，翟长孙解围道：“大家伙虽然是将军，但新式海船乃是仙师所赐，唯恐说出来后招惹仙师，所以不敢说话，敢还请仙师相信，咱们一个个都是大唐的子弟兵，绝对没有腹议仙师的事情，一切都只是为了大唐的海军建设。” 　　他把胸膛拍得砰砰响，震得道心捂住耳朵，气呼呼地冲他脚踝踢了两脚。 　　翟长孙躲也不躲，不说道心那点力气，给他挠痒痒都不够，他之所以如此做，还是为了宽沈晨的心。 　　您瞧，我都被您徒弟踹了，我哪里有得罪的地方也不会追究了吧，嘻嘻！ 第377章 决心学习的将军们 　　沈晨如何看不出翟长孙的心思，却不以为意，笑了笑。 　　“你们啊！太没把仙界技术放在眼睛里了！” 　　沈晨一说这话，当下将军们弯腰的幅度又下沉了一些，就在众人深感羞愧时，却听得沈晨接下来一段话，顿时浑身一震。 　　沈晨道：“在仙界技术面前，一切的小心思都是绊脚石，有所不对那就改，改到对为止，所谓吾敬吾师，吾更敬真理，才是仙界技术的精神标准，原本这是学院的学习宗旨，今日，我便也把这个宗旨带到海军学院来，你们要记住，别管站在你们面前的是，哪怕是我，或者李二，只要不符合仙界技术的要求，都要抬头挺胸地说出来，并为之去改变，这才是一名真正合格的海军学院学生！” 　　道心撇嘴道：“就是，你们真是大笨蛋！略略略略……” 　　此后，有了沈晨这话，海军的各位将军们终于松了口气，大胆说话，把目前发现的问题一一说了出来。 　　沈晨对于新式海船很熟悉，为了让系统有严格的标准为他设计图纸，沈晨也只能拼命地学习大唐楼船和十五世纪欧洲帆船的知识，然后和系统一点点讨论。 　　此时听了将军们的问题，一一地作答，期间竟然没有一丁点的打结拌蒜，狠狠地震了大唐将军们一次，真正意识到仙师的不凡。 　　“道心有个话说对了，你们的胆子还是太小了！海军建设并非一朝一夕，其中涉及的技术含量也很高，你们很害怕没有弄对地方，导致出错，可越是这样，进度就越慢！而且，问题始终摆在那里，不会因为你们的小心翼翼就变成不是问题的问题，无非就是几艘海船而已，弄坏了就再建，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唐还没有连损失几艘训练船的胆气都没有。” 　　关兆龙不好意思地挠头道：“士兵确实害怕把仙家器物弄坏了，但将军们是害怕士兵胡乱操作，害了性命。” 　　“这个需要你们去引导！” 　　沈晨加重了语气，“将是兵的胆，这个道理还用我说吗？另外，你们刚才的小聪明呢？怎么，用在上官会用，用在士兵和技术上就不会了？就说船舵的事，你们完全可以在船舵的原位上贴上一个标签，每次转到那里就转了一圈，我就不信士兵有多傻，连如此简单的操作都还学不会！” 　　“再有，船舵上的刻度虽然不好用，但是，那是符合方向知识的，人转一圈就是三百六十度，转半圈就是一百八十度，也是符合数学知识的，在取巧的同时，你们也要组织好士兵的学习。我知道，很多士兵大字不识一个，可新式海军已然不是从前的海军，从前的海军就是坐着船的陆军，可现在，海军就是海军，陆军就是陆军，海军的技术要求就是要比陆军的高！” 　　“当此时刻，你们就应该提高士兵的文化水平！你们首先要自己清楚，新式海船不再是以前在船上吆喝两嗓子就能操纵好的舢板，而是涵盖了力学、构造学、海洋学等数十门仙界学科的新式海船，看到侧面那两排奇怪的洞口了吗？” 　　关兆龙沉吟道：“听说是要安装新武器上去？” 　　将军们不用看也知道新式海船的模样，他们一个月来几乎吃喝都在海船上，几乎看遍了海船的每一个角落，海船侧方那两排用木板遮住的正方形洞口让他们十分疑惑。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海船就是这样的，直到后来，新成立的工部海事局的工匠告诉他们，那里会有一种新式武器，才解开了他们的疑惑。 　　但与此同时，另外一个更大的疑惑接踵而来。 　　那就是，什么样的武器才会安装在两侧，并且需要整整两排才能形成战斗力？ 　　沈晨道：“大炮！” 　　众位将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脑发懵，翟长孙出头道：“敢问仙师，大炮为何物？” 　　“大炮……” 　　沈晨没来得及说话，道心便抢答道：“你们真没见识，不过也不怕，反正是仙界的东西，除了我师父和我，以及科学院的几个博士外，根本没人知道大炮是什么，简单来说，就是大了数十倍的枪！” 　　“枪？” 　　“大了数十倍的枪？” 　　…… 　　将军们登时骚动起来，枪械在如今的大唐军方高层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在这的都看过尉迟敬德和学院军的汇报操演。 　　要说海军将士唯一不服气的是什么，就是枪械并没有对他们第一个列装！ 　　从士兵到每一个将军，可以说对枪械都是望眼欲穿。 　　但现在，沈晨竟然告诉他们，他们将要列装的是比枪械还要大了数十倍的大炮，顿时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面红耳赤，恨不得马上就见到大炮，然后出海，找个不长眼的玩意儿狠狠打上几炮。 　　“对！” 　　沈晨等将军们闹了一阵，才点头道：“原理都是一个，用火药把管子里面的东西发射出去，只不过大炮需要承受的火药计量太大，而且比枪械的精确度要求更高，目前尚未有更好的钢铁进行制作，只能等钢铁厂正式投入运营后再加以测试和制作，所以暂时没有列装，只是让你们提前进行操作训练。” 　　将军们对大炮一点概念都没有，只觉得大得好，但沈晨却言归正传，道：“但是，大炮和枪械又有着本质的不同！枪械的发射距离单位用步，但大炮的距离单位用的却是里！一炮打出，便是三里、四里、五里，甚至十多里，近处偏差一毫米，远处就要偏差上百步，你们觉得，如此武器还是没有系统学习过文化知识的士兵能够操纵的吗？” 　　大唐海军学院的将军们要不成了。 　　沈晨一句句话把他们轰得四分五裂，什么以里为单位，什么十多里的距离，他们那点有限的科学知识根本没办法想象得到大炮打出来的样子。 　　但是，有一点他们却明白了，若是没有文化知识，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大炮也不过是破铜烂铁！ 　　“臣等必定组织好士兵的学习！” 　　关兆龙关键时刻比翟长孙机灵，难怪可以当上左将军，而翟长孙这个曾经的大唐王牌军统领却只能屈尊第二，当下，直通通地给沈晨跪了下去，一句誓言喊了出来。 　　旋即，翟长孙等将军不甘示弱，一起跪下，“臣等必定组织好士兵的学习，不负陛下、仙师、百姓重托！” 第378章 总结大会、敲打 　　沈晨在海军学院待了三天，连轴转似的走了个圈圈，从上到下给捋了一遍。 　　他发现，只要涉及到实际操作，大唐年轻的士兵和年轻的海军一样，都用一种勃发向上的爆发力，哪怕把手摩断了也无所谓，反而已谁的皮肤黑，谁掌心的水泡多而自豪。 　　但是，每天两个时辰的识字课却成了修罗场，程处默一般五大三粗的汉子，因为写不出昨天教的十个生字，被教导员拎着尺子打掌心，气哭哭的样子实在让沈晨看得浑身发麻。 　　他仅仅看了三天就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勇气，若非必须深刻认识士兵的学习情况，他早就拔腿跑了。 　　可惜，如果说识字课还勉强可以忍受，专门教简单距离测量和三角定位的数学课简直没法看。 　　一个个皮黑黝黑的士兵为了计算，直接把鞋子脱掉，把脚趾头加在一块用，刺鼻的汗味和脚臭味混合在一起之后，一种能把人眼泪都熏出来的气味绝非寻常人可以忍受的。 　　道心跟着沈晨去了一次，到第二天中午都没能吃饭，剩下的一天半也食欲不振，硬生生饿瘦了一圈，弄的沈晨都有种把她丢在海军学院里，瘦成标准美人范再接回去的念头。 　　最后想想这样做太过于不人道才打消了打算。 　　“充分调动士兵的积极性这一点还可以，但是，也要照顾到士兵本身的学习天赋。” 　　在离开海军学院前的总结大会上，沈晨面对着所有什长以上军官和教导员说道。 　　“学习也是要讲天赋的，这一点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可又偏偏存在。同样，天底下的任何事也将专长和天赋，有的人就是每天每夜读书也读不出一朵花来，对于这一部分士兵，完全可以采用技能专精的办法。” 　　“敢问仙师，何为技能专精？”翟长孙在学院待了很长时间，对沈晨又是救命的交情，三天下来混得也逐渐熟悉起来，或许是常年跟在李二身边的关系，虽然有一身打战的本事，但骨子里却有一种洞悉官场的感觉。 　　于是，他见台下的军官们只管不管发问，造成沈晨一个人静静地作报告，当下便出声询问起来。 　　这样的好处便是可以在第一时间点出军官们最在意的问题，通过一问一答的形式，吸引军官们的注意方向，激活他们的脑筋。 　　沈晨很喜欢这样的方法，总比他自己一个人张嘴说话要有意思得多。 　　“技能专精便是在某项技能上有高深的经验或者本事，比如，我看到长安号上一名水手，在练习大炮发射时，根本无需经过数字计算，单凭眼里就做到距离测量，并且在模拟操作中取得很好的成绩，这就是所谓的技能专精。” 　　大炮的模拟操作目前还在木头架子的阶段，用实心木雕刻出大炮的样子，包括士兵必须掌握的机括也用实心木按照学院的标准雕刻出来，让士兵在平地上进行操演模拟，等第一批大炮出来之后再进行实际操作。 　　沈晨之所以要急着离开，却是有两件和大炮息息相关的大事，一是大炮要进行最后的检测，一是期待已久的钢铁厂要进行开炉了。 　　一旦钢铁厂开路成功，便意味着大唐将正式进入到大炼钢铁，完成蒸汽、电力交叉使用时代。 　　这是文明大跨越的一步，就连系统都在沈晨来之前激动万分，要求沈晨务必进行好验收，并且答应在验收结束之后给沈晨一个大大的礼物。 　　“对于技能专精的士兵，没必要如同他人一般强制学习，反而可以给他们当教官，把自己的经验讲解给士兵们听，让士兵们在吸纳专业知识的同时，也一边吸纳来自同袍的经验，双管齐下，效果必然更好。” 　　“另外，教导员们在授课时一定要注意分寸。” 　　说到教导员，所有教导员顿时把本来就笔直的脊梁挺得越加挺拔。 　　他们都是军总千挑万选出来的识字军人，要么是从外面招收的热血士子，经过到学院学习后，再编入军中的具备仙界基本知识的士兵群体。 　　无论是识字的先天优势，还是士子的热血本质，都让他们能够轻松地把基础知识和教导员本职工作完成得很好，在教导士兵识字的同时，也完成形式军队中的士兵精神建设，并且像个大妈妈一样爱护士兵，关照士兵。 　　现在很多士兵面对长官都敢顶两句嘴，可见到教导员却大气不敢出，初步完成了沈晨和李二对形式军队精神方面建设的要求。 　　可以说，这是一群在军中真正具有威望的人！ 　　偏偏他们又没有掌兵权，一下子根除了长官收拢人心，带着士兵们造反的可能，李二为此喝了很多酒，明明五十好几的人，居然有本事一天晚上去了后宫的三个院子。 　　沈晨知道以后，恨不能抽他几个嘴巴子！ 　　“教导员们现在收到了士兵和军官的喜爱，在具体操作中却不尽人意。” 　　一听是训话，全体教导员马上站了起来，乌泱泱一票毛呢军装，顿时一股铁血之气扑面而来。 　　沈晨暗自点点头，继续道：“我们有的教导员作风太过粗暴，虽然已经没有打骂士兵的情况发生，但是，面对带兵将领时却缺乏足够的尊重，总以为自己受到士兵的喜爱就万事大吉了，而且也符合你们的工作要求，但是，精神和本领是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事情，和带兵将领的关系也要处理好，否则，上了战场将教不合，很容易滋生士兵的站队心里，到时候带来的只会是战场的失利！” 　　这话说得很重，却也很有道理，分权的后果就是分心，如果不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点出问题所在，很有可能在之后的运作中出现更大的问题。 　　后世军队在实行之初遇到的问题，大唐军队也不可避免，但有前车之鉴的宝贵经验，大唐军队绝对没有出现这样那样问题的必要。 　　三天下来，沈晨就发现来了教导员和带兵将领之间的矛盾，甚至会为了士兵的惩罚出现两者破口大骂的场景。 　　沈晨道：“在带兵一事上，将领有绝对的权利，教导员绝对不能插手，在发现将领虐待士兵之前，教导员就应该提前上报，而不是等将领发生违规之后才马后炮，那是不合格的！” 第379章 钢铁厂 　　如何是一名优秀的教导员，后世的无敌军队已经用鲜血和生命给出了答案。 　　那就是母亲一般的温柔，父亲一般的骨头，老师一般的耐心。 　　沈晨列举出了十多名优秀教导员，当众进行了表扬，以他们为模板，让教导员开展自我学习和向先进学习，时时刻刻做到以身作则。 　　虽然没有当场批评谁，但整场总结报告会下来，教导员们都产生了一种愧疚感。 　　从沈晨的字里话间，他们听得出沈晨对于这支年轻的军队职属有一种特别的关爱，这种关爱是严厉的，甚至是严苛的，但是，就是这样一种严厉和严苛，让所有士兵，包括所有将军都看得出沈晨对教导员的重视。 　　会后，沈晨马不停蹄地就去了仙界技术开发区，而海军学院则根据这一场总结会开战了一场场以什长、营长、旅长、将军为核心的自我检讨和学习反思活动，一下子树立起后世军队的模范标杆，在教导员建设方面甚至超过了尉迟敬德的新军。 　　无论是关兆龙还是翟长孙，或者任何一名海军将士，都敢在李二来视察时，拍着胸脯向李二说，海军绝对是目前大唐精神方面建设最强大的军队，铁一般的纪律，热血不息的奋斗精神，大家庭一般的军旅生活，处处透漏着海军将士们敢于自我检讨和批评的优良作风。 　　如此精神，在今后的海军建设过程中起到了难以想象的作用，也让刚刚诞生的大唐海军有了急速飞奔的动力，其进步之快甚至超出了沈晨的预料。 　　后事不提。 　　当沈晨急冲冲感到仙界技术开发区的时候，渭水河畔宛若小一号长安城的钢铁厂正翘首以盼地等待着他验收。 　　闫立德等代表着大唐最高智慧的工匠在城门一般的厂子门口矗立等待，炽热的阳光将他们浑身照射得浑身发烫，汗水浸湿了新式的蓝色工作服。 　　在厚厚的工作服下，是紧贴着身体的纯棉吊带汗衫。这是沈晨去年创办学院附属设施时就让尉迟敬德带到安西都护府的成果，占据天然优势的安西都护府除了人手不够，导致棉花产量有待提升以外，一大批纯棉制品已然在朝廷的规划中渐渐向大唐四面八方铺开。 　　轻柔又吸汗的纯棉衣服一下子就得到了工匠们的喜欢，虽然吸收了大多的汗水，但更多的汗水却止不住地从已经浸湿的汗衫下渗透出来，将他们的腋下和前胸后背浸染成湿漉漉的颜色。 　　“恭迎仙师！” 　　在人群里，沈晨看到了当初建造吊车时他一手带出来的十多个铁匠。 　　这一年来，他们把自己深深扎根在了钢铁厂的建设上，每一批建设用的钢筋都凝结了他们的辛苦和汗水，为此，甚至有人把席子放到厂房里，睡醒了就是干活，干完了就睡，连亲人都以为他们出了事到县衙报过官。 　　钢铁厂直到现在才弄好，可钢铁的试验早就已经在工部工坊开始了，基础就是当初建造吊车时候的新式钢铁，之后又加入了学院后山的技术，并得到李二的支持，扩大了工部原先的钢铁工坊。 　　也是因为有了他们的付出，钢铁厂才能在建设之初便定下钢筋混泥土的基调，并支撑起一个个巨大如宫殿的工坊。 　　看似增加了钢铁的耗费实则减少了木材和运送木材的人工，在大唐这个时代反而显得物美价廉。 　　闫立德甚至开玩笑，如果李二想要把大明宫建好，他有能力只用原本计划三分之一的人手和资金便按照原定计划完成。 　　别说，李二知道后还当真动了心思，但算了算明年的计划收入，发现已经到了入不敷出的程度，这才打消了念头，转而期待起火车来，想要用拉动内需的方式把大明宫的钱赚回来。 　　“你们辛苦了！” 　　看着眼前一个个身上脸上全是火星子疤痕的工匠，沈晨两眼里热乎乎的，心里有好多话都说不出来。 　　道心直接躲在马车里没敢出来，刚学会化妆的她原本画了一个美美的妆，想要掩饰住几天胃口不好带来的疲累，却是哭得不成人形，实在没脸下来见这些苦哈哈。 　　“仙师严重了，只要能为仙师办事，即便死也愿意，更何况仙师让人把我们照顾得妥妥的，吃的喝的尽是大碗大碗的肉和酒，这样的日子哪里是苦日子，说是神仙日子都不为过，哪里还苦啊？” 　　“就是！如果说大碗吃肉大口喝酒都是苦，那这天下不是没有不苦的人了吗？” 　　“哈哈哈……” 　　…… 　　这些个工匠和沈晨算是老相识了，可自从学院建设好之后，双方还是第一次见面，中间各有各的事情，忙到脚不沾地，没想到这一见竟然物是人非。 　　沈晨已经不是那个初来时腼腼腆腆，和工匠们一起摸爬滚打，急需证明自己是神仙的后世老师。 　　工匠们也不再是从前在工部工坊里被打压训斥的人儿！ 　　如今的他们，评比之后最低的也是二等工匠，最高的甚至到了一等下，每年的收入足够风风光光在长安城买一栋漂亮的独立别墅。 　　有家室的膝下儿女挺胸抬头做人，进了学堂都能高声地说：“我父亲是一名工部二等大将！” 　　没有家室的媒婆把门槛都踏翻了，家中的父母面对一大堆帖子，正眼都不带看的，“咋滴，我儿可是二等大将，跟仙师一起同吃同住过的，就这些货色也敢登门？” 　　如今的他们，见到闫立德都不用施礼，若非大唐还有礼仪在，怕是如同后世高级技工那般，见到厂长就勾肩搭背泡澡去了。 　　“辛苦就是辛苦，你们说一百万遍不辛苦也都是假的！” 　　沈晨无论如何也必须定下他们的功劳，否则，天知道这些头一次站在大唐顶端的工匠们会老实到什么程度，平白把功劳让给了别人！ 　　“你们为大唐的奉献天下人或许不会知道，那这一砖一瓦，水泥柱子里的每一条钢筋都知道！” 　　“全天下拔地而起的所有建筑都知道！” 　　“正因为有了你们的经验积累，别的钢铁厂、纺织厂、食品工厂、大桥、大坝才能建得更高，更坚硬！” 　　“你们就是该骄傲，该自豪！” 第380章 开炉了 　　全新的钢铁厂早已不是闫立德当初设计给沈晨看的那一款，自从有一次闫立德去学院找沈晨，参观了学院后山科学院，和李春交谈过一次之后，钢铁厂的建设就超出了沈晨的预料。 　　“仙师请看，您现在看到的是一号锅炉车间，四面以钢筋混泥土为房屋建造基础，再配以双层一尺厚的红砖作为砌墙材料，再用六号水泥加以涂抹，最外层再涂抹一层白石灰，最后呈现出来的便是您眼前的样子。” 　　巨大的锅炉车间里，四周洁白的墙壁有着大唐红漆木料无法比拟的视觉体验，自从沈晨来到大唐，除了自己的小屋和教室以外，就没有见过如此白的房间。 　　高大的顶棚有二十多米高，相当于后世五六层楼的高度，在后世看起来习以为常，但在大唐，却是蝎子拉稀独一份，就算是李二的宫殿，看上去也没有这么高，这么敞亮。 　　“房子不仅可以遮风避雨，阻挡风霜对各类材料的侵蚀，关键还需要足够的通风，以免高炉中的火气把工人熏伤，我看见你们四处都留了玻璃窗，这很好，但是你们检验过玻璃的实用性没有？” 　　厂房的四面每隔八米就有一扇窗户，窗户并非整整一大块，而是用铁栏杆围成了四四方方十多块，每一块都能单独打开闭合，为厂房提供了足够的光线。 　　闫立德哈哈大笑道：“多谢仙师之前的提醒，我和钢铁工匠们谈论过厂房的建设，当时，他们就提出了一个问题，锅炉要把矿石烧成铁水，需要非常高的温度，且在炼钢途中，锅炉上方的空气的温度也不能太低，若是厂房里的窗户太多，开得太大，很容易影响温度，所以，我和玻璃厂的工匠商议过，便将窗户做成如此单扇十二开的格局。” 　　闫立德对自己的这个操作极为自豪，本来就耳聋需要大声说话的他，声音更加大了几分，震得众人不得不远离他几步，免得耳朵受不了。 　　“如此一来，场内温度便可由开窗数量进行调整，但是，为了保证厂房内的空气流动，还顶端还每隔三丈便开了一个天窗，那是绝对不会关闭的，落点下方则用水泥砌了蓄水池，一来可以将滴落的雨水进行收集，减少工人去外面提水的劳动，二来也可以用作火灾防备。” 　　“不错！不错！不错！” 　　沈晨听到这到闫立德的这个设计，不得不为闫立德拍手称赞，这种设计虽然和后世的电子化没办法比，可放在此时，哪怕是后世兴建钢铁的初期，那也觉得是无可比拟的设计。 　　闫立德根本没有接触过炼钢，可他给出的方案和炼钢需要的温度都考虑了进去，不得不说，他不愧享誉后世的建造大师之名！ 　　仅仅他一个人就把大唐的设计水平拉高了一个层次，绝对是天纵之才！ 　　旋即，沈晨又在闫立德和炼钢工匠的带领下观察了厂房内的巨大炼钢炉，以及周边设施。 　　“炼钢炉比仙师设计的要大上一寸，主要是我们在工作中发现，以仙师给出的焦炭和炒钢法，还有水利吹风机等先进技术设备，一锅炉所需的焦炭热量完全可以供给更加一寸的锅炉，如此可以让焦炭得以更加合理的运用。” 　　在锻造厂房里，听着水利枢纽将巨大的锻钢锤抬起又重重落下的声音，炼钢总大匠陈芳——也就是当初陪着沈晨一起炼钢造齿轮做吊车的工匠之首为沈晨做锅炉的解释。 　　沈晨再一次对大唐工匠的智慧感到自豪，脸上开心的神情就没有松弛下来过，一声声喝彩从他嘴里喷薄而出，比他一年到头说得都多。 　　“很好很好！敢于创新，敢于进步，敢于追求真理，而不是死脑筋地恪守我给出的方案，你们的这份勇气和担当值得向整个工厂推广！” 　　止步于巨大的锅炉前，沈晨惊叹地看着连成排的锅炉，以及锅炉旁高大的支架，沈晨感慨地呼出口厂房内的浊气。 　　说实话，炼钢厂房里的味道确实很不好闻，尽管此时还没有正式开炉，但开炉前的工作已经准备就绪，炭火也已经点燃，只等架到锅炉底下就行，所以，整个厂房里闷热得厉害。 　　顾不上擦去满头满脸的汗水，沈晨欣慰地说道：“在我接受到紫薇帝君的神谕时，说实话，我的内心是煎熬的，因为我不确定我所交给你们的，你们能否接收，甚至于在和仙界联系时，很多同行都因为这样那样的挫折失败了，我也不敢保证我走的这条路就是正确的。” 　　转过身，沈晨看着黑漆漆的工匠们，裂开嘴笑了，“但是，你们用你们的行动告诉我，你们不仅完成了我的指令，并且还远远超出了指令本身！这是你们的智慧和你们的劳动成果！回想来到大唐的一年多时间里，今天，是我最开心，最高兴的一天，因为，我终于看到了你们的成长，看到了大唐崛起的希望！” 　　沈晨的感慨顿时得到了工匠们的欣然接受，听着沈晨缓急不慢的声音，工匠们回想起在锅炉前蹲守卡点的日日夜夜，那是一次次远离家门，忍受世人看轻眼神的日子。 　　苦点累点本无所谓，但旁人对他们的不信任却是他们心里的那根刺。 　　婆娘说：“你天天不着家，就和你的石头块一起过日子去吧！” 　　朋友说：“做工就是做工，何必为了做工连自己的日子都不过！” 　　家中长辈说：“为仙师效命自当用命，但需安排好家中，否则家不宁，何以全力报效仙师？” 　　…… 　　诸如此类的话，他们听的太多了，甚至连一通做工的朋友都觉得这样做下去不是办法，可他们还是忍受了下来，完全沈晨交给他们的任务。 　　再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的了，能够得到仙师的认可已然是最好事情了。 　　沈晨问：“学徒都已经上工了没有？” 　　陈芳道：“回仙师，每个师傅带三名学徒，这是您定下的标准，从一开始我们就在严格执行，保证现在的学徒已经具备上工的手艺。” 　　“那就开炉检查没有问题后，让他们上工，把你们从工作里解脱出来，在学院电灯没有铺设过来前，每日天亮上工，暮鼓敲响前下工，不要打着火把工作，在工作中也可以进行一两次轮换，可以好好回家陪陪家里人。” 　　不等众人说什么，沈晨大手一挥，“这样了！开炉！” 第381章 年产量 　　当第一缕浓浓的黑烟从钢铁厂巨大的烟囱里喷涌出来，并在钢铁厂上空形成一朵浓浓的黑色云彩时，整个钢铁厂内的工匠们发出的欢呼声差点把天都掀翻下来。 　　黑烟滚滚如龙，顺着东南季风的方向飘向长安城内，一股煤烟味道顿时充斥了整个长安城。 　　若在后世，少不得关闭停产，但在大唐，这个味道却比任何香火还要好闻。 　　“在钢铁做成的道路上行走的无须牛马的车子”一说，已经在《大唐皇家仙报》的报道下传遍了整个长安城，所有人都在期盼着钢铁厂正式投入生产。 　　哪怕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坐不上火车的老农也在期盼着，因为每日读书人读出的报纸中说了：仙师已经做出了数十种新型的农具，是比现在的农具耕田效果更好，更得更多，还能无需弯腰就能播种的东西。 　　但那些东西都需要钢铁作为核心或者犁地的“刀子”，只要钢铁厂一开，首先供应的必然是农具！ 　　到时候，农人们便可采用分期付款的方式，到银行里提交自己的资产信息，然后申领相关农具了。 　　此时虽然还是夏季，距离每年开春还早得很，但农人们已经期待着明年春天的到来。 　　至于今年的秋天，将是他们最后一次累死累活的收割，因为，农具里还有收割机，用人推着前行就可以在一炷香之内收割一亩地的仙器！ 　　如果申领得早，估计能排上今年秋季，如此一来，他们在还没有和累死累活说再见的时候，累死累活就已经和他们挥手说再见了！ 　　于是，银行门口每天都排着好几里的长龙，还不一定排得到，只能看运气。 　　由于长安城的宵禁李二还没下决心解除，而且目前也并没有到必须解除的时候，所以，每天天不亮就有很多人挤在各自的里坊门口，只等坊门一开，就涌向银行。 　　每天开市钟声响起时，便是一条条飞奔的人肉长龙，那场面，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李二都觉得心慌。 　　“钢铁厂终于开办起来了！” 　　太极宫，两仪殿。 　　此为内朝，乃是李世民与宗人集议及退接大夫之处，因在禁内，只有少数大臣可以人内和皇帝商谈国事，故举止较为随便。 　　李二四仰八叉地躺在皇位上，把胸前的衣衫打开，任凭胸口进行散热，身前的案几上放着一碗牛奶冰激凌，乃是沈晨交给他的硝石方法制作的。 　　钢铁厂的开炉让李二突然有种大事得以办完，可以升天的感觉，连续两天没有精神处理政务。 　　长孙无忌面前也放着一碗牛奶冰激凌，他身宽体胖更是耐不住热，已经连续吃了三碗，还是觉得热得难受，让身旁的小太监给他扇风的速度加快几分，他说他都快要像大炮一样炸膛了。 　　如果沈晨在，沈晨就会告诉他们，你们这么吃，只会越吃越热，还不如喝凉白开水来得消暑。 　　好歹把一碗牛奶冰激凌吃下肚去，长孙无忌把碗递给小太监，让小太监给他再来一碗，一边说道：“虽然钢铁厂开炉了，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解决，否则……陛下的夙愿难以达成。” 　　李二很想打起精神，可无论如何，双手双脚就像灌了铅似的，怎么也动弹不了，懒洋洋地道：“朕知道，农具、轨道、新军枪械、海军大炮，处处都要钢铁，虽然钢铁厂的产量达到了一百万吨，一年到头比我大唐十年积累还多，但是，不知怎么的，朕就是打不起精神。” 　　说到产量，即便李二还是没有精神，但脑海里却不由得一阵清爽。 　　一百万吨的产量在后世顶着天也就是大一点的乡镇企业规模，可在大唐却是无法比拟的惊人数字。 　　以一把横刀按三斤重计算，一吨也就333把横刀，一百万吨的钢铁不过区区三万五千把左右，勉强可以装备四只野战军。 　　但是，如果分配在农具、轨道、枪械、大炮身上，百万吨的钢铁砸下去，可以说连一个泡都冒不起来。 　　辛辛苦苦工作一年到头，盼星星盼月亮地盼了无数个日夜，得到的结果却根本实现不了自己的野望，或者说想要实现自己的野望，还得再来至少十个同样大小的钢铁厂，李二只要想想还要再等数倍长的时间，四肢百骸都透着懒病。 　　长孙无忌其实也有这个感觉，但领导和员工的区别之一就是，两人一同累的时候，领导可以大模大样地休息，而员工即便在休息也只能装作还在工作。 　　于是，长孙无忌只好强自打起精神，道：“按照仙师的设想和计划，渭水钢铁厂正常经营一年后，便可以培养出一大批成熟的技工，到时候可以分作两批，一批留下，边带学徒边生产，另外一批则放到雍州那边正在兴建的钢铁厂去，同样边带学徒边生产，如此反复，倍数增加，达到年产一千万吨的计划只需最多五年便可实现。” 　　“五年……” 　　李二现在就跟后世的中年妇女一样，对自己的年龄有着非一般的痛苦，一听到年龄和岁月，浑身都冒着火气。 　　“雍州那边的钢铁厂进行得如何？” 　　长孙无忌道：“选址已经选好了，闫立德大匠师也已经带着建造渭水钢铁厂的原班人马过去了，由于有了仙师所说的技术积累，想来建造起来只会更快，只不过闫大匠师提出可以建造得更大一点，增加一半的锅炉，把年产量提高到一百五十万吨，所以算来算去，估计和渭水钢铁厂一样，差不多也要一年光阴。” 　　“哎……怎么又是年啊？” 　　李二狠狠抓了一把头发，扯到面前看看，“朕的黑发都快全部变成白发了，可朕的天下却依然只是这样，朕……不甘呐！” 　　长孙无忌看看自己的白发，他的年纪和李二相仿，李二说自己已经老了，对他而言何尝不是如此。 　　“还请陛下宽慰些心，稚奴转过年头便十九岁了，大抵可以将他迎回宫里来了。” 　　两仪殿内平静了下来，唯有知了叫得越加大声了。 第382章 李治的决心 　　按理说，只要被封为太子就能直接入住东宫，并参与朝政。 　　不过李治很特殊，他头上的李承乾的太子帽还没有被摘掉，就算李承乾如今人人皆知已经做不成太子了，可李治仍然不能代替李承乾，这就是礼法！ 　　只有在一套仪式过后，李治才能算是太子，行驶太子的权利。 　　与历史不同的是，李承乾并没有被废，想要赢得青史和礼法上的认同，只能采用让位的方法。 　　帝王让位的很多，可太子让位的，整个历史长河里也没几个，这就造成礼部的礼官们都没办法依照前例来做例子，编排让位仪式，所以，只能在禅让皇位的基础上，去掉皇位的部分，再将低一级的太子部分加进去。 　　这便造成仪式难产，需要十分复杂的讨论才能确定下来。 　　不过，在李二的催促下，一套仪式还是加班加点的制定了出来，只等李二在选定的三个日子里挑选出符合心意的一个就行。 　　李二原本的意思，是在下个月便进行仪式，可当问到李治的时候，李治却不答应，“下个月就要进行新生入学考试，仙师分身乏术，只定下了考试范围，让我们第一批学生参与出题，总计出五十套，考试时随机抽取，目前整个学院都被学院近卫封闭起来，不得与外人联系，若非你们是来传旨的，根本别想见我一面，告诉父皇，等新生考试之后再说吧！” 　　当传旨的老太监回到太极宫，把李治的话说给李二听之后，李二差点没把下巴惊呆下来。 　　他实在没想到，天底下居然还有不着急做太子的人！ 　　想当初……他可是每天做梦都……嘿嘿，往事不提，往事不提！ 　　不过，李治对太子位的清淡不仅没有激起李二的愤怒，相反，李二十分高兴，直接在学院门牌外面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帐篷，让御膳房把各种材料搬进去，天天顿顿做李治从前爱吃的东西，做好就让学院近卫送到李治手上。 　　如此态度简直不要太明显，即便学院后厨的尤大娘都知道，学院里那个原本骄纵跋扈，如今变得沉稳内敛的晋王殿下要当太子了！ 　　身份的转变让李治很不适应，旁人有意无意的谦让更加让他浑身都不自在，就连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胡说八道的李象都不敢正面看他，高阳更是避而不见，免得见到他就来气，惹出不敬太子的事情来。 　　至少让李治还稍微感到舒服的是，学院中大部分都是少年，而少年人的心性是“畏威不畏德”，如今已沉稳内敛的李治很难让他们感受到皇家的恐怖。 　　过了几天慢慢习惯之后，学生们继续和李治打闹起来，连狄仁杰都敢开玩笑，“老大的老大，以后记得要给我个官当当啊，不要实官，只要虚职就好，否则没有时间学习仙界知识，我会恨你的！” 　　李治：“……” 　　但是，和李治交好的人都发现，李治根本没笑过，学习时不用心，看视频时浑浑噩噩，在社团做着试验时更是会发呆走神，有一次还差点被最新的发电机烧了手，幸好最新款的发电机加了一个稳压器，恒定在220V的范围，否则，以最新溪流发电站里供出的电压，非得伤残不可。 　　“不能再如此下去了！”包扎好手上被电流烫出的红肿，李治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命人烤了一只小羊羔，又配上几个小菜，几壶好酒，他亲自用一个背篓装起来，背着去了教师宿舍楼。 　　“看来八……太子殿下想明白了。” 　　李恪和高阳、李象站在食堂门口，一人端着一个有脸那么大的碗，扒拉着里面的油泼刀削面，眼睛顺着李治的背影移动而挪动着。 　　高阳呼噜着道：“他就是个懦弱的性子，屁大个事，又不是他自己想要，何必躲躲藏藏，以为是他自己做错了一样，换做是我，管他娘的，那个位置谁能谁做，你看他站在楼底下踟蹰不前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烦！” 　　高阳从小没娘，或者说有人不让她有娘，皇家门槛里那点事情，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清楚。 　　天生天养的环境早就了她不怕天不怕地的性格，和李治的不对付是骨子里的性格问题，宛若钢铁看不上鸡蛋一样。 　　只不过此时的她尚未知道，她那个看不上的兄弟，终有一日会变成渭水钢铁厂的高炉也融不化的精钢，并且以历史上难得的三代雄主的身份，把大唐推向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光耀时期。 　　而她付出的代价则是举旗造反，恩赐自尽。 　　“也不能这么说，皇叔还是很坚强的。”李象作为李治的狗崽，无时无刻不在维护着李治，如此做法虽然得了高阳的无数个白眼，却让他在李治一朝吃香的喝辣的，后人甚至还当上了李治后人的宰相。 　　“在军训的时候总把好吃的留给我吃，自己却饿着，打沙漠强盗的时候，我抢了一匹马，由于奔跑太急，差点掉下来，都是他纵马过来，扭着腰强行把我托上马去，否则我非得被身后的马匹踩死不可。” 　　高阳不服气地道：“那又如何？不过是急中作为而已，我是没看到，被尉迟那个老黑鬼安排在医疗营，否则我也能做到。” 　　李恪叹了口气，他隐隐有点觉得高阳和李治无论如何会发生冲突，但又不知道如何规劝，索性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候实在不行，拉下脸去求李治，总不能李治连这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总归能保住高阳一命。 　　“行了，太子殿下的事情，太子殿下自己能办，而且此事也只能是他自己去办，我们想插手也插不上，就别看着他了，免得他看到咱们更加担忧踟蹰。” 　　说完，李恪转身进了食堂，沈晨规定，要把吃完的碗洗干净送给打饭窗口，谁不洗好，谁是要站军姿的。 　　“皇叔，等等我！”李象连忙扒拉两下，赶紧跟上。 　　高阳转身的瞬间，看了终于下定决心，踏步上楼的李治一眼，咧嘴发出声嗤笑。 第383章 李承乾要走 　　咚咚咚！ 　　三声轻扣，实木木板门发出的声音略加有些沉闷，屋子里瓮声瓮气地传来一个声音，“进来。” 　　李治并没有直接把门推开，而是深呼吸了两口气，用手指把嘴巴勾勒成微微笑的角度，然后又配合着嘴巴的角度把眼睛眯成向下弯曲的模样，最后再提高了一点眼角，觉得自己的脸和平常笑起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才推开门进去，“大哥。” 　　门缝推到一半，一股麻辣火锅的香气顿时扑鼻而来，李治一个不留神，踉跄了一下，猛地向后退后三步。 　　想象中见到他的模样便会勃然大怒的情景丝毫未有，屋子里，李承乾正翘着屁股，端着一盘新鲜的豆芽往放在地上的铜制火锅里扒拉，抬头见了是他，哈哈一声笑，“是八弟啊，快快快，你就是个有口福的，我刚弄好你就来了，自己到书桌上的筷筒里那双筷，赶紧地坐下吃。”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藏着事，李治总觉得李承乾此话中是话中有话，暗道：反正来都来了，也不可能再退缩，该是如何便如何，受着被大哥痛骂一顿也便是了。 　　如此一想，心中烦恼尽去，把房屋推开了一些，往里进去了。 　　“末将拜见晋……太……” 　　屋内原来不止李承乾一个人，还有一身便服的李君羡，抱拳恭迎着他，只是不知道该当如何称呼，嗯嗯啊啊半晌，老脸都憋红了。 　　“哈哈哈哈！” 　　李治还没说话，李承乾便仰头大笑道：“行了，还有几天日子，咱们不妨僭越一下，再喊几日的晋王殿下，今后再说，怕是也不可能喽，哈哈哈哈……” 　　李承乾想得很欢快，就像找到了一件新奇玩具似的，笑声震颤，屋内的高台床也颤了两下，和水泥地板摩擦，发出嘎吉嘎吉的声响。 　　李治眼皮跳了两下，觉得李承乾或许是真心没放在心上，笑容渐变真切，摆摆手，示意李君羡别闹，“哎呀李将军，那是今后的事，现在说现在的，现在咱们吃饭。” 　　“喏！” 　　旋即，李治把背篓放下，拿出烤羊羔和几盘御厨从学院学去的炒菜，围合地上的铜锅排开，又把酒拿出来，摇着酒瓶笑道：“大哥，你看，我给你带了傻？” 　　李承乾盯紧一看，“呦，三勒浆，自从被仙师规定每日只能和三两，还得了仙师赠与的仙界五粮液佳酿，三勒浆是好久没喝过了，快快快，快快倒满，为兄要好好喝一杯。” 　　李治欢快地答应一声，正要把酒樽递给李承乾，李君羡奇道：“既然有仙师规定，太子殿下就不要再喝了吧？” 　　李治低头一看，得，人家李承乾脚下正放着一个青花瓷小酒杯，李君羡脚下也放着一杯，玻璃瓶装的五粮液也在李君羡脚下搁着，李治知道，那可是仙师撞门奖励给李承乾的，在学院附属工坊尚未能做出如此清脆透亮的青花瓷之前，大唐天下，从古至今仅此一套。 　　“这……”李治心里不是滋味得很，暗恨自己是个蠢货，太子哥哥天生好酒，手中怎能没有好酒，仙师酒瘾上来的时候，还会找他喝上两杯，喝的都是仙界的琼浆玉液，我这三勒浆怎么比得上？ 　　就在李治快要气哭的时候，李承乾哈哈大笑道：“李将军有所不知，仙师说过，大唐的酒和仙界之酒比起来，不过是有酒味的白水罢了，五粮液一壶值当大唐的酒八九壶，所以，若是我喝的是大唐的酒，仙师给喝的量可不是三两，而是三壶！” 　　李君羡一听，哈哈笑道：“原来如此，倒是我把这一点忘了！”说着，便将五粮液用盒子封好，放到门后的一个小柜子里，转而拿起李治的酒樽，放到李治面前，“还请晋王殿下施舍两口，让某有幸补了这酒瘾。” 　　看似没来由的话，却让李治一下子把所有心结都放在了脑后，李承乾和李君羡一起一伏，一高一低，一台一贬下，李治浑然没了生分，不由得暗自心惊，难道这边是纵横官场的太子哥哥的本领？ 　　当下，一边与两人倒酒互敬，一边暗暗震撼，寻思一会儿，方才想起，人人只看见李承乾胡作非为的事情，诸如穿胡衣、唱胡曲、养伶优、与四个李泰厮杀。 　　可是，纵观贞观元年到去年为之，太子哥哥在位十七年的时间里，经过太子哥哥手的政务没有一项拖后腿，更别说胡乱施为，大到对外征战，小到冤案审理，天下没有不服者。 　　若非贞观十六年做了形同造反的事情，即便再胡作非为，父皇也没有换储君的意思？ 　　为啥？定然是因为太子哥哥的政务能力极强！ 　　天啊，我发现了什么，我发现了天下人竟然都看错了人！ 　　一面和李承乾、李君羡吃着火锅唱着歌，偶尔聊聊大唐天下事，仙师一二事，李治越是心惊翻涌，便似锅中不断扑腾的汤汁，翻涌不停。 　　再看李承乾，眉目中清秀透亮，哪里有半点太子位被夺而心生怨恨的意思。 　　当下，李治心中最后一丝迷茫彻底消散干净，配着两樽三勒浆下肚，渐渐地喜笑颜开，加入进李承乾和李君羡的谈话之中，每每有惊人之语，还得两人夸赞不止。 　　当真是高兴万分，欢喜无度。 　　酒过三巡，三人酒气弥漫，李君羡扯开常服纽扣，喘着粗气道：“太子殿下，依照打听来的消息，禅位一事估计要七天时间，前三天沐浴焚香、辟谷太庙，第四天仪式举行，后三天还要太庙还愿，咱们去登州的时间估摸着得往后推一推，还是您想个办法，仪式后就走。” 　　李承乾沉吟起来，却不说话，李治却吓了一跳，连忙看向李承乾，“太子哥哥，你……你要走？” 　　李承乾笑了笑，摇摇头，往后一仰，身子靠在高台床的支脚上，仰面道：“早都准备好来了，只是太子之位没去，无法动身而已，原本计划也在这段时间，没想到礼部还要弄个仪式，便耽误了下来，若是再不去，怕登州那边的人心都等焦了。” 第384章 两个太阳 　　“登州？海外封王？” 　　李治想过一百种李承乾退位后的结局，唯独没能将前段时间闹得风风雨雨的海外封王联系在一起。 　　“登州并非朝廷决定的口岸，听朝廷的安排，好像在高句丽灭亡之前，北边就不设口岸，面对百济三国和倭国，目前的政策是依照前例，暂且不动，免得口岸开启，被高句丽捡了便宜，你们现在就去，太早了吧？” 　　尽管李二的诏书近几日才下，但对李治的培养其实早已开始，每十日便有一名朝廷大臣到来，趁学院的休息日为李治讲解朝廷近期的政策和相关背景。 　　李治不相信李承乾去登州会是做好事。 　　李承乾笑着解释道：“之前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唯一此乃机密，你只是晋王，无权知晓，此时你已是太子，我便说了吧！” 　　看了看李君羡，见李君羡点头同意，李承乾道：“其实，早在父皇和仙师做出决定海外封王那日起，他们便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利用海外封王一事，转移所有人的视线，由一名大唐除父皇外最重要的人去往一个比大唐更加富饶，且更加广阔的天地，建立一个华夏文明主宰的王朝，如此计划被叫做——第二帝国计划！” 　　“第二帝国计划？” 　　李治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才能表现出此时心中的震惊。 　　顾名思义，此计划的名字一听上去就是海外建立文明，比之被三条底线约束的外界计划高了整整一个层次。 　　比起只能建国，却不能建立文明的海外封王，第二帝国计划完全就是在海外重新建立一个大唐，不仅要建立大唐一般的政治体制、军事体制，更加重要的是，还要建立一个如同中原文明一样的文明。 　　说唐话，穿唐服，坐唐车，行唐礼……几乎所有一切都复刻一般。 　　三代以后，那片土地上的百姓将自称为唐人，而他们心中的帝国，只有一个——唐！ 　　“不错，第二帝国计划的存在是仙师和父皇深思熟虑的事情，纵观世界地图，我大唐疆域比之前汉有过之而无不及，已然千古以来疆域最广大之帝国，但是，在目前的交通方式下，大唐已经到了这个帝国所能触及的极限，即便有千军万马抢占而下，但划地行驶唐制却极为艰难。” 　　李承乾耐心地解释道：“想要将远方的土地变成我大唐的疆土，三代以后让那片土地上的百姓自称为唐人，几乎不可能。” 　　“为……” 　　李治刚刚想问便闭上了嘴巴。 　　在目前的交通方式下，一条政令从长安出发，抵达安西都护府至少要一个月之久，这还是八百里加急的方式，如果边疆遭受攻击，两个月后朝廷才能得到消息，再等朝廷一番讨论，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出兵，而后，大军行动，又是至少两月之久，一来二去，便是半年。 　　半年之间，等军队到达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相对的，文书政令也是如此，半年时间的来回，边疆的县令有足够的时间拖延和布置，再好的政令到了边疆也实行不起来。 　　“所以，我大唐的疆域想要再扩大，就只有再在另外一个大唐建立一个大唐！但是，纵观地图，北边过了突厥草原，尽是冰雪山林，于国无用，南边万国林立，且大唐本身也需要出海口和沿线作为第二条丝绸之路为大唐输血。西边一路望去，尽是不弱于大唐的安息帝国和大秦王朝。” 　　李治脱口道：“唯有东边，那一片在仙师口中富饶却只有弱小族群占据的土地合适！” 　　李君羡哈哈笑道：“晋王殿下所言不错！” 　　李承乾道：“于是，父皇和仙师便决定在那处地方建立第二个大唐，由建立者自行建立文明王朝，称皇封王！” 　　“原来如此！” 　　李治想明白了，合着父皇和仙师对土地的热爱根本不是大唐本身，而是整个世界！ 　　难怪啊难怪！ 　　仙师有的没的就拿仙界曾经不可一世的“日不落帝国”作为比喻，合着父皇和仙师的野心已然大到了无法述说之境！ 　　“可为什么是你呢？”李治继续问道，“符合要求的藩王很多，咱们的叔叔辈多得去了，我……我不想你走，很多东西我根本想不到，没有你在，我心里不安！” 　　“哈哈哈哈！”说到皇室人口，李承乾和李君羡不由得仰头大笑。 　　李氏家族完全就是人肉自走生育机器。 　　李渊一后十九嫔妃二十二子十九女！ 　　李二也有一后十四嫔妃十四子二十一女！ 　　这些还是有名有姓能记载在史书上的，剩下早夭、身份复杂，或是必须隐去的更多！ 　　说实话，就连李承乾和李治都不知道他们具体有多少个叔叔阿姨，多少个兄弟姐妹！ 　　在这些人中，身负皇家近亲血脉者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偏偏挑选李承乾，这就耐人寻味了。 　　关键是李承乾身份太特殊了！ 　　“就是因为身份特殊，所以才选中了我！” 　　李承乾把手覆到李治的脑袋上，轻轻摩挲，便如小时候带着李治捉蝈蝈那样，温柔而甜蜜。 　　“我是留不下来了，留下来了，你又如何自处？” 　　李治张张嘴想说话，可张开嘴又说不出话。 　　皇位上的事情，又岂是亲情二字可以言说的。 　　“纵观皇室亲属上下，我身份最高，即便被废也是最高！” 　　李承乾对自己有着绝对的骄傲，“既然被废是已然注定的事情，那么，被废后的归宿便是最大的难题。与其留下来给你添堵，不如去外边，开创自己的一番天地。而且，有太子之身，建立文明帝国，登九五之尊名正言顺，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而会觉得此乃大唐恩情、皇室情义所在！” 　　李君羡笑着点点头，“我和一些老友已决心跟随太子殿下去往极东之地，在那一片土地上名传青史，倒也不失为一番畅快之事。” 　　李承乾忽然双手扶住李治的肩膀，严肃地道：“你记住，天无二日，目前来说，大唐和那片土地都可以各有一个皇帝，可到了未来，仙师所言，世界不过一念之间之时，这个世界便只能发出一个声音，你要做的便是打下基础，为后世子孙留得一条争霸寰宇的路子，哪怕对手是我的子孙也在所不惜！” 第385章 考试来临 　　贞观十八年八月初一。 　　《大唐皇家仙报》《学院杂谈》公布大唐皇家学院第二期招生考试时间和考试范围。 　　考试时间定在九月初一，不依前例，此次考完当天即刻入学。 　　考试范围依照前例，仍旧由《十万个为什么》转变而来，区别是除选择题外，加两道论述题，每题五分，作为拉分使用。 　　消息一出，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大唐百姓欢呼雀跃，一连三天，长安城内都是爆竹声响，如同过年一般。 　　由于去年较为匆忙，一些距离远的百姓没能在考试时间内抵达长安，一些百姓则学习不足，不愿参考，今年有了前车之鉴，很多去年的考生就没回本地而是在长安一边打工维持生计，一边复习准备今年开考。 　　第一批学生自军训回来，扛着后装燧发枪在长安城内雄赳赳走过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无形中给长安城浇了一锅油。 　　如今，录入大唐皇家学院已从简单的仙师之徒，变成了一种信仰，一种对人生的信仰，似乎没有考入便算不得人才。 　　如同卢照龄名气虽大，但走在街上，人们还是觉得学院学生比他高一级。 　　另外，还有更多的考生从岭南、安西都护府、幽州等地而来，跋山涉水只为一步通天。 　　据长安县和长宁县统计，今年的报考人数将比去年多出五万人。 　　李二无奈，只能特意召开一次大朝会，针对学员招生考试做出统一安排。 　　而后，考试方式也随着《大唐皇家仙报》《学院杂谈》等报刊的刊载得以和世人见面。 　　安排中规定，本次考试将分为三次，第一次为县考，由长安县、长宁县两县负责，配合巡视长安的金吾卫，以东西两个大营为考场，分批分次对十五万人进行统考，一次性刷下十层九的考生，只留一千五百人进入第二轮。 　　第二次为廷考，为了和科举的廷式作区分，廷考不在进内太极宫，而在太极宫外的皇城，由礼部负责，动用皇城中的空地作为考试场地，采取二中选一，留下七八百人。 　　第三次便是正式的入学考试，依照前例，仍旧在秦岭山脚的学院门楼前考试，再次二选一，则其最优者三四百人入学。 　　如此安排，无形中拉高了考试难度，《十万个为什么》中涉及的知识面太广，天文地理、民间常识、山医星相等等，上百个大类，数千个小类。 　　很多人仅仅精通其中一二，对别的知识则勉强看过，很难说自己精通的那一项会在第几轮出现，很有可能第一二轮都没有，那边完蛋了。 　　尽管有很多人提出异议，但沈晨考虑之后，还是没有进行更改。 　　“能入学院者，定是凡间天才，若三轮而下，皆无精通之学，则所学狭隘，不能为学院学生。” 　　说是如此说，其实，沈晨还是考虑到学院的全方位发展，不排除有的人确实对某一方面精通到无以复加，但是，目前的学院根本做不到如同后世大学那般对某项学科做到精专。 　　他只能尽可能扩大知识面的教，以此才能保证为大唐培养出具有全方位基础科学知识的人才。 　　对于那些精通一二项的考生，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声抱歉，反正学院考试又不像后世那般采用应届往届之分，在这里想考几次就考几次，一次次考下来，精通一二项者总归能有所得。 　　所以，也就咬咬牙，放弃了那些精通某项的天才们。 　　得了消息的考生自然有人欢喜有人愁，但不论如何，一个现象却是在长安城里漫延开来。 　　嗓音天生就大的长安人似乎失了声，便连街角熬煮羊汤的厨子都不敢让厨具发出过大的声响。 　　青楼里的歌舞只有悄摸摸的清唱，琴鼓锦瑟一概暂停。 　　酒楼里报菜名的小厮更是大气儿不敢出，走路下楼时都是点着脚尖的，怕的便是打扰了随处抱着厚厚一大本《十万个为什么》苦苦研读的考生。 　　在这一点上，大唐的百姓比后世可高多了，哪像后世需要再考场周围由警察守护才能禁止按喇叭？ 　　现在，进了长安城就跟进了无音之地似的，以免被长安人赶走，胡商进城时把骆驼脖子上的驼铃都取了下来，若是不取，摇出一丁点儿声音，他们连金吾卫的样子都看不到就会被长安城的百姓们围殴致死。 　　白马寺的钟声也停了，听说此次还会有和尚参考，具体如何不得而知，天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反正沈晨对大唐的和尚没有什么好感——玄奘除外！ 　　“仙师，考卷已经全部出好了，学生们加班加点，把电房的电拉了一条到教学楼，日日夜夜出题，总算把定好的五十套试卷题目赶了出来，为了以防万一，还多加了十套，总计六十套，足够本次考试所用了。” 　　李承乾来到沈晨的小屋外，沈晨看他意气风发，尽管有着浓浓的黑眼圈，但整个人却精神有力，料想《第二帝国计划》已经进行得顺畅了，便指指身前的茶台，“坐，跟稚奴谈得如何？” 　　李承乾哈哈笑道：“心结尽去！” 　　沈晨笑着点点头，“这便好！换储一事稚奴显得焦虑，就是怕不知如何面对你，他却不知，此乃他的心结，其实也是你的心结，没能直面和他说说话，你对换储一事绝非此时这般轻松。” 　　从太子变成外海之王，要想成为皇帝还要靠自己拳打脚踢，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膈应。 　　李承乾苦笑道：“我原本以为我早已经想开了，没想到我根本没能想得开。还好，父皇的旨意倒是帮我下定了决心，当日他若不来寻我，我也是要去寻他的。” 　　“古人言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你们兄弟俩两个太子，注定要成两个皇帝，但愿你们一东一西，让两个大唐帝国冉冉升起，同时在这个地球上闪闪发光。” 　　“谢仙师吉言。” 　　“什么时候走？” 　　“稚奴领了旨意，换储仪式便在七天后，过两日我便要返回长安，和亲朋好友道别，接着沐浴更衣，太庙祭祖，仪式结束便走。” 　　沈晨心中忽然感到一阵离别的酸楚，事已至此，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地点点头，“明日学院为了送行，之后我回去送你。” 　　“谢仙师！” 第386章 第二次下山 　　车辚辚马萧萧。 　　沈晨为了李承乾，第二次下山了。 　　上一次为了保住他不被李二所杀，沈晨献上了《大唐皇家学院建设概念图》，这一次送给他的却更多。 　　整整十一辆马车，车上装的全是美洲有关的书籍，囊括了地理、文明、气候、人文等等几乎所有后世对美洲大陆的研究资料。 　　沈晨相信，有了这些资料，再加上李承乾笼络的、投靠的、被李二发配的大唐人才，即便李承乾到了美洲还是个胡作非为的皇帝，也能安安心心过上舒坦日子。 　　反正在船上的时间多，足够他们琢磨的。 　　昨夜那一场悲伤逆流成河的送别宴直到此时仍然还有余味，代价就是沈晨的整个脑袋嗡嗡作响，不得已，只好再喝两口高度酒解酒。 　　关于昨夜的送别宴究竟说了些什么，众人又是怎样的态度，沈晨已然记不清，脑袋里断断续续存留了一些片段，但在李承乾跪在他身前，抱着他的腿哭得稀里哗啦之后，他便什么也记不得了。 　　等今早被人叫起来之后，晕晕乎乎之间，人已经在了马车上。 　　李承乾是被人抬着上了马车的，一滩烂泥的模样让沈晨怀疑，他根本没有留在大唐的念头。 　　或许是心绪的作用，沈晨感觉从秦岭到长安的用时缩短了很多，区区两个时辰，长安城的城墙便遥遥在望。 　　“仙师，太子殿下想要和您同承一车。” 　　便在此时，李君羡拍马而上，敲响了沈晨的车窗，沈晨看着他意气风发，似乎便要飞到美洲建功立业的精神气，道：“让他过来吧！” 　　对于李承乾的用意，沈晨懒得去想，等李承乾两脚软绵绵地上了车，一行队伍继续赶路。 　　沈晨问，“酒醒没？” 　　李承乾捏着眉头道：“还好，就是疼得厉害。” 　　“还想大醉一场吗？” 　　“不想了，在大唐的最后一场宿醉能在学院，我此生无憾！若是换做别的地方，心里总是留有缺憾，怕到时候忍不住跑回来，连累全家送死。” 　　轻飘飘的话里尽是腥风血雨。 　　沈晨不禁打了个寒颤，“李象不带走？” 　　李承乾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反正我这一脉在大唐再也回不到正脉，除非皇室死绝，只剩下我这一脉。只要我不在，就没人会对他们动手。” 　　沈晨打个哈哈，“若是当真只剩你这一脉呢？” 　　李承乾摇摇头，“那大唐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千古王朝，百年基业，晃眼间也不过如此。很多时候，人就应该想明白些，换个地方而已，何必恋恋不舍？” 　　沈晨想了半晌，也没能从李承乾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里听出些内幕，他只听出了李承乾话音里的淡然。 　　或许，这就是哀莫大于心死。 　　突然，李承乾面色一整，跪在沈晨身前，凝声道：“还请仙师告诉我，在仙界预见的那一世、那一个大唐里，我是不是被父皇杀了？” 　　此时明明天光白日，车外烈日炎炎，但沈晨却分明听到了一声晴天霹雳，噼里啪啦，震耳欲聋。 　　究竟要不要告诉李承乾？ 　　沈晨想了好久好久，直到队伍慢悠悠地进了长安城，沈晨才默默地叹了口气，“反正你活着不就行了？” 　　李承乾浑身颤抖，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案，眼眶一红，猛地滴下泪来，悉悉率率，抽咽不停。 　　马车一路向北走，沿着朱雀大街，到朱雀门外，前方传来通报，向来无重要之事不得开的朱雀门今日却宫门大开，迎接仙师和太子。 　　“李二，这就是你最后的温柔吗？” 　　默默地叹了口气，沈晨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不再说话，起身下了车，让马车继续往宫里前行，而他自己则打算一个人四处走走。 　　时值正午，各坊之内酒肆茶楼还显清淡，唯有闲极无聊的人才会到茶楼里，让茶博士烹煮一碗茶汤，各自闲聊一阵无所事事的生活。 　　一路沿街而走，沈晨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坊墙上出现了一个个的小洞，有赶街的人聚拢在小洞外面，从怀中掏出几枚铜子，递入小洞中，不一会儿，小洞中便伸出一个食盘来，上面罗列一些吃食，让付了钱的人拿走。 　　有金吾卫或不良人沿街而过，却视若无睹，有的悄悄告别同僚，还会如同他人一般买上一些，一边抱着吃着，一边巡逻游街。 　　沈晨看得有些恍惚，放在一年前，谁敢如此做，那是直接掉脑袋的事情，《唐律疏议》三十卷，卷卷像一个盒子，把天下百姓装在里面，谁敢出头，就砍谁的脑袋。 　　天知道为什么离个婚都会被当做一种罪孽，还要被杖责流放？让那些忍受着另一半折磨的人在苦海里拼死挣扎？ 　　想来想去，沈晨只能把一切归结为统治者的懦弱，因为太害怕失去，所以折磨着百姓。 　　“大唐在变，人人都在变，我……好想……一直没变！” 　　商铺的布幡迎风招展，密密麻麻层层叠叠，许多商铺的小厮直接站在街道上拉扯顾客，唯恐失了一分生意。 　　在以前，能上馆子的人绝对比商铺多，可在此时，商铺已经变得比上馆子的人多。 　　面包、炒菜的普及，让大唐人的胃口像打开了闸阀的水龙头，滚滚地流淌。 　　又走了一段，看到一个骑着毛驴，身穿绿色马褂的快递员挨家挨户地送快递，那是冬天里的运输公司雪橇队，没雪日子里的毛驴队。 　　现在的运输队已不仅仅承担同区域的快递投递，还有数百辆沈晨设计的四轮马车，承担以长安为中心，周边数十个道州的运输任务。 　　每日从仙界技术开发区出来的新鲜货物由他们承载，送往大唐南北，预计到明年，整个长江北岸都将被覆盖。 　　《道州中心制度》已然放在运输队上层官员的案头，只等筛选出各道州的负责人，并未负责人搭建起基本的人员构架，一应后勤保障便将跟上，由道州人员自行招募百姓，组成分区域制度的运输团队。 　　“不知道高明会不会把快递弄到美洲去？” 　　沈晨哑然失笑，抬起头，看向皇城的方向，那里，应该正有一名失败的父亲在对临行前的孩子进行最后的教导吧？ 　　或许，这一别，便是永恒…… 第387章 最后的倾诉 　　太极宫，承香殿，李二住所。 　　严格意义上来说，李二没有固定的住所，每天夜里，会有宦官将写有所有嫔妃的牌子放在他的面前，牌子朝下，他看不见谁是谁，随手一翻，翻到谁便留宿于哪位嫔妃宫里。 　　但是，人总不能天天塞在女子群里？即便愿望很美好，但身体也力有不逮。 　　所以，他也是有自己的住处的。 　　承香殿乃是太极宫最北面的宫殿与后院和他曾经登上皇位的玄武门只有一墙之隔，站在二楼楼阁处，便能看到后苑中的千姿百态，最是风景秀丽不过。 　　李二便站在楼阁外，和李承乾一起远望着那一片湖泊相映、楼阁顶角、绿意盎然之处。 　　两人都没有说话，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漫天橙色的余晖铺洒天地，浩浩荡荡跌宕万里疆域。 　　“去了那边莫要再胡作非为。” 　　良久良久，李二深深一吸，吐出一句话来，沈晨若在，必然一口老血喷出来，然后大骂他一顿。 　　你个憨货，都这般时候了，居然还在说着天天夜夜说的那句老话，就不能坦然一点，说些注意身体之类？ 　　恭喜发财都他娘比这句话好上一百倍！ 　　果然，李承乾心里一哀，苦笑着摇摇头，“儿臣知道。” 　　一句“儿臣”让两人再也提不起说话的兴趣。 　　不知从何时开始，李承乾对他的称呼便从“阿耶”变成了“父皇”，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对李承乾的称呼便不再是“我儿”，而是“你”。 　　世事无常，谁知道血浓于水的两个人终究为何成了这般模样？ 　　“听说美洲那片地方比仙师形容的还要壮阔，还要美，你到了那边，要好好经营，切莫让精兵悍将没了仗打，也切莫让文官宰相贪污腐败。” 　　李承乾有些奇怪，为什么很久没有听过的训诫居然是在此般时候才说出来，点头道：“谨遵父皇旨意。” 　　李二悠悠地转过头，定定地望着他，道：“这不是旨意，而是为君之道。” 　　李承乾心里一突，“还请父皇明言。” 　　李二道：“其实……你知不知道朕……我为何一直不愿意杀你？” 　　一滴汗水顺着李承乾的额头往下滴落，流过了他的眼角、脸颊，划过他中年发福的下巴，没入衣襟之中不见了踪影。 　　李承乾颤颤巍巍地答道：“是……是仙师帮助。” 　　李二点点头，“对了一半。朕的案头上，要请杀你的奏疏比你想象得还要多，但是，仙师只要一句话，我便没了多看那些奏疏一眼的兴趣，可在此之前，不用仙师说，我也没有必杀你的心思。” 　　李承乾很想说一句“才怪”，我都问过仙师，仙师的回答虽然模棱两可，但总归还是死了。 　　不是自杀，就是被你杀了。 　　起先他都认为是被李二杀的，但此时听来，觉得自杀才符合他的性子。 　　李二继续道：“其实，我不杀你的原因是……你有野心并没有错误！” 　　“啊？” 　　李承乾猛地呆愣住，他想了千百种理由，甚至是李治、长孙无忌为他求情，或者李二杀人杀烦了，想积点功德。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李二的理由居然是这个！ 　　李二笑了，“怎么？觉得不可思议？” 　　李承乾点点头。 　　李二继续笑着，“可这是我的真心话。” 　　不等李承乾发问，李二摆摆手，道：“野心，是一个人前进的动力。小老百姓求一口吃食，百官求一个位置，门阀世家求一个执掌天下的机会，解释野心所致。身为太子，若是连坐上皇帝宝座的野心都没有，又如何期盼他能治理好这个国家？” 　　李承乾沉默了。 　　李二道：“我喜欢让你读书，却是喜欢让你读史书，从前你不听，或许是我逼迫得太急，对你要求太高，你反而不愿意读书。今后你在船上的日子，不妨除了读仙师送给你的资料外，也读一读史书。历史上，昏君很多，明君也不少，但从来没有一个明君没想过坐上皇位！” 　　李二拍拍李承乾的肩膀，“很多人之所以没想过当皇帝，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名望还没有达到能够当皇帝的地步，便像我，你真的觉得一开始征战天下的时候，我想过杀……杀你大伯三叔吗？没有？直到朕有了天策上将府，有了一干文臣武将，有了天下名望，我知道，我能当皇帝，而且比你大伯更合适！” 　　所以你就造反了？ 　　李承乾听着听着，彷如醍醐灌顶，许多症结一下子被解了开来。 　　李二还在继续，“然而，和我不一样，你是太子，天生就要坐上皇位，应该说，当皇帝就是你唯一的出路！哪怕没有人支持你，有大义在手，你也注定了要成为皇帝！可惜……” 　　李承乾接口道：“可惜儿臣愚钝，从始至终没能体会到父皇的殷切期盼，将唯一的大义也拱手让给了他人。” 　　“哎……” 　　李二沉沉地叹了口气，“不过，为时未晚，或者说上天对我大唐不薄，降下仙师拯救苍生，也拯救了你。既然大义已经不在，他便索性让你远涉海外，从头开始，一拳一脚打下个江山来，自己做皇帝！靠拳头，靠实力，靠智慧，而不仅仅只是大义！” 　　说到这里，李承乾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沈晨的身影，那是他偶尔从沈晨的窗前走过，从明亮的灯光里看到沈晨站在世界地图前冥思苦想的身影。 　　夜色如墨，灯光依旧，可惜今后再也看不到仙师了。 　　想着想着，李承乾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李二轻拍他的肩膀，“你记住，人人都有野心，当你的野心达不到别人的野心要求时，就不要怪罪别人造你的反！此次前去，就一个字——打！打到精兵悍将疲惫不堪，打到文臣官员疲于奔命！到时候，他们自己就会停下来，你再顺势而为，便不会有逆反之事。” 　　“金玉良言呐！” 　　李承乾忽然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一截不止，他原本还对未来很迷茫，不知道早已被大唐尚武风气浸泡的文臣武将会不会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服他一个个小小的被贬太子。 　　听李二一阵指导，他终于大彻大悟。 　　原来，当皇帝如此简单！ 　　“谢父皇教导！” 　　可惜，这是最后一次了…… 第388章 李承乾远涉海外 　　换储仪式注定是悲伤的。 　　这一次越加如此。 　　被换的人悲伤情有可原，但换上去的人也不高兴。 　　李治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木偶，被礼部官员提溜着进行各种动作，高高的祭台像极了供奉死人的供桌，而他便是那供桌上的吃食，冰冷而无味。 　　庞大的仪式从太极宫为起点，到东宫接受李承乾和李治的三退三劝，然后绕着长安城走一圈，最后回到太极宫，在祭台上穿上代表太子的衮服，有人哭，有人笑，更多的是漠不关心。 　　对于太子是谁，将来的皇帝是谁，百姓们大抵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只想从明日发售的《大唐皇家仙报》《学院杂谈特刊》上看看，新太子的执政纲领里有没有自己能够享受到的东西。 　　可惜，作为官方媒体，两者都保持了缄默，除对换储仪式稍加阐述外，更多的笔墨则放在李承乾出海一事上。 　　当得知李承乾出海并非被迫所逼，而是自愿前往，要在万里之外，与大唐相隔万万里的海洋那头重新建立一个大唐帝国时，百姓们潸然泪下。 　　醒目者都知道为什么，不醒目者也没有多加指责，因为无论如何讨论，李承乾出走建国都是最好的一个解决办法。 　　一些此时才得到消息的游侠赘婿动了心思，与其在大唐被人压迫，不若跟随李承乾远涉海外，兴许能混出个人样。 　　然而，李承乾的前期准备已然妥当，一支由三十艘新式海船组成的第二帝国海军正在登州的码头上飘着，从上到下都是李承乾亲自挑选出来的精兵良将和经纬文官，哪怕打杂的水手也是当初帮助他造反的侯君集的家丁，已然容不得外人进入。 　　有人说：“这就是一支去送死的船队，一路沿着海岸线北上，直至仙师所说的半年白昼半年黑夜的极北，然后从传说中的天之桥东渡，进入一片原始蛮荒的土地。” 　　“不说那片土地上未知的神秘，便是旅途中的危险便让人望而却步。” 　　“天知道会有多少人死在路途之中，或许根本没有一人可以抵达那片沃土。” 　　一滴滴眼泪在百姓们的眼眶中打转。 　　其实纵观李承乾在太子位上的一举一动，他的胡作非为从未有一次是针对百姓，他穿胡服在皇室本身就是鲜卑后裔的情况下真的算是罪过？ 　　说他宠爱男伶，可是，放眼天下，龙阳之好者不计其数，汉武帝不是也没能逃过男色的勾引？ 　　大不了将男伶一杀即可，犯得着当做大罪？ 　　百姓们心里明亮着呐！ 　　可惜，事与愿违，大唐最顶端那群人的想法并非寻常百姓可以琢磨，他们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没有对百姓犯下任何错误的太子暗杀兄弟，想要举兵造反？ 　　一切的一切，谜团也罢，神秘也罢，随着李承乾在长安东边的春明门外拜别送他的万千老百姓，如同过眼云烟一般消散了。 　　秋天的渭水平原一片金黄，一队上千人组成的队伍自西向东一路行去，其中没有身披铠甲的将士，只有年龄参差不齐的男女，倒像是有组织的逃荒的人群。 　　正中的马车并不奢华，只比一般的王爷爵位。 　　新任恒山郡王李承乾淡然地坐在马车中，随着马车在平坦的驰道上行动而微微地摇晃身躯。 　　没了太子的位置，李承乾感觉自己反而更加轻松，只是回想起长安城外绵绵延延的万千百姓，心中百转千回，不知从何说起。 　　“就这样吧！事到如今都回不去了！” 　　在他身旁，是难得放弃了乘马，而改为陪同的李君羡。 　　没了马的将军，就像没了腿的老虎，只能任人宰割。 　　“没想到连累了你，父皇把你升为郡公，却给了文职。”李承乾苦笑着摇摇头，没想到李二能做得这么绝，将他手中唯一能真善战的将军变成拿毛笔的文官。 　　李君羡倒是想得开，“此去路途遥远，殿下又是白手起家，所谓文武之别，不过说说而已，我还真不信那些也行打过来，文官拿着毛笔就能把人吓跑了。” 　　“放心吧，在大唐，咱们还是大唐人，到了那个地方，咱们虽然也是大唐人，但那个大唐却是咱们的大唐，有得好日子等着你呐！” 　　听他说得有趣，李承乾忍不住哈哈大笑。 　　忽然，李君羡面色一整，“晋……太子殿下不来送一送吗？” 　　李承乾摆摆手，“他没时间，那个位置的苦我知道，绝非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现在大抵正在太庙里还愿，还要听宗正寺那群憨货呱唧呱唧囔囔。” 　　李君羡想了想李治愁眉苦脸的样子，顿时哈哈一笑，“太子殿下无拘无束贯了，这一关怕是难熬了！” 　　“那仙师……” 　　听到“仙师”两个字，李承乾和问话的李君羡不约而同沉默下来。 　　整整四天的时间，沈晨都没有出现，听说每日里都在长安城里走走逛逛，饿了便找个巷口小吃吃一点，累了便索性席地而坐，也不管若是被世人知道，会如何说。 　　被金吾卫和不良人看到，一群汉子被吓得腿软，又不敢打扰，以为他微服出巡，只能远远地跟在后边，然后回报上官。 　　长安县令和长宁县令都快愁死了，天知道沈晨的路线是怎样的，生怕绕着绕着绕到自己的地盘上，然后被百姓得知，把县衙砸掉。 　　李二似乎对这事毫不在意，随沈晨自己的意思，也没派出人手，也没前去寻找，只是派了百骑远远地吊着，似乎只要沈晨没被当做地痞流氓揍一顿，百骑也没有出手的意思。 　　“仙师这是怎么了？” 　　李君羡想不明白，平日里的沈晨虽然温和有礼，淡然如水，但也没有如此洒脱，他此般作为反倒和下凡渡劫的神仙有些相似。 　　但如论他怎么想，都不觉得沈晨是那种寻常渡劫的神仙。 　　李承乾长长地叹了口气，“此事他连小师妹都没有告诉，想来必然有无法言说的理由。他老人家心思高远，哪是咱们能够猜测的？” 　　李承乾眉目凝重，突然，一声长报自队伍前疾驰而来，马车前方一阵混乱。 　　“报～～～恒山郡王、五莲郡公，仙师在前面！” 第389章 老农报恩 　　“什么！” 　　李承乾和李君羡浑身一震，猛地掀开门帘，从车内跳了出来。 　　李承乾问都没问沈晨具体位置，提起袍衫边角便径直往前冲，一直冲到车队前方，才见沈晨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正笑哈哈地跟周围几个老农聊天扯淡。 　　“拜见仙师！” 　　李承乾顿了一下，猛地扑到沈晨身前，噗通一下跪了下去，欢喜道：“没想到仙师还来送我，我……我……我……”张口结舌好几次，却是欢喜雀跃，话也说不出来。 　　沈晨将他扶起来，笑着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但见君别离，也该送上一程？怎么，以为我不出现，不会来送你？” 　　李承乾激动道：“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我在长安城里混吃混喝，把你要离开的事情也忘记了？” 　　李承乾尴尬笑笑，三十多岁的人脸红得仿若八岁小童一般，天真无邪。 　　“这便是太子吧？” 　　周围一个老农看了半晌，好似突然反应过来一样，拍着额头道。 　　“孤现在已非太子，而是恒山郡王，拜见老丈！” 　　李承乾对老农施了一礼，旋即打着转地给其他老农一一见礼，大唐以孝治国，便是李二见了老农，老农也无需回礼。 　　面前这几位老农年少者看上去也是耄耋之龄，当得起李承乾拜见。 　　众人好好受了他这一礼，哈哈笑了起来，一名老农道：“太子殿下无需多礼，你这些年为咱们做的好事，咱们还都记着呐！” 　　“啊？” 　　不知是否故意，老农就是不肯改掉老农对他的称呼，李承乾却是吃惊一跳，“我……我做了好事？” 　　老农笑道：“太子殿下贵人多忘事，怕是记不得喽！哥几个，帮咱们太子殿下回忆回忆？” 　　众人哈哈大笑，一老农道：“殿下忘记了，贞观十三年，长安城罗家村，因豪强强买土地，家家户户家破人亡，县令得知，上报朝廷，殿下大笔一挥，发下惩治豪强，归还百姓农田旨意，罗家村三十二户，总计一百三十一人才得以活路。” 　　“我们便是罗家村人！” 　　“太子殿下或许不知道啊！当时老夫身上就一把耙子，不知走向何方，去往哪里，只能背着刚满月的孙儿，带着还在坐月子的孙媳妇，一路要饭去长安，若非殿下降下旨意，老夫今日怕是见不到殿下喽！” 　　“可不是嘛！那个时候真是家家哭嚎。半夜三更，豪强雇佣游侠，带着家奴闯进村子里，见门就砸，见人便打，我那老伴便被豪强家奴打了一棍子，人便那般没了。” 　　“全村一百六十二口人，当夜便死了十一口，之后前往长安的路上又被豪强围追堵截，饿死的也有，仅剩下一百三十一口，可怜呐，几乎家家有四人呐！” 　　“那豪强还说，即便捅到了天，也有亲王护着，若非太子殿下强势，命官府捉了豪强，又上书陛下勾了秋决，我等怕是只能埋骨长安，变作乱葬岗里的一堆黄土喽！” 　　…… 　　众多老农说得唏嘘，但李承乾却听得满脸发懵。 　　经过他手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即便每天只处理一件，每年便是365件，自李二让他理政开始，将近十年的时间，少说也有四千来件。 　　何况，大唐太子权利巨大，东宫一应官署具与太极宫相同。 　　太极宫有三省六部，东宫也有左右春坊，对应太极宫的门下和中书两省，一些朝廷中的小事，或者无需李二过目的事情都会交由东宫处理。 　　罗家村一事在当事人看来比天还大，但在朝廷，不过是一起豪强欺压百姓，人证物证具在的小事，只需一道政令便可解决，根本无需动脑。 　　几个老农说得老泪纵横，可放在李承乾脑海里，却是毫无印象，或许，当时拿到奏疏的时候，他连一点儿别样的心绪都没有，直接批了长安县的奏疏而已。 　　“众位老丈请起，孤……我……我实在担不起大家的称赞。” 　　一名老农吹胡子瞪眼道：“胡说！若非殿下，我等岂不是死了？难道还是别人假借殿下的名头做的？” 　　李承乾无奈地笑笑，他知道，只要百姓认定的事情，哪怕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否则，去年的李二便不会因为被门阀世家操控了舆论而无奈前往秦岭散心了。 　　“其实，我等都知道。” 　　一名老农道：“殿下日理万机，定然是记不得我等之事的，可赵家村被妖僧蛊惑，以孩童献祭龙王之事呢？” 　　“河南道亲戚发大水，殿下亲自前往粮仓，命官员用太仓之粮救济百姓之事呢？” 　　“陇右道出了蝗灾，殿下亲自捕食之事呢？” 　　“关中道雪灾，殿下一日连下三道公文，命不良人携带游侠囚徒，打通各地通路呢？” 　　“江内道连日大雨，十处九灾，却被官员瞒报，殿下半夜扣响陛下房门，要求彻查一事呢？” 　　“剑南道吐蕃人假意扣关，要大唐调兵剑南，以解河西走廊之困，殿下在朝堂上勃然怒斥文武百官之事呢？” 　　“河东道有地龙翻身，殿下急调东宫奴仆前往加以救援之事呢？” 　　…… 　　一桩桩一件件，或大或小，或无关紧要，尽从几个老农嘴里喷涌而出。 　　有些李承乾急得，有些李承乾浑然忘却，但细细想来，尽是他东宫职责所在，没有一事东宫不会参与。 　　“难道……这……这些都是我做的？” 　　李承乾呆鹅愣住，便似被雷劈打一半，整个人僵直不动，跟在他身后的李君羡和文武百官、军士奴仆，同样震骇莫名。 　　直到此时，他们才发现一个事情，李承乾自当太子以来，胡作非为中，却是没有一事祸害百姓，更没有一事乱政！ 　　比起他做过的许许多多好事来说，他胡作非为，被人唾弃厌恶的事情仅仅只有那几样！ 　　身穿胡服、宠幸男伶、杀弟造反！ 　　没了！ 　　没了！ 　　根本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这样的一个太子，即便在皇室是一坨烂屎，可对于百姓来说，却是前古未有的好太子！ 第390章 弟子李承乾，叩谢师父 　　“殿下！” 　　七八个老农一一跪下，其中年纪最长者拿起身边的大碗，颤颤巍巍奉上满满当当一大碗浊酒，“殿下，此番朝廷变故，我等劣民不知其中缘由，无法相帮，此番东去，路途遥远，远涉海外，我等也无半分力气牵马抗旗，唯有献上一碗家中浊酒，让殿下知道，在这大唐，在这长安城，我等百姓都记得大唐曾经有位好太子！” 　　不知何时开始，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无论讲尽故事的老农，还是队伍中人，尽被一碗浊酒熏得双眸赤红，暗自垂泪。 　　太多人忘记了太多的故事，只记得所有人都记得的故事，从来没有人告诉别人那些被人忘记的故事，只有人告诉所有人都记得的故事。 　　然后重复了一遍两遍千万遍，再也没有真实的故事。 　　酒很淡，也很浊，酒中还可看见诸多细小的灰尘，在淡黄色的酒液中漂浮游弋，喝到后来，甚至还有微不可查的尘土在牙齿缝里卡住，嘎吱嘎吱的难受。 　　但李承乾还是一口喝完了这碗酒，或许是浊酒也烈，或许是被碎石梗了牙齿，他泪流满面，衣襟尽湿。 　　喝完后，猛地将大碗朝地上一摔，乒乓声中，痛快地喊道：“好酒！此乃孤此生喝过最好的酒！哈哈哈哈……” 　　众人见此，同时哈哈大笑。 　　沈晨默默地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很好奇，一个人又是哭又是笑究竟是个怎样的心理状态？一群人又是哭又是笑又是个怎样的心理状态？ 　　竟然有BGM的效果，让无趣的天地之间，染上了一股哀伤和豪迈相辅相成的情绪，即便从他的观众视角看去，依然可以感受到画面中人起伏难言的内心感受。 　　“还有酒吗？” 　　李承乾将老农们一一搀扶起身，带着浓烈的渴望问老农们，不知道为何，曾经在他眼中如同狗尿的浊酒居然如此的让他流连忘返，不愿就此打住。 　　“有有有！只要殿下想和，整个大唐的酒都让殿下喝个够！” 　　老农哈哈笑声中，猛地一挥手，驰道两侧的农田里哗啦啦闯出上百人，男女老少皆有，或手捧酒坛，或端着大碗，将车队卫士视为无物，径直冲入队伍之中，为队伍中每一人都送上了一碗浊酒。 　　“这……” 　　李承乾没想到，老农们竟然做到如此地步，顿时如遭雷劈，呆立原地，实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老农道：“殿下，自仙师昨夜来寻我等，告知我等您今日要从此处路过，罗家村原一百三十一口，另外今年新娶十三名新妇，以及八名心生孩童便一夜未睡，奔波各村，只为帮殿下求得一碗万家酿，恭送殿下远行！” 　　噗通！ 　　李承乾跪下了，他恍然大悟。 　　原来……原来仙师这几日留恋市井，批天载月，竟尔……竟尔是为了我收集民间故事！ 　　如果罗家村自家的事情几个老农说得清，那其他道州的事情呢？ 　　必然有个人对他们说过！ 　　谁？ 　　仙师！ 　　“多谢仙师……多谢仙师提醒我！原来，我曾经为百姓做过如此多的事情，还有如此多的百姓记得我的好！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李承乾的样子已经要不成了，就算现在只是一个郡王，也没了丝毫的君王风范，跪伏在地，脑门抵在黄土里，眼泪和鼻涕潮水似的向下流淌，浸湿了他面前的土地。 　　沈晨挺直了脊梁，负着双手，遥望着远处正载歌载舞，和罗家村老百姓欢笑嬉闹的人群。 　　“你还以为你像条老狗，被人撵出长安，比之落汤鸡还要丢人、可怜？” 　　李承乾呜呜地哭着，却是说不出话来，显然沈晨所说的正是他所想的。 　　沈晨摇摇头，叹声道：“你错了！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你曾经所做过的每一件事都会有人记得，区别在于那件事记得的人多还是人少。今日我所做，便是提醒你，切不可自以为轻贱，实则，你的好总会有人记得。千万别以为出了唐境便肆意妄为，你是要去建立文明的，身负千万年华夏文明前所未有之重任，切不可徒遭后人耻笑！” 　　“恒山郡王李承乾谨遵仙师法旨！” 　　“其实……” 　　想了想，沈晨继续道：“其实，你的本心和本性都不坏，坏就坏在没有人告诉你，你真实的样子，当所有人都说你长得好看的时候，你便真的以为你长得好看。今日之事，看似简单，实则蕴藏道理丰富。你需要看到的是这一出事情背后，芸芸众生的芸芸心事，而不是仅仅听从别人告诉你的东西！” 　　“大道理你听过的已经很多了！可是，那都是别人告诉你的道理，你从现在开始应该做的，是一一去验证，对的自然要保持下去，不对的，该改就改！吾敬吾师吾更敬真理！此乃学院信条，今日便传授给你，希望能成为你的信条，从此成为一名真正的帝王，乃至于文明之祖！” 　　李二的教育最失败的地方就在于一个字——急！ 　　他太想让李承乾成为他心中最优秀的帝王，所以，一股脑将李承乾安排得死死的，巴之不得李承乾明日便将今日听到的所有知识和道理融会贯通，成为别人家的孩子。 　　可是，每个人的接受能力都是有定数的。 　　李承乾在沈晨看来真心不够聪明，只能说中规中矩，没有亮点，却也不是浑身糜烂。 　　他的身体中有太多小老百姓的优劣，然而，他悲催的生在帝王之家，还悲催地被一个望子成龙快要得失心疯的千古一帝寄托了太多的愿望。 　　所以，他被压垮了，成为了一个辜负皇帝、大臣、百姓寄托的太子，最终失去了太子之位，被世人所遗弃。 　　沈晨做了这么多，甚至和乞丐睡在一起，只想听听乞丐眼中的李承乾是个什么样子，为的是告诉李承乾——你别以为你是坨屎，更加别听别人把你说成一坨屎，你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一坨屎。 　　你为这个帝国做过的一点一滴——都有人记得！ 　　风啸簌簌，欢声笑语。 　　在秋收即望的时节里，长安城外的罗家村外，一声痛彻心扉的呐喊自李承乾口中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 　　“弟子李承乾，叩谢师父！” 　　第一次，李承乾终于第一次喊出了“师父”二字。 　　“嗯！” 　　第一次，沈晨承认了自己是李承乾的师父！ 第391章 第二学年开学 　　秋天来了，学院里人山人海，比去年多了整整一倍。 　　经过三轮考试，最终进入学院的学生只有区区三百九十三人，比去年多了八十一人。 　　但是，相比较十多万人的考试人群，三百九十一人的数字当真可怜到极点，可谓是真真正正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极为惨烈。 　　听主持本次考试的现任大唐帝国太子殿下李治说，为了过关，学子们可谓使出了浑身解数，竟然连鼻孔里塞纸条的作弊方法都搞了出来，也不知道他考完试之后多少天能让鼻孔收缩回去。 　　整个考试过程中的蝇营狗苟更是不计其数，翻墙偷试卷，破门抢功名等等屡见不鲜，为此，李治不得不临时下发他当任太子以来的第一道太子令—— 　　《关于大唐皇家学院招生考试惩罚条例》！ 　　《条例》中明确规定，但凡作弊被抓之人，三年内不得参与科举，五年内不得参与学院招生考试。 　　同时，对代替别人上学，偷取朝廷考卷，威胁利诱考官或考生等等事情下手严打，一经发现，行如强盗，轻则流放三千里，重则秋后问斩。 　　《条例》出台宛若一场及时大雨，有力地整治了考试乱象，并狠狠打击了一波心术不正之人，在有心人的推送下，《条例》相关的东西天天都是长安城的热搜头条。 　　《大唐皇家仙报》和《学院杂谈》做了全程跟踪报导，从其中挖掘出许多发人深省、心有戚戚的故事，比如某某为了考试，一贫如洗的他在爹娘的鼓励下一路要饭，经受着别人鄙视的目光，最终成为学院学生，穿上了洁白的学院袍衫，在弘扬艰苦奋斗精神的同时，发挥了官方媒体的正能量作用，得到了沈晨和朝廷的嘉奖。 　　由于取消了考试后回家休息三天的规定，公布成绩后直接入山，所以，此次考试后的动静比上一次更大。 　　整个秦岭山脚被围观人群塞得满满，竟然形成了一个临时集市，仙界技术开发区在沈晨的指挥下，抢占第一波高地，愣是办了一场产品推广会，赚得仙界技术开发区的商人盆满钵满。 　　与此同时，在宣布考生入学名单的时候，每一个被念到名字的考生都会拜别父母，转身登上盘山公路，便似登天梯一般。 　　所以，人们便将学院门楼背后的盘山公路称之为“通天之路”，将大理石阶梯称之为“通天梯”。 　　有民间闻道者更是将踏入通天之路和通天梯看成活着的唯一目标，哪怕考不入学院，用其他方式也要走上一走，由此人生才能算是圆满。 　　沈晨懒得管民间传说，他一头子栽在新生入学的事情上，不过比上一次好的是，这一次有学生的帮忙，从帮助新生扛行李，到指引参观学院等等事情，不用像上次那样由不熟悉的学院近卫代替，从而减少了许多笑话。 　　不管如何，大唐皇家学院第二学年算是正式开启了！ 　　首先一件事便是延续第一届的传统，学唱校歌，然后军训。 　　比第一次热闹的是，他们这次有第一届学生作为观众，没到军训时，便会有上体育课的第一届学生在旁边吆喝起哄，配上新生们被太阳照射出的漆黑脸庞，弄出了一大群黑里透红的羞涩人儿。 　　第二件事，则是趁着新生军训时，加以对第二批学生的老师进行安排。 　　由于沈晨分身乏术，只好从第一批新生里挑出几个能说会道，且学业拔尖的学生出来，将讲义发给他们，然后对他们进行教师培训，最后再让他们对着第一批学生上一堂课，相当于后世的教师考核。 　　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沈晨筋疲力尽，但第二届新生的教学框架算是勉勉强强搭了起来，足够对付目前的情况。 　　他也松了口气，准备把更多的精力用在秋收上。 　　…………………………… 　　“天啊！那便是仙界的武器！拳头大一点的东西炸开，整间屋子里的人都完了！” 　　“还有那巨大的战船，我的天，那简直就是一个仙界武器的货仓，你们看到那个画面没，我不信那些巨大的圆筒是给士兵吃饭的！” 　　…… 　　到了新生观看《阅兵式》《红海行动》的环节，整个学院中都充斥着巨大的惊呼和讶异，把整个学院变得喧闹无比。 　　“这些新生当真没见识，不就是手榴弹和战舰吗？惊讶那么多干嘛！” 　　食堂靠近门边的一块，被身材迷彩服的新生占得满满当当，李恪、高阳、李象等老生只能端着饭碗朝里面走。 　　高阳和李恪被沈晨选中，成了新生老师，每天除了学习自己的课程内容外，还要学习怎么当一个老师，每天睡觉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中午吃饭都几乎是用“抢”的。 　　疲累了一天，来到食堂，被喧闹的新生一闹，高阳顿时脾气发作，很想立马拿出自己的教师派头，狠狠训一训新生们。 　　李恪黑眼圈浓得发紫，无力地挑起一块红烧肉送入嘴里，机械似的动起来，“算了吧，当初咱们也是这样，说不得当初把仙师烦到何种地步。仙师都熬过来了，咱们作为弟子，也理当能熬得过去。” 　　李象没被选上，并非本身学识不够，李治走后，他可是电力社的社长，没点本事，高阳怎么可能服他？ 　　沈晨考虑的其实还是李象本身的未来问题。 　　在未来，李象一路平坦，甚至成了李治的小跟班，李治说啥就是啥，李治往哪钻他就往哪钻，他的儿子李适之还做了宰相。 　　可见，李承乾这一脉其实都是猛人，只是唐朝皇室内部蝇营狗苟太多，李承乾成了牺牲品，而李象则单纯地跟着李治走，没了牵绊，反而成就一番大业。 　　所以，沈晨并没有将李象留在学院的意思，反而有让他毕业后便进去朝堂的打算，故而没将他选作教师。 　　不用预备课程，李象精神头明显很好，见高阳和李恪都是一副有气无力模样，哈哈笑道：“哈哈哈哈……就你们现在这样，我看你们怎么教导新生去！” 　　突然，旁边猛地一声爆喝，“就凭你们要教导我们？” 第392章 比就比呗 　　这一声爆喝来得刚猛又有力道，宛若晴天霹雳，忽地将食堂中所有人的木管吸引了过来。 　　李恪、高阳、李象三人转头看过去，视线中出现一个桀骜无双的白脸胖子，正怒气冲冲起盯着他们。 　　这人他们是认得的，却是长孙无忌的六儿子——长孙詹。 　　“我还以为是哪个，那么大的口气，居然敢对老师不敬，原来是你长孙詹这个死胖子，怎么滴，想要忤逆师长，被赶出学院吗？” 　　见长孙詹气得浑身发抖的模样，高阳连连嗤笑，似乎看到一个极为好笑的人物一样，满是挑衅的神情。 　　她平常飞扬跋扈，但自从被沈晨选为教师以后，收敛不少，跟许多同学也能说上几句话。 　　而且，不仅是她，就连向来话少沉稳的李恪也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李象更是操起食盘站到高阳身后，大有立马开干的架势。 　　三人如此表现倒是让离得较远的狄仁杰有些好奇，不由得问旁边的程处默，“老大，他们之间关系很不好吗？咋滴一来就要上手？” 　　按照一般打架的流程，至少还有几句嘲讽，彻底激起怒气才会开干，可此时的情况却是两人仅仅对了两句话之后，双方身后便围聚了一群人，大有不再啰嗦，直接开干的架势。 　　显然不符合常理。 　　程处默抱着一个大碗，稀里哗啦地吸溜着一碗油泼刀削面，他也被沈晨选为了教师，但是，主要是配合学院近卫直接教导的体育课，事情不多，倒是比高阳、李恪有精神。 　　他瞥眼看了一眼，无所谓地道：“还不是长孙家自己作的。他们的大哥长孙冲尚了陛下的长乐长公主，可是长乐长公主一直没有生育，使得婚后两人关系并不好，长孙家作为婆家，不仅没在其中撮合两人，长孙冲的几个弟弟居然还帮着长孙冲在外面养妇人，长乐长公主说了好几次，却被长孙家几个兄弟嘲笑老石女，于是，他们关系便成这样了。” 　　狄仁杰一听就明白了，典型的婆家人不公正，欺负小媳妇。 　　“岂有此理，换做是我，我也不高兴。” 　　程处默瓮声瓮气地说：“这两年还算好，仙师弄了女权运动，长乐长公主地位水涨船高，至少还能说上几句话，而且，皇家这边带头的高阳又在学院，少了见面的次数，换做以前，只要没事，双方就约着比斗，太子殿下都被长孙家开过瓢，下手的就是眼前这个长孙詹。” 　　“哦！”狄仁杰恍然大悟，“怪不得两边直接动手，连嘲讽几句的心思都没有。” 　　程处默一把拉住准备往前挤的狄仁杰，道：“你别掺和，皇家与长孙家打断骨头连着筋，全是表兄弟姐妹，只要不打死，陛下和长孙无忌知道了也没啥，但外人掺和进去便是乱了规矩，到时候打下的板子只会落在你的屁股上。” 　　狄仁杰听此，笑了，露出他迷死了很多新生小妹妹的笑容，“没想到我们家其实心里边明亮着，以后谁敢再说你是憨货，我定然要揍他。” 　　程处默瞪眼道：“这圈子比你想象的复杂，见得多了便知道了，说到底，我还是个憨货。” 　　狄仁杰哈哈大笑，“对对对，我也是憨货。” 　　那边，双手已经动起手来，锅碗瓢盆，只要手中拿着的东西一股脑往对方脑袋上砸，根本不从下三路招呼，上去就是狠手。 　　长孙无忌的妹妹是李二的长房夫人，也是前皇后，自她死后，李二一直没有再立皇后，如果不出意外，直到李二死后都没有再立，由此可见李二对长孙皇后的感情至深。 　　有了这一层关系，又是表兄弟姐妹之间的事情，外人根本无法帮手。 　　长孙詹那边，一开始还有几个交好的同学想要帮手，但得知对方是皇家之后，便只能在旁边看着干瞪眼了。 　　不过，同学之间的友谊最容易地便是在军训之中产生，长孙詹虽然在对长乐长公主的时候极为苛刻，但对朋友之间却极为友善，这得益于长孙家自小以来的教育。 　　他看着胖了点，为人却极为不错，很快便在同学之间竖起了威信，见他双拳难敌六手，很快便被高阳三人按在地上殴打，身边同学便叫嚷起来。 　　“你们仗着人多，有本事单挑！” 　　“学院校训：吾敬吾师，吾更敬真理。你们哪怕可以教导我们，但也不能胡作非为！” 　　“马上停手，不然我们便要报告给老师了！” 　　…… 　　高阳听得呵呵发笑，“我就是老师，你的报告我听到了，我现在回答你，要停手可以，让他跟我们道歉。” 　　被李象一屁股坐到脑袋上的长孙詹是个人才，脑袋嗡嗡作响之间，听到这话，当下叫到：“要我道歉？你们做梦！就你们这样，根本不配当我的老师！” 　　“嚯嚯！” 　　高阳笑着问他，“那你倒是划下个道来，我倒要看看，你要觉得如何才能做你的老师。” 　　李象站起身，捋了捋被打乱的头发，笑道：“比学识？呵呵！你们连一堂仙界课程都没上，你们比得了吗？我可知正负极是什么，电池又是何物，大坝是个什么样子？狗屁不通，还说我们不配当你老师？” 　　两人停了手，李恪自然放过长孙詹，他回到座位上做好，顿时便有七八人围到长孙詹周围，将伤痕累累的他扶起来。 　　长孙詹咬着牙道：“若是比学识，即便你们赢了，你们也没有什么可以自豪的，向来你们赢了也不会高兴！咱们就不比学识，比体能，就不信我能比你们差到哪里去？” 　　他说这话是有信心的，别看他是个胖子，但在军训一事上他从来没有落后过，相反，还是新生中做得最好的一个。 　　“长孙家可不是一般的文臣，自长孙无忌起便跟随陛下南征北战，自然知道武功的重要，家中子弟从小便要学习君子六艺，而不是简简单单的埋头读书。” 　　程处默为旁边的狄仁杰解释着。 第393章 看，有坨垃圾 　　“你看着长孙詹好像很胖的样子，但其实他只是仙师所说的脂肪多，但在脂肪底下全是肌肉，就你这种小体格，揍他一拳就跟给他挠痒痒一样。” 　　程处默提拎着狄仁杰竹竿似的手腕，啧啧摇头。 　　狄仁杰气道：“那你岂不是也比不过？否则，你何必如此看中他？” 　　程处默道：“俺这叫英雄惜英雄！再说了，他再强也没我强！” 　　狄仁杰两眼一眯，“最后这句才是你想说的话吧？我再说一次，谁敢说你是个憨货，我第一个不答应！” 　　………………………… 　　“比体能？你确定？” 　　高阳、李恪和李象相互对视一眼，哈哈一声笑了，旋即，周围的二年级学生也跟着笑了。 　　长孙詹听了笑声，只觉得刺耳至极，当即大声问道：“你们笑什么？” 　　高阳哈哈笑道：“我们笑你们无知！” 　　长孙詹冷笑道：“论学识，我们一节课没上，自然比不了你们，可体能这种东西，又不用学，绝大多数还得看天生！我记得，好像从小到大，你们三个就没赢过我吧？” 　　二年级的笑声极为猖狂，一年级学生都听不下去，听得长孙詹反讽，顿时一个个大吼起来。 　　“不错，体能又不需要学，你们哪怕军训过，也不一定能比得过我们！” 　　高阳呵呵地笑了，环视一年级学生，道：“你们当真如此以为？” 　　一年级学生道：“不错！我们就是如此认为的。如果论体能，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高阳和李恪对视一眼，李恪默默地点点头，高阳一拍桌子，“行，就比这个！跑操场，谁先趴下谁输！” 　　长孙詹冷冷笑道：“行，就比这个！” 　　………………… 　　一场轰轰烈烈的一二年级比试在毫无前奏的情况下便定了下来，当博士和学院近卫们知道得知此事的时候，双方已经开始绕着操场跑了起来。 　　由于高阳一方有三人，他们刻意允许一年级中除了长孙詹外也出三人，为了公平起见，一年级中也出了一名女学生。 　　“那女学生看起来挺能跑的嘛，谁家的？” 　　李春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尚武的学院，比寻常学院居然多了一份热血的感觉，周围围观的学院近卫不仅没有阻止，反而还从医疗营里抽调了人手过来，以作防备。 　　他周围的一名一年级学生骄傲地道：“那是尉迟家的小姐，从小练武，绝对不比一般的军士差，有她在，我们铁定赢了！” 　　“竟然是尉迟家的？” 　　李春面带惊讶，没想到就尉迟恭那个五大三粗的将门世家，居然还出了一个能文能武的大小姐，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李春震惊地道：“不错！不错！” 　　那名新生还以为李春是在震惊尉迟家小姐的实力，不由得抬头挺胸，好似这一局必定赢了一般。 　　然而，他却不知道，李春所震惊的仅仅只是尉迟家有人能考入学院而已。 　　至于实力……李春只想呵呵笑笑。 　　尽管他来得晚，但每天早晨学生出操的时候他都会在旁边看看，不论如何看，他都觉得二年级生和学院近卫之间已经没有多少差距。 　　再看一年级学生，一个个脸上虽然被晒得黑不溜丢的，但眼底深处全是稚嫩，哪里像二年级学生那样，有一种老子天下第一的骄傲感？ 　　那是在铁与血的战火中历练出来的，只有在真正的军人身上才能看到的气质，绝非长孙詹和尉迟家小姐这种仅仅练武的人能够比拟的。 　　操场上，刚开始起跑，长孙詹三人便急咧咧地冲了出去，恨不能马上套高阳三人的圈圈，按照潜规则，无论跑了多少圈，只要被套圈便是失败。 　　高阳三人则平平稳稳地出发，不紧不慢地跟在长孙詹三人身后大概一百米的位置。 　　跑了一圈，长孙詹三人越跑越高兴，我们居然把他们拉在了身后？哈哈哈！经历过军训的人也不过如此嘛！ 　　可从第二圈开始，他们便越跑越奇怪，无论怎么跑，高阳三人距离他们的距离都是一百米，不多不少，就像他们原本就落后了长孙詹三人一百米才起跑一样，很奇怪。 　　“不行，咱们还是得跑快点，否则，下午便要进山搞生存训练，在这多花力气没意义。”长孙詹对另外两人道。 　　看完《红海行动》之后，他们便被通知，吃最后一顿饭，便要进山做野外生存训练，野外生存训练结束之后便是一个月的枪械练习，然后便是长达半年的拉练。 　　这一次，没有像对待第一届那样直接拉到山里，而是给了他们吃最后一顿好饭的机会，以此体现学院的人性化。 　　但是，在二年级学生看来，不过是砍头前的最后一顿好饭而已，只等着看野外生存训练后，被刷下的学生到后勤学习去。 　　出乎长孙詹三人的意料，让他们震惊的是，无论他们如何跑，高阳三人还是在一百米外的距离，不多不少，一直没有变过。 　　“怎么可能！” 　　十圈过去了，整整四千米的长度，长孙詹三人已经累得两脚乏力，但反观高阳三人，竟然还能偶尔开个玩笑，跟在他们身后，不紧不慢地。 　　从高阳三人的眼神里，长孙詹看出了一种东西，叫做嘲讽！ 　　渐渐的，高阳三人逼近了他们，路过他们身边时，高阳轻蔑地道：“哎呦，奇怪了，这里有三坨垃圾，谁那么没有公德心，也太没有学院学生的骄傲精神了。” 　　李象道：“听说是一个叫长孙詹的落下的，就他这种不爱惜环境的人，根本不配做学院的学生。” 　　李恪淡淡地笑道：“你们已经输了。” 　　“放屁！我们没输！” 　　长孙詹“啊”地大吼一声，拼命地向前追，可是，无论他如何追，两条腿都像灌了铅似的，一步比一步还要艰难，眼见马上就要被高阳三人套圈，他愤怒的双眼都赤红起来。 　　当高阳三人在长孙詹身旁停下，慢慢地走着缓解身体不适时，长孙詹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临闭眼前，他都不敢置信，气息微弱地道：“难道……难道这便是……军训过来的……体能？” 第394章 秋收、子弟兵 　　长安南。 　　宽阔的驰道上，一对对气势雄浑的军伍踏着铿锵有力地步伐走出城外，震天介的高歌声在长安城上空飞扬。 　　“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 　　军士们没有一人身穿甲胄，更加没有一人手拿兵器，肩上扛着的并非长朔横刀，而是锄头和镰刀。 　　在他们身后，数以百计的马车紧随而行，马儿呼哧呼哧地喘着热气，一人高的木轮被压得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显然车上的货物有着极大的重量。 　　被土灰色麻布掀开的一角，露出木头所制的一块长方体事物，在底部，有四个只够三粒种子滑落的孔洞，奇形怪状地让人好奇。 　　“开天辟地第一次，军队居然帮忙收割？乖乖，这是什么个事儿？” 　　街道两侧，站满了前来围观的百姓，却是没有迎接得胜而来的将士那般群情激昂，也没有送走出征将士那般的悲伤，更多的是止不住的好奇和疑惑。 　　沈晨和李二装作豪商打扮，隐没其间，耳朵里尽是周围百姓三分好奇七分难以置信的议论之音，震得耳膜麻烦。 　　李二转身问一个士子打扮的青年，“听闻此乃仙师所言的仙界将士作为，在仙界，百姓拥护将士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而将士也爱惜老百姓到了如同自己爹娘的程度，陛下有意向仙界学习，让军民两者其乐融融，当不得多少惊讶。” 　　“瞎扯！自古兵为强盗！怎么可能其乐融融？” 　　那士子见李二一副豪商打扮，眼中多少有些鄙夷，便卖弄自己学识道：“自有军士以来，军士只讲战功，不讲辅助百姓之功，名曰处处皆是父母，实则不过讨一口饭吃而已，想要真真和百姓其乐融融，又岂是帮忙做一次收割便能补偿的？若是哪天军士为了百姓，敢与上天斗上一斗，我便服！此时嘛……呵呵！” 　　李二听了不以为意，拉着沈晨又转到另外的地方，问一个带着小孙女看队伍的老者，问道：“老丈你好，我乃今日方从长安做生意，为何满街尽是扛着锄头的军士，此为何故？” 　　老丈道：“此乃仙师降下的恩露，听念报的读书人讲，陛下苦于军士受冷眼太多，希望仙师帮忙想个办法，于是仙师便将仙界之念赐给陛下，明言军士与百姓乃是孩子与父母，本身无一创造，但所衣所食具是百姓供养，理当为百姓做事，此乃礼，也是大自然的规律，叫……叫……” 　　老者说不上来，他怀中少女迟迟笑道：“爷爷好笨，学堂里老师说了，此乃便叫反哺，如同乌鸦年少时得老乌鸦哺育，年长后衔食反哺老乌鸦一样，此乃仙界天地自然之道，乌鸦尚且如此，何况人乎？所以，不论是我们小孩，还是军士们，都应该孝顺父母，在父母年老时赡养父母，以此偿还父母哺育之恩！” 　　“哈哈哈哈……” 　　听得她童言童语，却口齿伶俐，老者、李二和沈晨都哈哈笑出了声。 　　老者宠溺地捏了她一下小鼻子，道：“学堂里的先生所授皆是仙师所赠的仙界育民之法，难得你小小年纪便如此能急事，待会儿给你买一块技术区所做的水果糖，记得下次考试不可再分心，区区一年级，却只得90分，我听先生说了，不到95都不算好。” 　　“爷爷讨厌！” 　　众人又是一番哄笑。 　　离开了老者，李二乐此不疲地拉着沈晨到处看看问问，只想听听民间百姓对“人民子弟兵”一事的说法，把沈晨累得够呛。 　　回到太极宫，李二让人拿来一碗冰激凌，递给沈晨吃下，他自己也吃了一碗，消尽了暑气，方道：“如何？” 　　“你是说百姓的反应？” 　　沈晨长长地呼出一口凉气，“还是朝廷没做到位的地方？” 　　“都有，你说说，我听听。” 　　不知从何时开始，李二在沈晨面前的时候已经没有用“朕”，而是直接用“我”。 　　或许是李治登上太子位的那天，或许是沈晨在渭水河畔送别李承乾那时，沈晨记不得了。 　　沈晨想了想，道：“首先，《大唐皇家仙报》《学院杂谈》工作没做到位，你必须下旨申饬！自从子弟兵概念提出到现在差不多大半年了，但百姓对子弟兵一事闭口不谈，明明都知道有这一回事，但根本没有人说出这个概念，相当于只能让百姓自己胡乱猜测，根本没有做到他们作为大唐官方媒体所要完成的宣传效果。” 　　“嗯！”李二点点头，回忆起方才在街上所听到的话语，“确实。此时几乎人人知晓，但并没有一人说出‘子弟兵’三个字，可见百姓根本没有对此事有清晰的概念，还以为只是朝廷自己本身的变动，与他们无关。” 　　所谓师出有名，名正言顺，很多时候不过是一个名义。 　　但名义这种东西，平常看着没用，特别是在事情结束之后，好像所谓的名义就是个借口，于事情本身来说没有多大的帮助意义。 　　然而，并非如此。 　　一个凝练性的、高概括性的、高屋建瓴性的名义，往往能直接击中世人心中所想，从而在事情发生前便让世人拥护自己，从而减少做事情的过程中的难度。 　　比如说后世那一场搅动天下格局的战争，为了一个“自”字和一个“志”字，上层连开了好几次会议才定下，为的便是在动员广大老百姓的时候，高度总结出此事的正当性，从而赢得老百姓的支持。 　　显然，这一次的“子弟兵”改革一事上，《大唐皇家仙报》和《学院杂谈》根本没有做到位，只告诉了老百姓有这么一回事，但并没有高度凝练出此事的优点，让老百姓多了很多无端地猜测。 　　李二拿过一份诏书，刷刷下写了几行字，双手托举，盖上和他脑袋一般大的玉玺印章 递给身边的小太监，不管小太监眼中的惊骇，转过头，道：“继续。” 　　“第二，百姓对此事更多的是冷漠。并没有那种‘有人帮我收割，太好了’的说法，在我看来，反而隐隐有些担心。” 第395章 军队军法部 　　“担心什么？” 　　李二刚问完，便抬手阻止了沈晨，道：“你的意思是说，老百姓在担心大唐的军士帮他们收割并非无偿，而是要收铜子，或者直接抢粮？” 　　沈晨点点头，“不错！还记得你第一个问的士子吗？他的话有些苛刻，但并不是没有道理。自古以来，匪过如筛，兵过如篦，在抢劫老百姓生存之物这一点上，军队比强盗还要厉害，成组织性地进行破坏，武力强横，老百姓无能为力。” 　　“嗯！”李二用手指点了点案几，“我会下旨给军队，让军队严格维持好纪律性，但凡敢拿百姓一针一线，斩！” 　　“不够！” 　　沈晨道：“军队的事情一般只会闷在军队里，我不会让你把军队打开，成为作秀场。但是，军队自己其实也可以出一份报纸，将军队里的好人好事和建军思想传达给百姓，潜移默化中让百姓看到大唐军队与古今中外军队的不同，从而让老百姓认同。” 　　“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 　　李二又拿出一份空白的诏书，刷刷刷写下几行字，盖章 递给身旁的小太监。 　　这一次的诏书看起来中规中矩，小太监面目表情，接过后便退下。 　　李二道：“还有没有？” 　　沈晨道：“还有，军队把自己闷在自己的氛围里也不行，总该需要开出一条口子，有选择性地让老百姓看到军队里面的东西，从而减少对军队的陌生感。如同山中之虎，人人都知道它会吃人，可当人人都能看到它，更多的不是一味的逃跑，而是选择性地远离。这是两个概念，一定要做好。” 　　李二道：“也行！教导员制度推行了大半年，收效很大，是需要让天下百姓看一看大唐军队的一些面容，统统都藏着掖着，老百姓看不到军队的改变，军士们时间长了，会觉得自己所做的都是无用功，在大营里还行，出了大营，百姓见到他们还是以前的模样，不免伤了他们的心。” 　　李二军伍出身，立时想明白了军士心态的改变，懂得军人也是人，再强的纪律也需要从外在表现出来，否则，士兵心里不平衡。 　　哦，老子辛辛苦苦训练，有事没事帮老百姓干活，教导员天天告诉我们要爱护老百姓，一出军营，得，连口水都不给老子喝，那老子爱护你们干嘛？ 　　沈晨道：“三项注意八大纪律一定要严格贯彻落实，军队里最好组建风纪队和军法部门，有一切调查军士的权利，巡逻范围除了军营外，在军队放假之日还要到民间巡逻，一旦发现军士有触犯老百姓的地方，必须当场进行抓捕，然后交由军法部门当着老百姓的面进行审理，该打的打，该杀的杀，从根源上让老百姓知道，真正的军人就是老百姓的保护神，而不是祸害他们的阴官！” 　　沈晨说完，李二顿时沉默了下来。 　　最后一条看似简单，实则已经涉及到军队改革的问题。 　　在教导员制度下，大唐的军队改革已经有了良好的进展，如今的李二对军队的掌控权比带兵打仗时候还要厉害。 　　以前，他最多指挥到将军一级，只能算是名义上的军队的最高领导者，但自从教导员制度在大唐各支军队里铺设开来之后，军士的思想和行为基本上已经分成了两块。 　　由于两块又有着紧密的联系，且思想还占据着主要地位，于是，李二便相当于掌控了整支部队。 　　现在的他完全可以说，只要知道了某某的名字，让某某把上官绑了都可以，而不像以前那样，需要瞻前顾后，考虑将领本身的存在感。 　　说实话，到这一步，李二已经很满意了，这样的大唐军队，已经比前朝四千年任何一支军队都要强大了。 　　但是，沈晨现在所说的却又更进一步。他的意思是把处置犯事军士的权利也从将领手里收回来，交给军法部门，如此一来，将领基本上就只剩下作战时的带兵权，就算想要处置某个士兵，都只能干瞪眼，必然引起将领的反感。 　　在目前文有学堂建设改革，武有军教导制度改革的情况下，他实在不想激起将领的反感，导致功亏一篑。 　　这一次李二没有直接写诏书，而是想了半晌，才道：“之后召集兵部和宰相议一议。” 　　沈晨笑了，故意开玩笑似的道：“你不觉得大唐除了你，居然还有一个人对大唐的军队有指挥权其实很不好吗？” 　　李二猛地一愣，定定地看了沈晨一会儿，也绽开笑脸，笑了，“你啊，总是能说到点子上，偏偏就是不喜欢把话说完整。” 　　沈晨陪着笑笑，“谁知道你是什么心态？伴君如伴虎，我们家道心还等着我回去给她烧卤肉呢！” 　　心底，沈晨冷汗直冒，真怕李二又发起火来，又把两人的关系闹僵。 　　文武分开啊！ 　　轻轻松松几个字啊！ 　　华夏花了几千年才搞定！ 　　沈晨在这个时候提出来几乎等于找死！ 　　难说，连一向支持他的尚书省左仆射——大唐真正的宰相房玄龄都要跟他闹翻！ 　　李二哈哈笑道：“说说吧，还有什么想说的，今日一块料理了。你不是还要准备交通部成立一事吗？能抽出半天时间给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沈晨想了想，“确实还有一事。” 　　李二惊讶道：“你不知道我是随口说说的。” 　　沈晨：“……我当真了，你个混蛋！” 　　“嘿嘿！” 　　“新式火车头已经做出来了，一万匹马力勉强能上路，之后便是五万匹马力的研究，你召集朝臣的时候议一议，把规划路线想明白喽，此事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有多么重要，究竟要向北、向南还是向西，你们考虑清楚。一旦确定，便要派人沿路勘查具体路线，不能耽搁。” 　　李二咦了一下，“我还以为你还要说回军队的事。” 　　沈晨鄙夷道：“你的田我可不敢犁。军队那一块仙界的方法必然是经得起考验的，但是决心还是要下。” 　　李二沉吟道：“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第396章 两种办法 　　华夏的军制直到清朝灭亡之后才会迎来一次真正的文武改革。 　　在大唐，能够管理和只会整个军队的只有李二自己，如需调配，则指令下达到兵部，兵部执行，再由十二卫将领具体操作。 　　名义上，李二直接对整个军队直接管辖，但是，兵部本身又归属于尚书省，尚书仆射对兵部能够直接下达命令。 　　这样的制度碰上一个雄才伟略的帝王，自然没有什么，但是，一旦碰上个不喜欢执政的帝王，那么，大唐掌控军队的便是尚书省左右仆射。 　　在这样的前提下，军队便在绝大程度上被文官管辖，武官从体制上说便要低于文官一筹。 　　当帝国新生，武将战功赫赫，帝国本身对土地有着巨大的兴趣的时候，武将自然可以凭借战功和百姓支持与文官对抗。 　　然而，一旦帝国趋于安定，军队没了战可以打，将军便没有了战功，天生来讲便会低文官一头，被文官节制。 　　同时，文官系统本身又是极其容易产生内部争斗和拉帮结派的系统，它本身不像军队，始终能够在战功和“小山头”之间找到平衡，即便再腐败的军队，只要战功赫赫，内部来讲除非遭人背叛，否则总能有向上升的渠道。 　　文官系统不一样，特别是封建时期的文官系统，官员考核太简单，监察系统又太烂，还有所谓的“士农工商”等级约束，只要皇帝没有杀人的心思，最多就是个流放，都能保命。 　　说不准哪天帝王心血来潮，一道恩旨便又能重归朝堂。 　　而且，对文官的提拔也太过随意，所谓的考核形同虚设，只要帝王高兴，一道旨意便登上万人敬仰的位置。 　　所谓“朝登天子堂”绝非虚言。 　　同样，如果帝王雄才大略，能够提拔有用之人，那么，文官系统自然一片欣欣向荣，一旦皇权旁落，整个文官系统便会成为内讧的战场。 　　如此混乱，必然牵连被文官体制压迫的兵部，届时，兵部中便会充斥极多的没有战功的文官，将军队变成向上攀登的武器，攻击对手，甚至自挖墙脚，让军队变成成千上万的蚂蚁，甚至连出战的勇气都没有。 　　这便是自古以来的所有帝国，在初期都能蒸蒸日上，但帝国安稳后，军队便迅速成为一滩烂泥的原因。 　　唐朝是幸运的。 　　自高祖李渊起，到唐玄宗中期为止，个个帝王的表现都可圈可点，甚至一连出现了李二、李治、武则天三个在历史上都威名赫赫的雄主，使得唐朝疆域不断扩大，文武之间相对平稳，武官地位和文官地位平起平坐。 　　坏就坏在唐玄宗这个憨货，中年期刚过，马上就糊里糊涂的，把府兵制一撤，改成了募兵制，立刻给了武将巨大的权利，然后为了平衡，只能一再拔高文官节制武将的权利，如同一个不断被吹起来的气球，砰的一声，在安史之乱中，唐朝断崖式的没落下去。 　　李二必然意识到其中的关键，但依然没办法脱出这个牢笼，因为他受历史局限性，即便有办法也难以实施。 　　他这一问，其实心底已经有了文武分开的想法，但又无从下手，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沈晨的身上。 　　沈晨自然笑眯眯地回答：“办法自然有，两全其美而已，仙界早就找到了办法。你要听哪种？” 　　“意思是至少有两种？”李二吃的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想方设法都搞不定的事情，沈晨居然有不止一种办法。 　　“第一种改革力度较轻，文官比较容易接受，但军队还是会有一部分处在文官节制之下，或多或少还是会在帝国安定后受到文官系统的干扰。” 　　李二好奇道：“具体说说。” 　　“很简单，把调兵权、统兵权、练兵权、惩罚权、战略设计、战斗指挥等权利统统分开，于兵部外再于军队中设立一个真正掌控军队的部门，直属帝王管辖，让文官和武官各自掌控，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态势。” 　　沈晨回忆着他看过的资料，道：“具体来说，便是兵部对军队只有练兵权和战略设计，其他权利则统统划归为军队，如此一来，文官可通过战略设计对全国军队部署指手画脚，具有一定的调兵权，只是比起原本的调兵权来说，要微弱得许多，而且，练兵权在并不手上，相当于掐住了军队的脖子，比如，你不是要兵吗，好，那就乖乖听话，不然为你练出的兵全是窝囊废，我看你怎么办？” 　　“是个办法，如此一来，文官抵触便小得多。”李二想了半晌，点点头，心底对这种方法已经有了采用倾向。 　　不过，他毕竟不是个憨货，既然沈晨说还有一种办法，他绝对不会立刻就妄下断言。 　　“另外一种呢？” 　　“另外一种要干脆得多！” 　　沈晨道：“首先，还是要设立一个管理军队的最高部门，与第一个办法相比，这个部门的权利更加巨大，巨大到唯有皇帝才能是这个部门的最高统领，皇帝平常不可能时时刻刻管理时，也并非交给一人协同管理，而是继续划分权利，分在至少三个人的手中，对于调兵权更是只有帝王自己才有，其他几个人碰也不能碰。如此，部门内部便能实现平衡。” 　　李二眉头一皱，“如此一来，文官对军队便没有了节制，很容易混乱啊！” 　　“不！” 　　沈晨道：“文官可以有一项权利。” 　　“哦？哪种？” 　　“对外交涉权！” 　　“什么意思？” 　　“便是大唐对外用兵，究竟用不用的权利！” 　　“嘶～～～” 　　“对外交涉权”李二是第一次听说，但沈晨简简单单一句话他就看到了其中的杀机。 　　对外交涉权看起来没有什么用，但真正使用起来，却是一个大杀器。 　　比如，军队想要攻打某个国家，文官系统觉得靠谈判就能搞定，那么，对外交涉权一下，军队便只能乖乖回家。武将想要功勋？呵呵，我们文官说，不可以！ 　　如果说练兵权只是让文官掐住了军队士兵质量上的好坏，体现不出节制力的话。 　　那么，“对外交涉权”则是悬在武官脑袋上的一把刀，想要功勋就必须按照文官说的打，否则，哪怕你能灭掉全世界，你也毫无用处。 第397章 正名——大唐子弟兵 　　两种方法各有各的妙用，说穿了其实都是文武平衡，核心则是对权利的划分，看看哪边有哪种权利而已。 　　但不论怎么说，两种方法都可以让文武分家，让帝王具有对军队的绝对统治权，而不会出现宰相调兵的情况发生。 　　两种方法的出现，立刻给李二的历史局限性轰得稀巴烂，让他被捆住的手脚有了用武之地，和沈晨谈了一会儿，马上就意识到权利细分的好处，不用沈晨教导什么，肚子便有了七八种腹稿。 　　李二最终会选择哪个，又对哪个做出什么样的改良，沈晨不清楚。 　　只知道当天晚上，李二便召见了长孙无忌、房玄龄、尉迟敬德、翟长孙等大唐文武最高的官员，就连还在挖煤的程咬金也收到了李二的圣旨，让他赶紧回来。 　　然后，便是一连七八天的争吵和妥协，好像在程咬金回来加入战团后，还在两仪殿里发生了几次的群架，最终，腹稿出台，李二决定在明年元旦大朝会上正式下达旨意。 　　不管旨意内容具体为何，沈晨不用猜也知道，自古以来的文武交杂，在大唐李二的时代将会画上一个句号，如同后世那样，文官再也不能对武将指手画脚，武将也不能对文官喊打喊杀。 　　更多的细节沈晨没有去关注，比起泡在争权夺利缸子里的大唐顶级官员，他就是个政治小白，出出主意还行，说到如何去用，他估计没还有一个县令能办到的事情多。 　　秋收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渭水河畔的巨大钢铁厂源源不断地供应铁器下，无数新式农具被制作出来，配上严格训练过的军士，所过之处就跟蝗虫大军似的，成熟的农作物是大片大片的消失。 　　和蝗虫不一样的是，这些农作物不会进士兵的肚子，只会进入百姓早已准备好的谷仓地窖里。 　　随着《大唐皇家仙报》和《学院杂谈》对“人民子弟兵”概念的轰炸，大唐的老百姓第一次知道了在地里帮助他们收割的军士不是来抢他们粮食的强盗，而是守护着他们自己的子弟兵。 　　被李二申饬的两个媒体主官直接红了眼，亲自从办公室里出来，拿上笔记本和水笔，跑到秋收的第一线，记录起军民鱼水情的一点一滴，巴之不得把百姓和军士的故事挖个一干二净。 　　可惜，他们看到的写下的仅仅只能是其中的万分之。 　　被教导员制度洗礼过的军队绝非旧时代军队可比，面对老百姓时那种和善的面容装都装不出来，如同秋日里的一股清泉，在老百姓的心底缓缓流淌。 　　如果说当他们看到军士们为他们扩建粮仓、收割作物时，他们还觉得是作秀，那么，当军士们把地上的粮食用手指头一粒一粒地抠出来，放到他们的簸箕里的时候，作秀一词还没被他们知道便消失在了大唐的历史长河里。 　　特别是秋收第七天一场莫名其妙而来的暴雨，无情地便要摧毁他们一整年的辛苦时，得到消息的李二百忙之中亲自下令，让军士们迎着风雨，拉着仙界技术开发区里制作的热气球帆布，让他们抓紧时间收割，从那些军士坚定而有力的眼神里，浑身浇透的身躯上，老百姓们终于认可了军士们就是他们自己的孩子。 　　若不是，谁家孩子会为自己遮风挡雨，只为他们口中的一粒粮食？ 　　秋收结束后，老百姓们捧着鸡蛋、凉水守在路旁，求着收功回营的军士们手下他们的“重礼”，而军士们则好言拒绝，气得老百姓直跺脚的场景，最终变成了整整一个版面的文字，飞向大唐的各个角落。 　　“大唐的军队是新式的军队，他唯一的职责便是在皇帝陛下的指挥下保护老百姓，这种保护也不是简简单单的生命保护，而是以生命为核心，从内在和外全方位执行的保护。既然粮食是老百姓的命，那么，大唐的军队便要保护老百姓的粮食，既然房子也是老百姓的命，那么，大唐的军队便要帮助老百姓修房子。” 　　“以此类推，只要有大唐军士所在的地方，老百姓的生命和他们生命相关的财产便能安然无恙！” 　　“此次秋收作战，一共出动军士十六万人，大唐十二卫，卫卫皆出人，死伤者数以百计，他们或许是被田地里的蛇虫咬了一口没了命，或许是被镰刀削掉了手指，看起来死伤得好无所谓，比起对外作战而死，他们的死伤看起来更加像是一种玩笑。” 　　“但是，对外作战是保护老百姓，为老百姓收割作物，保住老百姓一年到头的辛苦成果，同样也是保护老百姓的命，既然都是保护老百姓的命，两者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呢？” 　　“仙师多次提到，军士口里的每一粒粮食都是老百姓供给，身上所穿每一根线都是老百姓纺织，老百姓便是军士的爹娘，若不是，哪会有人如老百姓一般，为军士们耕作制衣却毫无怨言？如此，军士便是老百姓的孩子。大唐的军队便是老百姓的子弟兵！” 　　“同时，陛下降下旨意，为老百姓死伤的士兵，不论如何死伤，皆以战时相同，家人亦能得到战时而死同样的赔偿和待遇。” 　　“夹道迎接军士，以往都是为作战归来的军士，而这一次，却开天辟地般是为了迎接秋收回营的军士，如此开天辟地的一遭，当于史书中精彩飞扬的一笔，也大可作为新旧军队的分界线。” 　　“从今起，大唐军队部分各卫名称，对外只有一个名字——大唐子弟兵！” 　　《学院杂谈》发表的特刊上，贵为太子殿下的李治亲自写稿，用官方的名义，正式为大唐军队下了定义。 　　文笔因为受到沈晨的影响，显得不文不白，甚至是稚嫩，也没有太多的新闻专业术语和格式，反而更像是口水话。 　　然而，此文一出，洛阳纸贵，老百姓可不喜欢那些文绉绉的词汇，如此贴近他们生活的文法登时让他们和李治之间的隔阂消失得一干二净。 　　也在这一天，老百姓在认可大唐子弟兵的同时，认可了大唐第四位太子殿下——李治！ 第398章 自我怀疑的李治 　　秋收是李治登上大唐帝国政治层面的第一仗。 　　这一仗很漂亮。 　　虽然在大唐初期严苛的政治环境下，他没办法指挥军队中的任何一个人，但依托于大唐政治生态对太子的巨大扶持，他还是凭借手中的左右春坊和太子十率，照样有差不多五六千人的指挥范畴。 　　在秋收中，太子十率专挑硬骨头啃，哪里有困难，哪里就有太子十率，以及已经成了秋收中所有人对太子十率的口头禅。 　　太子十率本是李承乾的十率，按照传统，李承乾倒台后，应该从上到下进行一番清洗，但是，大唐此次的换储太过平稳，平稳到几乎不可能留下任何隐患。 　　随着李承乾和忠心于他的东宫署官远涉海外，李承乾在大唐的所有政治影响也一并被带走，东宫里剩下的都是不可能反对李治的人，剩下满坑满谷的位置，只需要李治往里面填人就行了。 　　可以说，这种变相的清洗方式比起李治亲手清洗还要来得干净，来得纯粹。 　　但是，李承乾毕竟是大唐追随沈晨时间最长的人，哪怕他对东宫各部个十率没有过多干涉，但是，潜移默化中也把仙界那一套学了个七七八八。 　　比如说针对十率的思想清洗，针对左右春坊的报表系统和政治规划等等，在李承乾走之前已经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李治接手东宫之后，根本没有为东宫系统能不能学习他的仙界知识而犯愁，而是抓破了脑袋想各个部门的主官。 　　而且，在寻找之中，也并非单纯的找信得过的人，更多的则是寻找能和东宫这一套仙界政治系统搭边的人。 　　比朝廷还要先进的政治系统的，东宫这一套系统可以说超越得太多太多，依照李承乾的习惯，几乎翻版和复刻了后世的政治生态。 　　而这些，都还只是李承乾无意为止，并非刻意去摆弄的，由此可见，先进便能抢占落后，这是一句极为经典的话。 　　比如，李承乾想要知道东宫现在有多少人，每天吃多少粮食，下个月需要购买多少粮食，又有没有必要搞几次晚宴。 　　按照大唐原本的政治生态环境，李承乾需要针对每一个问题开无数个会议，然后在一大群东宫署官的争吵中相互妥协，最后得到一个众人都欢迎的方案。 　　而李承乾有意无意中继承了沈晨的办事风格，根本没心思开那么多会，浪费那么多口水，直接让人用表格做一份统计，然后再看看有多少钱，最后分门别类把资金分配完毕，签名盖章 结束。 　　一套操作下来，两个时辰都不要。 　　一开始，东宫署官自然很不适应，为了填个表格，没少闹笑话，但是，随着表格内容的逐渐完善，很多数据无需变动，即便变动也有前一份表格数据作为参考，所以，反倒减轻了东宫署官们的负担。 　　以前从早忙到晚都忙不完的事，现在还能有时间约在一块聊聊天，喝喝茶。 　　李治要的便是能够驾驭这种生态系统的主官。 　　可惜，朝廷里的主官那么多，偏偏熟悉这一套的无一不是李二的心腹，李二现在自己都缺这方面的人手，怎么可能放人到东宫来。 　　“不行啊，如此下去并非办法，我看还得从咱们内部自己解决，完全可以进行一次考核，把下面的人提升来，一方面解决人手不足的问题，二来也可以让下面人看到出头的希望，提振士气。” 　　“可若是达标怎么办？哦，大家辛辛苦苦考试了，结果一个也录取，还是得便宜外人，这不搞笑吗？我看，考试可以考，但难度需要再往下降低一点。” 　　“降低一点可行，但若是一个位置出现几个高分呢？要了这个放掉那个，怎么说也不舍得，到时候还会落得人埋怨，我觉得，录取方式可以采取择优录取，不看有没有过关，只依照分数，从上到下，如同学院考试那般，到哪个满位置了，就到哪个，成王败寇，剩下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对对对，臣附议！” 　　“臣附议！” 　　在崇教殿里，两三个东宫目前最大的署官围坐在李治身旁，习惯了李承乾头脑风暴似办公习惯的他们，上来就提出了自己部门遇到的问题，然后阐述出自己的想法和解决办法，根本没看到李治尴尬的神色。 　　他虽然在学院里学习，可是，学习环境和政治环境仅仅只是类似，想到他从小接触的政治环境，他的思维还停留在以前看到的那种主官讲话，下官想解决办法，上官又总结，下官又不答应，最后拖拖拉拉两三天的时候。 　　此时刚坐下，两三个署官就把他想说的话统统说完了，他都不知道如何往下接。 　　顿了好几个呼吸，他才反应过来，这一套不就是学院里老师们开会办公那一套吗？ 　　得，有了参照物，他便知道怎么办了。 　　挪了一下有靠背的高脚胡凳，李治清咳一声，道：“如此提议很好，就照此办吧！” 　　出了崇教殿，被徐徐的暖风一吹，李治的脑袋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他发现他在东宫的地位好像可有可无。 　　如此一般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早在东宫参与秋收时，他便遇到过一次，和此次一样，所有问题和所有解决方案被署官们说了个一干二净，还没等他把事情完全弄清楚，署官们已经达成了一个最佳的解决方案，他所需要的仅仅只是梳理这个方案中的缺漏，然后下旨就行。 　　如此高效的政治生态是他根本没有接触过的，虽然看到过很多次，但运用起来还是不习惯。 　　可是，他悲催地发现，他对这一套方式根本不需要修改，一旦修改，很可能又变成之前那种拖拖拉拉争吵不休的情况。 　　“那我该如何去做？” 　　很长时间，李治都在考虑这个问题，这一套生态系统看似和主官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回想他看到过的学院老师们办事的样子，又分明一切都围绕着沈晨。 　　“这是为什么呢？看来有必要以太子请教的名义向仙师问道了！” 第399章 头脑风暴 　　“你的这个问题应该不仅仅你有，你父皇也有。” 　　九成宫的农业实验基地里，沈晨带着李治，在田埂边上慢慢地踱步，一面看着热火朝天的收割景象。 　　“新旧思想的碰撞比你想象的还要巨大，当陈旧的思维模式遇上新式的、效率高的、减少人们工作量的、事情解决得更加圆满的新思想，一败涂地便是它最终的归宿。” 　　沈晨落定脚跟，深深地吸了口气，炎热的秋风灌进口鼻之中，带来的是更加闷热难受的感觉，幸好今日出来穿的是短衣短裤，否则，他非得被热出痱子不可。 　　“新的行为习惯和表格、报告等全新范文的运用，让原本低下的工作效率得到了非一般的提升，是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懒病，当这种全新的模式能让人更加轻松的时候，官员们自然而然会用新的方式取缔原本的方式。” 　　远处，有百骑士兵拉动着装载得高高的谷堆从他们身旁走过，沈晨连忙把路让开，一直低头边听边思考的李治也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下，直到人拉车过去，两人才继续往前走。 　　“作为主导者，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听声筒，只需要倾听，然后下决断，如此改变定然难以接受，就像一个被人追捧的女子，突然间没人追捧了，首先怀疑的便是自己是否变得丑陋了，其实，那些追捧者只不过换了个方式而已。” 　　李治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也就是仙师了，敢把帝王太子用男男女女那点事来打比方，换做别人，怕是会被李二李治活生生打死。 　　“在这个时候，主导者所需要做的并非是自我怀疑，因为自我怀疑很容易伤害你自己的自信心，让你看不透其中的关联。你需要做的，应该是先看到这种改变中的优点和缺点，然后加以改进，而不是止步不前，否则，那便是走弯路。” 　　沈晨尽量把道理说得浅显一些，怕的是李治这个政治小白无从应对，但其实他多虑了，身在皇帝家，别人的启蒙是《千字文》，而李治的启蒙则是李二抱着他对朝臣讲如何治理天下。 　　从小耳闻目染，李治在政治上懂得的东西，比沈晨多多了。 　　但是，李治并没有觉得沈晨做得不对，反而深受感动。 　　沈晨对仙界知识的掌握已经触及到大唐帝国的方方面面，往往一句不经意的话便能打开大唐人的思维禁锢。 　　比如大坝的建设，沈晨的提问法和头脑风暴法便让学生们动起了脑筋，尽管交上去的研究报告里某些方法和结论让李治都觉得好笑，但现在身为太子，重新细想了一番之后，不得不承认，那些方法和结论固然千奇百怪，但绝非丝毫没有用处。 　　仅仅刚刚那几段话，李治便知道了在政治生态剧烈变动的当下，他不能自我怀疑，而是应该研究全新的政治生存方式，引导新方式在大唐的全面推行。 　　“事实证明，仙师传下的头脑风暴方式非常好，我实在看不透其中的缺点。” 　　正式因为看不透，他才害怕，才觉得自己没有用处，产生了自我怀疑。 　　沈晨气道：“亏你还是学院的学生，连万事万物没有绝对一说也不知道？头脑风暴固然很好，可你发现没有，风暴倒是有了，可头脑在哪？” 　　“啊？”李治瞪大眼睛，“当先署官们在我还没有发下问题前边找到了问题，便提出了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法，如此还是没有头脑？” 　　李治根本不相信。如此高效率的办事方法几乎可以用开天辟地来说，其中的好处不用多说，他之所以有时间来这里，就是因为想要做的事情都已经被下面的官员做完了！ 　　如此居然还是没有头脑？ 　　难道那些解决办法是署官们用屁股想出来的？不然的话，仙师为何要说没有头脑？ 　　“头脑风暴”是沈晨在仙界技术开发区的时候为了减轻自己的工作量搞出来的，没想到一下子风行大唐，日新月异的变化直叫人们张口结舌。 　　“若是把‘头脑风暴’看做一个完整的人，那么，所有人都不过是‘头脑风暴’这个人的手脚，它真正的脑袋并非手脚自己的思想、思维，而是主事者！” 　　沈晨话语铿锵有力地道：“在我看来，你方才对我讲的东宫署官们的办事方法，其实还算不上‘头脑风暴’，不过是东宫的署官们把从前的讨论方式加上解决方法而已，小道罢了。” 　　说到重点了，李治前来就是要问“头脑风暴”相关的知识的，连忙躬身道：“还请仙师教我。” 　　沈晨道：“真正的‘头脑风暴’不仅可以解决问题，他关键的作用在于对未来高屋建瓴的设计。如果你看到的‘头脑风暴’是一个在地面上行走的人，那么，真正的‘头脑风暴’便是飞翔于九天的神龙，他要做的不是一日三餐，而是行云布雨！” 　　“啊？” 　　李治吃的这一惊非同小可，几乎要把下巴都掉下来。 　　这个比喻简直太夸张了，完全就是萤火之光和当空烈阳的对比，如果当真如沈晨所说，那么，他看到的“头脑风暴”还没有发挥出“头脑风暴”本身价值的万分之一。 　　“请、请仙师详说。” 　　沈晨道：“很简单，作为主事者，你要做的不是帮署官们认同他们找到的问题的解决办法，而是找到你自己要做什么，目标是什么，然后问你的署官，让署官们发挥出他们的聪明才智，为你要做的事情出谋划策！” 　　全明白了！ 　　原来如此！ 　　李治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原来他一直都做错，不，应该说根本就没有做身为太子的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官员不够一事，理应他提出来，然后让署官们想办法，而不是等署官们自己提出来，自己找办法！ 　　这还只是对于事情来说，那么对于东宫的发展方向呢？ 　　那才是仙师所说高屋建瓴！ 　　他现在，急需找到东宫未来的目标和需要达到的高度，以及所需要蕴含或培养的思想等等，然后集合东宫署官的群策群力，共同去完成目标！ 　　如此一来，才是一个完整的“头脑风暴”！ 第400章 喜极而泣 　　“头脑风暴”仅仅只是后世诸多办公会议讨论方法之一。 　　在后世，这是一把士卒的双刃剑。用得好了便是“群策群力”，用不好便是“内讧争吵”。绝大多数公司和领导者都没有能力掌控好，由此被很多公司废弃，在政府大门里更是根本看不到。 　　这主要是因为“头脑风暴”很容易造成员工的膨胀心里。哦，这是我提出来的，你一个大领导居然知识点点头，证明你也不过如此嘛，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坐上你的位置？ 　　如此一来，员工便不是员工，而是大爷。领导也很难形成自己的权威。带来的直接后果便是公司失去领头人，四分五裂。 　　然而，大唐本身是一个血脉远超能力的封建社会。李治再蠢也是太子，下面的人再优秀也只是朝臣。 　　来自灵魂之中的隔阂，让再优秀的下属也不可能完全撇开李治。 　　历史上，大唐内乱之多，远超后世任何一个朝代，但他依旧保留了二百多年的国祚，直至国家已到腐烂不堪的境地，才被一个中下层百姓——黄巢领导的一群中下层百姓扫入历史的垃圾堆。 　　但在此之前，哪怕边振节度使实力已经远超朝廷，哪怕朝廷中宦官、宰相把持大权，坐在高位上的还是李氏的人。 　　在血脉分配社会资源的封建社会里，李治领导者的身份绝对不可能被署官取代，因此，开展“头脑风暴”反而能够全方位激发出署官们的主观能动性，李治真正要做的不过是奖惩而已。 　　得到沈晨教导的李治，如同一个买到心爱玩具的孩子，欢呼着、蹦跳着离开了。 　　他的欢呼声却没能掩盖田地里百骑将士们喜极而泣的呐喊。 　　“一根茎上串了十一个土豆，七斤还多，我的天啊！此乃祥瑞，祥瑞啊！” 　　捧着一捧土豆的罗甑生跪在地上，痛苦嚎叫地嗷嗷大哭，似乎不如此根本无法释放他内心的喜悦。 　　周围上千名参与收割的百骑将士也要不成了，他们面对高高堆砌起来的土豆、红薯、玉米等农作物的堆堆，哭泣、嚎叫、欢笑、呐喊……人间百态一尽而显。 　　放眼望去，上千亩的土地上尽是欢蹦乱跳的人群。这一群在隐蔽战线上出生入死，即便被对手倒吊起来往肠子里灌石灰水也不吭一声的百骑将士，在这一刻浑然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只顾着迎接丰硕的丰收。 　　自从转入农业科学院开始，他们的规矩已经改变，虽然还是见不得人，但已经可以在阳光下大大方方地行走。 　　很矛盾。其实不过是可以对外严称自己是农科院的农民而已。 　　但仅仅如此一个不着边际的借口，却让他们小心翼翼地视为珍宝，有人甚至把相关文书抱在怀里睡觉，还跟旁人说，这是他们要带到地底下去的玩意儿。 　　“仙师仙师，您看，您看，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罗甑生比方才离开的李治还要不如，如果说李治是个孩子，那么罗甑生就是个洞房花烛夜里娶到自己心仪的女孩的少年，那种兴奋，那种成就感，即便天塌下来都不觉得危险。 　　他把一个巨大的背篓抱在怀里，数十公斤重的重物宛若无物，带着泪痕的脸上咧出一道完美的月牙，献宝似的冲沈晨嘿嘿地笑着。 　　“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沈晨随手拎起最上面的一个红薯掂量几下，重量不到半斤，和后世差不多，黄褐色的泥土下是紫色的外皮。 　　对于红薯来说，紫色红薯其实并不好吃，只是被很多人当成减肥时的五谷杂粮而已，真正好吃的还是黄色瓤的红薯，往炭火上一扔，迷人的香气便直扑鼻孔，烤好后再捏住两头往中间一掰，黄色的瓤便在蒸汽升腾中显出泥土一般的质感。 　　最后，再咬上一口，黄瓤便在呵哧呵哧地狰狞中穿过喉舌，落下肚去。 　　那种喷香扑鼻的感觉……真是…… 　　沈晨想着想着便要不成了，“有黄的没，有黄的没？” 　　见他翘着屁股在背篓里翻找，罗甑生哈哈狂笑着道：“仙师放心，各种瓤的都种了很多，就这上千亩地打下的粮食，足够以前百骑吃一个月的！” 　　“行，做好留种，然后今晚便让大家伙一块尝尝！” 　　“喏！嘿嘿！” 　　罗甑生的笑容没有了先前那种阴沉和狠厉，反而显得阳光、纯净而灿烂。 　　百骑始终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组织，在那种组织下工作，哪怕假扮成一个爽朗的少年，但内心其实照样是阴沉的。 　　可此时的罗甑生却由外而内都散发着让人无比舒坦的爽朗感觉。 　　一年到头埋头在土地里工作，虽然很累，虽然他的皮肤已经变成了黑黝黝的颜色，但他此时的内心却变得洁白而纯净。 　　“老大老大，我们发现个好东西！” 　　忽然，身后跑来一胖一瘦两个黑漆漆的百骑士兵，吭哧吭哧地一起抱着一个巨大的冬瓜。 　　罗甑生侧过身去，让开了一条缝，沈晨定睛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嚯好大的冬瓜！都有你们两个身体加起来还大了！” 　　两人见到沈晨也在，连忙把冬瓜吃力地放下，对沈晨施礼后，嘿嘿笑道：“可不是嘛，这个冬瓜可是按照仙师所给手册，一滴水没少加，一颗大粪没有多加种，可不出了如此大一坨嘛！” 　　在沈晨给他们的手册里，还有几页全当调剂和新奇事物介绍的内容，便是后世超级冬瓜、超级西瓜的种植方法。 　　讲真的，沈晨当时弄进去不过是给大唐人开开眼界而已，没想到这两个家伙居然在偶尔一看之下便如获至宝。 　　两人商量着，大家都在种地，显不出他们的本事来，哪怕他们是和罗甑生一起得到的仙师指点，但也不能比别人高一头，而且，比起把种地当做学问的“老农”那种人，他们没有一点优势。 　　但是，如果能把超级冬瓜或者超级西瓜种出来，他们不就能高人一等了吗？ 　　说不得还能当做祥瑞献给仙师和陛下，那还不名声滚滚来？ 　　说不得后世史书上都能记上一大笔！ 第401章 规矩就是规矩 　　“你们的想法挺好的嘛！” 　　沈晨一下子猜透了两人的心思，但是，心里并没有反感，反而欣喜万分。后世的高产农作物并非一蹴而就的，而是经过不断地培育、研发、养殖才形成的。 　　在这个过程中，任何一种农作物的发展都会一条清晰的发展脉络，从任何一个节点都可以从上而下或者从下而上得出上、下每一个节点的相关东西。 　　但大唐不一样。 　　大唐的高产农作物全是沈晨直接赠与的，在沈晨拿出来之前，根本没有人能够想象亩产两千斤的土豆和红薯是个什么东西，甚至在沈晨拿出来之后，朝廷里居然还有人认为这是仙界的东西，凡人不能吃。 　　就像传说中的人参果一样，似乎吃了就会出问题，要是李二吃了，如同嫦娥那样飞升……那就搞笑了！ 　　然而，这种言论还没有正式流通，便被沈晨狠狠打压了下去，逮住那几个造谣的老古董，把烤好的红薯塞到他们嘴里，噎得他们一愣一愣的说不出话来，才把这些言论压制了下去。 　　所以，沈晨对胖子和瘦子两个人专门栽培超级冬瓜的做法十分认同。 　　在培育的同时，两个人完全可以把大唐的农作物和后世农作物之间的节点补上，以此形成一条清晰的脉络，让大唐之后的栽种人员得到完整的知识系统传承。 　　“好好好！太好了！不过，不能这么就算了！”沈晨故意瞪了两人一眼。 　　两人猛地打了个哆嗦，暗道，不会吧，没有按照仙师的要求来，要被仙师揍了？ 　　当下，两个人嘿嘿笑着，转过身，把屁股高高地翘起来，然后同时回头道：“仙师，咱们打轻点行不？” 　　我靠！ 　　沈晨立马就火了，他们俩动作也太娴熟太顺了，定然是受了指使！ 　　“你干的？” 　　沈晨恶狠狠地盯着罗甑生。 　　罗甑生摊摊手，笑道：“没办法，我发现的时候他们俩的冬瓜就已经很大了，总不能大的不要要小的吧？但怕仙师责怪，只好教他们如此做了！希望仙师看在他们真诚认错的情况下，饶他们一条狗命！” 　　“对对对！留我们一条狗命，嘿嘿！” 　　一胖一瘦又是异口同声，让沈晨怀疑他们俩究竟是不是亲生兄弟。 　　“你妈！”沈晨道：“这理由说的，让我如何回答？” 　　“哈哈哈哈……” 　　罗甑生摸着脑袋道：“我们就知道仙师只会鼓励研发，而不会在乎规矩。” 　　沈晨随着他们笑了一会儿，旋即郑重地对他们道：“研发固然重要，但是，你们错了，我并非不在乎规矩，相反，我比任何人都在乎规矩。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如果人人都像你们两个一样，不听从安排，自己瞎搞瞎弄，耽误了留种，甚至把仙界种子种坏了，耽误了大唐农业飞升的时机，你们说怎么办？” 　　众人一听，冷汗直流。 　　如今的大唐方方面面全部仰仗于沈晨提供的仙界技术，可以说得来不易，若是没有沈晨的仙界技术作为支持，大唐不可能取得如今的进步和发展。 　　说得严重些，一旦沈晨的仙界技术出现了问题，整个大唐都要完蛋。 　　在农业上，沈晨的仙界技术还没有办法做到一年时间栽种数十次作物的程度，后世也做不到，更多的还是依赖于一年四季的变换。 　　虽然沈晨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仙界作物的种子，但是，一旦错过了农时，那么便意味着要大唐的农业飞升需要再等一年。 　　天呐！ 　　身为大唐人，罗甑生和一胖一瘦三人太知道现在大唐的发展程度了，可以说，那是人人都用奔跑地速度往前进。 　　若是他们拖慢了大唐在农业上的速度，让大唐人在满足了钢铁用量的情况下还饿着肚子，要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我们真蠢！我们真蠢！” 　　一胖一瘦二人浑身冷汗一冒，后悔得径自用拳头敲击自己的脑袋，恨不得把当初的想法砸出脑子里去。 　　“我们不敢了，我们以后都不敢了！” 　　两人痛哭流涕的模样十分具有喜感眼泪鼻涕一股一股泉水似的往下流，瘦子鬼精鬼精的，不小心还用舌头把鼻涕裹进嘴里，砸吧了两下。 　　看得沈晨好笑之余不由得恶心了一下。 　　罗甑生看得莫名其妙，忽然浑身一震，若有所思地看了沈晨一眼，沈晨瞧见，冲罗甑生眨眨眼睛。 　　罗甑生咳嗽一声，掩饰心中的笑意，故意哼哼道：“你们两个，当时我就警告过你们，别自以为是，若非当时冬瓜已经很大，我当初就把你们两个踹出去，免得你们两个在这里烦仙师。仙师说得对，规矩不可废，你们两个功是功，过是过，一码归一码，对你们俩进行处罚，你们可认？” 　　“认认认！” 　　两人把脑袋点得跟摇头娃娃一样，恨不能把脑袋砸到土地里去。 　　罗甑生道：“那就流放三千里。” 　　一胖一瘦两人：“……” 　　一听这话，沈晨都愣了。 　　两人更是直接呆住，流放在大唐是除了杀头以外最重的刑罚，没想到罗甑生一上来就搞了流放，这还要不要人活了！ 　　要知道，在大唐目前的交通条件下，流放基本上和杀头没有什么区别了。 　　胖子嗷嗷大叫，“不行啊，不能流放啊！再怎么说我们也种出了大冬瓜啊！不能这么整啊！” 　　瘦子刚刚翻了个白眼，好悬没气死过去，连忙哀求道：“老大，我们俩跟随你那么多年了，求求你了，千万不要流放啊，我们还没看够这些花花草草，还没把很多种子种出来啊！” 　　罗甑生哼哼道：“你们求我也没有用！你们差点破坏了仙师的大计，险些让大唐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莫说流放，杀头都是应该，如今还能留条狗命，你们俩就偷着乐吧！” 　　“我们不是要故意反抗仙……” 　　两人一下子呆住了，说到仙师，恨不能再捶自己几锤子！ 　　对啊！ 　　咱们求老大干嘛呀！ 　　说到底，此事最后决定的还不是仙师？ 　　仙师如果说放，难道老大还能违抗仙师？ 第402章 丰功伟绩 　　想到就做！ 　　两人把眼泪一收，用膝盖顶着身体，转到面向沈晨的方向，猛地一大声好哭出来。 　　“仙师啊！求求您老人家就我们俩一命吧！我们被猪油蒙了心才想种出大东西来，但并没有想过要破坏仙师的大计，还请仙师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俩吧！” 　　“仙师啊，您大人有大量，我们发誓，我们再也不会做此般事情了，求求您劝劝我们家老大，让他不要把我们流放，若是能成，我们俩定然为您老摆上长生位，日日夜夜供奉不坠，让您老想要多少香火就有多少香火！” 　　两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哭，模样凄惨至极，并且还边说边磕头，几下就把脑门头磕出血来。 　　沈晨暗自笑了笑，哼道：“你们统领要处罚你们，此乃他的本分，我求什么情？那还不越俎代庖了？再说了，难道我求不下来你们就不摆长生位了？” 　　“噶？” 　　说错话了！ 　　两人猛地一愣，瘦子连忙咧嘴笑道：“那个……哪能啊！您在大唐地位高绝，替我们说句话，我们老大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必然会应允。” 　　胖子巨大的脑袋点得跟拨浪鼓似的，“没错没错！而且不论成不成，仙师都是我们心中独一无二的神仙，现在俺娘连观世音菩萨都不拜，就拜您，哪能因为您劝不动我们家老大，我们就不供奉呢？” 　　沈晨和罗甑生对视一眼，同时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这两个憨货，看似求饶，实则处处机锋，若沈晨不是故意跟两人玩玩，换做真正的事情，恐怕沈晨还真的会被他们俩逼着跟罗甑生求情。 　　“仙师，到这一步差不多了吧？” 　　罗甑生拉着沈晨走了几步，避开胖子和瘦子，凑到沈晨耳边，小声地道：“这俩货脸皮厚、心又大，就算当真流放三千里，估摸着也能在边境搅出一通故事来，别看他们此时哭哭啼啼的，我看……大抵都是装的。再弄下去也没多大意义。” 　　沈晨嘿然道：“我看出来了，你没见他们俩眼睛里贼兮兮地光吗？到此为止吧，配合他们俩演出的我们也没心思了，便说正事吧！” 　　罗甑生点点头，两人一同转身，走到胖子和瘦子二人身前。 　　就在转回身的一瞬间，两人的嚎哭猛地增大几分。 　　“行了行了，别嚷嚷了，你们不嫌难听啊？” 　　沈晨耳膜都被高频率震动震得痒酥酥的。 　　两人猛地把声音一收，笑道：“这不是为了提醒仙师别忘记帮我们俩说几句好话吗？” 　　“得了得了！”沈晨懒得跟他们俩掰扯，“就你们俩着脸皮厚的，能真心悔过就怪了！” 　　罗甑生没好气地道：“就你们俩那几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刷子，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成天跟个老娘们儿似的，也不羞得慌！丢人！” 　　“我们……” 　　两人还要争辩几句，沈晨却没心思再看，说实话，看两个大男人妆模作样嚎哭来嚎哭去的，还真受不了。 　　于是，沈晨连忙打断道：“你们俩错就错了，挨打要立正。我和你们统领商议了一下，流放是不至于，但不守规矩这事儿必须严惩，服不服？” 　　“服服服！” 　　听到不用流放，两人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哪里会说不服，连连点头道：“仙师放心，只要不是流放杀头，哪怕关我们俩三个月禁闭都行！” 　　“关禁闭”这玩意儿随着大唐新军的成立，也从学院军里传了出来。 　　一开始，皮糙肉厚挨打习惯了的大唐军士们还笑呵呵地笑话，可当第一批犯了小错，原本需要挨十鞭子的军士被换成了关禁闭，并且出来时候痛彻心扉地大声悔过之后，所有大唐军士都知道，宁愿挨鞭子也绝不能关禁闭。 　　胖子和瘦子两人此时提出关禁闭，不是不怕，而是表明两人确实有了悔过之心，给沈晨下保证！ 　　沈晨道：“放心，不会是关禁闭，但也不会有自由。” 　　“自由？”胖子和瘦子两人对视一眼，哈哈笑道：“自由啥玩意儿，能吃吗？” 　　沈晨无语，猛地想起来，“自由”两个字在大唐人心里，确确实实没有分量。 　　比起失去自由，丰功伟绩才是大唐人追求的目标。 　　种出比胖子身躯还大的超级冬瓜算不算丰功伟绩？ 　　算！ 　　即便是粮食问题得到大幅度解决的后世也依然是丰功伟绩，更何况是生产力和科学技术极为低下的大唐——起先两人把超级冬瓜当做祥瑞的想法一点儿也不违和！ 　　“见你们俩对培育超级大的冬瓜有了心得，而且也致力于培育此类农作物，那么，我便成全你们。” 　　两人一听，顿时嘿嘿笑了起来。 　　沈晨摆手道：“别只顾着笑！我会在老农老头那给你们一队人手，你们别的都不用管，只用想着怎么把东西种得越大越美味就行，产量可以不在乎，那是老农的事儿。但真正有难度的是，你们必须把你们两人的研究心得，详细地记录下来，包括农作物每天的形状、高度、状态、用水量、用的土壤变化等等，事无巨细，若是差欠了一日，便提头来见！” 　　听着听着，两人的神情逐渐从嘻嘻哈哈无所谓变得凝重起来。 　　从沈晨坚定地话语里，他们不难猜出此时的艰难，同时，也能想得到此项任务的艰巨，他们能看得出沈晨神情下的认真，说是提头来见，绝非玩笑。 　　或许他们隐隐之间能够想得到此事背后的重大意义，或许想不到，但并不妨碍他们把之前玩笑一样的心态变成认认真真的心态。 　　“另外，此事极为重要，也极为机密，在没有万分把握之前，绝不能向外透露任何一点消息，你们将与世隔绝，虽然不至于吃饭都被人盯着，但在没有成绩前，你们根本见不到外人。” 　　这一点沈晨更加没有开玩笑，胖子和瘦子二人也猜得出必须保密的缘由。农业无小事，天知道在试验田里超产的东西，到了别处能不能结出一个果实？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的道理，是每一个种地人都知道的事情。 　　唯有用不过地方的天时地利试验过，才能对外推广。 　　“喏！” 　　“仙师放心，我们俩自研究超级冬瓜那一日起，便做好了种地的所有准备，必然不会辜负仙师的重任！” 第403章 工坊立体式养殖 　　“仙师，此事当真如此重要？” 　　在九成宫沈晨的住所里，罗甑生为沈晨泡了一壶今年新春的炒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产地也在长安附近，味道有点淡，而且还比较涩，没有后世那种经过上千年培育的各种类茶来得好喝。 　　但沈晨却喝得很舒服，这还是他第一在大唐喝大唐自己的茶叶。随着泡茶从朝廷开始渐渐传出来，又渐渐被人们接受，这种青涩中带着回甘的味道越来越被人接受。 　　特别是对于大富大贵人家来说，吃多了油腻肥肉，喝上一口泡茶，如同给肠胃洗了个澡一样，浑身都透着清爽的劲儿。 　　美美地滋了一口，沈晨舒坦得两眼都眯了起来，一面道：“很重要！” 　　沈晨放下茶杯，继续道：“农作物的培育是一个漫长且艰难的过程，由于天时地利的问题，每一次培育的周期都是以年来计算，不像钢铁，可以一锅一锅的炼，农作物一旦下了地便是一年到头，所以，绝对容不得半点马虎。” 　　“周期？”罗甑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回想了一下他们今年一年来的动作，很快便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至于保密，完全是出于以防万一的需要。” 　　沈晨继续解释道：“既然农作物的周期以年来计算，那么，假若有心人得知了研究内容，刻意弄些假的农作物，让大唐百姓栽种的话，那么，便相当于大唐百姓辛辛苦苦一年到头的辛苦都将白费，届时，会有多少人饿死，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说到这一步，罗甑生若是还认识不到其中的重要性，那他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罗甑生没有继续发问，转而道：“如今九成宫游客络绎不绝，咱们的农科院怕是需要换个地方，正巧秋收已经结束，完全可以把下次研究转到另外一个地方。” 　　现在的九成宫并没有因为开设了大半年时间，游客减少。相反，随着口碑的逐渐扩散，远在大唐疆域各处的富商豪客从外地赶来，一睹“仙界之花”的风采，所以，游客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一倍左右。 　　宫内的住宿价格已经提高了一倍，每天照样供不应求，居然有人从中进行倒买倒卖，成了穿越者一般的“穿越黄牛”，占着九成宫是大唐现今唯一一个旅游景点的优势，赚得盆满钵满。 　　由此，沈晨想了想，也觉得再把农科院放在九成宫有点不现实。 　　“这样吧，农畜的研究可以放在这里，把耕作用的土地拿出来，当做畜生的养殖土地，如此，还能扩大一点养殖规模，把物价降一降，我滴个天，一盘大盘鸡居然卖十贯，半个小院，简直被野猪把心都吃了！” 　　看见沈晨抱怨的样子，罗甑生哈哈大笑起来。 　　九成宫的大盘鸡也如同学院的红烧肉一样，在大唐熠熠生辉，比起学院对外五文钱一大勺的价位，大盘鸡的定价完全就是明目张胆的宰人。 　　然而，即便如此，也照样有很多人来吃。说这是仙界美食，看“仙界之花”的时候不吃上一口，便是没来过九成宫。 　　可惜百骑对家畜的研究是有规模大小限定的，不可能没有节制地供应，于是摆弄造成了大盘鸡数量无法增加，只能不断涨价，才能遏制住游客购买大盘鸡的野望。 　　幸好鸡鸭鹅这一类家禽生长时间短，三个月便可长成，否则，以百骑为中心的农科院连这点数量都供应不出来。 　　“虽然农作物的试验土地只有一千多亩，家禽养殖不像田地，完全可以每五亩建一个养殖工坊，工坊内又可用笼子一个个地挪起来，形成立体式的养殖，如此一来，便可以在有限的空间里养殖最大限度的家禽，把空间和劳力用到极致。” 　　立体式养殖在后世并不新鲜，有些地方甚至把山坡也弄成了立体养殖，远远看过去便如四季分明的仙境一样，随同四季轮换，美艳不可方物，产出也多了很多。 　　在大唐，立体式养殖还没有概念，为了从得到最基础的家禽资料，之前大半年农科院的家禽养殖并没有采用立体式，而是像大多数农家人一样散养，为的便是比较出肉率、成活率等等。 　　“终于可以进行了？” 　　罗甑生哈哈大笑，恨声道：“我早就看不惯九成宫那群王八蛋整日里催着咱们要家禽了！等立体式养殖搞出来，家禽比游客多的时候，我非把鸡鸭鹅塞到他们嗓子眼里去，不吃干净别想吐出来！” 　　九成宫的管事高璐现在的腰板笔直得不得了，除了在李二和沈晨面前还能收敛点以外，在罗甑生面前像极了一只战斗的大白鹅，挺胸抬头，趾高气昂，那样子连沈晨看了都想揍的。 　　可人家现在是大唐所有宦官里最有钱的那个，他手下的宫女宫人侍卫也是所有宫女宫人侍卫里最有钱的那一小撮，可谓是站在生物链的顶端。 　　优胜劣汰、物竞天择，不外如是！ 　　罗甑生和他又是两个不相干的系统，想要整他都办不到，当然了，高璐经常拉肚子的原因是不是百骑所为就不得而知了。 　　“你们要抓紧时间，千万不要耽误，选好地址之后，立刻搬迁，搬迁的同时建设养殖工坊，最好不要一把抓，把一千亩地一块块地分割出来，先搬一块或者几块，搬好之后便在那一块上建设工坊，与此同时搬迁第二块，如此一来，便能把时间也利用起来，实现时空和空间的双重合理利用。” 　　罗甑生连忙站起身，对沈晨施礼道：“多谢仙师教诲，我定当不负仙师所望。” 　　“嗯！” 　　沈晨点点头，“今天来你这，除了秋收之事外，还有一事需要和你提前沟通，然后弄出个计划来，由你交给李二，宽宽李二的心。” 　　“哦？” 　　罗甑生想了半天没想到沈晨需要做什么去宽慰李二的心。 　　忽然，罗甑生浑身一震，再次站起身来，惊道：“高句丽？” 第404章 情报战 　　沈晨默默地点点头，神情自然无所谓。 　　罗甑生却是浑身鸡皮疙瘩都像煮沸的水一样，扑腾扑腾往出冒。 　　他接手农科院之后，连续向李二上了三道解除百骑统领职位的奏疏，但不知为何，李二一直没有回复，只是压下不管，还赏赐了许多金银财宝给他，让他摸不着头脑。 　　此时听沈晨一说，他反而恍然大悟，“原来陛下是为了这事儿。” 　　沈晨点点头，道：“差不多吧！高句丽始终是他心中扎得最深的那根刺。这根刺不除，那是吃火锅都不觉得香。” 　　“您老的意思是……陛下要等把高句丽拿下来之后才会把该回家的老臣弄回家？” 　　罗甑生猜兮兮地问着，李二现在的心思连跟他睡一张卧榻的杨妃都猜不透，更何况是旁人。 　　如果没有既定历史和后世的诸多研究资料帮助，沈晨也没办法想到一二。 　　“打仗总归还是老兵来得好。” 　　似是而非地回答了一句，沈晨道：“在对高句丽情报一事上，百骑必然已经有了动作，如果贸然使用新人，中间必然出现交接不完导致的缺漏。情报乃是两国之战中极为重要的一环，在正式战争还没有开始之前，两国之间的情报战必然已经开始。当此重要时机，临时换帅绝非什么好事。” 　　“难怪陛下一直不肯接我的奏疏，还给我那么多金银财宝，合着是安我的心，让我先把事情搞出来，搞完以后再卸任！” 　　罗甑生捋清了思路，急忙道：“还请仙师示下，应该如何做？” 　　沈晨想了想，道：“你觉得什么是情报战？” 　　罗甑生猛地一愣，没想到沈晨首先问的居然是他的本业，当下张口就想说话，忽然神情一滞…… 　　不对啊，如果当真只是我寻常知道的那点东西，仙师何必再问？ 　　放眼大唐，谁比我更知道百骑是什么？百骑做的什么工作？这工作如何来做？ 　　仙师没必要问一个懂行的人懂不懂行！ 　　那这是几个意思？ 　　我得好好想想，免得被仙师臭骂一通。 　　空间陷入了沉静，这种沉静对于罗甑生来说十分熟悉，只有在他不断算计各种事务之时才会出现，难得的是，他这一次并非是算计，而是思考。 　　思考着自己所做的一切。 　　他回想了很多很多，从杀死自己的两个兄弟，到母亲身上那一卷破败的席子，再到遇上李二，李二暗中交给他事务，他做这些事务时思考过的一切。 　　慢慢地，他沉寂在了会议之中，不觉秋风炎热，不觉背脊发凉，偶尔不知想到了什么，浑身打摆子，最后又归于平静。 　　沈晨受不住这种沉静，有点难熬，索性站起身慢慢地走动，不时回到座位上，慢慢地喝口茶，或是自己给自己泡上一壶。 　　做事情讲究天分，有的人适合泡茶，有的人学一辈子也只会照猫画虎，反而落了下成。 　　沈晨自认没有泡茶的天赋，事到如今，在他身边的人，就连道心都比他泡出的茶香，于是干脆根据自己口味，想怎么泡就怎么泡。 　　有时候懒病犯了，还会直接弄一个大碗，放上一小撮茶叶，直接开水冲泡，然后抿来抿去，能和一整天。 　　当沈晨肚子里全是茶水，走起路来都会晃荡不停，听得出动静的时候，一声长长的吸气声打破了空间里的沉静。 　　“卑职受教了！” 　　刚回神，罗甑生便长身挺立，想沈晨深深地施了一礼。 　　沈晨无所谓地摆摆手，“天底下的事情，最害怕的便是人们认真，你从前所作所为，只是去做，却没有思考其中的道理，今日你突破迷障，必然有一番情报战之中的道理，也算你自己的一番造化，来来来，便与我说了听听，看看你想到了些什么。” 　　罗甑生哈哈笑道：“我可不敢说道理，心得确实有一点，还请仙师听后指点一二，以解卑职心中所困。” 　　“好，说来听听。” 　　罗甑生清咳一声，如同问道一般，在座位上端端正正跪坐好，神情肃穆，道：“卑职以为，情报战，顾名思义，乃是战争的延续，或者先导。在战争之前，双方要尽可能收集对方的情报，让我方统领掌握对手更多的弱点，从而抓住战机，一举攻破对方的防线，若是情报做得更加细致一些，还能直接直捣黄龙，擒贼擒王，奠定一场大胜。” 　　“还有呢？” 　　“同时，情报战又并非只是战争的一种，理应还能关系到别的方面，但具体的，我却想得不多，怕得了仙师笑话。” 　　沈晨摆摆手，“怕什么，这里又不是李二的皇宫，说错了话就没命活。你想到了什么，大可言无不尽，我也会知无不言地回答你，算是教学吧！” 　　一听教学，罗甑生本就紧张的身体更是颤抖起来。 　　能得沈晨教学，这便是得沈晨授业啊！ 　　大唐多少人挤破了头要得到沈晨一家之言，没想到今日误打误撞，居然能得沈晨授课，当真激动坏了。 　　“卑职……我……我以为，情报应该还要包含其他多个方面，不能单一地只关注对手的战场情况，后方后勤和对手心态也应该收集，比如汉高祖白登之围，若无人知道冒顿单于喜欢自己的妃子，那妃子又喜欢金银财宝，冒顿单于本身对于大汉的要求仅仅只是金银财宝和美女，那么，张良即便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退敌的办法的。” 　　沈晨点点头，“不错，算你又过一关。” 　　得了沈晨肯定，罗甑生裂开嘴巴嘿嘿而笑，却见沈晨摇摇头，“但是不够！你所说的还是战场的事儿，无非就是之前之后的事儿，顶着天便是围绕战争进行一系列的刺探，将对手的缺点无尽放大而已，只能算是自古以来搞暗地工作的正常流程，那你不过是做了总结，很多心得还是前人所留，与你自己没有多大干系。” 　　“这个……我……实在愚笨。” 　　罗甑生尴尬道：“只要有事儿做，仙师放心，我一定做得比谁都好，但要我自己总结是怎么一回事儿……这个……怕是做不成。” 第405章 开战之前搞他一波 　　华夏这片大地很奇怪，明明在漫长的繁衍过程中出现过许许多多的奇思妙想，甚至道理论点，但形成一套总结性的理论却极为艰难。 　　哪怕在后世，每年数十万篇理论论文也是在国家的大力扶持，甚至硬性规定下才春笋般层出不穷。 　　若是没有相关规定，那些个学者教授，哪怕连写上一个字的心情都懒得。 　　沈晨有个学霸同学，大学毕业后便留校做了老师，当沈晨羡慕他工作稳定，还有机会和师妹们来一场师徒恋的时候，他却是大吐苦水。 　　“每个科室每个星期要交一篇论文。我们科室就三个人，相当于每个人每个月都要写上一篇，运气不好的那个月，还要写两篇。上完课连口气都喘不成就要各种查资料，光那些听都没听过的研究报告的名录都能做成几十个G的种子，更别说从中找到符合自己论文中的相关东西了！那简直就是一个要命！” 　　可以想见，形成一套系统性的结论有多么艰难。 　　但是，华夏大地格外奇怪的地方就是，明明有很多的著作，但这些著作十之八九都不是对某一类事物的具体研究的总结性结论，而仅仅只是一种介绍。 　　比如出名的《本草纲目》，他在其中对很多植物在医学上的作用进行了详细论述，其中还包括李时珍的一些医疗心得和治病经验，但是，却对某一种病症的研究没有形成系统的论点和结论。 　　这是整个华夏在文学著作上的短板。 　　罗甑生此时也陷入了这个短板之中，我知道我做了些什么，但我不知道如此做的道理和总结性结论。 　　沈晨没有怪罪罗甑生的意思，对于整个华夏都在经历着的学术短板，褚遂良等许许多多的大儒都没有去弥补，他一个暗地里下黑手的武人怎么可能做到？ 　　于是，沈晨直接道：“你说对了一些，但对于情报战而言，仅仅只是情报战中的正面战争一条。要知道，战争除了拎着刀子砍人以外，经济贸易战、思想思维战、农作物民生战、钢铁工业战等等，还有数百个分类！” 　　“啊？” 　　吧嗒！ 　　罗甑生手里的杯子应声落地。 　　他想到沈晨定然会有一番高论，可没想到的是，沈晨连高论都还没有说，当头就用数百种情报战分类把他吓坏了。 　　仙界对情报的研究居然深入到如此地步？ 　　那我之前干的那些是什么？当真是在做情报吗？ 　　沈晨没管它，有些时候，一股脑的灌输比挤牙膏似的一点点的能更加容易被人吸收。 　　“情报战的方式有很多很多，它本身是建立在不同战争需要的情况之中。比如，经济战，简单来说，用本国廉价的货物贩卖到对手家里，让对手家中的同样类型的货物卖不出去，便是经济战的其中一种手段，而且是最粗暴最容易成功，也是对手最难以防范的战争。” 　　“对于这种战争，情报战需要的知识便只能围绕经济展开，从某种货物的定价，到生产此类货物的工坊数量、产量、工匠能力等等，全方面为领导者提供情报，如此，才能引导领导者做出合理的判断，而且还要及时，不能出现断点。” 　　“再比如，当你调查到高句丽的布匹很昂贵，李二便组织了大批商人去高句丽贩卖布匹，但是，你却没有把倭国赠送给高句丽的布匹算进去，也没有在倭国的商队抵达前将情报送过来，那么，你觉得你们家陛下会不会受到损失？” 　　罗甑生想也没想，气愤地道：“当然会，而且损失甚大！” 　　沈晨点点头，道：“不错，所以，情报战的核心总结起来便是：全方面、及时和引导！” 　　罗甑生恍然大悟，如醍醐灌顶，整个人如遭雷劈！ 　　简单、易懂、高效的简简单单几个字，顿时给他的思维来了一次洪水般的洗礼。 　　在沈晨之前，还没有人能够把情报战说得如此透彻！ 　　别小看这简简单单几个词，对比大唐之前的所有分析和解读，这三个词高高地占据了一统天下的地位。 　　如同泰山之巅的那几棵松树，一览众山小！ 　　让身在泰山之顶的人第一次看清了泰山的面貌。 　　这便是系统性总结理论的威力！ 　　可惜……华夏自古以来做到的太少了…… 　　回到情报战的内容，罗甑生陷入了深深的自我顿悟之中。 　　他回忆所有做过的事情，无论哪一种，哪怕扮作乞丐到某国的城池里要饭，其实所做的还是这三个词。 　　全方面地了解和收集信息！ 　　及时地将信息传递回来！ 　　为李二的决策做出引导！ 　　“天啊！关于情报的任何东西居然被如此简简单单三个词就概括了！” 　　罗甑生吃的这一惊非同小可，如弹簧一样跳起身来，眼中的清明前所未有。 　　他有一种感觉，就像他第一次见到李二，被李二用“天下太平”四个字说服，心甘情愿为李二奋不顾身一样！ 　　都是那么的简单明了，如同晴天霹雳，扫除了他心中的所有阴霾。 　　“原来这才是情报战！” 　　罗甑生吃吃囔囔，忽地问道：“仙师的意思是让我去高句丽，全方面、及时地传回消息，为陛下远征高句丽做引导？” 　　沈晨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在真正动刀子砍人之前，我认为，还需要做一系列的先期战争，所谓民以食为天，没钱没胆子，在打战之前，不妨先利用情报上的优势，搞垮他们的粮食产业，搞垮他们的经济民生，拨转他们的思想，他们国内民不聊生，所有百姓想要我们大唐过去拯救他们！” 　　“天啊！” 　　罗甑生张开的嘴巴根本合不起来。 　　一旦沈晨所说当真能够实现，那么，高句丽根本就不需要打！ 　　就算开打，顶着天也是和一些顽固分子打打而已，根本不会对上一个完整的国家！ 　　想想吧，大唐的军队所过之处，高句丽的百姓抱着美酒跳着舞开门迎接的样子…… 　　不行不行，想想便让人陶醉！ 　　罗甑生受不了了！ 　　放下茶杯，对沈晨抱拳道：“还请仙师教我整体战略布局，我这便向陛下上书，在军队出发之前便搞他一波！” 第406章 疯狂的设想——大气 　　“把每一亩地的栽种情况搞清楚，哪里是良田，哪些适合耕种仙界作物，哪些是盐碱地不能栽种，再算算他的年粮总量，在算算大唐的粮食总量，看看能不能用便宜的大唐粮食冲击他的年粮，让当地的农民种一年就亏一年。” 　　“长此以往他们就不敢种植，最后只能依赖于大唐，那天李二不高兴了，直接断了他的粮食，不出一个月，他们自己就会乱起来。” 　　“而且，战后也可以为户部提供详细的田地情况，尽快把土地下发给农户，安抚民心。” 　　…… 　　“铁器这一块是重中之重，要潜入他们的钢铁工坊，甚至矿山上也要安排人去，虽然苦点，但战后必然是大功一件。摸清了他们的铁器产量、质量，大唐这边就能有针对性地做出更好更多的钢铁，减少将士伤亡。同时，在必要时毁掉他们的矿山、工坊，让他们刀剑缺了口子也只能自己磨磨，得不到修缮。” 　　…… 　　“别小看大海，大海里的东西比陆地上富饶得多，要是能合理利用，你们家陛下这一战首先便赢了三分。大可安排人进入海商之中，或者你们自己就办成海商，摸清楚他们和我们之间的洋流情况、水文特点，让咱们的海船可以在他们疏于防范的地方靠岸。” 　　“李二不是练了海军陆战队吗？用的全是火器，好大一半人都是新军或者学院军的学院近卫出去的，战力极强，摸清几条直达重要城市里重要目标的路线，必要之时，引导海军陆战队来个擒贼先擒王，到时候海军老大非请你喝酒不可！” 　　“另外，倭国那些家伙就是狼崽子，我不放心，仙界里也没有神仙放心，具体原因你别管，这个秘密是我要让李二带到棺材里去的，你只要记住，在摸清高句丽的情况的同时，对高句丽和倭国之间的海峡，还有倭国本土的情况做一些刺探。” 　　“能刺探多少就刺探多少！我的心很大，难说李二想停战的时候我还不想听，不让大唐本土成为钢铁一块，我此番下界便没有意义。” 　　…… 　　“对了，第一岛链的问题你给李二上份奏疏，建议一次性做完，连同倭国、澎湖诸岛、那个大岛、东南方一连窜小岛、南越国等等，如果有可能，索性毕其功于一役，到时候便是泼天的功劳。” 　　“西南边的吐蕃不用管，他们生存不下的时候就会下来，大唐目前也无力征伐，得不偿失，况且他们只有东边和北边能够对大唐形成威胁，等蒸汽火车直通安西都护府以后，他们便不会有随意下山的可能。” 　　“至于南边和西边都是巨大的山脉相连，给他们一千年，他们也没办法自由来去。” 　　“对于西边，目前是大唐对外的重点，一定是除了高句丽以外的重中之重，你们要详细测绘沿途的人文地理等等情况，最好连那一块石头硬，哪一块石头软都知道，为铁路的铺筑提供一切资料，减少铁路本身的前期投入，一举多得，好好地做！” 　　………………………… 　　罗甑生手都快软了，但还是飞快地记录着沈晨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若非他用的是工部全新打造的钢铁，怕是连字都写不完。 　　随着他心中的震惊渐渐平负，手心里的汗却是越来越多，不仅仅是因为累，更多的则是对前景的无限向往。 　　从沈晨的字里行间，他看到的仅仅只有一个词——功劳！ 　　全是大大的功劳！ 　　百骑一旦安排沈晨所说展开，那么百骑必然可以深入到大唐的方方面面，随随便便动一动就能为大唐的所有部门提供情报。 　　他知道，随便说计划也能被当做功劳的好日子要来了！ 　　三日后，整理好的奏疏被秘密地送到了李二的案头，整整八本A4纸大小的笔记本，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等李二眯着眼睛全部看完之后，整整三天不见外人，把自己关在大殿里，踩在一副八十多平方米的大唐地图上转来转去，丈量着他眼中的每一片土地。 　　“来人，宣长孙无忌、房玄龄、高士廉 、刘洎、岑文本、李世绩、张亮、褚遂良。” 　　三天后，殿门大开，李二意气风发地一口气点了大唐当前所有宰相的名字，门外侍奉的太监听着听着，心里便咯噔一跳，这是李二要搞大事情的节奏啊！连忙出宫通知。 　　当所有人到齐的时候，李二正龙盘虎踞地盘膝坐在皇位上，两手捧着一个卤猪蹄吭哧吭哧地啃着，嘴里不时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哪怕众人吃过早饭，肚子里还是嗡嗡直叫。 　　“参见陛下！” 　　“起身吧！” 　　李二无所谓地挥挥手，然后一手拎着酱猪蹄的骨头，指指众人脚下的地图。 　　“弄个十年规划出来，朕要在十年后坐上蒸汽机车，到那些地方看看！” 　　众人连忙应喏，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巨大的大唐地图上被李二用红线画出了许多弯弯曲曲的线段，整体呈三横五纵的模样，条条皆有相连之处，相连之处每每皆是重要大城。 　　“嘶～～～” 　　众人细细琢磨了一下，这三横五纵竟然将大唐几乎所有道州全部链接了起来，只有剑南道、云南道地形混乱的地方才稍微稀少，但自长安往东，一眼看去，那是密密麻麻，宛若蛛网，让人看了，心生恐惧。 　　“这一条……” 　　房玄龄眼神不好，直盯着一条从广州不断往上的线条看，看着看着发现过了幽州，到了几个名字相对陌生的地方，然后再往上一瞅——高句丽三个大字闪闪耀眼。 　　可是，红线顺着高句丽又分成了两条，一条往东，过鸭绿江，在整个半岛上转了一圈，形成个不规则的椭圆形，算是在情理之中。 　　然而，另一条居然一路往上，过了靺鞨、室韦，又再向东折了一下，连接到一块匕首型的半岛上。 　　“这是哪？” 　　房玄龄有点迷糊。 　　算是李靖之下大唐战功最高的李世绩碰了碰他的胳膊，道：“那叫库页岛，是陛下从仙师那听来的，日前下了名字。” 　　“那这有何用？” 　　房玄龄突然浑身一震，忍不住爆了声粗口，“我靠！” 第407章 区域块模式建设 　　“一次性将大唐环海海链连接起来？” 　　一片惊呼，两仪殿的屋顶如同被掀起来一般，屋顶上的灰尘都震了几震。 　　“哈哈哈哈……” 　　李二疯狂地大笑起来，嘴里边的肉沫洪水似的向外喷，朝臣们早就见惯不怪，只能唾面自干。 　　“此乃仙师所想，仙师手段！你们看看，你们一个个自诩人间天才，可人家仙师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叫你们一个个像被堵住嘴巴的老狗，没得叫唤！” 　　众人心有余悸，一个个翘着屁股趴在地图上，沿红线，向大唐地图的四面八方爬去。 　　长孙无忌看了半晌，道：“不得了啊，不得了啊！没想到仙师竟然还有如此方略！” 　　房玄龄眉目凝重地点点头，“若是当真以此施为，难说当真可以一次性解决环海海链的问题。” 　　得到众人的认同，李二哈哈大笑：“以前朕想打高句丽，仙师说什么也不开口，当时我还觉着仙师胆子小，不敢打战，要么悲天悯人，动不动肯定又是你们的那一套。” 　　站起身，李二把骨头扔下，手掌随意在龙跑上蹭了蹭，叹声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人家不说话，不是被吓到，而是怕把咱们吓到！你看看仙师所做的方略，一个字——大气！” 　　众人：“……” 　　“确实大气！” 　　李世绩已经很少在朝堂走动，虽是宰相之一，其实和朝堂老翁没有什么区别，关于仙师也仅仅只是随着李二一起见过几次，不太了解。 　　这还是他第一次得知众人对沈晨的观感，不由得赞叹道：“确实大气！而且有根有据，并非水上浮萍，若是事略得当，十年内完成绝非天翻夜谈！” 　　高士廉跟沈晨不对付，被沈晨骂过，可此时也不得不收起自己的内心里那一点点小心思，感叹道：“仙师之前一直不吭声，即便答应了陛下可以攻打高句丽，但表面上一直没有表态，原来是在这等着看我们笑话！” 　　长孙无忌吹胡子瞪眼道：“你就瞎扯吧，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说仙师坏话！仙师这是谋定而后动，若是没有学院后山那一大坨铁疙瘩，胡乱就拍出这么一副铁路纵横图来，我就问问，这里哪个能答应？定然又是嘲笑仙师不通大唐事故，然后仙师又忍辱负重搞蒸汽火车，最后反过来打大家的脸那一套！” 　　“套路嘛，不就这样？” 　　房玄龄劝解道：“士廉当初那事也是被吓到了，否则也不会去找仙师想办法，却被仙师臭骂一顿。不过既然咱们知道了套路，就别老往套路里钻。人家仙师乃是天上下凡的神仙，这是天知地知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说句大话，仙师站在云彩上向下看看，什么不知道？咱们那点小心思能瞒过他老人家的眼睛？” 　　“对对对！别往套路里钻，咱们又不是程咬金那憨货！” 　　众人哈哈大笑。 　　李二道：“你们好好研究一下看看，具体该如何办？仙师既然大气了一回，咱们也别太小家子气！铁路一旦建成这幅模样，对我大唐意味着什么大家都知道。你们就好好商议商议，把咱们的老底子都掏出来，把这事儿办成了，到了仙师的面前，咱们大家都有脸面不是？” 　　长孙无忌当先道：“陛下，我观此图所画路线，所过道州县村甚多，若是同时开工，必然天下动荡，其所耗费比之京杭大运河没有多少区别，对于功绩来讲也是滔天之功。想要一次性完成，即便定了十年之期也难以施行。” 　　“看来你已经有办法了？” 　　李二让小太监送上茶水，清了清口，道：“看来咱们的大唐之狐有办法了？” 　　长孙无忌把肥胖的身躯往地图上一坐，“所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虽然铁路是一连窜的，但咱们完全可以采用学院的方法，采用分期制修铁路，先选定一两个或几个重要的地点，让这几个地点先修，并且连起来，之后再用同样的办法，把另外的几个点先连接起来，然后再将前后两个板块连接起来，如此一次一个板块，不仅比一次一条线修得快捷、全面，还简约时间，减少耗费。” 　　“如此可行。” 　　李二想了想，点点头，“同时，建好一处收一处的钱，收的差不多了，下一处的钱也有了，若是不够，朝廷给一点，应该给不了多少。是个好办法。” 　　房玄龄补充道：“关于先建那一片区域，依臣之见，可以先从长安和洛阳开始，此乃天下最重要的两个城池，必然是要第一批兴建的。” 　　对于长孙无忌提出的区域块方式，众人都没有意见，对房玄龄提出的长安、洛阳为第一批兴建铁路的城池也没有意见， 　　他们基本上已经把最关键的说了，剩下的那些众人七嘴八舌，很自然地补充结束。 　　首先确定了第一块区域。 　　中断横向由长安到洛阳，纵向连接到煤铁产区，另外的两横则分别为北边的太原到幽州，南边的长安到登州，以作出海口。 　　其次，目前对于大唐来说最重要的经济命脉——丝绸之路，则单独作为一个项目，从长安连接过去，分段建设，不包括在区域块模式里。 　　毕竟，从长安到安西都护府就一条路，马车走的和铁路走的都是那一条，没必要整一个区域模块。 　　如此形状看上去便是一个左右颠倒的不规则的“卍”，倒是让李二有些高兴。 　　他死皮赖脸地往老子身上靠，非要把他这一支李氏血脉变成老子李耳的子孙，“卍”字符对道家而言也有一定的意义，无形中如同天注定一样满足了李二的虚荣心。 　　“如此还是不够。” 　　李二笑着笑着又摇摇头，“计划看起来很美，但其中的问题太多了，而且建设铁路由学院负责，他们主要是查验和设计，不能等他们设计好了我们才参与，这不科学！” 　　最后一句话李二把沈晨的语气学了个十足十，颇有喜感。 　　房玄龄猜测道：“陛下的意思是……和仙师商议一下，由朝廷和学院一起进行？” 第408章 又见小册子 　　众人一听，一个个垂头丧气地摇摇头。 　　自从沈晨到来，原本一个个自诩为天下聪明人的他们时时刻刻都被牵着鼻子走，大抵如同栓了鼻环的老牛，辛辛苦苦犁地，外人说起来，却只会说主家人的收成。 　　这不是让人既没面子，也没里子吗？ 　　“不行不行！此乃朝廷规划，若是让学院插手，朝廷还如何是朝廷？”高士廉鼻孔里的火气把卤猪蹄的香味都吹散了个干净，众人连连掩面，却听得噗嗤之声络绎不绝。 　　高士廉浑然不顾，继续道：“再者，朝廷处处受制于学院，凡是皆要询问学院意思，对百姓而言，岂不是只有学院，没有朝廷？咱们都是朝廷的官，何时变成了学院的附属工坊？” 　　这个比喻就有点狠了，换做别的朝代或是帝王，明晃晃的一定不尊尊上，恶意欺君的罪名便能扣下来，再换个心胸狭隘的帝王，估摸着沈晨哪怕是神仙也会被剥皮抽筋。 　　长孙无忌当场便怒了，跳起来指着高士廉的鼻尖，手指剧烈颤抖地道：“高士廉，你讲的什么浑话！没有仙师，没有学院，大唐如何能做到今日这一步？尔等当下谈论的铁路、蒸汽机车，哪一样不是学院研究出来的？咱们一分钱没给，学院自力更生，仙师还让咱们拿来就用，如此大恩大德，你不感激便算了，却还要在此胡言乱语，我看你是上次打脸没打够，等着再被打一次吧？来来来，不用仙师，我来动手！” 　　眼见长孙无忌捋了袖口便要揪住高士廉的衣领，李世绩挺身往前一挡，庞大的身躯顿时将两人隔绝开来，其他人连连上前拉架，好大一会儿，双方好歹平息下来。 　　李二冷眼旁观，只顾吃着卤猪蹄，就他大殿里的这点事，他早就见惯不怪了。程咬金有时候动了怒，能把言官直接拎起来扔到殿外的台阶下面去，就高士廉和长孙无忌这俩文官你推我搡的动作，还比不得螳螂举刀来得有力道。 　　“反正朝廷当下处处受制，谁爱继续受制谁主导去，反正我是大唐的右仆射，做的是大唐的事，不想给神仙当白工！” 　　高士廉气呼呼地把头扭到长孙无忌的对面，从长孙无忌的位置看去，只能看到高士廉通红的脖颈和耳廓，当下又是一通腹诽。 　　“陛下，学院全名乃是大唐皇家学院，仙师从一开始便没有自立于大唐之外的想法，所作所为时至今日，处处是为我大唐着想。《专利法》还有短短几个月便要正式颁布天下了，如今商人工匠都在盯着等着盼着，就怕朝廷临时悔意。铁路、蒸汽机车尽是学院研究所得，若是依照《专利法》，朝廷即便不入股，也需支付一大笔使用费用给学院。但仙师分文未提，可见对我大唐之心天理昭昭，还请陛下明断。” 　　“还请陛下明断！” 　　高士廉一般对沈晨有意见的朝臣毕竟是少数，几百年如同李世绩一般与沈晨交往不深的朝臣，也清楚学院和朝廷的关系，当下随同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齐齐对李二下拜，交由李二自己拿主意。 　　“说了半天，你们还是要朕自己拿主意，早知道便不问尔等了！” 　　李二把最后一根猪头骨往食盆里一扔，叮叮当当声响中，一面用麻布擦着手，一面抬头道：“你看看你们的样子，要么卑躬屈膝地跪舔仙师，要么即便有好事情也绝不往自家人身上揽，仙师说得对，你们不过都是普通人，就这七情六欲的私利模样，便是田间里的长舌妇也不过如此。” 　　众人没想到李二一来就是一通不见脏字的臭骂，当下一个个羞红了脸，不敢应声。 　　啪！ 　　一本册子经李二的手被扔在众人身前。 　　众人浑身一凛，得，又见小册子，必然有人要被打脸了。 　　看都没看，高士廉老脸便是一红。 　　李二道：“好好看看吧！《学术研究与科技发展与王朝兴衰》，仙师最新的大作。里面详细地阐述了学术研究和科技发展、王朝兴衰三者之间的关系，可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扶相持，缺一不可。只有将三者结合，方能将事情办好了，做成了！” 　　长孙无忌和高士廉斗了一眼，高士廉是个清贵的官，背后也没有大家族扶持，能做到这个位置上，和马周一样，凭的都是自己的本事。 　　有本事的人最看不起的就是有关系的人，而有关系的人大抵也不喜欢有本事的人，这两个群体由于资源的不对等和个人能力的不平衡，一向水火不容，难以和善。 　　如此，两人各不相让，一起捧着册子，一人半边，低着脑袋地看起来。 　　惊呼声连连出现，众人明知沈晨必定又有惊人之语，但奈何被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两人霸占了位置，无法观看，一个个急得抓耳挠头，很是急切。 　　幸好李二在上面解释道：“其实也没那么复杂。没有大地无法落脚，在山顶洞人刀耕火种之前，必定有一能者想过如何填饱肚子，如何把树砍断，乃是优先于科技而存在。科技发展则需要学术研究不断地提供理论支撑，两者又同时促进了朝廷的发展和进步，三者分无可分，实乃一体也。” 　　见众人听得若有所思，不断颔首点头，李二很满意自己装的这个逼，难怪那小子这么喜欢讲课，合着如此之爽！当真爽快至极！ 　　“学院承担着学术研究和科技发展，而朝廷则吸收学院的成果，以此促进朝廷的发展，此乃天道，无需辩论撕扯。需要思考的不过是两者之间如何合作？不可能一次性买断学院辛辛苦苦研究而来的技术，咱们没那么多钱，也不利于学院在科技使用过程中积累经验，促进技术升级，仙师也不可能同意。” 　　“依朕看，便如仙师在册子中所言，朝廷出人出力出规划，学院勘探、设计、出思路，双方一起把铁路建设起来方式正理。” 　　“陛下英名。” 　　最后，李二沉吟了一下，“当先一条路线边从长安到洛阳开始，此乃东西两京，乃天下重地，也能为整个区域块产生中心作用，最为恰当。工部牵头，代表朝廷，和学院一起着手弄出来，若是朝廷这边实在忙不过来，依仙师的意思，大可再开一部，曰铁道部，统管大唐所有铁路建设和维护、升级事宜，朝廷议一议，能行便实施。” 　　“朕最后说一句，铁路建设乃是大唐千古之大事，对我大唐，乃至华夏民族发展有重大而深远的影响，人人务必以此为首要，若是谁从中胡作为非、欺上瞒下，别怪朕的刀子太锋利！” 第409章 国之重器 　　工部尚书李大亮第二天就到了学院，他是陪着李治一块儿来的。 　　铁路之事一旦动工便是利在春秋的大功业，李二想方设法都想让李治赚名声，没可能放着铁路建设如此轻松得利的事情错过。 　　没了李承乾，沈晨当下的帮手只剩下道心一人，然而，道心虽然聪慧，还是个小富婆，但毕竟年纪太小，心智不成熟，平日里还要去上小学，于是沈晨只能再一次挑起大梁。 　　索性目前学院里博士众多，人才济济，倒也不用亲力亲为，否则，他非得忙死不可。 　　先开了个小会，定下修建铁路中学院和朝廷的份额以及扮演的角色、工作职责，沈晨便让李春和赵四海带着他们的文书和新收的几个徒弟过来，与李治和李大亮商议具体事宜。 　　专业方面的事情，沈晨没有多说，只能将后世习以为常的一些东西讲出来，让他们在设计时有个细节方面的概念。 　　“沿线一定要用铁丝网拦住，不在乎百姓偷窃，大唐的百姓大多也没有那么无知之人，关键是防住牛马等牲畜。蒸汽火车这东西，一旦开动，轻易不能停下，撞到牛马，牛马非死即伤，再也没有用处，一旦脱轨，损失之大以目前大唐的情况来说，非一个月疗养不可。” 　　“各处路口要请人看护，放置栏杆，但见火车过来，立刻将栏杆，以免行人被撞。” 　　“蒸汽机火车头和路口一定要安置一个铃铛，路过路口时摇晃铃铛，提醒行人注意，同时，在铁路沿线要做坐标，告知驾驶员行驶的位置，进站前、进站后、过路口前，提前拉响蒸汽阀，让蒸汽冒出的声响告知所有人火车已来到，注意安全。” 　　“车站要分清楚大站小站，小站停留固然可以拉动经济，但也会增加火车停靠时间，影响一些需要及时运输的大宗货物的运输，不能过长，便以一百息为基准，把时间调出来。” 　　“铁轨来回一次必然要是双线，否则，对头相遇，必然引起大祸。” 　　“凡大型车站，必然要分明站与暗站，明站对外，老百姓、朝廷、外使由之；暗站对内，只能由军队调拨之用，除非皇帝，便是皇亲国戚也不可轻用。” 　　“车站里无论如何要有售票处、候车处、检票口，大站还可以设置别的，如食堂、零食贩卖处等等，这些你们大可自己去想。” 　　“另外，不论大站小站，只要是站，必须要有行李检查口，道具、弓箭、火折子等等所会伤害到别人的东西统统不能往火车上带！你们想想，就那么一个铁皮箱子，窗口就那么大点，一旦失火，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活着出来！” 　　…… 　　众人听得起劲，学院四个文书，朝廷十多名官员，飞快地进行记录，险些就把钢笔尖都压断了，只要是沈晨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们都要记录，以备正式开始设计后，归纳写入设计方案里。 　　听得沈晨咬牙切齿地一句话，众人浑身一凛，一幅幅火光冲天、恐怖万分的场景在他们脑海里浮现，连忙起身应答：“请仙师放心，必然不会发生此类事件。” 　　“安检工作涉及铁路安全的方方面面，向你们家陛下建议一下，组成一支铁路军，专门护卫铁路沿线、火车上以及车站安全，人员可以从解甲归田的老兵老将们那里抽调，也为那些缺胳膊断手的找份活路。” 　　“仙师仁慈！” 　　“蒸汽机车运量大，但投入太大，想要回本必然时间漫长，朝廷要做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准备，但是也不必太过惊慌，铁路看似没有收入，但对拉动内需，让沿线百姓富裕起来，却有着无往而不利的优势，对朝廷的税收也能起到帮助，一般而言，会是一比十的经济推动量，切不可操之过急，以为铁路没赚钱，就想停掉铁路，那不科学。” 　　李治道：“请仙师放心，铁路乃是我大唐国策，轻易不会动摇。” 　　沈晨点点头，凝声道：“有一点，我提前跟你们说了，你们也可以带回去给朝廷，无论何时何地，哪怕大唐毁灭，铁路的运营必须由朝廷，也只能由朝廷运作，无论赚不赚钱，也不能朝廷自己往里捞或者往外出，绝不能让朝廷以外任何人参与，就连在火车上卖东西的也必须是朝廷的人，若是哪天不知道有勋贵豪商参与，别怪我一走了之！” 　　沈晨不是在吓人。 　　火车其实就是个赔本的玩意儿，拉动内需的作用比火车运营本身的意义大得多。 　　想要不赔本，以大唐目前的条件，就必须如同后世天竺那般，将火车变成富贵人的玩意儿，一年到头坐火车而死者不计其数，不利于百姓之间互通有无。 　　另外，商人不可能具有大国家情怀，要他赔着本的支持国家拉动内需……呵呵……天翻夜谈！ 　　即便他愿意，他又能撑得住几年？ 　　一旦撑得住……呵呵……朝野上下便要看他脸色行事，那么……大唐还是大唐吗？ 　　即便是大唐，又是谁的大唐？ 　　听完沈晨所讲，朝廷一方的官员冷汗直冒，李治后背心阵阵发凉，李大亮手指头抖得跟风中竹竿一样。 　　自从驰道建设允许门阀世家和商人出资参股以后，驰道建设便是一日千里，山西在太原王氏的主持下，几乎到了村村有大道的程度。 　　于是，朝廷里有多了声音，认为铁路建设一事耗费众多，也可采用驰道过路费一般的方法，只不过收费站不能随便建设，必须直接建设成火车站。 　　包括李二在内，很多人都认为可行。 　　可是，听了沈晨的分析，李治真想几巴掌将那些人统统拍死，他们想干什么？想替代朝廷吗？该死！ 　　“别怪我说的严重。” 　　沈晨凝声道：“无论如何，铁路都是国之重器，在仙界也有着非比寻常的地位，绝不能超脱朝廷掌控，谁敢在上面伸手，谁就等着灭九族！” 第410章 死对头 　　有了沈晨的指导和严厉警告，李治、李春等朝廷和学院的专家很快放下戒心，通过并成立了“大唐铁路建设工作小组纲要”。 　　或许，这是大唐有史以来最快捷的一次会议，在经过李二批准复核后，发下圣旨，同时，该小组的权利恐怕是当今大唐最高的一个小组。 　　为了建设铁路，李二几乎把老底子都掏了出来，除了不能轻易调动的军队以外。 　　该小组可以在建设铁路期间，调用沿途一切资源，包括但不仅限于征地、赔偿、征集等民间权利，还包括但不仅限于巡查官府、征调官吏、临时加派等等。 　　可以说，只要该小组想要什么，当地政府和朝廷各部必须权利配合，若有不法，可先斩后奏。 　　沈晨知道李二的心已经非常急躁了，唯恐李二多虑，当圣旨沿着大概的铁路规划线向洛阳一路而去的第二天，沈晨便带着小组出发了。 　　“仙师请看，前面便是新丰，再过去便是戏水。” 　　三天后，沈晨站在新丰城门外，听着趴在地图上的李治为他讲解，“此时还是正午，仙师是先去看戏水，晚些再返回，还是在此留宿，明日再启程，看完戏水后直接奔赴渭南？” 　　长安城到新丰直线距离不过四十多公里，放在后世顶着天一个小时车程，现在驰道又修得宽阔笔直，从长安到洛阳这一段还用水泥好好铺过，即便只是马车，最多两个时辰也到了。 　　但沈晨等人却整整走了三天！ 　　铁路测绘和勘探从来都是铁路建设中的大头，比起这两项工作来说，破土动工反而是最简单的事情。 　　三天来，沈晨和工作小组几乎是沿着驰道，用脚一步步对路线进行丈量，穿过的山，跨过的河，沿线村寨，全都一丝一毫地呈现在使用了等高图上。 　　小组中的绝大多数官员鞋子都磨破了，更别说具体测绘的工匠学徒，更是惨兮兮一副逃荒的模样。 　　探出头看了看车后累泱泱如夏日垂柳的队伍，沈晨沉吟道：“休息半日，让大家伙把脚底板上的水泡挑一挑，让医官好好看看，别生病了。” 　　“喏！” 　　李治马上便下去吩咐了，不一会儿便听到队伍传来的欢呼声。 　　数百人的车队拉得很长，得到旨意的新丰县令直接忙疯了，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使。 　　别说李二旨意中的严厉，以及铁路建设的意义，单单沈晨就在队伍里这一条，就把他吓得够呛。 　　幸好新丰县位于长安和洛阳两个天下京城之间，乃是两京交流的必经之地，来来往往客商、豪门不少，新丰县也是大县，清出几间客栈就行。 　　否则，换做总共只有一千来户的偏远小县，县令非得拿脑袋撞墙不可。 　　等第二天送走了这群目前大唐最有权势的人，即便见惯了官员豪商的他也不由得一身唏嘘。 　　“戏水不大，横宽不过二百步，架桥不难，难的是东西两岸高度与水面几乎持平，不可能用拱桥的方式建设，必须将桥梁拉长，中间再有几个曲线型回路，如此方能让蒸汽机车平稳过河。” 　　站在刚刚秋收后，显得一片萧索的农田里，李春脑袋上扣着一顶稻草编的帽子，宛如后世工程师一般，一手指着两名文书铺开的地图，一手指着潺潺流淌的戏水，对小组中人解释道。 　　“曲线回路？那不是需要用很多钱？”银行总事王芝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他知道铁路建设会要很多钱，但没想到需要如此多的钱。 　　在他看来，明明一座桥梁就可以的事情，李春给出的设计竟然需要占用非常多的田地，还要将桥梁拉长，其中牵扯的拆迁补偿费用和人工劳力便是一比天文数字。 　　一听他说话，李春就不高兴。 　　在李春看来，铁路安全关系着一切，若是一开始不设计好，到后来修修补补，只会花更多的钱，说不得还要影响铁路运行，损失更大更多。 　　当下，李春便和王芝吵了起来，相同情景在路上已经发生了很多很多次。 　　两人为了要不要让铁路转个弯已经吵了不止一次，王芝总是拿出大唐税收说话，李春总是拿出铁路安全说话，争吵来争吵去，很多时候，都会耽误众人很多时间。 　　但奇怪的是，沈晨从来不劝，哪怕两人快要打起来都是一言不发，直到两人吵够了之后，才默默收起李春画好的路线图，继续往下一个地方而去。 　　“不知仙师此为何意？” 　　前往下一个地点的马车里，李治终于忍不住询问沈晨。 　　“嗯？” 　　沈晨头也没抬，眼睛一直盯住地图，拿着放大镜沿铁路规划线看着。 　　李治解释道：“就是李春大人和王芝大人的争吵。” 　　“哦！” 　　沈晨拿住放大镜的手顿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道：“说给你听也可以，但是不能对外人说，特别是他们俩。” 　　李治顿时暗道：定然是大原因，连忙应道：“喏！” 　　沈晨整理了一下思路，道：“设计部门和财务部门向来就是一对死对头。设计部门在设计时根本不会考虑财务情况，只会将事情做到尽善尽美。你信不信，如果我说不用考虑钱粮，李春能直接设计一座天桥把长安和洛阳连接起来？” 　　李治一听就笑了，如今有高标的水泥钢筋混凝土在手的李春意气风发，喝多了的时候甚至敢放言把皇宫修到天上去。 　　最新式的水泥钢筋混凝土李治见过，两指宽的一块板子，居然可以中间放空，让上千名士兵在上面随意跳动，当真仙术不可！ 　　“确实，学生能想象得到。” 　　“但是，不能！” 　　沈晨面色一沉，“铁路的建设必须符合实际，假如不能在财政的框架内建设，铁路修建出来之后只会成为负担。虽然铁路的作用更多的是拉动内需，活跃沿线经济，但是，也只能是在财政能承受的范围内，否则，连年出现巨大亏损，非把帝国拖烂了不可。” 　　“所谓争吵，其实也是一种妥协，当双方能够平心静气时，自然就会停歇，到那时，设计上不会出现问题，财政也能承受，那便是最好的结果。” 第411章 铁路线 　　李治跟随沈晨时间不算短，而且是正统经受过沈晨授课学习的学生，对于仙界知识的理解能力比野蛮生长的李承乾还要强上几分，只比随时都能享受沈晨辅导待遇的道心弱上那么一点。 　　沈晨把话说得明白，李治自然一下子便想通了前因后果，所以，在之后的日子里，当李春和王芝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时，他都会远远避开，直到两人平歇后，才会出现。 　　然后学着沈晨一样，对两人妥协好的设计图把关，优哉游哉往下一个地点而去。 　　一个月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洛阳城外，站在远处了望，偌大一个城池熙熙攘攘，期间的喧闹之音，远远跌宕，城中屋檐勾角，锦旗密布，竟似第二个长安不假。 　　“难怪武媚娘登基后要把精诚迁到洛阳来。”沈晨暗自心惊，一片恍惚。 　　华夏自古以来，所历朝代，几乎都有两京，长安与洛阳，明清的那啥和那啥，是最为出名的四个地方。 　　汉朝时洛阳便是陪都，到了大唐，洛阳照样是除了长安以外最发达的城市。 　　经过上千年风沙积淀，洛阳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人文风味，大有数朝古都的豪气，可惜，洛阳从未是任何朝代的正经国都，长安距离他不过数百宫里，但不知怎么地，任何朝代都只把他当做陪都，只有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用他。 　　用完之后咧？ 　　呵呵！回、长、安！ 　　所以，很多洛阳人心中总有一根刺，觉得自己就是一块娃娃的屎尿布，有用的时候是个宝，不用的时候连娃娃自己都嫌弃！ 　　洛阳的格局也是个正方形，却在西北角有处倾斜，不比长安城那般四四方方，洛水从中间穿过，正西面就是皇城大门，先天不足。 　　沈晨只好由李治带着往南去了一段，才在正南处看到三道南门。 　　叹了口气，沈晨对李春道：“设计的时候在洛阳城外设火车站吧，一来火车入城又要在他本来就门户洞开的城墙上开一道门，二来东面距离皇宫太近，但有意外，百死莫赎。” 　　众人纷纷点头理解。 　　洛阳只能作为陪都最大的原因就是洛水太长太宽，硬生生把一个城市分成了两半，另外，若是在东面建火车站，必然要横跨洛水，本来就已经让王芝心惊肉跳的建造费用又要往上跳好几级。 　　听到沈晨把火车站设在南面，王芝顿时长长地呼出口气，被李春瞧见，鄙夷地哼了一下，好像在鄙视王芝的小气。 　　众人打马前行，王芝也知自己在李春为首的设计人员之中已经成了“吝啬”的代名词，可他绝对不能松口，也严禁辖下的户部官员和银行人员松口。 　　根据预算，一丈铁路的建设费用大约在十贯左右，就按照十贯计算，长安到洛阳的距离大体呈自西向东的直线——八百里！ 　　一里为一百五十丈，便是一千五百贯，四百里便是六十万贯！ 　　若是再加上一个火车头二十万贯，桥梁大小不计以三万贯取平均数，还有沿途数十个火车站，整个工程下来，少说三百万贯！ 　　相当于前年朝廷税收的总和，去年税收的三分之二，今年税收的三分之一。 　　可这不过是整个大唐铁路建设中是一小段！ 　　幸好这两年沈晨带来的仙界技术大肆铺开，有了很多税收，要不然王芝非得跳河不可！ 　　“多谢仙师不杀之恩呐！” 　　随着众人在前来迎接的洛阳刺史等一干大臣见礼，王芝看着身前拿到并不宽阔的背影，只感到一阵后背心发凉。 　　在铁路建设时，有人提出了两条路线。 　　刚才所算那是依照长安——新丰——渭南——华州——华阴——永乐——桃林——陕州——硖石——洛阳的路线。 　　一路上尽是大城大县，驰道修得稳当，铁路线大抵随着驰道一起铺开即可，又是平原居多，山林也少，少了许多支出。 　　若是按照另外一条，由长安——蓝田——洛南——朱阳——玉城——长水——永宁——桃林——陕州——硖石——洛阳的路线。 　　其中人烟稀少，还要穿越高原，河流又密布，不知还要搭多少桥，开多少山，那么，即便把连同他的本家——太原王氏在内的所有门阀世家卖掉也难以建成，更别说之后的维护和管理。 　　按理来说，第一条无论如何都是首选，可是，朝廷上提出第二条之后，反而是赞成第二条的居多。 　　原因很多，也很复杂，主要有三点，一个是可以拉动沿线经济，让本就人满为患的关内道百姓向铁路沿线迁徙。 　　二来是可以通过此次机会开通长安到洛阳的第二条路线，加速两个地区的发展。 　　三来则是因为铁路的运兵功能，可以尽可能的实现隐秘运输。 　　相对第一条路线，这一条反而符合大唐的发展规划。 　　幸好沈晨一意孤行，甚至不惜和李二当面对吵，才把第二条路线压制了下去。 　　“我就问你，你有多少钱？别以为铁路会生钱，那也是建好之后的事情，若是铁路都建不好，你怎么收钱？放着驰道开出的山，搭好的桥梁不用，另外从无到有开辟一条，你觉得你有多大胆，居然敢把国运赌在一条人烟稀少的铁路线上！你想做杨广想疯了吧！” 　　沈晨的理由很简单，杨广的三条大罪之一，便是开了京杭大运河！ 　　那就是一个从无到有的绝世工程，足以和长安相媲美。只不过长城是把石头往山上背，京杭大运河则是贯穿水系，把泥土往地面上挖。从无到有，都要依仗人力，而没有办法借助别的外力。 　　放着驰道开出的好条件不用，省钱省力省人工，非要从无到有开一条铁路线出来，不是脑子抽了吗？ 　　简简单单一个道理便将朝廷里赞同第二条路线的声音压了下去，李二也不得不收起一劳永逸的想法，老老实实沿着驰道建设铁路。 　　如此，在朝廷里形单影只的王芝才有了底气，否则他根本没办法和李春争吵。 　　因为第二条路线就是李春设想出来的！ 　　这丫的又犯了赵州桥的病，想弄一个旷世工程。 　　可惜，这丫的脑子里只有图画，没有半分钱的概念，被沈晨狠狠臭骂了一顿。 　　“呸！” 　　老实人王芝见李春冲他冷冷哼了一下，狠狠一口口水吐在地上，“憨货！” 第412章 痛斥李春 　　尽管洛阳刺史等人盛情款待，洛阳百姓千呼万唤请求沈晨留下来，但沈晨还是只在洛阳待了十天，对整条铁路线的设计审查结束之后，便急急忙忙赶回了学院。 　　临行前，沈晨把李春叫到一片小树林里，狠狠臭骂了李春一顿。 　　“你想名垂青史想疯了吧？啊？设计第二条铁路线的时候我就应该狠狠说说你，但并没有，知道为何吗？” 　　被一个小他几十岁的人指着鼻尖骂，李春老脸红得比苹果还要厉害，但想到沈晨只不过看着年轻，实则岁数至少几千岁，便也没了逆反的心思，反而觉得理所应当。 　　“还请仙师受教！” 　　李春深深地拜了一下，但眼神坚定，并不认为自己设计的第二条铁路线有什么问题，除了王芝太小气以外，绝对是最完美的一条线路。 　　沈晨那里看不出来他眼神里那点东西，他在后世当老师时，学校里有几个打死都不改变教学方法，坚决不依照最新的教学纲要教书的老教师就是这幅德行。 　　“因为我要看看，你能不能在和王芝的争吵中自己领悟！你以为你的就是正确的，因为你所设计的确实很好，看上去很完美！觉得我错了，朝廷错了，李二也是错的，因为以你建造赵州桥的经验来看，要想经受得住风吹雨打，就必须另走他路，不能循规蹈矩，否则，天都会塌下来。” 　　“仙、仙师如何知晓。” 　　李春震惊了，没想到沈晨三言两语便将他心中最深层次的小心思讲了出来，顿时呐呐不能言。 　　沈晨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他能不知道吗？ 　　他太熟悉了！ 　　后世各个学校里都有几个老教师，他们一生堪称传奇，从一穷二白的时期便开始教书育人，经历过数次变动的风吹雨打，光荣而伟大，旗下人才济济，培养出的社会精英不计其数，便觉得自己的用了一辈子的方法就是最好的，一旦改变，就是对学生的不负责任，甚至是在杀害学生。 　　所以，当教育改革开始后，他们坚守自己的思维，丝毫不向吸收了东西方全新教育理念的教育改革妥协。 　　说要减负？不行！减负就是让学生学得少！你们这是在残害一个孩子的生命！ 　　说要减少作业量？不行！作业是给孩子温习功课的最佳途径，作业布置得少了，孩子温习的内容不够，孩子还怎么能学到好东西？你们这是把好学生变成坏学生！ 　　说要不占用体育、美术课？更是无稽之谈！那些偏科外科能和语文数学两门主科相提并论吗？本身学生在学校的时间就少，如果还不能占用偏科外科的时间，孩子们怎么学习？孩子的分数难道和体育、美术相关吗？考不起好的学校体育、美术老师能负责吗？你们这是在谋财害命！ 　　沈晨同年级的一个班主任就是这样，面临退休死也不退，教育局领导劝说了好几遍都无动于衷，甚至让曾经的学生——如今的县委书记亲自给教育局领导开会，让教育局领导闭上嘴巴。 　　她是为了钱吗？一个月四五千块钱的工资，实在犯不着。 　　那么，为了什么？ 　　单纯的认为：没了我，学生们就会被其他没有水平的老师教坏，就会被影响一生，就会成为社会渣滓！国家的教育体制也会变成一堆烂屎，变成谋害孩子的厕所！ 　　而祖国，将会越来越差，不能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他们确确实实没有私心！ 　　可是，他们的思维已经跟不上教育变化，还在把电脑游戏当做鸦片毒瘤！ 　　却不知，他们年少时抓石头、跳大海、跳橡皮筋……也不过是孩童时期的游戏而已，适当引导、克制即可，没必要把学生关在落后的屋子里，看着外面天空里的飞机说：“哎呀，铁壳子居然可以飞上天，真是太神奇了！” 　　更过分的是，她为了坚持让孩子们每天保持五个小时的做作业时间，甚至对着全班孩子说出“就算你们爹妈死了，你们哭灵的时候也要写作业”这样的话来！ 　　仗着名气大、资历高，强烈抵制除她自己的教育方法以外的所有方法，即便被家长告到教育局，被教育局三令五申的要求整改，依然我行我素，死不低头！ 　　甚至于对年轻老师指手画脚，动辄就是“残害祖国下一代”的帽子扣下来。 　　沈晨和几个年轻老师没少被她指着鼻子尖骂过。 　　教育改革持续不断的跟进，但收效甚微，甚至出现反弹，除了外界因素，这一类老教师的抵制本身就是越减越重的原因之一。 　　在后世沈晨就一肚子话想说，奈何人微言轻，反而只会遭到更大的诋毁，到了大唐，老子神仙下凡，乃是大唐唯二的人物，千古一帝李世民都要看老子脸色，还会留着你们这些老东西？ 　　“如何知道？” 　　沈晨痛骂道：“就你那半瓶子乱晃的本事，也有资格让我不知道？任何的设计，如果脱离了人民群众或者老百姓，都是无水之萍！现实也是影响铁路修建的最大因素，有多大的锅下多少的米，朝廷就这点钱，当务之急是把铁路修建起来，一来积累经验，将铁路铺到全国，二来快速提升老百姓的生活品质，三来加速大唐各项事业的发展。” 　　“你抱守残缺，总以为只要修出来就一定有用！可是，‘有用’和‘有一定用处’是两个概念！我从来不否认第二条铁路线有用处，可比起第一条来，他的用处便少了很多！我们做设计的，不能拣了芝麻丢了西瓜，而是应该尽可能在有限的客观条件下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否则，即便建成了，朝廷哪里还有能力修建第二条铁路？即便也会有钱，可你知道要等多长时间吗？” 　　“一年税收才堪堪过一千万贯大关，李二还没来得及笑两天，为了修铁路，朝廷上下把裤腰带都勒紧了！你别看九成宫日入流水，觉得把九成宫的钱收回来就行！拜托，专项资金有专项资金的用途，一旦缺了点，你知道会给刚刚萌芽的旅游经济带来多大的灾难？” 　　“说一千道一万，我只想告诉你，只要把铁路建起来，把大唐的铁路网搞起来，你李春的大名便能闪耀千古！何必在一条线路上抱守残缺，死咬着不放，非得认为你说的才是正确的！” 　　“符合实际一点吧？别总是飘飘然站在天上，明明给了世界一片阴影，还觉得自己活得高尚，活得伟大！” 　　“言尽于此，你自己好生掂量吧！哼！” 第413章 将相和（一） 　　沈晨的拂袖而走给李春的震动很大，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三天，不吃不喝，一出来便直奔设计处，把自己埋在几箱子的图纸里，任凭众人千呼万唤也不出来。 　　“王大人，李大人如今这副模样，怕是不成啊！” 　　“是啊！五天了，前三天不吃不喝，这两天倒是吃吃喝喝，但只是埋头作画，无论如何也不从屋子里出来。人得接受阳光雨露，总不能这样不见人，否则，没病也得弄出病来！” 　　“李大人关系着大唐第一条铁路建设能否成功，一旦有失，大唐必然出现意外，届时我等百死莫赎啊！” 　　“王大人在路上与李大人交流颇多，想来也只有王大人出面，李大人才能从屋子里出来，我等叩首拜托，还请王大人看在大唐铁路建设大业的份上，挪步入内，让李大人出来走动走动。” 　　…… 　　洛阳刺史的办公室里，建设小组的十七八个高低官吏围着王芝，哄哄闹闹的声音听得王芝耳朵疼。 　　“我与李大人争吵比交流多，你们与他叫好尚且不能唤他出来，我去又如何？难不成吵着吵着，将他吵出来？” 　　王芝冷面如霜，他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多亏李春也是个不善言辞的设计狂魔，否则非得被压制下去不可。 　　他虽然不知道沈晨内心中的打算，但和数字打交道多了，思路比较他人更加清晰，多多少少能琢磨到沈晨放任他和李春吵架的原因。 　　“不是我不想去，问题是我和李大人是相看两厌，若是把李大人气到了，那不更是火上浇油吗？” 　　王芝找了数个理由，一一说尽，奈何官员们走投无路，只能请他想想办法，同时，得到消息的洛阳刺史也来了，得知王芝和李春的关系，咬牙道：“说不得以毒攻毒还能兵出奇招，请王大人尽管去，出了任何事，我一力承担！” 　　得，连此时都如此说了，王芝再也没有任何推卸的理由，只好叹息一声，愁眉苦脸地端起一盒酒肉，探头探脑地进了李春的屋子。 　　“把二百六十一号图纸拿来！” 　　“不不不，连带附录一块拿来！” 　　“你蠢啊，是附录，不是目录，老夫对铁路沿线一应图纸了然于胸，用得着目录？” 　　…… 　　王芝刚把脑袋探进去，一叠图纸便从他眼前飞过，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上，惊得他好一大跳，还以为李春是在打发他，当下脚尖轻点便打算转身离开，突然听得一阵喝骂，心知不是因为他，这才镇定下来。 　　设计室里，一片鸡飞狗跳，两名文书和两名文书各自携带的小吏，总共六七人忙得晕头转向。 　　数百张图纸散落在地面上，宛若白茫茫的雪地，与其说是设计室，不如说逃难前的机密部门来得贴切。 　　李春趴在最里面的一处纸张上，正拿着铅笔和尺子低头作画，嘴里念念有词，夸张的是，不知道为什么，李春的背上居然背着一根荆条，细细长长的刺扎在肉里，将白色的博士袍染成了红色。 　　王芝再和李春不对付，看到此情此景也忍不住暴怒。 　　“都给老子停下！你们搞什么鬼蛋！没见你们上官都快被染成血人了吗？你们居然还让他工作？那你们吃多了毒药，准备以命抵命了吗？” 　　巨大的吼声登时让设计室为之一静，正抱着图纸的，跑着的，写字的……全都一股脑转过头来，看清楚了王芝的全貌，凝滞的空间猛地向按下播放键的画面，从静止变为游动。 　　游动的瞬间，一阵凄厉的哭喊声把屋子炸开了花，抱着图纸的将图纸往空中一撒，写字的把笔头一扔，呼啦啦一下围到王芝身前，在王芝惊恐莫名的视野里扑通通跪了一地。 　　“你们这是怎么了？先给我放手！” 　　王芝两条大腿被紧紧抱住，挣脱几次不见效果，唯恐食盒内的吃食打泼掉，只能两只手将食盒高高举起，便似个补天女娃的造型，大有一种舍身为人的奉献之，倒将身后远远瞧着他的小组官吏们看得热泪盈眶。 　　“都被抱住了，想来是要下死手了！” 　　“为了护住唯一的交流物品，宁可不做逃离也要搏命守住。” 　　“王大人当真是我辈楷模呀！” 　　…… 　　洛阳刺史百般感叹，“有王大人如此，真乃我大唐之幸，我辈之幸啊！我立刻上书陛下，褒奖王大人所作所为。” 　　“是极是极！定要让天下官员都知道，一个真正的官应该如何去做！” 　　当小组官吏唏嘘感叹时，王芝正瞳孔放大，惊恐地看着向他一步步走来的李春。 　　或许是流血过多的原因，李春的脸很白，像鬼一般，衣摆上被血液滴了几滴，猩红刺眼，像鬼一般，步履也很轻浮，也像鬼一般，特别是一双眼珠子，猩红得宛若蜇人而食的恶鬼，令人望之既胆寒。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王芝想退后，但两腿和腰部皆却被六七个小吏死死抱住，挣扎不得，只能看着李春一步步靠近。 　　“李大人，咱们都是同僚，无非事务上意见相左，却无半分私心，没有拼命的必要，若是王某有言语不当之处，王某必当向你赔罪，若是你还不解恨，大可与我再吵一架，没必要拼命，没必要拼命啊！” 　　王芝急得都快哭出来了，虽没有眼泪，但脸色煞白，不比如同厉鬼的李春脸色红润几分，下腹内隐隐有一种莫名的冲动，直想奔涌而出。 　　“王大人！我终于等到你来了！” 　　李春嚯嚯地笑着，一步一步往前走之间，笑声飘飘荡荡，明明声音很小，却如同霹雳惊雷一般在王芝的耳朵里炸响。 　　王芝越加的害怕，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李大人，我可告诉你，杀害同僚乃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是要身死族灭的，想想你的家人，千万不要因为你自己的一时意气，让他们与你相见在九泉之下啊！” 　　“九泉吗？” 　　李春呵呵一笑，“王大人，你真的知道九泉吗？” 第414章 将相和（二） 　　“九、九泉？” 　　王芝浑身的胆气随着李春这一问，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两条腿即便被人抱着也哆哆嗦嗦宛若筛糠。 　　“李大人、李大人，千万不要想不开，我们俩同殿为臣，不过是政见不合，吃饭的时候还是坐在一张位子上，遇到政见和睦的时候，还会一起哈哈大笑，共聊风月，平常时候那些龌龊，顶天能算是争吵，可还没到杀来杀去的地步，你要醒醒啊！” 　　王芝恨不得抓住李春双肩，狠狠把李春摇醒，可现在他被众人绑缚，李春又在疯魔之时，即便可以如此，却也根本没办法。 　　李春双眼更加赤红，咧开嘴巴，两排牙齿鬼魅一般恐怖，吱吱地笑道：“不不不，王大人，我清醒得很，所以才要如此对你，否则，便是下了九泉，见过那魑魅魍魉，我也心绪难平，必然大闹地府，放出无数小鬼来，届时若是惊扰了你，便不好了，不好了，吱吱吱吱……” 　　这……这是要拉我下地府啊！ 　　眼见李春一步步逼近，王芝魂儿都快丢了，他虽然老实，但唐人尚武，学书如何不学武，手上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着！” 　　当下，王芝一声爆喝，两手高高举起食盒，将食盒往李春脑袋上砸去。 　　食盒乃是竹子编制，外面用一层薄薄的木片包裹，再漆上朱红色的木漆，集轻便和美观于一身，由于装了酒菜，颇有几分重量，被他往远处一扔，登时在半空中倾斜了个角度，正巧一个尖角直直地冲着李春的脑袋上而去。 　　那六七个文书正嗷嗷地哭着，忽地瞧见王芝此举，脑袋里登时便是一懵，压根没想到王芝究竟干什么，居然殴打同僚？ 　　脑子里的思绪千回百转，竟是断断续续，毫无用处。 　　但一个统一的心思却是万分笃定，若是食盒当真砸到了李春的脑袋上，那么定然是件大事。由于两人身负铁路建设重任，一个是总工程师，一个是财神爷，与朝廷中的大将和宰相没有什么区别。 　　一旦发生相互斗殴的大事，怕是大唐的铁路建设便要瘫痪！ 　　“啊！” 　　慌乱之中，众人只由得一声惨叫，便松开了王芝全身，向那食盒扑去。 　　然而，人力总比食盒被扔出去的速度慢，等他们刚刚放开王芝，食盒已经到了李春的头顶。 　　就在这时，那食盒的盖子却在抛物线运动中脱离了盒身，其中的饭菜酒水失了动力，向后倾斜而出，当整个食盒落到李春脑袋上的时候，只剩下一个没了盖的竹签框子。 　　竹签框子能有多重？ 　　李春的脑袋仅仅向后仰了一下，便没事儿了。 　　乒乒乓乓！ 　　食盒落地，饭菜酒水哗啦啦倒了一地，一声闷响之中，竹签食盒落到地上，跳将两下，斜趿拉地在一旁缓缓翻滚。 　　众人以为李春要暴怒，怎料李春在原地呆了呆，那一股子围绕在身周的戾气被王芝这么一砸，却是消散无踪，双眼清明，黑白分明，浑然一个没有丝毫恶气的人，瞧见王芝两腿哆嗦地站在他身前，好奇道：“王大人，你双手朝天，如三花聚顶为何？” 　　左右环顾，发现六七个文书各以奇形怪状的姿势在他身前扑着，更是满头问好，“天上有钱掉下来了？你们一个个双手如捧花少女，探在我身前如何？” 　　听得这两问，众人知道，李春真真的复活了，刹那之间，声声凄厉的喊声自小屋中跌宕不散，大有将屋顶掀翻之势。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讲述下，李春恍然大悟，一拍脑门，“你瞧这事儿搞的！”连忙双手聚过头顶，向王芝深深地躬身一礼，道：“还请王大人见谅，这几日我心绪不宁，脑中尽是与你争吵时的幻象，心中戾气凝聚，又扑在路线改变上，脑海中纠缠不断，故而失了心智，惊吓了王大人，还请王大人见谅。” 　　“我……” 　　王芝见李春说得真诚，而且李春深陷自我世界中五日也是事实，说不得还真如李春所说，心智丧失，刚想张嘴说话，这种时候，哪怕假装不介意，也得假装一下不是。 　　可是，他刚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前人影一晃，李春又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前，此次距离更近，他甚至连李春眉间的几根细小眉毛也瞧了见。 　　“你你你你……你要干嘛！” 　　“噗通！” 　　一声清脆的声响，李春跪倒在地，显出那根深入肉中的荆条来。 　　猩红的血液已然有结痂，印在白色袍衫上面，滚滚刺眼，王芝吓了一跳，“李大人，你这是为何？” 　　李春深深地道：“我李春深陷自我意识而不能自拔，总以为自己所思所想便是天底下最为正确之事，于铁路设计之初和勘查之时，多次与你顶撞争吵，使得铁路设计方案迟迟不能出台，幸亏有仙师痛骂提醒，才得以醒悟，痛改前非。古有廉颇蔺相如负荆请罪将相和，李春知道自己耽误甚多，比不了两位先贤，只有照猫画虎，背负荆条，让刺没肉，方能表达我愧疚之万一！” 　　一面说着，身子深深弯下，额头直抵地面，噗通施了个古礼。 　　唐时礼仪受四百年南北朝动荡，与秦汉之前有较大的区别，众人还是首次见到如此纯正的古礼，一时间竟看得呆了。 　　“这这这……” 　　王芝来自太原王氏，太原王氏至今上千年传承，这一套古礼他是知道的，祭祖之时也会用，但见王氏之外有人向他请罪，却是第一次，一时间百感交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连忙依古礼向李春施了一礼。 　　然后将李春扶起来，道：“李大人请起，你我二人纯属政见不合，没必要如此。今后但有相托，必定一起扶持行走，将这一份大唐事业好生做下去。” 　　“对对对！” 　　李春老泪纵横，去除了心魔之后，当真像换了个人似的，哈哈大笑着轻拍王芝的手，骄傲地道：“王大人，你可知我在干什么？” 　　“哦？” 　　“你知道吗？近几日我痛改前非，又重新查阅了沿途铁路设计图，发现好几处完全可以更改设计，减少投入，另外，还有几座由于私信作祟，想着雕龙画凤的桥梁也进行了更改，直来直往，简单干脆，不再加入那些靡费良多，却于桥梁本身无异的东西。” 　　“哦？” 　　王芝眼前一亮，能省钱就是他最高兴的事情。 　　“来来来，拿与我看看！” 　　“这边请！” 　　“哈哈哈哈……” 第415章 三个难题 　　有了一出唐朝的将相和，铁路设计的推进获得了更大的进展。 　　李春放弃了很多没必要的装饰性建筑，比如桥梁上的雕龙画凤，如同后世那般，只要坚固耐用即可，没必要如同赵州桥那样既美观又实用。 　　当然了，没管固然也是桥梁艺术中的一个大类，但是，目前的大唐需要的不是华而不实的美观，而是快速进行基础设施建设，若要用一个时期来形容的话，便是后世帝国刚建国那会儿，百废待兴。 　　当此时候，美与不美暂时另当别论，关键是把基础打出来。 　　沈晨的目标便是尽快把大唐从农业国家拉扯到工业化国家，深耕下科学基础知识，而后便让大唐自己生根发芽吧！ 　　故而，当他回到学院没过十来天，一堆实用性十足的铁路建设方案便放在了李二的案头，李二派人送给沈晨研究了一番，发现没有什么缺漏，便直接下旨实施了。 　　而沈晨则为新一届学院学生举行过拉练启动仪式后，送别了新学生，便又带着所有老在的学生去了皇宫，在大明宫挖出的一个巨大坑洞前扎下营寨。 　　如今的大明宫大兴土木，却不是在打好的地基上盖房子，而是把打好的地基拆除，向下挖大洞，在原本历史上大明宫太液池的下边，和正殿、偏殿的下边分别挖出三个巨大的洞窟来。 　　一圈圈栈道如同螺纹般向下盘旋，数万工匠劳力聚在其中，抽水、搬运、挖掘，将一个巨大无比的大明宫变成了一个喧嚣的工地。 　　“仙师，水下发电站有三个难处，一个是深入挖下五十米，太深，地下水太多，抽取困难，但用上了社团小组研发的抽水机之后，效率大增，但关键还是泥土太过稀烂，对将来的电站的防潮提高了难度，有的同学建议用铅板隔断水汽，但那样一来耗资便会大大增加，我们还在想办法之中。” 　　有些人没了束缚便会变作另外一个人。 　　李恪是典型的这样的人。 　　沈晨没有下凡前，他是李二口中“英果类己”的大唐王爷，明明是太子第三顺位继承人，偏偏由于身怀隋炀帝血脉，这辈子只能和皇位无缘，偏偏又是众多皇子中最为出色的那几个之一，不知是多少人的眼中钉。 　　每日里活得战战兢兢。 　　沈晨下凡后，他是沈晨的学生，但他的八弟李治却和他形影不离，隐隐之中将他当做辅佐的人才，他看似被李治敬重，实则所说所做全是为了李治，根本没有他自己本身。 　　直到李承乾远涉海外，李治进入铁路建设小组，为他将来登上皇位打下名誉基础，李恪这才终于有了他自己的位置。 　　做回他自己以后，整个地下水电站的建设便由他为副官，辅佐沈晨，在没有沈晨的日子里，他便是整个建设队伍中最高的存在。 　　此时站在大坑旁边，挥斥方遒，身前明明只有一个大坑，却让沈晨隐隐有种指点江山的感觉。 　　看着他意气飞扬的样子，沈晨大约知道为何长孙无忌非要杀他不可了。 　　“我此次来便是解决问题的，有什么话你们就说，别憋着压着，技术的进步不一定是吵出来的，但一定不是憋出来的，此时不说说，到时候出现了问题，算谁的？还不是真正参与建设的你们！说吧，第二点是什么？” 　　李恪道：“回禀仙师，第二点便是发电机本身，我们平常使用的发电机是在地上使用，阳光充足，但地下水电站的发电机却需要和潮湿相伴，经过对比试验，我们发现其功率只有在地面上的百分之七十，如何将潮湿的零部件去除潮湿化，增强功率，便是目前发电机社团的主要研究目标，可惜进展缓慢。” 　　“嗯，知道了。” 　　沈晨默默地点点头，但是并不觉得有多难，大坝式发电站的发电机还不是一样面临潮湿的问题，那可是直接在水底下运行的。 　　别拿三峡大坝那种奇迹般的工程来比，世界上第一座发电站就是水利发电站，其后的一百年，水力发电站仍然是发电站类型中的主流，如果潮湿问题那么难以解决，如何会成为主流？显然，李恪等人只是还没有找到方法，不代表技术难度大。 　　“第三点？” 　　“第三个问题不在发电机，而在地下建筑本身。要使水流平稳地形成落差，必然要有一个开放大小的闸门，枯水期开大点，丰水期关小点，但我们实验了很多种材料，发现都不好，有同学设计了一种类似于门栓的办法，用石板开合，但缺乏润滑性，遇上热胀冷缩，基本完蛋，所以，我们在想……” 　　“想什么？” 　　说到这里，李恪脸红脖子粗地看了看沈晨，目光闪烁不停，又回头看看众多的同学好友，见李象、高阳朝他示意鼓励的眼神，当下定了定精神，施礼，“想请仙师授予仙界技术，解决此三个问题。” 　　沈晨眉头顿时拧紧了起来，转过头看看三百多名学子，以及一百多名工部官员，还有无数李二派来帮忙建设的宦官太监，冷冷地道：“怎么，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听得出沈晨话音里暗含微怒，所有人心底齐齐咯噔一跳，连忙下拜，“还请仙师授予仙界技术之法，解决地下水电站难题！” 　　“哼！” 　　果然，沈晨神情一冷，冷哼道：“你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习惯了是吧？把我当成什么了？你们的书童，还是无所不知的大能？” 　　李恪硬着头皮道：“仙师来自仙界，必然是大能不假。” 　　“那又如何？” 　　“啊？啊？” 　　沈晨反口一问，顿时问住了在场所有人，一个个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李象被高阳用手指一拧，哎呦一声，跳了出来，见沈晨冷冷地看着他，手足无措地摆弄很久，“那个……那个……地下发电站在大唐是第一遭，我们……我们也并不熟悉，如果……如果能得到仙师的提点，向来建设会更加快速一些，说不得能赶在铁路建设好之前，为大唐，为陛下献上一份厚礼。” 第416章 大胆设想 　　“那关我什么事？” 　　沈晨冷冷一撇，登时如寒冰入体，明明烈日炎炎，却叫在场无数人透体冰凉。 　　来到大唐许多日子，又是身在高位，且沈晨本就是教师出身，很容易形成一股属于自己的威严架势，和他交好的不是长孙无忌、房玄龄、程咬金、尉迟敬德等名誉千古的文臣武将，就是李二这种被后世人孜孜传颂的千古一帝。 　　所谓耳闻目染，近朱者赤，沈晨自然而然会下意识或有意识地学习他们身上那种御下的手段和气势，此时兀地爆发出来，如何是这些低下层官员所能抗衡的。 　　全场之中，也就李恪、李象、高阳等大唐勋贵高官尚能支撑，其他数百人尽皆不能自已，浑身颤抖中，滴滴冷汗不断向下流淌。 　　沈晨冷哼声道：“仙界知识和技术并非平白得来，而是无数先驱不断研究传承，方有今日之所为，在仙界知识的传播上，我大可以一手遮天，想干嘛就干嘛，为何还要你们参与？最简单的原因，便是为了让你们切身体会和学习，在不断的事务中将仙界知识和技术进行吸纳，如此才能将仙界知识和技术转化为尔等的知识和技术。” 　　“你们习惯了我给出指点，可是，我给了多少那也是我的，你们若是不能吸收，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那么，即便将地下发电站建成了，那也是仙界的地下发电站，与尔等有什么关系？” 　　“第一个问题，乃是去水防潮，你们大可以去和李春大人取得联系，虽然他现在也是繁忙不已，但他手中已经培养了许多徒弟，由他们群策群力，必然能够找出办法。你们放着自己的本事不用，张开嘴就跟我要，我是能给你们，可那样对你们有何意义？” 　　“为了赶时间？” 　　沈晨冷笑连连，“天底下哪有什么知识不靠积累就直接成熟的？母鸡下蛋还要做窝子，才能孵出小鸡来。你们就为了赶时间，居然就不想知道如何去水防潮？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把仙界知识和技术当成什么了？” 　　沈晨的暴怒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仅仅只是希望沈晨出个主意，没想到沈晨的反应竟然这么大，当场发飙。 　　很多人不理解，小声地嘀咕，“不就是给个主意吗？何必如此？等把事情做完，再去研究不就行了？何必在现在浪费时间？” 　　沈晨似乎看透了所有人的想法，但见某些人眼里不在乎的神情，立时便知道了他们的心态。 　　“怎么？觉得没必要？等做出来之后再去研究？” 　　沈晨仰天大笑大声，“哈！”“哈！”“哈！” 　　“你们蠢得太过分了！” 　　“技术的积累是什么？就是一次次遇到困难的过程中，了解困难的真相，再将困难解决！你们想得倒是很美，想要直接得到结果再去往前推！可是啊，其中的道理你们明白多少？在解决困难的过程中，那些被人们不断采用又不断放弃的方法能给你们提供的旁支知识又会有多少？” 　　“你们统统不要了？你们真以为桌上的菜太多，足以让你们浪费了？” 　　“不！” 　　“就以区区防潮来说，你们可以想的方法至少就有三种，一个是墙壁的涂料，二是墙壁之中能否塞入什么东西，那东西又是怎样才好，不像铅块那般伤人，三是直接在泥土里想办法，是否可以用什么办法让泥土变得干燥？” 　　“三种办法，任何一种都可以用在别的方面！若是涂料，那么，是否可以用在别的建筑之上，若是夹层，夹层方法又关乎大坝式水力发电站的建设，泥土能够干燥，能不能有利于盐碱地种庄稼？” 　　“一个个连环，都是首尾相接，不能中断的，一个困难的攻关，也能有利于数个或无数个知识的铺展，让各个方面取得联系，加速所有知识技术的发展。” 　　“这不是哄骗你们，而是你们应该去做的事情！若是张嘴即可得到，你们还如何会去想？想了又能想到多少，对其他的知识技术的发展又有何用？” 　　“我只给你们一个忠告！千万不要以为浪费时间，浪费时间本身也是一种积累，如何管理时间，如何节约时间，如何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既定的任务，这边是时间管理学，你们完全可以边做事边研究，研究之后著书立传，让更多的人学到这一门知识。” 　　“如此种种，难道不是攻克困难的好处吗？一天到晚想着和铁路一起为大唐献上一份厚礼，却没有想过，攻克这个难关后，可以送给大唐多少礼物！哼！” 　　经过沈晨一番敲打，地下发电站众人这才明悟，为何沈晨不直接给他们答案，而是让他们自己研究。 　　自从地下发电站立项，沈晨就不再参与细节的讨论，而是由着他们放手施为，只在必要时做出提示，引导他们去找解决问题的方向。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积累”二字！ 　　当下，众人神情惭愧，自李恪开始，一个个表达心中的愧疚，数十人后，沈晨挥挥手，“你们也不要有太多的顾虑，大胆设想，小心求证才是技术进步的关键。” 　　“电力一事，比之铁路对大唐的贡献更加重要，这一点无需我多说，你们个个都是写了申请书才进来的，若是连电力对大唐意味着什么都不知道，也写不出让学院电力社团满意的申请书来。” 　　“我理解你们想要和铁路建设比拼一番的心思，毕竟，作为能直接拉动大唐的两大跨时代工程，谁先完成，谁在青史上必然更加璀璨！” 　　“但是，千万不要妄自菲薄，蒸汽动力和电力必然是相互传承的两个毫不相干的领域，他们相互对立又相互影响、传承。在目前，火车那种东西根本不是一穷二白的电力所能取代的，同时，让大唐的黑夜变成白昼，也绝非蒸汽机所能做到的。” 　　“你们用心钻研，从这一座地下发电站出发，披荆斩棘，积累敬仰，将来建造出更多的发电站，让大唐沐浴在电力的福利之下！我保证，在未来，必然能够收获你们想要收获的一切，你们的贡献绝对能让大唐屹立于世界之巅！” 　　看着尽皆匍匐的人群，沈晨终于微微笑道：“尽管此时已是世界之巅，但之后必然会是一座不可攀越的高峰！” 第417章 “唐光一号” 　　地下发电站的学生和官员们紧赶慢赶，还是没能和铁路一起破土开工，但是，凭着沈晨那一番又吓又劝又告诫的言语，但是没有多大波澜，只是工地上更加热火朝天起来，人人都憋着一口气，要比铁路更加坚固更加足以令后世敬仰。 　　“好大啊！” 　　“那就是所谓的发电机？能发出闪电一般的东西，让咱们家里面亮如白昼？” 　　…… 　　人山人海的工地上，一台足有两人高，需十多人才能环抱起来的钢铁巨物，由一辆由八匹马所拉的巨大马车拉载着从城门口向太液池方向缓缓而来。 　　那如同圆筒形的外表便似国公门前的大石狮子，也如李渊陵墓前的那一对石头老虎般，曲线玲珑，透着几分蠢萌，还有几分后世人欣赏不来的憨憨。 　　如此造型实在太符合大唐人的欣赏理念了，没有人想得到，能带给他们光明的东西居然如此漂亮、美观、大气。 　　于是，当他出现的瞬间，便让整个工地陷入了沸腾之中。 　　“那便是发电机吗？” 　　受李二命令，前来视察工地的武媚娘瞪圆了双目，丰满的红唇变作O型，红嫩嫩的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震惊表情。 　　李恪不想和武媚娘多去少来，高阳也不愿意在一个比她还漂亮的女人身边，所以，接待武媚娘的事情就交给了李象。 　　见武媚娘此般，李象得意洋洋地指着正在被托运如巨大的帐篷中的发电机，哈哈大笑道：“不错，此乃便是大唐第一台，也是这人世间第一台发电机，自有10千瓦，220伏电压，足以应付设计中皇宫内院的所有用电设施。” 　　李象笑得便如春光一般明媚，虽说此时已然快要入冬，“别以为他很神秘，其实内部就是一堆铁疙瘩，再配上一些铜线和磁铁而已，但是，也别以为他简单，为了完成它，仙师带着我们日夜不缀，失败了七十六次，方才得到他的原型机，而后又再加以调整，从立项那天开始，总共历时三个月零六天，用去材料七千八百石，是他本身的一百二十多倍重。” 　　“有了它，黑夜便能重现光明，曾经那些隐藏在黑夜中的龌龊将无所遁形，从此之后，大唐将迎来真正意义上的光辉盛世！” 　　不止武媚娘在听，几乎所有的官员和工匠都在听，虽然他们听不懂口中的专业术语，奇怪的发音更是让他们满脑子浆糊，但是并不妨碍他们在李象描述的盛世光景中徜徉，尽情幻想着那没有黑夜，亮如白昼的日子。 　　“听说电那玩意儿只需要用铜线连接便能连接到任何一个角落，你们咱们坊里会不会也拉上一根？” 　　众人七嘴八舌，恨不能此时便看到传说中的电。 　　“瞎扯，我听说那电很厉害，就连仙师也需要带着仙界传递下来的手套才能接触，凡人只要随便一碰就会灰飞烟灭，这天底下除了陛下和仙师，谁能有那空手接电的能耐，你不是今年刚娶了一个媳妇儿？咋滴，还没过完好日子就想着去死了？” 　　“哪能？还不是想要让媳妇儿看看什么是亮如白昼嘛！”那肩膀上带着五品三等肩章的工匠闹着后脑勺，傻兮兮地笑着。 　　所有人都在笑着，武媚娘也在笑着，这一刻，她无比庆幸自己当初进宫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若不是进了宫，若不是得李二喜欢，若不是遇到了沈晨，即便她是国公家的女儿，此生也大抵和“电”这种东西无缘。 　　那么，她就不会有现在的眼界和知识，更加不可能成为大唐女子委员会的会长，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她才是真正的母仪天下那个人。 　　“多亏了仙师啊！”她由衷地感叹。 　　“为什么要如此守卫？” 　　突然，武媚娘看到发电机帐篷外的守卫十分之多，比之李二的寝宫还要严密，不禁好奇发问，“虽说发电机是大唐机密，也怕被外人损伤，但如此严密的保护怕是不需要吧？” 　　李象叹口气道：“你是不知道，为了它，整座学院吃尽了苦头，我们目前根本没有再制作一个的可能，所以，他完全就是天地间唯一一个可以大规模发电的东西，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和父皇、仙师的地位几乎平起平坐，如何防卫都不算过分。” 　　地下发电站和铁路建设的区别是，铁路建设有李春这个名传千古的大能，而地下发电站里却都是新人，哪怕是李恪等对电力已经有很高认识的学生，也不过才接触大半年而已。 　　有些时候，沈晨都觉得自己胆子太大，居然有本事让才学了大半年电力学的学生就拉到工地上，直接建设一座地下发电站。 　　很多人以为，建国初期同样也是在一穷二白的时候便开始各种大型工程，但是，当时国内已经有了很多专家，缺的只是钱和物资而已。 　　但是大唐的此时咧？ 　　电力学仅仅开了个头，很多高深的学问还没有讲解，虽然已经做出了发电机和稳压器，相关材料在李二的大力支持下应有尽有，但知识层面却十分欠缺。 　　幸运的是，沈晨从一开始教学的时候就把理论学习和实践放在一起，让学生一边动手，一边学习，相对应的文字型作业很少很少，只有诸如水电站建设等必须出具相关文字和图纸的时候，才会布置文字性作业，其他时候都是直接让学生交实物。 　　如此一番下来，学生们对理论和动手方面都有了长足的提高。 　　地下发电站所使用的发电机就是所有学生一同协力完成的，由于沈晨害怕他们在制作工程中出事，从而加入其中，所以，这台被命名为“唐光一号”的发电机和后世水力发电站的发电机除了功率方面有所欠缺，但是包括模样、大小都差不多。 　　为了建造这台发电机，沈晨差点把系统逼疯，非要系统将整台发电机简约到大唐自己能完成，而且又具有一定科技含量，能让学生们学到东西。 　　诸如内部的磁铁，用的还是后世的技术，加入了相关材料锻造出来的，钢铁工坊里的铁匠们完全就是照猫画虎，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因此，在如此条件下，想要制作出第二个，完全就是痴人说梦，只能等所有人吸收了相关知识，才能有兴建的可能。 　　武媚娘听完一切，站在发电机身下，抬首高高仰望着“唐光一号”，目中神幻迷离，不知看到如何的情景，尽是庄严而肃穆。 第418章 动工仪式 　　“唐光一号”的不可复制性其实是相对而言的，当大唐将它内部的知识吸收之后，千千万万个“唐光”型号的发电机便可以孕育而生。 　　虽然沈晨完全可以将所有知识吸收之后再推行发电站建设，但是，他等不了，李二等不了，大唐自己也等不了，而且，任何的科学技术都是在运用中不断升级的，不经过实际应用，不经过“风吹雨打”的测试，所有研究都只会是闭门造车。 　　唯有让学生和大唐的工匠一起看到发电机的种种，才能去思考种种联系和因素，从而解决实际操作中出现的问题，并解决他。 　　之前李恪所提出的三个问题就是在实际运用中发现的问题，每一个问题看似和发电机本身无关，但发电机不过中发电站这个整体中的一个核心因素，还有许许多多的旁枝末节需要和它共鸣，否则，发电机仅仅只是发电机，而不是造福人类的机器。 　　李恪被沈晨狠狠教训过一次之后，这位沉稳的大唐王爷就像变了个人，一改之前稳当的风格，风风火火地投入发电站建设之中。 　　他联系学院后山，联系工部专管水利的官员工匠，调用黄河长江沿线的治水老吏……如此多的事情竟然在两天之内便定下，并说服李二，得到李二口谕，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 　　等等手段贴合地表达了“雷厉风行”四个大字，不仅震撼了高阳、李象等学院学生，同时更是震慑了工地上的官员和工匠。 　　此后，他完全成为发电站建设第一人，但有所示，整个工地莫敢不从。 　　沈晨也看明白了，合着这小子那天故意当出头鸟，为的就是让所有人感谢他的恩德，从而让他堂而皇之地掌握住工地。 　　“恪儿英果类我，此番将发电站建设之权揽于怀中，乃是我有意为之。他自小聪慧无双，又有勇气与担当，比之高明的‘正’，青雀的‘雅’反而更适合成为一个帝王。本来我打算跟他好好谈谈，让他出海称王，但他却说，愿意用一生的时间和经历让大唐变成不夜之大唐，隐隐间有自愿留作学院教师博士的意思，我想先看看，于是便让他留了下来。” 　　前往东南面延兴门的路上，两旁人山人海，高呼圣人之音不绝于耳，李二和沈晨一起坐在一辆四面无门的马车里，由八匹洁白色的高头大马拉着，一面与夹道欢呼的百姓打招呼，一面嘴角微动地说着话。 　　今天是铁路建设正式破图动工的日子，也是一个值得全人类记住的日子，沈晨有意促进大唐百姓对仙界知识和技术的认识，便请李二办个盛大的动工仪式。 　　李二本就是个无热闹不喜欢的帝王，见沈晨一改往日闷声发大财的性格，想要隆重一次，登时正中他的下怀，哈哈大笑之间让礼部选了个黄道吉日，在长安城火车站选址的延兴门外搞一出举世无双的动工仪式。 　　沿途的百姓中有礼部专门培养的人员，载歌载舞，引导百姓欢呼，来自教坊司的乐人拉吹弹唱，将巡街的场面弄得热闹非凡，比之上元节还要喧嚣热闹。 　　沈晨看着消失在后世历史长河里的胡旋舞啧啧称奇，一面小声地笑道：“怎么，你不怕他造反了？” 　　这话很伤人，一下子戳到李二的痛处，但随着李承乾远涉海外，李泰回转封地不得返回长安，李治登上太子之位，李二对造反不造反的事情便淡了，笑笑道：“有海外称王在，我怕什么？大不了哪天实在看不下去了，把他往海外一送就是了，有理有据。倒是你，恪儿对电力的执着比为善（李治的字）还要疯狂几分，你若是没有几分本事，怕是拿不下来。” 　　别看大唐社会天地君亲师，老师学生情同父母，诛九族里便有老师一族，可是自古学生看不起老师的事情多了，沈晨却是不怕，有系统撑着，他实在找不到李恪能强过他的可能。 　　笑了笑，沈晨道：“放放心心的，若是他哪天真有比我强的本事了，你信不信我能把天上的太阳摘下来送给他？他的野心你也不必担心，李治对电力的野心目前还是对稀罕事物的好奇，但李恪却是对电力系统的整体运作有野心。即便有野心又如何？当他把全大唐都用电线连接起来，让大唐无一处不光明之处，他没有七十也有八十了，牙齿能剩下几颗都不知道，到那时，他若是还会有半分争夺皇位的念头，我便将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废话，那时我也老死了！”李二没好气瞪了沈晨一眼，动作极其轻微，唯恐被潮水般的百姓看出来。 　　这种属于好兄弟一般的游戏两人玩了很多次，只要身在高位的人，多多少少都会玩。在外人看来，他们俩总是面带笑容，向所有人挥手致意，暗地下谁能想到，两人已经完成了对一位青史留名的皇子的一生的安排。 　　当马车行到延兴门时，周围各坊的百姓已经被禁军和金吾卫、不良人、官府中人扒拉到了一旁，沈晨和李二在重重保卫之下，沿着楼梯登上延兴门的城楼。 　　“怎么那么大？” 　　刚登上城楼，看到延兴门外被挖出的地基，李二整个人就愣住了，尽管他已经在图纸上无数次看过火车站的概念图和数据图，但当他真正看到实物的时候，仍旧被恍了神。 　　整个火车站之间和延兴门相连，如同一个瓮城，将延兴门笼罩起来，但又在北侧留出一条足够的通道，让行人路过，最重要的火车站整体建筑更多靠向南面，由一条平整宽阔的水泥道和仙界技术开发区相连。 　　南北东西划分开来，足有东西两市的大小，狠狠震撼了李二，在他想来，一个车站似的东西实在没必要如此大。 　　“没这么大，那一堆堆货物往哪放？” 　　沈晨很想告诉他，在后世大一点的火车站比他东西两市加起来还大，怕打击他积极性，也就没说。 　　“书上得来终觉浅，图纸上的数据很难反应真实的概念，你再看那边，若是没有这般大，你所想的事情如何能成？” 　　手臂一指，沈晨让李二看向工地最北方的地方…… 第419章 圣人之位 　　整个动工仪式在礼部的安排下显得盛大而隆重。 　　随着火车和铁路线建设消息的不胫而走，百姓们大多已经知道此次破图动工的意义。 　　无需牛马牵引便能开动的凡间事物！ 　　将近一万匹马拉动的力量！ 　　不仅可以载物，还可以载人！ 　　一次往返便是数十万石的物资！ 　　…… 　　任何一个内容都能勾起百姓们的兴奋点。 　　故而，动工仪式来了很多百姓观看，都想看看那个被坊间形容为钢铁巨兽的火车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为此，唯恐百姓绕到城外，打乱了动工仪式，礼部的官员和铁路建设总指挥李治整了一出宛若军队开拔的场面。 　　延兴门前，上百只身穿各色马甲的队伍静默而立，旌旗猎猎，长幡如浪翻涌，正静静地等待着吉时到来，由李二和沈晨一起告祭上苍，仔细一看，便有“凿山第一队”“搬运攻坚团”等，大有后世七八十年代建设大会战的感觉。 　　沈晨看得心绪激动，李二更是脸红脖子粗，大有重回战场的感觉，“没想到建设居然还能如此令人热血沸腾，看来仙界的东西还很多很多，为善在小神仙身边一年左右，便能举一反三，将之运用，我大唐后继之事不会再有波折了！” 　　李二激动得难以自己，听到沈晨说话，当即转过头，顺着沈晨手指的方向看去。 　　但见场地北面，被金吾卫围起来的场地壕沟边沿，有一个个形如蜈蚣的小道，小道密集如林，向正面的两条铁路规划线延伸，形成一株顶冠庞大的巨木枝干。 　　“那是何物？看起来像是铁路，但为何会如此形状？” 　　沈晨笑道：“那是专门设计的运兵线和货物通道，铁路线本身与主干线相连，其中又有匝道和并线，建好后会有两个火车头放在其中，一来做主干线火车头备用，而来通过匝道将装满货物的车厢进行连接，但有指令，便能直接进入主干线，前往洛阳。” 　　“好设计！” 　　李二是真的看得醉了，“我原本以为，区区一个车站，不过进出而已，没想到你居然想得如此遥远，将一切有备无患之事也考虑了进去，有了运兵线和物资通道，火车的发车速度必然快捷，有了备用车头，也无需担心车头损坏时发生延误之事。” 　　说到这里，他灵机一动，“既然车头会损坏，那么也会有相应的维修和保护措施吧？” 　　沈晨点头道：“那是当然，在那些通道中，就分出了两条线，一条做车头修护维修用，一条则做车厢维护维修用。你别看火车站建得很大，其实很多地方都用在了这些方面，售票口、候车室、行李寄存等等地方反而不是火车站占地面积的大头。” 　　摇摇头，沈晨遗憾地道：“可惜，大唐此时的条件还不够，否则大可将许多军队和火车维修的东西弄到地下去，如此方能令运兵线更加隐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李二却是哈哈大笑，拍着沈晨的肩膀道：“不怕不怕，我相信，只要有你在，大唐一定能做到那一步！” 　　沈晨眉头一皱，听出了李二的言下之意，苦笑道：“你就那么相信我不会走？” 　　李二道：“一开始知道你要走，我还真的担心过。可之后好好想想，我发现，你本来就是要来提高我大唐的文明水平的，若是中途白费，岂不是白来一遭。当你走时，我大唐必定已经上升到了一个高度，只需沿着你设计好的方向不断改进升级，充分做到你说的那什么……什么……科技天花板，之后才会静默下去。所以啊，我不担心。” 　　沈晨没想到李二把他看得透透的，当初那一点心灰意冷，也在这些日子做事的过程中渐渐消去。 　　他手指正前方，道：“这里便是火车站对外的主要建筑，最大的候车厅靠在铁路线两边，长安到洛阳线建设好之后，接着便要修建长安到安西都护府的线，或者北上到太原的线，届时，长安和洛阳便不是终点，而是中转站，所以，站台皆采用一来一去两边分流，出站口与左面站台直接相连，免得造成人群堆积。” 　　“好好好！好想法！”李二喜不自胜地道：“有了你的仙界经验，我大唐的铁路建设必然会加快速度，同时，中间也会省略掉许多研究过程，虽然听你说失去了一些知识的沉淀，很多工匠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是，在我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哦？你也知道我在地下发电站喷人的话了？” 　　“你开玩笑吧？当时数百人在场，即便我不派百骑，风言风语也能进到我的耳朵的吧？你究竟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大唐的身份和地位？你现在说句话，只要不可以隐瞒，第二天整个长安城里都会流传。” 　　沈晨吓了一跳，“没这么夸张吧？” 　　李二嘿嘿笑道：“你难道没看看你身边做事的人？谁怀里没有随时揣着笔记本和钢笔，钢笔还要准备两支，你刚要张嘴他们就会赶紧拿出来，然后飞速地把你说过的话写下来，因为你说的话里有太多的仙界知识，难保不小心的一句话便能对他们有所启发？另外，告诉你一个秘密。” 　　沈晨两眼眨巴，他还真不知道有这事，悄悄转头看了看四周，果然，除了执勤站岗的军士，几乎所有文官手里都拿着一本笔记本，一手执笔，刷刷地写着什么。 　　他停顿下来没说话，那些人便也没得写，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那表情，就像跟大人讨要大白兔的小屁孩。 　　“啥？”沈晨心中一震，好像知道了些什么，莫名地问道：“什么秘密？不会是你知道我今天穿了红色裤衩吧？” 　　李二哈哈地笑了起来，也不知道他的笑点为什么如此之低，笑得沈晨都不耐烦了，才凑到沈晨耳边，小声道：“知道《论语》吧？” 　　沈晨没好气地道：“废话，你说我知不知道。” 　　李二道：“嘿嘿，现在已经有人开始整理你的言语了，很多书商已经私下收购，许多大儒悄悄给自己取了个‘仙技道’的名称，要像孔子那样，整理你的一言一语，编撰成书，广发天下，捧你上圣人之位！” 第420章 该加快速度了 　　“仙技道？” 　　李二说给沈晨的消息当真把沈晨吓了一大跳。 　　从古至今，海内海外，任何一个文人武人，最大的愿望不就是能被人著书立传？一笔丹青著古今，寥寥数语传乾坤。 　　任何一个时代，能做到者皆是万千之中的寥寥几人，于滔滔翻滚的长江大河而言，不过一朵微小至极的浪花，即便开国帝王、文武圣人，短短数十年过后，仍旧一杯黄土，然而，便是那短短数十年，有的人赢得了千古传诵，绝大多数的人不过是籍籍无名。 　　能得一帮子儒家熏陶下的大儒认同，收集一言一行，著书立传，流传千古，沈晨性格再如何稳健也不禁心绪起伏，宛若被投入巨大石块的湖面。 　　“怎么？很不可思议吗？”李二捏着胡须，眺望远方，眼神里多了几分羡慕，“我听到的时候也觉得吃惊，但想想便释然了，反倒觉得理所应当。” 　　沈晨好奇道：“怎么说？” 　　李二道：“孔夫子未真正留下一书一册，却得徒弟子孙收集言行举止，著为《论语》，教化天下，泽披万世，乃得圣人之位，繁衍至今，天下谁人不是其弟子？乃利不在当时，功却在万世。” 　　转过头，李二盯着沈晨，凝重地说道：“他不过区区一凡人而已，竟能得此高位，你本就是神仙下凡，仙位本就存在，虽说你到大唐之后，也未立下一书一册，所谓《小学教材》等不过你千般本事中区区一种，但你一言一行，皆如孔老二那般影响深远。若说孔老二言传身教开了民智，可你也身教言传将大唐带上文明阶梯，此等功绩，圣人一位，有何不可？” 　　沈晨听得愣了住，明明感觉哪里不对，但听得李二一番话下来，却又觉得处处都对，只是心中始终有个疙瘩，就像他老师是全国一级教师，而他同样也成为一级教师。 　　以前跟着他老师去开会，都是站在老师身后，他看老师总是抬头望天，老师看他总是低头教诲。 　　但突然之间形势折转，他和老师并排而坐，主持人问问题之时也不再将话筒放在他老师的桌子上，他看老师只需转头即可，他老师看他同样转头即可，两者平起平坐，再无高下之分。 　　如此感觉很奇怪，奇怪得他有些不适应。 　　李二似乎看出了他内心中的纠结，拍拍他的肩膀道：“别想太多，大唐需要你，你若是不愿意，不知多少人会对仙界知识和技术产生鄙夷，但有一人揭竿而起，大唐凭借你的本事取得的成绩必定折戟沉沙。别忘了，儒家对工匠、商人、百姓是什么态度？你甘心大唐好不容易才走上正道，却被儒家捏住脚脖子跌落下去吗？” 　　“有这么严重吗？”沈晨眉头紧皱，根据后世的经验来看，只要打开了思维，既得利益者站稳脚跟，再有一个强大而有力的政府做支撑，破除封建迷信，调整重农抑商等思想便不算困难，更别说文明退步，被魑魅魍魉拉下神坛。 　　李二却道：“很严重！” 　　“具体说说。” 　　李二解释道：“很多事情我拦下了，私底下也解决了，没有去烦你。但是，自从你下凡那天开始，便有官员弹劾你，随着你仙迹神迹不断涌现，反对你的人已然有蜂拥之势。此次铁路建设，本是利人利己的大好事，然而，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却有一大股反对思潮向你涌来。言及必称抢了天时地利，实乃偷天之功，要我取消铁路建设，将大唐重新归还到之前士农工商紧守本分的时候。” 　　叹了口气，李二道：“你的仙界知识普及还是太慢了，天底下装睡叫不醒的人比你想象的还多，而且，有的人，即便坐在蒸汽机车上嗷嗷大叫，还是会对蒸汽机车嗤之以鼻，说什么占用民力，重工抑农，沉迷奇淫巧技。别小看这类人，他们往往就是德高望重的大师，门生弟子遍布海内，天知道他们有多大的能量，一旦使用出来，定然是翻天覆地之举。” 　　突然，“咚”的一声，大钟被礼部官员敲响，声震环宇，便似一层层无形的音波层层跌宕，将沈晨这艘小船激荡得飘飘荡荡，上下沉浮。 　　膝盖一软，沈晨竟然升起一种两脚发软的感觉。 　　延兴门城楼旁侧，一名身着厚重礼服的礼部官员唱道：“吉时已到，皇天后土共鉴，大唐铁路建设破土开工仪式正式开始！” 　　最后一个“始”字被他拉得好长好长，似乎因为他站在大钟旁边的原因，声音中带上了几分铿锵之鸣，传传洋洋漫布数里，楼上楼下，门内门外数万百姓工匠军士竟能听得一清二楚。 　　当即，李二拉住沈晨的手腕，一起携手登上城楼扇搭建的一方祭台，在礼部官员的指挥下，献上牲畜，点燃高香，祭拜天地，扣请九天上下三百六十五路神仙庇佑。 　　一直到结束，沈晨的脑子仍旧朦朦胧胧，如同一团浆糊。 　　知道此时，他才发现，他把人类这个族群想得太美好了。 　　他不偷不抢，便以为坑蒙拐骗的人都是身不由己，但他却忘了，很多坑蒙拐骗的人都不是身不由己，而是好吃懒做，天性如此。 　　他一心扑在科学知识和技术的传播和建设上，却忘记了，有些人就是不喜欢科学技术，甚至将科学技术视为深仇大恨，并非他们愚昧无知，看不到科学技术的好，而是仅仅因为他们不喜欢！ 　　他深深相信的唯物辩证主义告诉他，有因必有果。“不喜欢”三个字好似根本成不了原因，因为排除了情感关系后，这个原因根本就不是原因。 　　然而，人本就是有感情的动物。上至王侯将相，下至黎民百姓，在做一件事的时候，往往都是根据个人喜好去做，而不是完完全全站在客观的角度去衡量。 　　秦始皇当真不知道修长城、修陵寝是大伤民力？可他还是做了。大抵便是“我喜欢”三个字。 　　汉武帝、李世民等等千古一帝也有诸多喜好计较，当真可以不顾喜恶？ 　　总结下来，就是有人不喜欢科学技术，一如偏执的精神病人，蒙住自己眼睛，死都不愿意去喜欢。 　　沈晨和李二一起走下城楼，默默轻叹，“是啊，你说的对，我的仙界知识普及还是太慢了，是该有点不同了！” 第421章 又是一年冬来到 　　“仙师，现在民间多了很多铁路建设破坏风水，引得百姓阻止的事情。虽然陛下已经吩咐了当地官府劝说引导百姓，百骑也对针对许多幕后人员进行了抓捕，但是，如此下去总不是办法，陛下的意思是请你尽快想个办法，能一劳永逸、釜底抽薪地将如此不尊重仙界知识的魑魅魍魉消灭掉！” 　　又是一年冬来到，凉冰冰的西北风从突厥故地穿越下来，秦岭也变得萧索一片。 　　小屋的前面搭了一个仿造小屋所建的屋子，外表依照小屋，通体雪白，方方正正，顶上有沟槽，使得雨水可往下流。 　　后世很多这样的屋子都会在房顶上种点东西，冬季保温，春秋保湿，沈晨便在小屋侧面搭建了一个楼梯，在房顶上种一些花花草草，闲暇之时便将凳子茶桌搬到上面，闻着花香，瞧着大好的秦岭森林，悠然饮茶。 　　别说，如此日子倒是快乐不少，让他在大唐疲累的心有了个释放的安静之地。 　　此时，茶桌换成了电磁炉小桌，罗甑生和程咬金坐在他的对面，一面嘻哈嘻哈地吃着北京卤煮，一面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搭话。 　　“怪事了，俺老程返回长安没多长时间，前些日子尽是铁路动工的欢欣鼓舞，怎么才过了半个多月，好像整个天下都在说铁路动工坏了风水？明显有人在后面拾掇。你们百骑也是，直接把那人抓了不就行了？” 　　程咬金浑然不觉此事有多么严重，冲罗甑生一阵吹胡子瞪眼，他此次是回长安述职的，将就着跑跑沈晨和李二的关系，看看能不能从矿山上下来，在那种鸟不生蛋的地方，他觉得自己都快变成一块煤坨子了。 　　“依我看，还是你罗甑生没胆子，换做俺老程，直接吩咐下去，找到幕后主使，统统抓起来，然后让《大唐皇家仙报》炮制他们的罪证，将他们蛊惑人心，要让老百姓吃不饱饭的秘密说出来，我看谁还敢再对铁路建设指手画脚。” 　　罗甑生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国公爷，论资历，你南征北战，又救过陛下的命，比我强多了。可你怎么还没有我一个后辈聪明？那些人明摆着不喜欢仙界这一套，只想回到过去那种老百姓刀耕火种，出行不便，只能守在一亩三分地上任劳任怨的日子，压根儿就没别的想法。我们百骑不怕人家有阴谋，就怕没阴谋。没阴谋怎么抓？还炮制？你当陛下是昏君呐？” 　　被罗甑生一怼，程咬金本就性如烈火的脾气哪里受得了，把碗筷一扔，气呼呼地道：“那咋滴？像你们现在这样又有何用？今天抓明天放，最多找出个妖言惑众，蛊惑人心的罪名，流放三千里都不够，在牢房里待一段日子，出来后照样张着嘴巴乱说。就问你有何用？” 　　“怎么能没用呢？”罗甑生急了，“至少减少了很多话头不是？” 　　“你……” 　　“好了，别吵了，我耳朵疼。” 　　程咬金还想说什么，却被沈晨连忙劝阻下来，在大唐，能让程咬金俯首就擒的只有两个人，偏偏沈晨就算其中之一，当下气呼呼地喘了几口粗气，重新端起大碗，吭哧吭哧地吃起来，却是吃得更多更快更狠了。 　　沈晨笑着摇摇头，“罗将军说得不错，这种人心思一根筋，看似做错了，其实不过是学术之论，是抓不完的。抓多了还会演变成因言获罪，对朝廷来说反而多了一事。” 　　“那总不能干瞪眼吧？” 　　程咬金气呼呼地道：“现在长安城里风言风语，虽说还不至于推翻仙师做过的一切，但也颇多说法。长安城乃是仙师下凡的第一个城池，沐浴在仙师的恩泽之中尚且如此，其他仙师没有接触过的地方可想而知。我听说扬州那些地方已经出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扬州？” 　　沈晨惊了一下。 　　此时的扬州尚且还不是大唐的鱼米之乡，在这个时代，除了关中，其他地方都是一片蛮荒，后世最著名的玉米财富重地长江中下游和南边临海，在此时不过是尚未大规模开发的水泽之国。 　　一直要等五百年后，大唐化作历史的烟尘，经过百年动荡和北宋渡江为南宋之后，南方才真正超越北方，并且成为真正的鱼米之乡。 　　在那种经济不发达，百姓穷苦，知识水平不达标的地方，滋生蛊惑百姓的魑魅魍魉实在太容易了。 　　他还想着解决大唐缺粮的问题，准备跟李二说，让李二派人过去大力开发，没想到扬州已经出了问题，不由得暗自心惊。 　　程咬金叹了口气，“此时还是俺的旧部最近回长安述职请俺吃酒的时候说起来的。大唐的将士出生入死，兄弟感情很重，他们被调去南方后，还会托人给俺捎来一些特产，俺也会有事没事送些好东西给他们去。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去年小儿中暑事件之后，俺便将糖盐水之法托人写信告知了他们，原本俺想着他们此番回来，定然会在俺老程面前大肆夸耀一番，毕竟，糖盐水之法行之有效，他们在军中比武时定然有所收获。没想到……哎……” 　　“没想到什么？”罗甑生皱眉道。 　　百骑监察天下，军队也在其监察范围之内，只是军队里纪律森严，所犯之事不过寻常可见那几种，不比外界形形色色得多，故而他举得是不是当地的百骑工作没有做到位，使得程咬金专门挑此般时候提醒他，当即郑重起来。 　　却见程咬金苦笑着摇摇头，“放心，作奸犯科是没有的，只是此时说出来颇多笑话。” 　　“哦？” 　　沈晨也感兴趣了，“说说。” 　　程咬金道：“俺那旧部得了方法之后，原本不屑一顾，但见俺在信中对糖盐水格外看重，便命人依照方法试制了一点，然后做了实验，没曾想效果大好，又糖盐水补充体力的那一队愣是将喝白开水那一队撇到两座山之外，如此好东西，他如何能不心动？当即便命人大规模制作，想要装备到全军。” 　　说到这里，程咬金负气地两个巴掌一拍，“可你们猜，接下来如何？” 第422章 作对比 　　“如何？” 　　罗甑生最是觉得好奇，连忙道。 　　程咬金嘿嘿笑道：“咱们大唐是府兵制，兵员大多来自于当地州县。当地州县的百姓对仙师和仙法不如咱们理解得多，但见那糖盐水如此神奇，当即当做妖怪作祟，愣是不敢再喝，更有将士放假省亲对家人讲后，当地一帮子宿老名望找上我那旧部，要把那旧部当做妖人打死。” 　　“啊？”罗甑生表现得就像第一次听到似的，嘴巴张大，一口大黄牙都显露出来。 　　程咬金没好气地道：“你个百骑的统领能不知道？瞎问个啥？俺老程是说与仙师听的，你插嘴干啥？” 　　罗甑生回头看了沈晨一眼，但见沈晨摇头苦笑，罗甑生嘿然道：“近段时间一直在苦练仙师教导的敌后角色扮演，看来不尽人意啊！” 　　沈晨笑道：“继续吧，我也很好奇，当地人究竟把我当做什么？” 　　程咬金道：“我那旧部说，当地人将仙师大抵当做两类，一类对仙师深信不疑，一类对仙师大为不屑，以妖人相称，朝廷很多政令若非有仙师说过的强制力在，怕是根本推行不下去，最近铁路建设的事情在长安闹得沸沸扬扬，扬州当地也有所耳闻，尽管《大唐皇家仙报》做了深度的分析和解释，并将蒸汽火车头的概念详细阐述，但还是有很多人将之视为奇淫巧技或是妖孽作祟，大为不屑。” 　　听到这里，沈晨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科学技术的铺展必然要经过一段时间的阵痛，虽然从后世的经验来看，科学技术必然抢占人类意识的阵地，将所有神仙佛魔扫入垃圾堆，但是，信仰这种东西确确实实仍旧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你敢相信科技力量最发达的米国，居然有一半的年轻人相信天圆地方说，并且大肆抨击政府隐瞒真相？ 　　你敢相信某国女王居然说出“不信上帝的人太可怕”这样的话？ 　　你敢相信“2012世界末日”这种鬼话即便到了2020年照样被很多人认可，认为世界在2012时已经灭亡，而后世的所有人类都是复制品、克隆人？ 　　只要科学不断的发展，必然就有神学和伪神学相伴，这是后世先驱们付出了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发展之下的愚昧。 　　在那种科学技术已经有了巨大发展的年代都有那种不相信科学的人存在，更何况是科学才刚刚崭露头角，甚至还没有一种真正的科学力量或者学说让世人接受的大唐？ 　　“仙师，此事确实不能如此下去了，铁路建设刚刚开启，正是必须加大投入物力人力之时，天天由得他们闹的话，这损失……” 　　罗甑生欲言又止，按照计划，长安——洛阳的铁路将在两年内完工，这已经是沈晨拼命往下压的结果，为的是积累足够多的经验和技术，否则，依照大唐官员做了就行，就得几分不管的脾气来说，半年就能搞出来。 　　但是，百姓的不理解和别有用心之人的搞乱，三年能不能建起来都难说。 　　不管是沈晨、李二，还是大唐本身，都耽误不起这个时间…… 　　沈晨默默地看了罗甑生一眼，“李二和长孙无忌他们怎么说？” 　　按理说，不论如何都不会是罗甑生出面让沈晨出主意，朝廷自有自己的法度，不能因为谁跟沈晨关系好就来往前凑，在这种国家级工程面前，唯有参与者能够向沈晨询问。 　　罗甑生在后世不过是国安局局长，守护国家安全才是他的责任，而不是铁路建设这种基建工程。 　　罗甑生脸色变幻了一下，道：“由于现在的问题不是铁路建设本身，而是保证铁路建设按照计划顺利推进，所以……” 　　“所以，其实你要我出的主意不是如何建设铁路，而是如何扭转百姓和那些死硬派的思维，让你来问我的意思，就是朝廷里觉得哪怕在暗地里下手也可以？” 　　沈晨马上想明白了前因后果，羞得罗甑生一个大红脸，沈晨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直接对罗甑生说什么，而是转而问程咬金，道：“你觉得呢？” 　　“俺？” 　　程咬金莫名其妙地指着自己鼻子，他实在想不到沈晨居然会在这种大事上问他的意见，惊讶道：“仙师，您这……俺……俺老程自认就是个棒槌，带兵打仗、冲锋陷阵可以，搞暗地里那些蝇营狗苟……怕是比不上老罗。” 　　老罗——罗甑生张开嘴，没有发出声音地笑了起来。 　　放眼整个大唐，能让程咬金自认自己不如人的，只有寥寥数人而已，他今日得了程咬金的变相夸赞，当真连眉毛都兴奋得跳起来。 　　“这个憨货！”沈晨摇头笑道：“不是让你说你的主意。” 　　“啊？那是什么？” 　　“是拿你做个对比。” 　　“啥？” 　　“你算是一根筋里面最大条的，像你这样的人，大抵不会轻易相信我是神仙，对吧？” 　　如此一听，程咬金登时笑了，“可不是嘛！当初见到仙师之时，俺还以为仙师和妖怪，请陛下带着俺和长孙无忌、房玄龄那两个老匹夫打妖怪，若非仙师大人有大量，神仙肚子里能撑船，俺老程怕是已经死了上百次了。” 　　罗甑生对此极为熟悉，经程咬金如此一说，倒是好奇起来，“不应该啊，按理说你不会轻易相信仙师就是神仙，可为何当日便承认仙师是神仙了？” 　　“噶？”程咬金当即顿了一下，愕然道：“是啊，此时想起来确实如此，好像俺理所应当就认为仙师就是神仙，中间好像没有多大波折，这是为何？” 　　见两人同时将脑袋转过来，沈晨笑道：“其实这也并不难。还记得你砸我屋子的铁门，却被我……” 　　“着啊！” 　　没等沈晨说完，程咬金猛地跳起身来，“俺怎么没想到！雷眼仙法啊！既然俺老程能被雷眼仙法慑服，心甘情愿认为仙师便是神仙，那么别人也可以啊！既然扬州当地是因为少了仙师的神迹，从而不认可仙师，那么，只需仙师在扬州当地如同长安一般施展几次仙法，那些人不就能认可了吗？” 第423章 仙师下江南 　　“仙师要下江南？” 　　当李二听到程咬金和罗甑生的禀报的时候，正对着一大堆弹劾沈晨的奏疏发愁，他真的很想骂人了，你说你们明明知道弹不倒仙师，朕连申饬都不会给他，你们却还拼命写，你们真当现在的纸张廉价便宜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写了？浪费民脂民膏懂不懂？ 　　等罗甑生和程咬金把事情跟他一说，李二顿时愣了一下，“扬州现在群情汹涌，尽是对他的不信任之声，他现在下去，完全就是羊入虎口，当地被自作聪明的人误导的百姓能放过他？他真以为扬州是长安，所有老百姓都站在他这边？” 　　如果换个人，罗甑生和程咬金就要怀疑李二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天下都是帝王的，所有人就要站在帝王一边。 　　唯独沈晨，李二提不起半分担心，程咬金和罗甑生也不会觉得李二此话中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程咬金道：“俺倒是佩服仙师，以他现如今的万金之躯竟敢深入虎穴，真乃大丈夫也！” 　　“大丈夫也要分时候！” 　　李二不爽道：“此时最好的办法便是他针对扬州等江南各地施展一种仙法，先争取当地百姓的支持，在得到更多的百姓支持后再下去，到时候一切魑魅魍魉必将烟消云散，此时便去，他不担心一去不回？” 　　罗甑生道：“当时我们程老将军也提出了这个问题，但仙师……” 　　“俺不老！” 　　罗甑生话还没说完，程咬金便一两只虎眼瞪过去，“你再敢说俺老，信不信俺老程抽你！” 　　“你自己说你是老程的。” 　　罗甑生叽叽咕咕念了一句，见李二表情深邃，只想着沈晨一事，连忙道：“但仙师说，千里之外的事情总归不能算数，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若是不让扬州等江南老百姓亲眼看见神仙法术，只凭口口相传，老百姓是不会相信的，而且，其中也会出现很多的错漏，反而不美。” 　　“额……” 　　李二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却还是放心不下，“不行，朕还是不安心，从方才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朕的心里便总觉得他这一去总要出事。” 　　“不知陛下想到什么？” 　　程咬金拍拍胸脯，“不管什么魑魅魍魉，只要俺老程一同前去，必然让其灰飞烟灭，碰也碰不到仙师一根汗毛。” 　　李二随手抓起一份弹劾沈晨的奏疏就扔到程咬金脑袋上，“你个憨货！以前对小神仙尽是尊重，别说弹劾，便是一字半语都不曾多说，你看看你面前的这些，全是弹劾的奏疏！弹劾啊！看起来没多大事，可深思下来，你就没发现问题？” 　　“啊？啊！” 　　程咬金顿了一顿，“陛下的意思是现在的人不怕仙师了？”忽地神情一边，咬牙切齿地道：“陛下放心，等俺老程过去，必定抓一个揍一个，揍到他们怕仙师为止！” 　　啪！ 　　李二一巴掌拍到自己的脑门上，无奈道：“朕如何会有你这种大臣？朕到了九泉之下，非得被其他帝王笑话不可！” 　　“嘿嘿嘿！”程咬金丝毫没有感触地挠着后脑勺，“那个……啥……放眼古今，好像确实没有俺……俺这种臣子……” 　　罗甑生白眼朝天，暗道：可不是嘛，千古以来，能以憨货形象走上如此高位的，不就只有你一个人吗？值得骄傲吗？ 　　李二道：“仙师既然要去，其实也不是没有好处。仙师说得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到了当地，亲自施展一些仙法，能直观地让百姓们知道他乃真正的神仙下凡，如此便能消去很多事端。” 　　想了想，他又道：“可是，如此多的奏疏一起涌来，起背后除了对仙师不信任之外，恐怕还有一股势力在作祟，百骑有消息没有？” 　　罗甑生连忙道：“百骑暗访之下，发现有人散播传单，并且隔三差五就有诋毁仙师的流言蜚语出现，但那些人做事极为隐蔽，当地的密探刚往深处探了一下，他们便缩回去了，当下毫无进展。” 　　李二默默地点点头，“那些人居然能让江南半数朝臣弹劾仙师，必然是庞然大物，而且筹谋良久，你们百骑此时才查，已然落了后手。” 　　“谢陛下体谅。”罗甑生连忙低头认错。 　　李二摆手道：“抓紧时间，仙师下江南乃是定局，即便朕不愿意，他也定然要去的。比起朕来，他才是真正最想让大唐走上仙界科技之路的人，昭昭之心苍天共鉴！既然扬州一地出了问题，问题还在他身上，他没理由不去，朕也没有理由不让他去。当此时，更是考验尔等能力之时！” 　　猛地站起来，一股虎威跌宕而出，李二道：“朕令，百骑分明暗两路，明路伴随仙师前往江南，广布仙法，暗路当先一步，明察暗访，将幕后主使揪出。” 　　罗甑生拜到：“臣遵旨！” 　　“陛下！俺呢？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程咬金一下子跳了起来，“俺老程矜矜业业、克己奉公数十年，你不能丢下俺老程不管呐！” 　　李二冷哼道：“你？你述职之后便回雍州，多多产煤产铁，勿使钢铁厂没有煤铁矿而用即可。” 　　“噶？” 　　程咬金的神情突然来了个戏剧化的变化，从惊讶到委屈，再到可怜，竟然在一瞬间便全部完成。 　　噗！ 　　程咬金双膝一软，直通通跪倒下去，两手撑着庞大的身躯，呜呜声起，哀求道：“陛下啊，那地方鸟不拉屎，俺老程每天不是看着别人挖煤，就是看着煤被别人挖出来，漫天看去，除了黑色，还是黑色，你瞧，才短短一年，俺老程的脸皮子便黑色没人样了！刚回来的时候进家门，硬生生被房门打了出来，便是俺夫人也嫌弃俺老程脏，不跟俺老程亲热！俺老程苦啊！” 　　“噗嗤！” 　　“噗嗤！” 　　两声轻笑，李二和罗甑生愣是没憋住，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李二摇摇头，道：“算了算了，你这个憨货，你要去便去吧，当个随从，保护仙师。若是仙师稍有差池，你全家砍头也抵消不过！” 　　程咬金大嘴一咧，眼泪鼻涕汩汩往下流，“好咧！” 第424章 一手好牌——灾星 　　冬天下扬州绝非一个好主意。 　　唐时是一个较为冰冷的时期，晚唐诗人许浑（约791～约858）便在其诗作《冬日登越王台怀旧》中写道：“河畔雪飞杨子宅，海边花盛越王台。”虽说之后南宋、明朝正德、崇祯，清朝道光、咸丰等朝代皆有广州下雪的记载，但也可以看出广州下雪并非稀罕物。 　　而有广州下雪记载的时期，皆是气候学历史上较为突出的几个冰冷期，唐朝时地理大发现的亲娘西班牙还不知道在干什么，环境破坏一说根本无从谈起，故而，相对于明朝、清朝，唐朝要更加寒冷一些。 　　十一月的长江两岸萧索，白野茫茫，丝毫没有“烟花三月下扬州”那般的瑰丽，坐在船舱里，哪怕有无烟煤炉散发暖意，但被吸纳了数百米宽江面的湿气的冬风一吹，立马像是滴入大海的墨汁，没了踪影。 　　沈晨和程咬金、罗甑生三人裹着皮裘，围坐在无烟煤炉旁，打着斗地主消磨时间，还要趁着洗牌的时间把滚烫的茶杯放在手里捂一下，两手才不会被冻僵。 　　“要地主。”罗甑生把牌拢在手里看了一下，连忙收起来，揣到怀里，倒不是怕被人看到，而是洗牌的时候，他的两手已经被冻得通红，看上去宛若官宦小娘子的葱根玉手，粉里透着嫩，煞是好看。 　　“抢地主。啊～～阿嚏！”程咬金吸溜了两下鼻子，抱怨道：“这鬼天气，还要不要人活了？俺们都冻成这样，那些小老百姓冻成啥样都难说。看来，今年冬天又要死上一堆人了。” 　　沈晨看了看地主牌，摇摇头，“不要。扬州的冬天固然很冷，但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肯想，即便没有我，官府动员之下，必然能给老百姓找出一条活路。” 　　罗甑生摇摇头，瞪着程咬金道：“给你给你给你！每次都要抢地主，也没见你赢过几次，你说你闲得慌是吧？”转而对沈晨道，“怕就怕官府里的各位相公还想照搬上古先周那一套，搞什么复古，由得老百姓自生自灭，以此证出他们无为而治的道。” 　　“哈哈！这把俺肯定赢！”程咬金得了地主，喜滋滋收起牌，重新整理，“对2。文官嘛！不就是把三皇五帝、上古先周当做最理想的朝代吗？可比不了俺们这些大老粗，看人就做菜，简单、实用。” 　　“对5。”沈晨跟了两张牌，道：“你们家陛下的新科举刚刚才搞，得到的士子大多填了小学课堂的窟窿，想要把官员从上到下换一遍，换成术业有专攻那般的官府，估摸着没个十年八年下不来。现在就跟官员讲‘不作为’也是一种失职太过困难，只能由得他们再抱着如此理想干几年。只是苦了老百姓。” 　　“对10。”罗甑生眼中精光一闪，“仙师的意思是想到惩治那些官员和打开民智的办法了？” 　　“炸！”程咬金兴奋地扔下四张4，手舞足蹈地道：“好啊好啊，看不把那些憨货炸成肉酱。” 　　沈晨和罗甑生无可奈何地翻个白眼，齐声道：“这才哪到哪啊你就炸？” 　　程咬金嘿嘿道：“因为俺高兴！你们不觉得这个‘炸’字很带劲儿吗？” 　　罗甑生气道：“带劲儿归带劲儿，可没你这么不按理出牌的啊！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几个炸，你能炸几次？” 　　程咬金挑挑眉头道：“俺知道你有火箭，来一个？俺可提醒你，俺手里的炸都多着呢？” 　　罗甑生没好气地挥挥手，让程咬金闭嘴，看着程咬金又放下一个三代二，揶揄道：“公鸡下蛋了？当真一手好牌？” 　　程咬金嘿嘿道：“一手好牌也要看是谁打？把一手好牌打烂的人还少吗？他们自以为自己风骨坚韧，乃是天底下大大的好官，对影响百姓生活的仙界知识和技术腹议不断，暗地里还多次不配合，把拥有学院附属工坊的那十几个县骂得狗血淋头，说什么满身铜臭，大唐非要完在那十几个县令手里。俺就觉得奇怪了，这天下难道就那十几个县令做主？怎么滴他们为老百姓口袋里多几个铜钱，大唐就完了？简直自以为是、自作聪明！” 　　“过。”沈晨摆摆手，“百骑可有消息？” 　　罗甑生跟了个三代二，道：“今早刚好有消息过来，扬州刺史赵岚得知仙师下扬州，暗中密会当地一些豪门望族和一群老古董，说是要等仙师靠岸后，为百姓向仙师许愿，逼迫仙师不要再传播仙界知识和技术。” 　　“炸！”程咬金哈哈大笑，“他们以为他们是谁？仙界知识和技术那么好，能帮老百姓做多少事，找多少条活路，他们没看见？居然还要联名上书请愿？他们真把自己当老百姓的救世主了？可他们为老百姓仓库里搬运过一粒米没有？不知所谓！” 　　沈晨白了程咬金一眼，他现在手里还有一大堆牌，结果程咬金已经没几张了。 　　“放心吧！仙界知识和技术自从诞生那天起，就注定了一切落后的、陈旧的知识和技术都将被扫入历史的垃圾堆。历史长河浩浩荡荡，老百姓的眼光是雪亮的，他们逆历史长河而行，必然要被老百姓唾弃！” 　　罗甑生看看手里的牌，无奈地叹口气，“可惜，老百姓被他们蒙在鼓里，听密探汇报，《大唐皇家仙报》在扬州各地根本没有铺展，到了官府手里边，就被他们一把火烧了。外来商人若是宣扬仙界成果，便要遭到被他们误导的士子谩骂攻击，甚至有武斗之事发生，想来，咱们这一路下去，必然不会风平浪静，让仙师把仙法安安稳稳地展现出来。” 　　“炸，一对！哈哈，完了！” 　　程咬金欢快地拍着手，“给钱给钱！俺就说俺这次能赢吧？” 　　沈晨无奈地将牌一扔，边数铜子，边道：“得，一直没赢牌的人，说到这个话题就赢钱了，看来想安稳都不可能了！” 　　程咬金哈哈笑道：“仙师多虑了哈！俺老程只是福星高照，没……” 　　突然，就在这时，船上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船头有护卫道：“河盗来袭，亮刀子！” 　　沈晨和罗甑生齐齐转头盯着程咬金，程咬金下巴都快掉下去了，“不会吧……难道俺老程不是福星，是灾星？” 第425章 不知道 　　大唐是个盛世，而且是华夏历史上首屈一指的盛世不假，但是，并不代表大唐是个安全的朝代。 　　相反，落后的科技和政治制度，滋生了很多占山为王的强盗，以及来去自由，架着一叶扁舟，聚拢如雀，散开如浪的河盗。 　　关中大地上大江大河极少，但在江南河流密布之地，羊肠小道和顺流河水却密如棋盘，错落不齐。 　　“他们往往是宗亲氏族，或是整村相约，由于害怕分赃不均，向来不会有外人加入，四周水草纵横，他们潜伏其中，聚时呼啸而过，散时遁入水泽，朝廷年年都要剿，但他们人人相互，传递消息，朝廷兵马来了，却找不到正主，陛下又宽厚仁纯，不让误杀，找不到正主之下，朝廷兵马也只能偃旗息鼓，返回驻地。” 　　站在船头，罗甑生一面看着河盗从四周水草中宛若天降一般密集而出，一面向沈晨做着解说。 　　在沈晨的眼前，是密密麻麻上百艘两三人便可驱动行驶的小船，堪堪够两三人蹲伏，中间空了一个人的位置，大体是放置劫掠事物的地方。 　　他们几乎可以从沈晨想得到或者想不到的任何水草之间穿出来，而后相互之间以吆喝声作为媒介，看似繁杂，但隐隐暗藏兵法，虽然这种兵法对于程咬金、罗甑生等将军来说与三岁小孩一样，但放在根本没有学习过兵法的河盗身上来说，已然难能可贵。 　　沈晨想来，这应该是他们在无数次行动中，用自己和被劫掠者的鲜血、生命总结而来的操作。 　　“呀呀呀呀呀！尔等小肖速来受死！” 　　程咬金一脚踏在船舷上，挥舞着一柄巨大的大斧嗷嗷大叫，河盗的出现让他极度自己是个灾星，脑子里面憋了一口气，“不杀光你们这些匪类，爷爷我定然不罢手！来呀！呀呀呀呀呀呀！” 　　“会是那幕后主使所设计谋吗？” 　　沈晨转头问罗甑生，对于情报工作，他不过看过一些资料和理论，真正行动，且具备经验的还是罗甑生这些专业人士。 　　罗甑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出笔记本，用钢笔画了寥寥几笔，好像是标注双方的位置，又好像鬼画符，嘴里念念有词，半晌，才收起笔记本，面色凝重地道：“不好说。” 　　“意思就是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 　　换做旁人，怕是要奚落罗甑生业务技能不达标，但沈晨知道，“不知道”三个字其中包含的危险已然超出了罗甑生所想，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慌乱，罗甑生只能如此回答。 　　罗甑生手指往前一指，道：“仙师请看，他们围聚之时有明显的兵法调度，或三五船，或二三十船相互穿插，不显拥堵，令我方将士的弓箭攒射不到。” 　　此时，船上的百骑密探和程咬金辖管的护卫已张弓搭箭，射向河盗，然而，飘忽不定的船体浮动和河盗之间相互协防，互相穿插的战术，令这些在马上都能射杀地方大将的将士吃了苦头，难保一箭射出，歪歪斜斜飘到不知名的远方。 　　“从战法上看，必然有能手指挥调动，绝非经验二字便可说明。”罗甑生继续解释道。 　　“但是，咱们这次出来，仙师您打算暗中看看百姓对仙界知识和技术的印象，故而走的百骑暗道，船为寻常商船，护卫也一再消减，出来的时间和地点都是临时决定，除了陛下，没人知道，不存在走漏消息的可能，也就不可能是当地官员为了阻止您下江南而派出的杀手。两者矛盾，故而不好说，具体还得抓上几个头目，问问才能知道。” 　　沈晨点点头。 　　情报工作不好做的原因就是如此，敌在暗处我在明处，很多东西不是随便看看就能看出来的。自从沈晨给罗甑生好好上了一堂情报课之后，罗甑生对情报工作更加谨慎小心，害怕一时失误，错误地引导了李二和沈晨的判断，故而小心翼翼，宁可丢人，也绝不轻易妄下结论。 　　“嗯！那就抓几个问问。” 　　“喏！” 　　罗甑生抱了拳便下去了。 　　河盗的船很快，不过须臾便到了商船两侧，离得近了，穿上的密探和护卫射箭的本事开始彰显出来，虽然不比马背上那般飞箭爆头，但箭箭命中却是例无虚发，一下子将河盗们杀得叫喊连天，响起一阵密集的人体落水之音。 　　程咬金嗷嗷大笑，“来啊！你们这群饭桶！有本事继续嚷嚷啊！哈哈哈哈哈……” 　　大唐民间可以允许百姓有刀具，甚至长枪等，但是，除官府和军队外，不得使用弓箭和甲胄，河盗背后即便有主使者，也没有可能为他们装备弓箭和甲胄，故而一时之间被伤了很多人。 　　就在这时，一阵宛若青蛙鸣叫的声响在河盗之间飞速传递，沈晨仔细听了，却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声音忽左忽右，飘忽不定，大有武侠小说中对暗藏杀手的描写。 　　即在河盗们听到声响过后，忽然一个接一个跳入水中，而后摇动小船，将小船翻转过来，底朝上，仓朝下，而他们则潜水入船腹之内，以手撑着小船，向商船靠近。 　　如此一来，商船上的密探和护卫射出的弓箭登时威力大减，叮叮咚咚激射到船底上，除偶尔有大力士射出的八石弓能穿透船底，射中船下的河盗外，绝大多数箭枝只能插在船底上，密密麻麻，将一艘艘翻转的小船变成一只只刺猬。 　　看得此处，沈晨暗叹着点点头，倒是对那个将河盗训练成如此这般的幕后主使来了兴趣。 　　或许是河盗此番做法有了成效，商船上的密探和护卫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射出的弓箭逐渐稀疏下来，很快，被射成刺猬的小船便贴上了商船，不等密探护卫们跳水进攻，船底便传来了叮叮咚咚的砸开船底木板的声音。 　　“聪明！扬长避短，一呼百应，有点意思！” 　　船身摇摇晃晃，沈晨也跟着晃动了一下，程咬金连忙扶住他，“仙师先回避一下吧，待俺老程将他们统统击退！” 　　说完，三五下将铠甲卸下，拎起大斧，高喊一声，“孩儿们，上！”声音落处，人已第一个跳到了小船底部，挥舞着大斧砸穿船底了。 第426章 圈套和圈套 　　论勇武，百骑密探较之程咬金所带的护卫还要厉害几分，但密探的职业性质决定了他们都是单独行动，在如此大规模的作战之下反而讨不得好。 　　在程咬金带领了护卫大开大合的冲击之下，商船周围的小船就像一个个鸡蛋壳，叮咚声响中没入水中。 　　河盗毕竟不是军队，即便背后有高人指点，但很快便心惊胆战地冒出头来，惊恐地嗷嗷叫着四下逃逸，程咬金和护卫越战越勇，当他们将商船四周清理出好一大片以商船为中心的空白后，离得较远的河盗已逃得远远的。 　　“过来啊！你过来啊！” 　　程咬金水性不行，只得气得站在一艘小船底部嗷嗷大叫。 　　“嗖！” 　　兀地，一声宛若瑶子的啼鸣响起，四下散去的河盗们竟然再次围聚起来，不过此次没有再进行进攻，而是围在商船四周，止步不前，似乎在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哈哈哈哈……你们这群孬种，站在那里看什么，以为爷爷会自己落水……我靠！遭了！” 　　程咬金一拍额头，转身对周围的护卫大喊道：“回去回去！快点回去！河盗要凿船，他们在等商船沉没！” 　　一面喊着，人已噗通一声，一头栽到水中，双手双脚疯也似的快速扑打起来。 　　近处的护卫们听了此语，当即反应过来，顿时如被冰水淋身，吓得一身冷汗，原来河盗搞了如此大的阵仗，不过是调虎离山之计，真正的杀招早在小船贴到商船时便已经使出。 　　由得缩身于小船底部的河盗潜入商船水下，打算凿开商船底部，让商船沉没，如此便可肆无忌惮地收剐船上财物。 　　远处的护卫们口口相传，须臾得知河盗计谋，连忙跟着程咬金向商船游去，有些不会游泳的护卫急得直跺脚，但奈何毫无办法，一面着急得哇哇大哭，一面用手做桨，划动身下翻了个面的小船。 　　他们是真的急了！ 　　时至今日，沈晨在大唐的地位已然不是单纯的神仙，而是能带给人实惠的领导者，一旦沈晨出事，大唐失去的将不是一个下凡的神仙，而是一位能让所有人吃饱饭的先驱，如同上古之燧人氏。 　　再者，沈晨向来温和，与大头兵相处之间其乐融融，又为大头兵们赚取了许多好处，如教导员制度，爱国的思想教育等等，让大头兵们从心底里支持沈晨。 　　如此，见商船有倾覆之危，顿时一个个如护崽的恶狼，疯狂地往商船那边扑。 　　河盗们笑嘻嘻地在四周看戏，不时还对旱鸭子一般的护卫大声嘲笑几句。 　　本来，关天龙和翟长孙是希望能护送沈晨南下的，但沈晨考虑到行动的秘密性，便拒绝了两人的请求，毕竟，一个人会不会游泳，在一个游泳高手面前完全就是分毫毕现，若是商船中人人都是游泳高手，根本不像从关中去江南行商的豪商。 　　如此安排在此时有了很好的作用，河盗们尽皆嘲讽大笑，浑然没有发现商船护卫都是军中好手。 　　唯有某个角落里，一名胡渣稀疏的青年轻轻念了声“咦”，但很快便被冲天而起的嘲笑掩盖下去，就像从来不曾出现一般。 　　咚！ 　　一声木板被凿穿的闷响自商船传来，往回游的程咬金、护卫，连同河盗们齐齐心中咯噔一跳，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 　　程咬金和护卫们如同死了爹妈似的拼命哭嚎，河盗们却哈哈地大声狂笑。 　　又是一声啼鸣响起。 　　河盗们扯开嗓子，嗷嗷叫着，或跳水游泳，或划船急行，再次向商船进行围猎。 　　他们速度极快，很快便追上了程咬金和护卫，两者有一次发生激战，只不过情形逆转，下了水的程咬金和护卫战力大减，落了很多河盗过去，眼见有河盗的小船再次贴到了商船肚腹，程咬金急得睚眦欲裂。 　　“啊啊啊啊啊！小崽子，你们敢！” 　　贴到商船的河盗哈哈大笑，有的还冲在水中扑打的程咬金拉开裤头撒了泡尿，当真气得程咬金心焦如焚。 　　“小兔崽子，过来与你们爷爷我打战三百回合，休要动我家少爷！” 　　“哈哈哈哈……就不！我们就是要动你们家少爷，让他取下身上每一分钱财，衣衫、兜裆布也不放过，你就等着哭吧，哈哈哈哈……” 　　隐蔽在河盗中的某人轻轻吁了口气，暗想：看来是我多虑了，看这些护卫有军中风格，还以为船中乃是军中之人，此时看来，也不过尔尔。 　　当即，啼鸣声立转高亢嘹亮，盘旋而上，如同鹰击长空，大有势如破竹之势。 　　突然，一声极轻极轻的闷响在喧闹中发出。 　　于整个喧闹的场面来说，这个声音细微得即便靠近旁人的人也听不见，然而，靠向这一面的所有人，不论护卫还是河盗，即便程咬金也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过去。 　　喧闹一分两半，一半沸满盈天，一半寂静无声，大是神奇。 　　拉开裤头那人两眼瞪得老大，眉间一杆血淋淋的箭枝颤巍巍摆着荡。 　　一股鲜血自他额头向下流淌，三息过后，化为汩汩而下的红色溪流，又过得一息，那人直挺挺向下倒了下去。 　　“船上还有护卫？” 　　河盗们一阵惊慌，连忙抬头看去。 　　船头，一人迎风而立，漆黑的夜行衣湿漉漉的在风中猎猎作响，只将两只眼睛露出的面罩上绣着恶鬼的模样，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他悬挂在腰间，狰狞地张开嘴巴，却是不能呼吸，被风灌入后，发出呜呜的声响。 　　这声响如同恶鬼缠身，顿时吓住了河盗们。 　　与此同时，商船另外三面的河盗也安静下来，因为每一面都有一名身穿湿漉漉的漆黑夜行衣，带着恶鬼面罩的人，踩在船舷上，居高临下地射箭。 　　河盗们不怕死人，毕竟，都是出来混的，哪次打劫不死一两个人？ 　　让他们胆寒的是，死的那些人正是潜入河中，凿开船底的人！ 　　“他们居然死了？那凿开船底的声音便是假的？我们被骗了？” 　　再看商船，好好端端漂浮在河面之上，哪里有半分要倾覆的模样！ 第427章 人头落地 　　罗甑生意气风发站在船舷，大手一挥，大有挥斥方遒的感觉，瞬息之间，数十名隐藏在船中的百骑密探探出头来，人人张弓搭箭，刹那之间，无数箭雨开始向河盗倾斜，密集的人群立时被削去好大一片。 　　“弓箭！他们居然有弓箭！” 　　“绝非普通行商！” 　　“跑啊！中计了！” 　　“中计了！跑啊！” 　　河盗们慌了！ 　　没想到终日打雁却被大雁啄了一只眼睛！ 　　一个个争先恐后，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唯恐被穿上的黑衣人找到，恨不能爹妈多给自己生一双手，才能游出鱼一般的速度。 　　一时之间，天地变色，血染河道，浓重的血腥味熏人眼睛，便是整日与鱼虾作伴的河盗也忍受不住。 　　“撤！撤！撤！” 　　隐蔽在人群中那人脑子一热，再也顾不得悠然地吹调子，连忙疾呼出声，河盗们如同得到圣旨一般，拼了命地飞速游走。 　　“小兔崽子，有种别走，再和你们爷爷我打战三百回合！” 　　程咬金带着一群护卫好歹卸下了心中的悲愤，想着拿河盗泄愤，怎奈他们水性不如人，有时候明明抓住了，却被河盗在水里鲤鱼打挺般一躲，便扯开他们铁一般的手指，从双手之间穿了过去，急得一群大糙汉子哇哇大叫。 　　“来得快，去得快，虽说逃跑时丢了人，但令行禁止，颇有军伍之资。这边是河盗吗？” 　　沈晨站在船头，看着已然遁入水草之中的河盗，嘴角微扬，颇为有趣地说道。 　　鼻尖血腥味极重，然而，或许是来到大唐身在高位，又或许是本身就残杀过歹徒，这般味道在他鼻尖里竟然平平无奇。 　　他有点想道心了。 　　若是那丫头在，怕是要可怜河盗一番，毕竟河盗虽然带了个“盗”字，但其实都是穷苦百姓。 　　可是，在来的路上，罗甑生已经详细说过，河盗虽然是穷苦百姓，但手上沾上的鲜血却一点儿不少，相反，遇到硬茬子，损失了人手，暴戾之气顿生，杀人越货，折磨行商之事屡屡有之。 　　故而，沈晨对商船四周飘飘荡荡的河盗尸体没有半分可怜。 　　出了这事儿，沈晨也没有回到船舱里打斗地主的想法，让人搬了一套桌椅，便在船头泡起茶来。 　　“启禀仙师，抓到了三个活的。” 　　罗甑生从水下捉了打算凿开船底的河盗上来，往沈晨身前一押，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要杀便杀，杀人越货，被尔等抓了，自是活该！” 　　当中，一名气势昂扬的河盗光洁着身体，任凭斗大的水渍从头上往下滴落，盯住沈晨的双眼中颇多大义凛然的味道。 　　另外四名河盗身上或多或少有些伤，切脑袋上还挂着几根水草，有此人做先驱，当即挺起胸膛，抬头怒视着沈晨。 　　沈晨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挥挥手，罗甑生点点头，大脚往那名河盗肩膀上一踩，登时将河盗踩得趴下，旋即手起刀落。 　　噗通！ 　　好大一颗人头血淋淋地滚到地上。 　　或许是他刀子太快的原因，直至人头滚了两道，脖颈中才喷出热乎乎的鲜血，在冬日里发着热气。 　　“啊！” 　　剩下的四名河盗当即浑身一凛，惊慌失措，有想要逃跑的，挣扎起来，却被百骑密探死死踩了下去，一时之间，磕头之声不绝于耳。 　　他们怕了！ 　　仅仅说了一句话呀！ 　　居然什么都不管就杀了！ 　　好歹问几句你们是何人啊！ 　　怎么说也没说就杀人咧？ 　　以往的套路不是这样的呀！ 　　“叫叫叫！叫个鬼叫！” 　　程咬金恶狠狠地从船舷外爬上来，听到鬼哭狼嚎，当即挥起大斧，唰地一下又砍下一颗脑袋。 　　当着大将的面杀人他可没少干，当初跟着李二打天下的时候，李二俘获的敌方大将他都敢当着李二的面杀掉，早就是个惯犯！ 　　而且，他被河盗带着游了一圈泳，居然还连一个河盗都没抓住，脾气一上头，哪里还管三七四五六，直接挥刀一杀，方能消解他的心头之恨。 　　“！” 　　就在程咬金再次由上至下挥斧时，斧头一沉，竟被罗甑生从侧面轻轻一磕，那斧头便折转了一个方向，直直砍在船身上，入木三分，溅起几缕碎屑。 　　程咬金勃然大怒道：“黑驴子，你敢阻拦你爷爷？” 　　罗甑生白眼翻转，“有你黑吗？要问话呐，你等等行不行？” 　　“你不阻拦我杀他们？” 　　“拦个屁！连这条船都敢打主意，杀了活该。” 　　程咬金一听，笑了，“嘿嘿！就说你黑驴子不是不近人情。” 　　沈晨摇摇头，忽然闻到一阵屎尿腥臭，低头一看，竟是三名河盗屎尿齐流，被吓得瘫软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 　　沈晨道：“知道为何留着你们三人吗？” 　　三人瑟瑟发抖，口中呜呜声响，却是不敢作答。 　　沈晨无奈地叹口气，狠狠剐了程咬金一眼，程咬金嘿嘿挠挠头，那憨直的模样就像个犯错了小学生似的，全无半分刚才如同杀人如麻的恶鬼般的模样。 　　转过头，沈晨继续道：“我答应你们，只要老老实实说话，我可以不杀你们，还让你们回家。” 　　听得此语，三个河盗如蒙大赫，当即连连磕头，唯恐落人一步，被沈晨砍了脑袋。 　　一问之下，沈晨发现，这三人不过是三个小卒，专门做潜水凿船底的勾当，别看河盗人数众多，挥之即来招之既去，看似一盘散沙，实则，其中规矩森严，竟然互不统属，甚至同组之人也时常调换，任由罗甑生如何恐吓问话，竟然都说相互之间不认识。 　　“不是说都是整村出动吗？为何如此？” 　　罗甑生眉头皱得死死的，浑然不敢相信百骑的消息会是错的。 　　沈晨倒是觉得正常，“应该是整村不假，但每次劫掠，不会只是一个村子，像今天这种规模，少说四五个村子。” 　　罗甑生一听，顿时明白了沈晨的意思。 　　大唐此时采用户籍制度，外人无法随意在某个地方安生，村子之间又道路难寻，几个村子在一块，相互之间不认识情有可原。 　　若是背后有人刻意分配，招纳村子时专挑离得远的，那么，河盗之间想要相互认识便是难上加难。 　　如此，也解开一个谜题。 　　那指挥河盗的声音，并非仅仅排布阵列，还有沟通河盗关系的含义在。 　　如此，也让罗甑生松了口气，不然，他御下不严，情报错误的罪责可就大了。 　　放了三人，沈晨端着茶杯道：“安排好了吗？” 　　罗甑生躬身道：“请仙师放心，都跟上去了。” 　　沈晨点点头，微笑道：“嗯！” 第428章 水草荡 　　凄厉的东风猎猎吹拂，吹打在一人高的水草荡中，水草起伏，便似鞭子一般，一撮一撮地抽打着其中人的脸。 　　那是一个年逾三十的中年人，模样清秀，浑然没有水家汉子的粗糙和漆黑，唇上有一撮八字形的小胡子，比之大唐喜欢的弯弓络腮胡要清淡得多。 　　水草起伏，他的脸上隐隐可见暗血的抽痕，眼角处还被不知名的水草割裂的一道口子。 　　口子直接从眼角深处被划开，一直延伸到太阳穴，眼眶中猩红一片，看上去便很疼，但他却不管不顾，只是喘着粗气地向前飞奔，弯腰驼背，头顶绝不超出水草的高度。 　　在奔跑时，他的动作也很奇怪，常理来讲，当前面有水草阻道的时候，人往往会伸出两手，将水草向两旁扒开，但他奇怪的地方就在于，他是用身体直挺挺地闯过去，用胸膛将水草分开，待得身子过去了之后，两手再向后伸展，如同游泳一般，由外向内。 　　如此一来，水草便在他身后恢复原样，便似从来没有人闯入过这一片之中那般。 　　冬天的河道中水产其实并不少，虽然在秋季时已被捕获了绝大多数，但仍然有许多大黄鱼、黄花鱼、青鱼、稻花鱼、泥鳅、黄鳝等水产，想要活得一命并不难。 　　“可是，谁他娘的会想着整天吃鱼？吃多了油水也没有，浑身没劲儿。再过几天，河道被冰封上，想吃都吃不到。再说了，谁家愿意把女儿嫁给成天吃鱼的憨货？哪怕多一匹绸布，也比挑着一筐咸鱼提亲强啊！” 　　周小贤小声地抱怨着，身子却是溜得飞快，在外人看来密不透风的水草荡，对他来说就像隔壁寡妇娘子的后院那般轻车熟路，悉悉率率的轻微响动放从水草荡中传出，人已经消失到了不知何处。 　　“该死的赵县令，故意坑老子，若非他说着不过一条普通的商船，来自关中，运了很多仙界技术开发区的新产品，要到扬州买米面，返回关中，卖给关中那些糙汉子，背后没有贵人，而是一家准备入行的新人，老子会联合十八个乡里，抽调青状，对他们围剿吗？” 　　“呸！” 　　周小贤侧耳倾听，听得四下里只有风声草声，暗自放下心来，忍不住小声地喷了口口水。 　　“日娘贼的！那是普通的商船？哪家普通的行商会有如此多的军伍之人？特别是那些身穿黑色衣服的家伙，哪里会是普通的商人能够豢养的家臣？弓箭啊！非朝廷军队不可轻动啊！要么达官显贵，要么本来就是军中商船！居然告诉我是新人？赵县令，你个白拿好处，生儿子没屁眼的，等老子出去，非要你家赵小娘子乐到其乐无穷不可！” 　　恨声之中，他的眼睛被血充得越加厉害，宛若要滴出血来，疼得他龇牙咧嘴，但想前方不远处就有一处极小的湖泊，湖中清水粼粼，是个洗刷眼睛的好去处，不由得强忍难受，加快脚步。 　　不一会儿，他便来到了小湖旁侧，连忙趴下身子，一脚呈跪状，一脚支撑着身体，低头抄水，洗起眼睛来。 　　这是来自北方突厥或是军伍中人的行为习惯，单脚支撑着身体，可以让身体飞快地弹射起来，为的是遇到野兽袭击或敌人袭击时尽快做好战斗准备。 　　突然，一粒事物渐入他身前的湖水中，微波清荡，声响低微。 　　“有人？怎么可能？” 　　周小贤两眼猛地一瞪，身体便如弹簧一般弹射起来，身在半空，已然扭转九十度，双手向后一搪，两脚一前一后落地时，手中便多了两把短刀，呈护胸姿势摆了开来。 　　与此同时，他连忙张眼望去，便在他身前五六步的地方，竟然有一个身穿蓑衣的老农，握着一杆鱼竿，不爽地看着他。 　　“怎么可能？我方才明明已经观测过四周，那里明明没有人！他如何会出现？何时出现的？” 　　周小贤吃的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自幼跟随父亲学习武艺兵法，自己还曾经参与过贞观四年唐对突厥的征伐，最紧要的观测之术乃是军中必学科目。 　　若说他本领不高，如何能从冰天雪地的漠北回来？ 　　若说他本领高强，那此时出现的这名老者又作何解释？ 　　“你是谁？”周小贤发现自己的声音开始打颤，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包裹着他。 　　尽管他对面的老农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脸上的褶子比他屋子里那张十多年未清洗过的被褥还要幅度颇大，特别是那酒糟鼻，极为难看，冬日里还只穿着一双沾满泥土的草鞋，看起来就是一个闲得没事儿，到湖边钓鱼充饥的老叟。 　　可是，周小贤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他知道，这是他面对强大对手时才会有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就是一种直觉——来自战事的直觉！ 　　“哼！” 　　老农花白的胡子往上一翘，瞪着他的眼神便似瞧见调皮的后生做了坏事一样，“你说我是谁？没大没小，你老子曾屠夫就是这般教你的？” 　　“啊？” 　　周小贤又吃了一惊，他老爹确实不姓周，而是姓曾，绰号就叫曾屠夫，他也不是曾屠夫的亲生儿子，而是被曾屠夫在大业年间领养的小乞儿。 　　但是，如此密辛在就随着他老爹在武德九年死了之后，便渐渐淡忘在家乡邻里之间，过了二十来年，除非家乡中与他家相识的老人以外，同他一辈的人都几乎没人记得了。 　　可是，周小贤十分清楚，他的印象里根本没有这个老农的存在。 　　“你究竟是谁？” 　　周小贤再次发问，但手上的力道却悄悄松了几分。 　　他老爹在世时曾经跟他讲过，与他老爹一起出生入死的几个好兄弟各自都有一手神乎其神的手段，只是被李世民带兵剿灭后，便不知西东了。 　　看着老农的年纪，与他父亲倒是十分相近，莫非是老爹的熟人？ 　　可是，老爹的熟人又怎么会找上门来？而且一口就喊出了他老爹的名字？难道不会认错人？ 　　就在这时，那老农笑了起来，笑声直爽又憨厚，和他乡村里的老农没有一丝差别。 　　只听得老农道：“你爹都死了那么久了，何必在乎我是谁？你只需要谢谢我。若非我相求，方才仙师便要斩杀了你，哪里还能留得你的命在！” 第429章 放长线钓大鱼 　　轰！ 　　明明今日天气较阴沉，但周小贤的整个世界却彷如晴天霹雳一般，轰得他支离破碎。 　　竟然是那艘船里的人！ 　　听得老农如此一说，即便是老爹的熟人也只能杀了了事。 　　“看刀！” 　　当下，周小贤爆喝一声，浑身力气再次涌入手中，双脚如雨燕点水，往前一挪，再次出现时已在老农身前。 　　四五步的距离而已，周小贤自认自己完全可以在对方反应过来把人杀掉。 　　“就这？” 　　眼见周小贤手中的双刀袭来，马上就要点落到老农的胸口，老农却是恨恨地哼了一声，语调中颇有不满意后辈武学的感觉。 　　电光火石之间，周小贤哪里听得清对方将什么，右脚落定后，双手猛地发力，再次将刀子往前送了一段，刀尖直直没入老农的蓑衣之中，再有最多一寸距离，便能破开老农干瘦的皮肤，直直捅入老农的心脏里。 　　然而，就是这短短一寸的距离，老农展现的武技竟然给了周小贤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是一种轻松和写意，便似一副随手泼落的山水画，大片留白，几笔勾勒，悠远的意境便跃然纸上。 　　老农手中的鱼竿不知何时转了个弯，又似它本来就是那样，轻轻一拨，那没入蓑衣之中的双刀就被拨了开来，周小贤甚至感觉不到鱼竿施加在刀子上的力道，但他两手却宛若被重锤轰击，从手掌，到手腕，过手臂，一直到肩膀，每一丝血肉都被轰得震颤起来。 　　“啊！” 　　周小贤吃痛不住，登时两手齐齐朝外，以一个侧面翻身的，极其不雅的姿势跌入水中。 　　“曾家的‘刀雷奔’被你学成这样，你不怕你爹泉下有知，诈尸起来把你弄死？” 　　老农气呼呼地把鱼竿往湖里一抛，周小贤刚想转身游水而套，只觉得后脖颈一沉，被那鱼钩勾住了短衫后领。 　　也不知那老农施展了什么手法，区区一根鱼钩在老农手里，竟有千斤般的力道，而且力道极为巧妙，任凭周小贤如何翻滚打狼，也如一条被人勾住的大黄鱼，怎么样也挣脱不开。 　　“哈哈哈！当初我就跟你爹讲过，你们曾家的‘刀雷奔’大开大合、势大力沉，只适合用于沙场拼命，不适用于单打独斗，而且，力从地起，只要两脚不沾地，便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没想到你爹就是个愣脾气，打死也不改。得，此般坑了自家娃子了不是？” 　　老农兴趣使然地蹲在岸边，饶有兴趣地盯着渐渐没了力气的周小贤，过得一会儿，更是直接将鱼竿踩在脚下，由得周小贤胡乱挣扎。 　　周小贤敢保证，曾屠夫当年已经改了“刀雷奔”的路数，搬到江南之后，唯恐周小贤在水里吃了败仗，还多加了几个水中腾挪的身法，但不论周小贤如何使将出来，把鱼钩就是将他后领死死勾住，鱼竿也在老农脚下纹丝不动。 　　“啊！” 　　周小贤暗叫一声，潜入水中，趁老农低头找泥土里的蚯蚓时，将身上的衣衫快速褪去，旋即踩水游荡，很快消失在原地，只在水面上留下一道鱼儿过时的痕迹。 　　“师傅，要追吗？” 　　岸边，老农收了鱼竿，似乎对周小贤的逃亡没有半分兴趣，眯眼看着快要游到湖泊中央的周小贤，在他身后，一名身穿农家衣衫的小娘子缓缓走来，手中挎了一个竹筐食盒，不等老农说话，便将食盒内的吃食一一放到老农脚边。 　　老农拿起一瓶白瓷白酒，轻轻抿了一口，长长吁出口气，心满意足地道：“酒，还是仙师的好。” 　　小娘子噗嗤一笑，调笑道：“仙师说了，此乃工作时间，禁止饮酒，特别是仙界的酒，虽然好喝，但是太烈，怕您老人家只顾喝酒，把正事忘了，所以，专门挑了一瓶学院那些小家伙自己做的蒸馏酒给您，让您老啊，别出了农科院的大门，就得意忘形。” 　　这一番话说下来，直把老农说得老脸通红。 　　他原本不算嗜酒，但整日憋在农科院那种只有鸟拉屎的地方，闲极无聊，便和胖子瘦子等人喝起酒来。 　　没想到一来二去，居然时时刻刻离不开了，为此还耽误了好几次事情，惹得沈晨发火，索性弄了一个《学院及附属单位管理措施》出来，其中就有上班期间不得饮酒、赌博等，害得人人把他恨得咬牙切齿。 　　这一次沈晨南下，百骑明里暗里保护沈晨，他受不得同僚间的冷眼，切入冬后为农闲时节，便申请了陪同沈晨南下，还故意申请了暗线保护，不与沈晨一路，便是想着能有酒喝。 　　可惜，千算万算，没想到沈晨棋高一着，竟然让他徒弟死死盯着他，免得他再喝酒误事。 　　对这个徒弟，老农是半分都不敢得罪，连忙讨饶，却被徒弟狠狠瞪了几眼，只好讪讪地拿起学生试制的蒸馏酒，龇牙咧嘴的喝起来。 　　“不追吗？”徒弟又问。 　　老农哼道：“就曾屠夫那种胆子屁大点的人，能教出什么胆子大的儿子来？背后若是没有人给他胆量，我把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放长线，钓大鱼，到时候一网收喽！” 　　徒弟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在生活上，她把老农吃得死死的，可在工作里，老农指甲缝里漏出来的一点本事都是她要仰望的存在。 　　“走喽，咱们去扬州，喝酒去！” 　　待得杯盘狼藉，湖面上再也瞧不见周小贤的身影，老农吆喝一声，打出个饱嗝，摇摇晃晃地在徒弟搀扶下站起身来，收拾好东西，一起没入水草荡。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唯有岸边几个湿漉漉的脚印，告诉着这片天地，此处方才有人来过。 　　“呸呸呸！” 　　湖对岸，用尽浑身力气爬上岸的周小贤虚脱地躺在泥土里，奋力抬头，远远望见岸边没了人，兀自哈哈大笑起来。 　　“爹就说过，我是命大的命！如此高手出手之下居然还能活下来！哈哈哈哈……” 　　“得赶快回去，找赵县令那个老不死的算账！” 第430章 好一个扬州城 　　“仙师，我们已抵达扬州地界，是直接入扬州城，还是在外面看看？” 　　船行江上，渐入宽处，天际交接之处，一座四四方方的繁华之城引入眼帘。 　　沈晨站在船头，凭栏而望，但见江面千帆如林，来往行船连天接地，两岸稻田绵延不绝，虽是入冬时分，但绿色犹存，宛若美人眉间上的一点，轻描淡写中，刻画着几缕忧愁。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好一个扬州城！” 　　尽管沈晨见惯了长安的雄浑的伟壮，但见了扬州城，却有一番别样的滋味在心头。 　　“好诗！” 　　罗甑生比起程咬金来，要多一些文学素养，由衷地感叹道：“短短两句，便将扬州的繁华与入冬的萧索写得淋漓尽致，且又对明年春季和扬州的繁华给予厚望，想来流传出去，必将是两句名传千古的好诗。” 　　“马屁精！”程咬金不屑地瞪了一眼，暗中却想：仙师怎么说也是个文人，要不俺也读几遍《诗经》？否则哪来的共同话题？ 　　沈晨默默地摇摇头，刘禹锡的两句诗好是好，但在后世看来，唐诗里根本没有一人写出了扬州的美，几遍李白也只写了“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这样情有余而美不足的句子。 　　要直到五百多年后，宋朝的一位绝代诗人才将扬州的美真正写了出来。 　　抒发完诗兴，沈晨想了想，道：“既然为行商，那便依着行商的规矩来，先走一走看一看，我也很想听一听当地人对我的看法。” 　　“喏！” 　　罗甑生躬身抱拳，下去吩咐了。 　　不一会儿，商船入城，在沿途舟吏的指挥下，徐徐驶入一处港口，卸货下船。 　　与官府对接的事宜自然有人去做，沈晨带着程咬金、罗甑生一起下了船，身后人影绰绰，却是数十名扮作行商脚夫的百骑相随，没入汹涌的人潮之中，暗中保护。 　　“东南形胜，三吴，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史上最牛青楼达人柳永的这首词，虽然没有直接写扬州，但扬州、杭州、钱塘几处，自古便不分家。 　　诗中将这几处的繁华、美丽，写得淋漓尽致，传说，完颜阿骨打便是看了这首词，才决心南下，将这一方富庶纳入怀中。 　　此时的扬州还不是数十年后的那个扬州。数十年后，安史之乱爆发，北方沦为腥膻之地，大量世家门阀和财富过江南行，才将扬州推上了历史上第一个南方比北方兴盛的城市的宝座。 　　但是，隋炀帝三下江南，对扬州的开发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硬生生将一个二线城市打造成准一线城市。 　　其中至关重要的推手便是京杭大运河！ 　　京杭大运河的建成在后世已经盖棺定论，但正义已然存在。 　　“不论隋炀帝对隋朝坐了多么可恨的事，至少，京杭大运河的挖掘和开通确实给后世人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好处，最直观的便是交通的方便和南北的沟通，让扬州得以接纳长江西来，运河北来，大海南来的三方宾客，照此下去，总有一日必将超过长安和洛阳，成为天下第一大城市。” 　　沈晨三人没入扬州的长街小巷之中，便似一滴墨水，映入长江大海之中，再无半点声息。 　　南来北往的货商，以及道当地打工的农人，加上扬州本地的居住者，将一座并不算大的城池挤得水泄不通。 　　人山人海之中，沈晨随口点拨的几句话一下子就被冲荡开去，哪怕罗甑生和程咬金就走在沈晨两侧，都只能隐隐间听到沈晨的话音。 　　“俺老程可不信！扬州不过就屁大点地方，哪比得上长安？” 　　如同江南精致的景色一般精致的扬州小吃根本堵不上程咬金的嘴巴子，两手抱满了琳琅满目的吃食，却还能一边胡吃海喝，一边囫囵说话。 　　“你个憨货！江面上那么多的船你没看见？你在长安何曾见识过？” 　　罗甑生掌握的信息很多很多，为了此次沈晨下江南，他还特意做了很多工作，看了很多资料，对扬州的认识绝非程咬金可比。 　　当下驳斥道：“长安四通八达，但陆运占据了大部分，你认为一辆马车比一艘商船谁拉得多，只要扬州接纳的商船能有长安接纳的马车的百分之一，便比长安接纳的货物多得多！如此下去，扬州超过长安乃是必然，有什么不可能的？” 　　程咬金道：“切！要说长安西来的货物多，俺信！可北方、南方能来什么东西？说到底还不是要靠长安连同西域？” 　　程咬金毕竟身在高位，多少还是有点见识的。 　　罗甑生却道：“你个憨货！西域天高海阔，极远极远，往来一次艰难难行，沿途还有强盗匪患，哪比得上安安全全的海上和运河？固然，越来越多的人必定多选水路！” 　　“那就放着长安不管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长安不管了？你究竟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俺知道，反正就是长安不行了，以后看扬州了呗！” 　　罗甑生：“我＠＃￥％……” 　　两人越吵越厉害，很多扬州本地人听到两人说话，对程咬金怒目而斥，对罗甑生却满脸笑容，他们见多了来自长安的豪商勋贵，每次瞧着都觉得不太顺眼，一个个都跟公鸡似的，鼻孔都翘到天上去，哪像这个看起来虽然阴沉了些，但向着扬州说话的人——多帅！ 　　如此一般，只要罗甑生买的东西，总能比程咬金在数量上多一些，把程咬金气得差点喊出“汝等扬州人太欺负人”的话来。 　　幸好，就在程咬金的怒气值快要到达顶点的时候，沈晨已带着两人走入一间酒肆，人多眼杂，又是封闭空间，程咬金自然而然地声音小了下去。 　　“你再说啊！有本事你就再说！到时候被扬州人揍成憨货，别说我没提醒你！” 　　罗甑生似笑非笑的样子又得了程咬金一阵白眼。 　　“嘘……” 　　就在这时，沈晨按了按罗甑生，下巴点了旁边一桌，小声道：“正在说我咧，注意听一下。” 第431章 该死的袁天罡 　　“听说仙师要来咱们扬州了？他老人家不在长安老实待着，让那些关中憨货把他供起来，跑咱们扬州来干啥？以为他那点计量在咱们扬州行得通？” 　　那一桌上，是三个身穿织锦绣衣的商贾，唐朝严格规定，商贾不得穿丝绸，但爱美之心人人有之，丝绸那丝滑光鲜的款式，纵观古今内外，在整个人类史上也只有华夏人做出来。 　　于是，聪明的商贾们便想出了一个办法，便是将丝绸的染色搭配在织锦上，形成一层光鲜闪亮的色彩，虽然比丝绸暗淡许多，但看上去总比粗布麻衣好得多。 　　三人明显喝得差不多了，声音放得挺大，沈晨三人不必刻意去听也听得清晰。 　　中间那人哈哈笑道：“他怕是认为咱们扬州人和长安憨货一样，随随便便就能唬住咱们。他却不知，咱们扬州繁华鼎盛，农业兴旺，商业兴盛，南来北往行商之多，冠绝天下，天南地北的新奇事什么没见过。能是随随便便就能忽悠的？” 　　右首那人较为实诚，道：“仙界技术开发区弄出来的东西还是挺好的。” 　　“鬼！” 　　中间那人鄙夷道：“换做是我，只是陛下支持，我也能弄出个仙界技术开发区来，把工匠等级往上一提，什么东西做不出来？他那点水平，不比咱们强多少！” 　　砰！ 　　程咬金一听，顿时听不得了，拍了桌子便要上去揍人，却被沈晨用两手拉住衣角，狠狠拉了重新坐下，犹自气鼓鼓地，脸色难看至极。 　　他这一下动静极大，把传到扬州的靠背胡凳直接掀了个翻，巨大的声响使得酒肆里所有人转过头看了过来。 　　旁桌那三人吓了一跳，还以为说错话了，站起身就准备逃走。 　　沈晨唯恐难得的机会丢失，连忙团团圆圆地给众人作了个揖，道：“嘿嘿！诸位抱歉，我等第一次行商，却被河盗抢了些财物，我家大哥气不忿，发发脾气，还请诸位勿怪、勿怪！” 　　“原来如此！那便算了，那便算了。” 　　扬州河盗与太行强盗，西域马匪，乃是三大毒瘤，谁人不知，听得沈晨如此说，便一起相信了起来，沈晨暗中观察，发现很多人面色栖遑，大概也吃过河盗的苦头。 　　由此，倒是给沈晨下了决心——河盗必除！ 　　那三人心有戚戚地坐下，经此一吓，倒是没再说沈晨的坏话，转而说起了生意。 　　程咬金不忿道：“仙师，他们如此说你，你居然受得了？俺老程可受不了！” 　　程咬金气鼓鼓地喝闷酒。 　　沈晨没说话，罗甑生小声骂道：“蠢货，现在仙师不是仙师，你不是你，我不是我，你激动个啥玩意儿！” 　　“那就不管了？” 　　沈晨道：“你看他们方才那模样，起先还嚣张无比，一听动静便吓得想要逃走，想来不过是外强中干之辈，此等人心胸狭隘，自以为是，你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程咬金细细想了想，嘿嘿一下笑了起来，冲那三人笑了起来，那三人还以为程咬金在跟他们道歉，顿时满面红光，挺起胸膛，又回复了自以为是的模样。 　　这时，又听得当先发问那人道：“听说仙师已经在来的路上，刺史大人已经放下公务，准备前往迎接了。” 　　“哦？”中间那人惊疑一声，又哈哈笑道：“毕竟手拿圣旨嘛，刺史大人不敢懈怠，正常不过的道理。” 　　“不一样！”发问那人道：“刺史大人向来不喜民间鬼鬼怪怪，手段极其刚烈，便是有巫婆神仙也不敢前来。早就对陛下册封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娃娃为仙师大为恼火，此次听说仙师要来，定然不会真心实意前往拜见，我看必然是一出鸿门宴。” 　　“鸿门宴？” 　　其余二人尽皆震了一下。 　　汉朝距离唐朝已经四百年，刘邦距离唐朝也有八百年，鸿门宴的故事在大唐没有多少市场，很多人甚至不知道这事儿，但只要听说过的，不由得都对其中的凶险大为震惊。 　　沈晨暗道：看来还是读过很多书的行商。 　　右首那看上去老实一些的人道：“莫非此时大人想要在宴席之上来个项庄舞剑？” 　　发问那人道：“不会吧？即便是假的，那也是陛下册封的仙师，在长安城享受万民供奉，若是把仙师杀了，怕是诛九族都不为过。刺史大人即便如何刚烈，也不止于此吧？” 　　中间那人眯着眼睛，道：“你们还别以为不会！前些年，恶道袁天罡同样享受仙师之名，却假死脱身，暗做毒药，引得诸多达官贵人疯魔而死。扬州乃是重灾之地，为此牵连的达官显贵、门阀世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刺史大人甚至被陛下下旨申饬，你们说，又遇上个自称神仙下凡的人，刺史大人能有好脸色？” 　　当初袁天罡便是躲到了江南一带，具体的事情沈晨不太清楚，罗甑生解释道：“确实如此。我们能查得他的踪迹，便是因为扬州这边连续出了好几桩达官显贵疯魔的事情，才重点排查的。” 　　沈晨默默地点点头，他不需要知道原委，只从只言片语里便推测出，应该是他下凡后，仙师之名传到扬州，袁天罡忍耐不住，故而加大了实验的剂量，这才突然多了很多疯魔的达官显贵，从而露出了马脚。 　　罗甑生又道：“陛下顾及仙师安危，确实在仙师送恶道飞升后，下旨申饬过扬州当地的官吏，而且，对那些疯魔的达官显贵、门阀世家进行强行戒除。由于当地官府不太懂得其中的奥妙，戒除时没个轻重，死了不少人。” 　　“所以这就把我恨上了？”沈晨无奈地摇摇头，当真是躺着也中枪，能说什么？ 　　之后那三人又说了些事情，与他相关的大抵便是因为袁天罡的事情，从官府到民间，都对“仙师”两个字极为反感。 　　你妈，该死的袁天罡，死了也要拉老子垫背！靠！ 　　“走吧！”沈晨让程咬金开钱，带着罗甑生当先走出了酒肆。 　　程咬金付过账，连忙跟上来，“仙师知道想知道的了？要不俺逮人悄悄揍那三人一顿？” 　　沈晨苦笑道：“要不你把袁天罡从地里挖出来，暴尸三日？不过一些嚼舌根的老百姓，你揍了何用？” 　　程咬金虎眼瞪大，“那就揍扬州刺史！” 　　沈晨、罗甑生：“……” 第432章 再查 　　“仙师，下面的情报汇报上来了。” 　　三人随便找了家酒楼，开了包房，到得宵禁之时，罗甑生拿着一叠情报纸张走了进来。 　　“如何？” 　　沈晨正看着窗外的夜色，思绪有些飘悠。 　　“民间对仙师所来的反应大抵和咱们自己探到的差不多，只不过更加详细一些。很多百姓对仙师所来其实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一州刺史和当今天下唯二的人物对抗，对他们来说，乃是千古不遇的一件盛世，更有坊间赌坊开出了赔率，打算在此事上大赚一笔。” 　　程咬金哈哈笑道：“这些王八羔子，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倒让俺老程心痒难耐，要不咱们也去下个注，赚上几文小钱花花？就是不知谁的赔率高点？” 　　罗甑生憋着笑道：“自然是仙师，不过，若你愿意压在扬州刺史那边，我倒是乐见其成，只是裤衩都赔完过后千万别找我借钱，我已经决定把赢来的钱赏给下边的兄弟喝酒了。” 　　“我＃￥％……＆”程咬金一阵气极，“这些该死的扬州人，明明一个个看不起仙师，为啥还要压仙师赢，没事找事！” 　　罗甑生道：“其实，从目前的情况分析来看，百姓对仙师的能耐大抵五五分分，也并非一半人笃信仙师，一半人不信任仙师，而是每个人对仙师所能都摸不清楚，所以，心里十分纠结。” 　　程咬金忙道：“如此说来，咱们其实只要把那扬州刺史压制下去，百姓自然就争取过来了？” 　　罗甑生点点头，“不错。” 　　沈晨道：“再把扬州刺史分析一下，详细点。” 　　“喏！” 　　罗甑生道：“扬州刺史，本名卢斌，乃是卢氏旁支，贞观十一年因政绩斐然，且当时卢氏在朝廷里根系庞杂，故而被提到扬州刺史一职，乃是卢氏中除卢林忠外，身份地位最高一人。” 　　“在扬州理政期间，大修水利，百姓得其而活者十之一二，又疏通河道，兴建专为商人休息交易的酒肆，商人慕名而来者无数，同时，大兴文教，在小学教育兴建之前，江南半壁的读书人，基本都受到他的恩惠，故而此人在民间威望极高，这也是他对仙师产生不信任后，扬州百姓随他一同不信任的原因。” 　　沈晨点点头，“听起来倒是个有作为的官。” 　　之所以不说“好官”，是因为沈晨知道，“好官”和“不作为”是两个概念，有的官员一身清贫，两袖清风，得百姓赞颂，但治下百姓同样贫苦，没有生计，便只能说“好官”，而不能说“有作为”。 　　这就和“好人”和“成功人士”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一个道理。 　　“不过根据调查，此人笃信佛教，扬州大明寺便是在他手上得到大力发展，为此，还被陛下申饬过。但他本人却表面认可，暗地里更在家中修了一间小庙，每日必敲钟念佛，日夜不缀。” 　　“呵呵！” 　　沈晨尴尬地摸摸鼻子。 　　得，这下子全串联起来了！ 　　难怪这个叫卢斌的家伙看他不顺眼，于公，是袁天罡闹得达官显贵、门阀世家不得安宁，他对“仙师”二字极为反感；于私，则是因为他是佛教徒，对把佛教整得哀嚎遍野的沈晨存有恨意。 　　“就说嘛，明明仙界知识和技术那么好，当地百姓也受得其惠，今日街上便看到数十家面包坊，丰富了百姓饮食，理应不应该反感仙师，原来源头都在这。” 　　沈晨对程咬金时而糊涂，时而清醒的人设很是好奇，为毛他总能在关键时候做出正确的论断，却又在其他时候浑得像是个憨货？ 　　难道这就是每一个成功的憨货的品质？ 　　张飞……程咬金……傻儿师长……呵呵…… 　　“现下要如何处理，还请仙师吩咐。”罗甑生抱拳道。 　　沈晨不由得陷入沉默。 　　事情分析过后很简单，只需要在卢斌身上打开突破口，自然便一切搞定。 　　但是，事情又很复杂。 　　“卢斌于公于私对我都充满敌意，袁天罡之事已然有定论，要说他还对定神丹一事有很多恶意，有些不太现实，我看关键还是在佛家身上，若说他此番所为背后没有佛家参与，我是决然不信的。既然佛家已经借他之手出了招，那便不准备引火烧身。我看大抵只会躲在背后，以窥我的能耐。” 　　沈晨刚说完，程咬金便狠狠在卧榻上捶了一拳，“这些秃驴，当初陛下灭佛时就应该把他们统统弄死，只是收了他们的田产，限制了他们的读碟，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唐朝时期，佛道两家极为兴盛，百姓对两家抱有极大的宽容，且朝廷并不限制两家兴作耕地，也不对两家耕地进行收税，故而两家治下的田产数以万顷计。 　　到得后来，两家所在的地方，几乎大半耕地都依托到他们手下，隶属朝廷的耕地少之又少，加上他们不事生产，偏偏香火旺盛，拿着民脂民膏大修寺庙道观，白马寺的菩萨坐下的老虎眼珠子都用了夜明珠，而李二和长孙皇后却在宫里节衣缩食，减少宫中用度。 　　可想而知，他们当时嚣张到了何等程度！ 　　故而，李二气极之下，以十二卫为主要力量，清查各地道观寺庙财产，规定多大的道观寺庙能耕种多少田地，该寺庙道观又只能收纳多少道士和尚，超出者一律强制还俗，还不准道观寺庙随意收纳新人。 　　任何道观寺庙想要收纳新人，必须得到朝廷的度牒，如果自己强行收纳，那么便是触犯律法，朝廷将把道观寺庙中的一切进行查抄。 　　一通组合拳打下来，金银财宝竟然堆满了李二的府库，耕地之多竟然让朝廷在册田亩多出了一大半，而户数则多了数十万户！ 　　由此，李二才实现了贞观年间的经济腾飞。 　　程咬金所说的便是此事。 　　“再查！” 　　想了太多太多，沈晨还是决定完善手里的情报要紧，“按理说佛家已经没有和我抗衡的资本，不应该如此明目张胆地推出马前卒与我抗衡，幕后必定有所大动作，查查查，把他们查个底掉再说！” 　　罗甑生：“喏！” 第433章 你敢害我 　　扬州是府不是县，但本身又有县级单位。 　　扬州是淮南道的首府，也是扬州本地的县级首府。 　　相当于后世一省首府，其中有省级单位，也有首府本身的市级单位一样。 　　赵县令便是扬州的县级掌管，只管扬州本地。 　　今日，他早早下了公差，换了一身便服，还刻意在唇上粘了一把马尾，又用胶泥将胡子拉成横向的弓状，这才将下人支开，偷偷摸摸从县衙后门穿出去，贴着街边绕了七八个弯，这才打直身子，进入人来人往的主街之中。 　　每一次到大街上，赵县令都有一种由衷而发的自豪感。 　　扬州能在短短十年之内超越众多州县，成为长安、洛阳之外的大唐第三大城池，淮南道扬州刺史卢斌自然功不可没，但他也是实打实地做出了一番政绩。 　　原本，凭着这一番政绩，他完全可以在明年新定下的官员考核中得到优等的评价，然后前往长安，进入朝堂，真正进入大唐的权力核心，说不得还能混个某部侍郎的职位，颐养天年。 　　如此一来，下一辈便能有他打下的根基，飞腾到一个家族中从未有人到过的程度。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谁说贫民出身的他就不能经过两三代人的努力，成为一个大型家族咧？ 　　别看五姓七望名满天下，还不是因为前人做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努力，一代代后人拼了命地积累，才成为五姓七望的吗？ 　　赵县令相信，只要努力，他也能成为一个最大的家族！ 　　而他梦想：便是将贫民老百姓赵家，变成比五姓七望还强大的门阀世家！ 　　每每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便充满了斗志，远方，那一座恢弘壮丽的大明寺正在阳光下熠熠生光，便如同他的内心一样，无比灿烂。 　　转过了几个弯，赵县令忽然左右看看，但见人潮如织，全是埋头自顾自的百姓，心中闪过一抹自傲的同时，身子飞速进了巷子，在一间破落的小院前停了下来，轻轻扣响小院的房门。 　　“咚咚咚……咚咚……” 　　三长两短，这便是暗号。 　　门开了，门内显出个三十来岁，留着小胡子的精瘦人来，探头向他左右两边看了看，发现没人跟踪，猛地一把拉住他的衣领，将他一股脑拉入小院内。 　　“你放手！” 　　那人的手脚力度很大，如同奔雷般给人迅捷、势大力沉的感觉，赵县令觉得身体都快被向后折成一把弓弩了，不由得压低了声音，低吼出来。 　　“砰！” 　　那人把他往屋内的一间暗室中一扔，咬牙切齿地道：“你个王八蛋，敢害老子？” 　　屋内很暗，只有烛火，火光熹微，越加显得那人脸色阴沉不定。 　　赵县令老腰都快折断了，哎哎哟哟站起身来，揉着腰杆，倒吸着凉气儿，道：“粗鲁，粗鲁！周小贤啊周小贤，不管你家学如何，都是一个粗人！” 　　那人却是从老农手中逃出生天的周小贤。 　　那一日，他逃回扬州，却是没有直接找赵县令，而是在城内发动暗线排查了几日，确定自身安全，这才通过暗号找了赵县令出来。 　　“滚你娘的蛋！你就说，为什么要出卖我们？你居然让我们袭击军中达官显贵的商船，害我们全军覆没，就究竟要干什么？” 　　“啊？” 　　听得周小贤如此一说，赵县令登时目瞪口呆，直接惊呼出来，“什么？那是军中达官贵人的商船？” 　　“呸！你给老子装！” 　　周小贤向前一步，再次拎住赵县令的衣领，拉到面前，啪啪七八个巴掌就抽了下去。 　　“到现在还在装！你告诉我们的是，那是一条新入行的商船，背后没有什么人！可你知不知道，那些人手中竟然有弓箭、甲胄！还有一群戴黑面罩的杀神！杀老子的人就跟砍瓜切菜一样！短短半个时辰，死了数百人！时至今日，逃出来的不过两百多人！其他不是被抓了，便是被砍了脑袋！你居心为何，为什么要陷害我们？” 　　“我……我……我……” 　　赵县令两颊被抽得肿胀，牙齿也掉了两颗，说话漏风，好似被周小贤的杀神模样吓了一跳，然而，真正让他害怕的，却是周小贤的说辞！ 　　甲胄！ 　　弓箭！ 　　黑衣行者！ 　　黑色面甲！ 　　换做别人或许无法联想到一块儿，但他决心进入朝廷，用心打听过朝廷里的东西，为的是在将来进入朝廷后不会碰上不该碰上的人。 　　在所有消息里，有几条被他用红色朱丹狠狠勾勒过，其中一条便是——百骑！ 　　如果这些条件仅仅只有一样，他还联想不到，但当这些条件统统集合在一起之后，那么，最后的答案便只有——百骑！ 　　因为，只有百骑才是如此造型！ 　　也只有百骑才能有本领杀掉如此多的河盗！ 　　“陛下的百骑！” 　　赵县令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只知道脑袋里嗡嗡作响，天旋地转，两脚一软，从周小贤的手中滑落下去，而后失魂落魄地跪坐着，彷如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 　　与此同时，周小贤脑海里也如遭雷劈，整个人呆立不动。 　　“百……百骑……百骑……” 　　周小贤囔囔自语，两眼的涣散程度不比赵县令好多少。 　　刹那之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了诸多情景，包括河盗进攻，到假意折返，到肆意进攻，再到最后的被人聚而歼之。 　　每一样都透着与军中兵法不太一样的兵法，似乎把他们当做了苍蝇，刻意用一块喷香的肉块，吸引他们过去，然后再一鼓作气统统弄死。 　　这看似是兵法，可若是没有黑衣行者，此计绝对不可能成功！ 　　反倒像是父亲曾对他说过的密探手法！ 　　“是了是了！那人是我爹的好友，又消失了那么多年，如他那样的身手，全大唐也不可能有几个，朝廷不可能放着如此人物不用！那他这些年销声匿迹的原因便唯有‘不可公开’一种！正巧那时又出现……” 　　“嘶……” 　　周小贤和赵县令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就像约定好的一半，异口同声地道：“仙师！” 第434章 百骑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幽暗的屋内，赵县令缩在墙角瑟瑟发抖，那道假胡子被汗水浸透，在他粗大的鼻息下摇摇欲坠。 　　“咱们去认错吧！” 　　赵县令猛地站起身，就要向外走，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道扯住他的后颈，将他倒着拉飞起来，然后身体在半空划出一道近乎完美的弧线，再次砸到墙角。 　　砰！ 　　“你干什么？不赶快去认错，难道还要等死？”赵县令揉着脊背坐起身，对周小贤怒目而视道：“你以为能跑？我告诉你！有百骑在，哪怕跑到天涯海角，你也别想活命！” 　　周小贤眉目流转，死死盯住赵县令，“你很熟悉百骑？” 　　赵县令气极道：“不认识更好！” 　　“那就是认识了！说给我听听，你也知道我这人向来脑瓜子聪明，还从我爹那学得了很多本事，难保我可以从中找出一条道来，让咱们安安生生过日子。” 　　周小贤的眼里凝聚出一份强烈的神秘色彩，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可惜，由于屋内太暗，赵县令没看得出来，听他如此一说，不由得认真考虑起来。 　　在他的眼里，周小贤明面上是个摆摊的小贩，但暗地里却是江南地区最大的河盗头子，而他三十多岁就能号令群雄，并非背后有家族，而是他用拳头和脑子一刀一枪拼出来的。 　　赵县令自认自己脑子不如周小贤，如果当真能帮助周小贤想到一个办法，倒不失为一条生路。 　　须臾之后，赵县令下定决心，道：“在大唐，凡是犯了唐律，皆有当地官府捉拿审判，往上则有刑部审核，若有朝廷中的大事，则由刑部和大理寺出面解决，与此同时，为了侦破民间一些奇难杂案，陛下单独设立了一司，由于该司有六扇大门，层层过关才能见到主事者，故而被称为六扇门。” 　　“这些我知道，你说点有用的！” 　　赵县令道：“你们这些不读书的货，不了解由来，你能知道哪些有用，哪些没用？” 　　见赵县令负气，周小贤恨不得扇他两巴掌，但为了知道百骑的相关东西，只能耐着性子听他说。 　　“然而，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力量，似乎所有皇室宗亲，民间奇案等等都有了归属，但是，还有一类事件，根本不能由这些府衙出面。” 　　“便是陛下老儿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周小贤插嘴道。 　　赵县令没驳斥，而是凝重地点点头，“你也知道，任何人都有一些事情，只能带到棺材里，绝不能让外人知道，对于陛下来说，外人的定义便是所有人。因此，他需要有一支力量，专门为他做那些事，百骑便是做那些事的人，你也可以把他们当做陛下的眼睛、嘴巴和手脚。” 　　“呵呵！” 　　周小贤冷笑道：“是啊，哪个人没点秘密呢？” 　　这句话似乎在说给他自己听，越说，他脸上的凝重便越重，等到说完，已然宛若雕刻一般，冰冷、坚固。 　　他再问：“百骑具体职责，你应该打听过吧？” 　　“打听过。” 　　赵县令点头道：“一般来说，监视官员谋反，监视皇子谋反等罪大恶极的事情便是由他们来做，坊间传言前太子李承乾谋反便是他们发现的。但是，私底下他们几乎无所不做。小到帮陛下杀个人，大到监测周边各国动向，总归，只要朝廷想要做什么，他们就会做什么。反而诸如监视百官、皇子不过是他们所事之事中微不起眼的一项。” 　　“他们实力如何？” 　　赵县令摇摇头，“具体的朝中百官都不知道。他们唯一需要汇报的人只有陛下一人，额……现在多了个仙师……因此，没人真正和他们接触过，尽管很多人知道百骑的存在，但真正知道他们的人并不多。不过，纸包住火，一些流言蜚语还是传了出来。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 　　“什么话？” 　　“人人都说，任何一人都是百骑，任何一人也都不是百骑！” 　　“嘶……” 　　尽管周小贤已经在心里做好了一切心里准备，觉得自己不会被震撼到了。 　　但是，还是被赵县令简简单单一句话震了三震。 　　“任何一人都是百骑！” 　　说明百骑无孔不入，而且人数众多，有可能天底下的所有人都是百骑，那么，所有的秘密便再也不是秘密，因为所有秘密都有可能被百骑知道。 　　“任何一人也都不是百骑！” 　　说明百骑隐蔽性极强，有着巨大的组织性，使得每个人只知道自己是百骑，而不可能知道谁是百骑！ 　　要做到这两点，需要的不仅仅是内部的赏罚狠辣，还需要绝高的忠诚和信念。 　　简简单单两句话，便说透了百骑的强大！ 　　而且，对越是人员众多的领导者震撼到的效果越加强大！ 　　周小贤自信，哪怕再给他一百年，他也觉得建立不了任何类似于百骑的组织！ 　　“不！应该说类似百骑两三层也做不到！” 　　“领头的是谁？”周小贤生平头一次感到了羞辱，特别是当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张皱纹密布的老脸时，强烈的羞辱感便让他每一次呼吸都难以为继。 　　赵县令翻了个白眼，“我要是知道，你觉得我能活着跟你说话？” 　　周小贤愣了一下，不由得点点头。 　　“哎呀！你倒是想到办法没有？” 　　见周小贤不说话，赵县令急得直跺脚，“我可告诉你，得罪了刑部、大理寺、六扇门，咱们只会被挫骨扬灰，但得罪了百骑，咱们估计连怎么死的也猜不到！现在咱们俩在一条船上，若是你想不到办法，唯有自行绑缚，前去谢罪，以免牵连家人！” 　　赵县令不甘心地发出声音，可惜了，我的世家梦……呜呜呜…… 　　“别啊！” 　　周小贤被他吵得不耐烦，一脚踹上去，道：“你以为自行绑缚而去，百骑就会放过我们？我们抢劫的可是仙师！大唐的仙师！有史以来证明的唯一一个真正下凡的神仙！哪怕仙师宽宏大量，但你以为那些想要得到指点的百骑会放过咱们？” 第435章 泥丸入海 　　“哎哟！” 　　赵县令被踹得翻了个身，抱头道：“那你说怎么办？” 　　周小贤隐藏在黑暗中的目光一闪，“谁给你的情报？” 　　“啊？” 　　赵县令本身不是个蠢人，应该说任何一个能往上爬的人都是聪明人，蠢人即便想往上爬，也没那个本事和能力。 　　听得周小贤一声反问，脑子里噼里啪啦响了一阵，立时便明白周小贤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想要整我们？” 　　“不是整我们，而是整仙师！” 　　“嘶……”赵县令倒吸一口凉气。 　　周小贤点点头，“你想，若不是为了仙师，何必放出商船的消息，让我们前去劫掠，你该知道，河盗劫掠时常伴有生死，若是我们下手重了，仙师被我们杀了呢？” 　　“可、可、可……” 　　赵县令神情一变，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可他们不能确定仙师会被我们杀死啊！” 　　“错了！他们可以！” 　　周小贤道：“明面里，仙师南下江南还需几日，且必然大张旗鼓，各地沿途官员还需觐见朝拜，一番折腾，护卫人数能少于两万吗？不能！但既然仙师是暗地里悄然南下，必定不会大张旗鼓，相反，只会带一点人手，而且为了防止被沿途盘查露出马脚，传说中的仙界火器也绝不会带，就算甲胄、弓弩等，估计也没办法携带！如此一来，你猜，会不会被我们杀死？” 　　“真、真、真……真有可能！” 　　虽然还是不敢置信，毕竟给他消息那人与他合作了上百次，比和周小贤合作的都多，从来没有错漏，没道理欺负他呀！ 　　可是，周小贤所说又有很大的合理性，让他不得不承认。 　　然而，他还是咬牙解释道：“或许只是消息不准确呢？毕竟，谁也不能相信一艘商船上会有弓弩！再者，若是为了防止沿途盘查，甲胄弓弩也不能携带，但那艘船不就有吗？” 　　周小贤凝神道：“所以我才向你打听百骑的事情。如你所说，百骑神通广大，那么，将甲胄和弓弩隐藏起来不被发现便轻而易举！” 　　想起湖畔的老人，周小贤仍旧心有余悸。 　　就凭那老人如同钓鱼老叟的模样，若非亲自向他展现了实力，他绝对想不到那老人竟然那般恐怖。 　　他相信，如果百骑中都是那样的人，那么，给沿途码头加上十倍的人手，也别想在商船上搜出一点违规的东西！ 　　“至于你说的消息来源不准确……” 　　周小贤呵呵地笑了起来，“就算他没办法预计商船上有甲胄弓弩，但有多少人还是能猜得出来的吧？以当时的情况，若非最后出现的数十人手中握有弓弩，我们必然不会败！数十人又不是蛇虫蚂蚁，就算只是阿猫阿狗，能看不出来？” 　　“人数？” 　　赵县令猛地浑身一震，“对啊！就算甲胄弓弩发现不了，但人数绝对不会差欠多少！” 　　周小贤道：“当初你是怎么跟我说。” 　　赵县令道：“一艘商船，满仓，二百来人！” 　　“可那有将近三百人！” 　　“嘶……” 　　赵县令再一次大吸一口凉气，二百人和三百人之间的缺漏……已然不能叫做缺漏，而是刻意隐瞒了！ 　　“该死！” 　　赵县令察觉自己被人摆了一道，顿时咬牙切齿，恨不能将那人扒皮抽筋，“我就说那个王八蛋为何这次连面都不见，只是悄悄让人递给了我条子！” 　　“什么？” 　　周小贤顿时震惊了，“这种交易你竟然连人都没见？” 　　真不知道这个赵县令究竟是个棒槌，还是个蠢货！ 　　赵县令嘿然道：“那啥，主要是合作了太多次，没必要严查嘛！” 　　“你……” 　　周小贤气极道：“给你条子你认不认识？” 　　“认识！” 　　赵县令点头道。 　　“呼……” 　　周小贤松出口气，“你马上去找到那人！现在所有线索都在那人身上！” 　　“好！” 　　赵县令知道此事干系重大，连忙点点头，起身就要向外走，忽地被周小贤一把抓住。 　　“怎么了？哎呦，你还等什么！你都说了那人是关键，若是被那人跑了，仙师清查下来，我们就只能洗干净脖子等着了！” 　　周小贤道：“最好不要抓，而是悄悄等着！” 　　“你的意思是放长线钓大鱼？” 　　“对！”周小贤道：“那人背后肯定还有人！我们已经得罪了仙师，不论是出于何意，必然已经是百骑追查的主要目标，之后清算下来，也难逃一死！只有抓到背后的主谋，我们才能戴罪立功，至少不会牵连到家人！” 　　赵县令恍然大悟，一拍额头，“是是是！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言罢，二人悄悄分头从小院出来，一前一后隔了好久，但见无人跟踪，这才潜入大街之中，消失不见。 　　就在小巷口，一处卖腌菜的摊位上，一名卖菜的老农喝着老酒，有一口没一口地往下咽，看那艰难地模样，想来喝的酒难喝至极。 　　“呸！三勒浆？马尿！” 　　老农气鼓鼓地将酒壶挂到麻布腰带上，而后才将脚下沾满泥巴的草鞋脱下，用两根杂草扣着草鞋上的泥巴，让人一看便知是附近的老农，将秋收时腌制的腌菜拿出来卖。 　　一条街上，如此卖菜的人多得去了，区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农，实在没有让人怀疑的可能。 　　当周小贤和赵县令一前一后偷偷从巷子口转出来的时候，他们哪怕仔仔细细地看过，却始终没能看出东西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周小贤和老农对面对见过面，可此时老农一没带帽，二没刻意隐藏，但周小贤偏偏就是没能认出他来。 　　“长老，你的‘泥丸入海’已然臻入化境！” 　　一名挑担的汉子蹲在了老农面前，对腌菜挑挑拣拣。 　　老农咧嘴笑道：“你也差不多了，虽然没老汉厉害。” 　　挑担的汉子嘿嘿一笑，“咱们这一队都是跟你学的，能差到哪去？要是太差了，不是丢你老丈的脸吗？” 　　“嘿嘿！” 　　老农憨厚的傻笑模样纯真至极，道：“跟上去了？” 　　汉子挑好了腌菜，放入竹篓里，随手扔了三文铜钱，转身的瞬间道：“放心吧，咱们的鱼肯定钓得满满当当一大篓！” 第436章 一封信函 　　“仙师，学院那边来信了。” 　　大清早，沈晨正在暂时租赁的小屋里做广播体操，几名学院近卫将他围在中间，跟他一起伸腿伸胳膊。 　　罗甑生拿着一份信函，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昨天李二已经答应了他的“退休申请”，只等沈晨此次江南之行结束就可以卸下百骑统领的身份，专心搞他的农科院，脸上的喜色怎样也隐藏不住。 　　沈晨接过信函，笑道：“怎么，直到今天终于找到活着的意义了？” 　　功成身退，永远是一名军人最大的价值标准。 　　几名学院近卫和罗甑生虽然不熟，但也从近日的相处中得知他一名名声不显的老将，见他如此高兴，不由得感同身受，纷纷向他表示恭喜。 　　“哈哈哈……” 　　罗甑生两手作揖，不断回礼道：“老夫便先走一步，相信各位也能如此，到时候咱们一同把酒言欢，喝他个三天三夜！” 　　这算是对于一名大唐军人最大的祝福了，当下，恭贺声不断，其乐融融，宛若天籁。 　　沈晨走到一旁将信函打开，内容却是李治写的，李二不知道那根筋不对，让李治把以前李承乾的事儿统统兼了起来，其中就包括成为沈晨的副手。 　　现在，李治每十天去一次学院，待上十天又回长安，算是两边跑，还没有休息，直把他累得够呛。 　　心中写到沈晨离开后的一些事情，并对沈晨离开前交待的事情做了回复。 　　首先便是两大工程，一边由李春和王芝负责，已经将铁轨铺设到了新丰，全程都由钢铁厂的一等大匠指导，为了应对铁轨转向，钢铁厂还派出了一支技术队伍和设备，沿途按照李春和王芝定下的设计方案给铁轨做弯曲处理。 　　这样的工程难度对于大唐来说完全就是一种绝世大工程，若非学院后山科学院的赵四海为他们提供了全套车床，估摸着他们根本做不到。 　　而且，由于大雪封路，进度比较慢。 　　所幸的是，也是由于大雪封路，雪橇得以大规模运用，在平原上，雪橇无论是速度还是载重方面都比马车优秀得多。 　　所以，综合下来，与在夏日铺路并没有多大区别。 　　李二毕竟是个千古一帝，自当有千古一帝大手大脚的习惯，大笔一挥，便又批了五万人上工地，加上之前的八万和自发到工地卖吃食、做小生意的老百姓，整个筑路工程所吸引的人口已经破开了二十万大关，并且还有继续扩大的趋势。 　　如此大的工程，换在之前，李二怕是要被所有大臣弹劾，但此时是冬休期间，百姓没有着落，且此次修路，李二听从沈晨的建议，取消了征发百姓的传统，改为雇佣，虽然所发钱粮不算多，但也让老百姓在冬休期间有得一定收入，狠狠地赚了一波名望。 　　唯一不爽的只有户部和王芝的大唐皇家银行，每天看着一个个天文数字往外出，好多个官员直接气到鼻孔冒烟，听说王芝想方设法压下来的款项，被李二悄悄全给提了回去，还让李春按照赵州桥的风格，把所有桥梁都进行一番雕龙画凤，整的李春都不敢抬头看王芝，很是尴尬。 　　地下发电站那边也正式开始灌入水泥，进行整体拉架，按目前的速度，一个月后便能把主题建筑拉起来，然后进行修边等工作。 　　李二得知李恪等学生因为第一次操弄千古以来未有的事物，做起事来有些畏首畏尾，于是下了旨意，告诉所有人，皇宫里的东西都让他们用，让他们大胆地取弄，若是不行，他连住处都可以搬出来。 　　于是，李恪等学生的能力在这个项目上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事实证明，只要胆大心细，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见李治在信中提及，现在李恪等人做事充满了极高的热情，每天说的话全是关于地下发电站的事，与其他闲事几乎一点没有，整个工地上压根听不见“你吃了吗”“今天天气好好”之类的词汇。 　　即便听见了，也会加上前缀或者后缀。 　　“你吃了吗？赶紧把图纸再看一遍？” 　　“你怎么搞的！今天天气这么好，为什么你不赶紧干活？” 　　…… 　　总归，李治对此的态度有些担心，唯恐他的兄弟侄子变成六亲不认的技术狂魔。他们毕竟是皇室，而不是赵四海、李春等技术人员。 　　几个跺跺脚都能让大唐抖三抖的王爷公主居然上书，希望李二能同意，让他们不要参加年末的大朝会和元旦晚宴。 　　这不是瞎扯吗？ 　　所以，李治询问沈晨，能否帮忙劝一劝？ 　　信里有十多页纸，但是，整整八页都不是李治自己写的，而是道心的。 　　她没什么大事，所讲的都是沈晨走后，她遇见的事情，诸如同班级的小黑被人揍了，她一声令下，带着三十多个娘子军把对方揍了。 　　又诸如酱猪蹄得到了同学们的广泛认同，但学院的老师傅得了沈晨的叮嘱，打死也不给她做，她求沈晨狠狠骂人家老师傅一顿。 　　说来说去屁事没有，反正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我不高兴！我希望师父赶快回来！而之所以要回来，是因为我不高兴！ 　　“噗嗤！” 　　沈晨摇摇头，苦笑道：“女人啊女人，不论何时何地，年龄如何，你为什么总是不讲道理呢？” 　　罗甑生那边好话说完，来到沈晨旁边，随着沈晨在小院里慢慢走动，但见四下无人，悄声道：“仙师，那东西已经上了雪橇，大概十日后便能到。” 　　沈晨沉浸在道心的抱怨中，不由得愣了一下，“什么？” 　　罗甑生：“……” 　　罗甑生比划了一个长方形的模样，道：“就是……就是……” 　　沈晨一拍额头，“哦！你说那玩意儿啊！多弄点人，那玩意儿牵扯很大，可别出事了！” 　　罗甑生道：“仙师放心，此次押运由赵四海大人亲自跟随，也有咱们百骑的人盯着，陛下对此也极为看重，给各地下了批文，绝对不可以进行检查，还有沿途的驻军保护，赵四海出于谨慎，还将那玩意儿分拆了运，想来出不了纰漏！” 第437章 当年虎牢关 　　“嗯！” 　　沈晨点点头，内心中隐隐有种冲动，恨不能那玩意儿马上就到，然后狠狠扇江南百姓和官吏一个大巴掌。 　　为了改变江南一带百姓对仙界知识和技术的观念，他经过这段时间在江南地区的调研，想了很多种办法，最后决定上一个大杀器！ 　　蒸汽机车！ 　　不是铁路火车，而是汽车！ 　　之所以选择蒸汽汽车，是经过沈晨深思熟虑的。 　　首先，他在江南地区的百姓心目中没有那么高大，并不能如同在长安那样，随便掏出点东西来就让百姓认可，那么，这一件事物就必须是对百姓有着强烈冲击，且不能引起百姓反感。 　　然而，科技升级的残酷，便是必然对科技落后的事物形成毁灭性的打击。 　　他原本来到江南，最主要的原因是想把江南地区的纺织行业提升起来，至少提升到明朝末年的程度，如此，才能用廉价的丝绸伴随海外封王一起对外倾销，将整个世界变成大唐货物的倾销地。 　　可是，一旦把珍妮纺织机等高级纺织机弄出来，那么，大唐目前所有做纺织的家庭都得完蛋！ 　　在大唐，纺织还是以家庭为单位，根本没有形成规模较大的纺织厂，纺织厂的出现，必然会把家庭为单位的防止工人扫到垃圾堆里。 　　而且，防止工作必然要招收大量女性，虽然大唐全境都在搞女权，但江南地区因为对他不信任，进展不如别的地方，别的地方的女性把他当做神一样供着，可江南地区的女性不过是一种对偶像的崇拜而已。 　　这些女性走出家门，必然引起男性的反弹。 　　到时候不仅女性不爽他，男性也不爽他，可就什么都别想干了！ 　　其次，这件东西还要有很强的视觉冲击，所谓“够粗、够大、够猛”不管任何朝代都能吸引人们的目光。 　　就像那些肌肉壮汉，美女们明明不喜欢，但还是会对那一身肌肉充满好奇和震撼。 　　而男性则对又大又粗的坦克爱不释手一样，视觉冲击越大，越加能够引起百姓的震撼，从而开始对他产生认同感。 　　否则，拿一架纸飞机飞给江南百姓看，要废多少口舌解释不说，单从概念上就没有飞机大炮带劲儿！ 　　总不能真的弄个大炮吧？ 　　那玩意儿沈晨还没敢跟李二提呢！ 　　天知道有大炮在手的李二还会不会是那个千古一帝，而不是连年征战的隋炀帝第二！ 　　那么，既不影响民生，还要能够震撼到老百姓，关键是他还能在短时间之内拿出来的，那就是以蒸汽机为基础的蒸汽汽车！ 　　他相信，只要他开着蒸汽汽车在扬州城里跑上一圈，百姓对仙界知识和技术的认知便会一改往日！ 　　“保密工作要做好，但也要适当的给那些人一点甜头。” 　　来到书房里，沈晨拿起一支搁在无烟煤炉上烧着的水拿起来，大大地灌了一口，顿时浑身都充满暖意。 　　罗甑生有些不明所以，将房门关好后，道：“仙师的意思是……” 　　沈晨把手放在无烟煤炉上烤了烤，搓着手道：“不把鸡蛋敲开，苍蝇是不会钉无缝的蛋的！” 　　罗甑生毕竟是个密探大能，瞬间便理解了沈晨的意思，“我明白了，仙师的意思是说，咱们把手中有蒸汽汽车的消息透露给民间一点，如此一来，佛家便会感到畏惧，从而施展手段？” 　　沈晨点点头，“引蛇出洞而已，没有什么难度！既然蒸汽汽车本身就是好东西，不妨把他的价值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来。” 　　罗甑生想了想，道：“要不这样，我先安排人从侧面刺激一下？” 　　“说说！” 　　“蒸汽汽车毕竟是个新奇玩意儿，江南百姓又在那些人的引导下对咱们的事情不太了解，贸然拿出来，说不得震撼得太过，若是被那些人利用，引导百姓，让百姓认为咱们时妖术，反而不好。” 　　沈晨想了想，点头道：“继续。” 　　罗甑生继续道：“俗话说的好，送的不如借的，借的不如求的。与其把蒸汽汽车送给老百姓，不如让老百姓自己求上来！” 　　“好想法！” 　　沈晨忍不住点了个赞，玩手段还是罗甑生这些人厉害，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给罗甑生提鞋都不配！ 　　“你想怎么做？” 　　罗甑生龇牙一笑，“这些不过就是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了，说出来怕污了仙师的耳朵。” 　　沈晨眉头一皱，“会死人吗？” 　　罗甑生点点头，“会。” 　　沈晨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他并不是个圣母，但从小到大的人生观都是以保护他人为最终目的，让他贸然同意伤害别人，心里总是不太舒服。 　　“仙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罗甑生劝道：“大道理您老人家懂得比我们粗糙汉太多，说不过您。就说我亲身经历的事情。当初虎牢关大战，窦建德引十万大军围堵陛下，陛下情急之下召见秦琼、程咬金和翟长孙将军，希望他们能选择一些精装战士，组成敢死队，杀出一条血路。” 　　“当时，天下大势还没有明朗，天知道陛下答应的赡养族人能否做到，人人趋吉避凶乃是常事。三位将军也知道，一旦点头，那便是九死一生。可是，当时己方势力已然固定，即便转投窦建德，也不见得会受窦建德待见。” 　　“于是，三位将军齐齐点头，于三万大军中挑出了两千敢死之士，如此才击退窦建德，定了天下大势。” 　　“可您知道吗？说是挑出，可真正愿意的人又有几个？两千敢死之士里，真正报名的不过三位将军的家将而已，他们和主将同生共死，没有后顾之忧。但其他人呢？他们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不清楚的天下大势就把性命交给我们？所以，您知道三位将军是怎么挑人的吗？” 　　沈晨没说话，罗甑生已然气血上涌，激动道：“抽签啊！三万人轮着抽签！被抽中，却不愿意者，直接就杀了！为了震慑军士，三位将军还将不愿的人脑袋砍下来，挂在旗杆上，如此杀了上百人，才勉强凑足的两千人！” 第438章 演，继续演 　　后世有一句非常美丽的话——我们听过很多道理，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 　　罗甑生所说的道理沈晨知道，为了最终目标，有所牺牲很正常，否则后世也不可能建立起一个近乎于人类史上最好的政治制度——那是无数先辈硬生生用生命堆砌起来的国度，透着鲜血淋漓，泛着弥漫的硝烟味。 　　但是，罗甑生的手段必然不可能被老百姓知道，老百姓的死完全不是出于自愿，而是被蒙在鼓里。 　　这就和牺牲背向而驰，说是谋杀也不为过。 　　沈晨纠结的地方就是在这里。 　　一连三天，沈晨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直到明面上他抵达扬州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需要接见淮南道和扬州本地官员，依然没有走出房门，急得罗甑生和程咬金等人团团转。 　　“老罗，你他娘的究竟给仙师出了什么难题？你看看把仙师弄成什么样了？俺告诉你，但凡仙师出了一丁点问题，俺老程把你的皮都给剥了！让你尝尝你自己发明的酷刑的滋味！” 　　大清早，寒气逼人，程咬金却只觉得肝火都快把他烧着了，揪着罗甑生站在沈晨书房门口，如同有使不完的力气似的，一个劲儿把口水往罗甑生脸上喷。 　　他已经三天没睡好了，此时嘴里的味道能把人生生熏死。 　　罗甑生自知理亏，由得程咬金破口大骂，连连告饶，道：“老程，我知道我不对，手段下作了点，让仙师陷入两难，但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今日再不出城，如何与大队汇合？届时大小官员齐聚码头，而咱们却从旁边进了城，这不是搞笑吗？” 　　“搞笑？你也知道搞笑？既然知道搞笑，为何还要给仙师出难题？” 　　程咬金两个眼珠子都瞪圆了，“不是俺老程说你！你明明知道这几天事情多，还要偏偏挑这个时候给仙师出难题，现在好了，仙师直接被难住了，你就说吧，若是仙师再不出来，你如何谢罪？” 　　“我这不是没办法吗？” 　　罗甑生身体拼命往后仰，关键是程咬金嘴巴里的味道实在太难闻了。 　　“那件事，若不施展一点手段，效果便不好，反而影响了仙师的大计，届时，如何回去向陛下交待，向大唐百姓交待，向后世子孙交待？” 　　程咬金冷哼道：“俺不管？就你那点花花肠子，你以为俺老程看不出来？你难道不知道仙师本来就心慈手软，一旦说出来，必然不可能答应？你却偏偏说了！你居心何在？” 　　罗甑生听了这话，早已按捺不住的火气蹭地一下蹿了起来，一把将程咬金的手打开，骂道：“我别有居心？程黑子！你他娘的说说，我有什么居心？” 　　程咬金捏着胳膊道：“哼哼！知道俺老程为何鄙视你吗？你明明知道仙师根本不可能让普通老百姓白白死掉，还要故意说出来。你不会直接去做了？等生米煮成熟饭，事情完结，再向仙师请罪？” 　　“事无不可对人言！”罗甑生道：“我把计划告诉仙师，正是因为我不想对仙师隐瞒，正好说明我对仙师拳拳之心！倒是你，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还要指责我，挑拨我和仙师关系！你就说吧，你居心何在？” 　　“我打死你！” 　　程咬金拎开拳头往上冲，罗甑生见此，顿时掀开了袍衫，拉开架势，眼见两人要动手，周围被吸引过来的护卫和百骑连忙上前劝阻。 　　一时间小院里鸡飞狗跳，幸好为了掩人耳目，扬州当地的百骑所寻来的小院在的极为偏僻，四周又被百骑秘密保卫起来，否则，但凭这一番闹腾，便要满城皆知不可。 　　“砰！” 　　“行了你们！” 　　书房的大门在一声极重的声响中，被沈晨一把拉开，众人抬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此时的沈晨头发凌乱，两个眼圈黑漆漆的和熊猫有得一比，脸上、身上、脚上，全是墨水，也不知他是怎么搞的，竟然能让水笔玷污成这般模样。 　　他的出现就像开关，顿时把小院里所有画面变得静止。 　　罗甑生和程咬金互相揪着对方的衣领，两手高高举着，就差最后挥下去那一下，十多名百骑和护卫将他们俩拦腰抱住，他们俩本来就人高马大，又是沙场老将，身上挂了七八个人，丝毫也不影响活动。 　　见沈晨开了门，两人几把甩开身上的百骑和护卫，抢也似的几步跨到沈晨身前，噗通噗通接连跪了下去。 　　“请仙师赎罪！” 　　沈晨气得怒火攻心，真想两巴掌把他们拍死，“你们两个王八蛋，装模作样，以为我看不出来是吧！” 　　两人猛地一顿，“没……没……” 　　沈晨一人一脚踹到两人肩上，五大三粗的两人一个接一个地向后倒去，“还说没有？你们看看，演戏都不会演！就凭我这点力气能把你们两个踹翻？” 　　罗甑生老脸一红，“仙师……那啥……神力无形，我等凡人不能受之。” 　　他好歹还要点脸面。 　　程咬金却脸皮子贼厚，捂着肩膀躺在地上哎哟叫唤，那模样弄得，就像上战场被人砍了一刀的伤兵！ 　　“你你你你……” 　　沈晨气得直哆嗦，“你们两个！屁大个院子，说点悄悄话都听得到，你们吼那么大声，明着说我心善，实则逼我答应！以为我脑门头上刻着‘憨货’两个字？” 　　“额……这个……这个……” 　　罗甑生实在没脸了，连忙伸脚捅捅程咬金，小声道：“行了，仙师又不是憨货。” 　　沈晨浑身颤抖：“……” 　　真把我当憨货？ 　　程咬金睁开眼睛，呆萌道：“过关了？” 　　罗甑生道：“过个屁！意思到了就行，你以为仙师和你一样是憨货？” 　　沈晨心肝俱颤：“……” 　　“哦！” 　　程咬金拍拍屁股爬起来，抱拳道：“请仙师吩咐！” 　　沈晨一口老血往外喷，“噗！” 　　“走吧走吧，出城！”挥挥手，沈晨无奈地转身走人，反正大船上能够沐浴，不在乎现在的狼狈模样。 　　“那……” 　　罗甑生欲言又止。 　　沈晨叹了口气，道：“我不能答应。” 　　罗甑生和程咬金：“这……” 　　这还演个屁！ 　　沈晨转而道：“不过，我有法子了。路上说。” 　　罗甑生和程咬金相视一笑，“喏！” 第439章 卢斌 　　“仙师要到了？” 　　“可不是嘛！自长安起，过三江走水路，一路东来，沿途敲敲打打，喧嚣沸满，能不知道都难！” 　　“听说明天便到？” 　　“可不是嘛！大清早，报信的信使就冲入刺史府里，交了文书，让卢大人无比安排好接待事宜。” 　　“卢大人本就不喜仙师，这一次怕更是要长恨不起了，哈哈哈……” 　　就在沈晨带着罗甑生、程咬金等人悄然出城时，扬州城内已是群情凶猛，沸腾如水，大街上随处可见相谈甚欢的人群，话里话外尽是关于沈晨的讯息。 　　“这个倒霉催的！来就来呗，弄得好像非要所有人知道他来了一样。咋滴，不让人活了？” 　　关市之内，一名老者被两三名不良人逼着收拾摊位，倒不是如同后世那样不让他摆摊，而是他占了街面，会阻碍到队伍前行。 　　“不是明天才来嘛，今天就赶人干什么？”老者嘀嘀咕咕地念叨，此时，在他心里，沈晨这个神仙的形象大抵和收他摊费的浪荡子一般无二，都是混账得很。 　　一名不良人见他磨磨唧唧，却也不恼，随手扔下一文钱，拿了他摊子上的一枚水果，啃了一口道：“行了，您老人家也行行好，别说了，让我们为难。” 　　老者哼哼道：“咋滴，连说话也不让了？” 　　“哪能啊！即便仙师神通广大，也不能阻止百姓说话不是？” 　　“那你跟我瞎咧咧啥？” 　　不良人很想揍他一拳，但见他是个老人，强行压下火气，道：“仙师毕竟是神仙，对神仙还是恭敬一些，不然他发下怒来，全城老百姓谁也讨不得好！” 　　老者气咻咻地道：“他要是敢，那他就不是神仙，而是厉鬼！哪有砸人饭碗的神仙？还不比大明寺里的菩萨来得实在！” 　　“对对对！” 　　不良人忽然咧嘴笑了，“菩萨高德广能，自然要比仙师强，嘿嘿！” 　　老者抬头看向远方，大明寺那雄伟的建筑立于山顶之上，煌煌耀眼，但凡看上一眼，便能叫人感悟到佛祖的强大和高能。 　　“还是菩萨好啊！” 　　老者感叹道：“你看那大明寺，若不是法理神通广大，积善积德，咱们扬州人如何会添那么多的香油钱，让它从默默无闻的三间柴房，变成如今的雄伟大寺！听说寺内的菩萨修得又高又大，整整镀了三层金粉，你抬眼看看，全天下哪有如此的菩萨金身？便是长安的白马寺也比不了！” 　　“对对对！您老说得对！” 　　那不良人哈哈大笑，道：“菩萨就是比仙师好。听说这几日的赌坊里押注仙师的人越来越少，赔率反倒越来越高，您老不会没投吧？我可告诉你，赶紧的，抓紧时间，不然错过了这一村，可就没有这个事儿了！” 　　“哎呦！” 　　老者一拍额头，“我倒是想起来了！前几日去了大明寺，寺内僧人还告诉我有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听你这么一说，必然是此事不假，我得赶紧去，不然回家非得被老婆子臭骂一顿。” 　　说着，老者便迫不及待地挑起摊子，飞快地走了。 　　那不良人神色神秘地见老者远远离开，挥挥手，让手下人跟着他一通离开，继续前往下一个摊位，然后重复一段以上的对话。 　　………………………… 　　“卢公，事情已经吩咐下去了。” 　　刺史府内，赵县令毕恭毕敬地站在淮南道刺史卢斌身后，看着卢斌悠闲地喂着池里的大青鱼，羡慕地神往了一番自己去到长安后的模样，怕是也能如这般一样舒坦吧？ 　　“人手都撒出去了？” 　　卢斌今年五十多岁，在扬州待了近二十年，被江南的烟雨熏得早已没了北方人的粗狂，面色红润透亮，还有几分凤仪，从一个成熟男人的角度来说，很是好看。 　　随便出口的一句话，声音磁性魔力，温和之间不失昂扬气度，听得赵县令又敬又怕，连忙道：“撒出去了，撒出去了！只要能动的官吏，统统撒出去了！那些河盗不大会做事，我便让周小贤找了能说会道的。臣下敢保证，在仙师到来之前，扬州城里没有一个人会喜欢他！” 　　“嗯！” 　　卢斌满意地点点头，对赵县令提及的河盗丝毫没有一点意外。 　　河盗一事，早已是世人皆知的东西，淮南道乃是三江汇聚之地，财富流油，如何会缺少？ 　　然而，已官面上卢斌的政绩来说，河盗之事他如何不会侦缉？但，淮南道和扬州附近的河盗却根本没有一丁点消亡之事。 　　人人只道老百姓活不下去，实则，背后若没有高人，如何能在路引制度十分严格的唐朝说聚就聚，说散就散。 　　卢斌就是那个高人！ 　　“周小贤是个好下属！” 　　没来由的，卢斌竟然提了周小贤，赵县令不知其中意义，连忙躬身听下去。 　　但见卢斌撒完了最后一把料，转身道：“单凭一点信息便看出仙师在那艘船上，绝非寻常人能够做到。若不是他，咱们都得被蒙在鼓里，让那仙师来来去去，却还一无所知。” 　　周小贤是赵县令搭上的线，算是他的人，听得上司夸奖下属，其中便有他的功劳，顿时咧嘴笑了起来。 　　“任凭仙师如何聪慧，刺史大人却能玩弄他于股掌之中，比起刺史大人，仙师不过尔尔，呵呵！” 　　“可惜啊！却是找不到他的人！” 　　卢斌轻轻一掌拍在围栏之上，近乎没有一丁点声音，但赵县令却吓得浑身冒汗，连忙道：“臣下办事不利，还请刺史大人留情。” 　　别人不知道，以为卢斌是个温和的官，每日都会抽出一点时间到处走走看看，见到有冤情的百姓，还要申饬当地官吏一番，皆认为他是个青天大老爷。 　　就连朝廷里都对他好感甚佳，在卢氏倒塌之后，还能继续留任在淮南道刺史这种油水丰厚的位置上。 　　其实，只有赵县令知道，卢斌每日出巡，哪里是去为百姓伸冤的？ 　　而是如同老虎猛兽，巡视自己地盘的！ 　　扬州！ 　　淮南道！ 　　统统都是卢斌一个人的！ 第440章 好毒的计策 　　“嘿嘿！” 　　卢斌一番敲打推拿，转而又温声细语地道：“不怕不怕，仙师身后有百骑，有禁军护卫，人人身怀绝技，找不到时所正常。” 　　赵县令冷汗一大颗一大颗地从额角滴落，“多、多谢大人。只是不知接下来如何处理，臣下也好将功赎罪。” 　　“不用不用。”卢斌哈哈一笑，神情轻松至极，全无半分虚假。 　　“这个……”赵县令犯难无比，几个意思这是？是觉得我没用，不用将功赎罪？ 　　卢斌道：“什么都不用做。” 　　“啊？” 　　赵县令晕了，卢斌一番所为不都是为了和沈晨抵抗，可沈晨明天就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世人面前，此时卢斌却什么也不做？这不符合卢斌的人设啊！ 　　卢斌双眼微开微合，双手背负，从亭子里遥遥望着远方恢弘无比的大明寺，道：“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自然就不用再做了。” 　　“啊？这……” 　　赵县令很好奇，他其实并非有做多少工作，不过是按照卢斌的吩咐，让手下人办事的时候，在言语中挑起百姓对沈晨的敌意，通过参赌的方式将所有人绑在一艘船…… 　　我靠！ 　　想到这里，赵县令仿佛听到一声晴天霹雳，恍然大悟。 　　娘的，这是直接从扬州百姓心中杀了仙师啊！ 　　若是仙师赢，则扬州百姓输惨，所谓夺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从此以后，怕是仙师会变成扬州百姓的生死仇敌！家破人亡者暗杀仙师都做得出来！ 　　若是仙师输，则颜面无存，从此扬州百姓再也不会将仙师放在眼里，朝廷对扬州、淮南道的仙界知识普及就根本没办法开展！ 　　关键是这一切几乎和卢斌都没有直接关系！ 　　哪怕那些赌坊是在他的授意下布了赌注，可他没参赌啊！参赌的全是自发的老百姓，跟他没关系啊！ 　　“嘶……” 　　赵县令忍不住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手段，高，实在是高！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世家大族的底蕴！ 　　我也想要！ 　　离开刺史府，赵县令仍然对此心有余悸，掀开马车的竹帘，一阵巨大的喧嚣顿时席卷而来，隐隐听着，尽是百姓之间谈论下注的事情。 　　人人皆以下了多少注而自豪，会有人为比对方多下了一百文而趾高气扬，会有人为比对方少下了一文钱而自卑无奈，人人口中所言，似乎已经赢得了多少多少套屋子房子，只等沈晨从扬州滚蛋，他们就能成为亿万富翁。 　　便是紧急征调而来，进行黄土铺路的征夫也浑然没了干活的心思，随意洒了点土，便躲到一边谈论赌注一事。 　　对此，得了命令的驻军和征夫头头毫不在意，反而会停下来加入其中，畅谈着自己大富大贵之后的美好生活。 　　“哎……” 　　赵县令悠悠地叹了口气，到了这般时候，仙师即便能赢也不能了！ 　　马车一路快走，在一处角落拐了个弯，车厢里却空空荡荡，没了赵县令的身影。 　　不一会儿，那间破落的屋子里，赵县令和周小贤碰到了一起。 　　周小贤问：“查得如何？” 　　赵县令还没从心态中转变过来，闻言叹声道：“查个球！所有线索都断了！” 　　周小贤却并未失落，对方能直接把赵县令这一条线上的所有人躲避过去，然后给赵县令一份虚假的情报，必然早做好了打算，此乃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一开始就没抱过幻想。 　　见赵县令神情落寞，周小贤奇道：“怎么了你？没查到就没查到，能查到反而有鬼了。反正不管如何，想来只会是要对付仙师的人。等明天仙师到了之后，咱们暗中观察，必然能知道是谁要置仙师于死地，届时将情报送与仙师，或者威胁那人，总归还能有条活路。” 　　赵县令摇摇头，“不了，不了，没机会的。” 　　周小贤心里咯噔一跳，“什么意思？” 　　接下来，赵县令将卢斌的计划说给了周小贤听，虽然赵县令自己仅仅参与了其中的一些事情，并不完全，但结合各种线索，还是让他推测出了四五层。 　　听他说完，周小贤陷入了沉默。 　　卢斌这一计太毒了！ 　　尽管赵县令猜测背后玩弄他们那人就是卢斌，但周小贤还是不得不佩服地说声，“高！” 　　赵县令惨笑道：“你我还是回去准备一下，寄望于刺史大人事成之后不会狡兔死走狗烹，留得咱们一命吧！” 　　然而，赵县令的话却没有等来周小贤的应和，等了半天也不见周小贤回话，不由得转身看去。 　　但见周小贤低着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目光深邃，口中吃吃囔囔，衬上屋内阴暗的环境，好似游魂野鬼，吓了赵县令一跳。 　　“你可千万别瞎想啊！我告诉你，我跟了那人十多年，绝非易于之辈，哪怕十多年过去了，但每次和他说话，我两条腿还是忍不住打颤。他明里暗里的实力绝非你能想象，天知道他有多少后手，可千万别意气用事，想着杀他！” 　　赵县令知道卢斌，也知道周小贤，说到底，周小贤脑子虽然活络，但依然是个江湖中人，讲究的是快意恩仇，刀子解决，脾性难改，否则也坐不了淮南道河盗扛把子的位置！ 　　他真心害怕周小贤脑子一热，想着把卢斌杀掉！ 　　“若是可能，我当然高兴你把他杀了，可完全没可能的事，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赵县令苦苦相劝，周小贤终于回过神来，忽地目光一沉，盯住赵县令道：“你说我杀不了卢斌？” 　　“对！” 　　“若是仙师呢？” 　　赵县令：“……” 　　赵县令呆了半晌，险些惊呼出口，拼命压住了声音，才惊慌道：“你疯了？杀仙师？你以为仙师身边的百骑和护卫是吃素的？” 　　周小贤摇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赵县令愕然道：“看我干啥？难道你真的以为你能杀了仙师？” 　　周小贤嘿嘿笑道：“不！我的意思是，你说仙师能不能杀了卢斌？” 　　“啊？啊！” 　　赵县令浑身一震，惊愕道：“你打算鹬蚌相争？你疯了？仙师哪有赢的胜算？即便有，为了天下苍生，他也不能赢！” 第441章 叛徒 　　“错了！是目前还不知道谁输谁赢！” 　　周小贤目光一沉，“此时表面上看，卢斌已经稳操胜券，但是，你忘了一件事情！” 　　赵县令心里对沈晨赢根本不抱一点希望，揶揄道：“怎么？好歹我也是个老江湖，如此重大的事情，如何还能忘了件事？呵呵，怕是你自己胡思乱想吧！” 　　周小贤道：“你忘记了！仙师早就来了！” 　　“那又如何？” 　　“你猜卢斌的计策仙师会不会已经知道了？” 　　“噶？” 　　赵县令忽地愣了住，神情剧烈变换，惊愕道：“对啊！仙师以前来了这么些时日，必然是微服私访，想亲自感悟扬州当地老百姓对他的评价的，想来他不可能不知道当地老百姓对他没有多少好感，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亲自来看看，总比只是听消息的好。” 　　周小贤笑了，“看来你还不是太笨。所以，你觉得仙师在打听消息的过程中，会不会知道百姓开赌一事，会不会查出背后的主使就是卢斌？” 　　“这……”赵县令不确定道：“按理说不太可能吧？卢斌这一手做的极为隐蔽，想要调查出来，绝非寻常人和寻常手段所能知晓。” 　　周小贤道：“仙师是寻常人吗？他手底下的百骑和护卫是寻常人吗？” 　　“当然不是！” 　　赵县令大声笑道：“无论百姓对仙师是什么样的感觉，但仙师是真正的神仙，从仙界下凡而来，他若是寻常人，那这天底下人人都不是寻常人！” 　　“所以，依仙师的手段，知道卢斌主导了百姓下注赌博，要从内心深处杀死仙师有没有可能？” 　　“嘶……”赵县令倒吸一口凉气，“可能！大大滴有可能！” 　　赵县令猛地一把拉住周小贤的手，“计将安出？” 　　周小贤顺势一把将赵县令的手打落，道：“投靠仙师！” 　　“如何投靠？仙师手底下能人多得去了？咱们算哪根葱哪根草？再说了，咱们还误打误撞险些杀了仙师，从军伍里来说，便是生死仇敌，仙师能接纳咱们？” 　　赵县令确实心动了，抱上沈晨的大腿看似危险性很大，但只要沈晨能把当前的困境解决，必然能安安稳稳回到长安。 　　长安呐！ 　　他做梦都想去的地方！ 　　若是我成了仙师的人，仙师回去之时难道不会带上我？那我又何必战战兢兢、朝不保夕地跟在卢斌身后，还整日担心会不会被过河拆桥？ 　　卢斌毕竟心眼儿太黑，和名满天下的沈晨比起来，赵县令实在找不到站在卢斌一边的理由。 　　关键是……他对卢斌真的太恐惧了！ 　　心里虽然如此想，但嘴里却负气地念叨。 　　周小贤却道：“空口无凭，你去朋友家做客还得拎只鸡，临时反水，投靠仙师，你能空着手去？” 　　“投名状？” 　　赵县令猛地想到：“问题是咱们确确实实没什么可以给仙师的啊！” 　　周小贤摇摇头，“不，你又错了，我们不仅有东西给仙师，而且，那件东西只有我们才能给！” 　　“我们有这东西？”赵县令愕然一愣。 　　周小贤嘴角一扬，“大明寺！” 　　“大……嘶……” 　　赵县令又吸了一口凉气，叫道：“你挺聪明的啊！朝廷限制寺庙道观许久，大明寺这块肥肉仙师必然不会放过！况且，这些年大明寺做的那些混账事儿，咱们时亲自参与其中的，从上到下，哪个关节咱们不知道？只要咱们把大明寺送到仙师手上，不怕仙师不高兴！” 　　周小贤嘿嘿道：“这只是其一，你忘记大明寺和卢斌的关系了？” 　　啪！ 　　赵县令一拍脑袋，“你看我这脑子！不错不错，比起那些混账事儿来，这才是卢斌的痛脚，也是仙师当前最看重的地方！只要咱们把大明寺和卢斌的关系往仙师手上一送，仙师躺着都能赢！” 　　赵县令欢喜地跳来跳去，他此时所说的赢，并非赌博那点事，而是沈晨真正脱出牢笼的意思！ 　　周小贤冷笑道：“怪就怪卢斌野心太大，不得不用咱们，让咱们知道了他背地里的那些糟粕事儿。” 　　周小贤杀心大气，自从刚刚听了赵县令所说，他便猜到，陷害他们的人就是卢斌。 　　原因是什么周小贤猜测不到，或许是担心他们尾大不掉，来个借刀杀人，或许是真的打算杀了沈晨，或许是别的原因。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卢斌已经向他们举起了屠刀，他周小贤就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咱们好好安排一下，务必要保证将消息直接递到仙师本人手上。” 　　“对对对，来来来，咱们好好谋划谋划。” 　　…… 　　屋子里传来了悉悉率率的说话声音，极小极小，但两人不知道的是，此时整个破落小院已经被十数人团团围了起来。 　　这些人个个打扮为寻常老百姓的样子，不论是精气神还是眼睛里的神采，都和寻常老百姓一般无二。 　　但他们站在屋子外，却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应该说，他们就像是原本就在小院中一样，如风、如草、如虫。 　　当先那个老者褶子横生，衣衫和脚上被泥巴糊着，身子弯勾勾地钉在地上，好似一阵大风就会被吹风一样，腰间挂着的酒壶沉甸甸的，将腰带拉扯得向下倾斜。 　　他站在那里，似乎就是站在那里，目光温和地看着小屋的破门。可其他人都知道，在之前几分钟，他的脸色还阴沉得似要滴出水来。 　　“长老，您看这……” 　　一人脚下生风，树叶般飘到老农身旁，唇角一动，寂静无声，此乃百骑专用唇语。 　　老农含笑着摇摇头，道：“暂时再等等。” 　　“喏！” 　　人没了。 　　十数人不见了。 　　就像没人知道他们何时来过一样，他们的离开也如同原本就没又存在过小院里一般。 　　神秘，强大！ 　　老农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站在门口又好好听了一阵，直到屋内赵县令和周小贤定好计策，准备离开，他才提前转身而去。 　　转身之前，他饱含深意地回头看了屋内一眼，似乎透过破败的屋门，看到了密室里那张三十来岁的脸。 　　“老东西，你有个好儿子，不交给老夫练练，怕是平白浪费了你一身本事。哈哈哈……” 第442章 驾临扬州 　　贞观十八年十一月中旬，仙师沈晨驾临扬州！ 　　河岸两侧，人山人海，喧闹漫天，淮南道及扬州本地文武官员齐聚一堂，于东风猎猎中静候沈晨楼船行来。 　　城内街道已被清水洗净，撒了粗盐，防止结冰，中间大道黄土铺路，细腻如织，两侧百姓人头攒动，尽皆一家老小盛装出迎。 　　尚未看见楼船，由官府组织的歌舞队伍早已布置得当，只待一声令下便欢歌起舞，让扬州城变为这一日中大唐最热闹的城池。 　　河岸桥头，卢斌携文武百官紧身恭候，除尚在长安建设底下发电站的吴王李恪外，淮南道与扬州本地上得了台面的官绅士子、门阀氏族统统到场，仅仅派出的旗幡便绵绵延延达十里之数，被冬日里清冷的阳光一晒，浩浩荡荡卷起叠叠声浪。 　　“阿弥陀佛！” 　　人群之中，一群袈裟和尚格外引人注意，他们最晚才来，来时街面已是人群蜂拥，然而，当他们走过之时，人群自然而然让出一条道来，即便有相互拥护摔倒之人，也由得和尚们坦然而过。 　　隐藏在人群中的百骑们微笑面对，老农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在徒弟织娘的搀扶下站稳，望着抬头挺胸，从人群中慢慢走过的和尚群，两人相视一笑，笑得更欢了。 　　“仙师说过，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呵呵，今日越是嚣张，明日便越是苦难，看来佛门里的大道理根本没有忍一时风平浪静啊！” 　　老农咧嘴笑着，嘴角蠕动，无声说话。 　　织娘噗嗤道：“您见过要靠三层金粉才能被世人称赞的菩萨吗？人家信的就是这个——钱！您老人家活得都比他们明白。” 　　老农摇摇头，“活得明白有个屁用，酒都不能多喝一口。” 　　织娘狠狠在老农腰间拧了一圈，疼得老农龇牙咧嘴，“干嘛，老头子说抱怨两句还不行了？” 　　织娘白眼道：“因为仙师比你活得明白，所以才让你少喝点酒。” 　　老农一阵气急，“要不你也学学人家道心，改换门庭，给仙师当徒弟去得了。” 　　“不可以。”织娘面带微笑，说出的话却格外冰冷。 　　“他老人家规矩多，我可受不了，还是跟着您老人家的好，有事做事，没事就睡觉，多舒坦。” 　　老农嘿嘿笑了，“你瞧，你活得也比那些和尚明白。” 　　“可惜……” 　　织娘默默地叹了声气，“他们却要因为他们的不明白，平白断送很多的人命。” 　　“那是那些人活得不明白，与这群秃驴本身无关。” 　　这时，老农发现织娘拧在他腰间的力道小了不少，奇道：“咋地啦？” 　　织娘期期艾艾地道：“这次怕是又要杀人。” 　　老农笑道：“咱们的工作本来就是杀人，要是哪天你不喜欢了，尽管跟我说，老夫这辈子没学到什么大道理，也没有仙师那般改天换地的大本事，但凭着一张老脸，求得统领和陛下，让你平平淡淡过一生还是可以的。” 　　织娘叹了口气，不说话。 　　一日百骑，终身百骑！ 　　离开？哪有那么容易？ 　　突然，一阵冲破天际的喧嚣从桥头那边传来，一名官吏骑马纵身而过，众人便听得他声嘶力竭地喊道：“仙师已到，歌舞起乐！” 　　刹那之间，吹拉弹唱，异域风情，包括官府承办的歌舞，和民间青楼酒肆自发而来的歌舞团队尽皆欢歌载舞，将扬州城送上了欢乐之城的宝座。 　　老农抬头眺望，一艘巨大的五层楼船在数十艘平仓宽底的新式内河战舰的簇拥下，如同霸下出巡，鱼虾皆避一般，自西方缓缓而来。 　　“走吧，别耽误了仙师的大事。” 　　“嗯！” 　　织娘点点头，跟上老农，于人潮人海中朝那一座光辉无比的寺庙飞速遁去。 　　桥头，和尚穿行而过，畅通无阻，沿途官吏纷纷避让，当先一人白须飘飘，紫金袈裟光彩夺目，其上一缕缕丝线皆为金线压制，辉煌无比，所过之处，众人尽皆俯首。 　　他穿行于万千官吏之中，却如同巡视自家领地的王者，下巴高扬，直至淮南道一把手卢斌身旁才停下脚步，此时众人尽皆在他身后，当下他温和的神情猛然一变，盯住河面上那一艘高大的楼船，冷声道：“赶紧找个时间，把周小贤和赵县令那两人废物埋了！杀个人都杀不了，要他们何用？” 　　卢斌某种精光一闪，“杀人要有理由。” 　　“办事不利就是理由。” 　　“哦？”卢斌清冷的声音便如同那浩浩荡荡的江水一般，“办谁的事啊？我有吩咐他们去杀了仙师？” 　　“你……” 　　老和尚闻言顿时一怒，若非此时两人身在人山人海中，老和尚便想一巴掌将卢斌扇回到当初那间破庙里去。 　　“你别忘了，你吃的是谁家的饭？不是你那将你赶出来的卢家，而是我佛家，我佛家的大明寺！” 　　卢斌嗤笑着摇摇头，“你又说错了。我吃的不是你佛家，不是你大明寺的饭，而是万万千千百姓的饭，若没有他们，你们自己也得饿死！” 　　“哈！” 　　老和尚恍然一笑，“原来如此，你想自立门户？” 　　卢斌淡淡笑道：“不敢不敢，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们若是完蛋，我也死无葬身之地。” 　　“那你想说什么？”老和尚一阵气急。 　　卢斌浑身杀气一震，直扑老和尚，“你他娘的想杀人之前，好歹给老子打声招呼，而不是自以为是，拿了我的人，给赵明辰那个蠢货递条子！若不是老子帮你们擦屁股，周小贤此时已拿着证据要你把寺里的佛像金装扒一层下来了！” 　　老和尚听得连连冷笑，“就凭他？” 　　卢斌道：“你这些年受我隐瞒，杀人越货过得太自在了，似乎忘记了千千万万的老百姓中高手大能不知凡几。小瞧谁都行，便如咱们都看那位下凡的神仙不顺眼，但是，小瞧了老百姓就不行！” 　　老和尚嘿然道：“那我倒想瞧瞧，是不开眼的老百姓杀得了我，还是仙师杀得了我！” 　　说完，老和尚气咻咻地转身走人，浑然不顾周围世人对他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指指点点。 　　卢斌嘴角轻扬，心中发出一声无言的叹息。 　　“哼哼，斗吧斗吧，你们鱼死网破，我渔翁得利，哼哼！” 第443章 屈辱 　　“仙师，人手已安排好了。” 　　船头，沈晨带着程咬金、罗甑生迎风而立，望着远方河岸两侧密密麻麻的人群，心中五味杂陈。 　　在他已将仙界知识大规模普及的今天，居然还有一大群人抱守残缺地进行抵制，为的不过是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唯恐有新的力量将他们定下的格局打破，从而让他们失去曾经为之付出的一切。 　　可是，好笑的是，他们在生活之中所用着的，居然是那些他们抵制的东西。 　　“淘汰需要过程。” 　　罗甑生汇报一声后，本以为沈晨会发下话，却听得如此没头没尾的一句，登时呆若木鸡，不知道说什么好。 　　程咬金反而脑子里没想东西，随时随地接得上话，哈哈大笑道：“大不了用点力气，俺就不相信，洪水过后，还能讨得了好！” 　　“憨货！” 　　沈晨没好气地道：“要是发了洪水，咱们也没得好过。” 　　罗甑生终于插嘴发问道：“仙师，你们在说什么？” 　　程咬金瞪眼道：“当然是说着江水了，你看啊，扬州三面环水，四通八达，若是春天发了大水，那可咋整？” 　　沈晨：“……” 　　罗甑生再蠢也知道沈晨不是这个意思，转而道：“不知仙师何时收网？” 　　沈晨嘿嘿笑道：“你很急吗？” 　　罗甑生还没说话，程咬金便抢着道：“他想把事情赶快解决完了回长安，趁着过年讨门亲事，哈哈哈哈……” 　　罗甑生瞪了他一眼，“憨货。” 　　沈晨道：“按照计划一步步来吧！今天，咱们就先来个头炮！” 　　…… 　　砰砰砰！ 　　三声炮响打破了喧嚣！ 　　扬州城里，纵歌跳舞的百姓忽然之间变成受到惊吓的鹌鹑，呆立不动，偌大的一座城池就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刹那之间陷入了沉寂。 　　“雷……雷声……” 　　“大白天的怎么会打雷？” 　　“晴天霹雳？” 　　“为何会晴天霹雳？难道雷公发怒了？” 　　“为何发怒？” 　　…… 　　“这、这是什么？” 　　不说百姓，桥头上，文武官员同样惊骇莫名，卢斌心肝一颤，只觉心神震撼，浑身宛若被雷电狠狠劈了一下似的，每一个毛孔都透着冰凉。 　　“什么声音？什么声音？” 　　多亏得他好歹算个普通的枭雄，连忙晃过神来，声嘶力竭安抚四周官员，“莫要惊慌，护住百姓！” 　　淮南道和扬州城上下官员皆与他多多少少都有关系，说是他的人并不为过，那些不是他的人也无法在扬州地面上久待，到任最多三个月，便会被各种各样的原因调走。 　　听他如此一喊，官员们渐渐冷静下来，连忙按照吩咐，武官镇压，文官安抚，很快将一场骚乱平息了下去。 　　船头，程咬金哈哈大笑，“臭小子们，打开了炮管给我轰，见不着炮弹出镗，也给俺把硝烟弄出来，告诉那些不喜仙师的王八蛋，仙师来了！” 　　话音甫歇，身后从海军调来的炮手推膛上弹，一番操作，最后，一名海军将手中的红旗狠狠向下一挥，“空心弹，九十九炮连发，第二轮，放！” 　　就在世人莫名询问之时，猛地又是接连不断三声炮响，一声声如奔雷，轰然炸开。 　　刚刚的扬州城顿时又陷入骚乱。 　　就在这时，人群里忽然传来一些平平无奇模样的百姓声音。 　　“看楼船，看楼船，看仙师的楼船，是仙师在打雷！” 　　…… 　　“什么？” 　　人群中也不知究竟混入了多少这样的人，而且，这些人所站的位置极为奇怪，只要在那一喊，便能让周围尽可能多的人听到。 　　不到十个呼吸，河岸两边的所有人便都听到了这个声音，不由得连忙转头看去。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顿时两股颤颤，灵魂之冒，有做的亏心事的人更是屁滚尿流，惊恐无度。 　　但见河道之中，那一艘巨大的楼船两侧不知何时被开出了两排口子，黑乎乎四四方方的洞口里，一根根圆筒形的事物向外延伸，远远看去，整艘楼船如同刺猬一般，那圆筒形的事物便是刺猬的刺，狰狞而恐怖！ 　　与此同时，楼船逐渐靠近，阵阵呛鼻的硝烟弥漫而出，将整个楼船隐匿其中，再如此一看，便似一个巨大的怪物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一股巨大的神秘感和震慑干直入世人心中。 　　而那一声声如同打雷般的声音，便从那“怪物”身上发出，很有规律的，每次连响三声，而后稍有喘息，接着便又是三声响起。 　　每一次声音之中，那云烟便蜂拥而出，配上楼船狰狞可怖的模样，像极了那传说中的喷火神兽，卷着漫天黑云，乌压压地倾泄而来。 　　静了！ 　　静了！ 　　整个世界安静极了！ 　　就像被人按下静音键的画面，唯有喷火神兽那雷鸣般的炸响和楼船破开水流的声音在天地间响彻。 　　这一刻阳光明媚，天地萧索，便似漫天诸佛也惶惶不安，只得云消雾散，不敢与之相见。 　　噗通！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跪了下去，接着，膝盖和地面碰撞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渐渐的，当九十九道雷鸣响彻结束之时，楼船裹着硝烟出现在码头上，依靠小船拖拽，缓缓向岸边靠来。 　　桥头之上，庞大的阴影遮蔽了天空，无数淮南道和扬州当地的官员尽皆被这阴影笼罩，不知为什么，心中唯有巨大的恐惧席卷全身。 　　大唐不兴跪礼，但他们却一个个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更有胆小的人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噗通！ 　　卢斌也跪了。 　　他的潜意识里很清楚，这一切都是沈晨的手段，为的就是震慑扬州这座不喜欢他的城池，然而，他的身体却不能支撑柱脑海里的想法。 　　当沈晨身穿金色绣龙长袍出现在船沿上的那一刻，明明渺小的人却投下了巨大的身影，让他竟然生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 　　最后，卢斌膝盖一软，默默地跪了下去。 　　“臣淮南道刺史卢斌，携淮南道、扬州文武官员一千余人，并十万百姓，恭迎仙师驾临！” 　　卢斌发现，他的声音竟然如此的嘶哑，而他的牙齿竟然如此的紧，每一个字都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一股巨大的羞辱感直击他的浑身，但他竟然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表达他最后的一丝憋屈…… 第444章 为何是我 　　不甘心！ 　　不甘心！ 　　不甘心！ 　　屈辱像是潮水一样将卢斌完全吞没，恍恍惚惚之中，他根本没有听清楚沈晨说了些什么，更加没有抬起头看沈晨一眼，似乎这一眼之中，他就会迷失自我，堕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直至许久许久，歌舞的声音再次在扬州上空萦绕，一双修长的手将他搀扶起来，他恍然如梦，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如玉般温和的青年脸庞，眉清目秀，唇角干净整洁，不似大唐人的弯弓卧胡，也不是江南水乡的八字细须，一股淡淡的清香自青年身上传来，轻悠悠的感觉，便似深处桃林梨海之中，让人如沐春风。 　　他便是仙师吗？好……好……好年轻啊！ 　　不知为何，面对这张脸庞，卢斌竟然生不起一点仇恨之心，明明刚刚他还被这张脸的主人用那打雷般的声音狠狠羞辱过一顿。 　　“臣卢斌见过仙师。” 　　“哈哈，本仙师也见过你！” 　　沈晨打着哈哈，露出八颗整洁白亮的牙齿，好看极了，卢斌心里一突，却是没听懂沈晨这句话的意思。 　　是打招呼？ 　　还是他悄悄而来时见过我？ 　　卢斌一时想不明白，只好深深压在心里，挂出一弯笑容，陪着沈晨与淮南道和扬州本地的大小官员一一见过。 　　说是一一见过，实则在场官员一千来人，沈晨哪怕对一个人说一个字，也累，只能退而求其次，见过了淮南道长史一类的大官，别的则一起打了声招呼，就这，沈晨照样感觉老腰都要直不起来了。 　　然而，此次江南之行，重在稳定人心，沈晨只好强行咬着牙齿，走过了这一场官场礼仪。 　　“仙师，请。” 　　一番折腾下来，卢斌反而轻松了许多，但见沈晨温和有度，便也不觉得沈晨有多强大，到了马车前，示意让沈晨乘坐。 　　“卢大人，咱们一起吧！” 　　忽然，在卢斌转身要乘坐别的马车时，沈晨从车上转过身来，将卢斌叫住，而后，那双搀扶过他的手，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卢斌惊愕难言，倒是羡煞了别的官员。 　　别看他们和卢斌在一个团队之中，平日里对沈晨并不恭敬，但身份地位的差距，在沈晨现身之时便让众人收起了轻视之心。 　　特别是那声势浩大的出场，更是令那些涉入较深的官员惶惶不安。 　　此时，扬州城里已到处是沈晨的风评言语。 　　“雷公相伴，雨师相随，仙师驾临，神鬼辟易！” 　　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沈晨便将一颗真神的钉子，狠狠扎进了扬州人的心里，此时此刻，再也没有一人胆敢怀疑沈晨有经天纬地之能，更遑论他比不上大明寺和尚那种调子。 　　沈晨上次前来在酒肆里听到的那种百姓对他不感冒的评价更是消散得一干二净，若是还有人怀疑沈晨厉不厉害，牛不牛，估计能生生被扬州一人一口吐沫淹死。 　　“难怪长安人如此敬重仙师！果然啊！在真正的仙界法术面前，凡人唯一能做的只有跪拜！” 　　隐藏在人海里的周小贤悠然一叹，说出了扬州人的新生，引得周围的扬州人深感赞同。 　　“果然，跟随仙师是最好的选择！”狠狠点点头，周小贤转身没入人海之中。 　　另一边，迷迷糊糊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中，被沈晨拉上车架的卢斌满脑问号。 　　他要做什么？ 　　为何要请我同座？ 　　以他的身份，世间唯有陛下才能与他相提并论。 　　为何是我？ 　　为何不是他人？ 　　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卢斌心思百转千回，越想越不对劲，只好强颜欢笑，向沈晨介绍沿街光景。 　　但见车架所过之处，百姓尽皆欢歌载舞，发自内心地向沈晨抛送喜爱之意，跪地祷告者有之，喜极而泣者有之，声嘶力竭者有之……人间百态，尽皆不一而足。 　　随着沈晨的不断挥手，被沈晨手臂扫过的地方尽是一片欢腾，如与沈晨对视一眼，定然有人欣喜若狂，疯一般地手舞足蹈，羡煞得旁人两眼通红。 　　卢斌看在眼里，心中泛起一阵浓浓的酸涩。 　　我才是淮南道刺史！ 　　我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我才是为你们减赋，替你们消灾的人！ 　　你们为何对我之时没有如此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 　　“听说扬州城里最好的去处是大明寺？” 　　忽地，一声似有似无的问话锥子般钻入卢斌耳中，即便在他满脑混沌之时，也破开了充充迷障，惊得他浑身一震。 　　“嘿嘿，仙师说笑了，大明寺不过区区一寺庙，只是菩萨灵验，颇多香火，才享誉民间，论好去之处，南朝一百八十寺，处处有不同玩意儿，加之江南风景与长安大不同，小桥流水，婉约可爱，舟行其间，人行水上，便是一街一巷也别有一番风味，如何能说大明寺最好呢？” 　　真真迷惑将卢斌包裹起来，丝毫猜测不出沈晨的言下之意，然而，一股莫名的危机感却席卷全身，让他如置冰窟。 　　为什么？ 　　为什么要问大明寺？ 　　难道他知道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所有事情只有我和法道知晓，我不会对他说，法道乃是法明师弟，法明被他打断双腿成了废人，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也绝不可能告诉他！ 　　他如何得知？ 　　天啊！谁来帮帮我，我要知道答案！ 　　沈晨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江南水乡嘛，自然处处是好的，若非如此，哪有那么多诗人天才在此留墨，使得江南美景远超别处，江南之人也似乎人人精通诗词歌赋呢？” 　　卢斌：“……” 　　什么意思？ 　　扬州里的诗词确实很多，但哪有什么千古名句一说，怕不是仙师发癔症了吧？ 　　他却是不知，沈晨是用后世的眼光总结而来。 　　这个时候的江南文风并不鼎盛，和长安洛阳都没办法比，更何况与宋明之时争锋？ 　　不过，卢斌深陷自我混乱之中，反倒越想越偏，想到最后，竟然认为沈晨这个神仙有预知未来的本事，那么，必然也有知晓此时的能耐，心中又是一阵惶恐不安。 第445章 错了，我们都错了 　　“停！” 　　突然，就在车架即将行入刺史府门前大街之时，沈晨猛然从车中站起，对一路骑马跟随在他车架身侧的程咬金道：“转向大明寺，我想看看扬州最好的去处。” 　　程咬金抱拳道：“喏！” 　　卢斌又是一惊，连忙起身道：“仙师，不是说江南处处都好吗？为何还要去？” 　　沈晨转头看他，笑道：“哎呀，卢大人，人间美景那么多，千里眼顺风耳他们两个天天看人间都没能看得完，你说我一个紫薇帝君座下的小仙，怎么可能看得完？既然大明寺最为出名，那咱们便先看看大明寺。今后闲得无聊了，再一处处好好看看不是？” 　　“这……” 　　卢斌还要再说，耳边却响起了程咬金那声如洪钟的嗓音，“转向大明寺！” 　　话音甫歇，车架前方的禁军护卫随即转向，将堵住街道的老百姓小心翼翼地劝退开来，显出一条直通大明寺的道路来。 　　“这个……” 　　卢斌强行劝说道：“仙师若是有此雅兴，臣下必当相随，但今日府内已备下酒菜，为仙师接风，众多官员也只等宴会之时，好好见见仙师的神仙之容，要不咱们改日再去，臣下也好让大明寺的僧人好好打扫一番，免得污了仙师的眼睛。” 　　“哦？”沈晨声音一冷，“意思是大明寺里藏污纳垢？” 　　他果然知道！ 　　卢斌心里咯噔一跳，强笑道：“当然不是，只是大明寺很大，一些旮旯角落总有灰尘，怕脏了仙师的脚。” 　　沈晨哈哈笑道：“没事，没事，我下凡时，紫薇帝君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和凡间百姓打成一片，哪能害怕鞋子脏了？再说了，脚上沾上点百姓一同踩出的污垢，不正好是与民同乐吗？走走走，听说大明寺的菩萨刷了三层金粉，亮堂堂的刺人眼睛，我老早就想体会体会了。莫要多言，走吧！” 　　呵呵，他在讽刺我吧？是吧？是在讽刺我吧？ 　　卢斌嘿嘿一笑，道：“那……哪边如此吧！” 　　一面说着，却喊过了一名衙役，当着众人的面，在衙役耳边说了什么，也不知具体是什么，那衙役猛地瞳孔一缩，郑重地点点头，急匆匆向大明寺而去。 　　沈晨冷眼旁观，脸上依旧笑容不减，心里却是MMP。 　　老狐狸啊！真正的老狐狸啊！ 　　当着我的面进行布置，反而让我不好相问。而且，如此光明正大，即便要对付我，事后也大可撇清嫌疑。 　　难怪可以在任上这么多年，满朝文武、民间百姓都将他视为江南最优秀的官吏。 　　如此心机……好恐怖啊！ 　　“嘿嘿，仙师见笑了，您老人家可以不在意，可我等凡人却不可当真让污秽玷污了您的眼睛，还是让人提前去通知一下，打扫打扫，如此才不会扫了仙师的雅兴。臣下自己做主，仙师不会怪罪吧？” 　　“不会不会！卢大人尽管吩咐，我便悉听尊便，游山玩水岂不快哉？哈哈哈哈……” 　　笑声之中，车架转向，缓缓朝着那恢弘壮丽的大明寺所在，在百姓的夹道欢迎中，缓缓而去。 　　……………………………… 　　“转向朝我们来了？” 　　大明寺后院，法道接到卢斌派出的信使消息，两眼顿时一瞪，旋即神情急转，变为狰狞，发笑道：“好好好！扬州内城还没进，居然就跑我大明寺来，这是故意针对我大明寺而来啊！” 　　信使道：“大人让我带给你几句话。” 　　“哼！”法道不爽道：“他能说什么？” 　　信使道：“仙师却有神仙之能，切不可力取，还需稳重行事，一旦出事，万人遭殃，定要能耐，否则，以仙师之能，你定当死无葬身之地，淮南道、扬州官场也将因你一人血流成河，为他人计，为自家计，定不要行万劫之事。” 　　砰！ 　　法道一掌定在假山上，竟将假山生生印出一个血手印，“他在长安灭了我佛门！我师兄的腿难道要白白被他打断了去？” 　　信使冷眼旁观，哼道：“你们在扬州作威作福惯了，怎么，觉得仙师需要像扬州人这般宠着你们，哄着你们？仙师驾临，居然胆敢避而不见？仙师驾巨船而来，云雷作伴，众生俯首，神鬼辟易，那是何等神威？你们居然有本事自行离开？这些年帮你们弄了些肮脏事，怎么，当真以为自己会法术了？谁给你的胆量，在此时此刻与仙师对抗？” 　　法道咬牙切齿道：“他卢斌别忘了自己也是佛门之人，若非佛门，他早就饿死了！帮佛门报仇乃是他分内之事！” 　　“没忘！也不敢忘！” 　　信使眼中神情一暗，叹息道：“我们受佛门恩惠，得以长大，如何能忘？但，此一时彼一时，此时佛祖不显，仙师下凡，一门独大，绝非凡人可以力敌，想要帮助佛门重新崛起，只能智取。” 　　“不行！不行！不行！” 　　法道疯也似地道：“李世民收了我们的钱财，夺了我们的弟子，我们忍了，因为我们知道，皇权登天，神权暂避。可他不一样！他是神仙！千古以来唯一证实，真正下凡的神仙！自他出现，佛道两家，众多旁门，弟子锐减，破败落幕！李世民只要我们安分，而他，却要收我们的命！等那喷云吐雾的钢铁巨兽铺满大唐，佛道旁门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信使被连连喝阻，心中火气渐生，沉声道：“我们知道，所以，才需要智取，不能力敌！” 　　“错了！你们都错了！” 　　法道两眼赤红，浑身剧烈颤抖，身体中积压了无数的怒气，只等统统释放出来，“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死！他必须死！” 　　“死”字一出口，信使顿时浑身一颤，惊慌道：“你你你、你疯了？居然想要杀死仙师？” 　　“不可以吗？”法道阴森冷笑，“如今大唐的所有一切都是他带来的，只要他死了，所有一切便烟消云散了，佛道旁门自然也能继续在人间存在，他若不死，佛道旁门如何能够得以保全？死，他必须死！” 　　“疯了疯了！” 　　眼见法道疯狂入魔的模样，信使自知人微言轻，无法相劝，连忙逃也似地转身离开，“总归，你千万不可轻举乱动，我这就去禀报大人，你们好好商议再说！” 第446章 我真是天才 　　“商议？” 　　法道两眼如血，剧烈凝缩，如鬼如魔，脊背佝偻，一抹猩红的血液自他咬破的压根中流淌而出，一股浓烈的不祥之气自他体内扩散而出，像极了一个来自地府的恶鬼，只待蜇人而食。 　　“你们能商议些什么？仙法代替佛道两家之学，实乃大势所趋，天意如此，我能看不懂？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刀下去，来得简单！” 　　想起武院（虚构，大明寺相关皆为虚构，并无恶意抹黑之意，望见谅）中那一百八十武僧，藏于武院地下那上千剑血封喉的粹毒兵器，法道只觉天地时间，再无一人可阻挡他为佛道旁门争得一线生机。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待得此间事了，是生是死也好，我必万劫不复，只愿佛道旁门荣盛万年，我佛慈悲再传万世！” 　　一声佛号自后院假山旁而出，轻轻悠悠，飘飘荡荡，出了院墙，出了山林，没入天地之间，天地似有感应，凝聚一朵半身佛像的白云。 　　沈晨抬手指着那白云道：“哟，你看，当真苍天知晓，给我打招呼来了。” 　　众人听此，不由得抬头看去，登时响起阵阵惊疑之声。 　　卢斌也抬起了头，但见天边有一朵白色云霞，于碧空万里之间出现在那，便似晴空眉间上的一点朱砂，呈上窄下宽之势，隐隐间有一尊佛像抬手打招呼的感觉。 　　尽管沈晨说得有些夸张，但也并非强求，信者可信，不信者自然一笑而过。 　　但卢斌本就心中有事，此时一见，但觉沈晨实乃上天照顾的神仙，一念之间，竟叫佛祖相见，想来在仙界的地位并不如沈晨自己所说那般低下，怕是与那紫薇帝君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否则，仙界神仙少说上千，为何偏偏就是他一人前来？ 　　“退避！退避！” 　　卢斌心中的呐喊几乎要直接用嘴巴大喊出来，巴之不得赶快将沈晨送走。 　　他怕了！ 　　在没有见到沈晨之前，他道听途说，得知沈晨种种神迹，虽然能够确定沈晨是神仙，但毕竟没有亲眼所见，心中大抵不以为然。 　　然而，沈晨出场以来，连续两次惊天大做，一为云雷相伴，二为佛祖相见，真真切切让他感受到凡人不可与之匹敌的力量，那震撼无以复加自然不必多说。 　　故而心中惊惧，唯恐招惹了沈晨。 　　“那个秃驴，可千万要能听得进话去，不可冲动啊，不可冲动啊！” 　　……………… 　　到了大明寺门口，沈晨下车进寺，在众多官员的陪伴下游览这座在后世同样鼎鼎大名的万佛真庙。 　　一道人影潜伏在转角旁边，正式卢斌派出的那名信使。 　　他本来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入人群之中向卢斌还命，可那是正常时候，以他对法道的理解来看，他离开之时法道已然疯魔，怕是做出什么事情都不觉得奇怪。 　　这便没办法直接对卢斌说了，要是被沈晨发现端疑，他如何解释？ 　　可他跟着众人在寺内转了半天，卢斌就跟一块麦芽糖似的，总是紧紧贴着沈晨，让他不得靠近。 　　眼见众人就要进入武院，他亡魂直冒。 　　别人不知道大明寺武院中藏着什么，但他却是一手经办人，哪能不明白。 　　当下再也顾不得什么，猛地一跺脚，从人群之后穿入人群排头，就在沈晨准备一脚踏入武院大门时，噗通一声在卢斌身前跪了下来。 　　卢斌见此心中咯噔一跳，强自压下心内的不平静，面上强自冷哼道：“慌什么慌？仙师所在还能有妖魔鬼怪害你不成？” 　　信使真的很想说，有！ 　　但话到嘴边，却计上心头，打了个转，道：“启禀仙师、刺史大人，因来得匆忙，武院之中尚有一些刀枪棍棒没能收拾妥当，未免伤了仙师，还请仙师先前往各处美景观看，待得武院打扫好之后，再来观看。” 　　信使忍不住给自己点了赞，如此机智的回答，他竟然在瞬息之间想得出来！ 　　天才啊！难道我是天才！只是一直没发现？ 　　他的话音很大，不仅沈晨听见了，沈晨身后的罗甑生和程咬金都听见了，两人相视一笑，程咬金故意上前道：“仙师，要不俺们就先去别的地方吧？刀枪棍棒不长眼，难说会伤到您老人家。” 　　卢斌魂儿都快没了，那个老秃驴没听进去啊，没听进去啊！ 　　他想干什么？ 　　当着上千护卫的面斩杀仙师？ 　　他疯了！ 　　于是，他连忙躬身道：“对对对，程将军说得对，刀枪棍棒不长眼睛，大明寺的僧人平时又会习武强身，很多兵器都是随意摆放，若是不慎倒塌下来，难保伤到仙师，还请仙师先参观别的地方，之后再来此处。” 　　一面说，他一面悄悄往院内看去，但见墙角有一处一小堆没清扫干净的落叶，立时明白，法道那个秃驴定然是因为太过匆忙，强行收拢了其中的武僧，否则，僧人们不会连落叶都打扫不干净。 　　如此一来，便证实了他的猜测，见沈晨依旧不挪地方，再次躬身说道：“或许仙师是听说了当年十八棍僧救秦王的事情，所以觉得大明寺和少林寺的棍僧一样武艺精湛，想要看看。其实那都是以讹传讹，陛下征战沙场时，身边总有军队相伴，若是让少林寺抢了军队的风头，怕是各位将军的脸面都丢尽了。” 　　说完，他莞尔笑了起来，神情极其自然，话又说得俏皮，立刻引得周遭的武将哈哈大笑，场面一时其乐融融。 　　“是吗？” 　　沈晨嘴角含笑，双眸中却冰冷如水，直勾勾盯着卢斌道：“十八棍僧救秦王自然是无稽之谈，但江湖之中、游侠盛行，皆以少林寺等佛门为武学精要所在，想来必然不会无事生非，除非……” 　　卢斌心慌道：“除非什么？” 　　沈晨一语渗人，“除非此乃佛门故意编排的故事，只为在民间竖立名望，一方面抬高自己，一方面贬低朝廷，让百姓感念佛门之德远超朝廷之德，其心可诛？请问卢刺史，他们想干什么？” 第447章 刀剑无眼 　　嗖！ 　　卢斌只觉得一阵寒风透体而过，如置冰窟。 　　这个时候，即便他如何心存侥幸，其实已经非常明白，沈晨已然知晓了他和佛门的关系，只是有多深却是不知沈晨知道多少了！ 　　此时，沈晨站在武院门外，想进却又不进，意思更加明确：我知道里面有什么？你想我如何做？ 　　完全就是在逼迫他表态！ 　　朝廷？佛门？只能站一边！ 　　冬日里的阳光本来就并不温暖，得此一吓，卢斌更是浑身冰凉，不知不觉间，藏在厚重袍衫下的双腿竟然瑟瑟发抖起来。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佛门乃是我的根基！但扬州也是我的扬州！ 　　卢斌生平第一次真正地知道，孟子看着鱼和熊掌之时的煎熬！ 　　“还请仙师先看别的地方！” 　　心中百转千回，卢斌最终还是在惊恐中，咬着牙齿说出了这句话。 　　“是吗？别的地方有好看的吗？”沈晨双眼微眯，嘴角轻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卢斌，“卢刺史，本仙师有一问，还请解惑。” 　　这个时候问我个鬼啊！ 　　卢斌心中怨恨大起，面上仍旧平静地说道：“仙师有所疑惑，问询于我，实乃我的荣幸，若仙师不弃，还请仙师询问，臣下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好，那我就问了！” 　　沈晨“唰”地抽出程咬金的佩刀，一边看着，一边道：“本仙师的问题是：刀枪棍棒长没长眼睛？” 　　“啊、啊？”卢斌猛地一呆，心中怨恨刹那间消去，疑惑道：“刀枪棍棒长没长眼睛？” 　　沈晨点点头，将佩刀举在半空，转身面向众人道：“这个疑惑大家都可以说说各自的见解，咱们求同存异，只为给这般宏伟的寺庙添一点味道，畅所欲言，不论是否和本仙师心中答案相符，都可以说说听听。” 　　程咬金当先哈哈一笑，拍着大肚腩道：“俺老程就是喜欢与仙师玩这种游戏，不过平时都能吃上学院所做的仙界美食，不知此次仙师所问能不能给点彩头，如此大家伙也高兴！” 　　众人哈哈大笑，也有羡慕程咬金能和沈晨互开玩笑，还有人回想起市井中对学院美食的夸赞，不由得食指大动，一个个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沈晨也笑道：“行啊！彩头好找！听闻扬州在卢大人治下，海业兴盛，由此而受惠及的老百姓不下十万。长安城什么都好，偏偏深在内陆，寻常吃不得海鱼虾贝，本仙师早已嘴馋。今日便借扬州海业之盛，得偿所愿。但有不同见解者，本仙师便亲自做一番海味，与君同食，可否？” 　　“好！” 　　沈晨话音刚落，登时变引得一片叫好之声。 　　到的此时，沈晨在众多文武官员心中的位置依然悄然改变，再不复先前那般抵触。 　　很快，便有一老者出列，躬身道：“仙师所问其实江湖中早有定论，或是仙师不在人间，有所不知，老朽贪仙师一顿饭，不惜舍了这老脸，用江湖中人的说法骗一顿饭食。” 　　沈晨笑道：“传播文明者皆有大功，这位大人不必腼腆。” 　　那老者道：“江湖中人有言：刀剑无眼，人有分寸。实则游侠比斗，要先签订生死状，打死莫问。其实，怕的并非下重手，而是打斗之时收力不畅，将对方杀死。所以，刀枪棍棒自然无眼，但使用刀剑者却有眼可使。” 　　“不错！” 　　沈晨满意地点点头，“此乃其一之答，尚可。今日饮宴，还请老大人与我同席。” 　　老者哈哈一笑，满脸得偿所愿。 　　众人见如此似是而非的回答居然也可以得到沈晨的奖励，顿时一个个踊跃发言，更有激动者不断争吵，引经据典，好不热闹！ 　　沈晨一面听着，只要向他正式进行回答的人，沈晨都答应了彩头，直至第九个后，沈晨笑道：“好了好了，诸位大人，你们也不怕把我累死？若是人人都回答，那我可要逃跑了！” 　　众人哈哈大笑，渐渐安静下来，气氛更显融洽，人人对这个温和有礼，但手段高绝的仙师有了发自内心的喜爱。 　　尽管程度还不深，但短短数个时辰之内有此成效，沈晨已然很不得了。 　　“听了如此多的回答，不知卢大人是否有自己的答案了？” 　　转过身，沈晨转过身，将佩刀送到卢斌眼前。 　　卢斌双目一凝，很想拿起佩刀，调转刀头，冲着沈晨胸膛上狠狠一刀捅下去，然而，他心念刚起，余光里忽地闪过一道亮光。 　　那是一道干净利落的亮光！ 　　那是一道快得令人生寒的亮光！ 　　在沈晨身边，罗甑生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银白色的事物，整体像一个打了个折的木棍，在阳光中泛着刺眼的光芒，罗甑生的手指正扣在那事物中间一个条状的小细棍上面，正将那事物黑漆漆的洞口对着他的眉间。 　　尽管卢斌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想来必是一种暗器，想到河面上那一番云雷相伴，卢斌心中危机大作，一个声音不断在他脑海里盘旋。 　　“不不不！绝不能动！绝不能动！” 　　见他不回答，沈晨又将佩刀向前送了一送，忽地打了个花刀，将刀柄递给卢斌，刀尖则对着自己。 　　“卢大人，刀枪棍棒是否有眼，你该是第十位回答的，定然可以上席，无论好坏，总得给我个说法，让此番趣味之行有个结果。” 　　卢斌心中一突，第十个？什么意思？ 　　转念一想，卢斌刹那间明白，沈晨问他的言下之意是：九死一生，和十死无生，要取哪个？ 　　咕咚，卢斌听见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与此同时，人群中也传来许多咽口水的声音，他明白了。 　　很多人都看出了其中的门道，那些人要他做的，只会是九死一生！ 　　“呼……” 　　事已至此，卢斌苦笑着摇摇头，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似乎卸下了心中的执念，神情一片轻松坦然。 　　他弯下腰，双手抬起，一手托住刀柄，一手托住刀刃，呈无法捅刀状，又在接过的瞬间，腕了个刀花，将刀刃内转，刀柄向外，释然道：“自然刀枪棍棒无眼，但人心自有分寸。” 第448章 三次机会——认命 　　沈晨微微一笑，接过佩刀，递给程咬金，又朝罗甑生点点头，罗甑生将沈晨借用给他的沙漠之鹰收入腰间的黑色枪套里，还不放心地轻轻拍了拍。 　　程咬金插刀入鞘，咧嘴一笑，道：“那便请卢大人陪着仙师到处走走，我等进去打扫一番，之后再来参观。” 　　说完，他转身一喝，“走了，孩儿们，咱们进去，帮大明寺的僧人们整理整理。” 　　“喝！” 　　一声地喝，闷声如雷。 　　程咬金当先带头，身后数百名左武卫将士鱼贯进入武院之内，呼啦啦的甲胄叶子碰撞的声音让淮南道和扬州本地官员浑身冷汗直冒，瑟瑟发抖中不敢动弹。 　　谁也没想到，仙师出手竟然如此雷厉风行，不仅出场被震慑住了扬州百姓，目的也明确至极，脚还没歇，竟带人抄了卢斌的大后台——大明寺！ 　　最嚣张的是，竟然是当着卢斌的面抄！ 　　根本不给卢斌一点面子！ 　　然而，所有人内心中却恨不起沈晨来，包括卢斌自己。 　　看着身旁不断穿行而过的左武卫将士，脚步铿锵是声声声入耳，卢斌心死如灰，自知已然输得干干净净，但他也知道，这一番被抄，是他自己的选择。 　　这是一种非常微妙的心理。 　　一辈子经营，今日毁于一旦，要说怨恨，卢斌知道自己是有点的，可如同之前那般抵死和沈晨作对，甚至想要杀死沈晨的心思却是半分也没有。 　　想到这里，他不禁回想，这是为什么呢？ 　　想着想着，他明白了。 　　沈晨先用出场震住了他的惘然动手的念头，而后前前后后给了他三次机会，让他选择是继续对抗，还是放下执念，站在沈晨一边。 　　第一次是转向来大明寺，他被云雷相随镇住了心神，选择了同意。 　　第二次是白云的指鹿为马，让他下意识的笼罩在沈晨的阴影之下。 　　第三次则是武院前的“刀剑之问”。 　　这是真正亮剑的一次，也是他不得不直面沈晨询问的一次。 　　前两次的震撼，他已经知道，他没办法抵抗沈晨的神威。到得武院门口，即便他想反抗，但手下上千官员都站在了沈晨一边，他已然没了根基，只能妥协。 　　与此同时，沈晨表现出来的言下之意里，隐隐暗藏收纳他成为账下的意思。 　　若是他再抵死反抗，那么，他就真的白白在官道上混迹大半辈子了。 　　最后，当他低下头颅的瞬间，他曾经的所有骄傲都被击碎，让自己全身由内到外都自愿纳入了沈晨的阴影之中。 　　而所有一切，都是他的选择！ 　　转而言之，是沈晨给了他选择的机会！ 　　“呵呵！其实他想弄死我很容易，可他却给了我求生的机会！因此，我还得谢谢他！” 　　念头一闪而过，卢斌苦笑着摇摇头，他不得不承认，沈晨在这一番事情之中展现出来的手段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直指人心，神仙手段！ 　　乒乒乓乓！ 　　“杀！” 　　“阻挡他们，阻挡他们！” 　　…… 　　当最后一名左武卫没入门后不久，高墙之内便传来了震天介的喊杀声，兵器相互碰撞的声音激烈又绵长，沈晨想来，大明寺的僧人必然经受过相当层次的军伍训练，又是熟悉地形，左武卫一时难以拿下实属正常。 　　他也不追，只是淡淡地转身看向卢斌等官员。 　　卢斌还好，卸下心中重担之后，人反而清爽起来，只是那微微笑着的笑容底下有没有再骂mmp就不知道了。 　　淮南道和扬州本地官员则不行了。 　　一个个浑身瘫软，两脚虚浮，若非有留下的护卫搀扶，怕是要瘫倒一地，赵县令等涉及过深的更是脸色煞白，摇摇欲坠，那一声声来自高墙内的喊杀声便如同收魂的恶鬼，尖叫着、狰狞着，要将他们生生活吞下去！ 　　卢斌在淮南道经营许久，已然形成一个以他为核心的官僚体系，整个江南地区站在他身后的大小官员不知凡几。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法不责众完全就是上位者的无奈。 　　如果可以，沈晨真的很想将整个江南地区从上到下清洗一遍，可一旦这样做了，谁来通行证令，谁来帮他做事，谁来解决老百姓的事务？ 　　若非如此，以李二的霸气绝伦，又如何留得卢斌这样的土皇帝在江南如此长的时间？ 　　因此，对于上位者而言，唯有霸道和王道相互辅佐使用，才能避免不必要的动荡，实现政令的实施和目的的达成。 　　“呼……” 　　在院内传出的喊杀声中，沈晨轻轻地呼出口气，转过身，看向卢斌，“卢大人，不知大明寺中还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咱们去那坐坐，和诸位大人一起看看这短短十余年便从破烂寺庙，成为大唐第一寺院的大明寺。” 　　卢斌莞尔道：“说起这大明寺，最有名的却不是物品，而是民心。百姓皆以侍奉佛祖为荣，人人争相送上香火，此景在别处绝对难以看到，不如咱们去大雄宝殿内看看百姓对大明寺的侍奉，不知可否？” 　　他在说话时，神情轻松，便似耳中的喊杀声根本进不到他身体中一般，让沈晨看得暗暗咋舌。 　　“民心？” 　　沈晨笑了笑，“自然是可。本仙师也想看看，一尊尊镶金带银的菩萨如何保了百姓的？” 　　卢斌侧身让过，道：“仙师，这边请。” 　　沈晨哈哈一笑，抬腿先行，其后罗甑生和淮南道、扬州当地官员快步跟上。 　　“大人，法道这次……” 　　待得人走稍远，信使连忙跟到卢斌近前，刚刚开口，便被卢斌摆手阻止了。 　　卢斌长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向那块硕大而镶金的武院牌匾，“事已至此，不可逆转。” 　　“那咱们在寺内的东西……” 　　卢斌再次摇摇头，却不是叹气的意思，而是指路，“那些可是咱们拼搏了一辈子的东西，若是白白失去，还有什么活头？谁知仙师竟悍勇于此，见面第一次便将整个淮南道震慑自卑，又抄了大明寺？神仙手段，当属凡人不敌。” 　　“那我先下便去做一番手脚？” 　　卢斌点点头，“去吧，尽可能多弄一些，若是实在不可为……算了，还是尽量去施为吧！” 　　信使目光闪烁一下，呐呐道：“喏！” 第449章 烧火棍 　　武院内的争斗已然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程咬金带着左武卫将士往里冲，一开始还挺顺利，顺手解决了十几个守在门口的僧人，顺势就进了院子。 　　但排头的将士刚冲进去，对面就射来了一阵箭雨，顿时将排头的将士射倒十数人，程咬金也身中数箭，幸好他的铠甲是学院最新提炼的钢铁所制，强度要比当下的钢铁强，也要更加轻便一些，才使得他用铠甲硬生生挡了一阵，然后被赶上来的将士连拉带拽地拖入人群之中。 　　而后，左武卫将士采用巷战接战的方法，盾牌在前，弓箭在后，这才真正进了院子。 　　然而，到了院子里，却见僧人们推出了猛火车等东西，又是一阵围聚般的发射，又将将士们推回了一阵子。 　　不过，有了前车之鉴，程咬金明白，这群僧人所使用的武器比百骑侦查到的还多，连忙更改作战方案，占着人多，从小院的两侧向内突进，反而将僧人们围了起来。 　　紧接着就是一阵箭雨连天，僧人们死的死伤的伤，很快只剩下四五十个僧人，可真正的硬仗却是此时才刚刚开始。 　　僧人们人数的减少，反而获得了更多的力量加持，猛火车将他们团团一围，顿时就成力量一只四面八方都是刺的刺猬，程咬金组织了好几次突进，都被僧人们射箭、喷火地打了回来。 　　气得程咬金直跺脚，“他娘的，千难万险都过来了，就一个刺猬圆阵，居然把俺给拦住了，他娘的，真当老子是泥捏的？” 　　一名副手道：“将军，上家伙吧！兄弟们练了老长时间的家伙，也得给那些家伙见见血吧？” 　　程咬金一听就怒了，“见个屁！打这么几十号老秃子都要用那些家伙，咱们左武卫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副手两手一摊，“武器本来就是用来杀人的，只要杀了人，管他脸面不脸面？再说了，咱们左武卫当年征战的时候，什么不要脸的事情没做过？打战才是第一位，谈什么脸面啊？” 　　程咬金的性格注定了他治下的将士也不会是安分的主，将士们和他打打闹闹十分正常，即便商议作战方案的时候也是大白话居多，若是换做李靖，哪个账下的将领敢说得如此俏皮。 　　况且，就李靖那种千古军神的性格，也不会跟将士们嬉皮笑脸的，哪个会自讨没趣？ 　　也就程咬金一人，能让将士们和他称兄道弟，动不动脏话连篇。 　　偏偏事情办得还挺好看。 　　这就是非同一般的手段了。 　　程咬金一听之下，胡子都气歪了，“放屁？俺什么时候做过不要脸的事，都是你们自己做的，俺最多就是帮你们擦屁股而已！” 　　“嘶……”副手倒吸一口凉气，“行，算我头上行不行？总归不可能把他们生生围着饿死掉，仙师还要回来看呐！” 　　“滚滚滚！该干嘛干嘛去，反正俺老程我认识你！” 　　副手：“……” 　　噗嗤！ 　　身边的护卫和将士们哈哈大笑，他们早就习惯了程咬金如此不要脸的做法，当下，根本没人管程咬金，各自商议了几句，该干嘛的干嘛去。 　　不一会儿，便有数十名左武卫抗了数十箱东西进入院内，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分发给将士们。 　　僧人那边，法道躲在车阵最里边，看着左武卫将士们手里一根根长长的东西，好奇地问道：“有谁知道他们拿根烧火棍来是什么意思？” 　　僧人们面面相觑，倒有一人想了想，道：“或许是如同火龙车所用的空心长杆一样，能喷出水来，灭了咱们猛火车的火？” 　　众僧人想了想，觉得这个倒是个道理，却听得法道哈哈笑道：“朝廷的军队就是这般愚蠢。若是寻常的猛火车，自然怕了他们，可咱们的猛火车所用的乃是来自西域的火油，可是花了大价钱的，越是越水，烧得越加旺盛，这一次我们就看看，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哈哈哈……” 　　听他一说，僧人们立时反应过来，还没有生出来的担忧一下子就扑灭了下去，当下哈哈之声不断，引得围在外围的左武卫将士们阵阵狐疑。 　　“他们明知道跑不了，所以傻了吧？” 　　程咬金掂量着手中的后膛枪，瞪大的两眼中浓浓的都是疑惑。 　　副手正在帮将士们检查保险是否打开，听闻后，转头看了看车阵，但见车阵的缝隙里，数十名僧人肆无忌惮地冲左武卫将士不停挑逗，更有甚者，竟然解下了腰带，对着左武卫将士们撒尿。 　　啪！ 　　副手一巴掌扇到自己脑门上，“原来就是一群憨货！若知道他们是这样，拿枪出来干嘛啊！” 　　他很是后悔，杀鸡焉用牛刀。 　　比起身经百战的他们来说，僧人们虽然经受过一定的军事训练，但却没有军人的思维能力，唯一能做对比的只有江湖游侠群殴那套。 　　可那套东西在军队面前，连三岁小儿都算不上。 　　除非他们能够有仙师沈晨的本事，手握仙器，一人就闯进当初防守森严的卢家村。 　　可是，他们能有吗？ 　　顶着天也就是点甲胄弓箭，猛火车能够出现，已经让左武卫的将士们感到意外了，还要指望僧人们继续做出什么通天的事情来，简直就是失心疯了。 　　“将军，你看……要不……咱们别用这玩意儿了，直接让人拿着盾牌往上冲，耗光他的火油和弓箭？” 　　程咬金气呼呼地道：“你玩我是吧？先前你还说要赶时间，免得打扰了仙师的兴致？怎么滴，东西都拿出来了，俺把脸都豁出去了，你居然说不用了？你找死啊！” 　　副手惨兮兮地道：“先前看他们装备精良，进退有度，还以为他们有多厉害，可到了这一步，才发现他们和野猪差不多，我还怎么好意思拉下脸面用枪啊？” 　　“我不管！” 　　程咬金气呼呼地让人端了颗小马扎，四平八稳地坐下去，“你拿都拿出来，就给俺老程好好用用！至少你没说错，这些东西迟早得见见血才行。” 　　“喏！” 　　副手失落地摇摇头，转身看了看做好准备的对左武卫将士们，深深吸了几口气，才有气无力地道：“一排趴下，二排蹲下，三排站立，三排连发，准备……” 第450章 完了……完了…… 　　在见到那暴雨一般的“炒豆子”仙法前，法道根本不会相信，烧火棍一样的东西居然可以厉害到如此程度！ 　　仙法居然可以具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那些铜黄色的豆子打在猛火车上，就像雨打芭蕉似的，噼里啪啦震得人心碎。 　　有性情勇悍的僧人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站起身，想从缝隙里射箭出去，但脑袋刚刚在缝隙里出现，迎面便有无数颗小豆子激射过来，变成一团看不成的黏糊糊的东西。 　　法道是会用弓箭的，而且水平还不低。他根本不知道对面的左武卫手中的烧火棍究竟如何瞄准，才能让小豆子在狭小的缝隙里畅快地飞行。 　　“弓箭会抖，故而瞄准只在一瞬之间，可他们手中的仙器居然尽可能的将抖动变得那般轻微！难以置信！难以置信！” 　　躲在死去僧人背后，法道终究从缝隙之中看到了外边的一点点情景，一看之下，顿时大惊失色。 　　左武卫将士们或趴、或蹲、或站，成三排射击，发出一发之后，后面的人便会递上新的烧火棍让他们继续射击，再之后将射击过的烧火棍回传给后面的将士，如此循环，使得射击生生不绝，宛若暴雨。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们的手难道不会酸疼吗？” 　　最令法道不可思议的是，他看了大约三十多个呼吸的样子，左武卫发射了近二十次“豆子”，但无论是趴着、蹲着，还是站着的将士，竟然丝毫不见任何的吃力，仍旧重复着轮换的姿势。 　　“难道这些仙器无需用力便可以激发？阿弥陀佛！天下间怎能有如此恐怖的杀人利器！神仙！难道这就是真正的神仙手段？” 　　法道尽可能地张着嘴巴，吃惊地看着僧人们被压制在猛火车背后，痛苦地抱着脑袋，唯恐被“豆子”击中。 　　他却浑然忘记了，若是先前他老老实实站在码头迎接沈晨，必然可以看到比之此时还要恐怖的事情，那么，他此时还会不会选择鱼死网破都难说。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他还是做出了他一生最错误的决定，注定了要被扫入历史的垃圾堆中。 　　就在他心念百转的时候，声响忽然停息，左武卫的将士们终于停下了打击，整个世界就像被神仙施展了定身咒似的，只剩下他们呼吸的声音。 　　法道觉得好奇，不由得在镇定之后，再次缓缓从僧人尸体背后探头望去，这一望之下，更是好奇不已。 　　但见拿着烧火棍的左武卫将士退后三步，换了一茬同样手拿烧火棍的将士向前，不同的时，这些左武卫将士是左手拎烧火棍，右手则拿着一根类似于棒槌的物件。 　　依照刚才的位置站好之后，这些左武卫将士并没有把烧火棍顶在肩窝子上，而是，将烧火棍夹在腋下，随机腾出手来，将棒槌的下头拉出棒槌，最后朝猛火车阵扔过来。 　　由于双方距离不算太远，仅相当于一箭之地，若是力气过大，很容易将棒槌扔到对面，或者砸在猛火车上反弹回来，误伤自己人，所以左武卫的将士们用的力道都比较轻。 　　棒槌速度不快，在半空中划出一条弧线，法道看得门清。 　　说是棒槌，实则是个上粗下窄的手柄式物件，很想钺，却又没有钺的斧子形状，更像一个缩小版的狼牙棒。 　　在棒子的末端，有一缕青烟，正簌簌地冒着。 　　“这是什么？扔个物件把贫僧砸死？” 　　法道太奇怪了。 　　自从被左武卫包围之后，左武卫的行动都法道感到阵阵莫名其妙，但有“豆子”在前，法道也知必然是仙器，想来威力不会小。 　　于是，他连忙让所有僧人趴下。 　　“趴下！趴下！只要不在缝隙里，他们就打不死我们！” 　　其实不用法道说，所有僧人已经趴到了地上，有前车之鉴，他们发现，那些“豆子”看上去很厉害，连续击打之下把猛火车都开出了一个个的小洞，而且打击面广，但是，无法将猛火车一次性摧毁。 　　只要猛火车还在，他们就还有保命的东西。 　　于是，当学员用沈晨给的念头做出的手榴弹砸落，或者滚进到猛火车上时，如同石头一般砸动的动静反而让他们不适应。 　　“咋了？这就没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而法道哈哈一大声笑，“原来只是欺骗我等，大家伙，抄好家伙，他们那种豆子估计没了，咱们并肩子上，杀出一条血路去啊！” 　　“杀啊！” 　　武器乒乒乓乓一阵脆响，众僧人在猛火车后发出声嘶力竭的呐喊，更有冲动的僧人搬动了猛火车，准备推着朝左武卫将士们杀去。 　　可是，他们却发现，对面的左武卫将士们看他们的眼神里有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味道——好像在……看傻子！ 　　轰！ 　　轰！ 　　轰！ 　　…… 　　就在这时，一声声震天介的雷暴声响，伴随着烟尘，整个小院都被震了三震。 　　作为后世人，任何人都知道手榴弹有延迟，左武卫的将士们也知道手榴弹有延迟，但僧人们却不知道手榴弹有延迟。 　　偏偏就是那延迟的几秒钟，让他们产生了误会。 　　也就是这误会，彻底断送了他们的生命。 　　当一个个手榴弹爆炸开来之后，巨大的震荡直接掀翻了僧人自己，几辆猛火车也受不住这震荡，狠狠在地上颠了几颠。 　　登时，一个个僧人倒飞向天。 　　与此同时，无数的碎屑以不规则的角度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沿着被僧人们打开的通道，直接在僧人群中开了花。 　　那是一朵朵鲜红色的血花。 　　在左武卫的将士们看来，很美。 　　但在法道的眼里却格外妖异！ 　　“完了……完了……完了……” 　　在第一波手榴弹爆炸的过程中，法道便被气浪掀了飞天，落下时浑身都是血，幸好他是幸运的那种人，由于他身在人群中间，碎片大多数都被其他僧人阻挡了住，故而尚且能留得一命。 　　可他真的很想就此死去。 　　因为他清楚地明白……他完了……杀仙师的计划完了……大明寺也完了……佛家……呵呵！ 第451章 两美相伴 　　觥筹交错，谈笑无间。 　　昨夜那场声势浩大的洗尘宴上的喧嚣，即便睡到日上三竿，沈晨的耳朵里似乎依旧能够听见。 　　武院那种地方他最后还是没去，应该说是没去成。 　　当他在卢斌的指引下参观了大明寺那尊牛叉到极点的三层金佛和各处宝殿回到武院的时候，程咬金舔着脸站在他面前，说什么一时手没收住，用了仙器，武院内基本上没什么好看的了。 　　沈晨气得直跺脚，倒是卢斌等淮南道和扬州本地的官员被吓得不轻。 　　什么武器能把大明寺的武院弄得看不成？ 　　那些炒豆子一般的声响和无数缩小版的雷暴之音他们听得清楚。 　　难道就是那些仙器？ 　　被雷轰击？得，想想都知道，还真的什么都没办法看了！ 　　于是，众人只好按照原定计划，返回刺史府，由得卢斌好好给沈晨弄了一场宴席。 　　有了之前的铺垫，宴席十分顺利，但顺利的后果便是无数的人要和沈晨喝酒，即便只是每人一小口，沈晨也只能被放翻。 　　或许，这就是卢斌等官员们今日唯一拿得出手的战绩，觥筹交错间，与卢斌一起坐在沈晨身旁的十个回答了问题的官员那叫一个高兴，脸红脖子粗都只能敷衍似的对此进行一下简单的说明。 　　谁能想到，一个头发白花花的老者，居然捧着沈晨给的仙界正版二锅头哭得稀里哗啦，哪怕被十多名官员压在身下，衣衫被撕扯成碎片，也能将二锅头保护得一滴也没洒。 　　“又是一个敷衍的夜！” 　　杂酒喝得太多，沈晨脑袋就跟快要爆炸一样，太阳穴突突突地直冒。 　　两名侍女婀娜地走上前来，帮他按压头部，喂他醒酒汤。 　　一人身穿红色，一人身穿绿色，只是在那侍女服的外边，还套了一件背上有红十字标记的纯白色披风。 　　正是绿萼、红彤！ 　　两人被沈晨扔到左武卫的医官营里，学习了许多医学方面的知识，且沈晨出于愧疚，还时常寄送一些现代的医疗常识给她们，如今的她们早已在左武卫中竖立了威望。 　　即便没有沈晨的关系，她们也得到来了左武卫将士从上到下的喜爱。 　　在左武卫，几乎每一名将士都受过她们的救治，轻的算是救治之情，重的更是有救命之恩。 　　在极为重视信义的大唐，她们俩对左武卫的将士来说，便如同仙女一般，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 　　听说，有一次出任务，医官营落在了后面，被一群盗匪围了住，当时得到消息的周边所有旅营，根本不顾自己的军令，拼了命地取营救她们。 　　幸好她们俩有沈晨给的后世手枪防身，没有被盗匪侵犯。 　　但是，那一片的盗匪，被盛怒之下的左武卫将士洗地似的杀了个遍，脑袋都被插得漫山遍野都是，很长时间，那片地方连最资深的猎户也不敢进去，说是会听到山鬼痛哭。 　　这一次沈晨南下，正好由程咬金的左武卫护送，她们俩自然也就跟了来，都没跟程咬金提过，程咬金就自觉地将两人送了过来。 　　美名其曰：“俺们左武卫里，都是糙老爷们儿，笨手笨脚的怕连帮仙师打洗脚水都弄不好，索性便让俺们营里的两位小仙女随行伺候仙师，美女配神仙，俺们看着也舒坦。” 　　实则，是左武卫的将士们觉得绿萼、红彤一般的女子只有沈晨这样的神仙才能配得上，见绿萼、红彤对沈晨一往情深，故意撮合的。 　　其用心险恶，很让沈晨狠狠鄙视了一把。 　　不过，沈晨并不介意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有点网文不能写的套路。 　　可惜，等他强压着头痛，拉开被褥查看一番过后，只得失望地叹了口气。 　　“不知仙师遇到了什么难事，宿醉之时竟还如此烦忧？” 　　红彤还是一样的话少，见到沈晨之后，两个苹果似的小脸颊就没有白过，红彤彤的似要捏出水来。 　　绿萼身上多了一层雷厉风行的女强人风范，和红彤那种标准的小护士形象相比，便如同具有正式编制的女医生，说话间透着看淡了生死的僵硬。 　　尽管绿萼把这一份僵硬尽可能地掩盖了下去，但多多少少还是流露了一丝习惯，这便叫做职业习惯。 　　沈晨鼻孔里出来的都是酒气，哼了一声道：“有消息传来吗？” 　　绿萼两指如葱根，从沈晨身后按压着沈晨的头部，红唇距离沈晨眉间只有三公分的距离，说话之间温热的气息轻轻拂在沈晨的脸庞上，弄得他有痒又温暖。 　　“暂时还没有，昨夜仙师酒醉之时特意交代过，但有事宜，定要呈上，此时已是日上三竿，向来昨夜那场宴会喝得太过厉害，很多大人也和仙师一样，尚未清醒。” 　　沈晨奇道：“昨夜玩得很嗨吗？” 　　绿萼、红彤两人听不懂“嗨”字的含义，但他们在当沈晨小秘书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接触到一些沈晨的后世语言习惯，倒是可以理解。 　　绿萼抢先笑道：“当然好玩啦！很多大人出此时府的时候，都是由家里的下人抬着回去的，特别是与您相伴那几位，更是衣衫褴褛，好似野人，听说好悬没被值夜的不良人和武侯当做不尊宵禁的乞丐，弄到牢房里去。” 　　沈晨听得摇头苦笑，天知道他一时兴起，说大唐的酒水不够味，要喝就喝仙界的酒，然后让罗甑生搬进去的两箱绿瓶二锅头居然能把场子炸成这种模样！ 　　“你想说什么？” 　　沈晨见红彤小心翼翼地喂着醒酒汤，欲言又止好几次，都不敢说话，便闻红彤道：“你们都是跟过我的老人，没必要战战兢兢的，你们也知道，我不喜欢客客气气那一套。” 　　绿萼笑了笑，眉眼酥媚。 　　红彤看了看绿萼，低着头道：“听说学院的仙酒已有三分仙界仙界的味道，但数量不多，还很贵。我们想，能否给我们一点配额，我们想……想……” 　　“想什么……” 　　红彤再次和绿萼看了一眼，暗自点点头，就像下定赴死的决心一般，道：“我们想尝试着也在左武卫里试制一些，以此给左武卫一点额外的收入。” 第452章 恶心人 　　沈晨两眼一眯，“程咬金那个憨货连跟我说的勇气都没有？” 　　他早已不是需要李二在背后拉着袖子，悄悄告诉他官场潜规则的幼稚青年，经历了那么多的事，见到死人也不着急，除了让无辜百姓枉死，甚至亲自下令灭杀了很多人。 　　现在的他虽然说不上有什么政治智慧，但一些政治手段还是知道的。 　　绿萼和红彤即便真有心如此做，也大可在正式的场合向他正式提出，没有必要玩来绕去，非要趁他脑子糊涂，心力不济的时候说出来。 　　特别是红彤那欲言又止的小眼神，能算是红彤自己的心里话吗？ 　　果然，两人神情猛地一变，连忙翻下卧榻，跪到他的身前，红彤瑟瑟发抖，脑袋直接抵在地板上，瘦弱的脊背剧烈起伏，显然害怕到不行。 　　绿萼则双手手背抵着额，趴在地板上，语速极快地道：“请、请仙师赎罪！” 　　沈晨看得好笑，在他心里，这不过是屁大个事而已。 　　但是，他需要知道，绿萼和红彤是不是受人所托？即便是受人所托，其实也没什么，官场就是人情场，谁能逃得出去。 　　他怕的是，有人用这样的方式在试探他，看他是不是个会被美色诱惑的人，从而让那些人像苍蝇一样扑上来，目的则是订他这颗有了缝隙的蛋！ 　　他清咳一声，面上冷冷道：“有什么罪？” 　　绿萼道：“我们……我们……不应该心生膨胀，嫉妒之下答应了别人的条件。” 　　“嗯？” 　　有意思。 　　沈晨拧了下眉头，“究竟什么回事，你们说说。” 　　“喏！” 　　听过绿萼的解释，沈晨总算知道了其中的缘由。 　　此次前来江南，沈晨身边明面上就安排了左武卫相随，还有一些用惯了的学院近卫，虽然很多人都知道有百骑的存在，但没人会真正地说出来。 　　因此，想要接近沈晨，就只能与左武卫和学院近卫搭上关系，然而，学院近卫基本算得上沈晨的私军，李二也早就表态过，似乎把学院近卫给了沈晨，出了大唐的军队序列。 　　那么，最后剩下的答案就只有左武卫一条路子。 　　文武不能相互干预，至少在还没有被打断脊梁的大唐，这条官场铁律还是铁律。 　　当地的官员们想要接近左武卫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可是，程咬金的无心之举却让他们看到了一线生机。 　　便是绿萼和红彤两人。 　　昨夜饮宴，两人受程咬金安排，陪伴沈晨一起出席，作为沈晨的贴心侍女，代表沈晨，与当地官员的妻女在偏厅饮宴。 　　两人不过是红楼出来的戏子，论心机、讲心计、说口角，哪里是那些见惯了官场百态的夫人妻女的对手，没个三两下便被淹没在众人的吹捧之中，当真以为自己就是沈晨的枕边人了。 　　于是，一条吹捧似的，似乎无心，却将两人闭上绝路的要求，或者说条件便砸到了两人头上。 　　“他们要你们让我给左武卫仙界酒水的配方？” 　　沈晨听得好笑，同时也被气得吹胡子，“当地官员帮刚刚宰杀光他们暗中武力的左武卫要好处？你们心里当时就没一点数？如此奇怪的条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答应了？” 　　两人连连请罪，红彤那小丫头的声音里直接带上了哭腔。 　　绿萼道：“仙师赎罪，我们当时喝了点酒，又被他们说得头晕脑胀，不知怎么地就稀里糊涂答应了。我们知道，我们如此做乃是僭越了仙师，仙师大可骂我们打我们，只求能得仙师原谅！” 　　“哼！” 　　沈晨冷冷地哼了声，“你们平常总以为自己聪明，做出了点成绩，就飘了？女人心海底针，这个道理还需要我告诉你们？和那些妻女打交道，比在官面上打交道难得多！别看他们说得天花乱坠，说不定心里正憋着什么杀招等着你们俩呢！” 　　“我们知错了！我们知错了！” 　　绿萼、红彤拼命讨饶，“今日酒醒，我们也知昨夜贸然答应很不对，所以没敢跟仙师提及。都是我不好，又怕得罪了那些妻女便让红彤给您说说，但有责罚，还请仙师加在我一人身上，红彤只是心眼憨直，怪不得她！” 　　“不错，是怪不得她！” 　　沈晨冷冷一声闷哼，绿萼登时浑身一凛，暗道一声不妙。 　　旋即，沈晨话锋一转，叹息道：“你确实比红彤激灵得多，但我的事情，你们也可参与其中，但是，不能把我当只顾美色的那种蠢货，有什么事情，大可直面说出来，哪怕我会怪罪，也不会有被欺骗的感觉，明白了吗？” 　　绿萼红彤一听，登时知道自己逃过一劫，连忙道：“我们知道了。” 　　“行了，这事儿你们暂时就不用管了，别人问起，你们就说已经跟我说了，我这两日比较忙，过后会处理。退下吧，把罗甑生和程咬金喊来。” 　　“喏！” 　　两人战战兢兢地退下去了，不过一会儿，罗甑生和程咬金带着浓浓的酒气走了进来。 　　一番讲述后，程咬金络腮胡一根根倒竖着道：“这些憨货！找事情找到俺左武卫身上来了？他们真当俺老程只会杀秃驴？” 　　罗甑生笑道：“冤有头债有主，你把人家花了多少年积累下来的家当统统弄死了，人家不找你找谁？找我？他们敢吗？” 　　百骑可不像左武卫这样的官面机构，做起事来根本不会讲什么分寸，把罗甑生惹火了，直接一把火点了都理所应当。 　　程咬金气得咻咻直喘气，沈晨摆摆手，道：“他们这是在试探我。想要从侧面看看，我这个下凡的神仙，会不会吃凡间官场这一套。” 　　程咬金喊道：“那也不能拿俺的左武卫当药引子啊！他们明摆着给仙师眼里掺沙子！挑拨俺们之间的关系！” 　　程咬金当真不傻。 　　他猜对了！ 　　即便他们的想法被沈晨识破，按照常理，也会对程咬金有所防范，哪怕再不行，给两人心里恶心一番还是做得到的。 　　罗甑生哈哈大笑，问道：“那仙师有什么想法？” 第453章 白捡的便宜 　　沈晨愣了一下，笑道：“其心可诛，但想法却是不错的。老程，如何，有没有为左武卫的弟兄们增加一点福利的兴趣？” 　　程咬金厚厚的脸皮红都没红一下，抱着手哈哈地狂笑起来，“那俺还得真心谢谢那些憨货了！” 　　罗甑生摇摇头，叹气道：“那些蠢货，怎么就不找我试试呢？说不定试试我就答应了呢？” 　　“哈哈哈……” 　　三人一起哈哈大笑了一阵，沈晨道：“如此优待我们，不投桃报李一下，岂不显得我们从长安来的人不够厚道？传出去还不得把我们说成吝啬鬼？” 　　程咬金道：“但请仙师吩咐。” 　　沈晨说了一阵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脑袋舒缓了不少，想了想道：“我估计他们心里明白，既然玩不过我们，就干脆把我们变成他们一样的人。只要我们跟他们站在了一条船上，自然就无需对抗，还能拉得一大强援。他们还不算太傻。” 　　程咬金哈哈笑道：“可他们却不知道，咱们可不是来交朋友的。” 　　沈晨点点头，问罗甑生，“事情安排好了吗？” 　　罗甑生道：“大抵快好了，只是一些细节还不够完善。” 　　沈晨道：“让百骑的兄弟们加加班，动作弄快一点，咱们不会在这落地生根，办完了事情就要回去，没时间拖太长。” 　　罗甑生点点头，“明白。” 　　程咬金惊喜道：“终于要动手了？可把俺老程憋坏了！” 　　“滚！昨天才杀了几百号人，现在就憋不住了？你是杀人狂魔，心里……仙师，您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罗甑生鄙夷道。 　　“心理变态。” 　　“对对，心理变态！” 　　程咬金不服气地道：“就那几百只小秃驴，炖成一锅还不够俺老程一口吞下去的，仙师的计策才是真正的杀招。如此庞大恢弘的壮举，俺老程怎么能错过？可不是憋坏了吗？” 　　“嘿嘿！”沈晨笑了笑，转头看向罗甑生，“蒸汽汽车呢？组装好了没？” 　　罗甑生道：“赵四海大人那边昨天刚下船便在百骑的引导下去了秘密仓库，开始着手组装蒸汽机车，但那东西配件繁多，此时还在弄着。” 　　沈晨想了想道：“那么百骑这边的速度可以暂时放缓一点，让赵四海再多复查几遍，别到时候在百姓面前来个趴窝，那就搞笑了。” 　　罗甑生道：“仙师放心，蒸汽机车有赵四海大人盯着，此次前来的工匠全是一等匠师，就算配件不齐，也能临时加工出来，更何况赵四海大人还带了许多配件，应该不会出现问题。” 　　“嗯！” 　　沈晨沉默了一会儿，道：“老程，你的兵最近也别闲着，有事儿没事儿多往赌场去几趟，人家好不容易弄了那么大的盘口，咱们不跟进的话，太不过近人情了。” 　　程咬金哈哈笑道：“仙师放心，那些兔崽子比俺老程憋得还厉害，有固定铜钱拿，还能玩个高兴，运气好点的，还能有余钱去趟青楼，心里都高兴坏了，再这样下去，我怕指导员都要羞愤自杀了。” 　　三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随即，程咬金和罗甑生领命而去。 　　沈晨没了事情，觉得脑袋有点发疼，便又让绿萼和红彤两个小丫头回来，给他捏头按腿，捏着按着，很快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间，只听得门外传来一阵争吵，却是绿萼的声音。 　　“仙师整日里处理民间大事，难得借着酒劲儿休息一日，你们怎么如此不识好歹，非要见他老人家？” 　　“绿萼姑娘，我等也是关心仙师至极，这才酒醒后连忙过来给他老人家请安，我们发誓，见过他之后便走，绝不给他老人家添麻烦。” 　　门外，昨日得了二锅头那个老者带着九个回答了问题，和沈晨一块吃饭的九个官员，一起在院子里拜首，对绿萼和红彤两个小小的丫头不敢有丝毫不敬。 　　也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现在扬州城谁人不知道仙师身边有两名侍女，早在长安之时便得了仙师的照应，还能救死扶伤，乃是人间贵人，因此，这十人可不敢将两人当做寻常的丫鬟，姿态之低，便如拜见上官一般，任劳任怨得很。 　　“哼！” 　　绿萼嘴上不说，心里早把扬州的官员看成了暗算她的无良子，哪怕这些官员有多恭敬，她都恨恨地盯着对方，“仙师尚在睡觉，你们回吧！” 　　“这……” 　　十个人互相看了看，大有不见沈晨不罢休的决心，见绿萼不好说话，忙将目标锁定在红彤身上，一个个腆着老脸向红彤问好，羞得红彤满脸通红，讷讷不能言，只好求救似的看向绿萼。 　　绿萼气得牙痒痒。 　　这群蠢货，年纪最小那个也三十多岁，该改口自称老夫的人了，连不能当着别的姑娘的面表现出对别的姑娘有意思的行为都不知道吗？ 　　真是白活一场！ 　　怪不得要使出那等低贱的手段，糊弄我和红彤！ 　　“你们给我闭嘴！要是吵到了仙师，信不信我让你们死得任何人都查不出来？” 　　绿萼压低了声音，兀地一喝，登时如乳虎啸林，吓得众人不敢出声，但很快便恢复过来，相互对视一眼，噗通一声，统统都给跪下了。 　　如此一来，反倒是绿萼和红彤被吓了一跳。 　　尽管两人活人无数，见惯了跪谢她们的军人和家属，但被整整十个扬州当地有头有脸的官员下跪还是第一次，不由得心慌起来。 　　毕竟，她们只是十多岁的少女而已，放到后世，顶着天高中毕业，正准备进大学呢！ 　　一时间，她们让众人起身的劝说声不绝于耳，吵吵囔囔，隔着门板都听得一清二楚。 　　沈晨在里面听的有趣，不知道这十人来找他干嘛，按理说昨夜饮宴过后，双方的缘分便到头了，没理由摆出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难道这是卢斌的后手？” 　　沈晨来了兴趣，很想看看卢斌要将这十人如何用。 　　于是，沈晨唤了一声，“绿萼、红彤，进来，为我穿衣。” 第454章 万斤一两 　　“喏！” 　　得了沈晨的吩咐，绿萼狠狠瞪了十个人一眼，看得十个人心惊肉跳，这才转身，和红彤一起进入房内。 　　两人一通忙，帮着沈晨把最后一件白狐披风批到肩上，红彤转到前方，垫着脚，给披风前面的坠子系上活扣。 　　沈晨问身后用鹅毛挡子清扫披风灰尘的绿萼，“外面是什么情况？” 　　绿萼气呼呼地道：“他们不知听谁说了仙师的仙酒可以对外贩卖，跑来说恳请仙师给他们一点份额，说要让江南百姓也尝尝仙酒的滋味，话是说得光冕堂皇，实则还不是为了他们自己的荷包打算。” 　　“哦？怎么说？” 　　绿萼气道：“听他们说，昨夜孔老丈得了您赠送的仙酒回去，由于喝得太醉，便随手放在卧房内睡了，打算今日再焚香拜祭一番，供入祠堂里。没想到他那小儿子正是十六七岁贪玩的年纪，请了一些同伴在家中玩闹，听说那是仙酒，便偷偷拿着去炫耀了一番。” 　　“然后他们就喝了？”沈晨好笑地问道。 　　不论在什么时代，十六七岁的少年偷偷喝酒都是见惯不怪的事，正是好奇的年纪，面子也格外看重。 　　家中长辈得了神仙赐下的仙酒，不炫耀一番，如此能睡得安稳？ 　　“当然喝了！” 　　绿萼生气起来，似乎没了平时的狡黠，拍打披风的时候用力重了不少，沈晨甚至能察觉到隔着披风传来的拍打感。 　　“他们这些少年人，我和红彤见得多了，大事没做几件，偏偏还以为自己这辈子出生的唯一目的就是为天下百姓做大事，人前人后一个劲夸赞自己有多么厉害，得了仙师的仙酒，若是不偷尝一口，哪里还能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 　　沈晨又是笑了笑。 　　绿萼的说法他不完全赞同。少年情青春意气，或许并非出于坏心思，仅仅只是因为“想要”两个字而已。 　　一时兴起，估计他们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事。 　　“然后呢？” 　　“然后？”绿萼阴测测地笑了笑，“然后就一个个歇不下来，把所有仙酒都喝光了，一晚上鬼哭狼嚎，尽想着喝仙酒，差点偷跑出门，被不良人抓住殴打一顿。今早酒意十足，便跑去喝了早酒。但他们也不想想，仙界的酒哪里是凡间的酒可以媲美的？听说一连找了十数家酒肆，都没找到能入口的酒，气急败坏之下还砸了人家的摊子，让人抓到扬州县衙里去了！” 　　“噗嗤！” 　　沈晨还没反应，红彤却是不禁笑了起来，沈晨也觉得有意思，莞尔地笑了笑。 　　绿萼却是说了个不停，“他们这几家官职都不大，但好歹也是扬州城里有名有姓的氏族，得了消息就去领人，结果赵县令不敢放人，说是仙师尚在城内，不可徇私！这话说的，好像仙师不在扬州，他就要徇私似的，什么狗官啊！” 　　“哈哈哈……” 　　这一下，连沈晨也不禁大笑起来，红彤更是笑得要不成了，估计先前在门外听到的时候就一直憋着，此时四下没人，才放开了自己。 　　“再然后呢？” 　　“再然后事情自然闹大了！” 　　绿萼道：“天下氏族为一半。族中子弟出了事，当家的自然要出面。那孔老丈去了之后，开始还好言相劝，绵里藏针，说昨天还跟仙师饮宴，反正此事也没伤人，只是砸了店面，私底下赔几个钱，道声歉，请得店家原谅就是了。希望赵县令高抬贵手，免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沈晨笑着点点头。 　　就这点屁事，哪怕在后世也上不了台面，只要没闹大，双方互相理解一下就是了。 　　“可那赵县令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药，非要关几个后生十天半月的，还不让孔老丈赔人家店主的钱，说是自有法度在，不能凡事仅仅赔钱了事。孔老丈气得浑身发抖，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不仅他们家出了事，昨天被赐下仙酒的几家都出了不同的事，由于关系到仙师，让赵县令好生为难，只得暂时压下。” 　　“可人家店主当然不干了。人家没找谁没惹谁地开个店，结果被人砸了不说，砸店的人想赔钱，官府还不让，人家自然要闹一番。这一闹之下，全城人都知道了仙酒的事，都在好奇什么样的酒能让这些年轻人齐齐发疯。都想着购买。听说有大豪商说了，愿意万金一两，可惜就是买不到。所以，他们上门来要份额了呗！” 　　万金就是一万个铜钱，合十贯，在二十贯就可以在长安城里买个小院的时期，十贯一两当真是天价了！ 　　沈晨也吃了一惊，“真的这么夸张？” 　　绿萼点点头，“为了不打扰您休息，他们来时我便让红彤出面阻拦，又去报给了罗甑生将军消息，都是罗甑生将军打听来了之后对我说的，想来不会掺假，估计还压低了一些说的。” 　　沈晨这下终于确定了，没有订正的事情百骑不会贸然上报，能上报到这种程度，说明仙酒在外界的价格只会更高，说不定十五贯一两都有可能。 　　天知道后世五块钱一瓶的二锅头怎么在大唐有了如此高的价位，反正沈晨吃惊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如此诱惑，换做是我，我也得眼红啊！” 　　沈晨长叹一声，对孔老丈等十人的到来算是明白了。 　　绿萼道：“仙师富有天下，怎么会看得上那几分酒水钱？” 　　沈晨哈哈一笑，伸出指头，狠狠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怎么，仙人就可以不喜欢钱吗？” 　　绿萼呆了一下，“要钱能飞升吗？” 　　沈晨反而呆了一下，“不要钱……难道白送？” 　　绿萼：“好像也不是这么回事……” 　　沈晨道：“仙界的钱也不是凡间的钱，但，凡间的钱若是得以流通，则朝廷有税赋可收，能做事情，百姓也会跟着受惠，其实是合则两利的事情。” 　　绿萼和红彤对视一眼，摇摇头，没搞明白。 　　沈晨笑笑，在会客的小厅内的主位上坐了，然后吩咐绿萼和红彤，道：“让他们进来吧！” 　　“喏！” 第455章 小家族就是小家族 　　“拜见仙师！” 　　孔老丈领着九个同席吃饭的人进来，当先就给沈晨来了个三跪九叩。 　　沈晨看得发愣，倒不是没被人拜过，而是这十个人的数量说多不多，好歹也上了两位数，呼啦啦进门，推金山倒玉柱……他连名字都没认全，怎么就一副非要他答应，不然就撞死在殿内的逼迫感。 　　“起来吧，你们的事情我听说了。” 　　任任何人被如此逼着来了一手，都会不高兴，沈晨不耐烦地摆摆手，算是虚扶过他们了。 　　十个人慢悠悠站起身来，发现沈晨也没给他们赐座，顿时一个个暗道不妙，眼神示意了好几次，孔老丈才被推选为领头人，拱手道：“仙师，我等前来……” 　　“我知道。” 　　沈晨摆摆手，“我已经听说了。” 　　众人吓了一跳，见沈晨不耐烦的样子，想着怕是要糟，怎料沈晨话音一转，道：“份额可以给你们，不仅是学院试制的凡间版仙酒，还是每个月仙界发给我的纯正仙酒，都可以给你们一些份额。” 　　“啊？啊！” 　　众人神情上的惊喜已然不可以用文字完全表达出来，如果真要描写的话，就相当于七老八十，一辈子没有孩子，却听到产婆说六十岁的老妻给他们生了个孩子——还是儿子，那样的惊喜！ 　　一时间，众人又是一番推金山倒玉柱地下拜，口中连连奉承之词，沈晨自觉早已经听惯了此类词汇，却已然被听了个恶心，只想洗洗耳朵，免得精神受了污染。 　　“得了得了！东西可以给你们，但你们必须遵守我的规则！” 　　沈晨面色一愣，众人顿时浑身一震，连忙安静下来，“但凭仙师吩咐。” 　　将近二十贯一两的酒啊！ 　　哪怕他们进价要十九贯，也能赚上一贯，还不用出原料费、人工费等等，无非一点店面费用，就那点店面租金，买上两瓶就足够了，剩下的足够他们吃的！ 　　什么叫做巨利？ 　　这就叫做巨利！ 　　为了这等巨利，哪里管得了沈晨要叹什么条件，制定什么规则，不赶紧答应下来，还等什么？ 　　我们又不是猪！ 　　沈晨道：“其实要求也不多。首先，你们只能在我指定的地方发卖，绝不能超出各人的范围，否则，必当收回所有份额。” 　　众人愣了一下，没想到沈晨说的条件是这个！ 　　可比他们心中百转千回的条件好得太多了！ 　　而且，与其说是规则，不如说是在保护他们，商业上的手段那么多，若是为了卖酒抢地盘出了事，也并非不可能的。 　　沈晨的这个规则相当于变相的保护了他们，反而让他们高兴不得。 　　于是一个个连忙应下。 　　“第二，我会给你们一个下线的价格，不论你们怎么卖，也绝不能低于这个价格。” 　　众人一想，也明白了。 　　这是怕他们恶意竞争，到时候压低了仙酒的价格，反而受到损失的还是仙师。 　　这一条也应下。 　　“第三，每人回去，准备一万贯钱，算是加盟费，成为第一批原始成员，由你们十个人成立一个仙酒商会，专营仙酒，今后可规定每年加入多少人，新加入的人也必须出加盟费，但一年要比一年高，这样一来，也保护了你们的当年利益。” 　　“这个……” 　　关于这一条，众人有点吃不准，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交钱加盟在大唐已经不新鲜了。他们知道什么意思。收取加盟费算不得什么大事。 　　问题是那每年规定加盟人数，这个就耐人寻味了。 　　难道仙师不让我们做大？怕尾大不掉？ 　　孔老丈哼哼唧唧半天，出声道：“仙师放心，我等绝无反叛仙师的想法。” 　　“我知道你们没有！” 　　沈晨摆摆手，蒸馏工艺可很简单，但想要做好做精，绝非一朝一夕就可以弄出来。 　　况且，后世的蒸馏工艺早已经达到了电脑计算的程度，哪怕多了一滴水都要严格控制，怎么可能是大唐这种只能靠人力就能超越的。 　　所以，哪怕学院的蒸馏酒被复制了，他也有直接从系统内买来的酒，给这些人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偷学了技术就自立门户。 　　“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把卖酒的生意尽可能地铺开，总不能你们十个人就能吃得下整个大唐的酒水份额吧？你们也太看得起你们了！” 　　沈晨连五姓七望都灭到了，更何况扬州城里这些本地氏族！ 　　酒水生意不论在哪个时代，从他被发明的那天开始，就是国民经济中的重要产业，哪家敢说自己一家独大？也不怕被同行生生弄死。 　　众人尴尬地笑了笑，孔老丈道：“我们确实有点不自量力了。全凭仙师吩咐。” 　　还算上道。 　　沈晨点点头，接着道：“第三个规则，想要自己酿造仙酒也可以，但是，酿酒用的粮食，必须来自大唐南方的安南等更加南方的地方，决不允许动用大唐一粒粮食！” 　　酒水可不是单凭酒精兑水就可以的！ 　　在没有工业酒精的大唐，酿造酒水只能依靠生物提取，而且消耗极大，直到清朝为止，酒水都被朝廷严格控制，每年都有份额，不得多酿，否则，粮食都被弄去酿酒了，百姓的肚子怎么办？ 　　众人也深知这个道理，对此没有意外。 　　意外的是沈晨居然答应了他们可以酿造仙酒，意思就是会给他们酿造仙酒的方法！ 　　这可是减少成本的大事！ 　　他们来之前就商量过偷取技术一事，当时还心惊胆战的，没想到沈晨居然这么大方！ 　　当真出乎他们的意料！ 　　然而，他们正想纳头拜谢，却听了沈晨后面的几句话，登时一个个双目瞪圆，险些跳起身来。 　　不能用大唐的粮食？ 　　那就必须组织商船去南方！ 　　这样一来，无形中就抬高了运输成本，即便有了技术，值不值得弄还是个问题！ 　　众人悠悠一叹，仙师还是不愿意我们赚大钱啊！ 　　沈晨看他们一个个心死如灰的模样，看得越加厌恶。 　　这些人毕竟只是小型世家，而非商人，若是商人，根本不会这么想。 　　可他们的家族意识，却根本不会让他们想到其中的好处。 　　格局太低！ 　　“哼！还有最后一个规则，你们不答应也得答应，而且，设为永例，绝不更改。” 第456章 最后的条件 　　“还、还请仙师告知。” 　　有了前面几条说不上苛刻，但对他们绝对不友好的规矩，最后这一条，哪怕沈晨是用温和细语的方式说出来，他们也不会感到半分温暖。 　　但刀子在人家仙师手上，他们只能选择挨宰。 　　既然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平心静气，等待死亡来临的好。 　　但见沈晨悠悠然地看了扬州本地的十个家族族长一眼，冷冷地道：“最后一条规矩，不论你们卖价是多少，都必须上交三层的赋税，哪个敢私自截留，或者逃税漏税，敢出酒水联盟，入牢吃牢饭，整个家族不得再经手仙酒生意！” 　　嘶～～～ 　　杀招！ 　　真正的杀招！ 　　所有人明白了！ 　　原来沈晨最终的目的在这里！ 　　明着看是他善心大发，要漏点吃食给各大世家，其实还是在为了朝廷收割世家的钱财！ 　　三层呐！ 　　看着不多！ 　　但，这是按照售价来计算的，不是按照营收来计算的！ 　　哪怕他们不需要自己产酒，只需要按照人手从长安城拉过来售卖就行，但人手、店铺、一路人吃马嚼要不要钱？ 　　要！ 　　扣除了这些，再扣除掉其中的损耗和按照售价上交的赋税，真正能落到手上的利润，绝对不会超过售价的三层！ 　　黑！ 　　真的黑！ 　　而且，还黑得让众人无法拒绝！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底里很想看看，有谁受不住这等剥削，然后离开的，可看了半天，也没人动弹，很是让众人失望了一阵。 　　沈晨那里不知道他们的想法，悠悠地笑道：“别看要上交三层，你们觉得多。别忘了仙酒的售价最低会是多少？卖一瓶就足够你们吃吃喝喝的了。而且，朝廷拿得多，花在你们身上的心思就会越多。有了朝廷做后台，你们还能少赚吗？” 　　众人一听，顿时如醍醐灌顶！ 　　对啊！ 　　如此分配，相当于朝廷就是整个仙酒贩售业的大股东啊！ 　　一旦有了朝廷这尊大佛在，那么，一路上的各种关卡还能叫关卡吗？拜托，难道有哪个不长眼的胆敢和朝廷作对？ 　　千条万条规矩，只要有这一条好处，就值得他们搏一回！ 　　很快，想明白了的众人便哈哈大笑着，其乐融融地和沈晨畅聊起来，对其中的一些细节进行了补充。 　　比如，朝廷在三年内不会刻意打压他们几家，让他们几家作为先行者该吃的福利吃到手，当然，前提是他们没有做对不起朝廷，触犯律法的事。 　　又比如自己酿酒方面，不能动大唐的一粒粮食，但他们可以用最便宜的价格租借军队的船只，并且获得沿路军方的照顾和护卫，至于其中的一些人情往来，他们可以自己做主，但比起海王封王的那些大豪商来说，他们已经少了许许多多沿路的消耗了。 　　如此条件和规矩几乎是双方双赢的局面，到得晚餐十分，双方便将事宜完全订立下来，又由绿萼执笔，签订了草案。 　　从此，仙酒正式进入大唐民间，而沈晨也为李二的朝廷多开了一条财路。 　　据十个世家的粗略估计，每年至少可以向朝廷提供三百万贯的税赋，并且随着产业的铺开，成本的减少，这个数字还能连年上升。 　　待得他们出去，绿萼和红彤端着晚饭进来，看饿坏了的沈晨吃了大半，才好奇地说道：“仙师何必找他们？不过扬州本地氏族而已，连县令都不会给他们面子，若是想要将仙酒生意铺开，何不直接找五姓七望？想来只要仙师漏点风出去，他们便能像野狗那样扑上来。” 　　沈晨如何不知道这些，却是一面扒拉着饭，一面道：“事情不能这么想。高度要更高一些。五姓七望已经尾大不掉，虽然现在听话了很多，但他们仍然掌握着大唐的诸多资源。李二那老小子宁愿一个星期才吃一只酱猪蹄，口水都流成河了，也绝不让门阀世家的钱进入铁路建设，怕的就是他们死灰复燃。” 　　绿萼吃惊道：“五姓七望如今卖出的田地已经很多了吧？而且，他们都在搞工坊，技术都来自仙师或者学院，相当于捆绑在了朝廷身上，理应不会再反叛了吧？” 　　沈晨道：“人心而已，天知道，防着一手总是好事。我之所以找这十家，看中的就是这十家有启动的资金，却又没有影响朝廷格局的实力，朝廷什么也没做，就能多收一点利钱，如此好事，如何不作？” 　　红彤懵懵懂懂，只看着沈晨吃饭，只要沈晨碗里的菜没了，她就会夹一筷子进去，荤素搭配，大小匀称，若是海鱼，还会看看有没有刺，总归，沈晨吃得很爽，不用操心夹什么菜。 　　绿萼却是听得懂了，皱眉想了一会儿，便想到了其中的关节，“仙师的意思是扶持一些家族，让他们具备和五姓七望打擂台的能力？” 　　沈晨笑道：“所谓五姓七望，是他们手中握有太多的资源，可当别人也握有和他们一样多的资源，他们看起来也就没有那么牛叉了！” 　　绿萼想到：仙师不愧是仙师，自古朝廷打压世家，只会压制，可仙师所用的方法却是捧高，如此一来，更多人受惠，原来受惠的人也没有损失，朝廷还能成为领头羊，真是一举多得。 　　不愧是下凡的神仙！ 　　最后，沈晨吃饱了，他本就是个闲散的人，在绿萼和红彤面前也不会遮掩，扶着肚子打着饱嗝，浑然没有一点儿形象。 　　绿萼和红彤早就习惯了，不仅不觉得他丢了神仙的脸面，反而觉得他亲切，一面收碗洗碗，一面笑呵呵暂时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沈晨的身影，孤单单的靠在软塌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税收税收，不能只顾及长安，还得分成地税国税的好，否则，本地失去了经济活力，官府要做点什么事都要向长安打报告，在后世还行，通行方便，一道传真的事，可在这里，来回就是几个月，有大事也完蛋了。” 　　想着想着，沈晨决定给李二写封信，教教李二后世开发初期使用的国税地税两税知识。 第457章 准备就绪 　　国税地说分开，是后世开放时期的临时政策，之前没有，之后也被取消了。 　　好处就是两税分开，使得地方有利益可得，能够对地方的发展带来活力，是加强地方发展的最好方式。 　　但坏处就是地方发展的不平衡，导致各地为了增加地税瞎搞乱搞，所谓的“钢筋混泥土官员”很大程度上就是这么来的。 　　想要将两者之间的区别和好坏一一分析清楚，没有经营此道数十年的名望大能根本做不到。 　　沈晨没必要给李二解释那么多，即便解释了，李二也听不懂，他只需要将地方拥有一定财政之后的好处说给李二听，并且郑重地告诉李二，这不过是发展初期的权宜之计，等大唐发展步调放缓之后再取消就行了。 　　但是，即便如此，涉及的方方面面也很多，沈晨带给大唐的“数据风气”也带来了坏处。 　　就是凡是都要讲真凭实据，有时候为了找到真凭实据，要花费很多时间和人力物力，所以，民间状告的数量渐渐少了很多。 　　一告就要找证据，唐律规定谁告谁举证，但老百姓哪有那么多时间和人力物力去取证。 　　于是，便抱着多一事不如省一事的想法，由族里自己解决。虽然会出现很多冤假错案，但在大唐这个时候，确实符合民情的，老百姓并没有多少抱怨之声就是证明。 　　当然，沈晨绝不会把这种毒瘤留下来。 　　法律就是法律，法律的客体就是朝廷，朝廷都不能为百姓伸张正义，这样的客体要了何用？ 　　只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根本做不到。 　　闭门不出整整写了七天，再过两天就要过年了，沈晨才把最后定稿的《大唐税务疏》写好，然后上好封漆，交给罗甑生，送给李二去。 　　等他出门的时候，绿萼和红彤终于松了口气。 　　这七天以来，沈晨每天几乎只睡两个时辰，而且没有规律，睁开眼睛就是写作，写得差不多了，实在撑不住了，才闭上眼睛睡觉，可最多两个时辰之后，又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爬起来继续写。 　　红彤是个没脑子的，可绿萼却想不明白，为什么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时候，居然还能写出东西来。 　　她趁着送饭的时候偷偷看过沈晨的手稿，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她用一种与大唐文字很像的简略文字书写，想来便是仙界使用的文字，她基本看不懂，但从看懂的只言片语里，她看得出沈晨在做一件关于税赋方面的大事。 　　偏偏如此重要的事情，沈晨居然可以在脑子浑浑噩噩的时候写出来，绿萼吃惊之余，只能将这归结为沈晨是神仙一说。 　　她却不知道，沈晨比起她心目中那种创作型大能，其实少了一个自我创造的环节。 　　这些知识都是他接触过的后世知识，只不过加以整理和修改，尽可能符合大唐的实际情况。 　　相当于一个建筑公司，拿着图纸去建设就行。 　　尽管建设的过程中同样需要脑力活动，但不比创造者那般从无到有的艰难。 　　当绿萼询问过后，沈晨给了绿萼以上的解释，并调侃道：“这就是为什么孔子被后世敬仰，收集和整理《论语》的孔子弟子却没能成圣的原因。” 　　绿萼自然觉得沈晨不过是谦虚而已，即便沈晨的知识来自于仙界，那也需要沈晨一点一点往外掏才行。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绿萼和红彤都尽可能地位沈晨端茶递水，唯恐沈晨身体出了事。 　　沈晨也过了两天舒舒服服被人从头伺候到脚的日子，却在大年三十当天不得不进入火力全开的阶段。 　　“说吧，准备如何了？” 　　罗甑生回道：“回禀仙师，所有事情已经准备妥当，只等今夜展销会上正式开始。” 　　“嗯！” 　　沈晨沉吟道：“今夜的主力在于你们，人手方面可以和老程商量一下，实在不行，就用我的学院近卫，总归，完事小心，切不可露出马脚，毕竟是骗人的事儿，被聪明人猜出来不要紧，别连老百姓也觉得咱们不厚道。” 　　“请仙师放心。” 　　只有罗甑生一个人的时候，罗甑生少了很多俏皮话，声音也冰冷起来，“百骑的兄弟们做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且，百骑存在的目的也正是为了引导大众，如同仙师所说的情报三要素那般，此乃百骑的分内之事，绝不会出一点纰漏。” 　　沈晨又点点头，随后叹气一声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意欺骗百姓。” 　　罗甑生道：“仙师请勿自责。与当时我想到的方案来说，仙师的方案不见一丝血色，已然是通天之功，况且，仙师也不算是欺骗，只不过是引导百姓向仙界知识技术学习而已，说不得欺骗。” 　　沈晨默默不语，他的计划并不狠辣，但绝对算得上是诛心。 　　而且手段有些不近人情，几乎是赶鸭子上架。 　　虽然跟他上架的百姓必然能获得高额的回报，但那些不跟随他的，只不过脑筋转不过来的，注定要成为砂砾，从此沦为百姓眼中的下等憨货。 　　“你们在做工作时，记得耐心一点，让老百姓多想一想，能多拉一个就是一个吧！” 　　事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沈晨只能尽最大的义务，做到这里了。 　　罗甑生点点头，表示理解了。 　　随后，罗甑生告辞，绿萼和红彤带着一大票李二从长安拨给他的侍女从门外蜂拥进来，向他施礼过后，便一拥而上，扒他衣服的扒他衣服，给他梳头的给他梳头。 　　由于大唐在正式场合施行跪坐，需要脱鞋，因为，还有人帮他洗脚，修剪指甲，喷上暂时只在内部供应的香水，清洁他的脚气。 　　好一通折腾，足足一个多时辰才搞定，侍女们习以为常，倒是把他累得直喘气儿。 　　“还好现在是寒冬腊月，否则，就这些衣衫，不把人生生热死才怪！” 　　十好几层的衣物，层层都有说法，让沈晨想要减少一层都不行。 　　就这，还是他强烈反对之后，李二勉强让礼部官员缩减下来的层数，换做礼部最初的设定，他的仙师大裘冕行制和李二完全持平，听李二说，穿上之后连走路都费劲儿。 　　“这仙师当的……若是抱怨……是不是太矫情了点……呵呵！” 第458章 你们这些猪脑袋 　　不论在哪朝哪代，过年这件事情自从被老祖宗们发明出来之后，他便是整个华夏人最为看重的节日，没有之一。 　　在唐朝，大年三十一般没有活动，都是自己回家过自己的小日子，上到李二的皇室，下到破落屋子里的老百姓，都会在这一天回到家中，与妻儿老小快乐一天。 　　沈晨在唐朝没有人家人，去年的大年三十他都忘记自己是怎么过的了，好像因为和李二关系处于寒冰期，所以没接到李二的邀请，而今年，他不得不来江南一趟，李二即便想邀请也没了办法。 　　但是，李二还是派了上千名宫女和宦官前来，为他筹办过年的相关事宜，由他的老熟人，九成宫风景旅游区的大总管高璐带领，前来为他操办。 　　两名侍女打开了房门，门外院子里顿时响起一片整齐划一的拜见之声，沈晨连他们的脸都没瞧见，视野就只剩下黑压压一大片后脑勺。 　　当先一人，身穿大宦官长袍，红到发紫的色调令人侧目，身上各处的装饰看着朴实无华，实则都是古董级别的古物，奢华至极。 　　满面红光的脸上透着想要遮掩也遮掩不住的自傲，但见沈晨出来，弓着腰，谦卑地小步挪到沈晨面前，却又重新施了一遍礼仪，两手高高举起，又低低落下，直至膝盖时，顺着弯腰的力道，两腿弯曲下去，最后，腰身再弯一次，以脑袋碰到地面为止。 　　这就是唐朝的大礼，非敬天拜别时不可轻用。 　　若是换在一年前，沈晨怕是浑身不自在，但今时今日，沈晨的身份已今非昔比，也见得多看得惯了，自然怡然自得地受了高璐这一拜。 　　他笑呵呵地道：“我说高大总管，一年不见，你这是活得挺潇洒啊！” 　　高璐趴在地上，闷声闷气地道：“多亏仙师洪福，如今九成宫宫人不论男女禁军，皆生活美满，阖家安康，更有仙师仁慈，求得陛下发还二十五岁以上宫女出宫嫁人，现孩儿出生，家家争相取‘仙赐’‘神乐’之名，以谢仙师天恩！” 　　“还有这种事？”沈晨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心中却是非常高兴，证明他所作的一切还是有人得了实惠，那么，不论如何都是值得的。 　　可他见了高璐却并不高兴，所谓皮笑肉不笑，指的就是他现在的表情。 　　九成宫得了沈晨的好处，如今处处透着“死要钱，你还不能不给”的风气，进门处处收费，还是天价费用，还得忍受导游小贩的冷脸就不说了。 　　但凡哪个达官显贵想要插队进入九成宫，或者近距离感受一下“仙界之花”的魅力，不给高璐吃饱掉，根本就是做梦。 　　关键是高璐在九成宫有了成绩，为李二自己的小金库增添了不少钱财，很得李二喜欢，一些超出九成宫的事情也照样能办。 　　依据罗甑生给的消息，现在单单请高璐吃顿饭，报价直接就从五贯起，还不算高璐答不答应办事情，总归，能见一面，都得大出血。 　　也就长孙无忌、房玄龄、马周那种已经位极人臣、升无可升的超级大佬才能使唤得动他，否则，哪怕是有能力出海封王的豪商，他也冷着脸，不给人面子。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接到李二给的旨意后，当场就收拾了行李，从九成宫挑了心腹，又到皇宫挑了人美办事利落的人才，急匆匆就赶来了。 　　原本少说一个月的路程，他只用了半个月就到了，然后急咧咧地就操办起沈晨过年的事情。 　　对这一点，沈晨其实挺高兴的，有个办事能力强大的下属，总是每一个上位者的幸福。 　　可惜，沈晨还是不高兴。 　　用脚尖挑了挑缀在高璐腰间，此时被置落在高璐袍子上的一枚蝴蝶形玉佩，沈晨笑呵呵地道：“这玉佩倒是漂亮得很嘛！听说还是汉朝时候的物件？” 　　高璐没听见沈晨喊他起来回话，心里咯噔一跳，说起话来不敢再放肆，哼哼两声，道：“那个……还是多亏了仙师的福，九成宫宫人手里都有了点钱，我们这些残缺之人又没有后代啥的，所以花起来也就有点大手大脚，入不得仙师法眼，惭愧惭愧。” 　　“惭愧？” 　　沈晨冷冷一哼，顿时高璐打了个激灵。 　　高璐暗叫一声不妙，抬眼悄悄看了一下，沈晨身旁两名侍女身上的衣物、配饰看起来也好看，但也并不名贵，至少没他这么夸张。 　　突然之间，高璐想到了什么，脸色唰一下就变得惨白惨白的！ 　　沈晨怒不可遏，呵斥道：“你惭愧个屁！你知不知道，同样的东西，你们家陛下只有十来件，三件给了后宫娘娘，一件给了高明出海，一件给了为善，剩下的他自己把玩，即便长孙无忌、房玄龄也没有！据记载，所有同类玉佩加起来，天底下也超不出二十件！你倒是钱多，竟然有本事弄到一件？该说你高大总管太有本事，还是要说你高大总管胆子太大，什么东西都敢要！” 　　噗通！ 　　话音甫歇，高璐重重地一个头就砸到地上，声嘶力竭地干嚎起来，“仙师啊，我错了！我错了啊！我被猪油蒙了心！我也不知道这个东西这么名贵，要是早知道，我也不敢要啊！” 　　李二才能有的东西，一个太监总管居然能有？ 　　什么概念！ 　　即便乡下的光屁股小孩都知道，更何况在这里的哪个不是深宫大院出来的人精！ 　　一时间衣服相互摩擦的声音不绝于耳，千把来人不管宫女、太监，还是近卫禁军，一个个连忙稀里哗啦地讨东西，一股脑把不是自己的统统扔到面前，然后齐齐跪下，集体请罪！ 　　沈晨一脚踩在玉佩上，可惜，玉佩很硬，没能踩碎。 　　但这一下，立马把高璐的冷汗直接踩了出来，浑身哆哆嗦嗦，哪里还有刚才嬉皮笑脸的模样。 　　“高璐！” 　　“请……请仙师吩咐……” 　　沈晨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才过了一年的好日子啊？怎么滴？觉得这辈子圆满了？不想再往下过了？淮南道刺史、扬州本地官员送你们的东西都敢收？” 第459章 肉疼 　　属于沈晨的屋子前，千把号人寒蝉若禁，在他们的印象里，沈晨还没有发过如此大的火！ 　　更加让他们恐惧的是，沈晨居然连这些东西从哪来的都知道！ 　　“高璐被猪油蒙了心！你们呢？你们都是些猪脑子啊！” 　　沈晨一脚踹翻高璐，接着走到人群之中，瞅着几个东西多的踹，一连踹了十几个人，踹得千把号人战战兢兢不敢抬头，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身上厚重的大裘冕直把他的腰都快扯断了，可他心里的怒火却仍旧没能全部释放得出来。 　　“你们以为他们为什么要笼络你们？以为仅仅只是仰慕你们是从长安城来的天子脚下之人？” 　　高璐战战兢兢地道：“他们……他们……他们就是这么说的……” 　　“说个屁！” 　　沈晨气不过，冲到高璐面前，连打带踹，一面骂道：“你们才来几天啊？有什么光环套在脑袋上？真以为扬州人没见过世面？真把你们自己当什么了？你们到大街上打听打听，一听是从长安来的，扬州城里的百姓，有一个算一个，有几个真把你们当人上人看的！没说你们乡下人没见过世面，被江南的风情扯了腰就不错了！” 　　高璐等人到的时候，沈晨正在闭关写税赋方面的东西，绿萼报了一声也就过了，沈晨也没见高璐。 　　但是，没想到短短几天之内，高璐这群傻货就一个个伸手伸习惯了，瞎伸！ 　　让罗甑生这种见惯了官场人情来往的人都感到可怕，迫不得已，只好上报给沈晨。 　　因此，高璐等人还真的不知道扬州本地百姓是怎么看他们的，一天到晚被打着各种借口见他们的人用谎话骗着，真觉得扬州人给他们送礼物是理所应当一样。 　　高璐身上全是脚印，见沈晨不打了，连忙又爬起身好好地跪着，眼泪混着鼻涕哗哗地往下流，绿萼和红彤见了都忍不住替他哀叹一下。 　　大裘冕很重，沈晨踹了二十几脚就累了，但还是一直踹到了七八十下才停下。 　　“你们……你们……蠢到极致了啊！无事不登三宝殿，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们就没问过那些人要你们办什么事？” 　　高璐哭泣道：“没说，没说，我们真的以为他们就是人情往来！想着有仙师在背后，大抵是来混个脸熟的，没有多想，真的没有多想！” 　　沈晨手指点着所有人，最后落在高璐身上，“所以才说你们都是猪脑子？天上掉过馅饼没有？没有！可你们居然认为馅饼对砸在你们身上！那些人找你们，你们都知道是因为背靠着我，那你们能不能往下猜一下，那些人要我干什么！你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居然有本事拿了！每个人身上的东西哪怕只有一贯钱，看起来不值钱，可加起来也是一千贯！” 　　沈晨都快气疯了，这些人大多都是九成宫的宫女太监，常年被关在行宫里，没有多少官场上的经验，可就是这么一丁点弱点，就被那些人抓了住。 　　当真不知道该不该说那些人太聪明！ 　　“一千贯呐！放在两年前，能在长安城里买一座大宅子，还能侍女仆人统统配全了！什么人能如此大手笔，就为了跟你们混个脸熟？你们自己摸着自己那张脸看看！你们配吗？即便配，那也是我给的！” 　　配吗？ 　　高璐很想说现在的自己配，可想到两年以前，谁要是拿了几十文的好酒邀请他一起喝，他都觉得给他长脸！ 　　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一贯以下的酒都入不了他的喉咙，他才知道，原来钱根本就不值钱。 　　高璐都是如此，更何况其他人。 　　也不知哪个带了头，呜呜的哭咽之声逐渐在人群中响了起来，沈晨说到这里，当真是头猪都知道这些东西不该拿了！ 　　简单来说，那些人居心不良，真正要对付的是他们的大靠山——沈晨！ 　　不得不说，沈晨的每一句话都十分狠毒，基本上扒下了他们身上的所有光环，告诉他们，他们其实一无所有。 　　可是，正是这一份狠毒，让他们重新认识到了自己。 　　一旦离开沈晨，他们连屁都不是一个！ 　　而现在，他们居然自以为是的拿了别人的东西，很有可能帮助别人来对付沈晨，相当于对付他们自己！ 　　猪啊，当真是一群猪啊！ 　　哭咽之声渐渐地大了起来，除了绿萼和红彤还能平淡地面对，整个小院里变得一片愁云惨淡。 　　“我等……我等当真不知啊！若是知道哪些狗东西有这样的想法，我们真的不会拿，也不敢拿啊！” 　　高璐哭得稀里哗啦，众人也开始纷纷表态。 　　沈晨知道，这事还真的怨不得这些人。他们才来几天，又都在忙着过年的事情，根本没可能和扬州百姓有太多来往，中间还要被那些人误导一番，自然不会知道沈晨现在和扬州百姓和江南官员之间暂且平衡的关系。 　　若是知道，以他们的宫斗经验来说，不可能心安理得的拿这么些东西，更不敢堂而皇之地摆出来让他看到。 　　可是，伸手毕竟是官场大忌，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都是罪过！ 　　问题是一次性处置这么多人，造成的后果…… 　　“哎……” 　　沈晨仰天长叹，“你们真给我出难题啊！首先，把你们收到的东西统统交到罗甑生大人手里，他会帮你们还回去，莫要贪小便宜，别为了一点点钱，就把自己的前途断送了。” 　　“喏！” 　　这个是常规的处置，众人没有话说。 　　“第二，每人记仗十棍，不论男女，高璐领二十棍，过完年后，轮着执行。” 　　“喏！” 　　这个也是常规的处置，比起官场上动辄贪污就革职查办来说，已经很轻很轻了，左右不过一点皮肉之苦，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只是这个年就过得不像样子了。 　　“第三，今年的年终奖，全部减半。” 　　最后这个才是杀招！ 　　沈晨旗下人员的福利奖赏本来就是整个大唐都眼红的事情，来了这里办事，哪怕是从皇宫里抽调的宫女，必然能领到沈晨的一份利钱，绝对比在皇宫里的宫女多得多。 　　可是，现在平白少了一半，是个人都要肉疼。 　　偏偏他们有错在先，沈晨没有让他们滚蛋已经是宽宏大量了，有这么一点惩罚，算不得太狠。 　　于是，众人还是受了这一份痛苦，齐声唱道：“喏……” 第460章 讲两句 　　整顿了一番自家的后院，沈晨让高璐把仪仗重新弄好，然后前往前厅。 　　他没在刺史府里住，而是得了李恪孝敬师长的好处。 　　江南淞沪吴州是李恪的封地，但除了吴州之外，他在扬州还置办了许多的产业，有些不合规，但大唐的王爷做事就没有一个人合规过。 　　在扬州他也有一幢大宅子，前厅后厅，规模十分庞大，只是一应都十分低调，不算彻彻底底的越制，所以李二也就没管。 　　当沈晨乘着巨大的坐辇来到前厅的时候，前厅已然人满为患，由卢斌带领，淮南道和扬州文武两道能出现的人都出现在了前厅，看着他如同帝王驾临一般的行制而来，没有一个人感到奇怪。 　　若是有人敢弹劾，绝对受得一泡泡口水吐上去。 　　人家仙师的地位是皇帝都点头同意了的，就你觉得不合规？你觉得一个下凡的真仙够不上帝王的行制？那么好，请你翻翻史书，看看神仙的行制应该是怎样的？说不定比帝王还高！人家这都算是与民同乐了！ 　　今日的饮宴，算是家事，所以，众人相对比较随意地在前厅门口互相见礼了一番，便齐齐进入厅内，在早已定好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众人先前没进来，此时进入，忽然发现饮宴的做法与寻常大有不同。 　　唐朝承隋制，隋朝承汉礼，都是用矮几跪坐式，但在今日的大厅里，却摆上了上百张圆溜溜的胡桌，每张胡桌周围又围了十二个高背的胡凳，模样说不上奇怪，毕竟从长安那边已经传过来了，说是仙界的制式便是如此。 　　奇怪的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圆桌胡凳，这一次性摆开的样子，十分有气势，狠狠地被震了一下。 　　“仙师这是……” 　　卢斌和众人看着沈晨将他们带到正中间正背面的一张桌子前，不确定地问沈晨，看沈晨的意思是让他们一起坐下，但是，胡桌的吃饭方法在唐朝还上不了台面，就算李二请百官吃饭的时候用的也还是矮几式，所以一时拿不准沈晨的意思。 　　沈晨笑着点点头，当先在正背面的座位上坐下，然后指指周围的位置，“今天过年，咱们就不要用那套繁文缛节来破坏兴致了，耽误大家回家陪妻儿老小的时间，本仙师多有抱歉，那么大家就坐在一块，同食之，如此热闹热闹，哈哈哈……” 　　众人明白了，合着沈晨是从形式上将这场饮宴的格调定下来，随即，众人哈哈大笑，随了沈晨的意思。 　　新的形式，新的坐法，众人一时拿不定主意，索性辩证了一番，引经据典，按照职位，每十二人一桌坐了下去，这一看之下，还挺有趣。 　　寻常时候，想要说句话，众人都要出了矮几走动，那么只能限定在有限的范围之内，现在同桌就有十二人，周围几桌加起来又有数十人，同在官场，大多还都是认得的，前后左右都能说上话，当真欢乐许多，还没开席，整个大厅里已是其乐融融。 　　沈晨这桌同样坐得满满当当，除了卢斌以外，还有长史等人，赵县令则被沈晨单独点了名，战战兢兢地坐在末尾，就是沈晨的正对面，负责帮助侍女传菜布菜。 　　唯一不高兴的就是孔老丈等仙酒合伙人了。 　　他们身份都不高，上次能和沈晨贴近着坐，皆是因为回答了沈晨问题的原因，今天没了这个好处，只得按照身份地位，分在了靠近大厅门口的位置，眼巴巴看相谈甚欢的卢斌、赵县令等人，嫉妒的火焰几乎要从眼珠子里喷出来。 　　“仙师，今日您是主，我们是客，还请您讲两句吧！” 　　众人落座，菜品也上齐了，尽是沈晨带到大唐的仙界美食，中间一个大炊锅，肥厚的三线肉、鸡肉熬得流油，中间一圈尚且没有下锅的生肉生菜，最外层则是酱猪蹄、卤猪耳、红烧肉、烤鸭、牛肉干等十多种后世餐饮必点菜肴。 　　在座者除了卢斌等寥寥数人外，所上菜品别说见过，听都没听过，特别是那切成薄片的烤鸭和看着像猪耳又与猪肉明显不同的红油猪耳，怎么看都不像凡间所出的东西。 　　满桌上还有两壶仙界绿瓶二锅头和一瓶来自后世的彩云之南干红葡萄酒，酒味如何尚且不说，单说那二锅头就已经价值不菲，尽管得了沈晨的许诺，黑市里的二锅头已经下降了一倍的价钱，但仍旧挡不住人们对他的思念。 　　关键是那包装，晶莹剔透的琉璃瓶身，在玻璃还没有大规模现世之前，价比黄金，还有那葡萄酒的包装，都不知道画面上那些小人是怎么印上去的。 　　如此宴席，早就让在座众人口水流了个不行，尽管上次同样是和沈晨饮宴，但除了中间被沈晨拿出几瓶二锅头仙酒以外，别的菜肴统统都是扬州本地海鲜，哪能和面前这一桌仙品佳肴相提并论？ 　　就连卢斌也忍不住食指大动，见沈晨一直不开席，不由得出声询问。 　　沈晨哈哈一笑，却是不答，转眼看了看身侧隐藏在角落里的绿萼，见她点了点头，这才站起身来，遥遥说道。 　　“诸位大人，今日乃是大年三十，所谓辞旧迎新，咱们还需有个说法，总不能吃吃喝喝就过了，那不太不解风情了吗？” 　　众人点头含笑，“是极是极。” 　　就像后世，如果吃年夜饭的时候，电视里没放着联欢晚会，总会缺点什么，众人不介意沈晨出点节目。 　　沈晨哈哈一笑，“在仙界，也会过年，但在吃年夜晚的时候，有两样事物却是必须得有的。” 　　众人一听仙界也过年，不由得来了与子同乐的精神，又听仙界吃年夜饭还有事物，不禁竖起耳朵，侧耳倾听。 　　沈晨道：“这一嘛，便叫爆竹声中除旧岁！爆竹嘛，大唐也有，可惜，与仙界的爆竹比起来，真是没有味道，待会儿，我便命人点了爆竹，大家一面听爆竹，一面吃年夜饭，大家说，好不好？” 　　“好！” 　　“好！” 　　“好！” 第461章 您们这是要杀谁 　　什么是年味？ 　　爆竹就是年味！ 　　哪怕独自一人漂泊他乡，只要听到爆竹声，就会有年味儿。 　　这就是华夏人的情怀。 　　众人大声呼喝，声响似要将房顶也掀开来一般，此时，已然不是仙界爆竹一说便能激起众人的激动，理应配上过年的喜庆才对。 　　只听得沈晨又道：“另外，还有一样，叫做联欢晚会，便是众多有技艺之人一起奉上自家的技艺，博得众人欢乐一笑，让过年之事在欢乐声中度过。” 　　听到此处，众人更是心痒难耐。 　　他们都不是噗通百姓，寻常歌舞看得多了，但由沈晨说出来，他们绝不相信仅仅只是歌姬献舞那般简单，顿时人人欢呼，更有胆子大者，扯着脖子喊：“敢问仙师，都有哪些技艺，好让我等开开眼界！” 　　沈晨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当然有了。相声，知道不？” 　　众人齐齐摇头，“不知。” 　　“小品知道不？” 　　众人再次齐齐摇头，“不知。” 　　“评书知道不？” 　　众人还是摇头，“不知。” 　　…… 　　沈晨一连说了七八样后世常见的欢乐节目，在座者怎么可能看过？就连卢斌也来了兴趣，随着众人一起摇头，一起大声回应。 　　赵县令更是激动得面红耳赤，他早就把沈晨当做前往长安的捷径，恨不能成为沈晨的狗腿子，别说沈晨说的那些技艺，一听就让人心动痒痒，即便沈晨说得平平无奇，他也照样会声嘶力竭地回应。 　　得了回应，总是让人开心的事情，就像打战时候，将军来一句“杀”，麾下将士跟着来一句“杀”，总是能够让人热血沸腾。 　　沈晨也不再矫情，直接道：“那好，那咱们就听爆竹，放烟花，吃起来，唱起来，闹起来！” 　　“好！” 　　唐朝本就是一个娱乐兴盛的年代，尽管没有后世的科技条件，但耐不住唐人对娱乐的追求，用一句在后世过时的话来说，就是——会玩、能玩、敢玩！ 　　李二宴请大臣的时候，动不动就光着膀子跳到场子里拍手跺脚，更何况寻常民间百姓。 　　此时，扬州城里街上不见人影，但喧嚣声却冲天而起，伴着点点烛光，吵得人心绪开怀。 　　沈晨一声令下，门口的高璐登时把手一挥，早已准备好的学院烟火工匠立刻点燃火线，须臾之后，一声声巨大的爆炸声响登时在大厅外炸响，连绵不绝的吵闹之声，如同一针兴奋剂一样，叫大厅里的众人欢呼起来。 　　一炷香过后，连绵的爆竹之声悄然落幕，就在众人直觉遗憾之时，猛地一声箭矢破空之声传来，随机一朵星火直冲天际，在五颜六色的光彩之中，巨大的声响将众人的耳朵直接炸成碎片。 　　轰！ 　　火树银花，星空夜舞。 　　斑斓的色彩映照在众人瞳孔之中，在这一刻，天地间似乎只剩下那一朵星空中绽放的仙界之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大厅内的众人早已忍不住心中的痒痒，跑到宽阔的院子里抬头观看，这一看之下，哪里还能走得动道？ 　　卢斌等人没有去过长安，更加没有去过九成宫，尽管早就听人说过仙界之花的绚烂之名，但亲眼所见还是第一次，不由得长大了嘴巴，瞪圆了双目。 　　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原来，云雷之间竟然还可以发出如此令人生畏，又叫人迷乱的花朵。 　　角落里，高璐忍受着隐隐做痛的身子，满眼鄙夷地看着被惊呆的江南官员。 　　一群土包子！盛世长安的繁华岂是你们所能想象的？就这？居然还想整仙师？呸！老子瞎了眼才收了你们的东西！看着吧，想玩仙师哪是那么容易的？之后还有好节目等着上演呢！ 　　…………………………………… 　　与此同时，在扬州城一处破败的小屋里，老农侧身看着破烂窗口外绚丽多彩的天空，将一樽正版仙界二锅头送到嘴里，美美地滋了一声，悠悠地说道：“小家伙，如何呀，咱们仙师的能耐？” 　　破烂矮几的对面，周小贤战战兢兢地跪坐着，浑身瑟瑟发抖，哪怕身前是一桌闻起来就喷香扑鼻，让他肚子咕噜噜直叫的仙界美食，额头上的冷汗仍旧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 　　另一侧，老农的弟子——织娘一丝不苟地为老农布着菜，荤素搭配，大小适中，刚好够老农一口吃下。 　　窗外人影绰绰，无数百骑和紧急抽调而来的学院近卫忙前忙后，将一具具杀人用的利器装备在身上，只等老农一声令下，他们便会让扬州城里血流成河。 　　至于年夜饭……沈晨早就准备好，只等他们杀人回来之后，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若有需要，发给利钱，自己去找。 　　周小贤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从那些人腰间悬挂的弓弩横刀来看，就知道他们不是去逛街的。 　　良久良久，周小贤似乎战胜了内心的恐惧，咬着牙，颤声道：“大过年，怕是……怕是没必要吧？” 　　老农哈哈一笑，织娘也遮住红唇轻轻笑了笑。 　　老农道：“杀人还要分时候？” 　　周小贤嘿然道：“那啥，不管杀谁，总归是大年夜，见了血总是不好的，听说仙师仁慈，总不能让人家家人看着被杀而痛彻心扉吧？” 　　老农道：‘说得不错！所以仙师不让杀人。’ 　　周小贤猛地一愣，“那你们……” 　　老农苦笑着摇摇头，“所以，我们杀。” 　　周小贤：“……” 　　得，这就是一群除了杀人，什么都可以不管的主！ 　　老农夹了块酱猪蹄，放在嘴里，入口即化，但那浓郁的酱香和肉香的混合滋味却在口齿之间萦绕不绝，好好享受了一番，才转过身来，看着周小贤道：“仙师早就说过，杀人绝不是达成目标唯一的手段，但是，杀人却是最简单直接的手段。既然简单直接，咱们又不扯之乎者也，那么，直接一刀下去，一了百了不是更加容易？” 　　周小贤尴尬地嘿嘿笑了两下，“不知你……您们这是要杀谁啊？” 第462章 他该死了 　　老农笑道：“杀谁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会不会拦着我们去杀谁。” 　　轰！ 　　天空中的彩色影子竞相绽放，由于老农背对着窗口，那彩色光点从窗外透进来，将他整个脸部缩在了黑暗里，唯有人脸周围的光彩飞速地变化着。 　　周小贤只觉得被一只邪恶的野兽盯上，浑身毛发止不住地收缩起来，呼吸也窒了一窒。 　　“去吧！” 　　老农就像赶苍蝇一样地挥挥手，小院中数不清的人影顿时化作一道道残影，消失在五彩斑斓的星空之中，夜风清冷，便似从来没有人来过一般。 　　“嘶～～～～” 　　哪怕对百骑的强大有了充分的心里认识，但周小贤还是止不住内心的颤抖。 　　他以为当初在船头狙击他手下河盗的百骑已经很强大了，但今日所见的百骑却比那些更多了一层神秘的味道。 　　或许……百骑里也分了好几个不同的归属，有专门作战的，有专门暗杀，有专门搞情报的？ 　　“那个……您便是坐镇后方的军师吧？” 　　周小贤讪讪地舔着脸问老农，这一问并不简单，表面上是问老农的身份是否够高，暗地里真正问的却是职位归属。 　　若是确定有军师，那么必定有将军，自然而然便可知道百骑内部有归属的区别。 　　老农微眯着眼睛看着周小贤，也不说话。 　　周小贤只觉得自己被浑身上下每一根毛发都被看透了一样，赤裸裸的，就连跪坐的姿势也无法保持，心里阵阵后悔。 　　大意了呀！ 　　面对这样一个高手，那点小心思人家难道看不出来？ 　　好歹靠着老爹的面子捡了一条小命，难道就这样扔出去？ 　　如此一想，周小贤更是觉得屁股下的硬木地板上全是钉子，扎得他屁股生疼，恨不能立马跳起来走人。 　　空气为之一凝，直至周小贤感觉整个人都快崩溃的时候，织娘扑哧一声轻笑，这才打破了凝滞，让周小贤松了口气。 　　织娘道：“哎呀，师父，人家前日才被你逮住，又威逼利诱了一天一夜，您如此对待人家，人家毛都要掉下来了，就不怕曾老前辈在下面恨死你，大半夜的找您老人家麻烦？” 　　清脆锐耳的声音宛若天籁一般动听，周小贤活了三十年第一次知道女子的声音竟然如此好听，不由得两眼发光，感激地看着织娘，几要哭将出来。 　　老农啊哈哈一笑，举着酒樽道：“玉不琢不成器，谁知道这个小家伙会不会像他老爹那样胆子贼小，不试试，谁知道能不能成为我百骑中人。” 　　竟然敢污蔑我爹？ 　　我爹再窝囊也能是你一个外人可以说的？ 　　气血冲脑，一时的激动让周小贤忘记了身处的环境和心中的恐惧，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哼！您老真以为是您抓住我的？若非我和赵县令早就想投靠仙师，能故意来到这里，让您老梦中捉鳖？比起我爹，您老倒是真有一样他比不上！” 　　老农对他的不恭敬，似乎毫不介意，似乎丝毫也没有放在心上，仍旧哈哈笑道：“哪样？” 　　周小贤冷冷笑道：“贪功，脸皮厚！” 　　周小贤以为老农听到这话，老农定然要狠狠收拾他一顿，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被老农狠狠揍一顿的准备，然而，老农和织娘却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老农道：“现在就有点你爹的味道了。憨货一个，有眼无珠，不知进退。” 　　织娘噗嗤笑了一阵，道：“你呀，在一个老古董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想死的话早就死了，现在还没死，就算找死也不成了。” 　　周小贤莫名其妙，眨巴着眼睛道：“您老不生气？” 　　老农叹了口气，道：“你太小看老一辈的人了。别看我们早就不联系了，但都是打生打死打出来的交情，不是那么容易断的。” 　　对于这句话，周小贤是一个字也不信。 　　若是不容易断，为毛他活了那么多年，就没听他老爹多说过一个字，显然他老爹不愿意他和老农这些人来往。 　　而且，重要的是……您老若是这么看重交情，为毛逮到我的时候，下手那么狠？ 　　还把老子关了一天一夜，直到昨天才把老子放出来？ 　　一想到被关着的时候遭受到的那些苦难，周小贤的眼泪就是一把一把地往下流啊！绝对不比传说中哭倒了长城的孟姜女少多少！ 　　“那您们这是要去杀谁呀？” 　　周小贤还是忍耐不住心中的疑惑，再一次问起了这个问题。 　　然而，老农给他的回答，照样是……哈哈哈哈哈哈…… 　　周小贤很想拿起酒樽来，一下子扣到老农脑袋上，可惜，他不敢，只好继续畏畏缩缩地缩在老农对面，食不言寝不语，颇有一番大家闺秀的韵味。 　　………………………… 　　就在周小贤死命猜测百骑出动的原因时，大明寺一处偏远的院落外，人头攒动，无数道漆黑的身影将小院包围起来。 　　身影很黑，因为穿了夜行衣；身影很恐怖，因为脸上套了漆黑的厉鬼面罩。 　　罗甑生背着手，站在小院外围，星空中巨大的轰鸣炸响声在他耳旁炸响，斑斓的光彩将他没有戴面罩的脸映照得光怪陆离。 　　“统领，根据周小贤、赵县令和法道那边得来的情报，人就在里面。” 　　一名带着面罩的百骑躬身说着，腰间的弓弩和一把学院后山打造的左轮手枪在光彩的照耀下闪烁着刺眼的寒光。 　　罗甑生默默地点点头，只道：“多长时间了？” 　　那人道：“回禀统领，自传言进去后已过了一炷香时间。” 　　“没跑？” 　　“所有通道都已被兄弟们守住，想跑也跑不了。” 　　“嗯！” 　　罗甑生默默地点点头，他没想到，曾经那个废物竟然心没死，还闯出了一番名堂，险些让仙师的扬州之行沦为泡影。 　　幸好天可怜见，天佑仙师，仙师没来由的一次微服私访竟然得到了全民赌博的消息，又再来时武力压迫了周小贤和赵县令，如此才得知了他的存在。 　　否则，便是百骑想查也需要大量的时间和人力物力。 　　“他该死了，就让他走吧！想来仙师也不想见他，就别耽误了仙师那边的饮宴了。” 　　“喏！” 第463章 该跪就跪 　　大年三十的夜晚绝对不会平静。 　　对于沈晨来说更是如此。 　　一旦牵扯到官场，吃饭喝酒这回事就再也不会简单。 　　话锋机巧、口舌之争、你来我往……处处都要透着小心。 　　见识过烟花的绚烂，一千多人真正体会到了来自仙界的繁华，正菜都还没动，人已站在大厅门口挪不动脚步。 　　沈晨索性让人将大厅内的桌子统统搬到前院里来，众人听着烟花轰鸣，看着仙界之花争相绽放，吃着仙界大餐，喝着仙界美酒，沈晨倒是不觉得什么，没了联欢晚会，始终不是个味儿。 　　但对于大唐土著来说，却是有下凡的神仙和漫天烟花作陪，当真宛若仙境般的享受，饮酒高歌，作诗吟赋，那叫一个逍遥自在。 　　“喝！” 　　觥筹交错，尽是酒到酣处的高歌。 　　沈晨对二锅头没有多大反应，在后世，他一个穷教师，没有多少人情往来，又不能收家长礼物，即便收了好酒，还是只能交到教导主任手里，唯一实惠的也就二锅头这种既便宜又容易醉的便宜酒，所以酒量还行。 　　至少对于高度蒸馏酒来说…… 　　但大唐人就不行了，三两下肚，就跟踩了高跷似的，连走路都颠来倒去的。 　　不过，一千多号人的场子，即便一人喝一口下来，沈晨也得跪，不然结婚的人也不用找伴郎伴娘和酒司令了。 　　沈晨今天没想醉，所以根本没打算喝多少酒，都不用给高璐使眼色，这家伙就上了模样和味道与酒类似的一种东西。 　　沈晨说不上为啥，但旁人闻到气味，却是没能分辨出来。 　　沈晨无奈，只好狠狠地用眼神夸奖了他一下，激动得这家伙手舞足蹈的。 　　这家伙……为了少挨那几大板也拼命了呀！ 　　沈晨摇头笑笑，卢斌满脸红润，举着一樽二锅头，凑到面前说：“仙、仙师……不知仙师什么时候走？要不然的话，留下来，在我江南，让我江南百姓永远沐浴在仙师的仙气之下……” 　　卢斌喝得有点多，嘴角已经不太利索，说话颠三倒四，但话里的意思却是清晰明白。 　　在座另外八人一听，连连顺着话头往下接，“对啊，仙师，我们江南虽然没有长安的繁华，却也有江南的景致，比那塞上更是另有一番风趣，在此落脚，当得人生一大快事。” 　　“我们扬州原本不叫扬州，而叫江都，当年隋炀帝三次前来，虽有他安与享乐的性情在，但若是扬州美景不如意，他也不会三次都在扬州落脚。” 　　“仙师若能来，我们发誓，不论如何，都要让仙师感受到江南百姓的热情。” 　　…… 　　沈晨微眯双眼，拿着手中的酒樽，慢慢摇曳着其中的不知名液体，悠悠然地道：“你们都想我留下来？” 　　众人呵呵一笑，“那是自然。” 　　“就不怕我鸠占巢穴，抢了你们数十年经营之功劳？” 　　很轻。 　　沈晨说的这句话很轻，就像一根从天而降的鹅毛，飘飘悠悠，不占半点荤腥。 　　然而，听在众人耳朵里却如晴天霹雳一般轰鸣。 　　哗啦啦！ 　　没人蛊惑，沈晨这一座的大小官员不约而同跪倒下去，匍匐在桌子底下，唯恐与沈晨对视一眼。 　　烟花不知何时便停止了，场内只剩下推杯换盏的喧闹。 　　这一方的动静太大，很快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就像一颗被扔到湖水里的骰子，以沈晨所在的这一桌为中心，波浪一般向外扩散，所过之处，起先一片安静，随后传来桌子板凳被搬动的声响，再之后便是一个个匍匐在地的官场大人。 　　“怎么了？怎么喝着喝着就下跪了？” 　　众人匍匐间，小声地交谈。 　　“你问我我问谁去？” 　　有消息灵通地悄声道：“听说卢大人、赵县令等大人们请求仙师就留在咱们江南不走了。” 　　“啊？这这这……这是好事啊！” 　　“对对对！该跪该跪！” 　　…… 　　不明真相的官员得知是这个理由，顿时欢欣鼓舞，能把沈晨留下来教化仙界知识和技术，他们由衷地感到欢喜。 　　同时，令他们更高兴的是，一旦沈晨留下来，他们就真正地拥有了能和长安分庭抗礼的资本。 　　你们长安有帝王，我们扬州也有仙师！ 　　来呀！再说我们是不通教化的蛮夷呀！ 　　我们乃是仙师亲自教化，难道还不比你们更加文明？ 　　…… 　　其中不乏很多卢斌的心腹，听见这个消息，顿时感到大祸临头。 　　他们如何会不知道卢斌的意思？ 　　既然不能对抗仙师，不如就把仙师拉到自己的阵营来，如此一来，仙师便成了他们自己人。 　　既然是自己人，自然要为自己人考虑嘛！ 　　比如那些生产仙界产品的工坊，不妨就让大家分一分嘛，哪怕更多的利润给了仙师，大家跟着喝汤也行啊，对吧？ 　　可是，见了卢斌等人直接跪下的场景，却叫他们不知道事态会向哪个方向发展了。 　　仙师毕竟是仙师，乃是下凡的神仙，俗话说，仙人的意思不可捉摸，天知道沈晨听到之后会是什么反应，若是认为他们在要挟胁迫，那该如何是好？ 　　“大过年的，怎么就这么不安生呢？” 　　寂静到令人发慌的巨大院子里，沈晨飘悠悠的声音再次响起。 　　众人一听，不论心中做什么想法，尽皆大感万事不妙。 　　仙师竟然没有留下的意思！ 　　而且，隐隐有些不高兴！ 　　不知其中因果的人是百般不得其解，身在其中的人则满身大汗淋漓。 　　果然，神仙感觉被凡人冒犯了！ 　　我一个神仙要去哪，什么时候去，去到什么时候，关你凡人什么事？难道还要我给你随时报告不成？ 　　与此同时，沈晨这轻悠悠地一句话，也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气氛。 　　卢斌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所谓剑在鞘中，最是锋利。 　　不知道沈晨如何想法，他们还真不知道如何对付沈晨，现在既然沈晨已经表明了意图，那么，他们便有了法子。 　　众人悄悄对视一眼，卢斌叩首道：“此乃仙师到来后，江南百姓民心所向，还请仙师可怜我江南百姓，留在江南，给予我江南百姓恭听仙师垂询之福。” 第464章 《悲华经》 　　沈晨还是没说话，似乎有所意动。 　　众人暗自高兴。 　　过了半会儿，只听得沈晨道：“大唐很大，北至北海，南至安南，东至东海，西至安西都护府，金银铜铁样样都有，可谓地大物博，实乃环宇最为丰衣足食之地。” 　　众人齐齐惊异了一声，不知沈晨把话题转到大唐地域是为何事？ 　　卢斌等人同样如此，但他们不敢发问，只好继续听下去。 　　只听得沈晨话音又是一转，道：“但是，大唐同样很小。人口不足四千万，常备兵力不足五十万，扔到广袤的土地上，连个水泡子都泛不起来，前年朝廷年收三百万贯，换到每个人身上，不足一百文。个人可支配收入竟然不足二十文，连一石米面都买不到。” 　　似乎是众人喝多了，总觉得沈晨的话音里有股子悲天悯人的味道，若是旁人说起来，必然引来一阵唏嘘，但由沈晨说出来，却是那么的真心诚意，不由得一个个听得痴了。 　　“四千万人看着很多，但家有耕牛矮马者不到一层，每家的问题也都不大，只因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要求太少，只要嘴里边还有一口吃的，便没想过造反，可这四千万人本身就不是一件小事，每人一个问题，汇聚起来便是四千万个问题，便是一个大大的问题。” 　　“我一直相信，我大唐的官吏是寰宇之中最勤恳，最难得的官吏，本身就要体贴百姓吃喝拉撒便是一个巨大的问题，更何况还有年度查考、官场做戏、家族琐事等等，一件件办下来，脑袋都能炸掉。可我大唐的官吏还是坚持过来了。没有人逃避，没有人退缩，并以能成为一个这样的人而感到骄傲。” 　　“若是没有你们，大唐必定走不到如今的繁盛，也将注定成不了如今的环宇第一帝国。你们居功至伟，你们辛苦了！” 　　随着沈晨的声音缓缓而有力地出现，人群中开始有了呜呜的哭泣之音。 　　别看他们活得滋润，高高在上，可以驾驭百姓，实则只要是个当官的，就要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他们被压抑得太久了，而且人人都以他们为荣，却没有一个人说一句“你们辛苦了”。 　　今日沈晨以仙师的身份说出这句话，便是代表上天肯定了他们的付出和功绩，让他们从灵魂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体贴和认同。 　　卢斌等人心中也有了感激之心，却是不知沈晨说这些的目的，两两相顾之间，看到的全是对方眼中的迷惑。 　　…………………… 　　大明寺，偏僻角落的小院里。 　　一场厮杀正在无声无息地进行着。 　　一群身穿百姓服装的光头和尚在各个隐蔽的角落和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百骑将士厮杀着。 　　刀光剑影、肢体截断，好一片腥风血雨。 　　然而，作战的双方却都想法设法地保持着安静，不论手臂被砍断，还是背上插满箭枝，尽皆一声不吭，用麻布塞在嘴里，唯有粗大的呼吸和豆大的汗水交错混合，看上去无比奇怪。 　　小院内，一点烛光在一间小屋中显出昏黄的色调，投影出一道修长瘦弱的身影。 　　“是诸众生若业报未尽，我当舍寿，入阿鼻狱代受苦恼。” 　　“十方诸佛世界微尘数等所有众生，作五逆恶起不善业，当堕阿鼻地狱者，我当为是一切众生，于阿鼻地狱代受诸苦，令不堕地狱，值遇诸佛咨受妙法，出于生死，入涅盘城。” 　　“我今要当代是众生，久久常处阿鼻地狱。” 　　“若有众生堕阿鼻地狱受诸苦恼，我当久久代是众生受诸苦恼，如生死众生所受阴界诸入。” 　　…… 　　一声声悲悯慈悲的诵经声从小屋内传荡出来，便似一声声闷哼的节拍，让这无比奇怪的一幕镀上了一层越加新奇的色彩。 　　小屋外，罗甑生背着手，默默地看着那一道投影在纸窗上的身影，身边人影绰绰，刀光漫漫，一名名和尚扑将上来，一名名百骑将士奋力阻挡。 　　罗甑生似乎早已习惯了自己如同一叶扁舟，在血海中荡漾的情形，任凭身边诸多鲜血淋漓，他自岿然不动，眼中倒映着的只有那一道身影。 　　他听得出来，那飘荡在耳畔的佛陀歌声名叫《悲华经》，讲述的是诸佛菩萨的缘起。 　　他听得是如此沉迷，若是外人看见，还以为他被那身影深厚的佛学吟唱之声所吸引，实则他只是好奇。 　　好奇那人在如此情形之下，居然吟唱的不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咒》，为这些为了他而枉死的生灵超度，却是吟唱起诸佛菩萨的缘起。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罗甑生始终不得其解。 　　要知道，这些和尚据调查，根本没有组织在背后支撑，全凭一心向佛之心投奔于他，只为学得更多的佛家知识而已。 　　换在红尘之中，这些和尚便都是此人的信徒。 　　当此腥风血雨之时，此人竟不为信徒超度，这就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你究竟在干什么？” 　　轻轻的呢喃如同一颗投入湖水中的石块，激起层层涟漪，在这清冷的夜里，在这无声的厮杀中显得那么突兀。 　　那身影的主人似乎听到了，吟唱之声断了一断，但很快又再次吟唱起来。 　　“是诸众生若业报未尽，我当舍寿，入阿鼻狱代受苦恼。” 　　…… 　　还是《悲华经》，还是那个调调。 　　罗甑生心痒难耐，很想冲上前去，一脚将那一扇弯弯曲曲的房屋踢碎，问问里面那个人，他究竟在做什么。 　　可惜，百骑的将士用力过猛，哪怕这些和尚抱着决死的心态，有几人还是武艺高强之辈，但在百骑将士如同降维打击一般的攻击下，还是败下阵来。 　　须臾过后，闷哼声停止，脚步声传来，小屋四面八方被百骑将士围了个水泄不通。 　　当《悲华经》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吟唱戛然而止。 　　卡拉拉的木头挤压声中，小屋的门被从左到右拉开了。 　　一道干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在无数火把的映照下，身影被拉得好长好长，如同风中的烛火，摇摇欲坠。 　　“见过玄奘大师！” 　　罗甑生施了个合十之礼，对那人道。 第465章 玄奘 　　玄奘！ 　　西行的玄奘！ 　　他不是西天取经去了吗？按照行程，大抵要贞观十九年，也就是明年正月才能返回长安吗？ 　　为何他会在这里？ 　　为何？ 　　为何！ 　　百骑制度森严，很多命令，除队长以外根本无从知晓，今日前来围剿和尚的很多百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杀人。 　　他们只有一个目的——杀人！ 　　杀完了就完事了！ 　　于是，当那道身影的主人出现在火光之中，当罗甑生合十双手说出那人的法号之后，全场百骑几乎都失了神。 　　那个传说中去西天取经，还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回到长安的和尚，居然出现在距离长安东边数千里的扬州！ 　　而且，看这情形，早已在扬州多时！ 　　难道是假的？ 　　“阿弥陀佛，罗施主当面，贫僧玄奘未能远迎，失礼了。” 　　玄奘打了个佛礼，同时报出了自己的法号。 　　此言一出，当场便有十数名百骑身子晃了几晃，任凭他们训练有素，见了一个传闻理应在数千里之外的在世佛陀，也忍不住心神摇晃。 　　………………………… 　　“谁？玄奘大师？” 　　扬州城里，破烂小屋中，周小贤惊讶道蹦起身来，膝盖骨猛地磕到矮几上，将矮几直接掀得跳了几跳，汤汤水水洒满了矮几的桌面。 　　尽管他此时膝盖处隐隐有血迹透出裤管之外，但他犹然未觉，只是不可思议地盯着悠悠哉哉往嘴里倒了一口二锅头的老农。 　　“当真？当真是玄奘大师？” 　　周小贤吃的这一惊非同小可。 　　玄奘之名，十八年前无人知晓，到得如今，却已随着西域来的商贾传颂，和李二的有心推广之下如日中天。 　　整个大唐，哪怕是三岁小儿都知道，有一位道德高僧，在佛家起源的天竺，被释迦摩尼的徒子徒孙疯狂地追捧膜拜，扬大唐国威于异域山川。 　　他仅凭一己之力，舌战群僧，驳得无数自诩佛门正宗的道德高僧脸面无存！ 　　他仅凭一己之力，写下煌煌数十万字的沿途见闻，为唐军凿空西域提供了无数珍贵的资料！ 　　他仅凭一己之力，完成了自佛教东渡以来数百年，无人可以做到的求取真经之旅，为大唐每一个佛家信徒增添了无上的光荣！ 　　他的功绩，他的能力，他的一切，已经不再属于佛门自己，而是属于整个大唐！ 　　他是大唐对外的符号！ 　　他是大唐对外的代言人！ 　　他更是大唐在沈晨下凡之前唯一拿得出手的真正大能！ 　　袁天罡与他一比，一个在私，一个在公，高下立判！ 　　如此一位大能的归来，牵动的不仅仅是佛门高僧，更是四千万大唐百姓的自豪之心！ 　　可现在，老农居然告诉周小贤，他们百骑要在大年夜去杀的，竟然就是这样一位于大唐有无上功劳的大能！ 　　最恐怖的是，他和赵县令隐隐知道的大明寺的幕后黑手竟然就是这位大德高僧！ 　　“嘶～～～” 　　周小贤倒吸着冷气，不可思议地再次发问道：“你……你们搞错了吧？我、我提供的消息里并不是他呀！” 　　老农粗糙的手指点了点周小贤，道：“错了！你提供的情报里仅仅只有一道身影。” 　　“意思是……你们追查出了是他？” 　　老农含笑着点点头，“正确！” 　　而后，老农满脸自豪地道：“这天下万事，只有百骑不想知道的事，没有百骑查不出的事！他以为藏得够隐蔽，却是不知道，仅凭一个概念，百骑便能将一切查得水落石出！” 　　轰！ 　　周小贤的世界整个被轰炸得支离破碎。 　　他震惊于这个消息本身，也震惊于百骑的能量！ 　　他敢发誓，在他和赵县令明确投靠沈晨，在被老农抓住，说出大明寺背后必然有幕后黑手之后，仅仅几天，百骑便查出了那真正的幕后黑手！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周小贤还是不敢相信。 　　“有什么不可能的？”织娘用一块赶紧的麻布擦拭着矮几，小心翼翼地将汤汁收拢在一个用来装废料的小碗里，轻悠悠地说道：“你算是第一天进百骑，等以后见得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 　　周小贤听此，不由得苦笑道：“如此令人震惊的事情，如何能够习惯？” 　　老农鄙夷地“啧”了一下，“你个憨货，所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只要有人在这天地间做了事情，必然会留下痕迹。你说法道那个家伙根本没有凝聚那么多和尚的本事，那么，只要顺着他的背景关系追查，很容易就能查出一个道理。” 　　周小贤急问道：“什么道理？” 　　老农道：“那就是，必然有一个和法道、法明关系贴切，并有不在场证明，能够隐身在暗处的人收拢僧人，为法道和法明那个残废所驱使。” 　　“关系贴切……不在场证明……收拢僧人……” 　　周小贤失神地念叨着几个关键词语，虽然他今天才算加入百骑，可老农非常看重他，一口气塞了很多知识给他，甚至包括沈晨教导百骑的情报准则。 　　这几个陌生的词汇很快便让他熟知。 　　因此，他知道这几个词汇的分量。 　　每一个词汇的出现，或许不能查出什么，可当这些词汇都汇聚在一起，那么，唯一的指向便只有那位身为法明的徒弟，法道的师侄，不在大唐，能让僧人受法明、法道那种废物指使的人——玄奘！ 　　可是……可是……依玄奘如今的身份地位，根本没必要和仙师作对呀！ 　　他图个啥呀！ 　　看着周小贤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老农嘿嘿笑道：“小子，今日叔伯我高兴，再教你一个百骑查案的准则，乃是仙师传下来的，可以说是仙界法则也不为过。” 　　“什、什么？” 　　周小贤痴痴呆呆的模样像极了一只被人用榔头锤了一榔头的呆头鹅，晕晕乎乎，两眼无神，看得织娘一阵好笑，吃吃地掩着嘴，花枝招展，令人心动。 　　然而，周小贤现在满心只想知道答案，对织娘的美丽视而不见，气得织娘狠狠在矮几底下踹了他一脚。 　　只听得老农悠悠然然地说道：“没这么震惊，像个土包子。仙师说过：当你排除掉了所有的不可能性，不管剩下的是什么，无论多么难以置信，那……都、是、真、相！” 第466章 尚有谜团 　　当你排除掉了所有的不可能性，不管剩下的是什么，无论多么难以置信，那都是真相！ 　　周小贤囔囔地念叨着这句话，心中的震撼仍然无以复加，可越想越有道理，渐渐地整个人松弛了下来，重新坐了下去，从心底深处认同了这个道理。 　　他长长吁了一口气，道：“仙师不愧是仙师，如此真知良言也唯有他老人家能够说得出来！” 　　如此神奇的事情都能被仙师教导出来的百骑做到。 　　看来，跟着仙师走这条路，我选对了！ 　　若是当初我选择和仙师作对的话，如今怕是连尸骨也找不到了！ 　　庆幸！ 　　庆幸！ 　　但见他神色崇敬的模样，老农笑笑没说话，美滋滋地喝了口酒。 　　他知道，又有一个大唐人被仙师那无穷无尽的仙界知识折服了！ 　　…………………… 　　“原来如此！” 　　大明寺，偏远的小院。 　　玄奘邀请罗甑生入屋喝茶，问出他心中的疑惑：“百骑是如何追查到他的？” 　　在他想来，他几乎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一个人才对。 　　可偏偏就是被百骑侦查到了！ 　　实在匪夷所思。 　　当听得罗甑生讲述完其中的缘由，更由得一句“当你排除掉了所有的不可能性，不管剩下的是什么，无论多么难以置信，那都是真相”作为结束语之后。 　　玄奘恍然大悟，对那位未曾一见，但盛名早已耳熟能详的仙师升起了阵阵崇敬之感。 　　“实在没想到，仙师在侦查方面竟然有如此本事，却是我小看了神仙，小看了仙师。” 　　苦笑着摇摇头，玄奘无悲无喜，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并不在意。 　　罗甑生笑而不语。 　　事到如今，再说多少也是白费，管他玄奘如何想，反正最后的结局也不会落得好，剩下的就看仙师和陛下如何处置而已。 　　“其实，大师根本不必有此一举。仙师本就没有剿灭佛门的意思。”想了想，罗甑生还是缓缓地说了一句。 　　玄奘正在煮茶的手顿了一顿，旋即又施施然地继续，“身在其中，身不由己而已。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今日之所不取，怎知明日取还是不取？” 　　罗甑生道：“反正取不取都在一念之间，大师认为仙师当真有多想剿灭佛门？” 　　玄奘道：“或许有。” 　　罗甑生愣了住，“啥？就凭这么一点意思，大师便挨不过‘身不由己’四个字，蛊惑卢斌开设赌场，陷仙师于两难之中？” 　　玄奘笑了笑，“难得百骑查得如此细致，贫僧竟毫不意外。” 　　“呵呵！” 　　罗甑生全然没有一点被夸奖的觉悟，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卢斌那人我们早已查得透彻，确确实实好官一个，在位期间为百姓真真切切做了许多好事，就是官瘾太大，非要做这江南的土皇帝。否则，仙师也不会两相为难，直到目前为止，也不知道是否要上奏陛下，请陛下另选贤能。” 　　“嗯！卢斌确实一心为民。” 　　玄奘表现得很平淡，也不说好话，也不说坏话，只发出一句不是评价的评价。 　　言语之中，半分蛊惑卢斌的真实目的丝毫没有透露。 　　罗甑生反而拿捏不准玄奘究竟想做什么，迟疑道：“大师为了佛门做到如此地步……何必呢？” 　　玄奘微微一笑，宛若佛祖捏花，浅浅尝了一口自己所煮的汤茶，再轻轻放下，“菩提本无树，明境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罗甑生苦笑着摇摇头，他算是明白了，他是问不出什么的，索性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事务繁杂，还得委屈大师几日，待得仙师稳定江南百姓之后，再与大师好好聊聊。” 　　玄奘道：“现在杀了贫僧或许更好。” 　　罗甑生笑了，“仙师不让杀。” 　　玄奘舒缓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平静地道：“贫僧知道了。”而后，起身，跟随罗甑生向小屋外走去。 　　月明星稀，夜风寒冷。 　　山脚下的扬州城竟然在大年三十进行宵禁，不知遭了多少百姓唾骂。 　　少了许多管弦丝竹之音，却多了几分炊烟烛火的平静。 　　除了寥寥几人外，根本没人知道，便在这万家灯火绚烂之时，数十人的尸体被悄悄搬上马车，沿着弯弯曲曲的小道向不可知的地方而去。 　　更没人知道，便在今夜，有一个注定要名垂青史的高僧竟然成了罪犯，被押送到一处不可知的地方，唯有明月相伴。 　　等待着他的只有那更加不可知的未来…… 　　…………………… 　　沈晨从来没有杀人的想法，所以，尽管面对地上跪伏了一地的江南官员，他始终没有杀人的心。 　　哭泣声越加的大了。 　　他的赞扬并不过分，可在对官老爷有太多期盼而使官老爷产生心理压力的大唐，他的几句赞扬如同春风化雨一般滋润人心，由不得人不深感感激。 　　“今日说这么多，并非单纯地夸奖你们。” 　　沈晨终于说出了他绕来绕去的原因，“而是想告诉你们，这看似广袤无垠的大唐里，还有千千万万与你们一样的官员，他们所在的环境比你们的恶劣，但他们仍旧克己奉公，竭尽全力履行着自己身为一名朝廷官员的重任。若是本仙师仅仅停留在江南，那他们怎么办？人不能这么自私！” 　　明白了！ 　　所有人都明白了！ 　　仙师就是仙师，胸中所怀的是整个天下，是所有黎民百姓！ 　　他们想要仙师留下来，其他人也想要仙师留下来，若仙师仅留一地，那天下四千万黎民百姓该当如何？ 　　卢斌他们也明白了。 　　沈晨绕弯子，无非就是告诉他们这些别有用心的人一个道理：想拉我入伙？没门！ 　　“哎……” 　　卢斌苦笑着摇摇头，和赵县令对视一眼，暗自比划了一个手势。 　　赵县令眼珠子一转，立刻高声呼喊道：“仙师胸怀天下，实乃真仙下凡，我等凡人以己之心度人之心，小瞧了仙师胸襟，今日聆听教诲，深感自责，还请仙师受我等江南官员一拜，以谢我等之罪！” 第467章 不通凡事 　　“哦？” 　　沈晨笑了，“你等有何罪啊？” 　　“嘶～～～” 　　在场众人猛地倒吸一凉气。 　　怎么，仙师这是要干什么？按照官场规矩，说到这一步，相当于大棒子高高举起，慢慢落下，不论什么事情都过往不究了。 　　怎么仙师还“得寸进尺”？居然顺着话头就往下说？ 　　难道仙师今日要大开杀戒？ 　　不知缘由的官员满脸发懵，不知道大过年的沈晨发的什么疯？ 　　知情的官员浑身都在冒汗，大冷的天气里如同置于烈火之中，炙烤得大汗淋漓。 　　“仙、仙师说笑了，我们自知在任之中多有疏漏，对不起百姓，对不起陛下，还请仙师责罚。” 　　卢斌噗通一声磕了个响头，心里恨不得把赵县令一口气吞到肚子里去。 　　你个憨货！ 　　那么多可以说的好话你不说，偏偏说了这句！ 　　你想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不知道不能给仙师话头吗？ 　　但见赵县令背脊哆嗦，低伏在地上不敢抬头，一肚子火渐渐消了。 　　算了，这就是个憨货，否则也不会被我愚弄十数年，算了吧，总归是自己人，就别怪罪他了，要怪，就怪今日运气不好吧！ 　　他却没看见，赵县令低伏在地面上的脸笑得都快抽筋了。 　　第一次帮仙师办事，就能办到现在这个样子，如此投名状，想来仙师必然是高兴的，那么我的长安之行怕是得以成全了！ 　　哈哈哈！ 　　那在卢斌看来吓到哆嗦的背脊，其实都是憋笑憋的！ 　　“这话倒是有意思。” 　　沈晨再次悠悠然地道：“你要责罚，好啊，你说，本仙师应该如何责罚你？” 　　“噶？” 　　卢斌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心中百感交集，欲哭无泪，真心很想买块豆腐一头撞死在沈晨的面前。 　　我是随口说说的呀！ 　　按照官场规矩，不过是以退为进的说辞，说过了也就过了，最多您老人家回两句“既往不咎”，大家也就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过了嘛！ 　　怎么滴还要当真处罚？ 　　卢斌后悔死了，没想到憨货居然是种病，还能传染？肯定是被赵县令这个憨货传染的，不然我卢斌平日里聪明极了，如何会说如此傻缺的话？ 　　猛地，卢斌打了个寒颤。 　　仙师如此穷追不舍，难道那事……那人……败露了？ 　　念头刚起，卢斌就越加觉得如此，联想到大过年的居然要他宵禁，从头到尾闹了许多，却也拖到了月上三冈，烟花这种在长安城里也才出现的事物居然也来到了扬州…… 　　这……这……这是在拖延时间，欲盖弥彰啊！ 　　“咔咔咔咔咔咔……” 　　卢斌越想越不对劲，寒颤一个接着一个，频率太高，甚至成了哆嗦，上下两排牙齿更是止不住地碰撞在一起，听起来就跟炒豆子似的，咔嘣脆。 　　“仙、仙师……” 　　卢斌还想狡辩一下，沈晨猛地打断道：“怎么，不是你说的要本仙师责罚你吗？事到临头，你又退缩，让本仙师如何自处啊？” 　　一滴滴的汗水顺着卢斌额角不断滑落，心里另外一百万个自己都在告诉他，“要冷静，要冷静，不可能的，仙师不可能查到那人的！” 　　“怎么，还要我等吗？” 　　沈晨蹲下身，脑袋慢慢凑近到卢斌耳边，“你真的以为我找不到他？你真以为故意把他放在大明寺那种我刚刚扫荡过的地方，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是小瞧了我，还是小瞧了百骑？” 　　轰！ 　　晴天霹雳！ 　　任凭卢斌官场宦海多年，此时此刻也难以维持住自己的本心，整个人忽然就想灵魂被抽出来一般，脸色煞白，浑身虚脱，刚刚尚且还能挺直的脊背，一瞬间趿拉下去，如同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没有半分生气。 　　宜将剩勇追穷寇！ 　　沈晨可没想过就此放过他，魔鬼一般的声音继续在他耳边说道：“你真蠢，真的！你把所有事情想得太完美，总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可惜的是，你偏偏总是在做一些画蛇添足的事情。” 　　抬眼看了看满场的脊背，沈晨忽然发现李二那么喜欢玩弄人心的理由了。 　　太有自豪感了！ 　　他继续道：“我真的不知道你那脑子里面想着什么，竟然要贿赂那么多宦官宫女和护卫？你以为我发现他们被贿赂，我的注意力就会被引开，从而对手下人大肆追查，不再关注大明寺？” 　　“哈哈！笨！真的很笨！” 　　“若是你仅仅贿赂高璐几个我的心腹，那我还真就有可能被你蒙骗了！可你偏偏连见都见不到我的小宫女都要贿赂，你说，我能不想想你为什么这么做吗？” 　　“你错就错在，低估了本仙师对人间的理解，真以为小道消息里传着本仙师不同人间俗务，就真以为什么都能蒙混过去？” 　　“你错了！大错特错！” 　　如果卢斌、赵县令或者任何一个人，能够看到沈晨的脸，便会看到一张不同于往日那张温和的脸，而是一张狰狞恐怖的脸。 　　可惜，所有人都在跪着，如绿萼、红彤、高璐一些个沈晨的手下要么离得远，要么知道沈晨的脾气，没心思看，自然也就没人看得到了。 　　“本仙师不是不通凡间事务，而是懒得去想那么多有的没的，这是其一，其二，即便本仙师不懂，可本仙师周围懂的人多呀！那么多人里，总有那么一两个比你懂的吧？只要随便有人告诉本仙师，你的算盘就没办法打了呀！” 　　“你怎么就这么蠢，当真把我当蠢货看？” 　　沈晨说着说着，牙齿卡拉拉地咬了起来。 　　经历过后世那种信息大爆炸的年代，沈晨也不是个天生脑袋一根筋的人，相反他善于观察，自然而然吸纳了很多勾心斗角的东西。 　　只是性格原因，他没心思去参与而已。 　　要不然也不会在大好的年华当一名小学老师，拿着死工资，和一群几十岁的大叔大妈打屁聊天，早就申请国家的创业贷款，拿着贷款胡搞乱搞去了。 　　相反，正是因为看得清楚，才有云淡风轻的平静！ 　　这种境界连他后世朝夕相处的好兄弟们都不知道，更何况卢斌这个仅仅跟他有几次会面的人！ 第468章 饶恕他吧 　　说起来，卢斌其实很冤！ 　　冤就冤在他根本不了解沈晨，却拿着一大堆别人给的情报，认为他了解沈晨，从而一步步犯错，一步步被沈晨反杀。 　　话到这里，卢斌已然知道，他所作的一切，其实都已经被沈晨看穿了。 　　那么，那个被他藏起来的人自然也暴露了。 　　似乎卸下了心里的重担，卢斌轻松地吁出一口气，身体不再哆嗦，脸色渐渐红润，如同平时那般，满脸含笑。 　　唯一有区别的就是这笑容看上去很纯，而非平日里的虚假。 　　“仙师，人活着总要有个盼头不是？臣下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江南百姓活得更好，只要有我在，便不会再出现三十年前隋炀帝三次下江南时候，把整个江南搅得天翻地覆，百姓饿殍千里的样子。” 　　卢斌不仅脸色平静，语调也显得并不虚浮，相反，还隐隐有种绝妙的自信，让人看了心生同情。 　　“所以，臣下将要打造一个美不胜收的江南，把扬州变作天下的中心！” 　　沈晨奇道：“这就是你想当皇帝的理由？” 　　若在平常，沈晨这句话便可以诛卢斌九族，几乎等同于造反，卢斌必然要大声辩解，即便辩解不了，也让上书弹劾沈晨，以免引火烧身。 　　可在此时，卢斌却平静得如同一泊秋水，清丽而淡雅。 　　他摇了摇头，道：“仙师严重了。臣下不想做皇帝，但臣下却怕别人来了之后，没有臣下做得好。” 　　沈晨不言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卢斌继续道：“为官一方，最怕想为老百姓做点事却做不到，往往不是官场上的互相掣肘，便是方法刚刚找到便要离开，去别的地方任职。而后新到的官员又要经历一番掣肘，届时还能不能保持初心便是难说，更遑论还要维持上一任找到的方法。臣下环海沉浮数十年，从来没见过维持上一任政令的现任官员。所以，臣下不敢赌，只好想方设法，死不要脸地待在这个位置，哪怕因此而失去更多。” 　　沈晨懂了，难怪所有情报都表面这家伙没有自立为王的意思，但他却执着地赖在淮南道刺史的任上不走。 　　他也曾经怀疑过卢斌的深层意思，但现在看来，大抵如同卢斌自己所说，他不是舍不得，而是害怕失去。 　　世界上就是有这样一种人，看起来明明就是个王八蛋，但却偏偏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 　　卢斌笑道：“一点赌博的小手段，让仙师见笑了，可臣下已经置办好了所有局面，不论仙师胜与败，百姓们总是输不到哪里。可臣下却没想到，仙师根本就不入局，第一天来便接二连三打乱了我的所有计划，让我失去了根基。” 　　卢斌在笑着，可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沈晨有点奇怪，又有点理解，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不管不顾他的大裘冕会不会变脏，绿萼、红彤和高璐等人会不会被吓傻掉，只是坐在卢斌的对面，听着卢斌讲话。 　　“那个人想必仙师已经找到了吧？” 　　沈晨点点头。 　　卢斌猛地一个脑袋磕到地上，闷响声之大，让人知道，这一下必定破皮出血。 　　“仙师，那人不能死，不论如何也不能死！还请仙师高抬贵手，饶恕他吧！” 　　沈晨反问道：“为何？” 　　卢斌呜呜哭泣道：“佛门需要他！天下宗门需要他！大唐需要他！黎民百姓也需要他！除了仙师，这天地间的所有人都需要他！” 　　“为何？”沈晨再次发问。 　　卢斌道：“他其实早在去年便从海上回到了扬州，此时还在长安城西面，被陛下用重兵保护的那个人，不过是他的替身。他冒险回来的理由，便是仙师横空出世。他若死，则天下佛门数百年基业完蛋，宗门惴惴不安，朝廷需要花费巨大的财力物力安抚宗门，使得早已被打压下去的佛门再次复兴，天下百姓再次只知修佛而不知有朝廷，我大唐两代帝王勤勉不缀才得来的当今盛世必将终结！所以，他不能死！” 　　沈晨依旧不说话。 　　卢斌急了，“而且，仙师也需要他！” 　　“哦？”沈晨气笑了，“我需要他干什么呢？” 　　卢斌道：“仙师需要他成为大唐的精神支柱！” 　　沈晨笑道：“大唐的精神支柱是一个和尚？你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吗？” 　　卢斌摇摇头，道：“不是这个道理，而是说，他必须成为大唐的精神支柱之一，否则，西天取经便是一场骗局，说明根本没人向外开拓，而大唐花了十数年才彻底更改的魏晋懦弱之风又会死灰复燃，大唐又将……又将……” 　　沈晨两眼微眯，“又将如何？” 　　卢斌满脸汗水混着泪水，长叹一声，道：“又将回到那悲歌泣血的四百年！” 　　最后三个字，卢斌是用牙齿咬着说出来的，不用看他的脸色，也能听出他内心那滔天的恨意和无尽的悲苦。 　　沈晨沉默了。 　　那四百年……道不尽黄河之水血浑浊，说不完汉家儿郎泪尽时…… 　　“于情于理，还请仙师放下个人恩怨，饶恕他吧！” 　　噗通！ 　　又是重重的一个响头，血糊糊的额头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卢斌呜呜地哭咽着，那悠然而发的悲情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席卷众人心间。 　　尽管场中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沈晨和卢斌相互之间打的机锋，但那悲悯的哭声却让众人心有戚戚，也不知卢斌究竟怎么了，竟然如此悲伤。 　　赵县令都快吓尿了，高手间的对决，哪怕他早已身在曹营心在汉，但他毕竟只是一颗小虾米，天知道他会不会是那条殃及池鱼里的鱼！ 　　“起来吧！” 　　沈晨忽然拍拍屁股站起身来，由得绿萼和红彤连忙冲上来帮他整理大裘冕，对卢斌道：“说一千道一万，你还是算错了一件事。” 　　卢斌心里咯噔一跳，猛地抬头。 　　沈晨再一次凑近他的脑袋旁边，裂开嘴笑了起来，“从头到尾，我没想过杀他，也没想过杀你。你多心了！” 第469章 大仇得报 　　“你多心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打得卢斌满脑发懵，晕乎乎不知天地旋转，更迷茫茫不懂沈晨这一番当着上千人的面打压他的原因。 　　难道仙师只是喝多了？ 　　卢斌发誓，他真的想到了这个不靠谱的答案。 　　可是，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沈晨会放过他！ 　　按理，他搞阴谋诡计在先，沈晨杀了他也是理所应当，接着，他保护玄奘在后，那几乎是沈晨的生死大敌，犯了如此大的罪过，哪怕诛他九族都没人会说什么。 　　再一次可是，沈晨偏偏就是放过了他，就像沈晨只是一时兴起，看不惯他，想要打压他一下那样，高高举起，低低放下。 　　如此一来，就像已经做好引导成一块的准备，结果等来的不是刀子，而是几句不疼不痒的话，比之拳头打在棉花上还要极端。 　　巨大的落差反倒让卢斌不知何所适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沈晨的搀扶下起身，然后喝酒，然后吃饭，然后观看沈晨从长安请来的戏班，然后看着别人在各种闻所未闻的戏曲歌舞中纵声高歌，然后……告辞离开。 　　卢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沈晨的院子的，直到坐在马车上，身体随着马车的行进摇摇晃晃，脑袋里还是阵阵发晕。 　　仙师居然没想过杀那个人？ 　　仙师居然没想过杀我？ 　　怎么会？怎么会？ 　　以仙师那雷厉风行的仙家手段来说，不应该呀，不应该呀！ 　　那是为何？ 　　那是为何？ 　　心绪百转千回，卢斌始终不得要领，随着车夫一声拖长了的“吁”，马车缓缓停在刺史府门前，卢斌起身下车，顿时迎面扑来一阵滔天的恭迎声。 　　“恭迎刺史大人回府！” 　　卢斌吓了一跳，脑子瞬间清醒，抬眼望去，刺史府门前黑压压一片后脑勺，由他的夫人和长子在前，身后亲朋好友、子弟同僚、同僚家属，少说数百人。 　　此时，正弯腰施礼，等着他发话。 　　“这……” 　　卢斌又是一阵迷惑，但见夫人盈身上前，笑嘻嘻地道：“向来大人在仙师那处并未喝多，正巧了，能和大家一块好好喝上几樽。” 　　卢斌的夫人乃是江南大族，相貌虽不上上等，但一身高雅气质却直逼人心，一看便是大家闺秀，平常保养也好，哪怕年过四旬，却不见农家女那般老态龙钟的模样，倒像个三十来岁的贵妇人，笑将起来，一双水灵灵的秀目格外好看，倒叫卢斌失了一下神。 　　“怎么了这是？不是说我去仙师那饮宴，你们在家找三五好友一块聚聚就行了吗？怎么如此多的人？家里的饭菜可够？” 　　卢斌平时并不铺张浪费，唯一的爱好便是养鱼，所需花费几乎占了府内众人吃食的一半，惹得老妻常常跟他抱怨“鱼都过得比人舒坦”，但他仍旧死不悔改。 　　往常过年，总有亲戚来访，他也没有过多铺张浪费，最多加几个平常不太吃的菜，久而久之，很多亲戚嫌他看不起亲戚，便不再来。 　　亲戚尚且如此，更何况好友同僚？ 　　若非今日他要去沈晨那，害怕家中清冷，让老妻和长子邀请三五好友过来，怕是非得黑灯瞎火不可。 　　于是，连忙拉住老妻到一旁，悄声问起此事。 　　老妻笑眯眯地道：“大人好福气啊！竟然能与仙师相处融洽到如此地步，咱们家今后必然大富大贵，儿孙也能再得数十年安稳了！” 　　卢斌更晕了，怎么扯上仙师了？ 　　长子卢胜道在一旁笑道：“父亲只顾得去仙师那饮宴，却不知在您走后，仙师便送来了诸多饮宴器物和上好食材，还有几名御厨，给咱们操办起年夜饭来。” 　　“啊？” 　　卢斌当真惊呆了，“仙、仙师派人给我们家做年夜饭？” 　　“是啊！是啊！”老妻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试问天下唐人四千万，能得仙师如此看重者能有几人？听那些前来帮忙的御厨说，便是后宫里的娘娘也唯有杨妃享受过如此待遇！ 　　如今她竟然能和杨妃一般无二，如何不让她一个区区的三品诰命夫人脸上发光？ 　　“那这些亲朋好友……” 　　长子卢胜道笑道：“父亲有所不知，能得如此待遇者，整个江南唯有咱们一家，邻里乡亲得知此事，很快便传开了，于是，便都携带礼品上门，说是讨一口仙师的仙界餐食，哈哈哈……” 　　卢胜道是真的开心。 　　他知道他老爹在整个江南是土皇帝，可他老爹偏偏是个勤勉朴素的人。 　　他明明可以像王八一样横着走，却只能如同落水狗似的夹着尾巴做人，在二代群里，完全就是个不受欢迎的人。 　　往年过年，他上门祝贺人家，难免还要遭人冷嘲热讽一般。 　　可今天，这些狗日的上门来的时候，连脑袋都不敢抬，对他的温顺比他老爹的鱼儿都滑溜。 　　当真长脸啊！ 　　能不乐吗？ 　　反观卢斌，却是阵阵眩晕。 　　刚才沈晨一番拉扯打压，最后却放过了，此时却又帮扶他的家人，让他不知所措，这究竟是为何，为何呀？ 　　卢斌百思不得其解，望着刺史府门口密密麻麻的人群，但见每到佳节过年总是避他如避野兽的亲朋好友、同僚家眷，如今却是人人面带笑容，如同春风细雨，深处更有浓浓的羡慕嫉妒，尽管他不知沈晨所作所为究竟什么意思，但莫名的，心中竟然感到一阵大仇得报的快意。 　　你们不是嫌我节俭吗？ 　　你们不是觉得来我这占不到便宜，所以不愿意来吗？ 　　现在可好？ 　　老子这的饭菜都是仙师培养出来的御厨做的仙界美食！ 　　老子得的恩宠，放眼大唐也不见得能有一个巴掌之数！ 　　你们不是狂吗？ 　　你们能得到吗？ 　　得不到？那你们狂个球的狂！ 　　“哼！还是仙师体贴人啊！” 　　卢斌内心深处不知不觉涌上一股名为感激的感动，与众人见过一礼，当着数百双满含羡慕嫉妒的眼神，哈哈一大声笑，而后一左一右，拉住老妻和长子的手，在众人闪开的一条通道之中，抬腿向府内走去。 　　“走！咱们吃仙师赏赐的仙界饭食去！哈哈哈哈……” 第470章 玄奘不能杀 　　“回禀仙师，卢大人家中饭食香浓，宾客甚欢，酒到酣处，卢大人难得舍得一次，请了醉香楼的头牌好儿小娘子进府献艺，喜乐至极，直至深夜，方才渐渐止歇。” 　　一名扮作御厨打扮的百骑将卢斌府上的一切向沈晨禀告，而后接过沈晨发给他的大红包，笑呵呵的去了。 　　这些个号称李二最阴影军团的家伙，自从认识沈晨后，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多，还渐渐有了肆无忌惮的样子。 　　“仙师对百骑过于厚爱了，我担心……” 　　罗甑生有话没说，沈晨却是摆摆手，“我知道。但你也要明白，我的尊严从来不是靠对属下的严厉而来，而是靠我对大唐的奉献而来，只要大唐还需要我，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做，至于此时的氛围，待得我走之日，没了我，自然而然也就没了。” 　　罗甑生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便也不再管教，随着属下们渐渐将冷冰冰的百骑庙堂，变成欢乐的海洋。 　　“如此看来，卢斌算是被仙师收入门墙了。” 　　一拉一扯，一压一给。 　　上位者的手段往往很简单，但效果通常也很好。 　　有宴席上的打压，有家中事务的长脸，罗甑生将心比心，觉得哪怕是自己也会靠向沈晨这一边。 　　沈晨则没有那么大的心，“我没有收谁入门墙的打算，只是为了大唐能凝聚力量，集中起来学习仙界知识和技术而已。” 　　罗甑生敬佩道：“仙师高洁。” 　　沈晨转而问道：“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在百骑扬州分部的密室里。”罗甑生道：“仙师要见见他吗？” 　　要见他吗？ 　　短短一句话，却在沈晨心里掀起了一层不高不低的浪潮。 　　见？ 　　还是不见？ 　　沈晨并没有想明白。 　　沈晨唏嘘地长叹一声，“玄奘……西游……” 　　对于这个名字，后世人没有谁不知道。 　　原本，沈晨以为自己不杀玄奘的原因，是因为后世人对先贤大能的崇拜。 　　然而，当他用神仙的身份重新审视自己的时候，发现在大唐此时此地，他对玄奘根本没有一丁点的崇敬，顶着天只有一丁点对玄奘勇气的佩服，更多的就没有了。 　　而真正不杀玄奘的理由，和卢斌辩解的那些一模一样。 　　玄奘不能杀！ 　　玄奘不能死！ 　　西天取经不能是骗局！ 　　大唐不能因杀玄奘一人而失去凿穿西域的决心！ 　　可是，玄奘却将沈晨视为佛门生死大敌，欲杀之而后快！ 　　据程咬金奏报，法道豢养的那些武僧，其目的便是诛杀沈晨，为此，甚至不惜与卢斌决裂。 　　卢斌可是大明寺花了十数年心思才培养出来的凡间代言人，为了杀沈晨，他们竟然宁愿将十数年辛苦毁于一旦，可见，他们的决心之强之大之狠！ 　　你死我活！ 　　为何会如此？ 　　沈晨真心想不明白。 　　宗教无论如何也不过是凡间的心里寄托之物，不论其中有多少人真心实意地在其中找到了自我救赎之法，但仍就不是普世价值观。 　　所谓的普世价值观是普罗大众认可的对人类繁衍有益处的价值观，宗教的价值观不论何门何派，都讲究自我升华和超凡脱俗。 　　超凡脱俗四个字本身就脱离了普罗大众，比起羽化成仙，普罗大众更加在意能不能活着，并且更好地活下去。 　　沈晨对宗教了解不深，无法想象那些得道高僧为了一句句超凡脱俗的话语而自我升华的心理和想法，但并不妨碍他认为他和宗教有所冲突。 　　所以，他十分不理解玄奘、法明、法道和其他宗门将他视为生死仇敌的想法和做法。 　　为此，他觉得他有必要和玄奘见一面。 　　否则，他无法正确理解宗教，从而在宗教政策上做出错误的判断。 　　“见吧！” 　　………………… 　　一间小屋，偏僻如雾，小屋之下，有一通道，通往两个里坊外一处寻常巷弄。 　　巷弄中只有几乎捕鱼人家，过往来人清晰可辨。 　　在这里，只要百骑负责人抬眼一看就知道有没有暴露，而且地下通道发达，足以撤离和隐藏。 　　沈晨见识了一番百骑的地下工作能力，不得不承认，百骑在接收了后世的一些情报工作知识后，越加的令人难以捉摸。 　　他敢保证，只要百骑愿意，百骑几乎能做到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事情。 　　那剩下的百分之一，是只有人间帝王才能做的。 　　在小屋里，烛光摇曳，玄奘的神情中并没有展露出一丝一毫的焦急、惊恐或别的因素，反而沉稳有度，面色平静，当真为在世高僧的模样。 　　沈晨静静地坐在玄奘对面，默默地看着玄奘煮茶擂沫，将几朵菊花研成粉末，加入到添加了桔梗等植物的茶锅中。 　　两人始终没有开口说话，一切都在默默无声之中，急得外面的罗甑生担忧了好几次，唯恐玄奘伤了沈晨，偷偷摸摸从窗口外往里探了好几次脑袋。 　　沈晨觉得，若是可以，罗甑生巴之不得搬颗小板凳坐在一旁，聆听这世上距离上天最近的两位大能的对弈。 　　“仙师好像很好奇。” 　　良久良久，也不知究竟过了多长时间，玄奘首先开了口，见沈晨一直盯着茶锅中的事物，不解地问道。 　　沈晨指着茶锅，道：“煮茶我不喜欢，但我喝了很多，李二总喜欢加牛油，高明总喜欢下一颗炒熟的羊蛋子，但你这一碗却只有干花和野果，不吃油腻我能理解，为何连唐人喜欢添加的姜蒜也没有？” 　　玄奘轻咦了一声，反问道：“佛教自东渡以来，便产生了巨大的变化，时至今日，大唐的和尚不吃荤腥，难道仙界的和尚并非如此吗？” 　　沈晨被说得一愣，“姜蒜是荤腥？” 　　玄奘呆了一下，很难得，这幅呆怔的模样竟然出现在一位用脚丈量了十万八千里的得道高僧脸上。 　　又是良久的沉默，玄奘缓缓道：“看来终究是我大唐的和尚走错了路子。” 　　悠悠然地叹了口气，玄奘道：“荤腥有荤与腥之分，荤为姜葱蒜等辛辣之物，腥为生灵之血肉，仙师刻意以荤腥之问问贫僧，想来仙师早已知道我们走错了路，故而提点于我，可惜……若是西行之前，得以得仙师教诲，想来不会有贫僧今日之困，而今……不说也罢。” 第471章 不足为虑 　　沈晨懵了！ 　　我说什么了？ 　　我真不知道荤腥还分成两种啊！ 　　天知道为毛和尚不吃姜葱蒜，不都是素菜，凭什么姜葱蒜就入不了和尚的口？ 　　怎么？看不起我们姜葱蒜吗？ 　　为毛说着荤腥，就讲到西行之事去了？ 　　两者之间有关联吗？ 　　来个人教教我，在线等，很急！ 　　面上，沈晨淡然一笑，颇有佛祖沾花一笑之感。 　　玄奘自以为猜中了沈晨心中所想，形如枯井一般的心灵深处，竟然隐隐有种喜悦的感觉。 　　输成这幅模样，能赢得一言一语，也是好的！ 　　于是，玄奘决定再来一次，以求能“战胜”沈晨，他道：“仙师知道我为何要在罗施主来时唱《悲华经》吗？” 　　沈晨眉头猛地一跳。 　　你妈，又转话题了，跟和尚讲话怎么这么烧脑呢？现在又没有香蕉补充脑细胞，我怎么答，乱答吗？ 　　沈晨想不出来，干脆闭嘴不言，看着茶锅里煮得扑通扑通冒泡的茶汤，就像根本没有听到玄奘的话一样。 　　玄奘眼角登登地跳了两下。 　　呦呵，不好对付呀！你倒是说知道还是不知道呀！ 　　知道的话咱们继续谈，不知道的话贫僧跟你讲讲啊，怎么滴就不说话呢？ 　　神仙不愧是神仙，捉摸不定，实在烧脑！ 　　请问，有什么东西可以补脑的吗？麻烦告知一下，贫僧挺急的。 　　“《悲华经》所言，乃是诸佛缘起，唱与罗施主听，只因他能听出其中玄机，转而告知仙师，仙界既有诸佛，便有诸仙，既有诸仙，可见神仙之位并非不可动摇，凡人若能普济众生，得佛祖天道认可，也能位列罗汉菩萨。后人得知，则编入其歌，吟唱万世。” 　　沈晨算是听懂玄奘的意思了。 　　看来，玄奘将他自己和沈晨看做了竞争仙位佛陀的人选，刻意告知沈晨，他们都能争一争。 　　说来说去，其实也就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一套。 　　沈晨笑了，如此高僧有何惧之？ 　　打机锋吗，说得好像谁不会一样！ 　　“宗教总归是不能万世长久的。” 　　开口第一句，玄奘身子差点歪倒下去。 　　太惊悚了！ 　　他实在没有想到，他不过稍微做了点试探，沈晨就扔出一件核武……若是他知道核武是什么，注定要如此想。 　　沈晨默默笑了一下，继续道：“宗教作为低文明程度的主要构成之一，关键就在于人们对自然事物的认知程度。从燧人氏钻木取火，凡人便懂得了一个道理：上天不是不可以战胜！尽管现在看来，凡人还是认为有命运在做纠缠。但随着仙界知识的普及，以及人们对自然事物的研究，必然会知道，能够拯救自己的从来不是神仙佛陀，而是凡人自己。所谓我命由我不由天，终有一日，当宗教的教义解释不了天地万物，而凡人却可以的时候，宗教也就不复存在了。” 　　“原来这就是仙师不喜宗教的原因。” 　　玄奘看似平静，实则心底如同茶锅里的茶汤一样，在炭火的灼烧下沸腾不定，而沈晨便是那炭火，让他心绪难平。 　　宗教居然会不存在？ 　　天啊！ 　　难道这就是仙界看到的未来？ 　　所以他才如此不重视我们？ 　　玄奘承认，他真的慌了，面色渐渐失去血色，隐藏在宽大僧袍中的两手哆嗦得厉害，再不复之前的镇定。 　　“宗教总归是劝人向善的。” 　　在玄奘没有察觉到的额角，一滴冷汗正缓缓滑落，但他整个人的精神都放在沈晨的身上，憋了半天，别出一句不疼不痒的话来。 　　沈晨看到了那滴汗水，笑了。 　　“不是宗教劝人向善，而是教义劝人向善，可惜，教义是死的，人是活的，一千个和尚心中，就有一千种教义，稍有偏差，便以行善之名做肮脏之事，如同……” 　　沈晨笑得更加欢畅，八颗结拜的牙齿整整齐齐地露了出来，盯着玄奘，一字一顿地道：“如同你们要杀我一样。” 　　咔嚓！ 　　玄奘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裂了，他说不出来，可他却分明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他再也追不回来了，而沈晨那宛若天籁一般的笑容，看在他的眼里，竟如同地狱恶鬼一样面目恐怖。 　　“阿弥陀佛！” 　　玄奘无言以对，连忙呼一声佛号，以解自己心中的惶恐。 　　“仙师所言，具是‘如果’之举，凡是有因必有果，此乃我佛所言的因果。对万事万物之理解或许能消除凡人心中的迷惘，但人心复杂，我佛单纯慈悲，自有一番因果可行。” 　　又是机锋！ 　　沈晨快受不了了！ 　　狠狠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沈晨才想清楚玄奘的意思。 　　仙界知识和技术可以提升百姓对自然的看法，但人心这种东西却很难随着科技力量的提升而得到升华。 　　这个现象在后世也一样。 　　哪怕科学技术已经到了后世的程度，但前人犯过的错误，后世人照样在泛着，换句话说，人类提升的仅仅只是科学力量，而非人类本身。 　　于是，才有在后世那种科学文明的世界里，照样求神拜佛的人存在。 　　沈晨认同地点点头，“但是，宗教终究只能沦为引导人们向善的精神寄托，再也无法如同当前一样，主宰凡人的世界。” 　　玄奘两眼猛地一挣，尽管同样认同沈晨说的话，但是，那来自于心底深处的执念仍旧无法消除。 　　他前倾了身子，颇有勇士一般的气概，凝声道：“所以仙师必须死！” 　　沈晨笑了！ 　　再次笑了！ 　　他本以为玄奘能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来之前还怕自己压制不住玄奘，从而被玄奘带进沟里去，说不得还要答应玄奘一些条件，形成利益互换，从而彻底解决宗教事务。 　　没想到玄奘依旧只是一个凡人，不是神仙，终究超脱不了自己的信仰陡然崩塌的无助。 　　拍拍屁股起身，沈晨居高临下，盯着面目全非的玄奘，“我要走了，你还要什么话？” 　　玄奘咬牙切齿地道：“你不能走！” 　　沈晨道：“走与不走其实已经没有分别了，不是吗？” 　　玄奘眼中凶光尽绽，看着沈晨离开的背影，很想拎起茶锅，扣在沈晨脑袋上，和沈晨同归于尽。 　　然而，直到沈晨的背影被百骑阻挡，消失在夜色里，他仍旧只是保持着狼扑猎物的姿势，并未改变。 　　良久良久，烛光熄灭，小屋中传来了一声无力的叹息。 第472章 急死我了 　　“做好准备吧！等卢斌上门，立刻发动后续攻势。” 　　马车上，沈晨悠悠地对窗外骑在马上的罗甑生说道。 　　罗甑生勒马靠近，贴近窗户，悄声道：“佛门那边……” 　　沈晨摆摆手，轻笑道：“放心吧，他们无力回天了！” 　　连玄奘都是这幅德行，沈晨觉得这天地间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科学力量的滚滚大势蜂拥向前，历史必定会证明一切。 　　罗甑生不知道沈晨和玄奘具体说了些什么，但从沈晨自信的话语里，却听出了事情已经解决的结果，答应一声“喏”，再次勒马，悄然脱离了车马队伍。 　　………………………… 　　扬州不是长安，没有大朝会，正月初一的日子不用老早早地起床，卢斌昨晚喝得太多，还全是仙界的二锅头。 　　而且，老妻似乎很高兴，一晚上解锁了很多…… 　　晕乎乎的直到日上三竿才醒转过来，只觉得老腰快疼死了，又在卧榻上翻来覆去许久，才弯着腰，挣扎爬起来。 　　与面若桃花的老妻和兴致高扬准备邀请好友来展现一番卢府威严的长子一起，吃过朝食，卢斌宿醉上头，只想再回去睡一觉。 　　老妻提醒道：“仙师昨日帮了咱们很多，今日你不得去问个安？” 　　言下之意失去感谢感谢沈晨。 　　卢斌愣了一下，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只好拖着老腰，让管家准备一些扬州的土特产，就在他准备出门时，长子突然跑了回来，急急忙忙把他拉到书房里，气得他一面揉着老腰，一面破口大骂，“你个小王八蛋，老子的腰都要被你扯断了！有屁快放，我急着去见仙师！” 　　长子看起来比他更加急躁，跺脚道：“爹啊！大祸临头了！若是解决不好，您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卢斌猛地一惊，心里的气登时消散得一干二净，连忙问道：“怎么了？你不是去跟你那些狐朋狗友炫耀咱们家得了仙师庇佑吗？怎么回来了？还说什么大事临头？什么事竟然比去见仙师还要重要？” 　　长子卢胜道道：“我的亲爹啊！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整个扬州城快要翻天了！” 　　“啊？” 　　卢胜道道：“您老人家是贵人多忘事啊！您忘了，您开了档口，让所有百姓参赌那事了！昨夜咱们家得了仙师恩宠，人人以为咱们家投靠了仙师，那场赌局仙师必赢，现在整个扬州城分成两拨人，一拨是赢家，一拨是输家，都在说着咱们呢！” 　　“说什么吗？” 　　“赢的说是拖了咱们的福气，输的……输的……” 　　“输的怎么说？你倒是说呀！急死我了！” 　　“输的说都怪咱们投靠仙师，否则他们不会输，甚至有串联的，准备将咱们家放火烧了呢！” 　　“啊？啊！” 　　卢斌反应了几秒钟，猛地明白了。 　　当初，他为了将沈晨赶跑，便想了许多手段，蛊惑百姓不信任沈晨，又开了档口，让百姓集体参赌，逼迫沈晨不敢赢也不能输。 　　可是，虽然百姓还不知道这件事的背后是他在作祟，但现在人人都知道他得了仙师关照，还大开宴席，谁都能看得出这位江南的土皇帝彻底成了仙师一派，那么，相当于所有打赌沈晨输的人都输了！ 　　而沈晨则因来时那一日云雷相伴的风采，也不再是扬州百姓心中的假神仙。 　　那么，输掉赌局的那些人怪罪的罪魁祸首就只能是他！ 　　他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成了这场赌局里唯一的输家！ 　　不仅输了官面上的跟脚，还输了百姓中的跟脚！ 　　“这、这、这……” 　　卢斌一瞬间清醒过来，浑身大汗淋漓，腰也不酸，腿也不疼了，比吃了江湖术士的大力丸还要精神。 　　“原来……原来仙师昨夜打压我，为的是这事儿，把我当做替罪羊，向所有扬州百姓谢罪啊！” 　　“替罪羊？” 　　卢胜道昨夜一直在家中，之后便和卢斌一起大宴宾客，尚未知晓沈晨打压卢斌一事，连忙询问。 　　卢斌面如死灰，瘫软在软垫上，讲昨夜那一番沈晨的拉扯打压尽数说了出来，包括沈晨说话的语气和他当时的心态，每一样都说得清清楚楚。 　　卢胜道乍听之下，也如一滩烂泥般蜷缩在软垫上，几近崩溃，两眼无神，口中念念有词，“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卢斌无力道：“我也想问怎么会？我就说仙师为何明明知道了一切，却要打压我，但之后又放过我，还给咱们那么大的荣耀，合着是为了让我当替罪羊，吸引百姓的怒火啊！” 　　卢胜道心虚地道：“或许……或许百姓知道是咱们，看在咱们多年来为扬州百姓矜矜业业、勤勤恳恳，又得了仙师看中的面子上，或许会放过咱们吧？” 　　卢斌急道：“你个憨货！赌输了的赌徒跟你讲什么仁义道德啊！很多百姓为了这一场赌局，几乎倾家荡产，人人做着白日发财的梦！现在赌输了，那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呀！” 　　卢斌比卢胜道看得清。 　　哪怕卢胜道刚到街面上就听到风言风语，在见了几个好友面后得知了扬州百姓的反应，但心中仍就存着希望。 　　但卢斌却知道，自古赌徒不能惹，一惹就是一身骚！ 　　更何况，背地里他是幕后主使，明面上他是沈晨赢了的替罪羊，不论怎么说，他都是赌输人眼里让他们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到得这番田地，哪里是可以轻轻松松脱身的！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卢斌急得团团转，卢胜道猛地警醒，道：“要不……咱们逃吧？咱们家并未参与赌局，家中资产虽然不多，但足以让咱们安度余生，逃到一个美人认识咱们的地方，可行吧？” 　　“可行个屁！” 　　卢斌大骂道：“扬州城里现在全是百骑，百姓又认得咱们全家，你能逃到哪去？即便能逃出去，避开了百姓，但你能躲得过仙师？只要仙师愿意，即便咱们逃到海外封王的那些王爷那里，他也能把咱们揪出来！” 　　“那……那该如何是好呀！” 第473章 仙师，救命啊 　　卢胜道后悔死了！ 　　当初他爹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就应该阻拦下来，但想到一旦赢了，则仙师滚蛋，扬州城……甚至整个江南，将彻彻底底沦为他们卢家的东西！ 　　到时候，那些不断羞辱他，觉得他们家当了刺史也没发家的狐朋狗友必然落荒而逃，而他也可以趁机狠狠将从前被羞辱的事情，一件件地还回去。 　　于是，当初才同意了他爹的做法，并且还出了好几个主意。 　　没想到仙师竟然棋高一着，硬生生将他们家变成了替罪羊。 　　现在，整个扬州城都知道他爹卢斌被仙师当着以前多号达官显贵的面收入门墙，并赐下宴席，给自己的走狗长长脸，他们即便跳出来说此事与我们无关，也丝毫没有任何用处了！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这紧要关头，卢斌竟然想到昨晚自己从沈晨那里回来时，满脑子都是“为什么”，一时之间竟然感觉很有喜感，忍不住笑出声来。 　　“噗嗤！” 　　“爹，有办法了？”卢胜道欢喜地跳了起来。 　　卢斌：“噶？哦？哦！我……我……” 　　卢胜道哈哈笑道：“我就知道我爹厉害！坐镇扬州十数年，若是没有点本事，还不早就被朝廷赶走了！” 　　卢斌恨不能踹死自家儿子，但想想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嫡子，其他都是庶子，注定只能由这个儿子继承家业，当即又收回了想法。 　　忽然，福临心至，卢斌倒是从卢胜道的话里找出条路子来！ 　　“仙师！咱们求助于仙师去！” 　　“啊？爹，你疯了吧？”卢胜道吓了一跳，“便是仙师将咱们推到火堆上来的，他老人家还能救咱们？若是救了咱们，他哪里再去找个替罪羊帮他挡祸？你这一去，他必然知道咱们猜出了他的用意，杀人灭口都是轻的！” 　　卢斌知道，卢胜道分析得不错。 　　放眼整个扬州，还有谁比卢斌官大，比卢斌在民间威望更重？换句话说，还有谁比卢斌更有资格当替罪羊？ 　　没有！ 　　只有卢斌一个！ 　　足够大，足够粗，足够挡风遮雨！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是唯一会保护咱们的人！” 　　“啊？”卢胜道晕了。 　　卢斌道：“所谓富贵险中求。你想啊，当前来看，他必须要咱们出面，才能让百姓不去攻击他，也只有咱们挡在前头，他才能安然无事。若是没了咱们，他就会被百姓当成输钱的罪魁祸首，到时候，他能有什么好果子吃？所以，当下来看，哪怕全扬州的人都盼着咱们死，唯有他希望咱们能长命百岁！” 　　“对啊！”卢胜道猛地一拍额头，“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事呢！如此一来，即便他知道咱们猜透了其中的关联，他也不能耐咱们如何。哪怕明知道咱们很恶心，他也只能吞下这颗恶果！” 　　卢斌一巴掌扇到卢胜道后脑勺上，“你个憨货，骂谁是恶果，说谁恶心呢？” 　　卢胜道嘿嘿笑道：“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卢斌想到做到，去得晚了，一旦沈晨还有后手，他们就真的别想翻身了，连忙招呼管家，带上土特产，赶着马车，急匆匆往沈晨所在的地方赶。 　　到了门口，一连换了七八副嘴脸，最后才选定一副感激而激动的嘴脸，向门房说明了来意。 　　………………… 　　“仙师，人来了！” 　　后院，沈晨住所外的小厅里，沈晨正在跟绿萼和红彤吃着火锅，喝着小酒，大冬天热气升腾，那叫一个舒坦。 　　忽然，罗甑生前来禀报，顿时呆了一下，“这么快？我以为还要两三日，他才能知晓其中关联，没想到仅仅一夜他便懂得了？” 　　罗甑生道：“人马上便到门口，具体缘由不得而知，但带了三车土特产，想来不是明白了其中关联，也是投靠咱们。” 　　沈晨点点头，连忙让绿萼和红彤收拾好，然后将自己打扮成宿醉头疼，虚弱不堪的样子。 　　直到一张脸被绿萼涂抹了生姜，显得蜡黄，唇角又涂抹了白灰，显得脱水，刚好门房的禀告也来了，连忙将被子拉好，让卢斌进来。 　　……………… 　　卢斌进来时，正巧看到沈晨在绿萼的搀扶下，缓缓起身，靠在软塌的扶手上，鼻尖酒味浓郁，估计沈晨昨夜没少喝酒。 　　若是如此，想来沈晨还没有布置后手，心里顿时落下一块大石头。 　　“拜见仙师！” 　　卢斌一面说着，一面三跪九叩地大拜下去。 　　沈晨故作惊讶，摆出拼命去搀扶的样子，但屁股根本没动，惊讶道：“卢大人这是为何？有话好好说！” 　　卢斌抬起头，额头上红肿好大一块，一来是昨夜磕头磕的，二来他这几下极为干净利落，狠得很，伤上加伤，愣是鲜血直流。 　　“多谢仙师高抬贵手，不追究臣下胡作非为之事！家中妻儿又得仙师照料，保全了臣下全家脸面，臣下万死不能报答万一，唯有一点土特产及一颗心意，方能让仙师得知，臣下感激之情。” 　　沈晨道：“这是从何说来？我不过给你家派了几名御厨，做了几桌饭菜，送了几瓶仙界正版二锅头，买了些羊猪食材而已，当不得你如此感激啊！” 　　靠！就这？都一样样地数出来了，还当不得感激？ 　　你怕是巴之不得我来感激你吧！ 　　卢斌磕了半天头，却不见沈晨下塌，顿时就明白了，沈晨明摆着在玩他，心里顿时不高兴，但想想，现在生死小命全捏在人家手上，人家想怎么样，还不是只能怎么样！ 　　于是，继续一番痛心彻骨的话，说着如何如何感谢沈晨云云，听得旁边的绿萼和红彤都快吐了，才心有余悸地道：“那个啥……臣下有点小事想和仙师好生说说，能不能……” 　　沈晨见他眼珠子往绿萼和红彤身上瞟了一下，笑了笑道：“绿萼、红彤，你们先出去一下。” 　　绿萼和红彤满脸不高兴地离开，临走还狠狠瞪了卢斌一眼，气得卢斌差点炸毛！ 　　好歹老子也是淮南刺史，你们两个区区侍女居然敢不屑老子？ 　　脸上却是一番感激之情，含笑点头。 　　待得房门一关，登时又是一个清脆的响头，在沈晨惊骇的目光中，大声地哭喊道：“臣下请仙师救命啊！” 第474章 亲自下场 　　沈晨是真的被他吓到了！ 　　见过狠人，还是头一次见过他这么狠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却有本事浑然不顾，一个脑袋一个脑地往下磕，愣是磕得满脸都是血！ 　　狠呐！当真狠呐！ 　　这种狠人可不能深交！ 　　卢斌见沈晨一副震骇到无以复加的样子，只觉得沈晨深藏不漏，都到这一步了，谁他娘的不知道谁想什么，居然还能演得如何酣畅淋漓，当真不愧是下凡的神仙，咱们凡人就是不能比！ 　　“你、你究竟想说什么？怎么了你就要死了？癌症？” 　　卢斌道：“仙师啊，此时全扬州的老百姓巴之不得我们全家去死呀！” 　　“哦？怎么说？”沈晨明知故问，“你卢大人自为官以来，矜矜业业、勤勤恳恳、造福于民，百姓们捧着你还来不及，如何会想要杀你？莫非你卢大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卢斌一阵气急。 　　靠啊！演，你接着演！ 　　我做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 　　如此一问，不就是要我亲口说出来，交个投名状在你手里？ 　　行！ 　　老子交就交！ 　　于是，卢斌便将他得知沈晨要来江南后，如何与大明寺串谋，如何找到玄奘，如何开设赌局，如何蛊惑百姓的事情统统说了出来。 　　沈晨静静地听着，一开始还配合着他表现出或是惊讶，或是生气的样子，但到得后来，越听越多，与百骑所查相差不多，知道投名状成了，索性懒得再演，身体慢慢坐直，恢复到平日里温和淡漠的样子，看卢斌自我发挥。 　　“但是！” 　　说到最后，卢斌竖起三根手指，赌天发誓地道：“臣下绝无杀害仙师之意！一切都是玄奘和法道那师侄两人自我行事，与臣下绝无关联。而且，臣下还多次劝说过那两人，绝不能杀害仙师！奈何两人被匡扶佛家之心蒙蔽了双目，竟然做出暗杀仙师的事情来。幸好仙师得神灵保佑，让程将军当先进了武院，将贼武僧尽数诛灭，实乃饶天之幸！仙师洪福齐天，臣下万死莫属！” 　　话音甫歇，又是一个脑袋磕到地板上，脑袋和地板，血水和地板混合在一起的声音，听得沈晨后板牙一阵发酸。 　　“行了，别演了，说到这里了，你答没答应法道和玄奘要杀我其实根本没有意义了，当时你也确实不让我进入武院，此事便暂时作罢，本仙师不再追究就是了。” 　　沈晨等他来，可不是仅仅只要他投名状的，而是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他当替罪羊。 　　卢斌一听，登时知道，至少在沈晨这一边，他不怕被沈晨踢出局了！ 　　当下，心底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好像重新活过一遍似的，多了几分生气。 　　“自从而后，臣下及全家便是仙师门下走狗，旦夕祸福，全凭仙师一人做主！” 　　最后一句，算是定下调子，摆明着上了沈晨的贼船。 　　沈晨哈哈大笑，“放心吧，卢大人，昨夜的话本仙师再说一遍，本仙师确确实实没有要杀玄奘和你的念头，安心过日子，别以为我会玩过河拆桥那一套！” 　　对沈晨的保证，卢斌还是放心的。 　　以沈晨今日的地位，言出法随，宛若圣旨，已然不是想反悔就能反悔的了！ 　　沈晨道：“赌局那边如何了？” 　　终于说到正事，卢斌连忙端正跪坐，以家臣之礼遇沈晨当打对面，任凭额头上的血将脸面染满也不擦一滴一粒。 　　“回禀仙师，赌局看似没有定论，实则结局世人皆以知晓，此时只等赌局落定，输家倾家荡产，赢家通吃全场而已。” 　　“那就是还没有结束喽？” 　　“是。” 　　沈晨哈哈一笑，“那本仙师跟着下场肉搏，便让这赌博继续，如何？” 　　卢斌猛地一愣，“噶？” 　　沈晨见他满脸发懵的样子，解释道：“有本仙师亲自下场，百姓还能想着马上就能定局不成？拖得了一日，便是一日，这赌局不就不能少开一日？” 　　卢斌心思一动，立刻懂得了沈晨的意思。 　　赌局本来就是赌沈晨会不会被江南地区的官员压制，如今沈晨下场肉搏，就是给所有人一个信号，不论之前结局如何，本仙师对那赌局都不认可，直到现在，本仙师参与进来之后，才能算是真正的赌局开始！ 　　如此一来，注定要输的一方百姓拖延了时间，即便最后还是输，至少能有腾挪施展的时间，自然欢天喜地。 　　已经压注稳赢的一方则与沈晨同道，必然可以赢得更多，更是会欣然接受。 　　近在眼前的一场动乱自然也就解决了。 　　“仙师神威滔天！臣下实不敢比，实不敢比！” 　　卢斌笑着笑着，忽地神情一变，又唯恐惹怒沈晨，只好期期艾艾地说道：“不知可拖延多久？难道仙师要在咱们扬州不回去了？” 　　沈晨笑道：“怎么可能？最多十日，我便要离开？” 　　卢斌倒吸一口凉气，“那臣下还能多活十日。” 　　沈晨又笑了，“你错了，你可以成为扬州百姓心中的救世主，快快乐乐地活完这辈子。” 　　“可是，仙师一旦离去，赌局必然结束，扬州百姓必然出现输家，那臣下……臣下……” 　　后面的话卢斌不敢说了，反正只是多十天和少十天的关系，他觉得还不如趁机写下遗言，然后把这一生想做而不得做的事情狠狠做上一遍，免得临到死时后悔万分。 　　沈晨摇摇头，苦笑道：“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卢斌连忙摆手，“不不不不，不是不相信仙师，而是百姓都是景从之人，向来没有格局，难以捉摸。仙师在，则不会乱，仙师一走，必然会有轩然大波。” 　　沈晨道：“放心吧，我已想到了手段，绝对不会让任何一家老百姓受到伤害，更别说祸害你们一家。” 　　卢斌这下好奇了。 　　赌局一开，非死即伤。 　　自从有赌博这件事开始，哪里会有双赢一说？ 　　沈晨也不做过多解释，直接说道：“你且放心回去，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待得听到消息，出来为百姓说几句好话，帮百姓从我手里争取几分好处就行了。” 　　“这……” 第475章 凉拌 　　“这他娘的哪跟哪呀！” 　　马车里摇摇晃晃，晃得卢斌两眼直愣，回到家中，卢胜道不等卢斌将脸上的鲜血擦拭干净，拉着卢斌便跑入书房之中。 　　“父亲，仙师如何说的？” 　　卢斌一面用冷水轻轻擦拭额头，两眼却是毫无神采。 　　卢胜道急得直跳脚，“父亲大人，您这究竟怎么了？难道……难道……” 　　他恍然大悟，合着没说成，父亲大人被吓傻了？ 　　“不可能啊！此时此地，除了咱们家仙师还能从哪里找来比咱们更好的替罪羊？难道是从学院找来了什么博士大儒，让他替咱们抗罪？” 　　卢胜道语无伦次地道：“也不成啊！即便陛下出面，输了就是输了，就凭那些小老百姓的想法，不管是谁，反正让他们输了钱了，天王老子也不能不恨，怎么哪个博士大儒有当替罪羊的能耐。” 　　想要当替罪羊也并不简单，没那实力，沈晨还看不上？ 　　放眼扬州，除了卢家以外，哪家有资格当这个替罪羊？ 　　“难道是那十家得了仙酒份额的世家？” 　　见卢斌仍旧满脸迷茫，卢胜道又是一次恍然大悟，咬牙切齿地道：“我就知道，肯定是他们，他们在扬州名望虽然比不上咱们家，但根基深厚，若是将他们推上台面，倒是可以给百姓一个交代！这群蛀虫，平常时候吃老百姓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吃咱们家？简直就是不要脸的狗东西！我这便去找他们！不论他们答应了仙师什么条件，我也要狠狠在他们脸上吐上一口吐沫！” 　　一面说着，卢胜道一面便要往外走。 　　卢斌猛地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将他拦住，“站住！” 　　但见卢胜道狰狞恐怖的面色，卢斌脑子猛然间清醒过来，这长子平常时候并非一个粗鲁的性子，相反和沈晨倒是有几分相像，只是没有沈晨的能力和手段。 　　此时一副气势汹汹要去招人拼命的样子，显然受了不小的刺激。 　　他知道，一旦让卢胜道走出这两扇房门，难说真的会出人命！ 　　于是，卢斌连忙劝道：“你瞎咧咧什么？谁告诉是那十家的？我都没开口，你自己瞎想些什么？” 　　卢胜道道：“难道不是？” 　　卢斌甩开卢胜道的手，“当然不是！” 　　“那还有谁能代替咱们当替罪羊？” 　　什么时候开始，当替罪羊还要抢着当了？他娘的，这事究竟怎么搞的！ 　　卢斌心里很不是滋味，砸吧砸吧嘴巴，道：“不，仙师不是这个意思。仙师没有舍弃咱们家，相反，可能还极为看重咱们家。” 　　琢磨了半天，卢斌也想明白了。 　　沈晨对他虽然手段方式很奇怪，但总而言之，都有一个核心，就是没让他成为垫脚石或者别的东西，更别说当成替罪羊。 　　仅凭沈晨说“帮老百姓说几句公道话”，便不像是把他弄成替罪羊的样子。 　　但是，沈晨对他忽远忽近、捉摸不定，倒是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为何会这样？” 　　听卢斌将事情说完，并加以自己的分析娓娓道来之后，卢胜道也晕乎起来，“按理说仙师没理由如此做？若是不要咱们家，以他老人家的地位，直接挥手让咱们滚蛋就是，若是要咱们家，大可将要让咱们做的事情说一说，如此咱们也能心里有个底。为何会如同现在这般，飘飘忽忽的，也不给咱们一个准信？” 　　卢斌苦笑着摇摇头，“若是知道，咱们就是神仙了，何须在此烦恼？” 　　“那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不然还能咋样？” 　　“哎……也是只能如此了！” 　　卢胜道默默一声叹息，想不明白念头不够通达，急得他吃饭想、睡觉想，就连上茅房的时候也想。 　　可想来想去，始终想不出沈晨如此对待他们家究竟是何道理。 　　最后发现自己都快疯了，索性写好遗书，带上自己积攒下来的全部家当，把自己整个人直接搬到扬州最大的青楼之中，整天喝酒高歌、吟诗作赋，写得好不好另说，关键是醉了之后就不会想了。 　　那一把悬在脑袋上的利剑也就暂时被他淡忘了。 　　如此疯狂气得卢斌破口大骂，老妻更是哭嚎得极惨，说是家门不幸，出了个败家子，全怪卢斌没能看好儿子，也怪卢斌全身心都在百姓身上，忽略了儿子，堂堂淮南道刺史的大公子，居然会被狐朋好友欺负，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下好了，把儿子逼疯了吧？老娘告诉你，若是儿子有个三长两短，老娘跟你拼命，然后下地府去给你偿命！ 　　卢斌被搅得太阳穴都快炸了！ 　　可他有什么好办法？ 　　他都还整天提心吊胆的，唯恐沈晨像个收了钱不办事的人，忽远忽近地就忽悠没了，然后就是全家流放充军。 　　就他现在的状态，能让自己活着就算不错了，还管儿子？ 　　哦，老子去管儿子，哪个来管老子？ 　　一家人就这样鸡飞狗跳了好几天，忽地有一日，被他派出去盯紧赌坊事情的管家连忙来报，“大人大人，不好啦，仙师进赌坊了！” 　　乒乒乓乓！ 　　卢斌手里的煮茶器皿洒落一地，整个人弹射一般跳起来。 　　仙师真的……真的去了赌坊？ 　　仙师真的赌上了自己，拖延赌坊结算时间？ 　　卢斌震惊到无以复加。 　　说实话，他对沈晨的这个计策压根儿不觉得能够实施下来。 　　毕竟，仙师是何等身份，居然直接下场参与民间赌博，这事别说真的做了，即便只是风言风语也足够让沈晨吃一壶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仙师竟然当真做了？天啊！” 　　不说别的，至少在这件事上，卢斌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忙让管家备车，他要按照沈晨安排，充当百姓的代言人，不管沈晨要赌什么，他都要站在百姓一边，相当于“托儿”。 　　“对了，赶快去把大公子找来，不管他喝了多少酒，让他弄清醒了赶快过去，要不然，他就等着自己收拾东西滚出家门吧？堂堂淮南道刺史府的大公子竟然整日里留恋青楼红楼，他还要脸不要了！” 第476章 口罩还能这么玩 　　我靠！ 　　现在想起他是你儿子了？早他娘的干嘛去了？ 　　管家不断腹议，但还是屁股尿流一个劲儿往青楼里跑，找到正躺在地板上，任由女子站在胡登上，将酒液高高倒入他嘴里的卢胜道。 　　然后怪叫一声，一脚将女子踹翻到墙角，拉起卢胜道，扔入房内隔断中的浴盆，噼里啪啦洗了个澡，又叫两名护卫给卢胜道穿上衣袍，扛着就往赌坊那边赶。 　　上了马车，卢胜道酒劲儿还没过，迷迷糊糊地大发雷霆，揪着管家就是一阵臭骂，管家懒得解释，作为心腹，卢家发生的事情，卢斌已经对他讲过，如今卢家正是生死攸关的关头，过得去一马平川，过不去全家玉碎。 　　哪里还惯着卢胜道的少爷脾气，揪住卢胜道的衣领子，啪啪就是两个大耳光子抽过去。 　　剧烈的疼痛终于让卢胜道清醒了过来，捂住脸颊，不可思议地问道：“咋了？” 　　“还咋了？”管家气得浑身颤抖，“仙师进赌坊去了！” 　　“啥？” 　　如果卢胜道身体之中还有一丁点醉意也被这一声吼彻底震了个一干二净。 　　“仙师当真进赌坊了？” 　　管家道：“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卢胜道神情剧烈变换，从不可思议，渐渐转为震惊，再转到兴奋难掩，最后哈哈地仰天大笑起来，“仙师没有抛弃我们！仙师没有抛弃我们！” 　　管家气急，道：“别高兴得太早！” 　　“啊！”卢胜道猛地一愣，“咋了？” 　　管家哼声道：“仙师始终没有说明究竟要咱们家配合什么？若是要咱们配合把赌坊砸了？你说我们咋办？” 　　“噶？” 　　卢胜道愕然道：“怕是不会吧？若要如此便还是要咱们家当替罪羊，输钱的百姓倒是高兴了，但那些赢了钱的百姓还不把咱们家恨死？若单单如此，仙师没必要对咱们家又拉又扯吧？” 　　管家叹声道：“都说伴君如伴虎，仙师更是一位下凡的神仙，天威难测，谁知道呢？” 　　卢胜道懵了，想想好想也是这么回事。 　　假若，仙师的目的仅仅只是稳住他们家，怕把事情说出来，吓得他们家跑人，直到现在才一榔头捶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哪该如何是好？” 　　管家愁眉不展，“老爷已经当先去了，他让我告诉少爷，待会儿少爷暂且站在众人之后，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聚精会神，好好看清楚，想清楚，一旦发现不对，哪怕老爷不得不屈服于仙师天威之下，少爷也一定要坚守本心，无论如何，都要在两条路上选一条。” 　　“哪两条？” 　　“要么见事不可为，赶快回来收拾行李，带上夫人跑路，要么坚定地站在老爷对立面，绝对不要失去扬州百姓这个根基！” 　　卢胜道一听，顿时感觉出两条路中的决然杀伐之意，他虽然在外人看来没有半分刺史长子的样子，但从小耳闻目染，如何不知道官场中的事情。 　　刺史情形危机，他也来不及伤感，点点头，同意了这番做法。 　　………………… 　　扬州最大的赌坊里，沈晨坐在赌场老板的屋子里，悠悠然地喝着自带的茶水。 　　赌坊原本一干老板、账房、伙计有一个是一个，统统跪在屋外，平日里嚣张跋扈，打生打死的他们，此时安静得宛若一只只待宰的绵羊。 　　不说身旁站满的身穿铠甲的左武卫和学院近卫，单单说里面正在吸溜喝茶的那个神仙，就让他们浑身都在颤抖，有几个常日里打家劫舍的赌坊伙计，竟然直接吓晕了过去。 　　从上到下，每个人身子底下尽是一湾水渍，要么是被吓出的冷汗，要么是被吓出的屎尿。 　　曲折蜿蜒的走道上，散布着阵阵腥臭，换做寻常人来，怕是要呕吐三天不止。 　　但在这里的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将士，每一个都是战场上杀伐果断的主，脑浆子都能混合着血水喝下去，更何况区区一群被吓瘫了的赌坊地痞？ 　　他们只是为仙师不值。 　　哎……太低了呀，这些家伙身份太低了呀！仙师的天威竟然用在这些人身上，可真是杀鸡用龙刀，当真掉价了呀！ 　　思绪繁多，竟然没有一人觉得赌坊地痞被吓瘫软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相反，他们只觉得这是理所应当，合情合理，若是再有几人吓得想要自杀，那也不过是合情合理中的一点惊喜，全当调剂。 　　“消息放出去了？” 　　罗甑生淡然地穿过屎尿齐流的过道，见到了戴着口罩，端着一杯茶水的沈晨。 　　戴着口罩还能喝茶水？ 　　罗甑生刚想开口说话，但见口罩分成两半，茶杯送到口罩裂口，呲溜一声，如同大雕一般模样的沈晨将茶水喝了下去。 　　罗甑生：“……口罩还能这么玩？” 　　“回禀仙师，消息放出去了。门外已聚集了无数百姓，还有更多百姓正在赶来。” 　　“那俩货呢？” 　　“卢刺史已到门外，正从人群中挤进来，他儿子卢胜道正在赶来的路上，但被蜂拥的百姓堵了住，还得一点儿时间。” 　　“嗯！” 　　沈晨点点头，口罩中间划条口子，把自己变成沙雕，自己不觉得如何，但见旁人看自己乐呵呵的样子，自己也能感到一阵开心。 　　所谓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便是如此道理吧？ 　　“那边准备吧！第一个牌子挂出去！” 　　“喏！” 　　赌坊并未开在大街大道之中，历朝历代对赌博一事都是大肆严查，直到清末，官府无力惩戒，加之贪腐严重，才堂而皇之进入寻常百姓视野，为后世治理带来了巨大的难度。 　　卢斌勾搭的赌坊便在西市中的一条较为偏僻的巷子之中，平常赌客不过西市中做生意的商户，随着扬州百姓群体参赌的发酵，如今这里早已是扬州百姓人人皆知的地方，更是梦想一夜暴富的所在。 　　此时，门外早已是人潮汹涌，当最先看到沈晨车架进入赌坊的赌客疯也似的传播开来之后，全扬州的百姓几乎倾巢而动，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仙师所来为何啊？” 　　“不知！” 　　“不会得知咱们借他参赌，要收了整个赌坊吧？” 　　“那怎么行？我可是全家性命都在里边，仙师若是如此一收，我……我……我……我就跟仙师拼命！” 第477章 和百姓赌一场 　　赌坊外的纷纷扰扰很快传到赌坊里，瓮声瓮气的让人感到烦躁。 　　赌坊内的人在沈晨进来时没来得及离开，被罗甑生带着左武卫把大门一关，直接关在了里面，见罗甑生两手端着一块牌子出来，顿时一阵喧闹。 　　“挂牌了挂牌了！” 　　“赌坊赌约挂牌，挂出博彩的双方，仙师当真亲自下场了！” 　　“太好了，这样就代表仙师不会强行收了赌坊了！” 　　…… 　　比起外边的人来，里面的赌客可谓心惊胆战，外边人猜测的沈晨直接没收赌坊一事，早就随着沈晨迟迟没有露面变成了过去式。 　　现在众人正在担心的是沈晨究竟要干什么？ 　　大多数的人认为，沈晨或许眼红赌坊的巨资，想要亲自下场参与博彩，如此吸纳庞大的资金。 　　至于沈晨要那么多资金干什么，则不再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赌坊本来就是来博彩的地方，谁管你拿着钱干嘛去？只要我能赢钱就是了！ 　　随着罗甑生的走动，赌坊内的赌客不知哪里来的胆子，一下子蜂拥到挂牌的地方，争相目睹大唐唯一一位下凡的真仙挂出的博彩牌子。 　　“也不知道挂什么牌？不知仙师和谁人对赌？居然让仙师亲自下场。” 　　“管他和谁对赌，只要仙师能让我赢就是了。” 　　…… 　　赌客们的反应不出罗甑生所料，为了今日这一局，根本不喜欢参赌的罗甑生将赌坊的所有一切都研究得透彻，加上百骑内收纳的博彩高手，放眼大唐，他几乎能得上整个大唐最能赌，最会赌的那人。 　　赌客们为了博彩，竟然连一丁点礼仪规矩都不知道的样子，实在没办法让他感到震惊。 　　“叮！” 　　一声清脆的铜锣声响。 　　众赌客们刹那间闭上嘴巴。 　　此乃鸣金示意，表示赌坊内有新的博彩方法，吸引赌客过来参赌。 　　“左挂仙师，右挂……” 　　“右挂百姓？” 　　…… 　　轰！ 　　左挂为庄，右挂为闲。 　　左挂并没有超出赌客的预料，但右挂却让整个赌坊变成了一地碎片。 　　“仙师竟然要和所有百姓做赌？” 　　“我的天啊！仙师疯了！” 　　“哈哈哈哈……我就说仙师是天上的神仙，凡人怎能欺之？你们看看，现在仙师直接下场，和所有百姓对赌了吧？哈哈哈哈……” 　　随着消息被罗甑生安排的百骑刻意送出赌坊，赌坊外的扬州百姓在瞬间便知道了赌坊内的对赌，当下，如同“小男孩”落入那座小城市一般，火球升空，蘑菇云升腾，风卷残云，世界化为一片焦土。 　　“怎能如此？怎能如此？仙师是不愿我扬州人活啊！” 　　一路往里面挤，卢斌一面痛哭流涕，泪水混合着鼻涕，将他包裹着纱布的脑袋衬托得越加可怜。 　　刚刚，他一听到这消息，顿时就知道该怎么做，一路痛哭流涕，让百姓让他进去，他要去恳求仙师，免去这一赌。 　　百姓们纷纷避让，更有痛哭流涕者跪在他的面前，请求他务必做到。 　　“之前咱们小民无知，触犯了仙师，如今已有许多人注定家破人亡，仙师震怒，惩戒我等小民无可厚非，但若是此般再赌，我等小民必然全无生路，届时，整个扬州城怕要变作一座死城呐！” 　　无数百姓的哭喊响彻云霄，即便卢斌知道明明是假的，但心中照样忍不住被深深地震撼到，没来由的，渐渐代入自己平日里下查民情的那个“好官”角色，当场允诺，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求仙师收回成命，为扬州百姓求得一条生路！ 　　须臾之间，万千百姓俯首，卢斌顿时化身百姓代言人，让守在门口的学院近卫通报仙师。 　　怎料，得到的消息竟然是沈晨不见他。 　　另外，通报的学院近卫当着百姓的面说道：“尔等小民，胡作非为，胆敢借用仙家之名搞博彩之事，实乃可恨可杀！仙师说了，博彩一事哪怕在仙界也是万万不可之事，一旦发现，神仙也要堕入地府，千世万世不得超生。既然你们敢用仙家之名博彩，那便让你们也尝尝家财散尽、家破人亡的滋味，杀鸡儆猴，看以后谁还敢参与博彩！哼！” 　　轰！ 　　整个扬州城炸了！ 　　没想到众人的猜测成了现实！ 　　仙师果然气不过神仙之名竟然被当做玩物，用作博彩，如今降下赌约，要和所有百姓参赌，杀杀百姓的博彩之气，免得百姓再行堕入地府之事。 　　人人皆知此乃仙师为了普罗众生做的好事，但身临其境，面对破家之祸，不由得悲从中来，哭嚎声、臭骂声、推卸声、解释声、百姓之间相互怨恨之声不绝于耳，不到一盏茶时间，便发生了数十起打架斗殴之事。 　　幸好被阻挡在外卢斌紧急请求左武卫帮忙，到处“灭火”，斗殴才没有扩大，百姓才得以保全。 　　然而，悬在百姓头上的利剑终究还是落了下来，就是不知多少人会惨死在这一番打压之下。 　　渐渐的，浓厚的悲情在百姓之间渲染，无论身穿何等衣衫，绫罗绸缎也好，麻布裹身也罢，尽皆面无血色，悲伤啄泣，哭咽之声迷茫天上地下，将扬州城变成了一座哭泣的城市。 　　行进在如此氛围之内，卢胜道不免兔死狐悲，不知仙师究竟要将他们家如何处置，默默然走到距离赌坊之外50米远的地方，和众多百姓一样，边哭边望着那一扇写着斗大两个“赌”字的长幡，但愿出现奇迹。 　　房内，沈晨听得罗甑生禀报，微微一笑，“挂约战牌。” 　　“喏！” 　　便在愁云惨淡之中，罗甑生托着赌约内容的牌子从过道里走了出来，赌客们吸溜住掉下来的鼻涕，泪眼朦胧地看着罗甑生将约战牌挂到墙上。 　　他们很想阻止，可周围整整两层人墙的全武装左武卫却让他们躁动的内心尚未有所动弹，便深深地埋入了心底深处。 　　“但愿赌约内容不会太刁难人，如此，扬州城里尚且能有些许人留得性命！” 　　赌客们暗自叹息，待得罗甑生庞大的身躯去墙面上让开，赌约内容呈现在众人面前，众人看了一看，登时面色铁青，肝胆俱颤。 　　胆小者“呜哇”一声嚎哭，跌坐地面，大声地哭喊嘶嚎起来。 第478章 赌约内容 　　“赌约内容，众位请听！” 　　赌坊外，一名学院近卫大声念着赌约内容。 　　“知有扬州等江南百姓不晓天地之理，不通仙界之术，妄议仙界知识与技术无用，蛊惑百姓抵制仙界术法，更有甚者污蔑仙师为乡下招摇撞骗之巫师神婆，开设违制赌坊，赌约仙师是否真实有才，是否压制得住扬州百姓，其罪大恶，可诛之。” 　　“现已查明，此事皆为西市赌坊张成等游侠地痞所为，依《唐律》交由扬州县衙看押，并上奏陛下，请诛其首脑张成，牢其同伙王某、石某等人，其余地痞归入雍州煤矿厂，劳作三十年！” 　　“淮南道刺史卢、扬州县令赵，安民不实，改日由陛下下旨申饬！” 　　这些并没有写在赌约之中，但由学院近卫得沈晨吩咐而言，之所以一开始就说“赌约内容”，是为了提起百姓关注。 　　经过后世舆论那种不引导就随意泛滥的情况，沈晨决定一鼓作气解决，而不是留下一大堆悬念，造成消息不畅，百姓胡思乱想。 　　果然，说到这里，百姓们都知道了他们会参与博彩的内中缘由，这才明白，原来他们都上了赌坊的大当，被蛊惑而迷失了本心，如此才倾家荡产参与其中。 　　若非赌坊中的张成等人作祟，他们绝不可能会做出参与博彩的事情，最多妄议仙师，顶着天被打几下屁股，总不至于家破人亡。 　　于是，当吓得瘫软的张成等人被左武卫提拎着出来时，全城百姓疯也似的要将其人活生生打死，为此还误伤了好多个左武卫，险些酿成左武卫暴走的动乱。 　　幸好左武卫是优先安排教导员管制思想的军队之一，思想觉悟高，哪怕挨了百姓的打，也不会刻意挑事。若是换做之前的左武卫，难说一时气不过，和百姓来个鱼死网破。 　　卢斌和卢胜道躲在人群之中，看着被打得气息奄奄的张成，浑身直冒冷汗。 　　原来，这才是仙师要的替罪羊！ 　　原来，仙师早就想好了谁来顶缸！ 　　万幸啊万幸啊！ 　　若是换做是我，天呐，怕是活不成了！ 　　怕怕怕怕怕怕！ 　　至于下旨申饬那种事情，和差点被群殴致死相比，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一时之间，两人不由得生出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来。 　　毕竟，沈晨说不影响卢斌一家，真就不影响卢斌一家，反正张成等人平日里作恶多端、欺压良善，早就是扬州城的毒瘤，被打死也就打死了，谁管他啊！ 　　卢斌狠狠地瞪了一眼管家，吓得管家浑身哆嗦。 　　张成就是他找的人，当时他也不是特别同意，要不是管家心眼比他黑，如何会找上张成这个他原本也想拔除的眼中钉？ 　　此次若非沈晨放过他们，此时被群殴致死的就是他们一家了！ 　　与此同时，他们不约而同地回想起沈晨给他们的任务，连忙站起来，安抚百姓，让众人稍安勿躁。 　　“大家伙听我说，听我说！张成等人已然伏法，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仙师与我等作赌之事，还请大家不要作乱，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再说。” 　　卢斌在扬州……乃至江南地区百姓心中的地位还是挺高的，听他如此一说，登时回想起仙师打赌一事，没过多久便渐渐安静下来。 　　随后卢斌看向那名学院近卫，学院近卫点点头，继续道：“然而，百姓可怜，亦可恨！竟尔只为区区言辞便背叛仙师，不相信仙师有本事者十之八九，辜负仙师对百姓的期望，该罚，重罚！” 　　古人言，法不责众。 　　沈晨现在不仅罚众，而且当面说了出来，按理说很容易造成百姓反叛。 　　但是，由于之前说明了百姓们是被蛊惑，撇清了百姓们犯罪的事实，将百姓放在了一个受害者的位置上，百姓们无言以对，只能后悔自己太傻，居然会相信那样的言辞，哪怕挨了责罚，也理所应当。 　　因而，尽管沈晨当众责众，却没有百姓表示出过多的反抗来。 　　学院近卫继续道：“如此，仙师决定，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百姓既然参了赌，那便索性由仙师与百姓赌上一场，看看仙师究竟有没有真正的仙家手段！” 　　卢斌连忙跑出来捧场，“不知仙师所赌内容究竟为何事，还请讲明，如此我江南百姓才能有所准备参赌！” 　　他这一说，立刻就把百姓们不想继续赌的话头给堵上了。 　　人群中一些个已经打算请仙师将赌资退回来的百姓只好望而却步，有刚才那一番拉扯打压，百姓们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听卢斌所言，继续参与其中。 　　只是，到的这个时候，很多人已经对沈晨的本事没有了怀疑，哭哭啼啼地含泪默认，基本上都认为自己必败无疑了。 　　就在这时，学院近卫又道：“仙师怜悯百姓，在此，让我转达他老人家的意思，虽说百姓们犯了错，但百姓力小势弱，若是找一如升天一般的内容，则百姓必然一输到底，所以，仙师决定，找一百姓们所能做到的事情来赌，让江南数百万百姓与仙师有一战之力！” 　　“多谢仙师！” 　　见百姓们听得发愣，卢斌连忙跳出来带节奏。 　　由得他一带，百姓们顿时反应过来，合着仙师并没有为难大家，之所以强行让百姓们参赌，是为了让百姓们在接受惩罚时，给百姓一个翻身的机会。 　　卢斌没说完的话，卢胜道和隐藏在人群中的百骑连忙向百姓说了出来。 　　很快，百姓便知晓了其中缘由，心中那一点沈晨强迫他们参赌的逆反心思再也不见，反而涌起一股感谢沈晨不杀之恩的情绪来。 　　哥德斯尔摩综合症可不仅仅现代人才有！ 　　卢斌道：“不知仙师所要我等百姓所做何事参与博彩？” 　　学院近卫笑了笑，面对所有百姓，高声道：“博彩内容很简单！由仙师设计一仙界事物，以一年为期限，只要百姓研制出来，则百姓赢，若一年内研制不出来，则仙师赢！” 第479章 蒸汽汽车出世 　　“这……这……我等百姓并非仙界中人，便是见都没见过，如何研制啊？” 　　尽管卢斌此时在扮演百姓代言人的角色，也忍不住内心一震，急得直跺脚。 　　卢斌尚且如此，更何况寻常百姓，一个个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那副表情，就像李二等人第一次见到沈晨穿越时一样，鸡蛋都能塞两个到嘴里去。 　　“这怎么可能？” 　　“仙师是在玩我们吧？” 　　“呵呵！仙师还是恨我们不信任他的吧？” 　　…… 　　百姓众说纷纭，渐渐地险些有失去控制的趋势。 　　那名学院近卫也不劝，卢斌狠狠地给他打了好几次眼神，他都置之不理，见卢斌额头上有汗水滴落，显然已经急不可耐了。 　　呵呵，凡人就是凡人，如何理解现实所说的心理学？不让你们急死掉，待会儿如何让你们足够震惊！ 　　这名学院近卫脑海里不由得显出沈晨交给他如何调动百姓情绪的场景，回想那个时候，可是把他急到挠头搔耳，险些生出掐死沈晨的念头来。 　　狠狠唏嘘了一番，这名学院近卫又等了一会儿，不论卢斌如何焦急地暗中给他使眼色，甚至悄悄用脚尖踢了他的脚脖子，他都一无所动。 　　直到卢斌也变得咬牙切齿，百姓们已到逐渐失控的边缘，双眼通红，面色狰狞，已然有了破罐子破摔，要和他拼命的样子，这才忽地跳到一处高台上，朗声喊道：“没见过不要紧，仙师说了，虽然还只是学院的研究成果，并无向凡间传授的意思，但既然和百姓们打了赌，便要让百姓们有赢的可能，所以，今日便让大家见一见，仙界之物！让我们有请——蒸汽汽车！” 　　这名学院近卫乃是沈晨千挑万选出来的，具有强烈表现欲望的士兵，为了让这名士兵能够充分调动百姓的积极性，他几乎把后世看过的那些让人直想踩死主持人的节目风格，统统都掏给了他。 　　但见他刚说完，手臂猛地在半空绕了个弯，手指直指赌坊旁侧的一条小巷。 　　百姓们此时此刻脑袋里已然只剩下那名学院近卫，恨不得把学院近卫活生生吃下肚去，见他手臂一挥，登时所有人的脑袋都随着他的手臂晃动起来，在半空绕了个弯，将目光落在那小巷口。 　　小巷口被一群左武卫围得死死的，还用白布遮盖了住，起先根本没人注意，便是卢斌也不知道其中因果，只以为那是赌坊侧门，沈晨不想被百姓闯进去，才如此大费周折。 　　哪曾想到，沈晨的杀手锏居然便在那里，顿时和所有百姓一样，踮起脚尖，伸长脖颈，像一只只骄傲的大白鹅，探着身子往那看去。 　　这一看之下，便发现了与众不同的地方。 　　在那小巷中，正有缕缕白色的雾气漫腾而起，越过白布，将小巷变作一处传说中的仙境。 　　忽然之间，如同平地起风雷一样，一阵火烧开水的声响响彻起来，吓得众人心底咯噔一跳。 　　其后，白色布匹哗啦啦从上而下，落到地面，一个前凸后翘，由一大一小两个长方形组成的钢铁怪兽在无人牵引的情况下，由四个轮子碾过地面上的白色布匹，从小巷中缓缓行驶出来。 　　（可参考《大侦探福尔摩斯》中小罗特唐尼的蒸汽汽车） 　　“呜呜！” 　　一阵尖锐刺耳的叫声从那怪兽顶部一个喷着白色水汽的导管中传来。 　　白色的水汽随之漫延密布，将一条小巷变作了白色水汽组成的海洋，那钢铁怪兽便是海中的怪鱼，在一名勇士的操控中呈现在世人面前。 　　若这里是长安，百姓们震撼归震撼，却不会有太多的心思，毕竟，自从沈晨下凡而来，他们已经看到过太多太多千奇百怪的仙界事物了。 　　然而，这里是扬州！ 　　尽管扬州已是大唐排名第三，很快就会排名第二的通都大邑，但百姓们除了沈晨出场那日见识过云雷相伴之外，还是近距离第一次看见仙界神器。 　　刚刚还凝聚着满腔怒火的百姓猛然间变作一只只傻狍子，呆立着不动，只是继续张大着嘴巴，瞪大着双眼，看着蒸汽汽车缓缓向他们行驶过来。 　　整个天地间，除了蒸汽汽车掩盖不了的水汽蒸腾声和轮子与地面的摩擦声以外，竟是寂静得落针可闻。 　　而后，也不知道是谁，好像就是卢斌这个同样被震撼得呆立不动的家伙，在那钢铁怪兽快要撞到面前的一名百姓时，猛地尖叫了一声，“仙器！仙器！此乃传说中不用畜生拉动便可自己行走的仙器！” 　　再而后，场面便彻底失控了！ 　　惊慌的，恐惧的，呆立不动的，跪下来磕头的…… 　　人生百态争相上演。 　　推搡的，抱怨的，奔走的，尖叫的，咒骂的…… 　　混乱的场景恍如当初天下大乱时，让在场一些老人想起了那纷纷扰扰，城外被贼军围困的情形。 　　“钢铁怪兽，钢铁怪兽！” 　　“仙器！仙器！这便是凡人能够驾驭的仙器！” 　　…… 　　不论何种时候，华夏大地上总是不缺乏冷静思考，且有能力维持天下太平的人。 　　卢斌惊慌归惊慌，却是震撼居多，被混乱的人群一吓，立时回到淮南道土皇帝的角色上，心中的震惊消散不见，一把揪住那名学院近卫的铠甲，拉到面前，指着混乱的人群道：“你们不阻止吗？” 　　学院近卫呵呵笑道：“卢刺史，你都想得到的事情，你以为仙师想象不到？” 　　卢斌噎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他瞥眼看见了远处街口一片身穿金黄色铠甲的钢铁洪流，正如同洪水一般，汹涌地冲入人群之中，保护那些弱小的，见到失去了理智吓跑的，抓起来就是一通揍。 　　没等卢斌反应过来，整个场面竟然已经得到了控制。 　　所有人被分成数个方块，由左武卫组成人墙隔开。 　　弱小者被三四名左武卫保护起来，人眼所过之处，只留下一些被揍得生疼的人满地打滚。 　　“这……这……” 　　如果蒸汽汽车带给卢斌的是一种高高在上的震撼，那么，这一番景象却让卢斌看到了沈晨治下的严谨。 　　混乱将起，已然消散！ 　　放眼天下，能做到者不过寥寥数人。 　　李二、李靖……或许再加上一个当年纵横兀地的宇文化及…… 　　原来，仙师在凡间的凡人之力，已然可以与那些人中豪杰相提并论了！ 第480章 拼了 　　这个发现，令卢斌产生了一种由衷的挫败感，哪怕卢胜道刚被左武卫将士狠狠揍了一通，此时正在地上哀嚎也看不见。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打个比方：你看星爷的电影，眼中闪烁着别人的欢喜，看到的却是自己的人生，有感触，却觉得自己和星爷总归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是，突然有一天，星爷亲自教导你如何拍电影，你看到的则是一个你哪怕追一辈子也追不上的喜剧天才，他明明就在你面前，和你同一个世界，但你却永远追不上他，更何况成为他。 　　一高一低，一远一近，一种自愧不如的巨大失落感。 　　卢斌有着的便是这种失落感。 　　“输得不冤啊！” 　　长长的一声叹，卢斌缓缓低下了头，嘴角弯曲，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知道，他……再也不是江南的土皇帝了！ 　　从今以后，他始终会笼罩在一个人的阴影之下，哪怕当真有一日成了这片天地的主宰，他也必定要向那个人低下他高贵的头颅，说一声：“仙师……万、福！” 　　………… 　　“难道这便是仙师要我们制作的仙器？” 　　“怕就是了！你看那怪兽身躯之中有人坐在里面，你再细细看，怪兽前行左右皆由那人旋转一个圆盘操纵，想来定是凡间所能制作出来的。” 　　“天啊！我们竟然和仙师打赌制作者玩意儿？我们疯了！” 　　…… 　　回复了心情，百姓却又喧闹起来，见识了蒸汽汽车的精密，谁敢说他能做得出来？ 　　“告诉大家知晓，这便是仙师与大家打赌的事物，名为蒸汽汽车，大家也看到了，他不用任何出身牵引便能自动行走，每个时辰能走至少一百里，一日便是一千二百里，且无需吃东西，只需加以水和煤炭即可。” 　　学院近卫适时出声喊道，他太满意此时百姓们的表现了，如同沈晨教导他时所说，一扣一环，全然没有半分差别。 　　“它能让每一户百姓家中都能有代替牛马赶路的事物，从此以后，大家便不必再未养育牛马而头疼，只需分期付款，即便寻常家里也可以拥有一辆，仙师保证，每一辆蒸汽汽车的价钱绝对不会超过扬州当地最基本房子的单价。” 　　卢斌自觉地担任起百姓代言人的角色，在无半分怨言，配合沈晨的演出，“那么，请问这位近卫将士，大家伙先前投入的赌资如何处理？” 　　百姓们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蒸汽汽车也好，仙器神器也罢，还有什么能比他们口袋里的几文钱来得实在。 　　学院近卫含笑点点头，这个卢刺史挺上道的嘛！ 　　他道：“赌资不变，便以大家手中博彩单据为赌资，仙师不再收取任何费用，更会提供场地和所要的所有物资和学院博士，每个人只用负责其中一个零件的制作便可以。赢家成为汽车厂股东，输家则能进入工厂工作，每月供吃供住，发给适当钱粮，以劳力抵赌资还债。” 　　卢斌倒吸一口凉气，“如此说来，其实根本没有输家？” 　　学院近卫嗤笑道：“就说你们受罚，一点也不为过！就凭你们这点觉悟，哪比得上仙师的高瞻远瞩。仙师说了，大家伙赚上几文钱不容易，他此番所为，不过惩戒大家伙不信任他而已，并没有要大家伙家破人亡的意思。只是有些人太贱，不家破人亡一次，不知道生命的可贵，所以，才出此下策，但愿从此以后，人间处处是欢笑，灯火朦胧，再无半分恩怨！” 　　…… 　　静了！ 　　扬州城再一次陷入了落针可闻的寂静。 　　如同卢胜道一般哀嚎的不再哀嚎，痛哭的不再痛哭，抱怨的不再抱怨……没有人不在这一句话的言辞中败下阵来。 　　原来……我们一直纠结的一切…… 　　原来……我们一直担忧的一切…… 　　原来……我们一直恼恨的一切…… 　　早已有一个人为我们统统想到了…… 　　为了让我们知道先前的错误，不惜扮演一次恶人的角色，让我们惊慌失措，让我们胆颤心寒，以为被天地抛弃了…… 　　其实，他一直深爱着我们…… 　　原来……他是如此地深爱着这片大地上的所有人…… 　　哭泣声再次在扬州城里涌起，扬州城再一次变作一座哭泣的城市。 　　然而，这一次，不再有人因为惶恐、惊惧、担心而哭泣。 　　相反，所有人都在哭着，脸上却在笑着。 　　那笑容，还很阳光，还很灿烂。 　　如同冬日里的阳光，令人感到温暖，让人感到心安。 　　………………… 　　“为仙师拼命！” 　　“不过就是这一身赘肉吗？老子豁出去了！” 　　“赌就赌，这样的赌老子喜欢！” 　　“哪怕最后还是输了，老子也赌了！” 　　“对对对，小女子无才，见此仙师，小女子也一起赌了！” 　　…… 　　阵阵决议之声从屋外传荡进来，过道处的屎尿已被清洗赶紧，沈晨脱下了口罩，和罗甑生一起饮一杯清茶，聊一次长天，小日子优哉游哉。 　　震耳欲聋的声响差点震碎了罗甑生的耳膜，他掏掏耳朵，笑道：“仙师手段高绝，在下佩服。” 　　沈晨笑着摇摇头，“你错了，我是当真如此想的。” 　　“噶？” 　　罗甑生猛地愣了一下，“难……难道不是为了收拢江南人心？” 　　沈晨看着罗甑生，罗甑生看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良久，沈晨道：“人间总有真情在，不要总是以己度人。我要收复江南不假，但我并没有心存恶意。” 　　罗甑生：“……” 　　他无话可说。 　　沈晨含笑道：“李二有次喝醉酒对我说，他说，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发动玄武门之变吗？我说不知道，他说，因为我知道，我会比他做得更好！呵呵……” 　　罗甑生：“……” 　　依旧无话可说。 　　沈晨：“当时我和你一样，以为他只是说酒话。可到了如今，我知道，他说的是真话。我就是比卢斌更能给江南的百姓更多实惠，就是可以让江南变得比长安更好，那么……为何……不是我来做，而是要让别人来做？哈哈哈哈……” 　　罗甑生：“……” 　　他不懂，或许有朝一日他能懂。 　　可当他懂了，他知道，他会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 第481章 回长安 　　正月的长安仍旧一副冰天雪地的模样，白茫茫一片大地，冷冰冰一场冰心，令人生畏，让人绝望。 　　比起江南冬日里的春意凝聚，长安的冬天只会让人感到冰封万里的绝情。 　　那一日扬州城的繁华还在众人的心间徘徊，长安的盛世已然在向众人招手。 　　沈晨留下了赵四海等学院的博士，还留下了程咬金和一大笔钱财，用于开办汽车厂，然后带着李二的狗腿子罗甑生和绿萼、红彤等老关系户西行北上。 　　对此，程咬金是千万个不愿意，愤愤地表示，没想到他刚从鸟不拉屎的山上下来，就又要和钢铁打交道，问沈晨能不能换个人？ 　　沈晨表示，横刀立马，唯我程大将军！ 　　程咬金：“……” 　　与他同行的，还有渴望到长安当官的赵县令和江南河盗总瓢把子周小贤，以及一个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人物——卢胜道——卢斌的长子。 　　“仙师为何要带那小子来？那小子不过中庸之资，比起他父亲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而且长久以来并没触碰官场，生涩如雏鸟，难道是想作为人质，让卢斌好好干活，不要再生歹念？” 　　蜷缩在船舱的小屋里，烤着无烟煤炉，赵县令冷得直哆嗦，没想到长安的冷比他想象的冷还要冷，早知道就推辞家中长辈有疾，等开春了再来。 　　周小贤作为南方人，也没有体会过北方的冷，但他身强体健，要比赵县令抗冷许多，只是如其余百骑一般穿了厚厚的特制棉甲，便不觉多冷。 　　“你个憨货，自古以来，以子为质者，何人能成大事？换句话说，加入那人真想造反，你哪怕关押了他全家老小，他依然会造反，仙师才德高绝，如何会做那般低贱无品之事。” 　　“那你说仙师带上他所为何事？” 　　周小贤眼中精光一闪，有无烟煤炉中的炭火反光，“我估摸着怕是佛门的事。” 　　“佛门？” 　　赵县令猛地一惊，“你是说……玄奘？” 　　周小贤点点头，“听外边的消息，玄奘已被陛下的禁军接到，正准备入长安。” 　　赵县令满脸发懵，“你说的是哪个玄奘？” 　　作为此间之事的关键人物，赵县令和周小贤都知道，此时正从西边准备入长安的玄奘只是个假货，真正的货色则被沈晨捉了起来，现在正在他们脚下的一间密室里看押着，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更下面则是大船的压舱石。 　　别说蚊子能不能飞进去，即便凿穿了船底，也绝无可能将玄奘救走。 　　因为，周小贤有天半夜道船舷上撒尿，顺着撒尿的方向往下了一下——为什么会看？男同胞都懂——发现船底有气泡上升。 　　当场周小贤就吓了一跳，连忙跑去和同样西行的老农说了，老农却用酒瓶子敲了敲他的脑袋，告诉他，“不该看的别看，看了也要当做自己没看，实在忘记不了，那就把脑袋割下来。” 　　从那以后，周小贤哪怕看到沿岸有水草摆动，过往的鸽子多了很多，天空中有只鹞子总是围着大船转……他也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猜会是哪个玄奘？” 　　赵县令气极道：“屁话，我能知道吗？” 　　周小贤不爽道：“你都不知道，你觉得我和你一样刚刚进入仙师的圈子，你觉得我能知道？” 　　赵县令：“……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 　　“汽车厂工坊第一阶段暂时设计为占地两千亩，包含三个零件铸造车间和一个组装车间，还有食堂、宿舍等配套设施，仙师您提议的维修车间因为车子尚未产出，所以程咬金将军准备放在最后再建设。” 　　大船的主室里，绿萼正手捧一份文件，端坐在一个无烟煤炉旁边，向沈晨说着刚刚接到的情报。 　　沈晨和罗甑生一面喝着酒，一面听着，“告诉程咬金，维修车间的零件多准备一点，我估计车子质量会是一个大问题，让他再多准备一点人手，别到时候买车的人付钱就走，修车的人排着队等，那就搞笑了。” 　　“喏！” 　　绿萼提起笔，在一旁的笔记本上将沈晨的话记下来，然后接着道：“鉴于目前设计的每日二十辆的产量，程将军再次建议，仙师所说的4S店暂时只在长安、洛阳和扬州本地开设三家，长安和扬州每日配给七辆，洛阳配给六辆。” 　　沈晨想了想，“第一月的所有新车，除发给陛下十辆以外，其余的统统在扬州本地销售，以此安抚扬州百姓的心，别让扬州百姓觉得，他们付出了劳动力的东西，他们自己用不上，到时候失去了兴趣，反倒不美，之后就按照他的配给方式来。” 　　“喏！”绿萼再次提笔记录。 　　罗甑生哈哈笑道：“仙师抓人心这一点，可以说是前无古人了。” 　　沈晨苦笑着摇摇头，“如果可以，我才不愿意玩这些手段。” 　　罗甑生喝酒的手顿了顿，“仙师是怕佛门那边再出幺蛾子？” 　　沈晨沉吟道：“佛门此次吃了大亏，根基几乎全断，换做是我，我大概是要拼命的。不怕他们光明正大的来，就怕他们在暗地里搞些有的没的。” 　　若是程咬金，程咬金定然哈哈一大声笑，说：“蝇营狗苟，且看俺老程一斧！” 　　罗甑生做情报工作良久，生性沉稳阴郁，听沈晨一说，立刻沉吟起来，脑海里盘算着其中关节，最后才道：“不知仙师可有良策？” 　　沈晨喝了口小酒，或许是酒劲上头的关系，脸颊多了良多红晕，微微熏熏的，很是享受。 　　“办法自然是有的，而且是毁灭佛门的办法，只是现在还需要时间，而且，也缺一个机会。” 　　“不知仙师要做什么？” 　　沈晨微微一笑，“佛门总把教义写得那么好看，使得世人皆以为他们都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下凡，那就干脆灭了他的教义，让世人都知道，他们不过是用好看的教义，包裹着自身的凡人罢了。” 　　…… 　　船舱底，一间向阳的密室中，卢胜道咬着笔杆子，愁眉苦脸地写下《西游释厄传》五个字，然后烦躁地把白纸揉成一团，扔到满是纸团的脚下。 　　“我的天啊！孙悟空的人设太叛逆了啊！” 第482章 《西游释厄传》 　　“仙师啊！这本书我真的写不出来！” 　　卢胜道快要奔溃了，自从他那日陪着父亲卢斌一起送行沈晨，却被沈晨揪住衣领，在卢斌惊恐的目光中，一把将他拉上船之后，本以为是作为人质的他却被沈晨要求写出一本关于玄奘西行的传奇来，他当场就疯了！ 　　“西行便是西行，哪来那么多妖魔鬼怪？黑熊精偷袈裟，蜘蛛精诱惑玄奘，孙悟空七十二般变化，猪八戒天蓬元帅，沙和尚居然吃过玄奘？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一开始，沈晨将故事大纲讲给他听的时候，他还听得非常有趣，不一会儿就沉迷其中，特别是对那敢于反抗天庭的孙悟空深有感触，好似说得就是他自己一样。 　　可听着听着，等到玄奘出场，整个味道就变了。 　　“哎呦娘的！这么个废物还取个屁的经书？哦，观音要你给自己人上个紧箍咒，你他娘的就给上了？娘的，你究竟是不是人家师父？哪有师父这么坑自家徒弟的？难怪被仙师弄成现在这般模样？” 　　紧接着，一个废物猪八戒，一个可有可无三师弟的出场，更是让卢胜道觉得孙悟空好可怜。 　　“好吃懒做也就罢了，你他娘的还连小妖怪都打不过？还天蓬元帅？我呸！” 　　“你他娘的倒是除了‘大师兄救命’以外，多加几句台词啊？怎么滴，难不成真像仙师说的那样，你丫草根明星一个，没办法带资进组，被人抢了戏份？” 　　到最后师徒四人取得真经回来，长安城万人空巷，卢胜道却根本高兴不起来。 　　他并非觉得师徒四人享受这样的待遇不公平，也并非为孙悟空打抱不平，更加不是不爽玄奘、猪八戒、沙和尚瓜分了孙悟空的功劳。 　　而是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孙悟空，结果，等到结束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他只是那匹送人千里，却终究只是免去了罪行的白龙马。 　　他知道这个故事很好，也知道一旦写出来，当时所有传奇小说必将遭受前所未有的毁灭。 　　如同如来佛祖的那只手掌，覆可镇压孙悟空，反手便可毁天灭地。 　　可是，他终究对这个故事喜欢不起来，那感觉就像他前段日子在青楼里厮混的时候一样，选姑娘时那叫一个惊心动魄，可等第二天起床，再看妆容卸下的姑娘时，万念俱灰，觉得自己做完为毛要在这人身上花钱的感觉。 　　很委屈，很压抑，恨不得再选一次！ 　　可惜，他办不到。 　　姑娘可以另选，但仙师说了，故事大纲只能是这个！ 　　而且，不仅要他写出这个故事，还要他加上对佛门的批判，让所有人看完后，恨不得把佛门每一座寺庙都一把火烧干净！ 　　他知道，这是仙师要彻底把玄奘西行带来的民间影响消除干净。 　　只剩下玄奘《西行游记》中对西方世界的向往，保留住百姓对向外扩张的热情。 　　但是，一个不喜欢自己要写的故事的作者，是无法爱上这个故事和这个故事里的人事物的。 　　既然无法爱上，如何会去经营？如何会去提炼情节和文字？ 　　他感觉很痛苦，提笔将故事名字写了一百多遍，却始终落不下一个字去。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卢胜道知道，这是该吃饭的时候了。 　　刚刚还心死如灰的他忽然变得阳光灿烂，猛地精神百倍地从软垫上跳起来，然后整理自己的衣服和被挠得宛若鸡窝的头发，直到看着仙界镜子里的自己又是那个仙师口中的“精神小伙”，这才重新整理表情，恢复到平日里沉稳有度的样子，清咳一声，沉声道：“请进。” 　　房门卡拉拉地被拉开了，一抹粉红的宫装飘飘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卢胜道假装看着窗外的冰雪大地，脸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但心中却是心猿意马，余光所及，尽皆随着那抹粉红左右飘动。 　　一缕淡淡的清香飘入他的鼻息之间，他暗自精神一震，哎呀，红彤姑娘今日用的竟然是茉莉花香的花露水，茉莉花香味太过清雅，不适合她，但愿她早些知道，换上俏皮可爱的月季才好。 　　身上带着茉莉花香的红彤按照往常的工序，将白纸上的文字尽数看尽，将稿纸整理好放在一旁，这才把食盒里的饭食一一放好。 　　左手放米饭，右手放食物，可不能再记错了，否则卢大郎君写不出来，仙师又要骂他了。 　　红彤牢牢记着卢胜道的用食习惯，还特意将仙师给《西游释厄传》写的开头诗拿出来，放在稿纸的最上面，满含幸福的微笑，将写着诗的稿子轻轻抚平，如同抚摸沈晨的头发一般，觉得一丝不苟了，最后才起身离开。 　　等那抹粉红被房门遮掩，卢胜道只觉得自己呼吸都快要停止了，猛地吐出口气，拍着胸脯道：“娘的，好险，若是红彤姑娘再耽搁一会儿，我便要憋死了。” 　　他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自从在沈晨旁边见到红彤的第一眼，他就被沈晨身旁这位姿色不算极佳，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俏皮可爱，却又时常害羞得不敢说话的小丫鬟击中了心灵。 　　他发誓，这种感觉就是爱情。 　　可他也知道，此乃仙师身边的人，哪怕仙师不收入房中，也不是他一个区区刺史的儿子可以高攀的。 　　所以，他只能在每一次吃饭前和吃饭后，红彤送饭和收拾碗筷的瞬间，才能尽可能地用自己卑微的余光看看红彤那抹令他心动的粉红。 　　重新在矮几前坐下，看着那适合他的饭食摆放，他默默地叹了口气，也不知若是完成了仙师所给的任务，将这个故事写出来，能否求得仙师让红彤姑娘下嫁于我？ 　　这便是卢胜道明明不喜欢这个故事，但仍旧强行逼迫自己写的原因。 　　抱着最后的一丝幻想，卢胜道连忙将饭食吃完，然后静静等待那一抹粉红再次出现的机会。 　　“咦？这是什么？” 　　就在这时，他目光一撇，看到了那稿纸最上面的文字，不禁拿起来看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如遭雷劈，惊恐得险些把眼珠子瞪出来！ 第483章 爽的秘籍 　　“混沌未开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欲知造化会圆功，须看《西游释厄传》！” 　　“我靠！” 　　“好雄伟，好磅礴，好浩大的诗！” 　　“有得这一首开头诗，我还纠结个啥！顺着这首诗的诗意去解读西游就行了啊！” 　　“仙师不愧是仙师，寥寥几语便讲明了西游真正的内核！” 　　“高！实在是高！” 　　卢胜道欢喜得如同一个拿到糖果的孩子，一直纠结于他内心的排斥感忽然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是对这个故事深深的向往，恨不得马上就把这个故事写出来，让天下所有人都看到他写下的每一个字！ 　　悄悄进门的红彤看到伏案疾书的卢胜道，一抹笑颜出现在脸上，悄悄将屋内的纸团和碗筷收走，掩上了房门。 　　这一次，她发现卢胜道并未用余光看她，心底轻松地叹了口气的同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失落。 　　但这股子失落来得快也去得快，没走几步，便消散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欢喜的样子，急急忙忙跑去找沈晨。 　　“启禀仙师，卢大公子落笔了。” 　　此时，沈晨同样伏案疾书，根据回忆，写着《西游释厄传》，正写到“那妖风一吹，袈裟悠然腾空而起，飘飘悠悠向着窗外飞去”。 　　听到红彤的声音，他猛地把笔一扔，整个人无力地瘫软在椅子上，颤声道：“娘的，终于不用自己写书了！日，哪个王八蛋写的书，竟然可以默写出《西游记》来，草，好悬没把老子弄死！” 　　此时此刻，他是如此痛恨他的系统不是在手机里！ 　　要是在手机里，他哪里需要自己动笔写？ 　　他是真怕卢胜道尥蹶子，只好自己把记得的东西写下来，当做大纲给卢胜道。 　　没想到这小子好歹被开头诗刺激到，打开了思路，终于下笔了。 　　看着沈晨一副快要死的样子，红彤心疼地走到沈晨身后，轻轻将指尖放在沈晨的太阳穴上，柔柔地按压起来。 　　“仙师，为何非要卢大公子写？天下间能写传奇的人多得去了，何必非要事他？” 　　良久良久，直到沈晨快要睡着了，红彤才悠悠地问出这个她早就想问的问题。 　　沈晨舒服至极，浑浑噩噩，正打算去见周公，听红彤问了，便随口说道：“因为这天下间，必须由他，或者他爹写出来才行。他爹乃是朝廷大臣，事务繁忙，等到写好不知要到猴年马月去，现在又是和佛门抢时间的时候，所以，只能让他写。” 　　有些话，哪怕是再亲密的人也不能说。 　　倒不是害怕红彤说给外人听，红彤对他的忠心他是知道的。 　　只不过，他怕佛门的人为了弄他，用些卑鄙手段整他身边的人。 　　只要让世人知道，红彤只是个满脑一根筋的小丫鬟，便能让红彤最大限度得被佛门淡忘，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好红彤。 　　“哦！” 　　红彤听不懂沈晨的言下之意，但既然沈晨说了，她便记下了。 　　以后去的时候定要好好看看，切不可看漏一个字，可不能让卢大公子把故事写偏了。 　　又按得一会儿，沈晨的呼吸逐渐平静起来，一呼一吸间充满了节奏感，红彤连忙踮着脚尖，拿了毯子为沈晨披上，然后悄悄地拿起食盒，又悄悄地走了出去，掩上门。 　　卸下了心里的重担，沈晨睡得极为踏实，还流下了好久没有流下过的口水。 　　在朦朦胧胧间，他的脑海里忽然传来一句话，“其实，你完全可以让我帮你找的，何必自己写？” 　　“我靠！” 　　沈晨猛地惊讶道：“系统？你他娘的居然可以和我说话？我回到学院了？” 　　系统道：“瞎扯吧！你要是回到了学院，也不见得你找我！” 　　沈晨迷迷惑惑，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动，有点像做梦时候的样子，明明有意识，觉得自己很清醒，但身体却无法被大脑指挥。 　　“你控制我？” 　　系统道：“你是不是认为我们这些后世人类的科技已经很发达了？拜托！若是可以控制你，何必道现在才跟你说话。” 　　“那这是……” 　　“这是为了方便穿越者和我们沟通的南柯一梦系统，前不久才内测，今日才刚刚上线，从此以后，你要找我，只要睡觉就行，咱们可以通过睡梦的脑电波实现沟通和交流，但是，目前软件还没能完善，仅仅限于沟通，无法传递资料什么的。” 　　沈晨明白了，这个系统也就相当于一个手机，还是远古那种大哥大，只能说话，不能看视频、上网。 　　“你为什么不等回到长安之后，让我直接给你查，你放心，从古到今，只要有的版本我都能查到。” 　　系统再一次问起刚刚的问题。 　　沈晨道：“不可以。这本书必须由大唐人写出来，才能让大唐人信服。” 　　“信服吗？” 　　系统沉吟了一下，道：“我懂了，若是由你给出来，相当于仙界发下的指令，百姓虽然也会认可，但从程度上来说，就没有那么震撼人心。” 　　“对！打个比方，一个罪犯被法院判决了死刑，可谓是大快人心，但若是罪犯临行前大声哭饶，忏悔自己犯下的错误，观众才会觉得够爽！” 　　“秒懂！问题是那小子能在半个月的时间里把书写完？我怎么觉得那么不靠谱呢？” 　　“当然不能！”沈晨笑道：“但是，只要孙悟空被五指山压住，大唐百姓就会知道，佛祖有多可恨！” 　　系统道：“那你可要给那小子好好说道说道，在前面加一些孙悟空为民请命的内容，使劲打压孙悟空，我最近也在看网络小说，我发现，前面打压得越狠，后面才会越爽，哪怕主角一直被虐，也会让读者感觉到被虐得好爽。” 　　“看来你没少研究啊！” 　　“当然了，要是不跟上你的步伐，哪能配得上成为你的系统啊！” 　　沈晨没想到系统这么识货，但和平常的系统很不一样，奇道：“咋滴，你换人操作了？以前那个家伙可不会和我这么说话。” 第484章 你叫什么名字 　　系统确实出事了！ 　　应该说原先的系统确实出事了！ 　　现在的系统沉默了一下之后，以沉重的语气说道：“他牺牲了。” 　　沈晨觉得自己哪怕是在梦境里，或者“南柯一梦”塑造的世界里，心中的激荡也从所未有的剧烈，恨不得一下子跳起身来，然后狠狠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但愿自己听到的话都是骗人的。 　　“怎……怎么会？” 　　沈晨认为自己现在的表情应该是呆滞的，两眼无神的。 　　系统道：“在你将后膛枪开发出来之后，我们得到了许多更加先进的武器，于是展开了对外星人的围剿，而后便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然而，我们忽视了外星文明的作战思想，我们能想得到的，他们同样能想得到。” 　　说到这里，沈晨已经听出了一点意思，但他还是不能压抑自己心中的震惊，只能任由系统继续说下去。 　　“就在三个月前，外星文明忽然卷土重来。这一次不论规模还是科技，又提升了一大截，虽然不是断代诧异，却也如同面包和热狗之间的差异一样。一出手便让我们吃了大亏，前线军队很快就被打残了，没办法之下，很多文职人员上了前线。上一任系统操作人员便是如此，但是……没有回来。” 　　“他……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 　　沉默了好久好久，沈晨竟然在脑子里想不到该如何继续说下去，好像所有的语句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很懵，很烦，很难受。 　　不得已之下，他忽然发现，直到现在为止，他居然不知道上一任系统操作员的名字。 　　“林源。” 　　系统如此说道。 　　沈晨又是一阵沉默，良久良久之后，他道：“好的，谢谢。”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也觉得在“南柯一梦”之中根本无法表现自己和沈晨的情感流动，说道：“我们会抓紧时间，将‘南柯一梦’进行升级。至少达到传送图片、视频的要求。” 　　沈晨现在满脑子里都是与上一任系统相识、相知，并且打趣的场景。 　　还记得他用凳子腿当做机关枪，威胁系统给他好东西。 　　还记得系统帮他收集信息，最后疲惫地要求他尽快完成任务的渴求样。 　　还记得…… 　　还记得…… 　　明明系统里传来的声音一模一样，但那个人却不再是那个人了…… 　　“林源吗？我会记住你的名字的……” 　　“你是第二个在我来到大唐后死去的第二个朋友……” 　　恍恍惚惚中，沈晨还记得系统的通病，一旦给了东西，那么必然是有任务来到。 　　于是，他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系统的语气就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机器，十分冰冷，但又不想机器，包含着巨大压力下的冷静，他道：“我们要求，你尽快上马一些高科技产物，为此，哪怕产生科技发展现偏差也在所不惜！” 　　“我不明白。” 　　沈晨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可以强行拉高科技，使得产物具有黑科技那种介于真科技，又包含扭曲科技的意思？” 　　系统道：“不错。类似于蒸汽朋克那种也可以。虽然蒸汽朋克会压缩电力和核动力的生存空间，但是，蒸汽朋克同样具有他本身的科技优势，那就是在短期内强行拔高文明程度，最大化地位我们后世提供武器升级能力。” 　　沈晨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他承认，后世人类的危机却是迫在眉睫，这一点从前任系统这种掌握着人类复兴关键的人员都要上战场就可以看得出来。 　　按理说，无论任何时代，前任系统这样的人终究会是一个文明最为机密的存在，甚至可以到“总统能死，而他们不能死”的地步。 　　可这样的人都上了战场，只能说，后世人类的危机已经到了连政府也可能无法保存的地步。 　　然而，沈晨的脑海里却无比清楚。 　　他是仙师！ 　　是大唐的仙师！ 　　他的一举一动都必须为大唐负责！ 　　不能因为一些别的因素，使得大唐承受他不应该承受的压力。 　　若是没心没肺的话，沈晨敢说，他早就把铁路铺设到高句丽去了，哪里还留得大唐朝臣发挥的余地？ 　　科技的提升总是有脉络可寻的。 　　就像铁路建设，若是李春没有提前实验水泥，甚至对水泥不了解，那么，他完全可以依照自己的造桥经验，将铁路当先铺设起来。 　　但是，当水泥不过关，钢铁不过关的情况下强行大面积上马铁路，最后的结果就是铁路建设缺乏只是理论，大唐人很有可能找不到提升铁路运力的方法，再过一百年，也修不出后世绿皮火车那样的铁道来。 　　那样一来，大唐科技的天花板就太低了，只能满足现在的需求，却无法再有发展，说不得再过一百年，大唐也只能具有现在的科技能力，只不过像那些蒸汽朋克电影里描绘的那样，只是规模更大而已，却没有科技升级的飞跃感。 　　系统见沈晨良久没说话，劝道：“希望你慎重考虑，目前你是所有穿越者中发展最好的一人，在不影响科技基础普及的情况下，在短短两年内做到了蒸汽机的使用，我们分析过，简直就是一种奇迹，尽管就算你不接受这个任务，别的世界线也会接受，而且也能做到，但是，我们没有时间了，每耽搁一秒钟，人类的灭亡就会提前一秒钟，在人类灭亡，和一条世界线偏离科技发展体系的选择中，你必然要接受一种，就当做是命令吧！” 　　系统还是没把话说绝，也没有前任系统那种放下脸面恳求沈晨的风格，但生硬之中还是给了沈晨巨大的选择权。 　　至于原因，或许是看出了沈晨对前任系统的怀念，略微有些感动。 　　沈晨知道，系统说的没错，自从他被选中的那天开始，他就必须为后世人类的生存做出牺牲和贡献。 　　因为，这本来就是他来到大唐，改变大唐的目的。 　　“你叫什么名字？” 　　系统一阵短促的沉默，然后说了一句话，退出了“南柯一梦”。 　　“我叫林茗，香茶品茗的那个茗，林源是我哥哥。” 第485章 祭祀 　　退出了“南柯一梦”，沈晨悠悠地醒转了过来，只觉得脸上湿漉漉的难受，伸手一抹，竟尔已是泪流满面。 　　朦胧中，看到身前站满了有资格进入他房间的人。 　　绿萼、红彤、罗甑生、高璐和几名跟了他两年多的学院近卫。 　　人人脸上带着焦急、惊慌的神色，见他用手抹去眼泪，顿时有惊喜在眼眸深处闪过，急切地问道：“仙师，您没事吧？” 　　沈晨道：“怎么了？你们为什么都站在这里？” 　　窗外人影一闪，他转头看了看，发现窗外已被“荷枪实弹”的学院近卫围了个水泄不通，宛若戒严一般的情形。 　　绿萼和红彤快步上前，红彤一下扑到沈晨脚下，抱着沈晨的大腿哭得稀里哗啦。 　　绿萼一面捧着沈晨的脸仔细查看，一面苦兮兮地道：“仙师，吓死我们了。您一连睡了一天一夜，我们怎么叫也叫不醒，还以为您出事了，连忙让罗大人过来看您，幸好罗大人正准备喊御医时，您流下了眼泪，罗大人判断您并没有……没有……才戒严了大船，没让御医进来，免得人多口杂。” 　　御医时李二配给的，但是，御医并不是沈晨的人，在任何朝代，都是一群掌握着君王身体情况的人，很容易对外说出一些不应该说的东西，所以，能避免不见，就避免不见。 　　沈晨对此没有什么恶感，将跪下的罗甑生搀扶起来，“罗大人处理得当，无需介怀。” 　　罗甑生心有余悸，脸上的血色极少极少，想来没少在沈晨深睡时经历过巨大的心理压力。 　　“臣下如此做法不求仙师体谅，只因仙师关系大唐，只好出此下策，请仙师责罚。” 　　一面说着，罗甑生就要再次跪倒下去，好悬没把沈晨一块儿带倒。 　　“放心吧，我没事。” 　　其后，沈晨又安慰了高璐和几名学院近卫，道：“有位好友去世了，紫薇帝君怜悯我，用无上法术，让我的灵魂暂时去了仙界一趟，为好友送行。” 　　“原来如此！” 　　难怪了！难怪仙师会哭！ 　　众人纷纷表示理解，高璐问道：“不知仙师可否要在大唐做祭祀？若是需要的话，我这便去安排？” 　　众人的神情都不算太好，听到神仙居然也会死，如此重大的讯息让他们越加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渺小。 　　高高在上的神仙都死了，我们凡人必然是不可能不死的。 　　沈晨想了想，道：“祭祀一下吧，不用大张旗鼓，我自己送送他就行。” 　　绿萼道：‘既然是仙师的好友，想来必然在我大唐的发展中做出了很大贡献，那么必然也是我大唐的恩人，有必要好好操办一下，还请仙师成全。’ 　　绿萼深知沈晨的脾性，沈晨是那种不愿意打扰别人的人，很多事情只要能自己做的，很少会交给别人。 　　她知道，若是那位神仙好友不够重要，沈晨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定然会按照规矩，该如何就如何。 　　高璐也道：“自古皇室至亲去世有相关的规格，一名神仙陨落，也必当有相关规格，办得小了，怕是不合情理。” 　　罗甑生和几名学院近卫也出声相劝，就连红彤也一改往日的害羞，说了几句话。 　　沈晨这才反应过来，大唐毕竟是一个对祭祀极为看重的朝代，一名神仙的死亡对大唐来说不亚于核导弹的袭击。 　　而且，系统的所作所为确实对大唐的发展做出了极大的贡献，说是没有他，就没有沈晨，更加没有现在的大唐也不为过，便顺势而为，同意了高璐的请求。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高璐居然将这件事上升到了国祭的程度，一只鸽子将他的迷信送入长安之后，李二亲自下旨，让礼部大操大办，以仅比帝王驾崩的程度进行。 　　很快，一封封诏令从长安城坐着狗拉雪橇飞奔而去，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向大唐四面八方扩散。 　　三天后，沈晨沿途所见郡县已经挂满了白幡，沿途送行的官员人人披麻戴孝，在码头上设立香案祭坛，对着沈晨所在大船的方向遥遥祭拜。 　　此时的大船已经成了白色的船，船队也挂满了白幡，不论士兵、厨子还是御医，人人皆穿白袍，就连被告知消息的玄奘也在船舱中念起了《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咒》。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沈晨的船队距离长安城不远时，河岸两旁早已被百姓们自己立的香案站满，缕缕清香让河道变成了一条人间仙境，氤氲飘渺，清香不绝。 　　等沈晨下了船，改坐雪橇来到长安城时，李二远远的便在十里之外等待着他，一身龙袍变作一袭白衫，其后大小官员、仪仗百姓，尽皆如此。 　　“如此重要的事情，你为何不明说？” 　　沈晨刚下马车，李二便脸色臭臭地迎了上来。 　　在高璐等人的不断询问之下，沈晨终于说出，那位神仙竟然便是一直和沈晨联系的仙界神仙，帮助沈晨查找仙界资料，为大唐提供了诸多重要讯息的关键神仙。 　　如此一来，所有人更加重视起来，消息传出来之后，就连百姓都知道有一位尽心尽力帮助大唐发展的神仙死去了。 　　因此，大唐的国祭更加牵动人心，密密麻麻尽是默默哭泣的大唐之人。 　　沈晨身为好友，披麻戴孝，哀叹数日，精神状态很不好，听了之后，默默地摇摇头，“因为我们对大唐并非无私奉献，没必要拿着大唐的好处，还要接受大唐的崇敬。” 　　李二眉头紧皱，而后道：“你不说我不会问，但你此时说给我听，怕是想要让我知道。” 　　沈晨点点头。 　　他想明白了，系统给的任务真正能够决定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大唐人。 　　说清楚了之后，让大唐人自己选择，不管结果如何，才对得起大唐人。 　　李二叹了口气，从沈晨的样子上他看得出来，此事必然不是小事，道：“暂且放下，等祭祀结束之后，咱们好好聊聊。” 　　沈晨不想说话，轻轻地“嗯”了一声。 　　李二定定地看了许久许久，没有多说什么。 第486章 唐人无畏 　　一场声势浩大的祭祀仪式在大唐最为重要的祭祀台举行。 　　这里，一般来说一年当中只会用到一次，便是大朝会之时，以外的情况里只会有皇帝登基，告祭天地之时。 　　一切都由礼部按照几乎与帝王驾崩的行制进行，长安城甚至一个月之内不准许出现管弦丝竹之因。 　　但是，最后还是被沈晨压了下来，仅仅缩短到三天，要是再讨价还价，礼部的官员恨不得撞死在祭天台上。 　　这一日，长安城满城恸哭，呜咽之声跌宕九天。 　　沈晨和李二一起在礼部官员的指挥下，从宫外一路扶着李二准备的衣冠冢，一路来到祭台，在告祭过天地后，会将衣冠冢送入太庙，享受李家先祖一样的待遇。 　　站在祭台上，放眼望去，天地间只剩下纯洁的白色。 　　白色阴郁的天，白色铺学的大地，白色衣着的大唐人。 　　李二说完告祭词之后，沈晨抬香上前，对着香案遥遥数拜，而后道：“林源，我没问你妹妹在那边有没有人帮你做出祭祀。想来依照后世人的作风，你应该会身披国旗的。你想象不到的，一个你根本没有来过的国度，一群你根本没有见过的人，却从心底里感谢你的所有付出，而这些人竟然会是你的祖宗。” 　　沈晨一声苦笑，“黑发人送白发人，送得如此光怪陆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但请您泉下有知，不要嘲笑他们干的这件傻事。他们或许不知道，无论再过多少年，这世间也没有仙界存在，可是，他们却秉承着最为朴素的观念，感谢你神仙一般的伟岸。” 　　“你的存在从没有人知晓。” 　　“你的功绩却早已铭刻在这个文明的历史长河之中。” 　　说完，沈晨再拜，而后上香。 　　接下来又是一番浩大到让沈晨浑身颤抖的仪程。 　　直到夜幕降临，沈晨才和李二一起进入太庙，在这里为林源守灵。 　　“你为何如此缅怀？” 　　劳累了一天，两人坐在一张矮几前，默默地吃着飨食，清汤寡水那种。 　　沈晨神情上的细微表现并没有逃出李二的审查。 　　沈晨默默地喝了口面汤，“为何这么说？” 　　李二道：“你的表情里不仅只有送走好友的悲伤，还有别的东西。” 　　“什么？” 　　“对英雄的缅怀。” 　　沈晨道：“他为大唐做了贡献，不该如此吗？” 　　李二摇摇头，“不对，不仅如此，而是对那种切切实实为一个帝国或者一个民族做出过前所未有的功绩的缅怀。别骗我，你的表情就如同我每年祭祀为大唐的开创死去的万千将士一样，我很熟悉，你骗不到我。” 　　沈晨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李二道：“那位神仙是战死的，对吗？” 　　沈晨没说话，还是默默地点点头。 　　李二目光紧紧盯住沈晨，“仙界出了大事，应该是正在打战，从一开始你就是因此受命而来？” 　　沈晨没说话，仍然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呼……” 　　李二长长地吐了口浊气，似乎确定了心中的疑惑，脸上泛起一种解脱之感。 　　“你应该是来找大唐帮忙的，可我想不明白，你从来不解兵，只是埋头发展大唐，所以，依我看来，只要大唐能够发展起来，便能对仙界提供帮助。” 　　沈晨没想到李二居然能想得如此之深，除了点头之外，终于出声道：“你说的很对，不想问问原因吗？” 　　李二道：“我确实很想知道，但我更想知道怎么帮你？” 　　沈晨愣了一下，“你不怕我说出个你根本办不到的事？” 　　李二莞尔道：“若是你觉得我帮得到，你早就开口了，你一直没说，便是料定了大唐办不到，或者说，此时的大唐还办不到，你即便说了也算没说，所以你没说。” 　　“嘿！” 　　哪怕是在太庙如此庄严肃穆的地方，一排排李家先祖的牌位就在沈晨身旁，还有林源的衣冠冢在一旁“虎视眈眈”，但沈晨还是忍不住苦笑了一下，“看来，我这点性子，对付对付卢斌那种空有野心没有手段的人还行，对你这种老狐狸却是没有意义。” 　　听得沈晨如此一说，李二明白了，沈晨这是变相的同意了他的说法。 　　“那你就和我好好说说。” 　　“如果说了出来之后，会把你陷入，或者说逼入绝境呢？” 　　“那也说说！” 　　李二无所谓地大手一挥，“我十三岁就拎着刀子上战场砍人，统御千军，立下万世功业，披肝沥胆，早就如今大唐之治，所遇的绝境不知凡几，但还是走过来了，你不妨说一说，我也听听，究竟能绝境到什么程度。但是……” 　　沈晨刚想劝说几句，就被李二打断了，“但是，我要告诉你，应该这么说，朕要告诉你，无论是何种绝境，朕不怕，朕的朝臣不怕，朕的将士不怕，朕的百姓不怕，所有唐人都不怕！哪怕家国倾覆，神州沉陆，华夏大地上的子民仍然顽强地存活下来，并且一次次地将这个文明推上巅峰。朕只想告诉你，别小看了这片大地上的君王，更不要小看了这片大地上的百姓！纵观千古，还没有何种灾难能够打断这片土地上的百姓的脊梁骨！哪怕几近族灭！” 　　沈晨发现，李二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坚定，是他根本没有听到过的语调，是那么坚定，是那么决绝，是那么令人振奋。 　　看着李二坚韧如龙的神情，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李二的名字叫李世民！ 　　李二的绰号是千古一帝！ 　　李二的功绩彪榜青史！ 　　李二的功勋来自于一刀一枪的奋勇搏杀！ 　　李二的一切都是他白手起家！ 　　或许是一开始遇到李二的时候，双方在试探中就展示了很多中二的痕迹，使得沈晨忽略了李二这个时常跟他互怼互帮的人不仅仅是个好说话的小老头，还是华夏文明中一块竖立的丰碑！ 　　位同秦皇汉武，功比三皇五帝！ 　　在他手上，大唐成为了华夏文明中最高的巅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若将朝代比作天上的繁星，那么，大唐就是那最璀璨闪耀的一颗！ 第487章 仙界之战 　　“呼……” 　　沈晨轻松地吐出口气，多日来悬挂在心头上的那道阴影消散开去，卸下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 　　“好吧！这便与你统统说了吧！” 　　李二正襟危坐，他深深地知道，接下来沈晨要说的事情不仅关乎仙界，更加关乎于大唐本身，因为，时至今日，大唐已经与仙界具有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再也不是他能够左右得了。 　　从民间上下，到朝臣军方，仙界的知识和技术已经深入到了大唐的方方面面。 　　早上起床吃的是面包，香喷软糯，可口香甜。牛奶目前产量稀少，他沈晨有意无意中提起的“每天一杯奶，强壮大唐人”的口号，已经使得很多商贾看到了其中的契机。 　　趁着目前大唐对北方的全面压制，很多商贾出了长城，开辟大片大片的牧场，只等学院那边做出消毒杀菌、保存长时的技术来，就全面南下，收割大唐百姓口袋里的钱财。 　　下午三点左右的午食早就被长安人遗忘了，没到正午午时，绝大多数长安人都会相约在一起，饱饱地吃上一顿午饭，为下午的工作储备更多的体力，比起以前那种到了午时，肚子直泛酸水的感觉，午饭的诞生便如春日里的天雨，令人神情愉悦，就连李二自己都拜倒在午饭的威能之下。 　　下午下了值，疲惫的身体不仅不感觉累，反而精神百倍，在这冬日里，约上三五好友，每每地吃一顿猪肉火锅，那叫一个浑身舒坦，若是再配上几壶好酒，便是神仙日子也不换。 　　到了夜晚，才是一日之中真正享受的开始，宵禁被推迟了两个时辰之后，长安城里主要的街道上都有戏班子、卖艺人、手艺人、小吃铺子供人们玩耍，当长安人带着亲朋好友在街道上看到巡游的青楼彩灯，那兴高采烈的欢呼声，能把长安城掀翻。 　　每十日一次的休息日也不再清闲，曲江池上，大唐皇家海军的操演总是能吸引无数百姓如同春游一般观看；仙界技术开发区的工匠总是能找到稀奇古怪的比斗方法，让长安人大饱眼福；很快就要出台的《专利法》让商贾们翘首以盼，只等颁布当日，便带着准备好的材料，前往新开设的大唐皇家专利局进行报备…… 　　最后，高兴了一整天的长安人回到家中，从无烟煤炉上取下一直温着的水洗脸洗脚，最后躺在温暖的热炕上进入梦乡，抱着对明日美好生活的期待缓缓睡去……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繁荣。 　　所有的所有都叫人那么神往。 　　若非亲眼所见，甚至参与打造，在这之前若是有人对李二形容过这般日子，李二必定要怀疑那人疯了。 　　可是，现在的大唐是那么美好，那么完美，超越古今，直逼千古第一王朝！ 　　当此时，大唐绝不能乱！绝不能乱！ 　　如果这位名叫林源的神仙的死亡将导致仙界对凡间的政策出现转变，甚至停止对大唐的知识和技术供给，那么，大唐的目前的一切都将遭受到毁灭性的破坏，李二有必要做好最差的打算，哪怕依照沈晨对他说过的“发动对外战争，转移国内视线”也在所不惜！ 　　“仙界从一开始就出事了！在仙界，并非只有神仙，还有妖魔，我们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突然有一日，天空中破开一道天门，无数的妖魔从中闯了进来，将天空中的七彩霞云尽数变作血红云海，用灭世大炮，把天宫硬生生打出了一个窟窿！” 　　“我们反击，无数大能血洒沙场，将整个世界变成了血、火、钢铁的争鸣之音。仙界神仙十去其八！你能相信紫薇帝君那样的远古太神，实力已到通天彻地之境的大能，竟然险些毁身陨落吗？但是，这就是事实！” 　　“嘶……”沈晨的话带来的冲击比李二想象的还要大。 　　随着沈晨的话语，李二的脑海中不由得显出一副灭世般的场景。 　　天空中，大地上，无数神仙与妖魔战做一团，各种各样只在传说中的仙法仙术尽数使将出来，将整个世界渲染得光彩陆离。 　　那一个个能将山河倾倒的仙术仙法如同不要能量一般，将大地砸出一个个远比长安城还要的窟窿，将天空撕开一条又一条裂缝。 　　鲜血像雨一般洒落地面，江海被鲜血染成红色，在那剧烈的震荡之中，哪怕紫薇帝君那般传说中天地人神界第一位帝君，也只能黯然伤退，留下不甘的挣扎和叹息。 　　“这一次我之所以痛苦，是因为林源并非前线的仙人，而是专管仙界与凡间联系的后勤人员，打个比方的话便是长安城中县衙里的一名小吏。可他却被要求上了前线，身死魂灭，可见，仙界的战争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否则，如何能够让他们那种法力微弱的小仙上前？” 　　“原来如此！” 　　李二恍然大悟，整个人变得浑浑噩噩，但是脑海又极为清醒，他此时终于明白了沈晨的担忧，若是这场战争继续扩大，凡间是否也会被牵扯其中。 　　想想通天彻地的大能都身死陨落，凡人在这场战争中必然连蚂蚁也不如，只能黯然地待在家中……等死！ 　　“找到办法了吗？”李二沉声问道，此时他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比之当年下定决心发动玄武门之变还要令人震撼。 　　“找到了！” 　　沈晨的回答让李二浑身一轻。 　　沈晨道：“此时的战争是第二次，在上一次的战争中，仙界发现，仙界和妖魔之间有着一道知识和技术上的鸿沟，想要弥补，必须增加凡间对仙界知识和技术的崇拜和积累，通过相关法术转换到仙界的知识和技术上。” 　　“于是，关键时刻，时空大神受紫薇帝君所派，以燃烧自我生命为代价，重新将上古时被颛顼大帝斩断的仙人通道缝补起来，为九千九百九十九名小吏级神仙打开通往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凡间的通道，引导凡间学习仙界知识和技术，提升仙界知识和技术上的等级，从而打赢这场灭世之战！” 第488章 可敬可敬 　　李二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担心过千万种可能，尽管沈晨所说的结果已经让他感觉前所未有的幸运，也是其中最好的结果，但他对仙界和大唐的前景却说不出的悲哀。 　　“时空大神……以身燃烧……可敬可敬！” 　　怔了良久，唯有这句话才能以解李二心中的苦闷。 　　沈晨沉重的声音继续述说着，“还记得去年我好像神经病一样，让赵四海带领大批匠人进入学院后山，强行上马大唐连半分半点知识和技术意识都没有的后膛枪吗？” 　　李二记得，当时沈晨为了做这事儿，还和当时关系不好的他顶过牛，甚至扬言，若是不给，他就要返回仙界。 　　“是因为仙界下了指令？” 　　“对！”沈晨道：“当时妖魔们在战场上祭出了一种名为‘黑洞’的武器，一发下来，整个空间和时间都会被吸入到一个不知名的恐怖空间，彻底泯灭于世间，就连魂魄也无法逃脱。按照科技发展的过程来说，后膛枪之前还有火绳枪、燧发枪等至少两个阶段，但仙界研究发现，若是能尽快做出后膛枪，仙界的知识和技术储备就能打破科技上的临界点，制造出破灭‘黑洞’的武器。” 　　“所以你强行要求赵四海他们上马武器，导致军方不理解，翟长孙还找你麻烦？” 　　“不错！”沈晨一副庆幸的样子，“幸好在紧要关头完成了任务，仙界有了反制‘黑洞’的手段，从而逼退了妖魔。” 　　“呼……” 　　李二狠狠地呼出一口气，听到现在，他已经完全听到了，但内心却有种不愿意听懂的感觉。 　　在此之前，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这种事情上跟着沈晨走就行，而且还能收获很多东西，让大唐越加强大，所谓的傻人有傻福，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但现在，他听到了一切，这才知道，原来大唐一直在走钢丝，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黑洞”武器，单单听名字就让李二想起传说中的世界尽头“归墟”！ 　　想到传说中对“归墟”的描述，李二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若是我面对“黑洞”是否还有与之一战的勇气？ 　　情不自禁地，李二对仙界奋勇抗击的仙人有了深深的敬佩，而不是因为沈晨的原因而对仙界仙人有所感情。 　　站起身，李二站到林源的衣冠冢棺材前，认真、郑重地再次进行了一次大礼，那凝重认真的神情，如同祭拜自家先祖一般，充满了无限的崇敬和神往。 　　“多谢前辈救我大唐于危卵，多谢前辈的英勇奉献！朕，大唐皇帝李世民，代大唐四千万凡间百姓，拜而再拜，感谢前辈牺牲自己，保全世人！朕在此起誓，尊前辈为我大唐先祖，只要大唐存在一日，后世子孙便祭拜前辈一日，直至山无棱天地合，世间再无大唐！” 　　唐人起誓极为郑重，尤其李二这样一位人间帝王，金口玉言，一旦说出来，基本上就已经定下了！ 　　之后只要礼部配合着搞搞仪式，这事便也就成了。 　　沈晨默默地看看李二，对李二的小心思不作多说，只要大义不亏，也就由着李二去了。 　　再拜完毕，李二反身回到矮几前，终于问出了所有问题的核心：“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既然连林源先辈如此的仙界小吏也上了前线，仙界必然再次遭受到妖魔的巨大打击，甚至已然到了毁灭的边缘，现在，朕已人间帝王的身份向仙师询问，仙界给了仙师什么任务，需要大唐如何配合？” 　　郑重的神情还是那么令人心悸，但沈晨早已习惯，并不感到压力，直直盯着李二的眼神，一样凝重无比地说道：“确实下发了任务，但我没敢接。” 　　“为何？” 　　“因为，这个任务会让大唐走上一条千奇百怪的道路，连仙界也看不到未来的发展方向，甚至有可能走到科技自毁的地步，所以，我从一开始就对你不敢说，因为我不、敢、接！” 　　李二再问，“很危险？” 　　“说不上危险，而是那条路，连仙界也只是戛然而止，没有走过！具体会走到什么程度，什么方向，仙界自身都没有答案。” 　　“如此说来，当真是关键之时。” 　　李二默默地沉默了下去，他听明白了沈晨的意思，那就是让大唐人自己选！ 　　“仙界给了我们多长时间？” 　　良久良久，李二眉目一凝，又一次问道。 　　沈晨竖起一根手指，“一个月！一个月后，假如大唐还没有答案，那么，仙界将启动最后的预案，让我们所在的这个大唐和别的凡间进行融合，如同淬炼一般，凝聚两个文明程度类似的文明，将文明进行压缩提炼，强行提升仙界的文明等级。” 　　这是这几天，系统再次发动“南柯一梦”对沈晨所说的事实。 　　如此紧急，如此决绝，沈晨完全可以想见，后世人类的情形必然已到了文明灭绝的程度。否则，如此灭绝无数个平行宇宙的方法根本不可能启用。 　　毕竟，后世人类所在文明是由这无数个人类先古积累而来，一旦进行压缩淬炼，天知道后世人类自己会变成怎样？ 　　相当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甚至是启动自毁程序，让人类自我毁灭，以此将外星人拖入深渊。 　　李二又一次听懂了，他万幸地认为自己跟在沈晨身边学习了不好仙界词汇，从而可以听懂沈晨的言下之意。 　　猛地，他眼底的精光一闪，身体前倾，几乎压到沈晨身前，咬牙道：“仙界如何看我大唐？不，应该说如何看我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凡间？难道就是他们豢养的狗，任打任骂，任由他们说凝聚就凝聚，说融合就融合吗？” 　　他算是明白了，沈晨说的凝聚和融合，完全就是对现有文明的毁灭！ 　　试问，当盐放入水中，盐还是原来的样子吗？ 　　答案是否定的！ 　　所以，让这个大唐和别的凡间融合，大唐也必定不是大唐！ 　　到那个时候，李二自己能否还有命在都难说！ 　　“仙界……呵呵……” 第489章 与妖魔决胜 　　李二真的好恨好恨！ 　　别说他是人间的帝王，哪怕只是一个寻常老百姓，当得知自己竟然只是别人家养的狗或者猪，存在的唯一目的是为了主人的身体健康，提供自己的血肉都得发疯！ 　　李二能忍住揍沈晨一顿的愤怒已经很不错了！ 　　沈晨默默地看着李二，“你没得选。” 　　“为何？说清楚！他仙界要完蛋，难道我们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凡间也要跟着完蛋？” 　　…… 　　沉默。 　　又是一阵前所未有的沉默。 　　李二暴怒归暴怒，但他心中还有理智，唯恐听到沈晨说出那个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万千环宇由时间和空间凝聚成的线索相连，从仙界汲取时空稳定的能量，仙界是树根，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凡间是树枝，根倒，树倒，枝丫无存！” 　　…… 　　自从系统用“南柯一梦”主动联系他以来，沈晨就没有一天过得舒坦过，便是近在眼前的玄奘回归事宜和《西游释厄传》的出版也没管没顾。 　　只因为这段时间来，系统带给他的信息一个比一个重要和关键，还特别渗人。 　　或许仙界当真到了马上就要被毁灭的地步，系统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前任系统一直没有对他说过的东西。 　　首先，后世人类所在的地方并非存在于某个时空，而是万千时空的共同体，就像女孩子的辫子，由万千宇宙相连，最后凝聚而成。 　　其二，那个凝聚出来的时空原本是由万千空间凝聚而来，但由于交叉过深，已然成了支配和主宰，甚至到了一旦分开，则尽数毁灭的程度，形成了一种后置驱动前置的形态。 　　其三，万千宇宙想要脱离，基本已不可能，这不是女孩子的辫子，拆开就行，而是由矿石淬炼成的钢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从物质本身得到了浓缩。 　　其实，放在大唐眼前的道路已经只剩下一条，可是，由于蒸汽朋克那种黑科技宇宙在万千宇宙中居然没有一个，后世人类也不知道逼迫沈晨所在的这个大唐走上那条道路究竟能到达什么程度。 　　在不掺杂克鲁苏那种魔幻传说的情况下，蒸汽朋克理论上来讲，也就是飞艇、大气缸的程度。 　　与此同时，科技有一个定性理论。 　　一旦在什么路上走得太远，并且到了顶端，想要重新发展另一条路，几乎没有可能。 　　蒸汽朋克的天花板太低，按照系统给出的理论，大唐最多两百年就会到达顶点，在那之后，想要重新转化为电能或核能，在没有了沈晨的世界里，几乎根本没有可能。 　　这个定论和下达的任务联系在一块儿，基本上已经给尚在科技萌芽中的大唐下了死刑。 　　沈晨不敢答应！ 　　李二懂，所以李二也不敢！ 　　李二此时的声色内敛，在沈晨看来，不过是困兽犹斗。 　　因为，不论是沈晨还是李二都知道…… 　　他没没得选！ 　　“为什么？为什么是朕的大唐！” 　　李二疯了，狂笑似的疯了！ 　　又是哭，又是笑！ 　　偌大的太庙之中回荡着如鬼恸哭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 　　沈晨和李二醉了。 　　整整三天，两人只在太庙之中不出来，每日里总是命人将酒菜送入其中，尤其酒水送得最多。 　　两人醉了醒，醒了醉，如同比赛一样，在一言不发的前提下，只管喝酒，比着睡觉。 　　之前李二那一番豪言壮语，在灭世一般的灾难面前，如同笑话一样，随着他的嘶嚎消散不见。 　　三天来，他抚摸过每一块李家先祖的牌位，嘴里叽里咕噜不停地说着话，更是抱着他父亲李渊的牌位哭得极惨，便似失恋后抱着靠枕大声哭嚎的女孩，我见犹怜。 　　沈晨没办法说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如何能去劝说？ 　　他完全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毕竟，这个大唐不是他所在时间线的大唐，说句难听的，哪怕这个大唐天崩地裂，也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是，人是有情感的。 　　是区别于野兽的根本。 　　来到大唐，他遇见了李二、程咬金、长孙无忌、房玄龄…… 　　翟长孙、李君羡…… 　　李承乾、李治、道心…… 　　绿萼、红彤、罗甑生…… 　　学院近卫、左武卫、海军…… 　　…… 　　他有了牵挂……深深的牵挂。 　　他不会走，也不会逃，不论最终李二选择什么，他都欣然接受，然后带着大唐的百姓走上那条路，并且……勇往直前，一去不回。 　　或许是李二作为千古一帝，心中有着为这个民族、这片土地、这个文明付出的决死之心，从始至终，李二从来没有提过反抗仙界。 　　或许是因为他知道他躲不过，或者战不赢吧…… 　　总归，很奇妙的是，即便伤心到如此地步，李二也没有提到过“反抗”两个字。 　　“其实……你可以试试反抗的。”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一个世纪那么久远，当李二终于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形如枯槁地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微弱地呼吸着满是酒味的空气时，沈晨再也看不下去，带着满身的酒味，迷迷糊糊地说了句话。 　　李二没有动静，也不知道听到了还是没有听到。 　　沈晨见此，不再说话，强行撑起软成一滩烂泥的身体，回到矮几旁，颤巍巍拿起筷子夹起菜，混着二锅头的辛辣往肚子里吞。 　　他就这样无声地吃着、喝着，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对面多了一道伟岸的身影，同他一样，吃着菜，喝着酒，手抖得比他还要厉害，几乎是把脑袋探到酒樽里，强行吸溜。 　　“好了吗？” 　　沈晨问。 　　“算是吧。” 　　李二答。 　　“有答案了吗？” 　　沈晨再问。 　　“答案本来就只有那一个，不是吗？” 　　李二再答。 　　“可以选别的。” 　　沈晨继续问。 　　“没意义，早死晚死而已。” 　　李二继续答。 　　“接下来？” 　　沈晨最后问。 　　“召集群臣，与妖魔决胜！” 　　李二最后答。 　　沈晨沉吟一声，默默点点头。 　　李二回应一声轻嗯，默默点点头。 　　良久…… 　　“谢谢，我知道你会站在我们这边。” 　　“承让了，没你那么有魅力。” 　　…… 第490章 玄奘来了 　　沈晨看得出来，李二并非心甘情愿选择唯一的选项，但他的魄力却比沈晨想象还有来得有劲道。 　　一旦做出了选择，李二立刻投入到这一项他并不喜欢的事业上去。 　　长孙无忌、房玄龄、高士廉、马周…… 　　李世绩、关天龙、翟长孙…… 　　李治、李恪、李象、高阳、武媚娘…… 　　一个个响彻千古的名字，一个个大唐朝廷高官，被李二用各种借口喊到太极宫，关起门来便是七八天不见人出来。 　　就连正在扬州那边兴建蒸汽汽车厂的程咬金也被飞鸽传书加紧招了回来，第三天，就已经在来的路上。 　　也不知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像闹得很大，众说纷纭，小道消息漫天乱飞。 　　听说长孙无忌竟然打了高士廉一巴掌，说是要高士廉的子孙后代死绝； 　　听说李世绩抢了御厨的两把西瓜刀，追着翟长孙从玄武门一直砍到皇城横街； 　　听说好几十个宦官宫女被杨妃娘娘分作两队，用锅碗瓢盆狠狠打了一架，还死了人…… 　　一道道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从皇城里传出来，被传得神乎其神，还有更加离奇的。 　　说是有人亲眼见到，李二大半夜不睡觉，披头散发，拿着镭射仙法到处乱转，一连窜风言风语，说是要把地府里的恶鬼抓起来问问，为何要祸害他李世民治下的百姓，若有百般恶业加身，那便冲着他去，但愿人间自有真情在，莫让俗尘遮我心。 　　简直前言不搭后语，莫名其妙。 　　沈晨没有很快出来，却也没去陪着李二他们发疯，在太庙里又多待了三天，直到有人来报玄奘三天后入长安，这才终于从太庙里出来。 　　出来那天，除了李二以外，大唐数得着的大员都来了，人人都有心事，想要问问他，但沈晨却一概不见，径直从人群中穿过，任由一些个脾气大的朝臣冲着他的背影破口大骂。 　　朝廷对仙师的不敬很快传入的民间，把沈晨视为天视为地的大唐百姓追到那几乎人家府上，抢砸打烧，很是闹了一番很大的事故。 　　或许看到了沈晨在百姓中的影响力，其后便没有官员再对沈晨吆五喝六，最多也就是在私下里腹议一些。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即便他们在卧榻上和心爱小妾说的每一句甜言蜜语都被百骑的人收集了起来，只等必要时刻让他们从朝堂上滚回老家去。 　　自古皇家之事总是老百姓津津乐道的繁育饭后谈资，此次的事情更加引得老百姓好奇，但奇怪的是，所有官媒集体失声，《大唐皇家仙报》《学院杂谈》等等只要稍微有点规模的报纸都讳莫如深，根本不见半点消息。 　　相反，有一件事则迅速占领谈资阵地的高低，取代皇家内讧，如飓风海浪一般席卷长安城，将长安城吹打得七零八落，除了它以外，根本没有一件事可以与之相提并论。 　　哪怕铁道建设在大雪有逐渐融化的情形下再次动工，大明宫中那一个巨大的坑洞外再次围满了施工的队伍…… 　　一道道莫名其妙的圣旨从皇宫中飞向学院、仙界技术开发区、扬州蒸汽汽车厂等与沈晨关系甚密的设施…… 　　然而，却像一颗石子被扔进了大海，根本没有引起任何的波澜。 　　只因…… 　　玄奘来了！ 　　四个简简单单大字，竟使得沈晨近两年的活动成为百姓们的生活泡影，整座长安城里，人人都在说着与这四个字相关的信息。 　　“听说了没？玄奘法师此去天竺，竟然将所有天竺高僧吼住了，一个个吓得不要不要的。” 　　“嗨，那都那一年的老黄历了，我跟你说，我侄子家的隔壁兄弟就在此次护送玄奘法师回来的队伍里，听他传递过来的消息说，玄奘法师离开天竺的时候，一大群王子王孙哭着喊着求他留下来，他愣是没留，只一心将经书送回咱们大唐！” 　　“啧啧啧！王子王孙跪地磕头强留啊！想想便令人羡慕！” 　　…… 　　看着手里的奏报，沈晨只想说，神他妈知道玄奘竟然还有狮吼功，能把人吼住！ 　　神他妈知道军伍里的将士要躲避多少道巡逻线才送出这么个毫无价值的东西！ 　　神他妈的刚刚还说哭着喊着求我留下来，下一秒就变成跪在地上磕头强留！ 　　咋就不抱大腿呢？ 　　“一个个就跟亲眼看见一样，说得神乎其神，有板有眼的，天知道他们手里是不是有顺风耳千里眼那两个家伙的本事，估摸着是那俩家伙下凡来了？本仙师怎么不知道？” 　　学院后山深处，一间破败的小屋，一处美丽的山景之中，一处被看守得密不透风的所在。 　　沈晨啧啧有声地看向玄奘，如同一个看菜鸟互啄的赌徒，挥舞着手里的钞票，却对菜鸟的生死丝毫也不放在心上。 　　玄奘还是那身灰色袈裟，他的样子算不上好看，由于历经风沙的关系，皮肤看上去很粗糙，和沈晨一比，算是天上地下。 　　正值四十多岁壮年的他身材还很健壮，常年不近女色，使得他看上去精力充沛，最近又得沈晨好吃好喝伺候着，比半个多月前初次见他的时候，脸庞要圆润许多，反倒有了几分佛像里那般四四方方的脸部格局，颇有诸多智慧那般。 　　表面上他无悲无喜，听得沈晨用语好笑，却只是低着头，默默为沈晨泡上一壶泡茶，“仙师请，此乃贫僧拖罗甑生施主专门取来的炒茶，听闻仙师爱喝此茶，便试着做了，还请仙师品鉴。” 　　沈晨摆摆手，如同一个浪荡子，毫不在意地说：“嗨，喝个屁啊！我此次来就想看看你被气到的样子，看来你压根儿也不介意，心思都没了，还喝个球的喝。” 　　玄奘不置可否，终于嘴角弯曲，笑了起来，“仙师着相了，贫僧不过世间一粒尘埃，归去当随风而逝，便是与门外大雪天还忠心守卫的军士也不如，如何能劳烦仙师，瞧我一出笑话？” 　　沈晨哈哈一笑道：“玄奘啊玄奘，你就爱装糊涂，你难道不知道，长安城今天的风都很喧嚣？” 第491章 盛世之景 　　风儿……很喧嚣？ 　　玄奘实在无法理解沈晨有些时候不断往出蹦的仙界词汇，明明每个字他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却是听不明白，但心里却只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哦，对了，仙师说过，这种感觉叫——不明觉厉？ 　　“呵呵，仙师说笑了，贫僧乃是出家之人，管他外面喧嚣漫天也好，欢歌载舞也罢，贫僧有这一屋一席即可，何况仙师不曾亏待贫僧，内中事物，皆是仙界神器，想来陛下也没有贫僧过得除服。” 　　听到这里，沈晨微微笑了一下，转眼环顾四周。 　　百米外柴油发动机的声响传到小屋这边已经很淡很淡，几乎可以听不到。 　　小屋墙头上挂着空调，暖洋洋的23度暖风将小屋里变成春天般的世外桃源。 　　头顶上是一盏光彩陆离的吊灯，出于恶趣味，沈晨还装门加装了迪高炫彩灯，听监视的士兵说，玄奘开了一次，半盏茶时间，之后就再也没动过。 　　茶台的正对面是一台轻薄如纸的液晶显示器，显示器下面则是一个双人的街机板式手柄，沈晨想来DNF、LOL那种东西玄奘也学不会，索性弄了这么个东西，一千合一那种。 　　只要想想玄奘控制着红丸，来上一招“阿波根”，或者控制着超级坦克在合金弹头的世界里屠杀邪恶阵营的士兵，沈晨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 　　或许，玄奘会很喜欢打木乃伊那一个场景吧？ 　　可惜，看了看积了一层灰的手柄，沈晨默默地将失落压制在了内心深处。 　　“听说长安城里万人空巷，朱雀大街上人多得连根针都扎不进去，谁家小娘子要是被人揩了油，可千万别转头，否则，做她登徒子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 　　“佛门高僧把长安周围的寺庙都挤满了，听说，打地铺的时候，第二天早上醒来，说不定身上盖着的不是被褥，而是另一个僧人。” 　　“哦，是了，你出不去，所以你看不见，那就听我说吧！” 　　“似乎沿街都是黄土铺路，白马寺的僧人做了一个足要八匹马才能拉动的莲花坐台，垫子用了一千只大白鹅的颈下绒毛，坐在上面稳如老狗，哪怕八匹马一边拉屎一边行进，等他们到了皇城门口，你的屁股也不会有丝毫难受。” 　　“少林寺当年救了陛下一命的十八棍僧也来了，不求别的，只求能在你下坐台的时候，搭起罗汉大阵，给你垫垫脚。” 　　“学院附属设施里有一间暖房，整个白茫茫的世界里，唯一能见到红花绿草的地方便在那里，可遭了秧喽，所有鲜花被一个俗家弟子统统买走，啧啧啧，有钱啊，一朵玫瑰一贯钱，跟抢差不多，可人家就是连眉头也不带皱一下的。” 　　“可惜此时正是寒冬末尾，大象没办法拉出来，否则，有白象引路，倒是能有你在天竺那地方的盛大差不多，不过不要紧，豺狼虎豹，陛下为你准备好了，都由专门的御兽师傅统御，绝不会出现伤人的情况。” 　　“另外，出城迎接你的队伍排出了五十多里，李二和杨妃，还有朝廷大臣，只要你数得着名字的，有一个是一个，全在那等着，一个个冷得直哆嗦，我看着可怜，只好送了他们几个暖宝宝，感动得他们稀里哗啦的，说认识我一场，就今天最仗义。” 　　“还有啊，我跟你说……” 　　沈晨嘴巴子不停歇，吧嗒吧嗒地，口水就跟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儿往茶盘上喷，玄奘的眉头连连跳动，盯着湿漉漉的茶台，有些下不去手。 　　可惜了那一壶好茶，还是罗甑生跑去跟沈晨要的，玄奘知道它的价值，学了整整十天才学会，融会贯通，能泡出一壶既不生涩，又没有熟味的清新茗茶。 　　沈晨还在逼叨逼叨的说着。 　　讲到人，那叫一个喜极而泣，人人以能见他一眼为荣，若是能将手里的鲜花扔到他的坐台上，简直能高兴过去。 　　讲到佛，那叫一个与有荣焉，从晨鼓敲响开始，佛门弟子的诵经声就没有歇过，全长安城一辈子听到的佛经箴言，也没有今天一个时辰听到的多。 　　讲到景，那叫一个天花乱坠，无数鲜花漫天飞舞，不是大家闺秀，不是处子之身，都不好意思往他身上砸，一路随行护驾的僧人从朱雀门开始走，走到皇城前停下，脚底板上连一粒黄土都没有，全是花瓣。 　　讲到势，那叫一个绝地通天，皇帝百官亲迎，后宫娘娘为其披上袈裟，太子李治为其捧上热粥，百官为其下拜，军士为其跪礼，百姓为其欢呼，整个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在响彻，其他人，管你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反正没你什么事儿！ 　　…… 　　沈晨说得高兴，说到欢处还眉飞色舞，恨不能驾驭着滑翔伞过去，狠狠地见识一番如此不讲道理的接风之礼。 　　玄奘的脑袋上渐渐有了水渍，被灯光一照，泛起层层光亮。 　　或许是空调开得太大，对于玄奘这种从小在洛州缑氏（今河南洛阳偃师）长大的娃子来说，23度都嫌热。 　　在沈晨越讲越兴奋的时候，玄奘却是浑身都被汗水浸透，拉着衣角随便抖抖，整个人就能感觉到皮肤冰冷，内脏燥热的奇妙感觉。 　　香茶是喝不成了，不管是沈晨的口水，还是玄奘的汗水，都让他原本的味道消散得一干二净。 　　要不说和尚定力好呢！ 　　都热成这个样子了，衣服都快拧出水来了，玄奘居然还能坐着不动，用两手合十的姿势，飞速地念着沈晨听不懂的佛经。 　　“哎，我跟你说，你们佛门这次是大大地露脸了，今日一过，李二一高兴，说不得你也能封个国师的名头，可不比我矮多少，最多半级，大唐开国三十多年，也就袁天罡一个人得到过。要不这样，你跟着我混，我把那个假货弄下来，你来当，咱俩算是老交情了，这点好处不给自己人，我还是个人嘛！” 　　砰！ 　　茶台掀翻，茶水落地，茶壶茶杯乒乒乓乓乱响。 　　护卫们抢进门来，被沈晨摆摆手劝退。 　　玄奘像极了一只愤怒到极致的野兽，钢牙紧咬，怨恨的目光死死盯住沈晨，“仙师，你要这天底下咱也没有一间寺庙吗？” 第492章 笑，如何笑 　　“仙师，你要这天底下咱也没有一间寺庙吗？” 　　玄奘咬牙切齿地一问，沈晨却是有点发懵，“没有啊！寺庙多好啊！那么多的金佛银佛的在百姓眼皮子底下，愣是没丢失过一件，天然的藏东西的好地方，我死死守护还来不及呢，如何会说我想要天下没有一间寺庙？” 　　“那你为何要如此捧杀我佛门？” 　　“捧杀？没有啊！你历经十八年，历尽千辛万苦，学遍了当时的大小乘各种学说，还从天竺那脏不拉几的地方带回佛舍利150粒、佛像7尊、经论657部，如此功业，当得万世景仰，说你是佛门最强代言人也不为过，如此盛景迎接你，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玄奘浑身都在颤抖，这个王八蛋啊，你听听他刚才说的那些，那是凡间里除了帝王以外，其他人可以享受得了的东西吗？ 　　就这还不是捧杀？他难道觉得只有拎着刀子杀人才叫杀吗？ 　　“仙师啊！我佛门并无与你生生死死的仇怨，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当初贫僧的师父袭击你那事，是我佛门做得不对，而后法道师叔袭击你那事，也做得不对，可冤有头债有主，您老人家如何能牵连甚广，因他二人所行之事，要我整个佛门陪葬？” 　　“哎呀！” 　　沈晨一声怪叫，“大师所得哪里话！我、我、我没这个意思啊！大师误会了，误会了！” 　　“那你要如何？” 　　玄奘气道声音都在颤抖，“你让一个假玄奘，坐到了如今前无古人的程度，你想干什么？” 　　沈晨发懵道，“没想干什么呀！就是觉得如此才能配得上大师的功业，写了份奏疏，递给了李二，但愿他能为大师的归来隆重操办一番，难道我做得不对？” 　　“你……你……” 　　玄奘肝胆俱颤，眼前这个笑得温和而文雅，如同翩翩公子的绝世神仙，竟然能用如此轻描淡写的语调，说着令人遍体生寒的话，哪里是坊间传言那种脾气好到冲他脸上吐口口水，他还要问人家一句“爽了吗，不爽再来一发”的人？ 　　如此心黑，便是一个脏字也不能化解！ 　　“我什么？我办事很有效率是吧？” 　　沈晨笑呵呵的，自豪地道：“没事，我知道我自己办事办的好，但功劳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我最多出出主意，真正下手办事的还是那些辛辛苦苦做事的弟兄们！哦，对了，特别应该感谢李二，人家大冬天的皇宫里不待，非要出城十里迎候你，多看重你，你该想想你带回了哪些天竺特产，改天送给人家，让人家尝个新鲜不是？” 　　“你你你你……” 　　“我什么呀？我事情还没办完呢！等你到了皇城门口，想进门，可不行！得先在城下候着，听听诸遂良那个大儒专门为你写的一篇贺文，那叫一个文采飞扬，从古说今，我敢保证，就算你带来的经书被泯灭在这方天地之间，他的那片贺文还能出现在后世的小学课本上，帮你扬名立万！” 　　尽管不明白沈晨最后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玄奘再也忍不下去了，指着沈晨的脸就是一声大吼，“住口！你住口！你给我住口！” 　　沈晨笑道：“别呀，住什么口呀？” 　　“住口！住口！住口！” 　　沈晨似笑非笑，“别嘛，后面还有更精彩的，祭天、奉告太庙，啧啧，问世间，哪座山峰有你这座山峰更高？” 　　“住口！住口住口！” 　　玄奘疯了，拎起身边能随手拎起的东西，疯狂地到处打砸。 　　液晶显示器当先遭了秧，似乎他从诞生的那天起，就以目标明确，容易破碎，给人以巨大成就感的外形和实质，注定要成为人们发火时的首要发泄对象。 　　没来得及给液晶显示器致哀，由后世精密仪器采用后世精密技术制作出来的轻盈保暖棉被也遭了秧，在“死啦死啦”的声响之中，化为一片片碎片，比鹅毛还轻的棉絮漫天飞舞，将一间不大的小屋变成了天堂一般美好的奇景之处。 　　沈晨嘴角咧开一条微不可查的弧度，“你放心吧，李二比你有良心，饮宴不会铺张浪费，大鱼大肉你也不会吃，一碗素面便对你的赏赐。可千万不要小瞧，它可不是一般的素面，麦子取自皇家农场，由天底下最会种地的人耕种，总共只有五亩，皇家都不敢随意吃。谁也了不得，长白山知道吗？远在辽东。百骑的兄弟花了大价钱才弄了一盆回来，全都用在他身上了。我是想吃也吃不到，尝得我呦！” 　　砰！ 　　悬挂式空调被玄奘硬生生拉扯下来，没想到他还有这种力气，砸在地上，碎得比普通人更凄惨一些。 　　“你……你……你究竟要干什么？” 　　玄奘累得连说话也断断续续，额头上的汗水如同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似的，瀑布一般往下流。 　　或许是发泄过的原因，他的眼神清明了一些，虽然还是充血赤红，但已经看得出瞳孔的样子。 　　沈晨不再笑了，“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玄奘只觉得一股寒气透彻身躯，咆哮道：“你要灭我佛门！” 　　沈晨冷笑道：“呵，你觉得灭得了吗？” 　　玄奘继续咆哮，“那你为何要如此做？为何要置我佛门于烤炉之上，硬生生将我佛门炙烤至死！” 　　沈晨嘿嘿笑道：“你还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你们佛门里那点烂谷子的糟粕事，你比我清楚。” 　　玄奘不信，咆哮道：“就为了那点事儿？” 　　“那点事？” 　　沈晨猛地一愣，旋即哈哈狂笑道：“你竟然说得出‘那点事’三个字？你真当天下人的眼珠子是用玻璃做的？中看不中用？就你们做的‘那点事’……” 　　“那点事”三个字，沈晨几乎是用牙齿咬着挤出来的。 　　“就你们做的‘那点事’，我就连说出来都会觉得自己该下地狱！你要听我说吗？” 　　“你……” 　　玄奘忽地就不说话了，只是如野兽一般，凶狠地盯着沈晨，恨不能将沈晨生生咬死。 　　困兽犹斗！ 第493章 那只让人心疼的小猴子 　　困兽犹斗，毫无意义！ 　　沈晨哈哈一笑，转身就走。 　　“就这样吧！你就带着迷惑安心在这活着吧！放心，即便等你死了，我也不会告诉你！我要让你看见，佛门是如何从主宰人间，变成烂泥地里的泥，糊墙都嫌稀烂！” 　　“你做不到！你做不到！佛门历经数百年，你如何能够做到！” 　　等沈晨出了门，玄奘想要追出来，却被护卫用长朔挡在门口，只能扒拉着护卫的长朔，声嘶力竭地向沈晨大声呼喊。 　　沈晨哈哈一大声笑，笑声冰冷，待得转过身时，已是一副温和如春风的表情。 　　“我留了一本传奇在我坐的位置上，你可以看看，虽然只是开篇，但等你读完，但愿你还有问我这句话的勇气！”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佛门教义宏达，劝人向善，引人入轮回，解脱今世诸般苦厄……历经数百年，生生不息，越加庞大，如何能够灭之，如何能够灭之……” 　　沈晨身影在白茫茫的山林间再也看不见，玄奘想了又想，猜了又猜，浑浑噩噩不知多少时辰，直到夜幕降临，被护卫修好的吊灯散发出洁白的光亮，忽地想到沈晨最后说的那句话，连忙起身，抢到沈晨坐的位置上，从座垫下方找到了一本暂新印刷的书本。 　　他定睛一看，猛地浑身一震，“《西游释厄传》？西游？西游？是我的西游？我的西游？他要用我的西游干什么？干什么？他想干什么！” 　　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玄奘颤抖着把书本翻开，一首惊天地泣鬼神的诗顿时印入他的眼帘。 　　混沌未开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欲知造化会圆功，须看《西游释厄传》。 　　仅仅凭此一诗，玄奘就看出了其中的不凡。 　　可之前的那个疑惑却始终让他无法静下心来，解读这首诗的内在含义，连忙往下看去。 　　…… 　　感盘古开辟，三皇治世，五帝定轮，世界之间，遂分为四大部洲：曰东胜神洲，曰西牛贺洲，曰南赡部洲，曰北俱芦洲。这部书单表东胜神洲。海外有一国土，名曰傲来国。国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山，唤为花果山。此山乃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自开清浊而立，鸿蒙判后而成。真个好山！ 　　花果山？什么花果山？和我的西游有什么关系！ 　　玄奘当下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写的是什么西游，无论西游写成什么样，也只能是我的西游，西游只能属于我！ 　　随后，他再次往下看，看到了一只猴子，生于石头，修炼于菩提老祖，活脱脱一个好动的屁孩儿，活该被师父整治。 　　那灵猴的跳脱、随性，学习法术时闹出的笑话，很快便让玄奘深深地看了进去。 　　随后，灵猴学艺归来，得了师父授予的“孙悟空”之名。 　　受到师父殷切教诲的孙悟空惩恶扬善、为人解忧，又性情豁达，不拘小节，不论妖魔鬼怪，还是凡人灵虫，皆能和成为好友，于是，便闯下了偌大的名声。 　　可惜，天下时局动荡，为了护住好友，他向好友东海龙王借到大禹治水时留下的定海神针后，便竖起旗帜，自封齐天大圣，发下宏愿，要解救万民于水火。 　　在天庭看来，自然形同造反，于是连番诏安，可惜，孙悟空一来受不得天庭中的那些蝇营狗苟，看到了天下动荡的真凶——正是天庭本身！ 　　于是辞官回山，打算关闭山门，保护一方生灵，直到天下太平。 　　怎料天帝大怒，命李靖携哪吒、巨灵神等天庭大将前来捉拿，一番大战，一万多字的描述，看得玄奘酣畅淋漓，为孙悟空的本心、善心、初心所打动，竟尔忘记了之前的诸多烦忧。 　　仗着七十二变和花果山无数生灵的支持，孙悟空打赢了这一战，将天庭派来的十万天兵天将打得抱头鼠窜，直叫玄奘拍手叫好！ 　　“对对对！这才是我的西游！这才是我的西游！我就是为了解救众生，才前往西天取经，这善心善念的美猴王孙悟空说的不正是我吗？” 　　看到这里，玄奘差点醉了。 　　“哼哼！仙师还真是‘良苦用心’，知道灭不了我佛门，便要与我佛门交好！呸！他做梦！生死仇敌，如何能够同处一室！” 　　然而，故事的转折也在这里到来，给了他当头一棒。 　　明明天庭都已经认栽了，怎料，西方佛门的观世音菩萨居然插了一脚，劝天庭用二郎神杨戬，捉住了孙悟空，并且诱导太上老君将孙悟空扔入炼丹炉，要活生生烤死孙悟空。 　　理由很简单：他要借此机会和东方天庭交好！ 　　俗称：借孙悟空人头一用！ 　　啪！ 　　暂新的《西游释厄传》被玄奘一把摔在地上，“污蔑！污蔑！纯属污蔑！我佛门观世音菩萨如何能是这般蝇营狗苟之辈！仙师！仙师！你污蔑我佛门，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他真的怒了，可是那只可爱又敢于挑战天庭的小猴子实在太令他闹心，不论如何，反正写的是他，便又继续拿起来看下去。 　　然而，真正的杀招此时才要来到。 　　得到菩提老祖暗中帮助的孙悟空不仅借助炼丹炉练出了火眼金睛，推翻了炼丹炉，还一路打到了南天门，直接杀到天庭的大殿上，将天帝老儿吓得趴到矮几底下，声嘶力竭地喊出：“快请如来佛祖！” 　　玄奘只觉得脑海中噼里啪啦一阵闷响，顿时脑海中一阵天旋地转，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后面的五指山他只是匆匆过了一眼，不是他不想看，而是他已经知道沈晨的意思了。 　　就连他都在为孙悟空遭受的不公而愤恨，多年的修炼几乎毁于一旦，更何况普通老百姓！ 　　试想，当一个普通老百姓看到他们喜欢的一个近乎于完美的救世英雄，被如来佛祖压到五指山下，定下囚禁五百年之罪，何人能够高兴，谁人能够开怀？ 　　而造成如此局面的罪魁祸首，则是那一个在大唐受无数人朝拜的宗门——佛门！ 第494章 我也觉得他写得太慢 　　玄奘已经可以看到愤怒的百姓们冲入各处寺庙，将寺庙中的一切抢走、砸烂、烧毁、杀光的情景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你虽不杀贫僧，可你却是在诛贫僧和整个佛门的人心呐！” 　　“呜呜呜……” 　　啄泣之音在小屋中遮掩不住地传荡出来，惊住了门口的护卫，飘向无垠的山林之间…… 　　………………… 　　“师父师父！没有了没有了！” 　　沈晨刚回到学院的小屋，道心正巧放学回来，一见他正在开门的背影，登时急吼吼地跑上前来。 　　一个多月没见这小丫头，沈晨还真有点想念，给她来了一个摸头杀，效果不是很理想。 　　这丫头虽然没有把他的手掌打开，但满眼睛里的小星星却明显不是赠送给他的。 　　“师父师父，《西游释厄传》没有了没有了！” 　　沈晨有点发愣，“什么没有了？” 　　“后面啊！后面啊！” 　　沈晨转头看向后面，“后面是我的屋子啊！你……” 　　“哎呀！” 　　不等沈晨把话说完，道心的嘴巴便翘得老高，跺脚道：“师父啊，你又答非所问！《西游释厄传》我看到小猴子被如来佛祖那个大坏蛋压在五指山下，然后就没有了！什么狗屁的‘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分解个屁哦！师父，把写书那个人交给我，我保证给他几榔头，让他看看他的脑袋有没有小猴子那么铁！” 　　沈晨：“我……” 　　忽地，沈晨勃然变色，“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多脏话？” 　　道心满不在乎地道：“哎呀，反正事情没说错，用什么词语有什么必要嘛！” 　　“你胡说什么！不说脏话不带那人就干净，但是说了脏话，至少嘴巴上就不干净！谁教你说的，告诉我，我去弄死他！” 　　沈晨是真的怒了！ 　　他把道心当做自家女儿一般看待，平日里的照顾可以说无微不至，当真叫做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 　　没想到，他出差回来，道心居然变了个人！ 　　若非他肯定面前的道心就是道心，他敢说，他要把大唐掘地三尺，都要把道心找回来！ 　　“哎呀，师父呀，跟你说《西游释厄传》呢！你打什么岔呀！” 　　道心满不在乎的样子让沈晨很受伤。 　　算算道心的年纪……得，正巧叛逆期……任重而道远啊！ 　　“后面的还在写，这是第一卷 ，等过段时间，写完了第二卷，积攒一些存稿，会进行发售，你等着就是了。” 　　“我不！我现在就要看！” 　　“嘶……”沈晨咬了咬后板牙，有点疼，他敢说，如果不让他疼这么一下，他真有可能调动百骑去把教道心说脏话那个王八蛋找出来，然后抽筋剥皮，让那个污染了自家闺女的小王八蛋知道，什么他们的叫他们的国家机器！ 　　“可是真的在写！” 　　沈晨无奈地说道，似乎每一个父亲面对自家女儿的时候，总是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无论如何，也总是在妥协…… 　　就像母亲面对男孩子时候一样…… 　　不论自家孩子是否像道心一样——超重！ 　　“我不我不我不嘛！”道心耍起了小赖皮，拉着沈晨的手，摇来晃去。 　　忽地，沈晨想起个问题，“你怎么看过《西游释厄传》？” 　　道心疑惑道：“红彤姐姐给我看的呀！她不是你的侍女吗？我去找她的时候，正巧看到她在看，她说她不是很喜欢，所以就给我看了，只是交代我不能传出去！师父放心，只有我一个人看到。” 　　沈晨愣了愣，随即皱眉想了想，笑了，“给你个任务。” 　　道心猛地把手从沈晨的手腕里收回去，“我不。” 　　沈晨：“……我！” 　　不要动气！不要动气！ 　　要心平气和！ 　　和玄奘动气可以，但千万不要和自家女儿动气！ 　　嗯嗯！我真是个好父亲！ 　　沈晨脸上挂着笑容，“心平气和”地道：“和《西游释厄传》有关哦！” 　　“啊？”道心果然来了精神，“师父，你说，只要我能做到，定当不懈努力！” 　　沈晨忽然贼兮兮地笑了一下，“其实，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道心忙到：“什么什么什么啊！” 　　沈晨悄声道：“我也嫌弃他写得太慢了！” 　　道心一听，顿时露出一个深表同情的表情，点头道：“不错，师父，咱们得给他来点狠的，不然他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果然不愧是我徒弟，一下就和师父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样，我跟你说，你从今天开始，代替红彤去给那家伙送饭，同时要监督他快点写。红彤那丫头的性子本身不喜欢看《西游释厄传》，也就没心思催更！你既然喜欢看，你就去。反正写出来你就看得到，写不出来，你就看不到，还能第一个看到，怎么样，去不去？” 　　道心面色缓缓地变得凝重，咬牙道：‘放心吧师父，您老人家以前跟我讲过，一个作者能够变成大神的原因，从来不是天赋，而是有个拿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的编辑！这个任务交给我，您大可放心，我一定让他觉得，用右手吃饭都是在浪费生命！’ 　　沈晨瀑布汗了一下，虽然是个老梗，但也只有如此才能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道心的言下之意就是：吃饭的时候还要用右手写字，如果左手不灵活，那么，卢胜道那小子就可以和吃饭两个字说拜拜了！ 　　看着道心连饭也没坐下吃，让沈晨做好后，顺便打包，拎着食盒就跑了样子，沈晨只好在胸口上下左右划了个十字，祈祷卢胜道还能活着。 　　…………………… 　　一路疾驰，道心很快就来到学院分配给卢胜道的宿舍，就在之前李承乾宿舍的隔壁，属于李君羡的屋子。 　　迫不及待地一把推开房门，道心咚地一声将食盒放在被吓傻了的卢胜道的面前，双手环胸，一脚踩在一颗胡登上，宛若一个女强盗一般，气势汹汹地说道：“卢胜道，你给本姑娘听好了，吃饭之前写不出一章来，你就别想吃饭了！” 　　卢胜道：“……” 第495章 痛苦的卢胜道 　　我好乱，谁能让我缓缓？ 　　卢胜道觉得自己最近的小日子过得挺不错的。 　　自从打开了思路之后，虽然他还是不太喜欢这个悲惨的故事，但不知为何，越是翻找他不喜欢这个故事的理由，这个故事就越加在他脑海里清晰起来。 　　那不得不向强权妥协的小猴子。 　　那不得不隐藏内心的猪八戒。 　　那不得不装作废物的沙和尚。 　　那不得不欺骗自己是在做善事的唐僧。 　　那不得不假装自己任劳任怨的小白龙。 　　那不得不将爱意压制在心底的女儿国国王。 　　那不得不配合天庭来一场演出的妖魔鬼怪…… 　　他们每一个人都像极了我们自己，无论在做什么事，总有一个“不得不”的理由，给自己带上一张面具，将自己包装成别人想要看到的模样，说着别人愿意听的话…… 　　然后纠缠在人情往来和服从命令的漩涡之中，美名其曰为了大义而奉献，实则，只是在满足最高层的私欲在拼命…… 　　卢胜道觉得自己就是白龙马，假装任劳任怨地工作，每天拼着命写着这个他不爱的故事，就像白龙马每天任劳任怨地奔跑，每天拼着命地载着那个他不爱的人一样。 　　他们都是孤独中前行的勇士，可惜，他们的这一份执着注定得不到别人的认同和赞赏。 　　相反，只要不说风凉话，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褒奖。 　　而那一把将他拉上船的仙师，便是那高高在上的如来佛祖，用绝妙的智慧和能力，控制着天下万事万物的轨迹，确保整个世界行驶在正确的道路上，哪怕因此会坑害到一些人。 　　比如说现在，仙师就是在坑卢胜道。 　　卢胜道一直以为，尽管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故事很痛苦，但只要每天能有三次用余光看到红彤姑娘，他便算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可惜，那个该死的如来佛祖太狠，派了个地藏王菩萨来坑他！ 　　这都什么人呀！ 　　小小年纪，手段居然如此歹毒，他写着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着，他写一个字，她就看一个字，催告直接催到文字现世的那一秒钟，让他连一丁点偷懒的机会都没有。 　　最恐怖的是，这丫头身份高绝，别说他小小一个淮南道刺史的儿子，就算太子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他就看到，这丫头实在等不得他时，会给太子殿下写信，都是伸手要东西。 　　吃的，喝的，玩的，反正想到什么张嘴就来。 　　关键是太子殿下还回信了！ 　　不仅回信了，而且有求必应！ 　　除了有次她觉得天上的月亮好看，太子殿下表示无能无力外，只要大唐能有的，都会给她送来。 　　还有一次，卢胜道自己想吃大海里的海鱼了，只是在抱怨道心催稿过猛时随口提了一下，道心立刻写了封信，然后一天后，他就真的吃到海鱼了。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太子殿下养着海鱼！ 　　天知道为了应付她的需求，太子殿下究竟在背后做了多少努力，收集了天下多少奇珍异宝。 　　他只能说，“你豪横，你牛皮！” 　　然而，令他不解的是，道心长的真的很一般，而且身材臃肿，就跟有人刻意往里面灌注了空气似的，胖乎乎的，居然手腕上有肥肉叠加起来的肉线！ 　　天啊！ 　　就这样一个人儿，哪怕她是仙师的小徒弟，但太子殿下是不是太宠溺了？ 　　就像宠溺自家小妹？ 　　果不其然，有此他在道心恶狠狠地眼神里出去解手的时候碰到了红彤姑娘，他强行镇定了小鹿乱撞的心脏，向红彤姑娘问出了理由。 　　红彤姑娘竟然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他，说道：“陛下说过了，只要道心小娘子愿意，随时可以进入皇家，成为公主，还是可以上族谱那种。” 　　从那以后，卢胜道明悟了！ 　　“你妈，本身就是神仙弟子，又被皇室当做自家孩子看待，这天杀的左青龙右白虎，占尽了人间繁华，怪不得小小年纪对生命看得如此之轻，折磨我的时候一丁点同情心都没有，真是……真是……太悲催了！” 　　有很多东西，是每个人哪怕带到坟墓里，也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卢胜道同样也有，毕竟，他不是神仙，而且，即便是被当做神仙的沈晨也做不到，他就更加做不到了。 　　所以，他极度不愿意把道心折磨他的过程告诉别的任何人。 　　多的不说，仅仅稍微点题地稍微举出几个轻微到不能再轻微的例子，用以舒缓一下卢胜道焦迫煎熬的内心。 　　事例一：道心从来不说催稿的话，大抵是觉得他掉价，一个臭写书的，读者等着看，你凭什么不写，所以一直到《西游释厄传》写完，卢胜道和道心说过的话也不超过二十句。 　　这叫冷暴力！ 　　事例二：道心手里总是有一根铁尺，丫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给她的，上面居然有擦都擦不掉的血渍，一股子刺鼻的血腥味，想来，没少在杀过人，只要他超过三个呼吸不写一个字，铁尺就会落到他的脊背上，那酸爽…… 　　这叫热暴力！ 　　事例三：他向沈晨哭诉，沈晨表面答应得很好，让他放宽心好好写书，生活方面的问题他会好好解决的，结果，等来的却是吃饭时道心空空荡荡的双手。 　　这叫集体暴力！ 　　对于一个从小没吃过多大苦头的官二代而言，化身成为一个臭写书的已经够憋屈了，没想到还要经受非一般人的折磨，就更加雪上加霜。 　　如以上种种事例，仅仅只是所有催稿事件中的冰山一角。 　　现在，卢胜道不喜欢写这个故事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他以为他是小白龙，其实……他丫的什么也不是，连故事里满世界乱跑的牲口都不如！ 　　道心倒是没心没肺地活着，只是有时候会很不自然地问沈晨，“师父啊，那人就是个废物，为什么你非要让他写呀，写得又慢，又会水字数，换做我来写，我都比他存的稿多，等他更新实在太痛苦了！” 　　沈晨只是笑眯眯地解释了一句：“有些人就是要吃这口饭，哪怕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没天赋，但他就是适合吃这口饭。” 　　道心：“……” 第496章 催稿催稿催稿 　　道心还小，不会明白什么是适合自己的，什么是自己喜欢的，什么是自己的天赋，什么是自己的任务。 　　李二却十分清楚。 　　他这一生，唯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将大唐推上华夏历史的高峰，成为千古一帝！ 　　为此，他奋斗了一生，在老年时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机遇——神仙下凡！ 　　然而，在尝过这一份机遇给他的甜头之后，这份机遇中伴随的危机也到来了。 　　沈晨给李二的消息把李二炸成了一块焦炭，黑漆麻乌极为难看，他恨不得把大唐所有聪明人统统抓到太极宫来，为他出谋划策，设定下大唐在危机中的方案。 　　他每天忙忙忙，时时刻刻想想想，头都快要爆炸了，可外界的事情还是要让他处理，并且配合着演一下。 　　《佛门渐灭十年预案》！ 　　这是沈晨在江南时让百骑密探递到他案头的东西，伴随而来的还有一份《国税地税两税分征》的税法改革方案。 　　那个时候，他觉得税法改革是件大事，很难！ 　　看了《佛门渐灭十年预案》，他觉得这更是大唐消灭佛门等宗门影响的好东西，乃是百年大计，更难！ 　　但得知了仙界战争之后，他发现……世间里的蝇营狗苟，乃至于家国兴盛也不过是沙漠里的一粒尘埃，渺小得是那么无需他去计较。 　　于是，原本他打算召集群臣好好商议的两项方案被他扔给了李治，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两小件事情而已，李治这个太子若是都还做不好，那索性换个！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换太子。 　　可把李治吓了个心惊胆战，召集心腹署官猜测了很久，还以为李二故意拿如此两件难以做到的事情在考验他，不得不带着心腹天天加班加点的印证、改良、设计…… 　　头脑风暴开了一次又一次，写下的稿纸用了一张又一张，好几个东宫署官直接被弄到神经衰弱，明明身上没有一点伤口，却奄奄一息像个死人，急得李治脸上、嘴上全是火泡，吃饭都会扯着疼。 　　幸好他有个小师妹，乃是制定两项方案的起草者，也是最为精通的人。 　　他趁着道心给他写信的机会，旁敲恻隐，又许下许多好处，甚至不得不花费高昂的代价，找东市里贩卖海鲜的商户强行征买了一批尚未成年的海鲜，这才在道心的帮助下，从沈晨那里套来了很多令人惊喜的仙界知识，从而稳步有力地推进两项方案的进展。 　　可惜，《佛门渐灭十年预案》中最为关键的《养肥再杀》之策，已经被李二弄好了前面，用一场声势浩大到令史书都难以置信的欢迎仪式，将佛门捧上了至高无上的神坛。 　　那个假扮玄奘的假和尚似乎还上了瘾，入戏太深，真把自己当成了玄奘，每日受达官显贵邀请讲佛，讲西行见闻，逍遥自在，兴奋难当，有点出不来了。 　　等到李治接手的时候，已是准备杀他一批的时候了，与此同时，《西游释厄传》被正式摆上了他的案几。 　　一本《西游释厄传》被李治差点翻烂了。 　　好看！ 　　好看！ 　　实在太好看了！ 　　看了这本书，李治只觉得自己三花聚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的感觉，像是大冬天里吃了一顿火锅，大夏天里洗了个冷水澡，洞房花烛夜时看到个美女…… 　　在学院时，沈晨说过，这就叫一个字——爽！ 　　好爽！ 　　好爽！ 　　实在太爽了！ 　　第一次！李治第一次知道！文字居然可以给人如此爽快的感觉！ 　　岂是那些枯燥无味的《四书五经》可以比拟的！ 　　让他不爽的是，那只救国救民的小猴子被压倒五指山下之后，后续如何却是迟迟出不来。 　　他问过道心，道心告诉他，仙师要积攒出一卷的内容后才会正式发表，所以，他想要看到的话，至少也该是卢胜道写完第三卷 的时候。 　　天啊！ 　　那个拖稿的王八蛋才写到第二卷 的一半啊！ 　　李治急得挠头搔耳，若是可以，他很想把卢胜道抓到面前来，让卢胜道写一个字，他就看一个字，问题是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办法做到。 　　就在他发了狠，哪怕丢了面子也要派人手去学院催稿的时候，道心告诉他，他想做的事情道心正在做！ 　　哇嘎嘎嘎嘎！ 　　不愧是小师妹啊！ 　　就连想法也同出一脉，和他想的一模一样，不然怎么能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咧？ 　　真的好贴心啊！ 　　然而，他才高兴没多久，道心告诉他，由于她的尽职尽责，她逃学监督催稿的事情，被小学校捅到了仙师这里，害得仙师丢了脸，仙师大发雷霆，让她滚回去念书。 　　至于催稿一事，只能继续由不喜欢《西游释厄传》，不想催稿的红彤负责。 　　李治快被气死了，最后，拿出《佛门渐灭十年预案》的解析策划案，亲自跑到学院里，借以用请教的名义，借机向沈晨提出派人手催稿卢胜道一事。 　　“仙师……那个……嘿嘿……您也知道，《西游释厄传》对佛门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只要在民间传播，配以《大唐皇家仙报》和《学院杂谈》的官媒引导效果，立刻就能让佛门变成过街的老鼠。现在策划案搞好了，具体分职也分下去了，我们算是等米下锅，您看……嘿嘿……《西游释厄传》的稿子能不能……嘿嘿……快一点？” 　　“好啊！” 　　沈晨想也没想，点头答应。 　　李治兴奋了，跳起来欢呼道：“多谢仙师，多谢仙师！” 　　沈晨含笑道：“反正不是我写，你放心，等到了我手上，我一定马不停蹄派人送去给你。” 　　“噶？” 　　李治整个人猛然愣住：“……仙师……我……我的意思是那啥……” 　　“找人催稿？” 　　“嗯！” 　　早上学院近卫来报李治来访，沈晨不用想就知道李治想干什么，他和道心写的那些信，在道心逃学事情败露之后，就到了他的手上。 　　可以说，在这件事情上，李治脑子里的东西，沈晨就没有不知道的。 　　“这件事……其实……你……慢慢拖着吧……” 　　想了好久，沈晨还是决定好好跟李治说道说道。 第497章 你在等我 　　沈晨之所以想要告诉李治，只因为不论李二和朝廷如何去做，国家发展的主线脉络必然是清晰的。 　　如佛门这些在李治看来极为重要的东西，在沈晨眼里，其实不过是故事支线，字数不够的时候凑一凑，字数够了，主线故事饱满了，自然也就拉到草稿箱不用管了。 　　毕竟，哪怕沈晨不出手，随着自然科学在大唐的普及，百姓对神仙魔佛的认知越来越理性，自然而然也就不会再有多大影响力了。 　　《佛门渐灭十年预案》的提出，不过是沈晨为了加快这个过程，并且在扬州之时，那种与佛门正面对决的情况下提出来的，算是不得不为之的东西。 　　但现在，玄奘已经束手就擒，缺少了玄奘的佛门根本不可能形成统一的学术认知，自然不会有如同原先历史上那种强大的凝聚力，自然也就不足为虑了。 　　既然如此，将佛门慢慢拖死也是可以选择的策略，抓不抓紧时间并不是很重要。 　　但李治却不知道这些，他只坚定地以为这是李二给他的考验，当成政治生命一般地认真做事。 　　这就令人尴尬了！ 　　如同一个其他省份的学生为了考取清华北大拼命读书，为此牺牲了宝贵的青春，而你却知道，清华北大采用摇号机制，而且不允许外地学生参加。 　　你告诉他努力了也没用，还是告诉他继续努力也不会有结果？ 　　这是个问题！ 　　“额……” 　　李治见沈晨欲言又止，不由得心中好奇的同时生出一份不安，“难道我的做法错了吗？” 　　一时间吓了一跳，连忙道：“仙师仙师，其实可以不用的，不用的！若是实在不行，那就换个别的方法也行。” 　　任何事情，都不能只想到一种解决方法，否则，一旦失败，将一败涂地。 　　政治更加不能！ 　　要解决佛门，李治不可能仅仅把希望压在《西游释厄传》上，虽然这是最好最简单最轻松最和谐的方法，但他还准备了别的备用预案以防万一。 　　若是沈晨不同意，他自然也不会慌了手脚。 　　看他一副着急的样子，沈晨有些不忍，最后只好一声叹息，将不涉及只能由李二知道的东西讲给他听…… 　　比如……大唐最多二百年后，将沦为停滞…… 　　“强行用仙界知识拉高蒸汽动力，暂缓电力研究，是大唐目前必须定下的国策，而且，最少一百年不能动摇，你父皇之所以把佛门和税法交给你处理，是因为现在满朝重要文武都必须扑在这件事情上，你没必要考虑太多，只要觉得有必要，那就去做，时间哪怕拖得长一些，等你父皇做好了国策方向的研究，你再发挥也不迟。” 　　与其藏着掖着，利用欺骗的方法让孩子努力学习，还不如直接告诉孩子，让他选择他的人生，即便他以后会后悔，那也是他该承受的惩罚。 　　果然，李治的表现和那个好学生一样，充满了对世界的厌弃和对自己努力付出的悲痛。 　　但和那个好学生不一样的是，李治如今已是一个帝国的主要人物，所思所想中，不论格局还是全面性都要比那个好学生更加优秀。 　　他只是震惊了好大一会儿，便接受了这个事实，尽管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但没有那个好学生那么夸张的自暴自弃。 　　“那仙师的意思是……” 　　李治发现了，其实沈晨在等他。 　　这个想法虽然很突兀，但是，联想到道心催稿卢胜道，和自己写信，正巧父皇交待下事务，然后他被道心寄给他的《西游释厄传》找到打压佛门的办法，最后出于强烈的催更欲望前来，再到沈晨心里挣扎着告诉他事实。 　　这一切，似乎都太巧合了！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诸般事情，都是沈晨在操控。 　　最有利的证据就是：沈晨不可能不知道道心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四个字形容——无法无天！ 　　让她催稿卢胜道，她绝对能赶出逃学的事情来！ 　　道心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孩，明面上与寻常小孩无异，但背地里，包括学院近卫和皇室在内，谁不是用心呵护？ 　　这样的一个孩子逃了那么多天学，沈晨能不知道？ 　　拜托！ 　　就沈晨江南一行传回来的卷宗里，李治看到的可不是一个连自家孩子没上学都会不知道的神仙！ 　　既然如此，那么沈晨把他找来，必然已经对大唐走蒸汽朋克道路有了更好的想法。 　　而这种想法是不能和李二说，甚至只能欺骗李二的。 　　沈晨默默地点点头，见李治用茶水在茶盘上写下“已知”二字，沈晨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心里压着的大石头重心倾斜了一大片。 　　带着李治往后山风景优美的地方行去，沈晨一面在笔记本上写下，“电力研究不能断，可暗中进行”。 　　李治不知道沈晨为什么不开口说话，想来想去，只能把一切归结在“仙界听得见”这么一个不着调的想法上。 　　“无法大规模试验，很难。” 　　李治写下的几个字代表了科学研究的最大难题。 　　任何的研究都不能是闭门造车，彷如后世，理论研究已经对四维空间，甚至更高的空间，或者空间压缩，或者基因改良有了足够的展望。 　　但是，受限于技术，或者大规模使用中才能暴露出来的问题，很多理论仅仅只能停滞在理论上，而没有办法继续完善下去。 　　沈晨点点头，写下，“宁可让士兵等枪，也不要让枪等士兵，大可先行研究，培养理论性人才，待得必要时，一口气冲出，将成果铺展，弯道超车，把使用能源从蒸汽拉回电力正轨，便向提升大唐文明，避免大唐文明陷入凝滞。” 　　蒸汽动力是不可能让人类冲出地球的。 　　电力也不行！ 　　但电力却是走向核动力的捷径！ 　　没有电力铺垫，将蒸汽动力做到极致的大唐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出核动力，冲出地球的。 　　这个道理李治也懂，他来学院学习了一年，一边动手实验，一边学习理论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他是人类有史以来最有自然科学知识和精神的太子也不为过。 第498章 尽人事听天命 　　“我死后又该如何？” 　　沈晨看懂了李治的意思，暂时没写，而是写到：“知道我不告诉你父亲的原因吗？” 　　李治想了想，写到：“或许猜到了一点。仙师在防备！” 　　沈晨点点头，“仙界能力无孔不入，目前看来，暂时还不能直接观看到我们书写的东西，却已能听见，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仙界便能通过我的视角看到任务执行的情况。” 　　“所以仙师便只对父皇说事实，让父皇大张旗鼓地取完成仙界的任务，而我则作为后手，在暗地里解决文明偏差的问题。” 　　沈晨再次点点头，对李治的人精程度有了一个更加完善的认知。 　　历史上，这个家伙名声不显，至少比起他的前任李二，下一任武媚娘来说，他的名声就像杠铃的中部一样，仅仅起到连接的作用。 　　可一个既定的事实就是，大唐正是在这个家伙的手中攒足了飞升的资本。 　　从政治层面上，他把臃肿的皇亲国戚和开国功臣系统削减得极为薄弱，让平民百姓中的人才有了发挥才能的环境，可即便如此，居然没有引起勋贵集团的大规模叛乱，相反名声还挺好，当然了，历史上高阳公主那种脑袋被驴踢了的不算。 　　从军事上看，他灭了李二心心念念的高句丽，设立安北、安东、安南三大都护府、将大唐帝国完完整整地包裹在一个历史上最安全的政治区域内，经他一朝，大唐没有过任何外族入侵。 　　从民生上看，他大兴土木，修建了大明宫那样的史上第一皇家宫廷建筑群，并且连年征战、军费无数，但经济不仅没被打垮，百姓不仅安居乐业，人口还从李二时期的四千万人，飙升到接近六千万的程度，数量提升了接近一半。 　　从经济上看，尽管做出了上述种种在别的王朝都有可能带来倾覆之祸的功业，但粮食价格竟然奇迹般的没有大幅度飙升，从始至终，史书中对他这一朝，几乎都没有过人吃人等惨剧的描写。 　　诸多种种，如果说王莽是穿越者，刘秀是位面之子，那么，李治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大魔法师！ 　　用神奇的方式掩人耳目，他却因此成为大主宰。 　　这才是理想的千古一帝！ 　　沈晨忍不住发出一声欢笑，但为了避免被系统听出端疑，还是强行忍耐了住，继续写到：“非常正确，所以无法对你父皇言明，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猜透，你的所作所为尽可能不要让他知道，不怕他保守不住这个秘密，而是怕仙界有我所不知的手段，从而露出端疑。” 　　“明白。那么仙师您呢？理论知识可以通过书本传递，但实验呢？仙界那么多奇怪的专业术语，若是不能教导，很容易出错。” 　　李治说的隐晦，其实就是一个术语同类化的问题。 　　比如，煤炭在现在叫煤炭，可在几百年前叫黑石，若是李治不懂，单单要想将两者联系在一起，就要经过长时间的对比和验证，浪费时间不说，稍有偏差，就会完蛋。 　　对于这个问题，沈晨没有更好的办法。 　　系统上次说，“南柯一梦”的图文视频技术已经在开发之中，天知道还要多久就能成功。 　　关键是现在的系统很阴！ 　　上一次在返回途中，沈晨压根没有感觉，进了“南柯一梦”，听到的系统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他之前所说而提出的问题。 　　相当于哪怕不在“南柯一梦”里，系统也能听到他和周边人的对话。 　　这才有他拐弯抹角把李治找来，又用文字沟通交流的事情。 　　为此，他还冒着风险，做了好几次旁敲恻隐的试验，确定了系统确实看不到，才做出了把李治喊来的决定。 　　“没办法，而且文字资料都很难继续传递，你需要自己想办法克服。” 　　李治两眼一缩，终于明白他身上的担子有多重。 　　相当于让一个文盲自己学会读书写字一样，堪比愚公移山！ 　　“我懂了。” 　　“放轻松些，这是一个至少以百年为单位的计划，你有的是时间，慢慢来，有些事做了不一定会有好结果，但是，若是不做，就一定没有好结果。你需要做的就是为大唐留下转变发展可能的契机，而不是在你这朝就能去转变。” 　　看得出，李治的神情有些气馁，但历史上的他既然能把武媚娘推到台前，作为他的代言人，让武媚娘背上大杀特杀的黑锅，他自己则成圣人，可见他的韧性之强，远比人们研究的更加厉害。 　　“如此一来，仙师的意思是否将太子做暗线当做一项只有君王和太子才能知道的事情，以此在我死后也由下一任君王如此操作？” 　　李治又问回到原本的问题。 　　沈晨却是不答。 　　目前这种方式已经是他能想象到的最好的方式了，可是，谁能保证李治的下一任君王和太子也能如同李二和他一样，有着发自内心的默契？ 　　他的下一任？ 　　沈晨想了想，眉头皱的老深。 　　很多人只知道一个李显，却不知道，李治有足足八个儿子，武媚娘生了五六七八，老五老七老八做了皇帝，只有一个善终，老六做了太子，其他嫔妃生的基本都被武媚娘弄死了。 　　传闻中，武媚娘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放过，除了老八李旦外，别的嘛就…… 　　“哎……” 　　沈晨默默地摇摇头，李治很不解地看着沈晨，因为他看到，沈晨看他的眼神很可怜。 　　莫名其妙的！ 　　他可是当今世界最强大的大唐帝国的太子，注定的下一任皇帝。 　　上有李二和沈晨罩着，下有一大堆跟从他的朝臣百官，深得百姓爱戴。 　　如今马上就要娶妻生子，有什么好可怜的？ 　　他却不知道，沈晨在想：哪怕老七老八当了皇帝，也是两个废材，要不要告诉他，他的问题连我也没有办法解答，只能看天意，但愿这条时间线上的大唐能有个和李治一样英明神武的太子。 　　于是，沈晨只好在笔记本上写下：“尽人事、听天命！！” 　　三个巨大的感叹号让李治一阵懵逼。 　　“我……” 第499章 保命要紧 　　在李治满脸懵逼的时候，李二正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入寝宫，他必须要睡一会儿，不然他觉得他可以提前驾崩了。 　　这一个月是大唐屁事最多的一个月，也是他最惊心动魄的一个月，还是他参加活动最多的一个月。 　　身体上的疲累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心理上的疲累。 　　这一个月来，心情就像沈晨对他描述过的过山车一样，忽高忽低，折磨不停，弄得他心里憔悴。 　　月初大朝会，总结去年得失，展望今年成果，那一项项在仙界知识和技术下带来的收获，让他高兴到忍不住在大朝会放肆地大笑。 　　月中沈晨回来，扬州失去了佛门根基，彻底融入朝廷的监察之下，他也很高兴，在风雪里等了沈晨好几个时辰，那也安之若仪。 　　可是，就在这时，事态急转直下，一名神仙的死让他知道了仙界正在面临的战争，同时，也让他知道了自己的帝国的结局——在仙界的指导下一步步走入绝境，从此再难以攀升。 　　他还不能不答应，否则，天知道仙界会如何惩罚他和他的帝国。 　　即便不惩罚，一旦任务失败，仙界失去打败域外天魔的机会，他所在的整个时空都将完蛋，他和他的帝国也将变作寰宇之中的尘埃。 　　到了月末，一个假和尚弄了个假的西天取经归来，他还不得不配合演出，又是十里外迎接，又是大张旗鼓加封国师，虚与委蛇地宴请等等，为了把戏做足，他还得亲自下场，接见佛门中人，麻痹佛门的抵抗神经。 　　而在其中穿插的则是无休止的会议。 　　议题只有一个——如何有序而快捷地改变大唐仙界知识和技术发展策略，以期尽快成为蒸汽文明！ 　　由于太累，他连宫人已经安排好的澡也没洗，看见暖炕就走不动路，直接穿着衣服，倒下就躺了下去，急得宫人们团团转，又不敢打扰他。 　　记录《起居录》的宦官冷汗大颗大颗地往下滴，迟迟不敢落笔，若是如实书写，便是，“一月末，帝疲，和衣而眠”。 　　他相信，只要他敢这么写，向来看重名声的李二睡醒之后就会把他戳骨扬灰。 　　可是，《起居录》本来就是记录帝王一言一行的重要文史资料，唐录还稍微欠点火候，汉朝时直接写到“哪年哪月哪日，帝与某同枕”。 　　可他还是不敢写啊！ 　　李二最近越来越烦躁，也不知他和诸多朝臣商议着什么事情，总是会在黑脸开会的时候，以大声争吵的方式结束。 　　前不久宫里出了不良的风气，便是打赌当日哪位朝臣会和李二争吵，还以“战约”为暗语，气得杨妃娘娘弄了一出“杀伐果断”，愣是弄死了好几个宫人才把这出妖风邪气压制下去。 　　他的上一任就是因为忠实地记录了这件事，被李二打发道浣衣局，这辈子估摸着是没办法出来了。 　　他不想，可他身为“宫内史官”的职责又在折磨着他。 　　他好为难！ 　　咬着笔头愣是不敢下笔好久了。 　　忽然，一道声音惊醒了他。 　　那是杨妃娘娘轻声呼唤陛下的声音，那么温柔，那么友善，看她的眼神，尽是如水一般的怜爱，哪里看得出前不久下令杀人时那般的骄傲。 　　在她的帮助下，李二有了一点点知觉，无力地配合着杨妃将衣服脱了，盖上仙师送给的轻如云彩的棉被，沉沉地睡去了。 　　他死里逃生地呼出口气，然后写下，“帝疲，妃杨氏侍寝”，而后把书本和笔飞快地收起来，飞一样地逃了。 　　至于李二有没有翻牌子，有没有点到杨妃……呵呵…… 　　保命要紧！ 　　殿内，杨妃回收让所有宫人退下，自己一个人将李二的龙袍搁起来，然后又打了水，给李二清洗了脸脚，最后才褪去外套，做到李二脑袋旁侧，轻轻为李二梳隆着被水打湿的发梢。 　　这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方方正正，看上去并没有唐人形象里那种典型的帅气，但很耐看，属于越看越有型那种。 　　他的皮肤已经变得松弛，不再如那一年在皇宫中相遇时，桃花树下，那般的紧致和白净。 　　抬头纹和眼角纹也已经很多很多，白发也有了大半，明明只有五十多岁，放在民间，不过是个正要颐享天年的太公，但他看上去却已然和爹爹最后一次下江南前差不多了。 　　都是一样的疲惫，都是一样的老态龙钟。 　　她这辈子只爱过两个男人，刚好，两个男人都是皇帝，可以说，单单论家事，她足够称得上天下最高贵的女人，便是那千古留名的汉时吕后和窦太后也只配给她提鞋。 　　可是，她也承受了比这世间所有女人更多的痛苦。 　　她知道，身为皇室里的女人，不能奢求自己的男人只属于几个女人，甚至仅仅属于她一个女人，她从小的教导也只有豁达地放过男人这一条，什么相守终生，对她而言，是直到成为贵妃后，和别的妃子争风吃醋才有的念头。 　　她常常问自己：做一个千古一帝的女人开心吗？ 　　她的回答是……也就那样。 　　不论是不是千古一帝，不论这个男人在史书上如何留名，不论这个男人在民间是如何被称呼为好陛下，又不论这个男人对于异帮外族来说是多么的恐怖，才有了“天可汗”的称呼。 　　她只知道，这个男人属于很多个女人，而她只是很多个女人中的一个。 　　经历过后宫里的明刀暗箭，闲看过这片大地的起起伏伏。 　　这个男人不论地位如何变化，对她而言，仅仅只是他的男人，而她对于这个男人而言，仅仅只是很多个女人中的一个。 　　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个男人需要一份温暖的时候，给予这个男人一份温暖…… 　　仅此而已。 　　最近，这个男人很累，朝廷里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吵架。 　　原本宫门关闭后都会回家睡觉的大臣，现在是轮着番地在皇城内打地铺，有时候一吵就是从黑夜吵到天亮。 第500章 又是一年桃花开 　　想想就来气。 　　那些个明明可以名垂青史的大臣，居然连让他们敬爱的皇帝陛下休息一下都做不到，反而变本加厉，恨不得让他们的陛下同意他们的请求，如同逼迫一样，强逼着这个男人前行。 　　难道他们不知道人不是铁打的吗？ 　　连小神仙那种真正的神仙都还要睡觉休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皇帝陛下只是凡人之躯吗？ 　　要是她来主政，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们统统杀光、杀光、杀光！ 　　“哎……”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气息吹佛，撩动了这个男人耳边的几缕白发。 　　她知道，这些东西也不过想想罢了，如何能够做到？ 　　朝臣是帝国的柱子，百姓是帝国的根基，柱子和根基要是都撑不起了，那么，这个帝国也就完了。 　　就像她爱上的第一个男人那样，百姓造反，朝臣造反，众叛亲离，身死族灭。 　　这个男人是个懂道理的，所以这个男人从来不会退缩，不论是被朝臣百姓，还是被神仙仙界逼着去做事情，他照样去做，只要为了这个帝国好，他从来不会说“不”！ 　　这样很累的，可这个男人依旧在做着。 　　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吧！ 　　至少，她是做不到的。 　　又是一声幽幽的叹息，这一次却是很轻很轻，到了嘴边便消散干净，落不到这个男人的脸上，自然也就撩不动这个男人的发梢。 　　她在心疼，心疼这个男人的改变。 　　自从在太庙里和小神仙待了三天，这个男人就变了。 　　如果说之前的这个男人意气风发、张牙舞爪，那么，如今的这个男人就显得沉稳，不是说这个男人之前不够稳重，而是现在的这个男人稳重得可怕。 　　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个男人最近究竟在忙些什么，自从和小神仙在太庙里待了三天之后，他做的那些事情就叫人看不懂了。 　　和朝臣吵架，大半夜不睡觉，拿着镭射仙法到处游荡，这些事情可是从来不会做的事情。 　　如果不是跟这个男人相处了大半辈子，她都觉得被小神仙换了个人。 　　有些事情，宫人们不知道，她却隐隐打听到了一些事情，好像是大唐正面临一个重要的关口，有了截然不同的两种选择，但是，有些朝臣却不同意，宁愿和仙界鱼死网破，也绝不服从。 　　争吵就是由此而来。 　　虽然她并不知道大唐究竟面临着什么样的关口，但是，她只想说，那些不愿意服从仙界的人是些傻子吗？ 　　即便跟随着仙界会万世湮灭，但在目前，大唐有反抗仙界的能力吗？ 　　人家仙界仅仅出了个小神仙，就让大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若是同样出个小神仙，去了别的国度呢？大唐不照样会万世湮灭？ 　　与其把生死存亡放在别人的手上，不如在自己的选择中心甘情愿地去死！ 　　而且，小神仙说过，天道轮回九十九，尚有一道被遁去，便是那唯一的“生”之道！ 　　天知道在经历那九十九难之时，会不会便能找到那遁去的一。 　　所以说，那些反对的大臣，就该杀光、杀光、杀光！ 　　“哎……” 　　她第三次叹息了。 　　好累！ 　　只是随便这样想想，她也觉得好累了。 　　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要时时刻刻都要面对，而且不是她一个人如此时这般乱想，而是咬与那么多人一起想。 　　随便想想，她就觉得真的好累。 　　忽然，她想起了她的过往。 　　她就出生在这座太极宫里，她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这片天地的主宰，但她却并不开心。 　　任凭哪个人从出生到几十年后依然看着出生时一样的景色也会不开心。 　　她的母亲为她讲过一个“井底之蛙”的故事，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从这片天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而不是那只青蛙。 　　忽然有一天，她实在憋得受不了了，以放风筝的名义，去到一个角落，角落处有一棵桃花，只要顺着那棵桃花爬出去，她就能不再做那只可悲的青蛙。 　　为此，她还练了很多次如何爬树。 　　终于到了那一天，她好不容易支开了所有宫人，就在她快要爬到树梢的顶端，眼里已经越过高高的城墙，看到了墙外那一条条人流如梭的街道。 　　可就在这时，他出现了，她的计划失败了。 　　她很不高兴，骂了他！ 　　可他竟然只是呆呆地看着，橡根木头！ 　　任凭她又哭又闹、又打又骂，他都不理，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她恼了，掰了一段树枝扔他，又不解气，跳下去抽他。 　　没想到脚下一滑，如同仙师说过的那些烂俗言情剧里的烂俗情节一样，她摔倒了下去，还是脸着地那种。 　　她以为她会很疼，可等了半天，也没发觉哪里疼，等她睁开眼睛，她才发现，原来，有一双大手穿过了她的腰间，将她抱在了怀里。 　　可她还是高兴不起来。 　　这个坏蛋，他知道抱着一个面朝下，屁股朝上的女孩子有多么不雅吗？ 　　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那简直就是一种奇耻大辱。 　　于是，她怒了，拿起被扔下的树枝，狠狠地抽了他一顿。 　　没想到他真的是根木头，就呆呆地站在那，任凭她如何抽打也一动不动。 　　她好奇了，抬起头，看向这个男人，这一看之下，她便看到了这张不是特别好看的脸，正憨憨地咧着嘴，挠着后脑勺，乐呵呵地问她：“我叫李世民，小娘子叫什么名字呀？” 　　这个混蛋！ 　　直至今日，过了数十年了，她想起他的那句话来，她还是好气好气。 　　哪有人这么不要脸的！ 　　然而，她不得不承认，就那么一句不要脸的话，她便彻底沦陷了。 　　那一天说了很多很多话，可她晕乎乎的，已经不太记得了，唯一还能记得的便是他临走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再进来看你的。” 　　她气极，这里可是皇宫，哪里是能随便想进就进的？ 　　可他真的来了，带着大军来了…… 　　之后便是改朝换代……国仇家恨……她都不知道她是否该深深爱着这个男人…… 　　唯一她能够肯定的是…… 　　她爱！ 　　她好爱好爱！ 　　不论之前，还是现在，或是将来。 　　若他拱手河山，她便木马放羊。 　　若他与谁为敌，她便死战沙场。 　　若他帝国毁灭，她便随他一起……走向那万劫不复之渊…… 第501章 情话虽老，长情为真 　　晨光熹微，透过如若无物的玻璃窗照射进来，落在她的脸上，扎了她的眼睛一下。 　　她悠悠地醒来了，睁开眼，她看到了那个她爱着的男人，正如同昨夜她一样，坐在她昨夜做的位置，为她梳隆着她被枕头扯乱的头发。 　　他在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线那种。 　　脸上有点痒，他的手是那么粗糙，再不复那一年桃花树下的精致，手也微微发抖，不如当初抱着她那般强健有力。 　　但她还是笑了，尽管老太的模样和晨起的脸连她自己都不愿意看，可她还是笑了，在她心爱的人面前，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今日不早朝吗？”她问。 　　“今日不早朝。”他说。 　　“不是还要开会吗？”她再问。 　　“是要开会，让他们等着吧！”他如此回答。 　　对话毫无营养，若是写入言情故事里，都得被读者骂做“水字数”，但这一份清淡如水的清欢却是那样的迷人，令她是那么的着迷，想要就此以后，便如此和他说着这些毫无营养的话，一直到再也说不动为止。 　　小神仙不是说过吗？ 　　世上最深的长情便是陪伴。 　　若是仙师是为言情故事的作者，怕是万人追捧、洛阳纸贵吧，竟尔能说出如此令人温暖的情话。 　　她好喜欢。 　　又赖在他的怀里腻歪了一下，她起床了，没有太多的话，他吩咐宫人把饭菜送过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面包牛奶和一个鸡蛋。 　　小神仙说这是对人体最好的搭配之一，里面有一种叫蛋白质的东西，对女人来说还能美容。 　　爱美嘛，总是一个女人从小到老，一直到棺材里也爱做的事情。 　　她并不介意自己看起来年轻一点，让他更加愉悦一些。 　　他也吃了，手里拿着一份《大唐皇家仙报》一边看，一边吃，最近都没见他如此了，说明那件让他疲累的事情已经快要解决了。 　　看着看着他笑了起来。 　　她很好奇，问为什么。 　　他说，报纸上报道了一件事情，说是扬州那边，蒸汽汽车厂屋子都还没盖好，心急的扬州百姓就把工厂围堵住了，要让他们赶紧开工，否则，就要抵赖，不再和小神仙对赌了。 　　她也笑了，对扬州，她没有什么好感。 　　她爱的第一个男人就是在那里被人砍了脑袋，她也因此家破人亡。 　　这下好了，她没办法对付那些该死的扬州人，但小神仙手段多高呀，居然和他们打赌，偏偏他们还不得不认，否则便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要她说的话，所有扬州人都家破人亡更好，也能尝尝她当初的痛苦。 　　似乎看出来了她的欢悦，他伸出手，捏了捏她的下巴，调笑了几句。 　　看起来他的心情很好，那么，是不是意味着那件事确实要结束了。 　　吃完早饭，他在她的帮助下开始洗漱梳头，她发现他在哼着歌，哼着一首她没听过的小调，虽然去掉有些奇怪，但多听了几次，竟然觉得意外的好听。 　　他说，这是第一次遇见小神仙的时候，小神仙手里的仙器发出的声音，听小神仙说，那是他和仙界联系的仙器，可惜能量耗尽，现在已经不能用了。 　　可惜了……她也好想见见！ 　　自从坐着“帝王升仙二号”实现了一次升天梦想后，她就对所有与仙界有关的物件产生了好奇，多的不说，只要仙界技术开发区有的东西，她都有。 　　她有的东西，仙界技术开发区里不一定有。 　　谁让她的男人是小神仙的好朋友呢？ 　　尽管“朋友”两个字对于皇家来说太过奢侈，但正是因为奢侈，才越加的看重。 　　还记得去年她的男人和小神仙交恶的时候，他的男人经常一整夜一整夜地失眠。 　　现在好了，两人同心协力，办成了许多连她都不知道的大事，悄摸摸地进行的，知道的人不超过十个。 　　很幸运，她是这个男人的女人，她有幸能成为其中的一个。 　　可惜，对于最近的事，好像太大，她也不知道。 　　不然的话，就知道该如何让这个男人轻松轻松，开怀开怀了。 　　或许是她多心了吧，他好像读懂了她心里的想法，翻过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这些年辛苦我了！ 　　哎呀，好老的情话，亏他说得出口。 　　但是好好想想，都老夫老妻了，该说的那些甜言蜜语也说得不少，听得不少了，反倒是这种满含情义却没有文字修饰的话更加令人心动。 　　好了，梳洗好了，再帮他把宫人新送上来的龙袍穿上，让他对着一人高的穿衣镜美美地显摆了一阵，满足他那小小的虚荣心，再然后，一个个大大的中年帅哥就出现在她的眼前了。 　　帅？呵呵，也不知道仙师如何会用将帅这样的词来形容男人，大抵应该是男人那不太高傲的自恋吧？ 　　小神仙其实也只是个普通神仙啊！跟咱们也没什么不同，就是本事大了些。 　　他要走出去了，她走到门口，在宫人们整齐的参见声中踏出了房门。 　　她有点失落，如同昨夜到今日这般的温馨又要等待好久了…… 　　这个可恶的男人，事情太多，女人也太多了！ 　　诅咒他下辈子，事情不多，女人也少，只能哭着求着她！ 　　哈哈哈哈！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他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出乎意料地给了她一个大大地拥抱。 　　她震惊了！ 　　夫妻多年，从来没见过他如此赤裸裸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如此对她。 　　她下意识地要挣扎，可他抱的是那么紧，那么用力，别说她已是年过半百的老太婆了，即便是当年见到他时，也无法挣脱。 　　只因……她爱死了这个让她又气又恼、又喜欢又可恶的男人。 　　在宫人们捂住双眼的情景中，他终于放开了她，却贴近她的耳边，如释重负一般，咬着她的耳朵说…… 　　放心吧，我没事，过了今天就会好了。 　　然后，他放开了她，转身离去。 　　这一次，并没有回头。 　　她似乎又看到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回来了。 　　迎着朝阳，那转身一刹那的光芒，刺中了她的心房，也温暖了她的心。 　　她知道，自从桃花树下遇见那时开始，她便再也离不开他了…… 第502章 陪伴 　　红花当然配绿叶，这一辈子谁来陪？渺渺茫茫来又回！ 　　…… 　　李二意气风发，依照往常的规律，前往太极宫两仪殿会见心腹大臣，于今日正式定下大唐科技发展规划，从此大唐科技已既定蒸汽轨道飞速发展。 　　然而，他却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见杨妃…… 　　贞观十九年二月初一，隋炀帝之女，唐皇李渊之儿媳，李世民之四妃之一，吴王李恪，蜀王李愔之母——杨妃…… 　　油尽灯枯……薨！ 　　李世民悲伤过度，陷入昏迷，三醒三哭。 　　大丧之后，朝臣依大唐仙师沈晨之议，促李世民摆驾洛阳，督铁道修建之事。 　　太子李治于长安监国。 　　…… 　　二月初二龙抬头，这是一年春的起始，百花盛开，万物争锋。 　　洛阳宫城内，桃花已渐露初容，积雪消融，阳光普照，洋洋洒洒布下十里熹微。 　　杨妃的死对李二来说不亚于一击重锤，彻底打翻了他正月以来积压的千斤之重，所有的力气彷如消散干净，人一下子就倒了。 　　为了避免李二出事，沈晨不得不放下诸多杂务，陪李二到洛阳散心。 　　系统算是天底下最关心李二的人，在沈晨临行前，指导沈晨在系统内购买了大量老年人安神静气的特效药、补药和保健品，都是行之有效的真材实货，可不是忽悠老年人的玩意儿。 　　当此时，所有人都知道，李二其实没有多大事，只是太过操劳，又过度悲伤，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故而抵达洛阳之后，一切事宜都暂时压下，由唯一能和李二平起平坐，有共同话题的沈晨陪同。 　　沈晨不喜欢干劝人的事。 　　俗话说得好：未经他人苦，莫要劝人善。 　　李二的悲伤沈晨并未经历过，并不代表沈晨无法体会李二心中的苦涩，他仅仅学过儿童心理学，这是考教师资格证必须学习的科目，但对于成年来说，他却毫无办法。 　　每日能做的，就是陪着李二一起到处乱逛，要么一起喝酒，尽情畅快，要么一起看戏，尽情欢笑，一切便似他心烦难耐时，李二对他所作的一切。 　　一月后，李二颇有好转，精神气虽然看上去和从前无法相比，但已能正常处理政务。 　　沈晨也松了口气，尽管在历史上，李二还有五年才会死，但历史已经在李二放弃在贞观十九年进攻高句丽的时候已经完全改变，杨妃都提前身死，李二跟着一块儿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当此时，李二才是大唐的主心骨，李治虽有才能，翅膀尚未硬朗，没了李二的大唐将何去何从，沈晨是一点儿想象力都发挥不出来。 　　让宫人将吃完的午饭送下去，沈晨坐到一路携带而来的茶台旁，为李二上了一杯洗胃的清茶。 　　呲溜…… 　　滚烫的茶汤被李二吸入肚腹，烫得李二一阵龇牙咧嘴，而后，李二仰面朝天，长长地呼出一口大气，“奇怪了，以前逼着喝也喝不惯，经此一事竟觉得清茶香气缭绕、清甜回甘，万般滋味在心中涌动，如人生百态一般滋味久久，怪不得此茶一出，便得诸多文人雅士喜欢，便连民间也争相模仿，让煮茶成了少数人的爱好。” 　　沈晨跟着呲溜吸了一口，鄙夷道：“行了，不就是一口茶吗？煮茶那种东西之所以能迅速占领市场，关键是简单，别管用什么器具，只要把热水往茶里一泡，茶味自然出来。至于你，不过是油腻的东西吃得多了，身体自然而然想要进行一番清洗而已。” 　　李二气道：“你个混货，非要气死我是不？我是病人，病人！” 　　他就觉得奇怪了。 　　沈晨这丫的没事儿就要跟他斗嘴，这样看不惯，那样看不惯的。可偏偏每每和他斗嘴完，身体就会感觉轻松一些，淤积在心里的悲伤也好转许多。 　　李二知道，此次若非沈晨，他怕是就要跟着杨妃去了。 　　沈晨道：“你就庆幸吧，遇上的是我，若是仙界那些心理方面的医者，能直接让你吐血三升，一次性解决。” 　　问过系统，沈晨知道，李二心中真正的淤积，其实并非杨妃死亡本身，而是由于杨妃的死，李二没有了活下去的劲头。 　　亲手定下一项让大唐万劫不复的政策，本就需要安慰的时候，怎料唯一能安慰李二的杨妃什么话也没留下，睡着睡着就睡没了。 　　李二心情激荡，又无法排解，全部压在心里，这才生了病。 　　不断地用词语刺激他，便是让李二将心绪通过嬉笑怒骂发泄出来，从而把病治好。 　　李二大抵也知道这些，道了声多谢，道：“你把我从长安弄出来，就是陪着我看山看水？我不知道你那么清闲？怎么，佛门的事情你不管了？” 　　到了李二和沈晨这个地位，在治病的过程中也不可能一丁点政务也不聊，多多少少，李二还是知道一些的，只是脑子没有以前那么活络，偶尔会断掉。 　　沈晨道：“不怕，有为善盯着呢！” 　　“为善可还行？” 　　你看，李二根本反应不过来，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又转了个弯。 　　沈晨想了想，道：“稍显稚嫩，但我比强。” 　　那一日商议暗中布置时，沈晨还以为要写一大堆解释和分析才能让李治明白，怎料李治在三言两语间便听出了味道，他这一句乃是实实在在的夸奖。 　　李二哈哈大笑，“不错不错！” 　　任何人听到别人夸奖自己的孩子，总是会乐开怀的，李二哪能例外？ 　　“具体的呢？何时发动？” 　　沈晨道：“应该差不多了，《西游释厄传》第二卷 已经写好，第三卷正在写，现在放出第一卷，足够保证一个季度刊载一卷的要求。” 　　“你不用去监督着？” 　　“不能去。”沈晨摇摇头，“用《西游释厄传》打佛门，为的就是从民间层面剥夺佛门的根基，应该是一种由下而上的百姓自发完成的事情，一旦有上层插手，便会立刻变味，所以，不能去。” 　　李二皱着眉头好好想了想，才点点头，“说得对。” 第503章 李二老年痴呆 　　见李二如此反应，沈晨失落地摇摇头。 　　就这点水平的政治智慧，换做之前，沈晨怕是连话都不用说，李二就能自行体会，然后找个借口从长安城里出来，哪里需要他想方设法找借口，还要分析解释到这种程度？ 　　“咱们需要给百姓们腾出一点空间，也给那些想要找到咱们的人一点麻烦，直到《西游释厄传》彻底发酵再说。” 　　想了大半天，李二憋出句话来，虽然成功说到点子上，但如此缓慢，让沈晨总觉得很难受。 　　“要不咱们去城里玩几天，反正也没人找你汇报工作，给自己放个假也好，上次咱们去的那家酒肆里的胡姬就很不错嘛，没有那股子味道，性格上也爱说笑，相处下来挺舒坦的，没有尴尬的感觉。” 　　沈晨干脆转个话题，说起吃喝玩乐。 　　李二摇摇头，“我这脑袋再不动起来，怕是要生锈了，就方才那些就让我想得头疼，唯恐怕你看轻，左想右想才敢说出来。” 　　“哎……”沈晨叹口气，道：“咱们之间还要什么脸面？世上三大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逛过娼。咱俩就占了两样，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李二瞪眼道：“咱们没一起扛过枪。” 　　沈晨道：“政治沙场不比战场残酷？” 　　李二想了想，“那好，也算。你要这么算的话，应该三样全占了。” 　　“怎么说？” 　　“你看啊，你教过我很多仙界知识对吧？在教授的时候，经常都是一板一眼的样子，还有小黑板之类的，没有窗户也应当算有窗户，相当于同过窗，这不三样都占了？” 　　沈晨愣了愣，“你这下不晕了？” 　　李二气呼呼地道：“你每次跟我上课都跟训学生一样训我，我能不死死记着吗？” 　　沈晨捏捏鼻子，很尴尬。 　　接着，李二自己转换了话题，道：“你看我什么时候能去高句丽看看？” 　　沈晨惊了一下，“怎么，这事儿也急得？” 　　李二摆摆手，“我的脑子说不上清晰，这点我自己心里明白。但是，唯独两件事放不下。” 　　沈晨两眼一眯，“就刚才你说的这两件？” 　　李二点点头。 　　沈晨：“……” 　　很尴尬。 　　你妈！ 　　一个快要老年痴呆的千古一帝，脑子里最清晰的居然是一件国家大事，和一件被鄙视的小事。 　　那小事还是沈晨亲自造成的。 　　呵呵……这……这太有成就感了！ 　　“要不咱们说回上课的事？”沈晨最后决定，还是把话题转开为好。 　　高句丽的事情乃是关乎于整个帝国的大事，方方面面都要顾及到，他倒不怕说不出来，关键是李二的脑子能跟上多少？ 　　若是说了后面，李二就忘记了前面，那他还不得重复个四五遍？ 　　跟教育小孩子有什么区别？ 　　那还不如直接讲教学方面的事情，还能名正言顺刺激李二，说不定骂两句李二就念头通达了。 　　“不，就说高句丽，这块心病不去，我怎么也念头不通达，心里总是会压着东西，不舒服。” 　　李二的执拗让沈晨无话可说，猛地想到李二现在是个接近于老年痴呆的老年人，执拗是此类患者的典型特征，也就明白了。 　　叹了口气，沈晨道：“你要做好好好将养身体的准备。” 　　李二惊了一下，“需要很久吗？” 　　沈晨道：“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大唐，山东士族看似加入了大唐的仙界发展计划，也跟着朝廷的政令‘去田办工’，但是，这仅仅只是被利益捆绑着，在认同上来看，还不足够，不怕他们反水，就怕他们到时候拖后腿。” 　　说到这里，沈晨抬头看了看李二，见李二不说话，知道李二现在的脑子里并没有想着多少事情，更像是一个倾听者。 　　于是，他继续道：“山东士族是最后臣服于大唐的氏族体系，对大唐的归属感最低，同时，又濒临高句丽、百济、新罗、倭国，时有被劫掠的事情发生，人人都在伤口上舔血，若大唐发动对高句丽的战争，必然要从山东士族身上吸取营养，他们无论如何是难以接受的。到时候来个粮草不济，或是在长安城里搞搞乱，祸害为善，使得你和为善反目成仇，反而会成为大唐的软肋，说不得还要走一遭隋炀帝同样的痛苦。” 　　沈晨尽可能把声音放得缓慢，一点点将现在不是征伐高句丽的原因讲清楚，尽可能让李二的脑子反应过来。 　　李二的眼神终于有所松动，说了声，“新军如何？” 　　又是一个转折，却也在沈晨的考虑范围之内。 　　“新军第一军已经成军，有尉迟敬德看着，你尽管放心，现在正在根据火炮的特点创造和学习仙界战法，想要能够上战场作战还需一点时间。海军那边对火炮熟悉得早一些，但要横行海上却有些困难。主要是大唐对海洋的不看重，水文资料太少，他们正在摸索沿途相关航线的资料，这个也需要时间。” 　　“你不是弄了‘海外封王’吗？让那些海外王爷提供水文资料不是也可以？” 　　沈晨又叹了口气，关于海外封王的资料是李二烂熟于胸的，可李二这个时候却浑然忘却，想来他想要痊愈，几乎已经是个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果然，刚刚还是应该强硬一点，说教学的事情更好！ 　　世上没有后悔药，沈晨只能继续解释下去，“北边封王的王爷都选择了走陆路，毕竟，沿着海岸线北上，就跟把他们送入高句丽的嘴里一样，所以，北边的水文资料只能由海军自己去找。一些民间的商人倒是有，但并不适合大规模的海军行动，摸索的时间便延长了下来。” 　　说完，沈晨不说话了，让李二好好消化一下。 　　李二的样子看起来很痛苦，尽管没有抱着脑袋捶两下，但眉头紧锁，用两根手指头按着太阳穴，想来并不轻松。 　　良久良久，李二似乎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开始询问方法，“水文资料没办法急切，那收归山东士族的办法呢？” 第504章 你玩我？ 　　“方法早已经在做着了，你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来洛阳的。” 　　沈晨不敢让李二看见他的无奈，只好在心里叹息，面上却依旧和风细雨地回答着。 　　历史上，这个时间的李二同样在洛阳。 　　不过，李二在洛阳的原因并非杨妃薨之类，而是他经过贞观十八年下半年的准备，在几乎所有人都不同意，且魏征甚至以死相逼的情况下，悍然发动了对高句丽的战争。 　　此时的他便正在洛阳组织战争前的准备。 　　时间相同，空间不同，人做事的事情也不同。 　　现在的李二同样对高句丽念念不忘，但已经没有了另外一个时空的暴虐，而是如同一个得了患了老年痴呆症的老者，除了生活还能自理以外，对国家大事已经失去了灵敏度，使得沈晨不得不为他继续解释。 　　“以前我就说过，战争不是一场战役，而是两个国家综合国力的对抗，宏观上来说分为硬性条件和软性条件。硬性条件是看得到的粮食、钱财、士兵数量、质量、后勤战线长短等等，软性条件则是战争潜力、武器和士兵的补充能力、后方民心是否稳定、官员是否尽心尽力、氏族大家是否全力配合等等。” 　　“综上所述，在征伐高句丽之前，至少有几件事情必须摆平。首先就是新军和海军的建设，这两者都是根据仙界一百多年前的规制组建而来，威力强大，但战法也有了必要的改变，在大炮的射程范围之内，骑兵和城墙将变成火炮的靶子，因此，需要全新的战法。” 　　“其二，则是民心。由于大唐百姓当前的文化素养太低，把许多自然现象归结到鬼神身上，致使宗门实力庞大，并且掌握着太多的资源，只有将他们彻底打垮，才能收拢他们手中的东西，充实我们的战争后勤储量。” 　　“其三，也就是你最担心的，同时也是你刚才问的，山东士族！这是一个占据大唐三分之一土地的氏族势力，从东汉末年开始，便经历曹魏的全力经营，又在四百年间和异族对抗、融合，血性极强，战力极强，底蕴深厚，族中人才遍布大唐方方面面。尽管死了一个魏征，算是失去了他们最有权柄的代言人，但仍旧势力庞大，绝非可以绕过的主。” 　　“要想让他们支持征伐高句丽，必须让他们彻底融合进朝廷的步调之中，仅仅依靠退佃办工是不够的，还需要在空间上彻底压制他们，才能让他们生出敬畏之心。另外，还要再用利益、情义、道德、对大唐的认同等等心理战术，让他们彻底归顺，不折不扣地完成朝廷的指令，如此，才能算是真正的解决山东士族的问题。” 　　短短数百字，沈晨整整泡了两壶差才全部说完，到最后，下巴都酸了，才让李二完全明白沈晨的意思。 　　如此一来，倒是打开了李二的记忆，让他重新拾起了之前对高句丽的那些记忆，说到后面，已经可以跟上沈晨的思路了。 　　“山东士族……” 　　李二沉吟不断，“看来，有必要走一遭，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让他们跟着朝廷走。” 　　已经开始会向解决办法了？ 　　治疗效果不错！ 　　沈晨笑着点点头，“而且，必须是一个有足够的名望和实力的人，如此才能从心理上就开始压制他们，让他们哪怕有委屈也只能乖乖认栽！” 　　“那么……有谁可以呢？” 　　李二含笑着，默默地看着沈晨，也不说出答案，就是定定地看着，把沈晨看了个满脸通红，“你看我干什……我靠，你的意思是让我去？” 　　沈晨猛地跳起来。 　　从会想办法到下决定，居然这么顺溜？ 　　靠！ 　　这丫的其实早就清醒了，是故意整老子玩的！ 　　“我靠！你玩我？” 　　李二哈哈大笑道：“如何，被人当成傻子看的感觉？叫你给我上课的时候鄙视我！如何，被我鄙视的感觉！” 　　“如何个屁啊！” 　　沈晨气得浑身发抖，“我那是交给你知识！你这是在玩我！” 　　“不不不！非也非也！” 　　李二哈哈大笑，“不是在玩你，是……本来就在玩你！” 　　“我＠＃￥￥……＆＊（” 　　这个王八蛋，居然玩我？ 　　就为了让我自动请愿去那边？ 　　你妈，这也太有心计了吧？ 　　沈晨负气地一屁股坐下，“得，你病好了，我却开始抑郁了。这才让我享受到比你更有政治智慧多长时间啊？太欺负人了！” 　　李二道：“看你刚才的样子，不是很痛苦吗？” 　　沈晨道：“是啊，很痛苦，但那叫做痛并快乐着！” 　　“呵呵！” 　　李二一阵冷笑，“放心，我比你想象的要更加身残志坚。这件事不能再拖了。洛阳到登州的路线已经安排了人去选址，只等李春把这一段修建完成就开始修建，并且这一段最多再有两个月就要完成，有足够的人力和武力开展第二阶段的铁路建设。” 　　今年年初统计的去年朝廷税收，创下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同时百姓充足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也让李二看到了兴建第二条铁路的契机。 　　要不是修建长安——洛阳的铁路熟练工暂时还不能脱身，他是真的想过一边探路，一边修路的。 　　在后世，有一名非常出名的教授，在某个非常重要的央视综艺节目上说过：以为成功者必须具备丰富的知识，却也要有流氓一般的脾性。 　　李而就是这句话最典型的诠释者。 　　他对国家的认知足以超出大唐所有人，但他从来不会束手束脚，反而会在看到契机的瞬间就下定决断，并且付诸于行动，把一件事情用非常正确，且非常快速的方法做起来。 　　说得好听叫做魄力！ 　　说得不好听就叫做野蛮！ 　　但是，正因为这种野蛮，才使得李二把一个贫苦疾苦的国度，在短短二十年的时间里建设成这个地球上最强大的帝国。 　　“得，我算是明白你的意思了。无非叫我去打头阵，把事情安排好了，然后你借着铁路修建，弄一大堆的政治后手，收拢山东士族吗？明白！” 　　沈晨认栽地道：“等长安的事情结束一个段落，我就去。” 　　李二：“啊哈哈哈哈哈！” 第505章 绝无他法 　　沈晨是崩溃的。 　　他是那种只要能躺着，绝对不坐着的人，葛优躺是他的正常姿势，只要一想到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做那么麻烦的事情，他就觉得一阵疲累。 　　可是，他自己也知道，目前大唐符合他自己所说的那几个条件的人，只有他一个！ 　　本来，他是想让李二去的，就当散心，没想到居然被李二玩了！ 　　这就相当于给他自己挖个坑了！ 　　他好想好想有后悔药可以吃，这样就可以避开这个尴尬的话题。 　　可惜，世上什么药都有，偏偏没有后悔药。 　　玄奘也一样，好想好想有后悔药可以吃，这样就可以享受外界那大好的时光。 　　小屋中。 　　他坐在满是纸屑的地上，他垂头丧气地低着脑袋，光溜溜的脑袋上泛着吊灯的光辉，让他像极了一颗被嫌弃的卤蛋。 　　在他面前，是一份份被撕扯得烂碎的《大唐皇家仙报》，在那撕碎的纸屑中，飘在头上的尽是一些类似后世小道八卦的信息。 　　放在《大唐皇家仙报》的最后一版，由于这个版面总是报道与老百姓相关的事情，或者老百姓喜欢看的名人轶事，刚一上线就得到了很多人的喜爱。 　　每天在街角念报的读书人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先看最后一版！” 　　每当此时，读书人们总会含着微笑，嘴上抱怨几声“不懂天下”，心底却痒酥酥的，手上则飞快地翻到最后一页，然后带着七分诙谐，三分俗气地朗读起内容来。 　　昨日的内容与前几天基本类似，大篇幅的内容都是玄奘法师又受到哪家哪家的邀请，前去讲了一场什么什么样的佛法，主家如何如何地感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 　　但，要问最近大唐最大的流量是谁？一定非玄奘莫属！ 　　不论他做了什么，只要他做了，就一定能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搞笑的是前几天，有一家人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写信给他，说养的一头大肥猪死了，由于养出了感情，要请玄奘去帮忙超度。 　　按理说必然引起玄奘的咒骂，将心比心，谁若将自己西行十七载的知识当做一种价钱，为自己的猪超度，谁都要骂娘。 　　几乎所有百姓听到这里的时候都已经准备好说辞解释，更有甚者，甚至三五聚众在一起准备上门去那一家人家中，狠狠用拳头跟他讲一次佛法了！ 　　哪想到，这位玄奘法师也是个妙人，竟尔痛快地答应了，等那家人带着揶揄的笑意把他打开门迎接之后，他二话不说，问明猪死的时间和死状，就在大门口席地坐下，念了整整一天的经书。 　　人们纷纷问他，那家人明明就是在恶心他，为什么他还要同意如此可恶的要求，白白来一趟。 　　他回答道：“凡人有假，生命无价，一草一木皆是生灵，如今一口大黑猪牺牲自我，奉献自身，进了他人之肚，以饱他人之腹。舍小我，救大我。如何不值当贫僧来此一趟？” 　　此语落处，尽是一片佛号之音，众人皆以为大善，反倒羞得那家人无脸见人，不敢再在长安多待，连夜搬家走了。 　　读书人一念完，听着尽皆俯首唱念佛号，便是读书人自己也心悦诚服，打了个佛号。 　　如此场面也被《大唐皇家仙报》记录下来，在今日的头版头条用了整整一个版面做了全方面的报道，其中记录了不少于一百条百姓听到这个故事后的反应，纷纷对玄奘此举表示心悦诚服。 　　最后，记者还写下一句“人心有假，生命无价，满城佛号，国师无愧”的高度赞扬话语，将玄奘在百姓中的地位拔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呵呵，人心有假，生命无价，满城佛号，国师无愧！哈哈哈哈哈……” 　　玄奘猛地抬头，疯狂地大笑起来，满脑子都是这句几乎可以让任何一个人走上天梯的话。 　　他完全可以在脑海里想象，那个由他亲自选出来的骗子在接受着众人的佛号朝拜时，心中是多么的得意！ 　　“哈哈哈哈……都该是我的！我的！我的！” 　　“怎么能算成是他的？他是个骗子！是个骗子！不过河南道里一个靠坑蒙拐骗富商之妻，躺在女人肚子上吃饭的骗子！我才应该是大唐的国师！西天取经，历经千辛万险，为大唐百姓求来无数真经的玄奘！玄奘！玄奘！” 　　疯魔的声音如泣如诉，如厉鬼嚎叫，如婴儿啼鸣，直叫守在门外的护卫浑身汗毛倒竖，遍体生寒。 　　若是沈晨在，沈晨会告诉他：“你就庆幸吧，历史上的你在这个时间也没怎么好过！至少这一世里，你尽管不能亲自体会，却能看到自己的荣耀。” 　　在历史上，玄奘的归来声势极其浩大，但仅仅只是百姓在佛门的宣传下自身发动，朝廷、官府、皇家对他极为冷淡。 　　别说皇帝亲迎、太子奉粥，整个欢迎人群里一个朝廷官员都没有，只有武侯，为了防止百姓踩踏出动，关于朝廷的方面，连看门狗都没有一只，完全可以看做佛门的自娱自乐。 　　进了长安，他也没讨着好。 　　他想见李二，弘扬佛法，但李二已经跑到洛阳，组织对高句丽的征伐，直到三月份才在诸多斡旋之下，让李二得知了他的行踪，让他去洛阳相见。 　　但，见了之后还是不讨好。 　　李二一心一意想要的，或者说看中玄奘的，仅仅只有玄奘的《西域游记》，什么佛法，什么悲天悯人，什么莫要征战，李二是一个字都没听得进去，只晓得他还没写好，三言两语就把他打发回长安了。 　　到了这一世，其实也差不多，如果不是沈晨为了全心全意征伐高句丽，要解决后方民生隐患，根本没心情跟他做这么一场捧杀的好戏。 　　“我的我的我的我的……应该是我的！应该是我的！” 　　玄奘又哭又笑，有悲有喜，他多多少少看出了沈晨的意思，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着沈晨下杀手的时候来临，绝无他法…… 第506章 仙师是灾祸 　　玄奘其实很可悲。 　　他的可悲就在于他哪怕走了十万里路，过了上百个国家，走上了佛门之巅，但他却除了自己心中的佛以外，什么都懂！ 　　话很矛盾！ 　　但就是因为他了解李二和大唐真正要的是什么，所以才不愿意把《西域游记》给李二，给大唐！ 　　他太知道，当李二和大唐有了这本全面了解西域的书之后，天下生灵，特别是西域的天下生灵会带来何种灾难！ 　　从根本上来说，李二对外族，根本就谈不上友好，甚至是恶意！ 　　他巴之不得把所有外族统统灭掉，把目光所及的土地都变成的大唐的领土。 　　原本，他还有《西域游记》作为约束李二的法宝，多多少少能让李二束缚双手，但是！ 　　一个知晓天下万物的神仙从天下掉下来了！ 　　那就是个怪物！ 　　他居然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硬生生将大唐拉高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告诉，与此同时，也给了李二足够的信心，关键是他自己也有对外扩张的野心！ 　　都是什么人呀？难道西域那些生灵不值得他们的慈悲稍微拿出一点点，就当做施舍的施舍一下吗？ 　　玄奘要疯了！ 　　他不知道在李二和沈晨的眼里，那些活生生生的生灵究竟是什么样子。 　　但在他的眼里，那些生灵同样会哭，同样会笑，同样会因为柯捐暴政而穷困潦倒，同样会因为外族侵略而身死族灭。 　　他们是多么的友好啊！ 　　不论你是葱根哪里来的客人，只要进入他们的帐篷或圆顶的小屋，他们就会把你当做客人一样对待。 　　上好的奶酒，上好的烙饼，上好的牛肉…… 　　尽管这些东西只有烙饼他能吃，但那种发自内心的热情却是掩藏不了的。 　　每当客人吃了一会儿东西，他们就会跳起舞来，不论是小伙子，还是小姑娘，总能把脖子扭成蛇一样，让人感到无比新奇。 　　那些小姑娘还没有大妈级别的水桶腰，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那叫一个皮肤鲜嫩紧致，那叫一个蛇腰顺滑。 　　在欢歌笑语之中，奇怪却好听的音乐响得是那么大声，都不要你说话，主人家的家里就会围满前来玩闹的同族，他们会带着一点心意上门，然后从主人家的酒缸里，打出一勺自酿的葡萄酒，哇哈哈哈地笑起来，一起加入跳舞的队列里。 　　若是和主人家玩得很好，到了晚上，那就是男人的天堂了。 　　尽管他从来没敢触犯戒律，但是，并不妨碍他的身体体会到那种升仙一样的欢悦。 　　若他不是个和尚，那该多好啊！ 　　当然了，他并不后悔当和尚，只是他不愿意看到那些友好善良的百姓惨死在大唐的横刀之下。 　　和大唐对抗的是那些贵族，却不是那些百姓！ 　　百姓不应该为贵族的愚蠢承担灾祸！ 　　可是，大唐的胃口太大了，大到那些百姓的马奶酒、烙饼……所有东西都塞不住大唐的嘴巴。 　　在大唐的心里……不，应该说在李二和仙师的心里，那些异族人根本没有挡住大唐铁骑的理由！ 　　横刀所向，纵横无敌！ 　　他们就应该匍匐在大唐将士的脚下瑟瑟发抖，然后渴求着大唐用最后的一丝怜悯，饶过他们的性命！ 　　“怎么可以如此对待生灵？怎能如此对待生灵！他们就不怕孽障太多，不能往生极乐，下辈子投胎轮回畜生道吗？” 　　玄奘很想指着李二和沈晨的鼻子问一问，难道他们没有一丁点的同情心吗？ 　　可是，他办不到了，自从他被罗甑生找到之后，他就再也办不到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这个事实他知道。 　　当他在天竺得到佛门几近被灭的消息，他是无动于衷的，总不能只能佛门灭别人，别人不能灭佛门吧，那不是天道，而是混蛋！ 　　听到白马寺一夜之间被朝廷洗劫成光秃秃的寺庙，他也是无动于衷的。 　　总不能你佛门收剐了百姓无数钱粮，但当恶业来时，不让别人报吧？那也不是天道，是龌龊！ 　　但是，当他得知沈晨对宗门全无好感，甚至做出了飞升之物时，他害怕了。 　　用一个形容词来说，便是——瑟瑟发抖！ 　　那可是升天啊！ 　　自古以来所有人的梦都是飞天啊！ 　　仙师居然做到了！ 　　那是不是说，所有人根本不用再信现在的教，信现在的佛，拜现在的教义，只要跟着仙师就可以飞升仙界？ 　　这不是争斗！ 　　这是灭杀！ 　　仙师要灭杀佛门！ 　　不，不是佛门，而是所有宗门！ 　　他不得不赶紧回来，但是又不能大张旗鼓的回来，否则必然引起仙师的反弹。 　　于是，他暗中筹划，在天竺找了个不知何年何月流落到那里的前隋遗民，教会那个人他的一言一行，让那个人变成他，而他则暗中东来，潜入目前大唐最后的堡垒——大明寺，与师叔法道相互计划。 　　幸好，大明寺是法道师叔经营十数年的根基，一应事务是那般的顺手。 　　当地所有官员，上到刺史，下到县衙衙役，尽是他们的人，百姓也信任佛门颇多，而对仙师无感，甚至连朝廷的政令也无法完整实施。 　　听说，这里是大唐唯一一处教育部的人没法掌握当地的地方。 　　当然了，教育从娃娃抓起很好，深得百姓拥护，若非如此，怕是连扬州地面都进不来就会被百姓们赶出去。 　　一切是那么的完美，只等他们找好一个理由，一个借口，就能向仙师发难，让整个扬州变成一座佛法之城。 　　但是！ 　　如同所有故事会有波折那样，他们的计划也有波折！ 　　一个但是出现了！ 　　那就是仙师竟然亲自来了！ 　　他居然不在长安主持大局，而是亲自坐船东行，直入扬州！ 　　而且，他用的居然还是微服私访！ 　　他难道不知道他是大唐的仙师，他是大唐现在唯一的跟脚，一旦出事，整个大唐和他的所有设想都将尽数毁灭吗？ 　　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可他偏偏就是来了！ 　　一正一反！ 　　一明一暗地来了！ 　　所过之处，一切魑魅魍魉无所遁形！ 第507章 贫僧悟了 　　他来得是那么快，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同时又是那么的直接。 　　云雷相伴……佛云参见…… 　　天呐！ 　　谁知道当他躲藏在人群里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他是如何的震惊！ 　　不是人！ 　　不是人！ 　　他真的不是人！ 　　而是真正的神仙！ 　　他都会有如此想法，更何况寻常老百姓！ 　　扬州城的老百姓疯了，他们不再相信佛门给出的大道理，他们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他们的眼里，仙师就是云雷相伴而来，就是佛云参见而来！ 　　仙师甚至没有刻意说些什么，讲些什么，甚至没有对百姓说过一句话，仅仅只是用一场惊世骇俗的开场就把所有扬州百姓的心收拢了起来！ 　　可是，仙师知不知道，那是他们佛门辛辛苦苦干了十数年，想尽一切办法才开辟出的江南乐土啊！ 　　他仅仅只用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就将这一切尽数毁灭，并且是从根基上尽数毁灭！ 　　曾经，玄奘以为天地间最大的灾祸便是大地干涸、暴雨不止、海风狂乱、地动山摇，但是，自那一天之后，他知道，原来人世间最大的灾难就是人祸！ 　　而这人祸，对于佛门来说，只有一个，就是仙师！ 　　“哎……” 　　玄奘已经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便生不出和仙师对抗的心思了。 　　或许是在功夫深厚，一个人便可堪比十数个大内侍卫的武僧尽数被发着烟气的仙器消灭的时候； 　　或许是在见到仙师云雷相伴而来的时候； 　　或许更早一点，在他得知要毁灭他们佛门的是真正下凡的神仙的时候！ 　　总之，无所谓了！ 　　玄奘悲哀地躺在地上，三月的春风吹佛大地，地板还有些冰凉，但是，这种冰凉反而让他灼热的内心有了一丝丝清爽，反倒很舒服。 　　佛门败了，完完全全的败了！ 　　他也将在一个冒牌货，顶着他的名头招摇撞骗的过程中，被世人彻底遗忘，彻底变成历史的一粒尘埃。 　　那些弘扬佛法的宏图伟愿，那些著书立传的小心思，那些整理编辑无数佛经宝藏的念头…… 　　都将随着春风，一切没入天地万物之间。 　　不同的是，春风吹佛万物是为了发芽，而他的灵魂则只会飘向那莫名的远方，最终在严冬来临时，化为乌有。 　　咚咚！ 　　房门被敲响了，一名冷脸的士兵走了进来，对屋内的凌乱丝毫也不搭理，只是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放下一本书，转身走了。 　　玄奘知道，他会在下次吃饭的时候到来，至于饭中有没有肉食，那就看士兵会不会大发慈悲的看在他是出家人的份上，帮他为厨房里的屠夫说两句话了。 　　他慢慢地坐起身来。 　　在所有佛经都被那个冒牌货携带的情况下，唯一能让他阅读的便只有《大唐皇家仙报》《学院杂谈》，以及那一本将佛门刻画得极为丑陋的《西游释厄传》了！ 　　他走到近前，发现正是一本《西游释厄传》，他有些好奇，难道说这是所谓的精装版？ 　　但见侧面的封口上，写着“第二卷 ”三个字的时候，他震惊了，一股无法明说的喜悦像喷薄的火山一样，直冲他的脑海，让他只想欢蹦乱跳。 　　“第二卷 ！第二卷！哈哈哈哈……第二卷！” 　　他自己知道，他的这个表现简直丢人到家！ 　　一个出家人，居然喜欢上了一本鄙夷出家人的书！ 　　怎么想怎么觉得变态！ 　　但是…… 　　《西游释厄传》太好看了！ 　　其中不仅有妖魔鬼怪、神仙佛陀，还有奇谋妙计、世俗规则，他实在无法想象，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作者才能写得出如初煌煌巨作来！ 　　虽然上一卷只讲到那只善良的小猴子被压在五指山下，他知道，很多故事情节和这本书真正的主线还没有展开，但，仅仅凭借这么一丁点的内容就已经让他深陷其中，恨不能那作者一个时辰便全部写出来，让他看个爽快！ 　　如果他和外面的护卫稍微交流一下，他就知道，他的这种心态叫做——追更！ 　　他那本被撕烂的第一卷 如今正在护卫手中流传，护卫们知道写书的是谁，偶尔趁着去学院办事的机会，还见过那个人，每一次见到，他们都不能把那个看起来一副病怏怏样子的读书人吊起来抽一顿，然后挂在墙上，再揍一顿，最后再让他把书全部写出来。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他们着了魔，一番询问之下才明白，原来每一个读过这本书的人都有这样的感觉。 　　在学院里，那个笔名为“南陵笑笑声”的家伙已经是整个学院里最被人恨得牙痒痒的存在！ 　　人人恨不能得而诛之！ 　　护卫们不能和玄奘交流，自然无法将这个事情讲给玄奘听。 　　玄奘只好认为是自己着了魔，一遍遍地在心里默念各种经书，但不知道为什么，越念，他的脑海里就越加会浮现出如来佛祖现身那一刻，为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将那只小猴子压在五指山下的场景。 　　越加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如同那只小猴子一样，感到满心的憋屈和苦闷，他的不甘，他的可怜！ 　　他不过想为天下苍生讨一个公道，为漫天诸佛求一份对世人的慈悲而已！ 　　可是，佛祖竟然连这一点点慈悲都不给，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就把小猴子压翻在地！ 　　这叫什么道理？ 　　这还是他心心念念的佛吗？ 　　“阿弥陀佛！” 　　强行压下心中的苦闷，玄奘定下心神，就在他将经书又过了一遍之后，他终于缓缓伸出手，拿起了那本《西游释厄传》第二卷 ！ 　　他想知道，小猴子能不能出来，佛祖会不会大发慈悲，观世音菩萨能不能说句公道话，又有没有人能够替那只小猴子揭开五指山上的那句佛箴。 　　哗啦！ 　　翻书的声音响起了。 　　然后，玄奘的目光再也移动不了了！ 　　…… 　　一天之后，翻书声音停歇，小屋里再也没有一点声音。 　　玄奘默默地打开房门，看着周围的护卫，说了句：“能否告诉仙师，就一句话，贫僧……悟了！” 第508章 百姓懵圈 　　与此同时，长安城内的各处报摊上，所有等待着读书人念报纸的百姓奇怪地发现。 　　那些平日里总是和善相处，面对百姓们巴头巴脑的问题也秉承着仙师“教育天下人”的理念，而从不动怒的读书人，竟然一个个咬牙切齿，盯着手中的一本书。 　　那狰狞的表情就像要用眼珠子在书本上抠出一个洞来，极为恐怖！ 　　甚至有脾气暴的读书人，冲着旁边的墙壁一拳拳地殴打，可惜，伤到的只能是他们自己。 　　“咋了，这是？” 　　“不知道啊！大早上过来时候看见他们都在看一本书，听说叫做《西游释厄传》，然后看着看着就这样了。” 　　“难道那是一本魔书？让人看了就会疯魔？” 　　…… 　　这个念头一起，所有百姓顿时如避蛇蝎，唯恐被魔书污染，从而变得和这些读书人一样疯疯癫癫的。 　　“赶紧去报官！快快快！” 　　“报官？做什么？官府难道还要收容这些疯子不成？” 　　“你懂个屁！就说长安城里出了妖魔，请陛下让仙师和国师出手，拯救万民于水火！” 　　“快点快点！” 　　…… 　　长安城里疯掉了。 　　一个个不明真相的老百姓奔向竞走，一个劲朝万年县和长宁县两县跑去，唯恐慢了一会儿，长安城就会被妖魔鬼怪占有。 　　妖魔鬼怪居然进入了长安城，并且控制了读书人的心？ 　　我的天啊！这可是天子脚下，下凡的神仙坐镇，还有陆上的国师传播佛学的所在！ 　　如此地方居然出了妖魔鬼怪，当真是前古未有之大恐怖之事！ 　　就在所有老百姓向县衙奔跑时，却见武侯和不良人齐齐出动，将一个个惊慌失措的老百姓拦下，若是有不服管教，或是魔愣了的，直接几棒子下去，敲得人立马清醒。 　　“你们这些混蛋，打我们干什么，有本事打妖魔鬼怪去啊！” 　　“对！就算你们不敢去，你们好歹通报一声，让仙师和国师处理吧？你们围着我们老百姓仗势欺人干什么？” 　　…… 　　长安城的老百姓可不管你是谁！ 　　只要不为了老百姓好，谁都敢逮住你，然后就臭骂你一顿！ 　　咱们长安人就是这么彪！ 　　阻拦了的武侯和不良人气极道：“你们这群蠢货！若是长安城里当真有了妖魔鬼怪，你们觉得仙师和国师还不出手吗？” 　　“那为何读书人会疯疯癫癫的？我们是大字不是一个，但我们不是憨货，你们不要骗我们？” 　　“我们骗你们干啥呀？” 　　武侯、不良人们无奈了，“仅仅只是一本书而已，只不过里面有一些惊世骇俗的东西，读书人们受了刺激，所以才这样，大不了你们自己去看看不就行了？” 　　…… 　　百姓们懵圈了？ 　　“当真没有妖魔鬼怪？” 　　“当真没有！只不过是一本叫做《西游释厄传》的传奇小说，一个叫‘南陵笑笑生’的家伙以国师西行为题材，写出的东西，挺好看的，你们也去看看呗！” 　　“呸！好看个屁！若是好看，那些读书人会那么疯？” 　　“对头！我看这些家伙是故意让我们发疯的！定然受了妖魔鬼怪的指引！” 　　…… 　　也不知哪个带了头，百姓们和武侯、不良人争吵起来。 　　百姓们总是不愿意相信武侯、不良人说的话，而武侯、不良人们却怎么也解释不清楚。 　　他们只是按照县令要求的说法说了，具体的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情况，那本书他们也知道，但是没看过，究竟里面写了什么，他们也不懂，他们自己都在奇怪为什么读书人会发疯。 　　这一场争吵很快就演变成了一场争斗，有些地方甚至摆开架势，彻底乱了起来。 　　闻讯赶来的金吾卫吓了一跳，他们接到的指令仅仅只是加入武侯、不良人一方，劝说老百姓而已，哪能想到双方竟然还动起手来？ 　　要么在什么地方当兵最难熬，几乎所有的大唐将士都会告诉你：绝不是塞外的边军，而是长安城的金吾卫！ 　　在这里，有可能不小心踩了谁的脚，那只脚的主人就是皇亲国戚。 　　在这里，有可能不小心给了谁一个眼神，被看到的那个人就能喊出一帮子纨绔子弟。 　　在这里，最不能惹的居然是老百姓！ 　　天知道长安城的老百姓为什么这么野，三言两语不合就能敢和县令吵架！ 　　即便他们是大唐十二卫，可受过教导员教导的他们也不能和百姓硬对着来。 　　于是，他们傻眼了！ 　　“这……这要帮谁啊？” 　　将士们很懵，教导员同样很懵，百姓和武侯、不良人打成一团，什么大姑娘小娘子，居然拎着烂菜叶、臭鸡蛋往武侯、不良人脑袋上砸。 　　三四岁光着腚的屁大点娃娃，居然抱着武侯、不良人的大腿不撒手，张开了嘴就往上咬，疼得武侯、不良人鬼哭狼嚎。 　　“难道那本书当真有如此的魔力？当真是一本邪书？” 　　“天啊！我们居然要为这样一本邪术保驾护航？” 　　金吾卫们不干了，索性席地而坐，以示抗议。若是平常，教导员定然要狠狠说服教育，可今日这种情况，他们也没了主意。 　　他们接受的仙界教导就是保护老百姓，同时也要服从命令！ 　　可现在老百姓和朝廷干起来了，他们要怎么办？ 　　教导员索性让将士们将斗殴的双方围起来，席地而坐，只要没有看到谁下杀手就不理，然后赶紧派人通知上官，让上官上报留守长安监国的太子殿下。 　　两个时辰，百姓和武侯、不良人没力气，停下了，双方同样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恶狠狠地盯着对方。 　　百姓那边还好，毕竟武侯和不良人都没有下死手。 　　武侯和不良人就有点凄凉了，浑身上下的衣衫没有一处好的，尽数被撕扯了个稀巴烂，脸上、身上要么是烂菜叶，要么就是臭鸡蛋。 　　有大姑娘小娘子的指甲长的，全是五指印。 　　有小屁孩咬的鲜血淋漓的…… 　　那叫一个凄惨。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佛号从街角传来。 　　众人转头一看，不由得欢呼雀跃，“是国师！是玄奘国师！” 第509章 我好慌 　　玄奘的出现，就像一颗定心丸，登时将躁动的老百姓那颗躁动的心压制了下去，人人尽皆撑着身体站起身来，冲着玄奘拜念佛号。 　　在仙师沈晨神出鬼没的时候，国师玄奘以凡人之身成就一番伟业，深得百姓爱戴，又时常在市井之中行走，为百姓排忧解难，一番番作为，让百姓们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神仙，短短一个多月，便成为了百姓们心中的伟人！ 　　玄奘还是那副模样，脸上无悲无喜，透着对天下人的悲悯，太阳有点辣，让他脑门上多了许多汗渍，然而，他却视若罔闻，眼眸之中只有百姓的存在。 　　一步步行走之间，看着远处的百姓两眼放空，看上去步调不紧不慢，以小幅度的步伐沉稳地一步步而来。 　　和尚常年打坐修行，走起路来自有一番风度，与寻常人大有不同，或许，这才是玄奘国师能成就伟业的原因吧？ 　　在玄奘国师身后，已然跟随了一大群百姓，看那一副凌乱的模样，想来也没少和其他地方的武侯、不良人狠狠干了一仗。 　　可惜武侯和不良人都没有在旁边，也不知道谁赢谁输？ 　　这一边，武侯和不良人终于松了口气，只要这位大师出现，则一切安定。 　　金吾卫们也松了口气，至少他们不需要再两边选择了。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现在的玄奘很慌！ 　　…… 　　我叫刘启明，我现在好慌！ 　　我的身后是两名我不知道身份的人士，他们自称大唐皇家守夜人，为帝国的繁荣兴盛守卫着最后一道防线，防备某日域外天魔从天而降。 　　我当他们是疯子，他们却拿出了朝廷的官方手续，而且，在进城那一日的百官群里我看到的太子身边的一个官员也在，并且拿出了太子殿下的金牌。 　　难道说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在那个真的玄奘也触摸不到的帝国顶层，真的有这样一个部门，在守卫着人世间的每一个夜晚吗？ 　　我不知道！ 　　我也不想知道！ 　　我只想靠着玄奘的名头招摇撞骗，能过一天就过一天，虽然不能吃大鱼大肉有点不甘心，但不论百姓还是达官贵人在我面前磕头的样子，我真的很享受。 　　我不想失去它！ 　　因此，当他们提出要求，要我帮他们一个忙的时候，我没有拒绝！ 　　关键是我也不能拒绝！ 　　他们手中的横刀是那么的短小，但看起来却要比任何一把横刀都锋利，还黑漆漆的，看着吓人。 　　听说仙师的学院后山里尽是人才，发明出了一种黑钢技术，能让钢铁质量提升两倍还多。 　　想来他们还有仙师的路子，那么，他们的身份就不用怀疑了！ 　　尽管我还是觉得他们部门的名字好可笑，也不知道当初为他们取名的那个人有多蠢！ 　　另外，我还有一个秘密——我好想逃！ 　　可惜，我逃不了！ 　　我的腰上绑着一圈炸弹，我的大腿根上栓着一颗手榴弹，两把刀子从他们的长袖里若隐若现地顶着我的腰，一桶就能捅到我的肾里边去，即便能活，估计下半生也没什么活着的兴趣了。 　　我不知道他们叫什么，也不敢问，只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之中听到，他们一个姓赵、一个姓周，江南地方的口音，勉强能说一口洛阳官话。 　　他们关系看起来不太好，总是争锋相对，言语相激。 　　姓赵的总说若不是因为姓周的，他应该去朝堂的某某部门任职，然后把家里人接来长安，看一看长安的繁华，等攒够了钱就去九成宫玩几天，再看一看仙师在扬州时施放的仙界之花。 　　姓周的则看不起姓赵的，总觉得姓赵的是个没本事的憨货。在他看来，姓赵的就应该去朝廷里拿着笔杆子忽悠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达官显贵，讲一个个达官显贵变成憨货，而不是像他一样，成为帝国最后一道防线，和姓赵的同时呼吸一片天地的空气，简直就是他的奇耻大辱。 　　其中，他们还提到了扬州、淮南道等等。 　　我其实并不害怕的，可是，当他们毫无意外地揭穿我是个冒牌货，而正牌货就在他们手上时，我怕了！ 　　来自内心的身处的恐惧让我不敢反抗他们。 　　我确实是个冒牌货，接到的任务就是扮演正牌货，赢得长安人的喜爱。 　　正牌货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但我敢说，若是正牌货当真一点事情也没有，我根本不可能在长安城里如此逍遥。 　　这个不能怨别人，只能怨自己，前段时间确实享受得太多了，缺乏了警醒之心，落到今日这般田地，我也只能继续走下去。 　　否则，天知道他们为我形容的“炸弹”的那种威力会不会出现在我的身上。 　　不敢赌啊！ 　　…………………………… 　　来到百姓面前，玄奘气定神闲，先给在场所有人打了声佛号，得所有人回礼，而后，在百姓们开口之前，玄奘无悲无喜地道：“诸位所言之事本国师已然知晓，本国师可以很负责地告诉诸位，那些读书人并没有发疯，那本书也不是妖魔鬼怪所写，没有那么夸张的魔力。” 　　“不可能！若是没有问题，如何会变得如此奇怪！” 　　玄奘瞥眼一看，竟然是个样子傻乎乎的游侠，好小子，敢回嘴，好，老子记得你了，隔天就找个借口，让百姓们到你家门口泼粪去！ 　　笑眯眯地，玄奘继续道：“有问题的并非那本书，而是读书人自己。” 　　“什么？难道我们大唐的读书人都被妖魔鬼怪污染了吗？” 　　哪个？ 　　还敢回嘴？ 　　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玄奘眉目间神色依旧无悲无喜，余光却死死盯住那样，将那人的模样记得死死的，盘算着找个什么样的借口，让人把前面那人家的屎尿泼到这一家去。 　　“书有灵，文有神，读书人真正疯狂的原因，并非因为那本书本身，而是来自于那本书里所写的内容。” 　　“是什么内容？” 　　咦？ 　　这里倒是出了个捧哏的！ 　　不错不错，找个借口给你们家做场法事吧，保佑你们一岁平安、两岁平安、三岁平安、四岁平安、五岁平安、六岁平安、七岁平安、八岁平安、九岁平安、十岁平安、十一岁平安…… 第510章 爆发了 　　玄奘的解释很轻，几乎相当于平常人的一句废话，但听在老百姓的耳朵里却如同秦天霹雳一般，引得百姓们好奇万分，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让读书人发了疯。 　　这时，人群里走出个垂头丧气的读书人来，看见玄奘，神情淡漠，虽然还是有一点尊敬，却没有了百姓们一样的狂热。 　　百姓们知道这个人，正是每天在街角为他们读报纸的读书人。 　　“二郎，你好了？” 　　有相熟的人问道。 　　“我一直就没病！”被叫做二郎的读书人回答了一句，然后想玄奘道：“不知国师可看过？” 　　看个球！你看老子像是时间多，闲着无聊看传奇小说的人吗？ 　　玄奘道：“读过。” 　　他还以为读书人会跟他讨论一番，没想到却满脸庆幸，深深地呼出口气，赞赏道：“大事不愧是国师，如此揭露佛门密辛的书也能安然受之。我自知修业不够，一时激动难忍，才发了神经，造出如此混乱，还请大事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解释一番。” 　　玄奘：“……” 　　MMP！你在说些什么？什么叫解释佛门密辛？佛门有什么密辛？我咋不知道？ 　　玄奘念了声佛号，无不可。 　　百姓这下更加好奇了，一个个巴之不得赶快知道是什么样的一个故事，竟然能够让读书人和玄奘国师如此郑重。 　　玄奘身后，赵县令和周小贤对那读书人挑了挑眉毛，那读书人微不可查地点点头，转身向百姓们说道：“诸位父老乡亲，你们可曾听过一只猴子的故事吗？” 　　猴子的故事？ 　　百姓们蒙圈了！ 　　包括周围的武侯、不良人和金吾卫都蒙圈了！ 　　居然因为一只猴子，读书人就疯了，玄奘法师甚至不得不走出寺庙，来劝导一番？ 　　可是，当读书人讲《西游释厄传第一卷 》的内容用播音系的磁性嗓音缓缓讲述出来，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也想发疯了！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啊！ 　　居然是玄奘法师西游的故事！ 　　虽然什么妖魔鬼怪绝不可能会有，玄奘法师也暂时还没有出现，但是，其中那只小猴子实在太可爱了！ 　　而且，悟空……不正是当初跟随玄奘法师一起西游的和尚，只是中途回来了吗？ 　　却是不知道究竟姓不姓孙，回头得问问玄奘国师。 　　不过，那确实是一只可爱的小猴子啊！ 　　天生天养，由女娲娘娘补天的五彩石孕育而来，天生一副好心肠，为了不让猴群生老病死，前往海外求仙，学业归来，惩恶扬善，助人为乐，又为了百姓，不惜和高高在上的天庭开战。 　　这不就是我们大唐人最敬爱的英雄吗？ 　　然而，这样一只可爱的小猴子，居然因为不服从天庭，被天庭玩来玩去，弄成了蟠桃园里的门房，他喝多了闹点事，居然被天庭举兵犯境，杀了他好多族人。 　　不就喝点酒吗？咱们大唐百姓谁家不喝酒？不喝酒的还能是大唐人吗？ 　　比起那天庭来，这只小猴子才是真正的大英雄！ 　　一时之间，人人都回忆起三十年前那一场硝烟密布的战争。 　　当初，老百姓谁不是为了一口在拼命？可那该死的隋朝呢？竟尔那般折磨他们！ 　　那只可爱的小猴子，不正是天底下所有经历过那次浩劫的大唐人吗？ 　　听到那只可爱的小猴子被天庭抓住，顿时心肝俱颤，听到他逃跑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就说嘛！好人哪能不平安呢？ 　　然而，观世音菩萨的出现，却让他们心目中的大英雄成了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药材！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观世音菩萨打的哪是天庭的脸，而是四千万大唐百姓的脸！ 　　“呸！这个狗日的！” 　　百姓们快要疯了！ 　　他们恨不能跳入那个故事之中，带上十万猴子猴孙，把天庭砸个稀巴烂。 　　幸好，他们的大英雄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 　　他爆发了！ 　　他推翻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砸烂了南天门的天兵天将，直把玉帝老儿打得失声痛哭！ 　　这不正是反抗暴隋，将暴隋掀翻在地的老百姓吗？ 　　哈哈哈哈…… 　　弄死他们！弄死他们！ 　　可是，就在这令人爽飞天的时候，玉帝老儿一声求援，西方的如来佛祖居然来！ 　　草啊！ 　　关他屁事啊！ 　　他不就是想要进入东方吗，什么不可能商量的，居然用打压他们心目中大英雄的方式，给东方天庭递交投名状！ 　　草！ 　　好你个如来老儿！该杀该杀该杀！ 　　百姓们怒了！要小猴子把如来佛祖活生生弄死！ 　　却是每一个人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玄奘既尴尬又强撑着的在一旁两腿直哆嗦。 　　哎呦你妈，居然是这么个故事，这是要把佛门往绝路上逼啊！老子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啊！说不得待会儿就要被老百姓弄死了哇！ 　　如此想着，他转身就要走，却只觉得腰间一凉，被一硬物顶住，一道冰冷的声音悠悠然在他耳边响起，“玄奘国师，太子殿下想要做的事情，您最好配合一下的好，事情结束，你大可继续扮演你的和尚，否则，你还能不能有命留着，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玄奘眼泪都快下来了，“不被你们弄死，我也会被百姓弄死的。” 　　另外一道带着几分不拘小节的声音说道：“放心，只要配合好，哪怕之后没你什么事儿了，我们也会让你改头换面，好好度过余生。” 　　玄奘哭了，“可我还是怕啊！” 　　那人继续道：“那你这段时间弄来的财富不要了？” 　　玄奘猛地擦去眼泪，“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贫僧愿为大唐的兴盛繁荣贡献自己的力量。” 　　读书人的声音还在继续。 　　可惜，后面的故事不好听！ 　　不是故事本身不够优秀，而是百姓们太憋屈！ 　　当如来佛祖的大手化作五指山，将那只可爱的小猴子压在五指山下的时候，百姓们彻底爆发了！ 　　一场更加惊天动地的暴乱在陡然间发生了！ 　　只不过，这场暴乱的目标不再是武侯、不良人，而是佛门寺庙…… 第511章 东行 　　长安城里的暴乱明显经过了一番疏导，明眼人在看过《西游释厄传》后都知道——从此佛门在大唐算是完了！ 　　愤怒的百姓忽然明白，什么神仙魔佛，在自己的利益面前都不过是一个个利欲熏心的凡人，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 　　想起他们为了能够轮回向寺庙里捐献的那些财物珠宝，越加觉得佛门寺庙不过是在收拢财富。 　　在有心人引导下，百姓们越来越认为如此，不约而同地冲入长安城里各处寺庙，将一尊尊佛祖金身砸烂抢光，把一个个阻止的和尚住持打得鲜血淋漓。 　　在这其中，唯一没有受到波及的只有玄奘本身，于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解决此事的太子殿下说了。 　　“佛道没错，劝人向上，引人向善，乃是仙师也认可的人性中的好道理，好好学习，不会有错。但佛门有错，他们打着佛教的名义，行的却是世间的卑劣之事，乃是不折不扣的大坏人。对此，我们要想仙师说的那样，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不能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要看到佛教道理的好，也要摒弃佛门揽财的坏！” 　　“因此，砸就砸了吧！但愿那些和尚能明白，佛教那么优秀的大道理，不是他们揽财的工具。” 　　“玄奘国师不一样，难道大家忘记了玄奘国师为了一只猪也要念经超度的事情了吗？他的人品是高洁的，为人是纯洁的，正式因为看不惯佛门中的污垢，他才毅然决然西行，为佛门带来真正的佛教道理，劝说佛门能幡然悔悟。” 　　“所以，玄奘国师是好的，是大大的好的，否则，仙师和皇室也不会对国师如此推崇！你们要怪，就去怪那些佛门里的败类，不要怪罪玄奘国师！” 　　……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这一场动乱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很快就平息了下去，当佛门寺庙被掀翻的时候，玄奘反而以前所未有的支持，坐稳了国师的宝座。 　　百姓们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真正的好神仙绝不是全身镶满黄金宝石的泥菩萨，而是每一个为人世间的美好付出一切的肉体凡身。 　　同时，看问题要具有两面性，不能一叶障目。 　　佛门确实是坏蛋！ 　　但佛教宣扬的那些道理却都是真知灼见不能因为佛门这些败类，就对佛教教义产生不屑，如同儒家讲究仁智礼仪信一样，佛教也讲究要做好人，这就够了！ 　　于是，一种叫做《辩证唯物法》的学说在大唐悄然生根，并以《学院杂谈》为主要阵地，一炮一炮地轰打着老百姓陈旧的神佛观念。 　　而佛门和所有宗门，则失去了万千百姓景从的根基，只能在更加偏远的地方，愚弄那些从未看过《西游释厄传》的老百姓。 　　…………………… 　　“仙师此次怕是又要赚得盆满钵满了！” 　　一队人马在晃晃悠悠之中，自西向东，在平原上旖旎而行。 　　高大威猛的侍卫，烧火棍一样的武器，轻薄但韧性十足的铠甲…… 　　没有一处不透着这支队伍里，中间那辆朴实无华的马车中所乘坐之人的地位。 　　驰道上，沿途的路人见了，无一不赶紧将马车赶到路边，停下来，目送着这支队伍远去，那些小姑娘的眼神似要把这支队伍中打开的那面幡旗烧成灰烬。 　　只因那面幡旗上书写着一个大大的“仙”字！ 　　在大唐，哪怕三岁小儿也知道，这是大唐仙师沈晨才能打出的幡旗。 　　再看那些军士，一个个铠甲鲜明漂亮，有着不同于大唐臃肿的审美观的纤细和健美，还在铠甲外挂了三条金黄色的绶带，不正是传说中学院近卫才能有的穿戴吗？ 　　天呐！ 　　我们竟然看见了神仙！ 　　听说仙师尚未婚配，我家小女芳龄二八……嚯嚯嚯嚯…… 　　于是，一路上尽是俯首下拜的路人，不论官阶大小，不论身份地位，在这一行队伍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中，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献上自己最真诚的祝福。 　　马车里，沈晨斜靠在软垫绷制的车壁上，随着马车行进带来的摇晃，晃晃悠悠地闭目养神。 　　亏得现在的驰道有了水泥铺就，那叫一个平坦笔直，换做以前，沈晨哪敢靠在车壁上，也不怕把心肝脾肺肾都晃出来。 　　在他对面，是一个身穿博士袍衫，头上戴着一顶小帽的中年男人，从那小帽遮不到的地方，可以看见光溜溜的脑袋，正是真正的大唐国师——玄奘！ 　　如此两人，随便扔出一个，都可以让大唐任何一个地方发生难以想象的动荡，更何况是两人一起出现！ 　　若是让人知晓，怕是沿途路人魂儿都能吓飞掉。 　　把手里的《朝廷新闻报》放下，玄奘见沈晨并不说话，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仙师翻手之间让千年佛门毁于一旦，竟还能如此轻描淡写，不愧是仙师。” 　　沈晨嘴角勾勒了一跳完美的曲线，终于开口说道：“少吹我马匹，你不就是想从那小屋里出来吗？安安静静的就行。” 　　玄奘嘴角弯曲，哈哈笑了一声，“仙师还是不信我。” 　　沈晨道：“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事实。” 　　玄奘顶嘴道：“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须知……” 　　“得得得得！” 　　玄奘还未讲完，沈晨便不耐烦地打断道：“行了行了，又是那些佛教的大道理，拜托，要说大道理，哪个人不能随便编几句？就你们佛教麻烦，非要扯一大堆有的没的，包装得自己多有文化一样。切！” 　　玄奘听了也不恼，跟沈晨认认真真相处了一段时间过后，他已经充分了解了沈晨，在他看来，沈晨就是一个典型的功利者，只不过比起那些被利欲熏心的人来说，沈晨心中的一切手段，都是为了天下苍生，而非他自己而已。 　　说实话，玄奘还是挺佩服沈晨的，如果沈晨不是对佛门抱有那么强烈的反感的话，他觉得他可以和沈晨成为好朋友。 　　不过，在沈晨的言语里，已经将他和佛门撇开关系，用“佛教”两个字作为畅述，还是令玄奘开心了些。 　　“不知此次前去，会不会有山东士族要将嫡女嫁给仙师，到时候仙师如何取舍？” 第512章 仙师选妃 　　沈晨一听，顿时被噎了一下，抱怨道：“天啊，可千万别再搞这事了！我快疯了！” 　　此次东行，沈晨并没有如同下扬州那次一样悄悄摸摸的，反而大张旗鼓地去。 　　对待山东士族，不能像对待淮南道官员那样。 　　说直白了，淮南道的官员是朝廷自己人，用什么手段都在规则之内。 　　但山东士族却相当于合作伙伴，若不能开诚布公，很容易引起山东士族的反感。 　　权衡利弊之后，李二和沈晨便定下了光明正大往东去，让山东士族们有个反应时间，把调查方面得到压力交给百骑，在明面上给足山东士族的面子的方针。 　　但是，如此一来，也带来了一个巨大的烦恼。 　　就是山东士族的反应居然比他们两人想象的还要快，而且手段既让人哭笑不得，又措手不及，还不能不理。 　　那就是——婚配！ 　　他们的理由太简单，也太光明正大了！ 　　仙师尚未婚配，我山东士族的嫡女也有很多尚未婚配，仙师虽然寿命无限，但身边总缺个端茶倒水的人，不如就让山东士族的嫡女嫁给仙师，伺候仙师。 　　至于命数问题，大不了山东士族每十年换一人，如此一来，仙师就不用担心看到女子老去变丑的面貌了，反正我山东士族何止一二，氏族嫡女何止一百。 　　十年换一个，足够仙师换一千年！ 　　要是仙师还要嫌弃，五年一换，三年一换也可以！ 　　总归，明白无误地告诉你们，想要我山东士族臣服，那就一个条件——仙师必须娶我山东士族的嫡女，做我山东士族的女婿！ 　　否则…… 　　哼哼！一切面谈！就算仙师亲自来了也不好搞！ 　　……………… 　　看见沈晨捂着脑袋哼哼唧唧的模样，玄奘笑得那叫一个畅快！ 　　终于了！终于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 　　我终于看到仙师被恶人折磨的样子了！ 　　最让他高兴的是，不仅仅山东士族在逼沈晨，就连李二也一天三封信的劝说他，免得沈晨尥蹶子！ 　　那些信沈晨让玄奘看过了，都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辞，即便玄奘看了，玄奘估摸着自己也只能认了。 　　毕竟，个人喜好和国家荣辱得失比起来，实在微不足道！ 　　山东士族的表态其实说白了，也是所有大唐世家权贵的表态，哪怕门第不同，总归肉是烂在锅里，既然可以玩轮换，大不了大家一起轮换。 　　不是有话说：皇帝轮流做，今天到我家吗？ 　　好吧！ 　　那就换成：仙师老婆轮流做，总有一天到我家不就行了？ 　　于是，这几天，沈晨接到的各种信件不是一般的多，山东士族的信件和生辰八字，以及媒人对女方的词语修饰自然少不了。 　　另外还有五姓七望、达官显贵、皇室宗亲……都给沈晨来了信件。 　　就连卢照龄这个好长好长时间没出场的编外弟子也给沈晨来了信，信中用无与伦比的词汇形容了他的一个表姐，单单看那文采飞扬的赋诗，差不多能和曹植的《洛神赋》有得一拼！ 　　再然后，沈晨痛苦的日子到来了。 　　没到一处落脚，总有无数官员在接待他的同时，将一个个经过筛选的美女送到他的面前，让他随意挑选。 　　一开始还是私下里悄悄进行，但见他并没有反对，大家懂了，合着仙师确实有挑选仙妃的意思。 　　那就好办了！ 　　大家伙操刀子……哦不，选秀女，给仙师做媒啦！ 　　如此一来，在迎接的官员人群里便多了一大群莺莺燕燕，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他们会在迎接到沈晨后，无时无刻出现在沈晨的视野里，哪怕被沈晨看上一眼，就会欣喜万分。 　　一直到将沈晨送走，这才会失失落落、不依不舍地离去。 　　有些心强志坚的则直接赶着马车跟在后边，非要让沈晨将他们看得明明白白才行。 　　沈晨尝试过劝说，但人家说明了，“人家不要求仙师此时便答应，但只要仙师能让我们随行服侍，不敢我们走，让我们能多看仙师几眼，我们摆弄死而无憾了。” 　　人家都说到这一步了，沈晨还能咋说？ 　　总不能让学院近卫强行把他们弄走吧？ 　　面对这些千挑万选出来的绝色美人，学院近卫心里也发憷啊！ 　　没办法之下，沈晨只好默认了这个事实，由得这些人瞎折腾吧！ 　　“难道仙师面对如此多的绝色美女也没有找出自己的仙妃吗？”玄奘问道。 　　沈晨捂着脑袋道：“当然选不出了！” 　　玄奘想了想，点点头，“确实，仙缘奇妙，缘分这种事情绝非一字两字能够说得清楚，仙师选妃，自当慎重，也不是哪个福缘浅薄的女子能够享受得了的。” 　　“屁！” 　　沈晨仰天长叹，“我不是因为这个！” 　　玄奘奇道：“那是为何？” 　　沈晨猛地坐直身子，反问道：“那么多的美女，个个都漂亮，选了这个我不甘心那个，选了这个，又对另外那个放心不下，你说，我能不难嘛？” 　　玄奘：“……” 　　玄奘愣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车队快要进入下一个县城范围内了，这才反应过来。 　　“仙、仙师好想法！” 　　不知道怎么憋的，玄奘愣是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啊！” 　　沈晨抱着脑袋叫道：“我好难啊！我好难啊！” 　　玄奘：“……” 　　身在周围的学院近卫听到马车内的声音，回头看了看身后一眼望不到头的跟随车队，不禁打了个寒颤。 　　换做他们要选择怎么多的美女，他们也发憷啊！ 　　就在这种奇怪的氛围内，车队进入了齐州地界，马上就要到达他们此行的终点——齐州了。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仙师沈晨终于降临山东士族的大本营，开始和山东士族进行接触，并进行大唐发展规划设立以来，最重要的一次政治活动。 　　包括百姓在内，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件事情。 　　山东士族要和仙师联姻了！ 　　至于联姻到谁家？ 　　谁家有福气成为万众瞩目的仙妃…… 　　呵呵呵…… 　　天知道！ 第513章 八嘎八嘎 　　仙师选妃！ 　　四个大字 　　如同飓风过境，横扫了一切家里长家里短那一类可有可无的事情，即便有孔圣人家的人在喝多了之后大放厥词，说沈晨不过如此，也被人们淹没在众口铄金的口水里，沦为一滴尘埃，不见了踪影。 　　当沈晨的车架终于抵达齐州的时候，齐州家家户户喜添门幡，幡幡不同，却又幡幡类似，如同后世统一规定了门头招牌的旅游景点，底色花样全都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只有其中的名字不一样。 　　在齐州城里，每一家每一户，不管做没做生意，统统都在门口挂了一副长幡，红底黑字，包边也几近相同，唯有上面的文字不一样。 　　这一家上书：“家有小女，芳龄二九，年龄有差，样貌俱佳，端茶倒水，如履平地……” 　　那一家写着：“隔壁小女，豆蔻年华，正值风华，柳眉樱唇，铺塌暖被，实为俱佳……” 　　…… 　　有些家中没有女子的，在长吁短叹之中，却是做起了招商的生意，在门口也打出幡来，哪家若是有女，想要参与选秀的，大可给足了银钱，得那家门口一件长幡，写上那家小女的简单介绍。 　　类似的事情在齐州城内轮番上演，便如一出巨大的“超级女生”海选，有外来人见了，得知，立刻也插入其中，将自家活相熟女儿的相关资料写到长幡上。 　　齐州人哪能答应？他们自己的幡都还不够呢！如何能让外地人占了便宜？ 　　于是，齐州人非常有默契地拒绝了为外地人打广告的意思……除非钱到位！ 　　若是在齐州城里，看见有人扛着写有女子资料的红幡招摇而过，一边走，一边大声念着红幡上的资料，那么，必定是外地人无疑。 　　估计还得是有势力的外地人，否则，非得被齐州人揍一顿不可。 　　如此招摇过市，还不被齐州人针对，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把齐州人揍了一顿，或者好几顿，齐州人不敢找他麻烦！ 　　“疯了疯了！” 　　来自倭国的商人见此情形，当即吓得魂不附体，皆以为大唐人魔愣了，但被齐州百姓狠狠收拾了一顿之后，他们终于知道了。 　　哦，原来是大唐的仙师要选妃！ 　　八嘎！如此重要的事情，如何能没有我日出之国的女子参与，于是，一面让人连夜带消息回去，一面连夜赶制红幡，自作主张地将倭国公主的资料堂而皇之地写了出来。 　　齐州百姓连外地人都不愿意接纳，更何况是倭国人！ 　　可是，倭国人毕竟不是大唐人，不是不能揍，而是揍了之后很麻烦，还要惊动朝廷，所以只好强行认下这口气。 　　问题是，华夏这片大地上的老百姓总是聪慧无双的。 　　他们总是能在许许多多个不同的地方找到对方的漏洞，从而根据漏洞给对方留下深深难忘的经历。 　　于是乎，这些我国人发现，他们买不到菜了，去酒肆喝酒也没有店家让他们进门了，恶疯了想去讨点潲水，可城里的乞丐都敢聚在一块同心协力保护潲水了！ 　　八嘎！八嘎！八嘎！ 　　没办法了，不是臣下不努力，是大唐人的仙师太抢手，还是等公主亲自到来之后，再以朝廷的名义向大唐正是提出联姻吧！ 　　…………………………… 　　倭国人的事情被当做了笑话，传到了沈晨耳朵里，沈晨在笑笑之余，想到了那个白眼狼一般的国家，不知不觉的，心里隐隐有了些许不同的意义。 　　玄奘问沈晨，“敢问仙师，为何贫僧能感觉出你心中对倭国的敌意？” 　　沈晨两眼微眯，道：“有些事情你不能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那是一个缺少教化，缺少对大唐的敬畏之心的国度和民族。他们的根性里，有一种最美与最丑都是最好的念头，或者说文化。在他们看来，只要将一件事情做到了极致，那么便是他们可以去崇拜的。” 　　玄奘道：“我大概理解仙师的意思了。便是说，只要做到极致，那么，不论那一件事是否是善事，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并没有所谓，对吗？” 　　沈晨点点头。 　　关于倭国的“菊与刀”，在后世有太多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方，无数专家分析了无数资料，总结下来，便是：没有善恶，只有极道。 　　这就是为什么在后世那么多的影像资料中，总有那么多奇怪的人，在别的文化中的人看来恶心到极点，却能在他们那个国度被誉为“国民XX”。 　　例如：“地上最强男孩”“大学最美女生”“寿司之神”“五千年一遇之美女”“最可爱男孩”等等。 　　仅仅从传递到华夏这边的资料来看，那叫一个平庸至极！ 　　可偏偏就是这一份平庸至极，让他们疯狂地崇拜着，膜拜着！ 　　包括他们的最强女团。 　　讲真，但看样子……那……那……总归还是有几个好看的。 　　但是，你不得不承认，当从性格上来说，她们展现在荧屏上的效果确实令人感到亲切。 　　就是这一份贴近到生活中的极致平庸，才让她们得到了非同一般的关注和喜爱。 　　可惜，华夏文明不仅仅讲平庸好坏，还讲美丑品德。 　　你不能说那个人用难以想象的方法把一个人折磨致死，你就把那个人膜拜为偶像。 　　在华夏人看来，杀人本身就是错误，而且是大错特错，不管你在其中用了什么样神奇的手法，令人多么叹为观止，杀了人就是杀了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你杀了人，就得付出代价，就得受到所有人的唾弃，哪里回想那个国度一样，居然还能出书立传，被改编成电影，赚得盆满钵满，当事人居然还能够原谅，然后一起吃着被杀之人的人血馒头哈哈大笑？ 　　现在的大唐人眼里，倭国人却还是一个勤学上进的外国人。 　　为了学习某一样文化，他们能够直挺挺在雪地里跪上三天三夜，更是能做到其他人不能做到的事情，所以，在大唐这个时候，他们其实很吃香，很多师傅都愿意将一些东西传授给他们。 第514章 佛门东渡 　　只是没有人知道，当他们带着这些绝活回去之后，就变成了另外一个念头。 　　“哈哈，我已学成，师傅亦不是我的对手，从此我天下无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哪个敢拦着，我就弄死哪个，即便那人是师傅！” 　　而且，人人都已超过师傅，把师傅打败作为学艺的最高理想。 　　这就是“菊与刀”文化中的“以下克上”！ 　　“原来如此！” 　　听完沈晨对倭国文化的讲述，玄奘恍然大悟，忽然，心里咯噔一跳，冒出个想法来，但是又不敢对沈晨讲，尝试着开口了好几次，也是话到嘴边就没了动静。 　　沈晨看了看，哈哈大笑道：“怎么，觉得可以佛学东渡，去给他们好好讲讲佛法？” 　　玄奘老脸一红，拜道：“得罪仙师了。” 　　说声“得罪”一点不为过，玄奘深刻的知道沈晨对佛门的厌恶，佛学东渡相当于去哪个国家发展自己的势力，他很害怕这个念头被沈晨知道后，沈晨再打压佛门一次。 　　但既然被沈晨看出了他的想法，索性承认下来，免得被沈晨鄙夷为“没有担当的憨货”。 　　然而，沈晨的下一句话，却犹如天外天音一般，让他浑身每一个细胞都欢呼雀跃起来。 　　沈晨无所谓地摆摆手，道：“要去就去呗，反正你们闲着也是闲着。” 　　呵呵！ 　　居然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想清闲吗？不，我们不想！还不是被你逼的！ 　　你自己去看看，现在还有哪个百姓去庙里求神拜佛的！ 　　多少老和尚连饭都不起了，看着被抢劫到空荡荡的寺庙大殿，只能欲哭无泪。 　　都是你害的！ 　　都是你害的！ 　　玄奘在心里骂了沈晨一百遍啊一百遍，满脸含笑地谢了沈晨一句，然后转身开始给天下佛门写信，以假玄奘的名义让各大寺庙挑选大能之人，前往佛法荒原之地，传播佛祖的荣光。 　　很快，他便写好，拿着信去请学院近卫帮忙寄松了。 　　他出去后不久，一名百骑出现在窗口，“禀告仙师，信中打了暗语，意思是让几名知情者找机会让假玄奘和他调换回去。” 　　沈晨不置可否，“知道了。” 　　而后呼吸声中，那人消失不见了。 　　沈晨对此根本没有搭理的心思，看着家玄奘吃香的喝辣的，哪怕佛门遭受了毁灭性一般的打击，照样出门之时人群相伴，入则皇宫之中，出则百姓景从，他心里没点想法才怪。 　　只不过……事情能不能成已经不由得他做主了！ 　　甚至于，连沈晨都不一定做的了主。 　　真正能够做主的只有“时事”二字！ 　　若务必要，假玄奘一辈子都是假玄奘，若有必要，假玄奘现下就可以是真玄奘。 　　天下事，是是非非不过如此。 　　………………… 　　佛门东渡乃是历史上中原文明和岛国文明交汇的重要事项。 　　如果不出意外，最后代表华夏队远征岛国的是一名叫鉴真的和尚。 　　来自于扬州大明寺。 　　大明寺因此而得以在无数动荡中得以保存，哪怕是在中后期倭寇无数的年代里，也能安然保留，并且在后世作为重要的民间交流团体，以“鉴真学院”为主要阵地，疯狂地对外输出，受到了朝廷的表彰和领导题词。 　　沈晨想明白了这些，便觉得其实没有什么大事。 　　随着仙界知识和技术的普及，宗教必然走向“弘扬正能量”和“卖艺”两个一文一武的极端。 　　文有大明寺，武则少林寺。 　　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后世的顺口溜可不是瞎说的。 　　“让扬州那边稍微放松一点，让他们尽量选出有本事的和尚来。” 　　想了想，沈晨补充道：“告诉他们，我推荐一名叫鉴真的和尚。” 　　车里无人，沈晨却丝毫不担心他的话没人听到，不知不觉中，他自己也到了李二那种法随口出，言出法随的程度，身边暗地里总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的力量在凝聚，让他们得以掌握所有自己愿意去掌握的事情。 　　………………………… 　　齐州城内，百官齐聚，远在千里之外的孔家也由家主带头，前来恭迎沈晨。 　　沈晨对此太熟悉，一个个的见礼，而后在一群莺莺燕燕幽怨的目光中，转身，坐上马车，按照礼仪接受百官的饮宴。 　　比起扬州来，齐州的百姓对沈晨可谓好感得多，一条条红幡让沈晨哭笑不得，却也看到了齐州百姓发自内心的欢迎。 　　若不是发自内心，谁闲着没事干，哭着求着要你把自家女儿收下？ 　　这一日盛大的欢迎仪式自然不用多说，等第二天沈晨醒来的时候，头疼得像是要爆炸一样。 　　“绿萼、绿萼！” 　　喊了两声，发现有一个不认识的侍女进来，才发觉他这次出来，没有带上绿萼和红彤。 　　红彤是为了催卢胜道交稿，绿萼则是因为医官营的事情，被李治临时要走，希望她能成立一个医官学院，帮助大唐培养医疗方面的人才。 　　这可是一件大好事，沈晨欢天喜地地把绿萼弄走了。虽然绿萼看他的眼神幽怨到让他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但其中的好处不言而喻，他没理由不答应。 　　那是一个齐州本地的侍女，好像来自当地最大的氏族——罗家，具体的沈晨记不得了，随便哼哼两声，让她送上醒酒汤，然后拒绝了她上来扒衣服的不怀好意，自己洗了脸，让人去把玄奘喊来。 　　怎料，玄奘还没来，罗甑生却出现了。 　　沈晨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不是告老还乡，把百骑交出去了吗？” 　　罗甑生哈哈大笑，也不跟沈晨客气，径自在一旁坐下，道：“仙师到我家做客，我作为主人，自然要来欢迎欢迎，只是想给仙师一个惊喜，故而昨日未去迎接仙师，仙师不怪罪我吧？” 　　“你……这……” 　　沈晨眨巴眨巴眼睛，又看看正端着食盘上来的侍女，一拍额头，“我该想到的！罗家罗家，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同名同姓又同族的氏族？” 第515章 齐州罗家 　　罗家。 　　一个在后世同样显贵的家族，虽然不比封建王朝时那般呼风唤雨，却也在某些层面上有着巨大的威望！ 　　沈晨在认识了罗甑生之后，还故意打听了罗甑生的身世，故而知道一些东西。 　　在大唐这个年代，罗家不过是齐州本地的豪族，比起五姓七望那种掌握朝堂的顶尖大族，自然不能比，却也是一流家族中的佼佼者。 　　单凭一个罗士信，就够罗家啃老啃至少三代！ 　　罗士信何许人也？ 　　齐州历城（今山东济南）人。 　　原为隋朝齐郡通守张须陀部将，随其征讨农民起义军，后归降瓦岗军，被授以总管之职，在与王世充交战时重伤被俘。后因不耻王世充，率部降唐，成为李二的账下将军。 　　其后被拜为陕州道行军总管，枪刺王玄应，智取千金堡，随李二平定洛阳，进封绛州总管、剡国公。 　　武德五年，罗士信随李二征伐刘黑闼，在洺水之战中城破被俘，被刘黑闼杀害，谥号勇，葬于北邙山。 　　如果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那么另一个以他为原型塑造的艺术名字就耳熟能详了。 　　那便是《隋唐英雄传》中的罗成！ 　　就是那个性格叼不拉几的隋唐四猛第一猛！ 　　外号“今世孟贲”。 　　有一对飞毛腿，使一条大铁枪，天生神力，水性过人，是秦琼的结拜义弟。 　　事迹更是牛叉！ 　　力撼双牛，两战徕乎儿，火烧济南城，潼关口＃＃活捉魏文通，金堤关力擒伍天锡，四平山大战李元霸，铜旗阵杀死仇成，后在攻入扬州皇宫时掉进陷阱，被乱箭射死。 　　据沈晨回忆，在他印象中的每一个部《隋唐英雄传》里，能够演绎罗成的都是英俊小生，导演选角时，完全照着三国赵云那种白马银枪、白袍小将的标准去选的。 　　另外，《三国演义》的作者罗贯中，就是罗家人。 　　想到这里，沈晨不由得高看罗甑生几眼，这个家伙，名不见经传，却有如此身世，当真是扮猪吃虎的典型啊！ 　　有罗士信和李二那一层关系，难怪李二会把百骑如此重要的部门交给他！ 　　当初他说的那个故事里，能够见到李二，想来其中也是罗士信在运作的。 　　罗甑生感觉好奇，“那个，不知仙师看我干啥？” 　　沈晨好奇道：“罗士信是你的谁？” 　　罗甑生道：“哦，仙师要问这个啊，是我舅，不过并不长我几岁，若是还活着，差不多和我一般大。” 　　明白！ 　　辈分大，年纪小！ 　　在庞大的家族中这种情况多得去了。 　　别说，听罗甑生这么一说，沈晨越看罗甑生，还真有点越来劲。 　　所谓外甥像舅，，若是把罗甑生的络腮胡子去掉，把皮肤加点美白、磨皮，眼神别那么阴沉，多一点年轻气盛的感觉，再穿上一身银白色的甲胄，批一条雪白的披风，倒是和“白马银枪、白袍小将”那种标准差不多。 　　沈晨只顾及自己的想法，却不知旁边的侍女快要晕过去了！ 　　仙师竟然看我表哥如此认真……难怪……不会……或许……我靠！ 　　“嗯？表妹你怎么了？为何脸色如同看到鬼一样？”罗甑生有心将表妹罗巧儿介绍给沈晨，正寻摸着借口，没想到罗巧儿脸色灰白惊恐，彷如见到了鬼一般，索性把话头递过去，但愿罗巧儿能机灵点，被沈晨关注。 　　怎料，罗巧儿听得他一声呼唤，反应倒是反应过来了，但是反应的程度却是有点大，“啊”地一大声尖叫，捂住眼睛，猛地转身就跑。 　　罗甑生：“……” 　　沈晨：“……你表妹这是……” 　　罗甑生尴尬地笑笑，“乡下妹子，没见过世面，见了仙师有点害羞。” 　　沈晨气极，“你也要给我塞妹子？” 　　罗甑生哈哈笑道：“如今仙师乃是整个大唐所有女子最想嫁之人，也是所有世家最想收的名贵女婿，我们罗家为齐州第一世家，家中又有二八年龄的嫡女，为何不来搏一搏？” 　　沈晨气得把筷子扔给他，“你个混蛋，居然敢假公济私？我就说嘛，当我侍女这么有难度的事情，究竟谁家有这个能耐？既然有你在，就怪不得了！” 　　罗甑生不要脸地把半空中的筷子接住，舔着脸就吃喝起沈晨的早餐来，“哈哈哈，近水楼台先得月，在百骑这么久，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我怕是等不到告老回家了！” 　　沈晨摇摇头，气不过这个假公济私的混蛋，他还想好好看看，比起绿萼和红彤，有什么侍女能够留下呢！ 　　既然是罗甑生的表妹，这事就不能太赤裸裸了。 　　毕竟，兔子不吃窝边草，太熟了不好下手嘛！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罗甑生的表妹做事儿还是有点意思的，拿了两双筷子上来，大概是知道罗甑生会来的缘故。 　　沈晨挑了一个大肉包子塞嘴里，见罗甑生眼里有些不怀好意的味道，便到：“不会吧，就为了给你表妹保驾护航？你是多想我当你表妹夫？” 　　罗甑生舔着脸道：“仙师放心，哪怕我表妹有幸得了你的恩宠，我也不敢把你当表妹夫看！” 　　“那还差不多！” 　　“我当罗家人看！” 　　“噗！” 　　沈晨：“……你就没点正事儿？” 　　“那个啥，还真有。” 　　“啥？”沈晨随口就问。别说，有罗甑生这个了解沈晨的人在，至少在吃食上，沈晨并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应，大肉包子的肉馅里加了麻油，鲜香无比，这是沈晨的妙招，没跟沈晨一起吃过，是绝对不知道的。 　　想到这里，沈晨其实已经接受了被身边侍女是罗家人的事实。 　　因为他根本想象不到，当他喝酒喝到头疼欲裂的时候，被挑选出来的侍女为了让他体验一番齐州当地的味道，端着一盘杂粮煎饼，或者“煎饼果子，或者煎饼卷大葱上来的情景。 　　估计会发疯吧？ 　　罗甑生忽然正经地直立起身子，严肃地道：“齐州城里出现了高句丽的探子。” 　　“嗯？”沈晨一听，猛地顿了住。 第516章 太粗糙了 　　“当真？” 　　“当真！” 　　“果然？” 　　“果然！” 　　“那就有问题了呀！”沈晨头疼得更加厉害。 　　他绝对不怀疑罗甑生的消息是否准确，一手创建了百骑的头头脑脑若是不能凭借着风吹草动，嗅出其中的味道，那罗甑生也不可能坐到那个位置。 　　“有更具体的消息吗？” 　　罗甑生摊摊手，“如今我告老还乡，手中无权，只是凭着嗅觉才分辨出来，具体事情还得仙师派人查一查。” 　　沈晨点点头，“好吧！你先说说给我听听。” 　　罗甑生也没顾及，反正他没有动用百骑里留下的人情关系，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地方，道：“我罗家世代经营关外的生意，特别是皮毛等东西，自家也有船队，沿着海岸线北上，从高句丽购写皮货回来，赚一点辛苦钱。” 　　沈晨很无语地看着罗甑生，娘的，做皮毛生意的居然说自己只赚点辛苦钱？那是血汗钱好吧？ 　　罗甑生继续道：“就在上月，一艘货船的伙计跑了一趟回来，说是在近海发现了倭人的尸体，满满当当飘了数十具，看样子应该是倭国的豪商。原来嘛，这不是件奇怪的事儿，咱们大唐距离倭国不远，好像抬腿就到，但是，海上的事情仙师也知道，风平浪静从来都是假象而已，不说倭国人没有海船技术，单说我们罗家，一个不小心也得死人，一次一船并不算太意外。” 　　“但是，给我讲但是！” 　　“但是！”罗甑生继续道：“伙计们翻了那些尸体，发现所有尸体都是被杀伤，身上的衣物虽然也有，但很少很少，海面上飘荡的东西里，也没有衣服和一些金银首饰，伙计们觉得应该是遇上了海盗。” 　　“但是！” 　　罗甑生又说了一个“但是”。 　　“伙计们继续检查，却发现粮食都在！” 　　“嗯？”听到这里，沈晨的眉头紧跟着跳了一跳，“没有粮食？说明那些人不缺。如此说来，那就只有单纯的抢劫金银财宝的借口了？” 　　罗甑生点点头，“问题就在这。如果是海盗，必然是过处不留痕，人走也要烧了船只，把所有尸体能烧的就烧，不烧的也会统统拔干净，不可能拿走一些，留下一些，更何况连粮食也留下。” 　　“这就说明他们另有所图？” 　　罗甑生点头道：“结合一些老伙计给的见闻，我觉得，只会有一种人，就是专门为了某一个非必须的目的进行抢劫的人才会如此做。” 　　“好好解释解释，我有点懵。”沈晨对这一块没有什么研究，对海盗最大的概念也只有《one　piece》！ 　　罗甑生道：“这么说吧，那些人并不缺少粮食，也不缺少衣物，所以，他们并不是为了生存，或者为了单纯的抢劫而抢劫。其中，同时，金银财宝自然肯定会要。问题就在倭人的衣服上，既然他们又需要这些衣服，又没有统统抢走，那就是说，他们需要仅仅需要自己用得上的倭人的衣服就行。好了，问题来了，他们要衣服干什么？” 　　“我靠！”沈晨醍醐灌顶，“隐藏身份！” 　　“不错！” 　　罗甑生道：“对于此，我专门让人注意了一下城里的倭人海商，发现一个月前城里却是多了一伙倭国海商，名义是做金银财宝的生意，倭国多铜，他们想要把铜卖给大唐的商人，换取铜钱和丝绸回去。但是，奇怪的地方在于，他们一个多月竟然没有谈成一单生意！” 　　“憨货！”沈晨鄙夷地撇撇嘴，跟罗甑生待在一起时间长了，一旦确定对方在隐瞒身份，那么，顺着思路捋下去，自然能猜中其中的问题。 　　“对，就是一群憨货。” 　　罗甑生哈哈大笑道：“海商来往大海，最看重天时，一旦错过则相当于要再等一年。所以，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尽快将手中的货物出手，而不是囤积居奇，有时候哪怕吃点小亏也愿意。毕竟，买了货物回去贩卖，到了那边，没有天时约束，囤积一段时间，也可以把差价补回来。偏偏他们没有！搞情报，居然连自己扮演的角色都没有扮演好，不是憨货又是什么？” 　　沈晨道：“那也就是说，现在有一伙人，假装成倭国商人，正在齐州城里乱逛？能确定是高句丽的？不会是百济、新罗？” 　　沈晨不是傻乎乎地问，而是做情报就要做准确，否则，遗祸无穷。 　　罗甑生道：“也不算乱逛，他们的目标有点杂，但是主要的却又几个点。一个是齐州的兵马调动，二是门阀世家的粮草调动，三是百姓民心去向，第四个，便是铁道修建的事情。” 　　“每一个都是打战需要的东西。”确定了对手，沈晨拧紧的眉头反而松开了，“哈哈，看来你们陛下的心思连对手的知道了。” 　　罗甑生尴尬地捏捏鼻子，“陛下早在数年前就有了征伐高句丽的打算，只是被前太子一事耽误了下来。托了如此长的时间，两国又是世仇，都知道必然会有一战，只不过何时开打而已，互派细作不算意外。只不过现在这个时间点有点不对。” 　　沈晨问道：“怎么说？” 　　罗甑生道：“高句丽和咱们互派细作不是一天两天，更有常年暗中打探情报者。但是，如此明显又粗糙的操作，却像是出于什么目的，很着急的样子。” 　　沈晨明白了。 　　情报工作急不得，更加粗糙不得。 　　这伙高句丽的探子，明显很急，由于出来得及，甚至没能带够隐藏身份的衣衫，只能依靠抢劫。 　　做事又粗糙，留下了太多马脚，显然是生手，并没有考虑清楚。 　　“不太可能啊！” 　　沈晨道：“高句丽和咱们都打了这么多年，世仇延续上百年，若当真是高句丽情报部门派遣，不可能做得这么粗糙，就好像根本没有准备一样。” 　　“所以我才前来面见仙师，希望能提醒仙师，加派百骑，往高句丽去一趟，或者让那边的兄弟把最新的情报递过来，否则，咱们两眼一抹黑，难办！” 第517章 罗巧儿 　　罗甑生说完，沈晨立刻对本次跟随他而来的百骑下了指令。 　　首先，对城里那伙假扮倭国海商的高丽人进行跟踪和调查，但在掌握相关情报前，不准正面接触。 　　其次，马上调遣人手，和高句丽的百骑进行对接，了解高句丽内部问题，特别是目前高句丽上层的斗争形势！ 　　最后这一点是沈晨猜想到的。 　　如此粗糙的手段，实在太不像情报探子的做法，同时又对战争如此在意，还能调动与情报探子类似的队伍，只有当朝上层才能做到。 　　这个时间点还没有后世那种商业间谍存在的土壤，没有哪个商家有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唯一的可能只有上层，也就是同样有大家族掌控的高句丽内部的大家族！ 　　看见沈晨下令时想到了他没有想到的地方，罗甑生不免高看了沈晨一眼，他还记得他当初第一次见到沈晨时，那叫一个生涩，如同在街角给人读报的那些读书人一样，眼神里充满了对世界的无知。 　　然而，此时再看，却发现，沈晨眼里早已没有了空洞，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道道精厉的光芒。 　　这种光芒他曾经在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到过。 　　如今，那个人是整个帝国的主宰！ 　　谢过了罗甑生，罗甑生就走了，临行前还希望沈晨能多看他表妹两眼，把沈晨气得浑身哆嗦。 　　等玄奘来到的时候，沈晨还上气不接下气的直喘气。 　　“不知仙师唤贫僧过来所为何事？” 　　玄奘很好奇沈晨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但在来时见了罗甑生，对这位在前不久还掌握着大唐最多的机密的百骑统领实在发憷，便不敢多问。 　　沈晨刚要开口说话，却听得脚步声响，不禁转头看去，但见门口人影一闪，出现一角多彩的裙装，罗甑生的表妹罗巧儿正端着一壶山泉水，转身出来。 　　显然为了侍奉沈晨，夺得近距离和沈晨相处的机会，罗巧儿是进行打扮过的。 　　七彩的宫裙上并没有更多的首饰点缀，朴素中增添了几分明艳动人的光彩。 　　头上梳着大唐姑娘特有的冲天鬏，脸上画了淡淡的妆容，并不显得浓厚，眉眼之间画着一朵粉色的桃花，衬在小巧的鼻尖上，越加艳丽可人，红唇则没有在中间点上朱砂红，而是用毛笔沿着唇线将整个唇部勾勒了一遍。 　　如此装扮大异于大唐，更多偏向后世的女子淡妆，只是多了唐人特有的眉间画。 　　可就是这种味道最讨沈晨贴近。 　　方才没有注意看，没有看到罗巧儿的模样，这时沈晨定睛看了，不可不承认罗甑生对他太了解了。 　　罗巧儿身上的每一个妆容，几乎都是照着沈晨在和罗甑生言谈之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当时沈晨还没想到会被大唐世家逼婚，没想到罗甑生竟然在那个时候就在收集着他的信息。 　　无可奈何地想了想，沈晨只好无奈地摇摇头，对罗巧儿道：“那个……额……” 　　罗巧儿一面将水壶在沈晨的茶台上放下，一面转身施礼道：“仙师唤我巧儿便可。” 　　沈晨闹了个大红脸，尴尬地笑了笑，“好的，巧儿姑娘，麻烦你再送一份早点来，要清淡些，不要荤腥。” 　　罗巧儿看了玄奘一眼，不知道哪个憨货居然像个和尚一样不吃荤腥，当真是好东西都不会享受，面上却平淡无奇，规规矩矩地施了个礼，退了出去，又把房门带上，让沈晨和玄奘有个安静的商谈环境。 　　待得房门卡拉拉轻声一响，沈晨忽然松了口气似的，一下子瘫软在座垫里，如同被一帮子敲死的鱼。 　　玄奘若有深意地笑了笑，“看来仙师对这位巧儿姑娘有所意动？” 　　沈晨无力地摆摆手，叹息道：“不是你猜的那种，主要是熟人，有些尴尬。” 　　在后世的时候，沈晨也相过亲，乡下结婚普遍会早上一些，沈晨才十七虽高中毕业，确定考上了大学，家里边就给他安排过相亲。 　　相亲那女孩的样子沈晨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当初自己的反应，便如同现在这般尴尬，脖子都憋到发肿了，也没憋出个字来，那女孩也一样，全程都没看过沈晨一眼，最后双方加了电话，却从来没有联系过。 　　这种有目的的找对象，太挑，关键是把对方的缺点无限放大到“全世界”这个范围内，使得缺点直接就变成了伤残，还是生活都不能自理那种程度。 　　沈晨怕的是罗巧儿也同样如此看他。 　　况且，又相当于熟人好友介绍，要是直接拒绝，估计连朋友都没得做，若是不拒绝又委屈了自己，横竖不讨好，偏偏又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于是乎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样的话，才能保证对方不尴尬。 　　这就很尴尬了！ 　　“好尴尬！好尴尬！表哥，我还是别去了吧？就今早见了两面，我已经不知道走路先出左脚还是出右脚了！在如此下去，我怕做错了事情，被他厌烦，反而不好！好不好，好不好，换小妹来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拐出了沈晨所在的庭院，罗巧儿一溜烟儿便跑到了厨房这边，果然，她猜的不错，就凭这个心思阴沉的表哥的做法，必然会来找她。 　　尚未靠近，便拉着罗甑生的衣角，死命地摇晃起来。 　　天知道她刚才是怎么从沈晨的小屋里出来的，而她又在小屋里待了多长时间。 　　现在回想，竟然说过什么话是一个字也不记得，而时长似乎漫长得宛若几百年，又短暂得仿佛白驹过隙——一瞬间而已。 　　天知道她究竟有多么尴尬，连大气儿也没能呼出一口，简直就像被绑住手脚的阿猫阿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当真是要命了！ 　　罗甑生哈哈大笑一声，劝道：“这可不成！咱们罗家全家人的身家性命都维系在你一个人身上，你若是退出了，咱们罗家不用二十年，便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为了把你弄到仙师的身边，你知道咱们罗家究竟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吗？” 第518章 准备婚礼 　　关于这一点，罗巧儿还是多少知道一点的。 　　要想去到沈晨身边的人很多，大唐排名前十往后的世家连想都别想，罗家名气实力虽然也很大，但对比五姓七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即便同处一流豪门之中，也有好几家远远超过罗家。 　　可是，罗家却是唯一得到这个殊荣的家族，可以想见，罗家几乎是倾尽了所有人脉和资源才做到的，甚至有可能罗甑生还和陛下达成过什么交易。 　　否则，就凭罗家那点在真正的豪门眼中不是太耀眼的光芒，能让她成为最接近沈晨的侍女才怪！ 　　说不得连一个帮沈晨洗衣服的位置都得不到！ 　　想到这里，罗巧儿顿时怏了下去，她知道，刚才那一番话也不过是宣泄罢了，若是当真让那个功利心极重的表妹来，一旦让沈晨发觉，怕是罗甑生不止连朋友都做不成，还得下跪求沈晨帮他们家度过难关。 　　悠悠地叹了口气，罗巧儿道：“其实……我觉得你和仙师就很好相处，没必要再加上一个我。” 　　罗甑生见她神情尴尬，眼神不断躲闪，不由得奇道：“你这话怎么听着不是味？” 　　他想来想去，也无法想象罗巧儿小脑瓜子里想到的画面居然是他和沈晨两个深情对视的样子。 　　“不行！”罗甑生道：“能相伴一个人的，必然是夫妻，哪怕亲朋好友，也不可能坐到相伴一生，毕竟，亲朋好友也需要照顾自己的家人。再者，朋友之间的友情和夫妻之间的感情根本就不一样。你还小，体会不到你情我浓那种甜美，等仙师完全接受你之后，你便知道了，那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罗甑生说着说着，反而把自己感动了。 　　他一生都在阴暗的角落里，唯有那个一直在背后默默无闻，支持着他，以为他只是一个寻常禁军军官的女人，让他感觉到了温暖。 　　若非沈晨出现，让他的工作可以转变到正道上，那个可怜的女人怕是要一辈子都如此以为，然后继续辛辛苦苦地操持着家务活下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享受着大唐一流世家的供奉，活成别人羡慕的样子。 　　他亏欠了那个女人好多好多，需要用下半辈子去弥补。 　　罗巧儿噘嘴道：“我又没尝过，我怎么知道？” 　　罗甑生气极，“我的话你当耳旁风了是吧？都说了，只要你跟了仙师，只要仙师接受了你，你就能体会到了！” 　　他也是觉得奇怪了，自家这个表妹从小聪慧，性子也温柔可人，不喜争斗，又自爱无比，懂事时便被人踩坏了门槛，没想到现在却连连糊涂。 　　“你究竟怎么了？说话颠三倒四，脑子里不存东西？” 　　罗巧儿心中一急，“你才说话颠三倒四，脑子里不存东西！我只是……只是……” 　　罗甑生奇道：“只是什么？” 　　“只是……只是……” 　　“哎呀，你急死我了，究竟只是什么？” 　　罗巧儿猛地一跺脚，“只是一见到仙师，我的心就不知道为什么要跳出来，脑子里嗡嗡作响，什么东南西北都不知道了！” 　　罗甑生猛然一愣，忽然大嘴一张，哇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罗巧儿又气又急，“你笑什么？” 　　罗甑生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表妹……你……哈哈哈哈……” 　　正在这时，厨房里的厨子将一碗素面和两个素包子，还有一碟咸菜用食盘托着出来。 　　罗巧儿见罗甑生仍旧笑个不停，似有驴打滚的趋势，恨恨地跺了跺脚，端着食盘走了。 　　过了好久，罗甑生终于缓过气来，看着自家妹子消失在墙角那边，嘴角含笑地笑了笑，长长地嘘出一口气，“这个妹子……怕是……嘿嘿，我得回家和娘子商量一下，这婚事该如何操办？” 　　想到这里，罗甑生连忙转身快步离开，一边小跑着，一边念道：“不成不成，神仙娶妻，咱们又没见识过，如何操办？不行不行，这事还得上份奏疏，让陛下定夺？不能不能，现在还八竿子打不着，若是上书，会不会太嚣张了点，引起朝廷震动啊？哈哈哈哈……我好幸福，我好苦恼呀……哈哈哈哈……” 　　………………………… 　　这一边，罗巧儿端了食盘过来，走到门口时，正听到沈晨对玄奘道：“对待孔家，朝廷的手段一直温和，孔家自己本身也识相，没有过太多的事故。但是，他们暗地里扯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实在太过分了！老百姓直到今日还没有造他们的反，完全就是读书人在捧着他们。不论如何，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总不能等他们变成一个吃人的怪兽，才开始想办法。” 　　孔家？ 　　罗巧儿心里跳了一下，这可是整个山东地面上最不能动的巨无霸！ 　　乃是孔圣人的嫡子嫡孙，高高在上，明明庞大得宛若一艘巨大的海船，却又不在门阀世家范围之内，似乎被所有人刻意地隐藏起来，让人不需要记得他们。 　　事实也是，所有世家都在和世家自己玩，偏偏没人去和孔家玩。 　　孔家就像一个游离于圈子之外的孩童，自己捉蜻蜓，自己扑蝴蝶，可是，所有世家都忘记了，孔家捉蜻蜓、扑蝴蝶用的可不是网兜，而是一把用天下读书人铸成的利刃！ 　　“但有人读圣贤书，必有孔家门徒！” 　　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啊？ 　　若仙师想要敲打孔家，那仙师必然要和天底下所有读书人为敌，那么，仙师有赢的可能吗？ 　　罗巧儿不知不觉已经将自己代入了仙师妻子的身份，为自己相公所要做的大事出谋划策。 　　突然，就在这时，耳畔传来沈晨的一声轻呼，“巧儿姑娘，你怎么不进去？” 　　罗巧儿吓了一跳，抬头见了沈晨那一张和唐人明显又区别的脸庞，不由得呼吸一窒，这才反应过来，她还把吃食送进去呢！ 　　“仙师赎罪，我一时脑子发懵，忘记了，还请仙师责罚！” 　　说着，便连忙屈膝拜倒下去。 　　“没有没有，没有这个必要！” 　　沈晨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去托…… 第519章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据后世某项不科学的杂志做了项不太科学的数据抽查统计，统计结果是，通过相亲能在一起的概率不超过百分之零点一，而在这百分之零点一中，能够步入婚姻殿堂的不超过百分之三十。 　　沈晨闲极无聊的时候曾经看到过，对此还觉得那本杂志用不科学的方法，弄出个比较科学的结果。 　　他是亲身体会者，他知道那种结果的绝大多数原因。 　　排除掉鸣炮庆祝那种不正能量的理由，更多的是双方对彼此的挑剔感，还有一种则是双方之间的陌生感。 　　上一次在后世相亲之后，沈晨不是没想过主动打电话给那个女孩，但是，拿起电话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想约出去走一走，或者唱个歌什么的，又觉得太激进，前前后后琢磨了好几次，继续下去的那颗心也就冷了。 　　沈晨此时又在经历着这一切，当知道罗巧儿就是他的相亲对象之后，他却是很尴尬，但尴尬过后，心里存在着的还是巨大陌生感。 　　比如现在。 　　如果是面对正常人，他说上一句没关系，然后让罗巧儿把食盘端上去，他接着和玄奘聊，聊完之后暂时不做什么，让罗巧儿自己适应一下，慢慢的，不用超过三天便能知道自己和罗巧儿心里的感受，继不继续也就明白了。 　　可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罗巧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于是，两个人说了这句话之后，就脸红脖子粗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又不敢看对方，甚至不敢说话，只好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放的站在对方面前，尴尬的快要突出血来。 　　“咳咳！” 　　就在这时，玄奘好奇地从门内探出头来，“那个……仙师，若是没有什么事，那个……贫僧之后再来？” 　　沈晨从来没有发现玄奘的声音居然能够如此动听，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佛门还是有存在下去的必要的。 　　天外飞仙啊！ 　　沈晨差点激动得跳起来，“不不不不，事情还没讲完！” 　　一面说着，一面连忙一把接过罗巧儿手里的食盘，在选装的哀嚎声中，连踢带踹地将玄奘送入房内，头也不回地喊了声“多谢罗姑娘”，然后就把房门关了起来。 　　罗巧儿满脑子都是晕乎乎的，被玄奘喊了那一丝嗓子的瞬间，她吓了一跳，可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已经空空的了，然后再等她反应过来，就只看见在沈晨粗暴的拉动里，瑟瑟发抖的门板，已经耳边那一身巨大的轰鸣。 　　整个小院都安静了。 　　罗巧儿默默地看着还摆着端盘动作的自己，入眼处是一双白皙柔嫩的手掌，或许是刚刚走了好长一段路的原因，手掌上还留着体热后的汗渍，晶莹剔透。 　　“他刚才抢食盘的时候，摸了我的手背？有吗？没有吗？” 　　晕晕乎乎之间，她似乎回想起来，刚才沈晨抢食盘的时候似乎摸到了她的手背，但再又回想，好像又没有摸到。 　　究竟有没有摸到？由于沈晨的动作太快，她真的不记得了！ 　　好晕啊！ 　　“啊！” 　　一声尖锐的尖叫，吓得屋内的沈晨和玄奘一个哆嗦，紧接着只听得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逃也似的走了，沈晨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师父人品虽然糟糕，但此言却是诚不欺我也！” 　　见沈晨躺在凳子上，虚脱如做了一两万个仰卧起坐姿势那种样子，玄奘猛地打了个寒颤，连老腰上被沈晨踹的那几脚也不感觉疼了，把圆溜溜的脑袋往食盘里一埋，吭哧吭哧地吃了起来。 　　另一边，罗巧儿和沈晨做了一样的动作，回到自己屋里，反手“砰”的一下，将房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阳光透过门房的白纸透了进来，将她惊慌失措的表情显露得一清二楚，同时房间里却清晰地透露着一阵心脏跳动的砰砰声。 　　声音很强劲，也很闷，似乎心脏的主人下一秒就要停止心跳一般，空气里也透着一股子强烈的紧张感。 　　“我这是怎么了？” 　　罗巧儿很奇怪，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很聪明，但她知道自己不是个憨货。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想不出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那个人也只是一只眼睛，两双嘴巴……不对，是两个鼻子，一张嘴巴……不对，是两个鼻孔，一条眼睛…… 　　哎呀！ 　　不对不对，统统不对！ 　　“我怎么了？我究竟怎么了？” 　　想着想着，罗巧儿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张明明不是很帅，但眼睛似乎要把人看穿的脸？ 　　嗯？ 　　这句话好像哪里不对？ 　　哎呀！ 　　不管了不管了！ 　　好烦呀！好烦呀！ 　　罗巧儿把自己整个人埋在被子里，深怕被那个人看见，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把眼睛闭上，脑海里就全是那个人傻乎乎直愣愣的样子，无论她无论怎么把眼睛瞪大，就好像要把眼珠子也瞪出来那样，却依旧没办法将那张傻乎乎的脸从脑海中抹去。 　　“天啊！我要疯了！这可怎么办啊！” 　　“要不……问表嫂？” 　　罗巧儿是家中嫡女，身份高贵，在大唐这个社会里，她几乎根本不用对与她同龄的人有任何关系，所以基本上没有什么同伴。 　　能有的几个也随着嫁人，和她没了交集，最多有点书信上的往来。 　　若非前年他表哥罗甑生寄信回家里，让家里把她的婚事拖两年，说不得她也早就嫁人了。 　　从前，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直到心绪难平的此时，她似乎才隐隐间明白了罗甑生的用意。 　　难道说表哥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对于这个设想，她猛地吓出一身冷汗，脑海瞬间清醒，刚才满脑子的那个人影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担心。 　　对那个人的担心！ 　　若果可以，她很想立刻就去找那个人，把她的发现说给那个人听，让那个人多加防备。 　　但，转而一想，无论是他表哥，还是那个人，都把对方当做了朋友，目前还没有任何对立的念头，更别说行为。 　　那么…… 　　“表哥如此做，是为了什么？” 第520章 挣扎 　　罗巧儿是个白富美，不论以什么角度来说，都是后世顶级贵族一般的白富美。 　　能配得上这种白富美的，最次也不能是高级打工仔。 　　联姻现象，自从人们发现夫妻关系是一种比朋友关系还要牢靠的关系之后，就在人类繁衍发展的历史过程之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罗巧儿更加不傻，她不仅仅是因为身在大家族，从小耳闻目染，还从小就经历过相关方面的教育，从长孙皇后写的《女训》开始，包括四书五经在内，还有一些针对人与人之间勾心斗角的东西。 　　总归，绝非一个傻白甜。 　　起先她因为没当回事儿，也就没向这个方向想，但没想到她居然对那个家伙有了感觉，这才一下子想起关于那个人的很多东西来。 　　包括沈晨下凡而来的种种事迹，经由他表哥罗甑生从当事人的角度出发展开的描述，她了解到的比其他任何人都多。 　　又到现在，她忽然想起，她父母，也就是罗甑生的叔叔，在两年前忽然收到罗甑生的来信，说是要把当时正在准备对外发出联姻要求的事情暂时按下。 　　当时的她已经十七岁了，身边的人哪怕没有结婚，也已经订婚了，唯独她，因为罗甑生身份不能暴露的关系，缺少了朝廷里的砝码，从而一直没有对外明确表态。 　　可是，就在两年前的一天，就在她父母下定决心，哪怕招个小家族，也要把她嫁出去，免得被人说闲话的时候。 　　罗甑生竟然用一封言辞前所未有的严厉的书信，逼迫她的父母按下决定，在当时，还引起了她父母的反感。 　　幸好，罗甑生背地里的身份两人是知道的，只好顺着罗甑生的意思，当时还有种猜测，说这或许是陛下的意思。 　　但陛下那么多公主尚且未嫁，怎么样也轮不到她一个山东士族的嫡女，所以她父母也是随便想想，就放下了这个想法，只等着罗甑生给一个完美的答案。 　　怎料，前段时间，仙师东行的事情传荡开来，诸多山东士族就像嗅到腥味的猫一样，一下子就跑了出来，大有不把仙师扒下一层皮就不罢休的感觉。 　　罗甑生竟然又是一封言辞严厉的书信寄回家里，让她父母对她进行一番侍女方面的教导，伴随着的还有一份对沈晨性格的分析报告，厚厚一沓，用的是沈晨交给罗甑生的性格分析方法。 　　若是让沈晨知道，他不经意间给自己下了套，不知道沈晨会是什么反应。 　　虽然在书信中并没有强烈地表现出她一定能成为沈晨身边的人，但，其中却笃定地让她必须学好如何侍奉人，特别是关于沈晨和属下交流时，一定要注意保密的问题。 　　有件事情，罗巧儿知道，但那个人并不一定知道。 　　最后进入“决赛圈”的不单单只有罗巧儿一人，而是二十多人，没人背后都是一个庞大到难以令人不觉得恐惧的家族，就罗巧儿这种山东士族里都不算顶尖的贵族，其实已经是最次的一档。 　　同时，人人的人品相貌都是俱佳。 　　毕竟，要联姻的是一名真正的神仙，若是人品方面出了问题，那么，如同欺骗上天一般，这是任何一个家族都不能承受的。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没有哪个家族如今的兴盛是凭白得来的，所以，这些家族才会拼了命地想要保住。 　　所以，几乎每一个都和罗巧儿一样心思干净，即便稍微有点乱嚼舌根那种，也被排斥在外。 　　经过三轮的淘汰，最后才定下了包括罗巧儿在内的四五个人。 　　但是，最后一关，却是连罗甑生都没办法插手。 　　那是由一名叫做高璐的老宦官带领的一群人，他们将几名女孩单独关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整整七天！ 　　在这其中，只给最基本的饮食和一个马桶，便是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房间又小又窄，还只有一张床，想要绣花，都找不到一根针线，而且，特别强调过，若是有一次说话让两步外的人听见，就会被淘汰。 　　另外，出来之后还会在她两腿都站不稳的情况下，对她进行了一场近乎于拷问的询问。 　　直到最后，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那间小屋子里出来的。 　　但是，当她出来以后，她就发现，在进去时对她冷眼看待的姓高的太监居然前恭后倨地对她百般奉承，而且脸上的笑容再也没有放松下去过。 　　她休息了两天后，父母兴高采烈地告诉她，她通过了，成为了能够贴身侍奉神仙的人。 　　大唐天底下女子少说两千万，包括皇亲国戚在内，她是唯一的一个。 　　她很好奇，就问别的女孩去哪了？ 　　父母支支吾吾不敢多言，倒是那个姓高的宦官笑着说，“她们都回家了。” 　　意思简洁明了，但其中的种种却让她脊背发凉。 　　据她所知，那里面还有一个陛下的亲生闺女，以及来自最大豪门，五姓七望中的顶尖门阀——博陵崔氏的嫡女。 　　那是一个罗巧儿见到后都要仰望的存在，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被淘汰。 　　可是，这些都不是她现在需要去面对的。 　　她现在需要考虑的是究竟要不要把罗甑生写过密信的这件事告诉那个人？ 　　若是不说，之后那个人发现后，会不会对她有所怀疑，将她和她们家认作那种功利心极强的肮脏货。 　　若是说了，明显又不合规矩，违背了当初最后那一场拷问的意义。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要不什么都不做？” 　　罗巧儿咬着指甲，不断地思考着，可若是什么都不做，心里却又升起对那个人的一种抱歉的心态来，而且，还很重，就像身体都要被撕裂一样，很心疼那个人。 　　“哎……管你是不是神仙，到了凡间，还是要被我们这些普通的凡人乱想。” 　　最后的最后，对那个人的怜惜，战胜了一切苦恼，哪怕说了之后她就会被调离，甚至让罗家变得平庸，她还是想要为那个人做最后这一件事情。 第521章 山东士族是个怪物 　　决定归决定，但罗巧儿想了好长时间，也没想出一个提醒沈晨的方法，总不能直接冲过去，张口就说：“我表哥两年前就知道你他娶妻，要我等着你了！” 　　不说沈晨会不会把她当成一个疯子，即便没有，也会怀疑她的用心，到时候鸡飞蛋打，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如此徘徊了两三天，直到某一天的早上，趁着为沈晨送早餐的时候，悄悄写了张条子放在盘子底下，然后转身离开，如同没事儿人一样。 　　沈晨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手上的食盘，其他地方一丁点也不敢看。 　　他最怕看到的就是罗巧儿的眼睛，那是一双如同星辰一般璀璨晶莹的眼睛，每次不小心看到都会让他的心脏跟着砰砰跳起来。 　　“哎……难怪会说温柔乡是英雄冢，最近几天一丁点斗志也没有啊！” 　　直到罗巧儿的身影消失在房间的白纸外，沈晨才终于松了口气，回想起这三天来，除了会见一下玄奘，说一说孔家的事情，再听一听百骑那边传来的情报以外，他几乎没有做一点正事，不由得狠狠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抽得腮帮子直疼。 　　“不行，得找点事情做一做。” 　　想着想着，沈晨习惯性地端起碗，准备先喝一口皮蛋瘦肉粥，然后再吃酸菜包子。 　　这是他的习惯，每当鲜滑的皮蛋瘦肉粥在口腔里绽放，他整个人就会有一种升天的感觉，很舒服，就连肠胃也打开来，让他可以好好地享受包子带来的丰满口感。 　　“嗯？” 　　忽然，他眼睛往下一撇，看到了一张被折起来的白纸。 　　“我靠！情书？” 　　沈晨猛地就愣住了，心里更是咯噔一跳，“不会吧？她……她……她这么直接？” 　　沈晨不是傻子，放在后世那种氛围里，即便没有谈过恋爱，也看过无数电影、电视剧，身边也时时刻刻有人撒着狗粮，仅仅说对情感方面的东西，他怕是整个大唐知道的最多的人，就连青楼里的女子也不一定能有他强。 　　这几天以来，罗巧儿对他躲躲闪闪，又小鹿乱撞的样子，他是看见了的，否则也不会对罗巧儿的出现如此看重。 　　他觉着吧，其实他现在和罗巧儿之间仅仅缺乏一次机会，一个能让两个人互诉衷肠，把窗户纸捅烂的机会。 　　“难道说机会就在眼前？” 　　沈晨这一想，脑海顿时就爆炸了！ 　　连忙把碗放在一旁，平静了好大一会儿心神，最后才郑重地双手拎起还没有半个巴掌大的纸张，他敢说，就他现在这个样子，比刘德华捧着炸弹还要小心翼翼。 　　果然，白纸是折叠好的，为了不让人看见，还折了四层。 　　看得出来，每一层都精心折过，每一条对边都能够完美重合，所谓从小看大，连这样一点小事，罗巧儿都能如此用心，那么，罗巧儿必然也是会用心对待每一件事的女孩子。 　　“嗯嗯！我好喜欢！” 　　沈晨乐得快要找不着北了，可当他打开纸张，看了里面的内容后，却眉头皱了起来。 　　“前两年就有了防备吗？” 　　沈晨不自觉地摸了摸下巴。 　　现在的他那里还是政治小白，短短一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也绝非一星半点。 　　若说罗巧儿看不到其中的关联，只觉得罗甑生在当时就已经想到了沈晨要娶妻，故而让她等待，有一丁点类似于诓骗沈晨的意思。 　　但看在沈晨眼里，想到的却是整个山东士族的反应。 　　两年前，他刚到大唐，明面上从来没有受到过调查，反正有一堆神仙手段，由不得天下人不信。 　　但，当时他的圈子还仅仅只有长安勋贵和五姓七望而已。 　　不论是斗争，还是联合，都只是对于那个圈子而言。 　　但今天这个消息却明白无误地告诉他，就在他和五姓七望差点把狗脑子都打出来的时候，山东士族早已经悄悄地安排了后手。 　　隔岸观火也好，暗中筹备也罢，总归是在当时就已经有了布置，而且目标非常清晰，就是要让沈晨成为他们的女婿！ 　　这个发现让沈晨浑身冒汗，手掌心里一下子就全是汗水。 　　“草！” 　　沈晨猛地站起身来，在房中慢慢踱步，一面想着其中的关联。 　　从这一点可以看得出来，山东士族极为团结！ 　　沈晨从下凡那一天开始就是一个香馍馍，五姓七望和李二为了争夺他，明里暗里不知进行了多少次交手。 　　可山东士族呢？尽管山东士族中没有一个门阀世家具有五姓七望那样的能量，可他们一旦联合起来，却是比五姓七望任何一家都要强大。 　　在这个前提下，山东士族竟然能够达成统一的目标，并齐齐按捺住心中的野望，齐齐整整地狗了起来。 　　若非他此次东行势在必行，他相信，山东士族绝对还会继续狗下去！ 　　这需要多么强大的凝聚力才能做到？ 　　恐怖如斯！ 　　这一次他的主要东行目的，是为了李二的征伐高句丽之战，解决来自山东士族的压力，保证后勤供应，以及朝廷和民生方面的安稳。 　　在来之前，他就和李二商量好了，到了之后先看情况，然后再从中找到突破口进行制衡。 　　可罗巧儿递给他的消息，却让他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如果山东士族当真有如此恐怖的凝聚力，那么，他根本找不到从中挑拨离间的可能。 　　回想东行后山东士族对他的联姻要求，沈晨越加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庞然大物，而是名为山东士族的一个怪物。 　　庞然大物是又缝隙的，但一个怪物却是一个整体。 　　面对这样的势力，沈晨都有点发虚。 　　怕的不是和这个怪物抗衡，怕的是这个怪物联姻背后真正的目的！ 　　把沈晨变成他们自己人！ 　　一开始，沈晨还以为他们虽然有这个意思，但说到底，不过是沈晨和某一家的联姻而已，但假设整个山东士族就是一个整体，那么，其实不论他要娶的女孩是谁，都是和整个山东士族联姻！ 　　如此一来，就相当于沈晨变成了他们的资本——可以抗衡整个帝国的资本！ 第522章 约会 　　“嘶～～～” 　　想到这里，沈晨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为山东士族的隐蔽！ 　　为山东士族的内韧！ 　　为山东士族的深谋远虑！ 　　为山东士族的手段高超！ 　　想要把沈晨变成自己的资本的事情，五姓七望也做过，可五姓七望那种“直接上，就是刚”的做法和山东士族的做法比起来，简直连提鞋都不配！ 　　“好一个山东士族！” 　　沈晨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他并不怀疑罗巧儿给他这一条消息的原因，尽管他还不了解罗巧儿，但罗巧儿没有必要心存恶意地告诉他这件事。 　　换个角度来讲，即便没有罗巧儿，沈晨此次东行也一定会找到一个女子成婚，还必须是山东士族的人。 　　那么，就一定会有一个女孩如同罗巧儿一样，将山东士族已经准备了两年的事情告诉他。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他都会知道。 　　但是，假若不是罗巧儿这个人告诉他，而是别人呢？会用什么样的方式，会在其中起到什么样的作用？能够如同罗巧儿这般单纯吗？ 　　答案显而易见是不可能的！ 　　那么，这件事背后真正的那个人就浮出水面了！ 　　罗甑生！ 　　罗甑生用了一种光明正大的方式，将能够把这件事情用单纯的方式告诉他的人，送到了他的旁边，只为提醒他——山东士族是个整体，千万莫要小看了！ 　　想到这里，沈晨一面拿出打火机，将纸条烧干净，一面深深地呼出口气。 　　若是没有罗甑生的提醒，他和李二设想的很多东西都会沦为泡影，不仅无法凝聚山东士族，反而会让山东士族联合起来，一起排斥他们！ 　　这是救命一般的提醒啊！ 　　罗巧儿心思单纯之中，竟然救了沈晨一命！ 　　沈晨心里顿时对罗巧儿更多了一份温柔。 　　“要不就找点事干？带罗巧儿约一次会？” 　　念头疯狂地在脑海里滋生，然后就止不住地向前飞奔。 　　看电影？电脑上倒是可以，可第一次见面就让人家小姑娘进到屋子里去……拜托，这不是后世，在这个世道是要浸猪笼的！ 　　踏青？时间差不多刚好，问题是不知道齐州有什么好的风景？别到时候反而要罗巧儿做他的导游，那就搞笑了！ 　　做游戏？什么游戏能滋生情感？真心话大冒险？拜托……太不要脸了！ 　　…… 　　想着想着，沈晨不知不觉就把早点吃完了，最后低头一看，靠，什么味道都没吃出来，有点对不起皮蛋瘦肉粥和酸菜包子啊！ 　　蛋￥％蛋和面面那么努力，怎么可以不好好品尝品尝？ 　　哎…… 　　默默地为两者说声抱歉，沈晨决定，遇事不决……问老丈人！ 　　他决定了，以回访罗甑生这个好友的名义，直接去一趟罗家，想必到时候罗甑生也能猜出他的来意，然后心照不宣地好好和他谈一次。 　　这是他如今面对山东士族这个整体性的怪物唯一的突破口！ 　　……………………………… 　　第二天，当罗巧儿听到沈晨说要去拜访他们家的时候，整个人都硬了！ 　　两眼瞪大，却空洞无神。 　　红唇张开，却煞白无色。 　　头上的碧玉钗子仿佛也成了一件死物，没有了玉质本身那种灵动。 　　小院里，沈晨吓了一跳，连忙伸出手指头，轻轻在罗巧儿的额头，位置就在粉红色的桃花印上面一点点。 　　罗巧儿猛地反应了过来，发一声叫，“仙师赎罪，仙师赎罪，奴走神了！” 　　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沈晨哈哈大笑。 　　罗巧儿却是只想找条缝钻进去。 　　天啊，仙师的意思是……是……是见家长？ 　　意思是仙师是看上我的？ 　　天啊！怎么可以这样？我又没有多么好看！家世也没有多好！侍奉人的事情也没学会，笨手笨脚的，仙师为什么会看上我呢？ 　　哎呀，要不要提前告诉家里一下，可莫要再仙师面前失了礼数。 　　不对不对，有表哥在，他是仙师的好友，听说还当值的时候，经常和仙师吃饭，还陪着仙师下过江南，想来对仙师的脾性还是了解的。 　　可家里好像没有什么好东西呀！即便表哥能好好地招待仙师，可也拿不出手呀！ 　　不行不行，还得先告诉他们一声，仙师光临可是大事，得让他们好好地采买一些东西，还得是仙师熟悉的，不然仙师不会用，那就得罪仙师了！ 　　失去了仙师这个女婿，爹还得哭死！ 　　呀！ 　　我怎么就想到女婿去了！仙师还没说要娶我呢！我怎么能上杆子地要求仙师娶我呢？ 　　哎呀，烦死了烦死了！ 　　…… 　　罗巧儿又陷入了迷茫状态，任凭沈晨唤了她几声，她也没反应，反而把沈晨吓了一跳，以为她失心疯了，连忙轻推她的肩膀，一边道：“巧儿，巧儿，你没事吧，巧儿？” 　　罗巧儿猛地抽了一下，反应过来，但见沈晨担忧地看着她，登时小脸一红，呀一声叫，捂住脸颊，飞也似地逃了，哪里还管什么礼数不礼数，直接把沈晨仍在原地，独自受着冷风吹。 　　“难道我长得太吓人了？” 　　沈晨只感到一阵心酸…… 　　……………………………… 　　很快，仙师要驾临齐州历城罗家的事情便吹得满城风雨，诸多世家在羡慕嫉妒，臭骂罗家“运气好”的同时，也想看看，仙师要通过与罗家接触达成什么样的目的。 　　暗中里，整个历城的情报如同一张蜘蛛网一样，飞速地编织起来，所有人都想看看，沈晨究竟要如何对待山东士族。 　　是像对待五姓七望那样，打压、牵制和改良；还是如同对待朝廷那样，保持足够的合作和距离；或是像对待江南那样，在一番腥风血雨中变成朝廷的一部分？ 　　种种猜测，种种说法，支持什么样的都有。 　　但到头来，所有人还是两眼发懵，想不出沈晨此番作为究竟要达成什么样的目的！ 　　而另一边，在毫不知情的罗巧儿提心吊胆地给自己化妆时，罗家则在享受被世人关注的同时，也陷入了被人用放大镜各种分析的境地…… 第523章 罗巧儿之父 　　“贤侄啊，此时可如何才好，如何才好啊！” 　　罗家，罗巧儿的父亲罗宾崔焦急地在罗甑生面前走来走去，他如今年过半百，头上的头发已经没有剩下几根，只好在头上戴了一个幞头，像是一顶帽子上顶了一个大大的肉包。 　　此时，豆大的汗水正沿着幞头的边沿不住地往下流，一张长满络腮胡子的脸上晶莹一片，便似刚洗了把脸似的。 　　整个人走动之间，两脚止不住地颤抖，明明穿着席袜，却在所过之处留下一个个清晰的汗水脚印。 　　见罗甑生好整以暇，便似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地坐在一旁的茶台上，研究着今年刚从江南弄来的春茶，不由得气得胡子乱吹，瞪眼喊道：“贤侄！你倒是给我说句话呀！” 　　他都快气疯了。 　　“当初就不应该听你的，让巧儿留着等仙师，这下可好，整个山东士族把咱们看成了叛徒，只等着给咱们出幺蛾子，一个不小心，说不得还要家破人亡！” 　　说着说着，还是不解气，继续抱怨道：“你说你当初怎么想的，啊？整个山东士族全都憋着一股气，压根没想跟朝廷还要五姓七望掰手腕，只等他们分出胜负来，再通过联姻缓和关系。你倒好，直接全压在仙师身上，这下好了，咱们进是进去了，可咱们也成了众矢之的，天下所有人都看着咱们，吃个饭都能吃出沙子，你说这是怎么个意思？哎！” 　　说来也奇怪，身为齐州历城最大的家族，在给主家人的饭食里居然有沙子，还不是一颗两颗，当此关键时节，若是罗宾崔还不知道这是有人故意提醒他们家，那他还不如直接放弃所有荣华富贵，赶紧躲到乡下去算了。 　　“你不是打算回老家了吗？又何须在意这些？” 　　罗甑生悠悠自在地说道，手上捧起一倍新泡的春茶嗅了一嗅，再往嘴里送了一口，反复三次，让新茶的味道尽可能在嘴里释放出来，最后才一饮而下。 　　不行啊，总是有股不太舒服的涩味，全然没有仙师赠送给的春茶那种甘甜的味道。 　　罗甑生皱眉想着：奇了怪了，为啥就不能种出仙茶一般的感觉呢？地方是仙师在江南时候跟他指定的，便不会是山水问题，炒茶的工艺和手法也是仙师所传授，中间派人学了良久，不会是手艺问题，那是出在哪呢？ 　　罗甑生陷入自己深深的怀疑之中，耳边传来一阵阵罗宾崔的抱怨和咆哮，尽是一个字也没有落在耳朵里。 　　在江南的时候，沈晨知道他要告老回乡，还以为他是个无牵无挂的主，便问他想要做什么，他说只想和土地打交道，虽然卸下了百骑统领的重任，但他心心念念的还有农科院那些足以让任何人传扬万代的种子。 　　沈晨想了想，便帮他找到种茶一途。 　　不仅可以和土地打交道，又能传扬万世，关键是着玩意儿不犯忌讳，对徒弟和水源又挑得很，即便被域外番邦学了去，没有华夏的水土，也种不出个好玩意儿来。 　　可是，他在买了一座茶山后，一应手法都按照沈晨交给的工艺做了，到最后得到的却还是一种半成品。 　　鼻尖草味太重，入口还有一大股难以言说的干草味，最后那一下应该有的回甘，却转来转去，还是一股子干草味。 　　若是如此，还不如直接和干草水得了！ 　　砰！ 　　突然，茶台被狠狠踹了一下，罗甑生莫名其妙地抬起头来，只见罗宾崔正怒火中烧地看着他，面目狰狞，咬牙切齿，似要把他活生生吞下肚子里去一样。 　　罗宾崔暴怒道：“贤侄！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罗甑生默默地叹了口气，他这个叔叔为人挺好，也听话，但眼界却是小得可以，别说和李二、沈晨这种将大唐帝国的国运都算到了几百年后的大能，也不说长孙无忌、房玄龄那种人尖子，仅仅和当前翅膀尚未丰满的太子李治也比不了，更别说和其他世家那些老东西相提并论。 　　这些年若不是他在背后默默帮衬，罗家变成什么样子都难说。 　　叹了口气，罗甑生道：“叔，你怎么还是这么咋咋呼呼的？” 　　罗宾崔气道：“现在罗家就要被毁了，你说我怎么能不咋呼？” 　　罗甑生无奈道：“这个家怎么就要被毁了？” 　　罗宾崔气得手指发颤，点着罗甑生道：“你你你你……你糊涂啊！现在所有山东士族的眼睛统统盯在我们身上，稍有不慎，就要变成山东士族的叛徒，成为朝廷的走狗，到时候你要我们家怎么生存下去？” 　　罗甑生脑海里忽然想起沈晨面对无可奈何的人经常做的一个动作。 　　两手平摊，脑袋歪斜，肩膀一耸，然后蹦出个语气词，“so？” 　　“so”的意思他问过沈晨，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8!0!.!c!o!m 沈晨说是仙界某个族群的文字，翻译过来就是“所以呢？” 　　但罗甑生不想把沈晨这个习惯告诉罗宾崔，于是，做完了动作之后，说道：“所以呢？” 　　“我＃％……＆￥” 　　罗宾崔险些背过气去，“太太太太太……太气人了！” 　　望着自家本叔罗宾崔老脸都变成青黑色的样子，罗甑生忽然反应过来，连李二都被沈晨这个动作气晕过，就他家叔叔这点道行，把被气死才怪了。 　　罗甑生连忙站起身来，帮罗宾崔捋着胸口，一面劝道：“叔啊，你别急，别急，有话好好说，别自己气着，气出了问题来，还是得你自己解决，又伤不到我，我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你却没得吃吃、喝喝、睡睡，何苦来哉，何苦来哉？” 　　罗宾崔一听，心里更是不顺，只觉得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里，想要咳出来却又没办法，还好罗甑生见过李二被气晕的模样，一通折腾，这才把罗宾崔救醒过来。 　　罗甑生正想找个借口离开，没想到罗宾崔刚醒，张口就来了一句，“我话还没说完。” 　　罗甑生：“……你说你说！” 第524章 气晕了 　　罗宾崔虚弱地道：“山东士族看咱们是一回事，另外，还有天下氏族怎么看我们？仙师身边本来就是天下氏族赶着扒着都要拼命争取的位置，利益均摊才是王道。” 　　罗宾崔气鼓鼓地瞪着罗甑生，“可你倒好，就留下巧儿一个，其他氏族能高兴吗？现在好了，你去打听打听，外面多少人盯着咱们，稍有一丁点差池，咱们就能被天下氏族的吐沫星子活生生淹死！” 　　“再有！” 　　罗甑生刚想解释两句，却又被罗宾崔打断道：“再有朝廷那边，听说几个公主都悄悄进了入选，甚至还有陛下最看重的高阳公主，可你居然让操办此事的人连人家的申请单子都没收，除了高阳公主和陛下以外，就你知道这事儿，你还给不给陛下脸面？再说了，那高阳公主生性狡猾多变，又是个受不得气，手段狠辣的主，你驳了人家成为仙妻的机会，人家能对咱们好吗？” 　　“叔，我……” 　　罗甑生又想说话，却又被罗宾崔打断了，“你现在去街头听听，多少读书人说咱们家吃独食，想要成仙想疯了，说咱们家不顾大局，要做神仙的坐骑，巴之不得咱们家赶紧死光光，就连百姓对咱们家都有了流言蜚语，说咱们家吃相太难看，当不得齐州第一家。” 　　罗宾崔说着说着，或许是气急攻心，眼泪哗哗地就下来了，一丁点大唐人的豪气都没有。 　　“你呀你，做事总是这么激进！咱们罗家若是过不了这关，怕是连裤衩子都要被人薅了去。你当初就不能和我商量商量？” 　　罗甑生终于逮住个话头，“当初你也同意的！” 　　罗宾崔气急败坏地道：“即便我同意，那也不知道你如何黑心，要所有竞争者都弄走了，只留了咱们家巧儿一人！你就说吧，此事究竟是不是和你有关，是不是应该算在你头上！” 　　“我……哈哈哈哈……” 　　罗甑生直接给气笑了，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这位叔叔不仅眼光狭隘，最大的缺点还是胆小怕事，屁大点事情能被他想象成天塌下来一般，实在难成大事。 　　“叔啊，你怎么尽往坏处想，而且这些坏处都还没到来呢，你现在就咋咋呼呼的，别说不会到来，即便到来了，你还不得直接自杀啊！” 　　罗宾崔负气地转过头去，道：“真到那时就来不及了！” 　　罗甑生叹声道：“放心吧，不会的，也不可能会的。” 　　罗宾崔一屁股做起来，骂道：“你说不会就不会，你是神仙啊？” 　　罗甑生笑了，“嘿，我还真跟着以为神仙两年时间，他还亲口说过，我是好友，不是下属。嘿嘿！” 　　“你……” 　　罗宾崔突然惊觉了一件事，他面前这个外甥可不是一般人，明面上只是朝廷里一个小小的将军，轮级别，连见到李二的可能都没有。 　　但暗地里，却是李二最信任的影子。 　　同时，最关键的是，他还是大唐现在唯一的一个神仙身边的人，而这身边人的定义也绝非寻常，而是——好友！ 　　好友两个字在大唐可是非同一般。 　　尽管此时大唐的风气经过四百年汉家王朝的熏陶和拉扯，已然没有了先秦时期那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决绝，好友两个字多了许多的利益纠葛和性情使然。 　　但是，却也不是那种随意便能说出谁是谁好友的时节。 　　一旦好友获罪，这位好友即便和此事没有任何关联，也是要被一通问责的。 　　如此风气之下，好友两个字不可能被随意说出口。 　　既然沈晨说出了罗甑生是他的好友，那么，也就意味着罗甑生和沈晨站在了一条水平线上，若是将来罗甑生因为某件事被问责，沈晨也逃不开关系，哪怕他是神仙也不能。 　　这就是大唐！ 　　噌地一下，罗宾崔激动地站起身来，两手扶住罗甑生，“对啊，我怎么忘记了这一茬！” 　　罗甑生无奈地摇摇头，“叔啊，你这个人就这样，一旦心急起来，那胆小的毛病就会让你忘记自己手中很多的资源。” 　　罗宾崔也不着脑，反正这话他早就听罗甑生说过很多次了，只不过性情使然，总是改不掉罢了。 　　他明白，罗甑生现在就是他最大的大腿——要抱！ 　　“来来来贤侄，咱们今天慢慢聊，那这其中都有什么道道，你倒是跟叔我好好说道说道。” 　　罗甑生也早就习惯了罗宾崔这种前倨后恭的姿态，被罗宾崔拉到矮榻上坐好，顺势道：“咱们一项项说。” 　　“好啊好，你说您说！” 　　“其一，山东士族这边，眼红归眼红，压根就没有把咱们当叛徒的想法，若是真把咱们当叛徒了，怕是此时早就发动了，还等你说这些？别忘了，我还在这呢！咱们把罗家拆得七零八落，甚至有退出山东士族的可能了，把他们都喂成一头头猪了，他们还如何会觉得咱们时叛徒，你就是杞人忧天！” 　　罗宾崔一拍脑袋，“……是啊，咱们可是为了这事儿付出了很多东西啊！我怎么没想过咱们和他们其实早就弄完了利益分配了呀！” 　　罗甑生叹气道：“其二，天下氏族方面。既然咱们还是山东士族中的重要一支，如今又得了仙师身边人的位置，其实水涨船高，不看僧面看佛面，哪怕五姓七望也不会对咱们怎么样。你难道忘了，五姓七望早就被仙师弄成门下走狗了，你觉得天底下还有哪个氏族敢和仙师抗衡？” 　　罗宾崔猛地一惊，“咱们已经到了这种地位了？” 　　罗甑生气道：“叔啊，不然你以为天下氏族为什么非要赶着扒着往仙师身边凑？别看咱们家七零八落了，其实你只要出门走上一圈，所到之处，哪个门阀世家不把咱们家当成祖宗一样供着？就凭仙师的手段，哪怕不针对他们，只要手指缝里漏点仙界技术给咱们家，咱们家还能起不来？到时候别的世家不求着咱们共享或者分销？你呀……哎……” 第525章 你就不能聪明点 　　罗甑生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位族叔简直就是烂泥糊不上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自己添堵。 　　想来也庆幸，此时添堵还能接受，毕竟他什么也没做，若是能他当真做出了事情才添堵，那就……哦豁！ 　　“再有，朝廷方面，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高阳和极为公主参与了报名不假，但陛下根本就不同意，否则，你以为我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舔着脸去跟以前的老部下求情，让他们把堂堂唐国公主的申请扔了？你也不想想，就算我拼着这条命和这张脸去，我那些老部下敢干吗？他们不要命了？” 　　“原来是陛下首肯啊！” 　　罗宾崔这下安心了，满脸轻松，一副满足无比的样子，气得罗甑生直想狠狠踹他两脚。 　　可惜，大唐是一个以族群为基本单位的国度，哪怕在沈晨打压下，朝廷有了“皇权下乡”的资本，但比起地方上的氏族来说，朝廷的力量还是十分渺小，现阶段来讲，也就是起到一个上传下达的作用，距离沈晨描绘的那种，朝廷一声令下，十万百姓贴首附耳的愿景还差得多！ 　　罗甑生道：“在仙师娶妻这一事里，你可知陛下说过任何一句话没有？” 　　罗宾崔想了想，摇摇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好像还真没有。不是听说陛下是因为杨妃娘娘薨去，陛下积劳成疾，哭死过去，幸好被仙师救治过来，一直在洛阳疗养吗？” 　　罗甑生摇摇头，“是也不是，但绝对不会如此简单。” 　　罗宾崔满脸迷糊，不太明白，罗甑生道：“咱们的陛下啊……雄才大略，绝不输秦皇汉武，仙师下凡之前，他便早已野心勃勃地要将大唐的版图变成有史以来最大的！仙师的下凡为他提供了一个史上绝无仅有的契机。同时，仙师也打算提升我大唐的文明等级，两人一拍即合。换句话说，你今天能看到的所有一切其实都是他两人早已安排好的，若非如此，你便是想破了脑袋也别想想得出来。” 　　罗宾崔道：“这与陛下在洛阳有何关系？” 　　罗甑生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罗宾崔一眼，吓得罗宾崔一跳。 　　罗甑生道：“这还不简单吗？大唐宫主想要攀上仙师的高枝，堂而皇之地写了申请，又被秘密地拿掉，似乎是陛下不高兴，其实，就凭百骑办事的习惯，这件事那有可能漏得出半点风声！” 　　罗宾崔一听，震惊道：“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仙师和陛下联手做的？那又是为何？” 　　罗甑生摇摇头，“仙师未必参与其中。据我所知，仙师此人目的性极强，很少会弯弯绕绕，江南一事已是他的底线，再想通过别的方法让他去做某一件事，怕是比登天还难。” 　　“那你的意思就是此事乃是陛下刻意为之，这又是为何？” 　　罗宾崔连续两次发问，把罗甑生问得烦了，“我说叔啊！你那脑袋怎么这么不开窍呢？” 　　罗甑生气得灌了自己好几大口茶水，烦躁之时，便连茶水中的苦涩味也察觉不到。 　　他说道：“陛下明显是要做给天下人，准确地来说，是做给门阀世家，特别是咱们这一伙山东门阀世家看的！” 　　“看什么？” 　　“我……” 　　罗甑生抬起脚来，又不甘心地放了下去，“给咱们看，告诉咱们一句话：就连我也参与其中了，只不过给你们面子，就不继续下去了，你们自己掂量着点，别弄出事情来！” 　　“啊？” 　　罗宾崔震惊得无以复加，“陛下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就为了证明这么一句话？” 　　他瞥眼道：“我怎么这么不相信呢？陛下有必要这么做吗？他下一道圣旨就行的事，何必如此绕来绕去，他就不怕惹恼了仙师？” 　　砰！ 　　罗宾崔再也忍不住了，一脚抽在罗宾崔的屁股上，直把罗宾崔踹得飞到矮榻上，乒乒乓乓，撞翻了矮榻上的矮几水杯。 　　“你就不能聪明点！” 　　罗甑生真的暴怒了，“你现在是罗家明面上对外接触的当家人，你都如此糊涂，我罗家还如何走下去！” 　　罗宾崔忍着疼爬起来，他心里一百个不服气，但见罗甑生火大成如此模样，哪里还敢跟罗甑生顶牛，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罗甑生背地里做的那些黑手。 　　那绝非一个恐怖绝伦可以相提并论！ 　　故而，气鼓鼓地坐起来，闷着头不说话。 　　罗甑生觉得自己做得过火了，温言相劝道：“叔啊！很多事情是不能摆在明面上，而是需要心领神会的，陛下若是下了诏，若你接到如此旨意，你心里能痛快吗？就好像此事是陛下赏给你的，你能安心接受？” 　　罗宾崔负气道：“咱们好歹也是一方世家，如何能接受？” 　　“那不就行了！” 　　罗甑生两只巴掌一拍，“所以，陛下就选择了这样的方式，私底下告诉咱们，这一局他不参与，大家就放心地去做吧！和仙师联姻也符合他心里的想法，只不过天下世家这么多，我没办法选择哪家，应该说选择哪家都要得罪人，你们就自己去争吧！反正我是不管了！” 　　“哦～～～” 　　罗宾崔恍然大悟，却又愣了一下，道：“不对啊！按理来说怎么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陛下不赶着扒着把公主嫁给仙师，亲上加亲，他给咱们干什么？” 　　罗甑生无奈地摇摇头，“叔啊！你都说是亲上加亲了，就证明陛下和仙师已经很轻了。我可以告诉你，哪怕陛下百年之后，仙师也照样会义无反顾地站在皇室这一边，辅佐了太子李治，继续再辅佐下一世，直到仙师归天为止。既然如此，陛下和仙师就没必要继续亲近，若是把仙师强行拉到皇室这一边，反而对仙师、对世家、对天下都不好。毕竟，糖多会腻，天下门阀世家是容不得仙师被皇室一家霸占的！” 　　“原来如此，我懂了，我懂了！” 　　罗宾崔这一次当真是彻彻底底地明白了，“那咱们……” 　　罗甑生摆摆手，“咱们什么也没必要做，你赶紧把接待仙师的事情办好了就行！” 　　“哦哦！” 第526章 回家 　　罗甑生很想说一句：“马上就要联姻了，这个时候正好是紧咬关头，多做多错，天下世家那群疯狗是不会放过的，还不如潜藏起来，闷声发大财就行。难道仙师会眼看着老丈人家被野狗咬死？” 　　但是，这话始终没有说出口，他今日所说的已经太多了，早已经超出了他一个一流世家家住的身份和地位应该说的。 　　其中还包括沈晨和李二的私人关系！ 　　这可是连百骑都必须保密的东西。 　　若是换个人，他绝不可能透露半分半点，能说这么多，已然是他在拿自己的小命做担保了！ 　　操心啊！ 　　一个大唐一等一的世家，居然出了世叔这么个玩意儿，我得想办法跟仙师多讨一点养生的秘诀了，得活得长久一点才行！ 　　…………………………… 　　做通了罗宾崔的思想工作，罗宾崔终于明白一个道理：他罗家现在唯一的大腿就是沈晨，也只有沈晨才能破开他罗家目前的窘境！ 　　于是，罗宾崔发挥出了他百分之八百的努力，将一场沈晨眼里寻常的走访，变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迎接活动。 　　巨大的横幅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的，直接拉满了罗家门前的整条街道，一眼看去，密密麻麻，层层叠叠，那阵势，完全可以和现下公认的最热闹的“除夕夜产品展销会”相媲美。 　　沈晨的车架还没出门，随行而来的高璐便来禀报，说是罗家迎接的车队已经在门口排到了一里之外，就历城这么大点地方，车尾的奴仆只需要转身走两条街就能到罗家的家门口。 　　沈晨心里那叫一百个膈应。 　　罗家摆出的阵势明显就是迎接神仙女婿的架势，明明白白地通告天下，他——沈晨，是罗家的女婿了！ 　　弄得他尴尬得受不了，都没敢去见罗巧儿一眼，怕被罗巧儿笑话，心里痒酥酥的难受极了。 　　他却不知道，罗巧儿下巴直接顶到胸口里去了，恨不得自己前几天不要把事情告诉家里，等仙师去到了他们家再说。 　　站在沈晨临时住所的大门口，罗巧儿抬眼偷偷一下，满街尽是密密麻麻前来围观的人群，弄得她羞涩难当。 　　最让她尴尬的是，罗宾崔居然让所有奴仆统统穿上大红色的衣服，就跟当真要嫁女儿一样，她敢说，只要她穿上大红的凤冠霞帔，今天就是她出嫁的日子。 　　便连街边看热闹的百姓都笑着说：“哎呀，咱们巧儿小娘子要嫁给仙师了？当真好福气啊！” 　　天呐！他们谁知道我现在和仙师还没到那种地步呢！ 　　再说了，就仙师那个“见不得人”的模样，谁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呀？或许只是为了找我表哥说事情呢？如此一来，不是逼人家娶我吗？要是人家别逼急了……我的天，不讨厌我才怪？ 　　咦，为什么我会害怕他讨厌我？ 　　难道我喜欢他？ 　　哎呀！哎呀！哎呀！ 　　浑浑噩噩地到了沈晨的车架旁边，按照礼制，她需要走在沈晨的车架边上，就在这时，脑袋上传来一个声音，“那个……如果不介意……能……那啥……能一起上来坐坐吗？” 　　“啊？” 　　罗巧儿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来，入眼便是沈晨那张尴尬到傻乎乎的脸，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也不知究竟想到了什么，一手伸在半空的同时，一手还挠着后脑勺，腼腆得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朋友。 　　罗巧儿羞红了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旁边的百姓可不乐意了，一个劲儿起哄。 　　“别上！别上！仙师要吃了你，千万别上！” 　　“上呀，你倒是让他吃呀！” 　　“你挣扎个啥呀，换做老娘，老娘直接把他拉下来！”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啊！上去了还不得没脸见人呐！我教你，赶紧回家，然后洗个澡，再然后你就乖乖等着就行了！” 　　“哈哈哈哈……” 　　…… 　　大唐民族风在这一刻豪迈地绽放，不止罗巧儿活不下去了，就连沈晨这个后世见惯了结婚时候各种玩笑的人挨不住了！ 　　现在就如此，换做真正结婚的时候还了得？ 　　听说，大唐结婚的时候，男方去女方家迎亲，进门时，女方会由一大堆三姑六婆堵在门口，直接用大棒子往下打，不见红就不算做喜庆。 　　哎呦，娘的，这还不如后世呢！ 　　好歹，后世只是要钱，一个红包里装着八毛八分钱，塞给你一百个都行。 　　可在大唐，这是要命啊！ 　　听罗甑生、程咬金说过，他们当年结婚的时候，伴郎都差点死了好几个！ 　　想到这里，沈晨忍不住浑身一个哆嗦，手掌缩了一下，罗巧儿以为他不让上去了，心里一急，脑袋一热，手掌猛地伸出来贴了上去。 　　沈晨和罗巧儿两人齐齐一愣，接着又迅捷地分开，脸和脖子都涨红了。 　　这下子，周围围观的百姓更是乐不可支了。 　　仙师娶亲本来就是最近齐州历城里的头等大事，家家户户几乎都参与其中，今日见如此这般，想来必定是仙师有了主意，表明了要迎娶的是罗家的嫡女了。 　　一时之间，刚才还只是的打趣的百姓顿时换了个脸，要把罗巧儿打死的泼妇有之，说仙师不给普通老百姓机会的有之，恭喜两人结成连理的有之，抱怨自己命运不如人者有之，恼恨自己牌子也得不够大的也有之…… 　　总归，形形色色不一而足，直接把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罗巧儿整个人都整晕了，站在原地，迷迷茫茫，战战兢兢的不知如何是好。 　　沈晨尽管恼归恼羞归羞，但他毕竟是男人，很多话听听也就是了，虽说同样很尴尬，但总不至于连脑袋都停止转动。 　　见罗巧儿像只受到惊吓的小猫，左看右看不知怎么办，一时间怜爱之心大起，哪里还管得了什么男女大防，什么两人之间还没定下关系一说。 　　直接跳下车架，将罗巧儿拦腰抱起，送上车架，亲自为罗巧儿拉开车门，让罗巧儿当先坐了进去，这才连忙吩咐由百骑扮演的车夫赶紧开车。 　　“驾！” 第527章 仙器当见面礼 　　罗宾崔搞出来的事情实在太夸张，历城又是一个小城，沈晨和罗巧儿还没在车上密闭的空间里尴尬多长时间，便听到一声长长的吆喝声，“罗府已到！” 　　这一道声音就像一颗速效救心丸，将沈晨和罗巧儿一起拉回了活着的环境，车子还没停稳，沈晨便拉开了车门，一下子跳了下去。 　　罗巧儿在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却忍不住一阵腹议，“该死的，憨货，他就这么着急和我分开？哼！” 　　小嘴嘟着，挂个油瓶没有问题，红唇娇嫩得仿若一颗鲜艳的葡萄，沈晨若是看见，说不得便要心猿意马，开心到死。 　　另一面，沈晨下了车，但见罗府中门大开，罗宾崔带着罗府一家老小尽皆恭候在门外，为了凸显沈晨的身份，他们甚至离开了府门十米的距离，以显示远迎的感觉。 　　在人群里，沈晨看见了罗甑生，他名义上是罗家的家主，但此时沈晨并非以联系罗家的名义而来，而是以类似“探亲”的名义而来，因此，罗宾崔才是主角，他只能往后靠一个身位。 　　见沈晨下了车，罗宾崔早已按捺不住的内心登时咯噔一跳，连忙又上前几步，向沈晨弯下腰来，长声喊道：“罗府罗家恭迎仙师大驾光临！” 　　其后，便是沈晨熟悉不过的众人集体拜见之声，包括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尽皆下拜，留给沈晨的只有黑压压一片后脑勺。 　　沈晨脸上露着笑容，八颗牙齿格外明亮，这可是未来的老丈人，不得好好巴结巴结？ 　　于是，他连忙上前，将平日里的虚扶，改成真正的搀扶，揽住罗宾崔的两手，将罗宾崔托了起来，笑道：“罗公无须多礼。” 　　罗宾崔只觉得一双大手将自己的两手托了住，让他向下的动作根本做不出来，尽管这双手的力道并不大，却令他感到一阵格外的温和。 　　原来这就是神仙的手！ 　　我也是和神仙触碰过的人了！ 　　哈哈哈哈…… 　　想到这里，罗宾崔不由得骄傲起来，放眼大唐百姓四千万，有几个能和神仙近距离接触的？ 　　顺势罗宾崔便站起身来，等到抬起脸来，一张老脸已经笑得没法儿看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温和阳光的脸庞，没有丝毫的攻击性，就像邻家大男孩那般，让他有种温馨的感觉。 　　他膝下无子，就罗巧儿一个女儿，放在大唐这个时代，简直就是一朵奇葩。 　　此时知道这样一个神仙竟然是他的女婿，没来由便对沈晨贴切几分，又或是心中其实仍旧保存着想要一个男孩子的愿望，登时便打开了心房，有种把沈晨当做自家儿子的感觉。 　　之前那一些些弯来绕去的想法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但觉有这样一个“儿子”在，便是天塌下来也没有多大关系。 　　“哈哈哈哈……仙师远道而来，小老儿无法远迎，还请仙师恕罪！” 　　嘴上是这么说，其实压根就没有继续往下拜的动作，反而扬起脑袋，张开大嘴哈哈地笑着，笑声爽朗干净，引得周围人同样哈哈大笑。 　　罗甑生站在后面瞧见，不由得苦笑着摇摇头，明明没事儿了，直接进府就行，现在这么一搞，换个神仙来，怕是能直接甩手走人，幸好他面对的沈晨，不然……哼哼！ 　　罗甑生不由得嫉妒罗宾崔的运气了！ 　　罗府外一阵喧闹盈天，周围百姓哄哄闹闹，沈晨知道，这个时候正是需要表现的时候，当下笑道：“我远道而来，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便带了点仙界的东西，还请罗公不要见外。” 　　说完，大手一挥，身后的高璐便扯开了嗓子喊道：“仙师呈罗府见面礼，小型火力发电机及相关照明设备一组！” 　　罗宾崔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沈晨身后的队伍里便出来了好几辆牛车，牛头上系着一朵大红花，宽大的车轮子被压得枝丫作响，顶上的红布一掀，露出数个狰狞的钢铁物件来。 　　那钢铁物件各不相同，想来被分成了好几个部件，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刺眼的光芒。 　　罗府众人算是见过世面的，但如此狰狞的事物却哪里见过，不止他们，周围的百姓也一个个露出好奇的表情，看着被拆成好几个部件的火力发电机瞠目结舌。 　　沈晨解释道：“这是用烧煤产生热力和推理，进行发电的电机，能产生一些电量，配上照明设备之后，罗公便可以在夜间将罗府变成一座光明堂皇的神仙府邸，小小敬意，哈哈！” 　　罗宾崔眼睛都瞪直了！ 　　电力这玩意儿随着皇宫地下发电厂的兴工修建，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而且，他也带着全家去过九成宫旅游景点，见过将夜晚变作白天的灯泡。 　　当时就想着若是有一天也能让罗府变成九成宫那样的地方，该是多么美妙。 　　可惜，这玩意儿目前除了九成宫，就只有学院和皇宫里才有，即便是皇宫里，也只是暂时在几处重要的宫殿布置了照明，并未完全用起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此时此地，竟然在他的家门口出现了一套，而且，听沈晨之后的解释，他的这套，竟然和皇宫所用的一样，可以支持至少一千盏仙界灯笼照明，所需材料也简单，只需要煤炭和水就可以。 　　一时之间，罗宾崔竟然呆立在原地，呐呐不能言，根本不知道讲什么。 　　何止是他，他身后一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女同样瞪住了双眼不能自拔，便是罗巧儿的母亲，当即失了神。 　　而那些下人和百姓们更是连听都没听过，听沈晨一边解释，一边连下巴都要掉下去了。 　　可以发出名叫“电”的东西！ 　　可以将黑夜变成白昼！ 　　这可是神仙才能用的东西啊！ 　　从此以后，罗府不就变成神仙之地了！ 　　我的天啊！ 　　一阵失语之后，换来的是一阵滔天的呐喊之声，似要把九天也要掀翻，震得人两耳生疼。 　　“这、这、这、这可……” 　　罗宾崔想要说些什么，但嘴巴不听话，就是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高璐再次高声喊道：“蒸汽汽车一辆！” 第528章 幸福地晕过去 　　轰！ 　　罗府门口的天地要不成了。 　　对于发电机，那是几乎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的东西，就算在后世，新事物的出现想要被世人所知，也有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就更加别说被世人所接受了。 　　在大唐这个找人基本靠吼，走路基本靠走的年代，仙界事物的传播的速度几乎就是蚂蚁爬行一般。 　　但是，如同智能手机在短短两年之内将所有翻盖手机打入深渊一样，蒸汽机车的出现也让大唐百姓的世界观来了一次从身体到灵魂的洗礼！ 　　齐州在后世山东，历城就是后世历城。 　　江南的扬州就是后世的扬州，距离山东不过一千公里左右的距离，加上扬州商业兴隆，河运海运发达的关系，这一千公里的距离足够让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迅速沿着世人走过的路向外蔓延。 　　几个月的时间里，沈晨在江南所做的事情便传到了大江南北，就连长安人也津津乐道之余，不由得的发酸。 　　哼！该死的扬州人，故意整仙师，蒸汽汽车如此美妙的仙界仙器竟然在他们那里制作，简直是……迟早要丢凡人的脸！ 　　可以想见，蒸汽汽车给大唐带来的前所未有的震撼！ 　　历城的百姓并没有见过传说中“仙师出场，云雷相伴”“仙师入寺，佛祖恭迎”“仙师与大唐百姓打赌，宽宏大量扶持百姓”的种种事情，更别说亲眼见证传说中不要牛马拉动，只需加煤炭加水就能自己动起来的“仙界之车”！ 　　但在此时，四个简简单单的大字却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们能如何，他们还能如何？ 　　除了欢呼以外，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自己该怎么办？ 　　罗巧儿整个人直接懵掉了。 　　他、他竟然送了一件仙器？ 　　这、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聘礼？ 　　罗巧儿心知肚明，她哪怕贵为大唐一流世家的嫡女，但还没有那个身价能够和一件仙器相提并论！ 　　随着震天介的呐喊，在包括罗宾崔满脸惊呆的表情之下。 　　一辆由两匹老牛拉扯的牛车从队伍后面缓缓地出现。 　　那是一辆被改过的牛车，车架很矮，几乎只有一尺高，而在那上面，则有一个被红布遮盖起来的事物，看起来并不大，但并妨碍他对人们灵魂的冲击。 　　哗啦啦！ 　　大红色的绸子被掀开了，一件具有四个轮子，一大一小两个长方形车架组成的事物出现在历城众人的面前。 　　如同他第一次现世那般，同样惊艳了世人。 　　沈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扬州那边的车子还没能做出来，主要是密封性的问题，现在还在抓紧研究，要想出来要等到一年以后，我只好让学院那边抓紧时间做了一辆，虽然还是很浪费柴火，但开起来还是可以的。” 　　蒸汽汽车在历史也出现过一段时间，但由于其耗能太高，而且不可能拉着一堆煤炭和水边走边喂，把轿车变成小货车的原因，消失在历史的科技长河中。 　　但沈晨用的发动机则是系统用后世人类的理论包装出来的近乎完美的东西，所以讲能耗的发挥提供到了蒸汽动力的最高峰值。 　　尽管这样，蒸汽汽车的时速也不过每小时八十公里，由学院按照图纸制作出来的也不过每小时四十公里。 　　这点速度放在后世，和拖拉机没有什么区别，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但大唐人却疯掉了！ 　　在扬州的时候发生的现象又在历城百姓中发生了一次。 　　这一次因为套上了“历城女婿”的名头，欢呼声更加大，惊喜声更加冲霄。 　　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句，“历城百姓多谢神仙女婿相赠！” 　　一时之间，整个历城都响彻着“多谢神仙女婿相赠”的声音，罗巧儿听得直接要不成了，也不管什么礼仪不礼仪的，捂住了脸就往府门里跑，身后几个丫鬟鞋子跑丢了都没追上。 　　罗宾崔和在场的罗府上下也要不成了。 　　罗甑生还好，就是嘴巴啧啧地惊羡于沈晨的大手笔，没想到发电机那种皇室才能用的东西送出来就不错了，现在竟然连大唐唯二的蒸汽汽车也送了。 　　他可是知道的，李二想要一辆都被沈晨以安全为由暂时劝退了。 　　啧啧啧，果然啊，温柔乡是英雄冢，到得此时，就连神仙遇上了温柔乡也顾不得什么皇室不皇室了！就是不知道陛下知道了这一出会是什么反应？哈哈哈哈哈…… 　　另一边，罗府众人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相互之间需要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着。 　　罗夫人呆了良久，众人还以为她被震惊了，等旁人惊喜地转头一看，没想到竟然已经翻着白眼，站着晕过去了，一时间鸡飞狗跳，一阵混乱，吓得沈晨赶紧劝说。 　　罗宾崔浑身都在哆嗦，“没、没事，一时气急攻心而已，马、马上就好。” 　　沈晨还以为他是被气的，弄得沈晨后悔不已，早知道换点没那么夸张的东西。 　　哪想到罗宾崔却是激动的。 　　发电机！蒸汽汽车！ 　　随便一样，这大唐天下有什么事沈晨换不到的。 　　可沈晨却用来换了他们家一个女儿，罗宾崔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按理说他应该对沈晨抢走他的独生女至少感到一丝丝的不爽，但此时此景，他竟然只有一个念头。 　　赚了！赚了！赚大发了！ 　　见他摇摇晃晃，沈晨连忙将他扶住，唯恐罗宾崔也像罗家母亲那样晕死过去，那就搞笑到没办法让人有哭笑不得的勇气了。 　　在震天介的欢呼声中，罗宾崔只觉得脚都快软了，巨大的幸福不仅没让他高兴起来，反而超出了他能够承受的高兴的界线，身子一阵阵发软，没有上下尊卑地任由沈晨搀扶着，哆嗦道：“仙、仙师赶快进去坐坐吧！” 　　他怕了！ 　　他怕沈晨又拿出什么仙界的仙器来，到时候他就真的要跪了！ 　　老丈人给女婿跪下？天哦，说出去之后他怕是要丢人丢到茅厕里去！ 　　这是罗宾崔心底深处，唯一的矜持了。 　　沈晨不好意思地笑道：“那个啥……东西倒是还有，要不直接拉后院，就不报了？” 　　罗宾崔：“……” 　　两眼一翻，罗宾崔幸福地在沈晨的臂弯里晕死了过去！ 第529章 前隋往事（一） 　　大鼓琵琶的喧嚣炸开了大唐人心中最后一抹矜持，整个历城从白天到黑夜，沉浸在一片繁荣兴盛的盛景之中。 　　鸡飞狗跳了整个下午，三个当家人要么躲藏起来不见踪影，要么双双晕厥过去，与有荣焉的下人们只好将罗家家主罗甑生推向台面，以老友之资和沈晨吃了一顿其乐融融的晚饭。 　　“哈哈哈哈……我是真的没想到仙师出手竟然如此大方，我罗家当真荣幸啊荣幸！” 　　罗甑生喝了不少的酒，都是沈晨那一堆见面礼里面最不起眼的仙酒——二锅头，就这，依照江南扬州那十大世家的定价，也超过了三十万贯。 　　罗甑生虽然也知道沈晨的仙酒对于沈晨来说不值钱，但架不住外人不知道啊，用沈晨的话来说，玩的就是一个信息差！ 　　他觉得他那表叔是晕得早了些，若是能再坚持一会儿，像什么穿衣镜、蝉翼茶具，他只在学院里才见过的投影仙器等等，他都可以见上一见。不过想想以后都是罗家的东西，罗甑生就不怎么觉得罗宾崔没福气了，反而还挺嫉妒。 　　仙师啊，我跟你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巧儿跟你见面才几天，怎么，一代新人换旧人，看月亮的是好叫人家小甜甜，要娶妻了就喊人家牛夫人？ 　　咋滴？我跟你两年，还不必过她跟你三天？ 　　此时饭已吃的差不多，听着满城的喧嚣，沈晨和罗甑生一边聊着一边喝着酒，但不知怎么滴，沈晨感觉罗甑生看他的表情有些幽怨，很像小媳妇那样。 　　沈晨奇道：“怎么了这是？” 　　罗甑生摇摇头，反正他一心为了罗家，罗宾崔家里也只有罗巧儿一个女儿，怎么说都是要泼出去的水，到头来，不管沈晨送什么，送多少，反正都是他罗家的东西，也就释然了。 　　“仙师此次来，怕是不止头回上门见老丈人这般简单吧？” 　　沈晨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百骑的大统领，哪怕没了牙齿，也不会是没牙的老虎！ 　　沈晨面色一正，凝重地道：“告诉我，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面对沈晨突如其来的变化，罗甑生似乎早就知道一样，一点也不吃惊，反而淡定地吃着饭，喝着酒，其后才说道：“我们没有恶意。” 　　短短一句话，让沈晨联想到了很多东西，却又还觉得有太多的迷蒙笼罩在其中，让沈晨无法将一切看得通透。 　　“你们在害怕。”沈晨道，“现在天下太平，门阀世家虽然被打断了脊梁骨，但凭借着深厚的底蕴，只要自己不作死，跟上朝廷和学院的步伐，大不了就是从大地主转换成大工厂主而已，尽管失去了对百姓的剥削权，可照样能钟鸣鼎沸，过着人上人的生活。这样的生活难道不美吗？你们有什么好怕的？” 　　罗甑生又摇摇头，“我当然不怕，否则也不会下如此大的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和联姻。关键是我不怕，别人怕啊，我们家又是这个集团里为数不多能在朝廷里说得上话的家族，若是连我也闷声不出气，简直就是自废武功，等着被天下遗弃吧！” 　　沈晨前后两世都不过小老百姓，对世家的接触也是到了大唐才开始，对世家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只是有所了解，算不上通透，只好继续问道：“你们怕的是失去话语权，被别的世家或者朝廷当成一团烂泥，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罗甑生沉吟了一下，道：“差不多吧，大抵是这个意思。” 　　沈晨想了想，叹声道：“前朝的事情，你们怎么还记到现在？” 　　罗甑生同样叹声道：“没办法，吃过的苦太多了。” 　　又是一声长叹，罗甑生喝了口酒，将山东世家的担忧缓缓说来。 　　“自晋亡以降，长江以北生灵涂炭，门阀世家十去其八，百姓更是数不胜数。那四百年是任何人也不愿意回想的四百年。寻常老百姓根本无法知晓，我们门阀世家在那四百年之中究竟承受了多少苦难，付出了多少代价，才保得如今这一点汉家文明。” 　　一听这个，沈晨刚刚还显得稍微轻松的心顿时就不安稳了。 　　“那四百年……” 　　沈晨一声唏嘘，那是根本无法用文字记载，或许一旦用文字记载下来，就会玷污文字本身的四百年。 　　太多的不能说，太多的不可说，以及太多的无话可说。 　　罗甑生继续道：“人人只知道前隋文帝雄心万丈，乃是匡扶天下的英雄豪杰，可对于世家来说，何尝不是无法忍受之下，迫不得已才推出的台面中人？” 　　“可即便如此，那人也是拯救汉家于倾塌的万世雄主！” 　　沈晨直接给隋文帝下了个定义。 　　试问，若无隋文帝，长江以北的生灵还要经受几个百年的涂炭？ 　　尽管历史上隋文帝的名声很小，甚至被他的儿子隋炀帝抢去了风头，但隋文帝匡扶汉家天下的功绩却是实打实的！ 　　从这一个方向来说，他和拯救汉家于元朝腥膻的朱重八也不遑多让，可惜的是，他儿子太能作，不仅用遗臭万年掩盖了他在位期间温养北方百姓的滔天之功，还用三次对外征战的失利，抵消了他南征北战，让华夏大地自秦后第三次大一统的丰功伟绩。 　　隋文帝是可惜的，但对于门阀世家来说却并非如此。 　　罗甑生道：“当时太仓促。我们本以为冉闵是我们要的那个，可惜那家伙贪功冒进，一个本是帝王的人物陷入伏击圈，自己把自己弄死，不得已之下，我们只好另寻他人，但是，放眼当时天下，除杨坚以外，我们实在找不到比他还有本事能得天下世家认可的人。” 　　门阀世家并非铁板一块，即便是那四百年之中，罗甑生的言下之意就是，但是门阀世家推动隋文帝杨坚上台，其实并没有得到完全的认可，至少很大一部分世家是不站在杨坚这一边。 　　至于是哪一部分世家…… 　　联系前朝往事，沈晨很快得出了答案。 第530章 前隋往事（二） 　　“原来如此！” 　　沈晨长长地一叹，“换句话说，你们是憋着屈的答应关陇世家，同意了他们选出的杨坚？” 　　罗甑生点点头，“所以啊，杨坚上台之后就开始了对我们的清洗。他在位时还好一点，至少他是个念旧情的，不论如何，我们在他一统天下的时候，是下了大力气，花了很多功夫，死了很多人的，尽管对我们有所打压，至少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若他在位时间能长久一点，我们认就认了，大不了像刚才你说的那样，大不了换个活法。可是……” 　　罗甑生苦笑着摇摇头，沈晨接口道：“可他死得太早，杨广上台了。” 　　“不！” 　　罗甑生猛地一断，登时让沈晨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罗甑生猛然间神色巨变，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道：“杨广是我们选的！” 　　“我靠！” 　　沈晨猛地站起身来，这个答案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哪怕放到后世，也足够历史学家破口大骂。 　　隋炀帝杨广上台之后做的事，哪一件不是利用关陇集团打压山东世家？ 　　可这样一个人，居然是山东世家捧上去的？ 　　“你、你们没搞错吧？”沈晨浑身都在颤抖，如果当真是这样，山东世家简直就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甚至可以说是自己把刀子递给别人，让别人一刀把他们宰了！ 　　罗甑生道：“真的是如此！” 　　这些毕竟都是前程往事，罗甑生便是有多大的仇恨，也是过往云烟，心里的火气来得快也去得快，狠狠地喝了一口酒，吐出辛辣之气。 　　“当时，太子杨勇俊美好学，宽和率真，实则受其父杨坚影响颇深，对天下大势看得极为清楚。他知道隋朝的基业乃是建立在关陇世家的支持之上，失去关陇世家，便是失去了隋朝立国的根本！因此，早早地定下了联合关陇世家，侵吞我山东世家的政治路线。你仔细看看文帝后期的作为，明说开发山东，可他是如何开发的？” 　　对罗甑生的这个问题，沈晨一知半解，却也知道，隋朝在这方面确实做得不地道。 　　关陇世家为了扩大自己的利益，在前期拉拢山东世家，捧杨坚上位，匡扶天下之后，便开始了对山东世家的打压，一开始杨坚还帮忙顶了一阵，但之后随着关陇世家对皇室的投入越来越大，皇室渐渐成了关陇世家的代言人，杨坚想压都压不住。 　　之后的一系列手段就叫人只能为山东世家悲哀了。 　　罗甑生道：“试问天下，谁会束手就擒？于是我们看到了当时的次子杨广，一身打仗的本事没得说，我们都被他打怕了，正巧，他最有本事，但嫡子不是他，他本身也有野心，我们索性将计就计，拉拢他，帮助他。正巧，关陇世家尾大不掉，杨坚害怕身死之后皇室彻底成为关陇世家的看门犬，故而暗中支持。否则，以当时杨勇那等天纵之资，就算给杨勇再多的本事也拿不下来！” 　　罗甑生说道这里，沈晨眼前的迷雾顿时就开了，很多想不通的关节也想明白了，但他内心却止不住的震惊。 　　那一段历史中纠缠了后世无数历史学家的问题终于得到的答案。 　　为什么一向喜欢太子杨勇的隋文帝杨坚突然翻脸不认人？ 　　为什么一向深得人心的太子杨勇一下子就变得骄奢淫逸？ 　　为什么一向在朝堂势力不够的杨广一下子得到了无数的支持？ 　　为什么杨坚死时，几个儿子商量着造反？ 　　为什么杨坚死后，他老婆独孤皇后对太子杨勇的死视而不见，反手就将杨广捧上帝位？ 　　一切的一切都是关陇集团和山东世家背后博弈，隋文帝杨坚拉偏架的原因！ 　　而那一场杨广在杨坚死时，于九成宫造反的闹剧，也有了一个完整的解释。 　　罗甑生道：“杨坚死前，杨广已经在我们的帮助下站稳了脚跟，杨坚顺水推舟，关押了太子杨勇，改立杨广，拉得我们打压关陇世家，终于在死前让杨广有了对抗关陇世家的资本。关陇世家见大势已去，只好捏着鼻子认账，尽管传出杨广于九成宫调戏杨坚妃子，于杨坚死了之后还要造反的流言，不过都是闹剧罢了。” 　　沈晨心中回想起当初巡视九成宫的时候，他当时就对罗甑生说的那场闹剧很不高兴，为此还落了罗甑生的面子。 　　估计就是在那时，罗甑生看到了沈晨对历史的谨慎和执着，又得沈晨传授情报战的精髓，才对他卸下防备，换来了此时的推心置腹。 　　沈晨道：“后来呢？” 　　罗甑生道：“呵呵，后来，一切的美好都会烟消云散。” 　　罗甑生又喝了一口酒，“一开始，杨广确实按照之前的约定，狠狠打压了关陇世家，使得关陇世家朝堂上的势力几乎全灭。可是，怎料关陇世家出了个英杰，把一切都打落成镜花泡影。” 　　“宇文化及？” 　　沈晨深吸一口气，念出了这个不论在正史上，还是在民间小说里，都是一代人杰的名字。 　　罗甑生道：“除了他还能有谁？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下，我们在朝廷的代言人杨素也只能退避三舍，到得后来，更是直接失去了杨广的信任，被杨广咔嚓一下，我们的所有努力便统统都没了。” 　　沈晨问道：“宇文化及究竟是怎么运作的？” 　　罗甑生苦笑道：“在当时，似乎他是铁了心跟着杨广干，把堂堂关陇世家变成了杨广的看门犬，但在我们后来研究，发现，其实，杨广从心眼里根本就不愿意我们山东世家插手朝廷！” 　　“原来如此！”沈晨明白了，也就是说，杨广和宇文化及联手演了一出双簧戏，骗过了杨坚，骗过了杨素，骗过了山东世家，甚至骗过了关陇世家！ 　　人才啊！ 　　即便如此，沈晨不得不感叹杨广和宇文化及的手段！ 　　有此相爱相杀的过往，难怪到了最后，宇文化及有本事把杨广手起刀落，一分为二，脑袋都由杨广老婆自己缝合起来。 　　合着宇文化及杀杨广的时候，杨广出于小辫子被宇文化及揪着，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力去反抗！ 第531章 前隋往事（三） 　　“再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罗甑生仰天长叹，“大运河一修，民不聊生，饿殍千里，土地荒芜，打断了山东世家的脊梁骨；高句丽三大征，辽东死尽者皆是我山东世家的儿郎，人人都以为他好大喜功，实则，他心思缜密，用得一手驱虎吞狼，彻底败绝了我山东世家。” 　　罗甑生老泪纵横，“仙师啊，你知道吗，那个王八蛋最喜欢在战场上干的事情是什么吗？” 　　沈晨心里一抽，疼得厉害，“什么？” 　　罗甑生似乎不太愿意提起那段日子，把拳头吭吭地往矮几上砸。 　　“他最喜欢摆战阵，人人以为他是好大喜功，可是啊，他就是要用这种方法，把我山东世家的儿郎放在最前面，看着我山东世家的儿郎被敌人看成几节几半！每每到此，他就会在中军高台上命人摆放好酒食肉菜，一面大快朵颐，一面高声叫好。” 　　砰砰砰！ 　　罗甑生重重地敲打着自己的胸膛，“他是把我山东世家儿郎的血肉当做那酒食肉菜，囫囵而吞啊！高句丽那一座十万将士堆砌而成的京观里，十之八九都是我们的好儿郎啊！呜呜呜呜……” 　　轰！ 　　沈晨的脑子炸开了。 　　一副残忍至极的画面在他脑海里悄然呈现，在那画面里，硝烟战场、血肉横飞，一个身穿金色铠甲的帝王却面目狰狞地为对方拍手鼓掌，把硝烟和刺鼻的血腥味当成了作料，混着自己儿郎的血肉一块吞咽下去。 　　若是对方没有把自己一方的儿郎砍死，他便会捶胸叹息，恨其不争，然而，若是自己的儿郎被对方砍成肉酱，他便哈哈大笑，直夸对方英勇，甚至有赏赐对方万金的念头。 　　这要多么卑劣的人格才能形成如此低劣的行为？ 　　真真的变态！ 　　“原来如此！”沈晨再次长叹出声。 　　听到这里，一个千古谜团又将他脑海中的迷雾驱散开来。 　　在后世，很多历史学者和军事学者都非常奇怪一件事——隋炀帝杨广乃是战将出身，他之后能登上帝王宝座的原因中，很大一部分就来自于他的战绩。 　　在当时，他是除了隋文帝杨坚和杨素以外，在军中最具权势，且最得将士爱戴的一个人，否则，杨坚也不可能支持他夺取太子之位。 　　但是，到了征讨高句丽的时候，他却连连出昏招，为了形象好看，每次打仗都要把战阵摆的极为漂亮，左边是什么，右边是什么，中间插入什么，都像是个不懂半分军事的白痴。 　　为了摆开战阵，不仅仅错失了很多进攻的机会，还让将士们凭白浪费力气，一旦不照着做，或者稍有差池，得到的便是身首各异。 　　关键是他征伐了三次，此次如此，浑然没有吸取教训，更改一丝半点的想法。 　　哪怕换做一头猪，惨败了两次之后，第三次也能有所进步了吧？ 　　可他偏不！ 　　哪怕到了第三次，也一样如此对待。 　　后世学者那叫一个百思不得其解。 　　原来，他这么做的原因，仅仅只是为了让山东世家的儿郎死绝，消耗山东世家的力量，消灭山东世家！ 　　“心性竟然残忍至此！天可怜见，他活该被你们骂！” 　　沈晨算是明白了唐朝要大肆宣扬隋炀帝残暴，甚至不惜凭白添加了逻辑不通的秽乱九成宫和杨坚死后还要造反的意图了！ 　　一来是标明正统的需要，宣告天下，唐朝取代隋朝乃是百姓的需要；二来则是他确实可恨，人人恨不得把所有人伦之间的蠢事坏事都套在他身上，以此才能消解心头之恨！ 　　罗甑生见沈晨一副站在他一边的样子，心底感到一阵温暖，止住眼泪道：“正因如此，我们才怕啊！” 　　罗甑生道：“今唐与前隋，于皇室争斗来讲，几乎如出一辙，上有开国之帝，下有太子与军功卓著的皇子之争，我们失败过一次，哪里还敢失败第二次？因此，我们尽可能低调，由得五姓七望出头，可世事无常，当今陛下与隐太子之争已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境地，我们只能下注。” 　　沈晨道：“难道你们下错了？” 　　罗甑生苦笑着摇摇头，“不，我们下对了。可有前车之鉴，我们把陛下捧上了帝位，天知道他会如此对我们？幸好，陛下与杨广最大的不同便是尚且有情，尽管不是特别信任我们，却没想过刻意打压我们。” 　　说到这里，罗甑生又是一声苦笑，“我这百骑统领和魏征的宰相之职，其实就是陛下在安抚我们的心。” 　　沈晨眉头一挑，“可是魏征死了，你告老还乡的条子也被李二批准了，所以你们又慌了？” 　　罗甑生点头道：“谁说不是呢？前隋也是一样，杨素为了杨广做了多少，可等他一死，便把屠刀架到了我们的脖颈上。我们怕当今陛下也一样。魏征的死和我的告老还乡，何尝不是陛下为了对我们举起屠刀而做的铺垫？” 　　“难怪你一来就说你们怕了！” 　　沈晨算是理解为什么山东世家铁桶一块的理由了，从历史上看，他们是真的怕了，怕悲剧再一次重演。 　　从当前看，李二已经有了打压他们的念头，让他们不得不进行防范！ 　　这就难办了啊！ 　　沈晨无可奈何地抬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若仅仅只是历史遗留问题，大不了双方坐下来谈谈，政治嘛，不就是妥协的艺术？一人退一步，总能得到双方都想要的结果。 　　可李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把打压的念头露了出来，这就不怪人家山东世家拼了命地抱沈晨大腿了！ 　　既然刀子都有了慢慢抽动的意思，那还怎么谈？ 　　沈晨忽地浑身一震，想到了历史上李二自己的征伐高句丽之战！ 　　那一战同样让后世学者伤透了脑筋！ 　　稀奇古怪的进攻，稀奇古怪的后勤问题，稀奇古怪的长安动荡，稀奇古怪的战场形势，稀奇古怪的撤退…… 　　几乎没有一样是看得明白的！ 　　为此，诸多稀奇古怪无法理解的东西，让后世那个半岛国家拍了部射箭就把大唐军队射退的电影，居然还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 　　这就草了！ 第532章 破局 　　历城的夏天有着典型的沿海气候那样的特点——热到令人发疯！ 　　沈晨半分出门的心情都没有，特别是当罗巧儿受到惊吓后，不敢再见他，把自己锁在自己的秀楼里，抱着他送给的很多好东西，任凭罗宾崔夫妇说死、求死、哭死也不愿意拿出来半分半点。 　　气得夫妇俩捶胸顿足，很有一种养了十多年的小猫崽被大灰狼勾引走了的感觉。 　　罗甑生喝醉了，这一醉就是三天三夜。 　　山东世家和李二之间的事情，他算是明白了。 　　这就是个暂时无法打开的死结！ 　　李二之所以打压山东世家，是为了在征伐高句丽的时候不要有人拖后腿。 　　山东世家怕极了前隋的隐患，抱成铁板一块，不让李二有半分半点打压的机会。 　　可越是这样，李二就越不放心，就越想打压他们。 　　越要打压他们，他们就越加地抱成一团。 　　绕来绕去就是一个死循环！ 　　三天了，整整三天了，任凭沈晨怎么想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来。 　　沈晨想过，利用铁路，把山东世家的资源整合起来，在帮助大唐铁路建设的同时，又能够帮助山东世家转型，如此一来，没了土地和人力的他们，就只能像五姓七望那样，成为工厂主，吃朝廷剩下的边角料。 　　没了威胁，李二自然也就不会动手，整个死循环自然也就打开了。 　　可是，铁道建设关乎于大唐的整体基建，是朝廷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弃的东西！ 　　后世经验告诉沈晨，铁道私人化之后，一个国家的基础动力也就基本消失了！ 　　五十州那块大陆上的那个世界第一的国度，为什么运输成本如此之高，使得小岛国的宅急送和大华夏的快递业务都没办法生存。 　　关键就是运力最大的铁道运输是私人的，绝不可能像华夏铁道那样，宁愿年年亏损，也要支持整个国家的整体建设！ 　　这个想法刚生出来，就被沈晨自己否决了。 　　铁道必须握在朝廷的手里，哪怕朝廷入不敷出，也能够保障铁道的顺利进行，从而在别的方面，把朝廷的这一部分损失补贴回来，甚至还有富余。 　　这是从一开始建设铁道时，沈晨就和朝廷重臣定下的铁则，李二甚至把这条铁则写入了《祖训》之中！ 　　不论是沈晨自己还是李二、朝廷，都不可能打自己的脸！ 　　但是，山东世家的心结又是一大弊病，只要一日不除，不论李二还是山东世家自己，都不可能完完全全信服对方，更加谈不上合作！ 　　这个局面基本上陷入了死局！ 　　难道要像历史上那样，必须在一场还没开打就想着如何失败的战争中，让双方输到裤子底掉，直到双方都知道对方已经对自己没有了威慑力之后，才会认认真真的坐下来考虑携手发展，然后便宜了李治那小子？ 　　那一世，李二为此操碎了心，回来后没几年就挂了！ 　　历史上的解释很多，但心力憔悴而亡却是基本认同的一点。 　　难道还要让李二像历史上那样在留下最后一笔宝贵的政治资产的同时，留下一个巨大的遗憾，叹息走人？ 　　沈晨决不答应！ 　　他从来到这，知道眼前那个在小溪边无助嘶吼的人是开创了华夏最兴盛王朝的千古一帝时，他就没想过让李二再如历史上那般，留下遗憾而死！ 　　可是山东世家的心结怎么除？ 　　“铁路搞了，蒸汽汽车搞了，要不搞飞机？” 　　沈晨险些一巴掌把自己扇死！ 　　就大唐这种三酸两碱都没有的时代，搞飞机就是找死！ 　　搞飞艇？ 　　嚯嚯，蒸汽时代的浪漫是什么？ 　　蒸汽和飞艇！ 　　可飞艇那玩意儿安不安全另说，你让大唐人怎么把氢气冲到气囊里？ 　　要想搞出那玩意儿，没个几十年的基础学科积累，怎么可能做得到！ 　　想到这里，沈晨猛地站起身来！ 　　“我草！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啊！” 　　学科学科？如何建立，如何发展？ 　　学校啊！ 　　只要有一所全方面研究各项基础科学的学校在，不就能打开科学的桎梏，让科学腾飞了吗？ 　　他当初建立“大唐皇家学院”的目的不就是这个？ 　　啪！ 　　沈晨一巴掌扇到自己脸上，“这可是我的杀手锏啊！我居然忘记了！草！” 　　一想到这里，沈晨就止不住了，连忙回到书房里，打开草稿纸，不断地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设想着一个个可能性和优缺点，以及对各类产业的影响。 　　关键是对山东世家和朝廷的影响！ 　　还是那句老话，华夏大地太大了！ 　　从东向西，靠双脚走，没个半年别想。 　　从南到北，靠双脚走，没个半年别想！ 　　等蒸汽机车和蒸汽汽车把天南地北联通起来，没个三十年敢想？ 　　当然不能！ 　　但是，学校可以啊！ 　　只要把大唐皇家学院一半的师资力量抽调过来，不用三年，一所全新的科学学院就起来了，剩下的就是各凭本事而已！ 　　假若把山东世家的目光和资源都吸引到新的学校上，让他们走出一条与五姓七望截然不同的发展道路，他们必然能够得到巨大的发展潜力。 　　而学院想要发展，就必须依靠沈晨和朝廷的力量，否则，不论他们如何投入，他们也根本赶不上！ 　　这就是科学的一个气死人的特性！ 　　会的就是会！ 　　不会的，抓破脑袋也不会！ 　　等他找到切入点弄会了，呵呵，不好意思，原本会的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后世那种举国之力建设教育资源的年代，发展了三十多年也照样和世界先进有着一定的差距！ 　　更何况山东世家这种根本不可能得到举国之力的存在！ 　　一旦离开了朝廷，他们能做什么？ 　　顶着天就是基础设施较好的贵族学校而已！ 　　如此一来，山东世家有了立足的根本，不会再找李二麻烦！ 　　而李二呢？也把山东世家收拢在自己的口袋里，不怕山东世家和朝廷脱节！ 　　“简直就是双赢啊双赢！我怎么就这么聪明呢？哈哈哈哈哈……” 　　沈晨欣喜若狂。 　　突然，他面色一沉。 　　“孔家……嘿嘿……可别拦路啊……” 第533章 学院的好处 　　想到了破局的方法，沈晨立马通知罗甑生过来，与他一起来还有罗巧儿，几天不见，罗巧儿似乎长大了许多，见了沈晨脸上虽然还有两朵红晕，但行走之间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手足无措的拘谨。 　　也不知道罗甑生和她是怎么说的，和沈晨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就去帮沈晨摆开茶台，端茶倒水的模样就跟自己家一样，摆出一副把罗甑生当客人的姿态，反倒让沈晨也去除了不少的拘谨，如同自家人一般和她道了声谢。 　　“哈哈哈哈……”罗甑生哈哈大笑，看着这一幕颇觉有趣，道：“看来过不久我就能喝到喜酒喽！” 　　“表哥！”罗巧儿再大方也绷不住脸了，嗔怪地瞪了罗甑生一眼，跑了出去。 　　沈晨默默地叹息一声，狠狠地瞪了罗甑生一眼，“你是故意的吧？我跟她好几天没见了，难得见一次你就把她支开，你是打算以后不能好好当这个大舅哥了是吧？” 　　罗甑生哈哈笑道：“仙师勿怪仙师勿怪，我知道仙师有话要说，巧儿天性灿漫，虽聪明伶俐，却并未过深接触阴暗之事，我只是想把一个完美的罗巧儿交给你，也期待你能好好待她！” 　　沈晨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他明白了，这就叫做赠人碧玉，愿能相配，若赠送给别人一块烂石头，就别怪别人给扔了。 　　“你多心了，能得巧儿欢喜我便欢喜，由不得她是什么样的人。” 　　罗甑生鄙夷道：“切，若巧儿是勾栏女子，你会如此对待？别告诉你有把绿萼和红彤收入房中的想法。” 　　沈晨：“……” 　　沈晨道：“这次喊你来是山东世家一事。” 　　“别转换话题。” 　　“我已经想到如何去除山东世家的心结，也给朝廷放下戒心的办法。” 　　“这个话题转的……啧啧啧……都不让人好好说话了？” 　　“你觉得我在山东世家的地盘上开一间大唐皇家学院的分院，让山东世家参与其中如何？” 　　“这个……好吧，就说这个吧！” 　　罗甑生想选择不接话，但沈晨说的事情实在太重要了，他没办法不接话。 　　“开分院？一如大唐皇家学院那般，由皇家入股，朝廷分享收益？” 　　这个模式是当初创办大唐皇家学院的时候，沈晨和李二定下的。 　　当时，大唐皇家学院的建设资金主要来自于朝廷，但朝廷资金不够，所以由李二掺了一脚，整体来说，朝廷占据七份，皇家占了三份，但是，挂以“皇家”二字，除皇家……确切地说，除皇帝以外，任何人不得担任学院祭酒，如此便将学院和朝廷、皇家紧紧地包裹在了一起。 　　之后沈晨在附属设施里创造的利益，严格来说李二仅仅只能拿十分之三，但那附属设施则是由李承乾通过和后宫借款建设的，所以，仅仅和学院本身实现交叉换股，朝廷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则是上传下达和配合。 　　因此，学院附属设施的收益反而是皇家拿得多，朝廷拿得少，学院拿得一般般。 　　沈晨摇摇头，“模式也是如此，不过加了山东世家，比例也要换一换，但是，我可提醒你，你也算是半个学院出来的人，你应该知道学院不可能交由皇家以外的人掌管。” 　　罗甑生当然知道，他当初为了保护、监视、调查沈晨，在学院上投入的资源可不是一星半点，不说学院近卫，就连后勤厨房等等部门都有百骑的密探，可以说，学院的秘密对罗甑生来说不叫秘密，除了他看不懂的仙界科技。 　　“这个我懂，但具体的还需要相互之间商量一下。” 　　罗甑生太懂得参与学院的好处了，如果说在他进入学院之前还觉得没什么，那么，进入学院后才真正知道了学院是一个多么恐怖的存在！ 　　仅仅是蒸汽机车和蒸汽汽车两样事物，便能给大唐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五姓七望为什么有胆子跟着沈晨干，说是卖地就卖地，如同太原王氏那样，明面上和沈晨交情不深，但确实真正的利益捆绑体，一旦沈晨有点风吹草动，他们就会一拥而上，抢占最基础的资源，让自己变得越加强大。 　　如果以土地面积和人口计算，现在的五姓七望捆绑在一起，估计也没有山东世家的一半多。 　　但是，论起仙界技术的掌握量，山东世家连给五姓七望穿鞋都不配！ 　　现在的五姓七望随便拉出一家来，哪家家里不是仙界技术多如狗？虽然蒸汽机车和蒸汽汽车这两样没办法参与，但是，房子基本已经是水泥建造，又带有大唐本土风格，如果不是在行制上有规定，他们敢说，他们能建造出超过一百米高的高楼来。 　　至于房间里的摆设，那叫一个时兴和高端，无烟煤炉、火炕那是基本操作，诸如水利驱动的水管管道以及一水的高脚靠背凳等等东西，直接能让山东世家把眼珠子瞪出来！ 　　再看看山东世家的房子，如果放在从前，那叫一个奢华。 　　可现在大唐的上层勋贵，比的根本就不是谁家奢华，而是谁家更加具有仙界技术含量。 　　别人弄了水管，你要是不弄个自动洗浴的浴室，你都不好意思跟你打招呼！ 　　山东世家本来就被五姓七望看不起，现在更是夸张，直接称呼他们为“土包子”！ 　　山东世家还不能不接受？ 　　毕竟，水管管道那玩意儿看着简单，可没有过硬的铁器防锈技术，给你铁块也都造不出来，造出来了也会立刻生锈——完蛋！ 　　而这一切的区别从哪里来？ 　　近水楼台先得月！ 　　还不是五姓七望从学院手里买来的？ 　　只要学院研究出了什么，他们就直接蜂拥而上，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拉着铜钱、丝绸往学院里送！ 　　也别管买下来之后怎么用，反正有用的地方就是了！ 　　尽管他们闹出过把防锈技术当做油漆技术购买的笑话，但总归能找得到买不是？ 　　而且一切是如何实现的呢？ 　　仅仅因为在学院的校董上给他们安排了三个无权无势的席位而已！ 第534章 仙界范儿 　　仅仅只是三个无权无势又说不上什么话，甚至在学生心目中仅仅只是班主任，管管学生生活的席位！ 　　可仅仅只是这样，却得到了许许多多的资源！ 　　比如说电力！ 　　当李二都还在打鼓，唯恐李治被电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从学生那里得到了很多消息，先期购买了一大堆铜线和木头，就等着电力设备技术可以对外贩卖的时候，当先造出电线来，完后改善生活的同时，对外销售！ 　　这就叫做先手！ 　　仅仅只是这样的先手，就能让五姓七望在山东世家还点着油灯的时候，做到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这叫什么？ 　　用沈晨说过的仙界话语来说，就要——范儿！ 　　有了这范儿，哪个五姓七望的人不是抬头下巴走路，哪个山东世家见了不眼红？ 　　总归，能参与进学院的好处是大大滴！ 　　罗甑生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山东世家不答案，所以，他开口的意思仅仅只是利益分配的问题，而非加入加入的问题。 　　换句话来说，帮助五姓七望产业转型，并非升华的东西，他们也将要有了，哪个敢不赞同，他罗甑生就敢扇哪个的大嘴巴子，哪怕那人是他的表叔罗宾崔！ 　　“你们最好别提太大的条件。”沈晨笑了笑道：“学院是个雷区，当初能让五姓七望进来，已经是宽宏大量了，如果你们非要在董事会里说得上话，我估计朝廷那边如何也不会答应的。” 　　“我明白。” 　　罗甑生知道，山东世家哪怕进入学院，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和五姓七望一样，得到几个无权无势的席位，占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先人一步，发展壮大自身。 　　要说更多的事情，别说沈晨和李二会不会给他们。 　　就算是他们自己，他们也怕！ 　　怕自己那浅薄的认识耽误了学院的发展。 　　他们不是傻子，知道学院的灵魂是沈晨，根基是仙界技术，一旦没了这两样，他们将一无所有！ 　　只不过，他们内部世家数量太多，需要照顾很多的东西，倒是那班主任的位置希望能够多争取一个两个。 　　自从李承乾走后，他所带的班级也给了五姓七望，让五姓七望的班主任数量达到了四个，沈晨和程咬金、武媚娘又都是不太管学院班级事情的，大事小事基本都交给班长，如此一番下来，基本上整个学院的班主任都是五姓七望在当，相当于一个姓带一个班。 　　可想而知，五姓七望从学院身上汲取了多少技术资源？ 　　比如那几学生社团，一旦发现或者发明一点什么好东西，立马就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在他们的资金下得以完善研究，等到研究好了之后，他们立刻就像学院提出专利的购买。 　　如今《专利法》已经正式开始施行，尽管别的商人也能买，但他们有了先手之后，就能比别人快，再加上他们在新事物之上投入了研发资金，从《专利法》的角度出发，也能得到一定比例的收益。 　　如此一来，他们相当于什么钱都没有出就能无偿地得到学院的仙界技术，可谓赚到盆满钵满、手瘫脚软！ 　　山东世家早已羡慕良久，如今沈晨有意要在山东世家的地盘上开设学院，罗甑生相信，哪怕让山东世家的人砸锅卖铁都愿意。 　　至于别的，暂时还不是他们能够去争取的，那就干脆不要想，只要照着五姓七望的做法来一波就够他们吃吃喝喝的了。 　　“那陛下那会同意吗？” 　　罗甑生有点拿不准。 　　他有些话不敢跟沈晨说。 　　沈晨和李二在经过了一段互相提防不信任之后，彻底向对方打开了大门，距离同穿一条裤子已经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他当初之所以要急流勇退，也要想方设法卸下百骑统领的职务，原因就在于李二已经变得和罗甑生印象里的那个李二不一样了。 　　现在的李二更多的是为身后事考虑，所以，很多事情做起来根本就不被人接受。 　　他就是害怕李二拿他开刀，才索性把刀子递给李二，如同李靖那样，只要李二觉得你无法伤害他，他就不会对你怎样。 　　这算是千古帝王中，李二能脱颖而出的一个巨大的优点。 　　一旦沈晨在山东世家的地盘上开设学院，必然会扶持山东世家，到时候李二还会支持吗？ 　　若是以前的李二，罗甑生敢说“会”！ 　　毕竟，前有五姓七望的例子在，李二不会抹了山东世家的面子。 　　但现在的李二，罗甑生不敢说，不论李二有什么样的想法都不在意料之外。 　　沈晨却直言不讳地道：“放心吧！他会的！” 　　罗甑生两眼一瞪，“如何说？” 　　沈晨道：“他的念头其实还在高句丽上，可能有一些身后事的想法，但主要还是希望大唐内部能够安稳，不要让他束手束脚，甚至于拖他后退地去打仗。只要能用学院安抚住山东世家，也把山东世家的目光和注意力从朝堂转移到仙界技术的发展上来，他巴之不得能够如此。” 　　罗甑生道：“就怕有的人有多余的想法。” 　　沈晨冷笑道：“这就是你们山东世家自己要解决的问题了。” 　　喝了口茶，沈晨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学院就是一个探讨学术，发展仙界技术的阵地，一切不为了这两个中心而做出的事情都是瞎扯淡。如果有人胆敢出头，拿着学院里的东西为自己争取政治筹码，一次提升自己在朝堂的吸引力，那就别怪我和李二翻脸不认人！” 　　学院是李二的心头肉，也是沈晨完成一切大唐文明提升的核心，谁要是敢在学院上动手动脚，沈晨敢保证，都不需要他出手，李二能活生生把那那些人的肠子都拉出来，做成红烧肥肠，再一口口地混着二锅头吃下去！ 　　罗甑生听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沈晨话语里说的是“我和李二”，而不是单纯的某一人，可见，学院对于沈晨和李二这两个天下间最强大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难怪五姓七望夹着尾巴做人！ 　　我得好好提醒提醒某些人，别他娘的以为仙师和陛下是妥协就想要冒头，到时候老子当先第一个饶不了他！ 第535章 玩死佛门 　　有了罗甑生给的传信，又是如同五姓七望那样的非一般的质变的学院建设，立刻就打动了山东世家的心，当天晚上，罗甑生就传信给沈晨，说各大山东世家已经决定前来历城，和他正式商讨建设学院的事宜。 　　这个消息并不出乎沈晨的意料，只是没想到山东世家反应得如此之快，按照大唐现有的通讯条件来说，他们必然已经都在历城之内，只不过要先商讨一番，去除掉集团内部的隐患，如此才会和沈晨进行正式对话。 　　相当于给了他们自己一点时间而已。 　　这是沈晨能够想象得到的，换做是他，他也会这样做。 　　…………………… 　　罗巧儿又消失了，沈晨就不明白了，后世的消息里不是说大唐的女子都格外开放，女孩子穿着男装满大街的溜达很正常吗？ 　　怎么到他这里，想见一面说说贴心话都不行？ 　　“真是……哎……” 　　就在沈晨感叹长夜漫漫如何煎熬之时，玄奘来了。 　　透过内院与外院间隔的堂门，玄奘那颗亮晶晶的秃头脑袋格外晃眼，在灯笼的照耀下泛着略微通透的红光，如果当真有佛光一说，想来便是这般景象。 　　“仙师好雅兴，夏夜独酌，轻嗅幽香，想来仙界的神仙平日里无聊时做的便是此般吧？” 　　当玄奘进来的时候，沈晨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斜靠着身体，一手捏着酒杯，一手遥遥对着天上的明月举杯。 　　“抬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长夜漫漫，念及往事罢了。” 　　沈晨请玄奘就坐，自己则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话，玄奘愣了一下，苦笑道：“看来仙师还是不信任我。” 　　沈晨摆手道：“不存在不信任，而是你佛门到现在为止，还是一点靠向朝廷的意思都没有，你叫我如何对你们放心？” 　　玄奘道：“长安里那位玄奘正逍遥自在得厉害，佛门不知我已成为仙师门下走狗，自然觉得无需多加选边站队。” 　　沈晨哈哈一笑，“看来《西游释厄传》还得加点火候。” 　　玄奘一听，顿时呆愣住，呐呐道：“还是……还是算了吧！” 　　他就是感到心里边不痛快，想要和沈晨顶两句嘴而已，没想到沈晨根本不按理出牌，一出手就是大杀器，根本一点反驳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敢答应吗？ 　　不敢！ 　　当下，《西游释厄传》已到了西天取经路上，那身世奇怪，又软弱无能的唐僧，就连现在自己看了都觉得憋屈，多少年的佛家修为都丢得一干二净。 　　特别实在唐僧听信观音菩萨的谎言，骗诱孙悟空戴上紧箍咒的时候，看到孙悟空先是感动，对唐僧立下“好好做徒儿”的誓言，转眼就被唐僧念紧箍咒疼得痛不欲生，尽管只是文字上的一连窜“啊啊惨叫”，却如同锥子一般，深深地扎进他的心中，令他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那一日，他破口大骂，将他屋子里的东西摔了个粉碎，一身修为全部化尽，大骂唐僧是个窝囊废。 　　就连那他自己都如此这般不堪，更何况寻常百姓和读书人，那叫一个全城痛骂，疯狂发泄！ 　　整座长安城变成了一座佛门炼狱！ 　　人人皆以大骂唐僧为荣，谁敢帮唐僧说句话，脾气暴躁的读书人就敢拔剑下战书，要和那人拼个鱼死网破。 　　寻常老百姓更是对佛门充满了巨大的怨念，恨不得抓住一个秃驴就好好地用劝劝问问他们，为什么他们培养出的和尚竟然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把那个敢上九霄，敢下五洋，为生民立命的小猴子弄成这般模样？ 　　长安传来消息，那几日里，假玄奘直接跑了个无影无踪，要不是一直跟着他的两个百骑生性狡猾，非得被他稀里糊涂甩掉不可。 　　听说，为此，他还穿了女人衣服，擦了胭脂水粉，想要一跑了之，也不知他是怎么拿到的衣服和化妆品，差一点就被他得手了，气得两名百骑把他活生生揍成了一个猪头，不用化妆，走到大街上也没人能认得出他来。 　　“打唐僧”“揍秃驴”“可怜的小猴子”三句话，没有丝毫以外地上了长安城的热搜榜前三位。 　　与此同时，南陵笑笑声这个笔名也迅速上升到第四位，对这位把小猴子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作者，全城老百姓都竖起了中指，恨不能把手指头戳到他的脑袋里，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禁锢地疼”！ 　　如此大杀器对佛门的打击几乎就是毁灭性的。 　　《西游释厄传》一出，佛门的营收直接下降到不足之前的十分之一，如今又被紧箍咒一套，原本就不大的寺庙直接被迫关门，中型的寺庙变得人烟聊聊，只有白马寺、大兴寺、大明寺三座一等一的寺庙勉强依靠着以前的家底和相熟的达官贵人在温饱中度日。 　　即便如此，也已经有很多达官贵人说了，“这是最后一次”！ 　　想来，佛门的衰落已经注定了！ 　　若是沈晨还要加点料，比如说：让唐僧遇到个困境，只能吃下小猴子的肉才能度过，而唐僧为了一己私利，或者用“西天取经”的大义诓骗小猴子自杀…… 　　玄奘不敢想象，若当真有了如此情景，佛门还能不能活下一个人来！ 　　第一次！ 　　玄奘第一次知道了文字的杀伤力，比他见过的西域千军万马对战还要令人惊心动魄、生死攸关。 　　当此恐怖之时，他可不敢继续触沈晨的眉头。 　　他可是知道的，那个南陵笑笑声仅仅只是一个捉笔写字的，而每一个章节的大纲都是由眼前这位大唐仙师规定好的，南陵笑笑声不过是将他写的大纲补充完整而已。 　　一旦触怒了沈晨，那后果实在难以令他想象。 　　“仙师多虑了，贫僧对仙师没有一星半点的不敬，此次前来，也是对仙师汇报关于孔家之事，绝无半点拿仙师取笑的意思。” 　　一滴冷汗悄悄地从玄奘的额头滴落，明明是个圆溜溜的脑袋，偏偏让人看不出来那滴汗水是怎么出现的。 第536章 文明墙头草 　　沈晨的放大镜又没有放在身上，没办法细细观察汗腺挤出汗水的过程，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道：“说吧，他们什么意思？” 　　孔家在大唐的地位并不算高，真正的高光时刻还要等到宋朝，宋太祖杯酒释兵权，然后又把他们立了爵位之后。 　　在宋朝之前，孔家在明面上并非儒家绝顶，当朝之中，也只有孔颖达一人能说得上话。 　　这个时候在文学上被当做五绝之巅，被读书人供奉为真理的是颜家！ 　　就是孔子的弟子颜回的那一门！ 　　而非孔家本家！ 　　但是！ 　　这些统统都是表明上的东西！ 　　沈晨绝不会被表面上这点人畜无害的东西干扰了思维，据他了解，颜家已有再拜入孔家门庭的意思，而掌握着文人话语权的五姓七望也有将藏书和孔家共享的意思。 　　如无沈晨这个意外，当五姓七望被大唐朝廷打压到吃饭喝水都是问题的时候，他们就会树立起儒家正统的大旗，先取得孔家的支持，而后把孔家推到台前，让天下所有读书人拜入孔家门庭，从此树立起孔家一家独大的儒学文化来。 　　五姓七望如此作为，其中有太多的东西可以讲，沈晨哪怕用几百万字的论文也不一定能够写得完。 　　但有一个结论却是非常清晰的！ 　　那就是，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天下读书人还要读儒家经典，那么，孔家就一定是天下读书人的中心！ 　　绝无例外！ 　　“他们的意思是，希望能得到朝廷的册封，如果可以，能有一个‘王’的爵位。” 　　玄奘赶紧岔开话题，免得沈晨又拿他作妖。 　　“封王？”沈晨呵呵地就笑了，“他们已经是天下圣人，还需要封王吗？” 　　玄奘道：“从贫僧和他们的接触来看，他们并没有参与大唐纷争的意思，所以想用一个爵位来保证他们的平安。” 　　沈晨又笑了，“封王保平安？他们的脑回路怎么如此清奇？” 　　此时的孔家还不是宋朝那个天下读书人的圣地，更不是明朝时候尾大不掉的山东毒瘤，但孔家已经有了坐享其成又不思进取，反而做着万世永传的美梦。 　　玄奘也知这事很不靠谱，听沈晨一说，便也笑了起来，“或许是他们觉得如此才能永葆基业不被历史淘汰吧！” 　　“或许吧！”沈晨也没回答，他想到的是孔家在面对历史问题上的胆小如鼠。 　　汉朝时候，他们成了董仲舒的旗帜，将整个华夏拖入两千年的儒家时代，汉末之时被兵荒马乱整得支离破碎，等到吸收了这两次失败的经验之后，他们就会在“永葆基业”的路途上一往无前的前进，从而摇身一变，变成华夏文明的骑墙派。 　　辽人来了降辽人，不顾宋朝才是儒家正朔。 　　金人来了降金人，不顾辽人对他们几乎是捧在心窝子里的对待。 　　元人来了降元人，不顾金人把他们当做天下读书人的榜样。 　　明朝终于立鼎天下，又冒出尖来，要抢夺朝廷对读书人的控制权，逼得朝廷只好把读书人的权柄压在江南豪商身上，结果养出了一群白眼狼。 　　清朝来了又降了清朝人，哪怕一个叫做曹雪芹的孩子为他们摇旗呐喊，用一个不着调的章节，写出了反清复明的大志，他们依旧置若罔闻。 　　等到西方文明用长枪铁炮打开了华夏文明的大门，也轰塌了儒家经典的根基，他们慌了。 　　面对百姓群情汹涌的新思想革命，他们推出了一个个抱守残缺，非要把华夏文明拖入深渊的文学老流氓，使得文明冲击“创五千年来之未有”！ 　　幸好华夏文明比他们孔家还要倔强！ 　　在一次次的沉沦当中，找到了属于他的真正的领导者，否则，华夏文明还能否如同后十一般屹立起来都难说。 　　而在这一次次的沉沦之中，他们却没有过一次为了华夏正朔而摇旗呐喊过！ 　　可悲！ 　　可怜！ 　　可叹！ 　　“孔家也并非铁板一块，有没有可以突破的地方？” 　　沈晨不想在孔家身上浪费时间，他只需要暂时把孔家成圣的压制下去，等到仙界知识和技术普及开来之后，他们便会如同后世那样，渐渐成为一个历史符号，而不再进入世人的眼界之中。 　　如今，大唐已经定下了全方位发展蒸汽科学的道路，至少在两百年内，孔家兴不起任何浪花来。 　　玄奘眯眼道：“仙师的意思是……让他们内斗？” 　　沈晨点点头，不说话，意思很明白。 　　玄奘想了想，道：“希望不是很大，孔家如今在明面上只有孔颖达一人勉强应对，即便是对颜家也有所不逮，所以并没有五姓七望等门阀世家表现出来的侵略性，为了争夺一个家主之位，便要让孔家四分五裂……孔家不大会如此。” 　　言下之意，仙师啊，咱们说点正经的，现在的孔家家主那个位置根本没有吸引力，要几个支脉为此拼命去争夺基本不可能，要不就答应他们的条件，跑出个鱼饵，好让他们好好挣扎一番？ 　　沈晨陷入了沉思之中。 　　玄奘的意思他听得懂，但是，作为后来人，他太知道孔家这头野兽一旦露出獠牙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不敢赌！ 　　清朝灭亡那段时间的思想折腾，牺牲了多少文人勇士？ 　　多少人因此上了断头台？ 　　大唐现在不过是一头刚刚睁开眼睛的乳虎，距离长啸嘶鸣，让整座森林在自己的利爪之下瑟瑟发抖还有着很长的路程要走。 　　一旦把孔家立起来，尚且还没有普及开来的仙界知识和技术能不能在他们的雄威之下茁壮成长？ 　　这个问题太大了，他哪怕看到了结局，也不敢去下结论！ 　　关键是他不敢赌！ 　　若是科学赢，则一切好说。 　　若科学输了呢？ 　　科学在面对沉疴思想中也不是万能的！ 　　否则，以后世那么强大的科学遍布性，有些国度也不至于还处在封建迷信的恶疾之中！ 　　而且，科学和儒学本就是两头老虎，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在争斗的过程当中，又有多少兔子小兽被殃及池鱼？ 　　不敢啊……真的不敢啊！ 第537章 难怪人家是仙师 　　“你想想，可有什么办法？”沈晨放下了酒樽，手指在石桌上轻轻敲打。 　　玄奘看得有点懵，还有点慌，他无法相信沈晨会没有办法，再不济，如同搞臭佛门一般，写本书，把孔家拉入茅坑里就行了，他最近受的困难让他十分清楚，别管你的功绩如何，一旦朝廷这个野兽放出獠牙，想要对付一个人，或者一个家族简直太容易了。 　　难怪历史上那么多的人都想称王称霸，那个位置实在太有吸引力了！ 　　既然不会是没有主意，那么，仙师究竟为何要问我呢？ 　　玄奘陷入了沉思。 　　沈晨也不追，坐得屁股疼了，就站起来走一走，做个扩胸运动，或者压压腿，让浑身的骨头松弛松弛。 　　清风、明月、浊酒、和尚…… 　　四个不搭边的事物凑在一起，反而有一种奇妙的画面吸引力，若是被悲风伤月的画家们看到，定然会巴之不得将他画出来，再泼上几笔墨痕，使得留白之处平添几分雅趣，让人流连忘返，遐想连篇。 　　良久良久，玄奘终于抬起头，道：“若要避免孔家和仙界知识斗争，也不是没有办法。” 　　沈晨笑了，这一笑明眸皓齿，比之明月还要漂亮几分，赞道：“你果然聪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他是不敢赌，但他可以避免无所谓的争斗！ 　　不管后世对儒家如何鞭笞，甚至恨不能戳骨扬灰，甚至有一大帮子人上蹿下跳，直言儒家祸害了华夏文明几千年，只要儒家不灭，则兴国无望，甚至提议要把教科书中所有与儒家有关的事物统统删除干净！ 　　但是！ 　　这些人统统忘记了！ 　　华夏文明最基本的礼义廉耻全是儒家奠定的！ 　　如果把儒家删除干净，那么，请问，华夏文明的礼义廉耻往什么地方弘扬？ 　　难道直接说：“嘿，MAN，我们讲究礼义廉耻，因为我们天生就懂，不用人教，SO，我们才是全世界最具有探索星辰大海能力的国家？” 　　根基！ 　　就是孔家的贡献！ 　　无法磨灭的贡献！ 　　在儒家之前，究竟有几个人会对杀人感到抱歉？究竟有几个人对鸡鸣狗盗痛恨不已？究竟有几个人懂得尊老爱幼？ 　　孔家最大的贡献就是他用“规定”的方式，教导了世人：“我们应该懂得礼义廉耻，因为我们是人，而不是野兽！” 　　尽管儒家的发展到了后期成了吃人的封建礼教，但是，儒家确确实实奠定了华夏文明的基本荣辱观，这是绝对绝对没有商量余地的，更不是说想删就删的！ 　　沈晨很难想象，若是华夏文明没有了儒家的道德观念作为奠基，他需要到何时何地才能步入文明时代？ 　　就在大唐把宫殿林园建造得如同人间仙境的时候，别忘了，西方那块大地上，还在茹毛饮血，做着野兽一般的事情！ 　　而这些，就是儒家对华夏文明的贡献！ 　　作为这一份贡献的继承者，孔家有资格，也应当受到人们尊重！ 　　“我真心没有想过要把孔家毁灭，只是仙界知识和技术的传播乃是天理大道，如同儒家为天下生灵洗涤了灵魂一样，大唐想要发展，百姓想要活得更好，天地万物想要得以进步，必须由仙界知识和技术去完成，儒家是做不到的！” 　　沈晨长叹一口气，道：“但是，仙界知识和技术在对人性的剖析和去芜存菁上却存在着弊端，很容易将人心底的欲望无限制的扩大，所以，我必须为仙界知识和技术套上一个枷锁，让凡间在飞奔的同时不会成为野兽。” 　　玄奘听此，不禁陷入了思考，他好好整理了一下沈晨下凡之后大唐的变化，并非什么都去考虑，而是从沈晨提出的人性上去看。 　　当沈晨下凡之后，大唐的每一个阶层都在悄然地改变着，变化最大的就是商人。 　　从前的商人根本不被世人尊重，达官显贵和门阀世家经商都会被看成一种耻辱，但沈晨下凡之后，对商业的巨大扶持过程中，几乎每一项事物的成功和扩散都离不开商人的影响。 　　现在的商人已经可以坦然面对百姓投来的目光，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和达官显贵、门阀世家掰掰手腕，进了屋门也不用再低声下气。 　　甚至于有商人敢直接用钱砸，砸到海外封王的程度！ 　　但是，商人天生逐利，为了利益，他们完全可以放下一切礼义廉耻和道德品性，玄奘相信，只要给够足够的利益，商人连自己孩子都能活生生掐死。 　　“难道这就是仙师所言的仙界知识和技术的弊端？” 　　想了许许多多，玄奘发现，确实如沈晨所说，仙界知识和技术在人性上的建设确实不够优秀。 　　因为仙界知识和技术实在太诱人了！ 　　不说别的，就一个简简单单的硝石结冰，便不知多少人因此而获利，与此同时，为了贩卖硝石，抢夺硝石产地，已经有很多起冲突发生，一些炼丹的道士观庒里时常有硝石被偷的事情发生。 　　这还仅仅只是硝石这种毫不起眼的东西！ 　　扬州那次事件，沈晨仅仅推出了蒸汽汽车就收买了所有江南百姓的心，看着是好事，但反过来想，若是沈晨扔出另外一件仙器，有祸害凡间的心思呢？ 　　到时候必然天下大乱，人人追逐，形同野兽！ 　　想到这里，玄奘不禁抬起头，好好地看向面前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大唐仙师。 　　他的任务本身就是传播仙界知识和技术，并且他也有改天换地的本事，但他却能在熊熊的发展之中提前看到仙界知识和技术的弊端，更是愿意把孔家拉上他的战车，为这辆战车不翻车而套上枷锁。 　　什么是大智慧？ 　　不计较一点一滴的得失，而是谋求平稳发展的步调，哪怕有损当前的大好形势，也要减少未来的危机！ 　　有如此性子，即便沈晨不是神仙，而是一个凡人，他也是人中龙凤，在这缥缈的天地之间开创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玄奘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有如此心性，怪不得人家是仙师，而自己打死都追不上，反而成了人家的门下走狗。 　　不意外……一点也不意外！ 第538章 孔家哭了 　　至于孔家…… 　　玄奘心里默默地为孔家叹了口气。 　　和这样的人作对，孔家决然没有获胜的道理，若是为了私欲，还做出了有碍沈晨的事情……玄奘可以肯定，孔家决然无法再在人世间生存下去！ 　　…………………… 　　有了玄奘的穿针引线、搭桥铺路，孔家的人第二天就到了沈晨的院子，总计有三人，当先一人叫孔德章 乃是孔颖达的嫡子，另外两人则是孔颖达的表兄弟，当今孔家的长老。 　　（杜撰，莫要过度解读） 　　没有看低沈晨，不屑沈晨的无脑戏码，如今的沈晨已经是和李二一样的配置，为大唐双核之一，并且还是真正的神仙，在他的面前，孔家人根本没有看低他的资格，若是他们的老祖宗孔子来了，估计还能和沈晨论论道讲讲话，他们三个人除了聆听仙言之外，根本别想和沈晨正经说话。 　　所以，双方的谈话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沈晨直接就问，“孔家想要得到什么”，孔家则直接回答道：“圣人之家的地位！” 　　沈晨点点头，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换做是他，他的老祖宗若是孔子，他甚至可以在背上纹上“孔子第XX代传人”的字眼，整天不穿衣服的招摇过市。 　　“有了地位之后呢？”沈晨又问。 　　三人相互间看了看，似乎并没有准备好沈晨如此直接发问的准备，一些来时路上商讨的话术用不上，一时间顿了顿。 　　玄奘在一旁道：“你们有了地位之后，必然有人景从于你们，你们大可以打着孔子的旗号招摇，然后收下徒子徒孙，当某一天你们说这个帝王不行的时候，那你们的徒子徒孙大抵也会如此去说，那么，请问，你们要让朝廷如何自处？若是造成天下大乱，你们又该当何罪？” 　　孔家三人吓了个激灵，连忙跪到沈晨面前，重重地一个脑袋就磕了下去，齐声道：“孔家绝没有挟天下明义与朝廷为敌的想法，请仙师明察。” 　　在这一点上，沈晨不置可否，纵观孔家两千多年历史，他们是骑墙派不假，但是，还真的没有一次挟持天下话语权对朝廷指手画脚的事情发生。 　　想来，这应该是孔家自己坚守的大义，也是底线。 　　于是，沈晨点点头，将三人虚扶起身，道：“话语权之重要性，想必你们是知道的。” 　　三人齐齐点点头，飞速地擦着汗水，刚才玄奘添油加醋那么一吓，他们当真怕了。 　　孔德章弱弱地道：“《大唐皇家仙报》我们孔家都在订阅，每旬皆有人从长安带来。” 　　沈晨又点点头，“那我就不废话了。话语你们可以说，但是，你们绝不能拥有话语权，这是本仙师的底线，也是朝廷的底线。这第一点，你们可有异议？” 　　三人相视一眼。 　　敢有吗？ 　　沈晨直接用“权”字来表述了，那就是阐明了不可能给他们！ 　　这可是要命的玩意儿！ 　　“决无异议！” 　　“好。”沈晨默默地看了三人一眼，眼中闪出一道精光，吓得一旁的玄奘浑身一凛。 　　每当沈晨用这种眼光看人的时候，必定是有人要遭殃的时候！ 　　孔家三人哪里知道这些，但也觉得房间里的空气凝滞了不少，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就在他们以为刚才是否回答得太顺利，让沈晨感觉不到态度的时候，只听得沈晨悠悠地说了句话，登时一身冷汗浑然冒出，险些吓出病来！ 　　“圣人之家的地位可以给你们！每年的孔祭也可以由太子等亲王坐镇！但是！” 　　声如霹雳弦惊！ 　　“但是！在有改变换地之时，除了华夏正朔，你们绝对不能为保门庭，屈膝逢迎！哪怕全家死绝，也绝不能让儒家正朔成为异族番邦的门下走狗！” 　　轰！ 　　此语一出，三人摇摇欲坠，如同被狮子按在身下的小兔，浑身瑟瑟发抖！ 　　他们确实有过如此想法！ 　　但是，他们想的是保住门庭，现在可以降大唐，未来但有改天换地，他们也可以降那方！ 　　他们要的，仅仅只是门庭传承！ 　　可是，沈晨却好像看穿了他们内心的想法，一巴掌就把他们的心思打趴在地！ 　　“全家死绝？” 　　孔德章噗通一下又跪下了，“仙、仙师……不、不能啊！若是全家死绝，则孔家正统灭亡，华夏还有何正统可说啊！” 　　沈晨咬牙道：“没了就年年祭祀！” 　　“不、不……” 　　另外两名孔家长老已经瘫软在地，根本无法直起腰来。 　　他们今天来向沈晨索求的是什么？ 　　不就是圣人之家的地位！ 　　可若是得了如此地位，就要在孔家脑袋上悬一把断头利剑，他们如何敢答应！ 　　沈晨所说的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 　　后世孔家为何遭受那么多的非议，就是因为他们太能骑墙！ 　　当天地倒悬的时候，多少儒家门徒前仆后继，匡扶华夏！孔家呢？膝盖一软，拜了那个千千万万抛头颅洒热血都要搏命抵抗的对手！ 　　沈晨同样对此深恶痛绝！ 　　在后世的时候，他只能抱着历史文献黯然叹息。 　　可既然来到了大唐，他要改变大唐，那就要把所有遗憾都消去！ 　　孔家绝不能做骑墙派！ 　　孔家哪怕全家死绝，也必须牢牢地站在华夏文明这一边，至死方休！ 　　“这件事没得商量！必须写入你们的家训！世代瑾守！但有祸事，绝不抛下华夏亿万生灵而独自求存！” 　　三人哗啦啦眼泪就流下来了。 　　他们知道，一旦答应下去，那么他们就种下了孔家灭亡的种子！ 　　就在数十年前，北方华夏大地还是一片腥膻！ 　　他们从那个时代过来，见得最多的就是朝代更迭！ 　　对此，他们早就习以为常，改天换面一番不过吃饭睡觉般容易，他们真心没有当回事儿！ 　　可若是答应了沈晨的条件。 　　他们就只能拥护大唐，天天夜夜祈求大唐强盛平安，若是大唐没了，他孔家也就没了！ 　　“不、不能如此啊！” 　　孔德章哭得哗哗啦啦，“五姓七望、门阀世家皆没有如此说法，我孔家不过一家而已，当不得仙师如此……如此对待啊！” 第539章 华夏正朔 　　五姓七望同样是华夏正朔，同样有华夏正朔的文韵，为何非要是孔家来保？ 　　难道仅仅因为孔子是孔家人？ 　　当然不是！ 　　颜回之家族！孟子之家族！孔子三千弟子之家族同样还在这世上好好地生存着！ 　　那为何不能是别家？ 　　偏偏只能是孔家？ 　　不仅孔家三人不理解，就连玄奘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只以为孔家做了什么对不起沈晨的事情，沈晨在挟威压迫，但他看了沈晨似乎非常痛苦的样子，却又觉得不是。 　　“仙师……能否为众生解惑？”良久坐在一旁作壁上观的玄奘不知不觉走到孔家三人身旁，面对沈晨，躬身下去。 　　他心中有个非常奇怪的念头。 　　沈晨这一答必然将名垂青史，必然受后世膜拜，必然能打消孔家的顾虑，必然会把孔家推上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却也必然会让孔家为守节而全族灭亡！ 　　说是见证历史也不为过。 　　“为什么？” 　　沈晨倒吸着一口凉气，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孔家，或者说向天下世人去说明，因为他的答案一旦说出来，必然有太多的家族因此而毁灭，必然有太多的波折要在大唐发生。 　　与其说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还不如说他不敢说！ 　　可是，要让孔家成为真正的华夏精神信仰，维持住华夏人心中的根基底蕴，就必须让孔家立起来。 　　若是孔家自己都不立起来，如何去强求千千万万的华夏百姓为了华夏抛头颅洒热血！ 　　要知道一个痛苦的事实：在后世那些开国的先辈们尚未明确地提出“为了新中国前进”的牺牲理念之前，华夏王朝和老百姓之间是割裂的！ 　　“大不了换个皇帝，换个国号，只要能吃饱就行！” 　　这就是老百姓的朴实而又让有志之士痛苦的事实！ 　　在有志之士，诸如名传千古的文天祥等人看来，报国便是报家，为国就是为了天下人。 　　于是，他们抛头颅洒热血，写下伶仃洋，写下精忠报国。 　　可在老百姓的心里，却并非真正地领情的。 　　唐王朝的转折点在哪？ 　　在安史之乱，一场由安禄山和史思明两个大唐节度使造成的全国性大动乱，唐之繁华付之一炬，从此不仅大唐王朝，整个华夏文明开始走向衰败，一朝比一朝没落，哪怕在明朝中期挣了一次命，从宏观历史的角度看来，也不过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而已。 　　那么，为什么安史之乱能做到如此程度，将一个强盛到即便有弱点也不致命的王朝拉下神坛？ 　　其中一个最重要的理由——百姓不忠贞！ 　　“大不了换个皇帝”就是老百姓心中的真实想法！ 　　虽然说，在此之中有某一些，或者某几个百姓忠贞不二的历史记载，但那都是特例，那些被隐藏在史书记录中的事实却是——很少有人抵抗，要么投降，要么就逃，只要安禄山和史思明没有屠城，老百姓得过且过，自然也就过去了。 　　沈晨神思缥缈，想到了唐王朝，想到了老百姓的导向性，不由得又想到了席卷清朝的那一场大规模起义——太平天国运动！ 　　不说他本身在后世“起义”“动乱”究竟是什么的定义，单单说他对老百姓的导向性。 　　他就是提出了平均地权，人人有饭吃而已，老百姓跟着就走了。 　　说好听了就是想过更好的日子。 　　说的不好听了，就是对国家的无感化。 　　因为不觉得换个老板有毛病，所以跳槽了。 　　这就是事实，就是华夏历史的痛点！ 　　历朝历代变化时，绝少有老百姓为华夏而死的觉悟！ 　　还是那句话，能写在书上的，就是特例。 　　江阴爱塞那般催人泪下的大悲事，放眼整个华夏历史都是数得着的！ 　　而那些数不着的呢？ 　　元人把大理一破，南宋境内如入无人之地。 　　老百姓决死反抗了吗？ 　　有说异族如何如何了吗？ 　　没有！ 　　要不是元人自己作死，把老百姓当狗养，有红巾军什么事儿？ 　　后世那个国度为什么伟大？ 　　就因为他做对了一件事！ 　　他告诉了全天下的老百姓：咱们都是这片天地的主人，将来要建设的那个国度是咱们的国度！ 　　并且在说了之后，还一力贯之！ 　　让华夏每一个老百姓都抬头挺胸地站在这颗星球上！ 　　所以他成为了华夏历史上最顶端的存在！ 　　没有之一！ 　　别小看那么简短的一句话！ 　　就这简短的一句话，彻彻底底的给了老百姓一个信仰！ 　　一个不求神，不拜佛，不做礼拜的信仰！ 　　叫华夏气节！ 　　为了华夏，我可以抛头颅洒热血，我可以如何如何！ 　　都是因为“气节”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而已。 　　哪像宋辽争霸时，辽地的老百姓居然看不起宋朝的老百姓，宋朝的老百姓居然会偷渡国境线，到辽国当没有绿卡的偷渡客！ 　　只能说，宋朝老百姓对宋朝无感，没有国家观念，没有国人观念。只因儒家正朔在哪？在辽国！孔家正朔在哪？在辽国！ 　　沈晨要干什么？为什么非要逼迫孔家？ 　　因为，他必须为大唐的百姓竖立一个信仰！ 　　一个名曰“华夏气节”的信仰！ 　　由此，才能保住大唐盛世的根基底蕴！ 　　“百姓心中没有大唐，而你们孔家，理应教育他们心中有华夏。这就是原因！” 　　沈晨长叹一声，悲从心来的一句话直如晴天霹雳，将在场四人打得噼里啪啦作响，“大、大唐百姓心中没有大唐？” 　　“怎么可能？如今天下百姓不是都说自己是唐人吗？怎么会没有大唐？” 　　四人震惊到无以复加，甚至口不能言，吃吃艾艾地说不话来。 　　玄奘这个方外之人都觉得这句话有如同生死之间一般的大恐怖，更何况孔家三人？ 　　孔德章直接瘫软在地，他父亲现如今还在朝廷里当官，若是被李二知道在他们看来，天下不过是李二自己的天下，他们心中却没有大唐，他不知道自己父亲还能不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他们四个为什么会感到恐惧，为什么会呐呐不能言？ 　　因为，他们四个都知道一个浅显的道理——沈晨说得对！ 第540章 孔家俯首 　　不错！ 　　在他们的心中，根本就没有大唐！ 　　他们每每说起自己是唐人，不过是王朝惯例而已，就像说一句普通的“我叫孔德章”，仅此而已，但要如同沈晨所想的那种认同感，却是一星半点都没有的！ 　　他们也会为身为大唐人而感到骄傲，但却对大唐这个国度无感，换做一个称呼，叫“宋”，他们依旧会如此。 　　因此，他们怕了，怕沈晨对大唐有着无法言说的感情，害怕因此被沈晨收拾。 　　“我没有说必须让你们认同自己是唐人。若大唐不将你们当做是唐人，你们也大可以不将自己当做唐人看待。” 　　沈晨默默地道：“王朝兴衰更迭实乃正常之事，便是大唐，也终有一日会毁灭。因此，我要求的是华夏正朔的认同！你们可以对另外一个王朝跪拜，但那个王朝必须是华夏正朔才行，若有跪拜异族番邦，则孔家死绝。” 　　说到这里，四人终于明白了沈晨的意思。 　　玄奘也印证了心中的想法。 　　沈晨心中也没有大唐！只有华夏正朔！ 　　只要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华夏正朔，是不是姓李，或是姓张，姓猫，姓狗，沈晨一丁点也不在乎！ 　　确实是一件让人惊恐的事情。 　　一旦传扬出去，不知多少不喜欢李氏而早已蠢蠢欲动的家族会悄然暗中活动，多少支持李氏的家族又会如何处理？单单说李氏会如何……便是一个令人无法回答的问题了。 　　孔家三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纵观华夏历史，王朝更迭实乃平常，若是沈晨非得要求他们为保大唐而全家死绝，他们是无论如何也难以答应的。 　　毕竟，若是大唐李氏把他们孔家当看门狗呢？他们是否也要为那样的大唐李氏全家死绝？ 　　现在好了，沈晨已经给出了答案。 　　无需为大唐，只需为华夏正朔即可！ 　　如此一来就好办了。 　　孔德章三人俯首跪拜，“谨遵仙师法旨！” 　　沈晨心里思绪难平，摆摆手让他们退了出去，三人如获新生，出了房间，小跑着便走了，唯恐沈晨后悔。 　　到得院外，三人上了同一辆马车，孔德章瑟瑟发抖地说道：“吓死我了，险些就将孔家立于灾祸之地！” 　　另两人也是一副大汗淋漓的感觉，大夏天的极为难受，一面敞开衣袍，一面以手扇风。 　　“看来如同家主所说，仙师还是很讲道理的。” 　　“讲道理归讲道理，但先前所说当真吓死我了。” 　　“难道之后所说就不吓人？大唐啊，仙师居然不为大唐尽忠啊！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将掀起多么大的波澜啊！” 　　“所以说，咱们绝对不能说出去半个字，免得引火烧身！” 　　孔德章连连点头，“对对对，我要将今日之事写信告诉父亲，让他绝不能对外说。” 　　“写个屁的信！” 　　温文儒雅的孔家长老竟然破口大骂，“你就不怕被人瞧见？你当百骑是吃素的？你亲自去，找间密室，悄悄地说，绝不能让人听见！” 　　“哦，对对对！我回家收拾一下东西，明日便赶去长安。” 　　“不行，今晚就走，免得夜长梦多。” 　　“喏！” 　　…………………………… 　　房间里，玄奘浑身冷汗直冒，心里一个劲儿后悔，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巴掌！他干嘛非得留下呢？当时早早地走了不是更好？ 　　你个蠢货啊！什么名垂青史的对答，什么见证历史？ 　　见证个屁啊！ 　　这东西可是要掉脑袋的玩意儿啊！ 　　你居然敢，居然敢！！ 　　我命好苦啊！ 　　他本就被沈晨压得喘不过气来，早有今日一出，他知道，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沈晨了。 　　说来很肉麻，但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那个啥……仙师，若是没事的话，贫僧这就回去了，孔家那边估计要和孔颖达联系，要不我也去长安盯一下，免得他们乱说。” 　　玄奘皮笑肉不笑地嘴角直抽抽。 　　沈晨没说话，而是默默地走到小院中，抬头看着暴晒的烈阳，晴空万里，尽是无边无际的天青之色，令人心旷神怡。 　　他没出声，玄奘自然不敢走。 　　可是，玄奘越待越是害怕，唯恐沈晨心里想着的念头是究竟要不要杀他。 　　若是杀了呢？ 　　杀了也就杀了！ 　　以他现在就是一个黑户的标准来看，沈晨若是想要杀他，他的死连一个水泡都翻不起来。 　　可若是不杀呢？ 　　为何不杀？ 　　留得我干什么？ 　　玄奘明白了，若要自救，他就必须想出来沈晨不杀他的理由。 　　“不、不知仙师还要贫僧做什么？” 　　玄奘想了又想。 　　佛门那边已经被《西游释厄传》弄得注定败落，老百姓都不信佛了，都觉得佛门是写伪善的人了，还如何进庙参拜？ 　　不拜佛，如何会给香油钱？ 　　佛门那边是不用想了，那么孔家这边？ 　　玄奘和孔家联系的时候，都是在百骑的眼皮子底下运作的，中间根本没有表现出自己究竟是谁，孔家只知道仙师身边有一个气质儒雅，知晓天地大道，如同得道高僧一般的人才，根本就没往玄奘本身上面考虑过。 　　至于头发……很多军士其实都是剃头，免得戴着头盔不舒服。 　　小岛国那边的武士梳理的发型，其实就是把头顶上容易被头盔弄得凌乱的头发剃掉，以便更方便戴头盔而已。 　　这在大唐屡见不鲜，所以孔家人甚至都没想过玄奘是个和尚。 　　那么，还有什么地方是玄奘必须参与，从而让沈晨不会杀他的地方呢？ 　　玄奘那个急啊，他觉得当初在天竺打战群僧时已经是这一生最艰难的时候了，可万万没想到，此时比那次更加恐怖。 　　当时，门外就是刀出鞘的军士，一个不小心就会身首异处。 　　可和那一次相比，沈晨给他的压力更大。 　　他也不知道具体是为了什么，明明四周无人，只有沈晨一个，明明沈晨手里也没有刀子，但玄奘感受到的压力却远远超越了那一次。 　　“仙、仙师……” 　　就在玄奘忍受不住，开口说话时，只听得背对着他的沈晨悠悠地说了句：“其实，若是我不来，大唐享国289年……” 第541章 后知五百载 　　晴朗的天空之下，初夏的风炎炎地吹着，哪怕只要在烈日下呆呆地站立两分钟，浑身上下的汗水就能把衣衫全部浸湿，让人恨不能痛痛快快地洗个冷水澡。 　　玄奘也很想洗澡，也很想把身上的汗水洗干净，但他却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冷。 　　就在沈晨以沉重的口吻说出那一个数字之后，玄奘就觉得自己掉入了冰冷的湖水之中，刺骨的寒意顺着他的皮肤径直往骨头里钻，如一根根倒悬着钩子的鱼钩，透进去再扯出来就是一阵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疼痛。 　　那疼痛比之想象中遭受雷劈的人还要痛苦，疼得他龇牙咧嘴，冷汗直流，浑身上下黏糊糊的难受。 　　“281年？” 　　玄奘痴痴地念着这一串数字，心中、脑海之中噼里啪啦地响彻无数。 　　“对，281年，总计21个帝王，其中一人是个女的。” 　　沈晨背对着说话，看不到他的面容，但玄奘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他的那种痛苦。 　　“仙师果真如传闻中所说，知晓未来？” 　　玄奘不由得想到了一个传闻，那就是大唐仙师知晓未来变化，并且看到了大唐的结局。 　　这个传闻究竟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什么人嘴里传出来的，已经无法证实，并且沈晨从来没有做过回应，因而只有少部分人知晓。 　　同时，知晓的人里也分为相信者和不相信者。 　　相信者觉得大唐仙师乃是下凡的神仙，神仙前知五百载，后知五百载实在是平凡不过的事情。 　　而不相信者则认为，若是大唐仙师知晓未来，那么，大唐仙师完全可以避开许许多多的大唐糟粕事，从而解决掉大唐根深蒂固的问题，大唐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看起来非一般前进，实则推进速度并不算快。 　　尽管沈晨从来没有回应过，但是，不相信者却占了大多数。 　　毕竟，任何人都可以随意想象一下，知晓后面五百载的话，可以做的事情就太多了，而不可能像沈晨现在这样，很多地方做得七零八落，不够完全，甚至有些地方根本没有做通透。 　　最典型就是李承乾！ 　　在任何人看来，李承乾退位，被变相的流放并非是绝对需要的事情。 　　沈晨当初下凡的时候，李承乾虽然已经得不到李二的支持，但当时的政治环境并没有非得逼着李承乾退位。 　　若是沈晨知晓未来，那么他一定知道李承乾有可能会被退位，以他后来跟李承乾的关系，他完全有能力帮助李承乾重新回到正轨，并且在他的帮助下，将大唐带上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可他偏偏选择了顺其自然。 　　李承乾逐渐失去了李二的信任，李二逐渐对李承乾失去了耐心，宁愿重新培养一个晋王李治，也要让李承乾远走高飞，涉及海外，生死不知。 　　“很奇怪是吧？” 　　沈晨笔直的脊梁不知何时显得有些弯曲，但还是如同一根坚硬的标枪，死命地往天际里钻。 　　玄奘默默地点点头，“是，是很奇怪。既然仙师知晓一切，为何到如今为止，却没有改变一些事情？” 　　沈晨想了想说：“我已经在改了。” 　　“嗯？”玄奘瞳孔猛地扩大，“仙师的意思是说，仙师至今为止所做的事情已经在改变大唐？” 　　在时间观念都还只有每天十二个时辰的大唐人心中，时间线三个字完全就是一个懵逼的过程。 　　他们只会相信自己眼中的事情就是既定的现实，而不会考虑哪些自己没有碰到过的东西。 　　佛家有一沙一世界的说法，可是，那种玄妙奇幻的东西对于玄奘来说，还没有劝人向善的几本经书来得奥妙。 　　虽然他心存贪念，可仍不失为大唐历史上有为的得道高僧。 　　沈晨道：“若是我没改，高明将在去年被剥夺太子封号，变为平民，在惊惧和恐慌之中，于最近几日死去。若是我没改，李二已然发动对高句丽的战争，山东世家已开始在大唐内部搞东搞西，拖李二的后腿，若是我没改，你佛门……” 　　玄奘浑身一震，再多的修为也快要散尽了，“若是仙师没有出手，我佛门会如何？” 　　沈晨道：“若是我没改，你将成为佛门的英雄，自西行回来，受尽百姓拥戴，佛门将站上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与此同时，深受李二的忌惮，就在最近，你会前往洛阳，苦心孤诣地算计李二，让他大开佛门方便之门，却让李二看到一只打不死的老虎，越加忌惮。” 　　沈晨终于转过了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玄奘，“别以为我不出手你们就能如何，或者说怨恨我出手阻拦了你们。有你这一尊世间佛陀在，佛门再也没有一丁点忌讳，肆意妄为，坐享其成，糟粕无数，甚至勾引公主，形如禽兽，在过得一二十年，你们将会把道家完全挤到边缘之地，参与宫中事务，把整个大唐搞得乌烟瘴气！” 　　“怎么可能？” 　　玄奘对此实在不敢相信，“佛门再有贪念，也必有收敛之心，绝不可能做到那般程度！” 　　沈晨呵呵一笑，“你是得道高僧，别把你的道德标准强加在别的僧人身上，他们没你想得那么多，吃点荤腥毫不奇怪，做出淫％秽之事，扰乱宫廷，参与政变又有什么奇怪的？” 　　“不不不，绝不可能！他们都度过经书，绝不可能的！” 　　“呵呵！读过经书就不会如此？要按照你这么说，度过圣贤书的人就不会造反了？可你睁开眼睛看看，哪个王侯将相不是读书读出来的？你以为程咬金、尉迟敬德那两个憨货没读过书？你错了！他们只是读懂了书，让他们自己看起来像是没有读过书的！他们才是真正把书读懂了的人！” 　　玄奘脑海中轰轰烈烈地，宛若一道道火焰燃烧着自己，猛地响彻起一句话来：“大智若愚？” 　　沈晨呵呵笑道：“终于想明白了？” 　　玄奘道：“仙师的意思是我太聪明，觉得佛门不够聪明？” 　　很矛盾。 　　但沈晨认同了这句话。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玄奘喃喃道：“什、什么？” 第542章 佛门破局 　　沈晨看着玄奘如遭雷劈的痴呆模样，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种报复似的快感。 　　“通奸公主，扰乱宫廷那人是你的弟子！传承衣钵那种！” 　　轰！ 　　轰轰！ 　　玄奘两耳嗡嗡作响，他已然无法再用任何的言语来说明自己内心的震惊，那是一种如同坠落地狱的恐怖。 　　若是沈晨没有骗他，那么值钱沈晨一直说的佛门肆意妄为就是事实。 　　佛门就是佛门，绝不能沾染凡间烟尘，这是不论天竺还是华夏共有常识，两者都谨守着底线，这也是佛经之中劝人超脱出六道众生的根本。 　　可是，佛门居然不仅犯了戒条，甚至加入了宫廷内斗之中，还淫％秽公主，这在玄奘看来，完全就是不可饶恕之事！ 　　历史上，他也是这样做的，在辩机与高阳私通被定罪之后，玄奘没有发出一言一语，只是不停地和上书要和李二相见，也不是为了给辩机分辨，而是为了弥补佛门在李二心中的地位。 　　他的操守绝不能同意自己徒弟犯下的混账事！ 　　这便说明，他的个人操守确实是不用怀疑的。 　　因此，沈晨从来没有在他的个人操守上多说什么，而是针对于整个佛门采取了一系列的动作，这些动作之所以把矛头对准玄奘，也并非这怒地玄奘本人，而是玄奘是佛门的旗帜，不把玄奘弄掉，则佛门不会安静。 　　“可是，若是仙师所说的是……是错的呢？” 　　玄奘还是不敢相信沈晨告诉他的关于佛门会堕落到如此地步的事情，咬着牙齿，拼尽全力才挤出了几个字。 　　沈晨默默一叹，后世对玄奘的可怜和可惜也是来源于此。 　　玄奘这个人太执着。 　　似乎每一个做大事的人都是一个执着的人，但是，玄奘的执着却让他成为了佛门中那些被利欲熏心的人竖起的挡箭牌。 　　遇事不决找玄奘！ 　　这便是佛门中人的想法。 　　不排除有些高僧确确实实没有抱有恶意，但从历史上玄奘回来后佛门干的这些糟粕事来看，有此心念却做了坏事的人占了大多数。 　　因此，玄奘是可悲的。 　　他可悲的地方就在于他对佛门的执着超越了他自己，哪怕明明知道佛门做了那么多恶心的事情，到最后还是要想方设法去挽救。 　　就像一个养了白眼狼的父母，那怕知道自家儿子杀了人，还是照样要请求法官，请求警察，请求社会各界放过他们家孩子。 　　然而一码归一码，这个孩子就是做出了人神共愤的事，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佛门后期的衰落除了科学技术的发展，让人对虚无缥缈的轮回没了兴趣外，佛门流传下来的那些糟粕事同样占据了很大一部分。 　　没有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哪怕一个土财主再有钱，也不会在倾家荡产缴纳功德税之后，没想过得到佛祖的一点施舍。 　　但是，佛门从来没有兑现过！ 　　钱，要拿；佛，要拜；庙，要盖；事，不办！ 　　如何能得人心？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这是老百姓最朴素的处世观念，但到了那时，佛门又跟你讲，他们不在众生六道之内！ 　　这还如何相处下去？ 　　想了如此之多，沈晨看向玄奘的目光越加怜悯，但他知道，玄奘就是这样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轻易地相信别人告诉他的事实。 　　没有经过自己亲自验证，他是绝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的。 　　沈晨叹了口气，道：“有一种仙界知识叫做时间与空间，时间就是时辰、天、月、年，空间就是你佛门的一沙一世界，我之所以要把你留下来，就是希望佛门能走上一条正确的道路，不要再用那些虚无缥缈的六道轮回去欺骗凡人，而是用你们在时间与空间上的研究，为世人对时间和空间的认识得到更高的解答。” 　　眼见玄奘满脸浑浑噩噩，沈晨道：“不要怀疑这一条道路的结局。我可以非常负责任的告诉你，首先，这条道路没有结局，哪怕你佛门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已经编不下去了，关于时间和空间的研究也顶着天才刚刚摸到门径。” 　　“其次，那是真正的仙界之学，哪怕只是初窥门径的人，也能坐上神仙的宝座，享受世人发自真心的膜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世人对你们的不信任之中慢慢地消失于无形。” 　　“时间和空间？”玄奘对着两者虽然没有过多的研究，但佛门经典之中却已经对此做了许许多多的设想和假设，尽管都是建立在忽悠世人之上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佛门在时间和空间上的研究已经有了最基本的科学观。 　　听沈晨如此一说，玄奘不由得陷入了思考，但他却想不出研究这两者之间和这两者对时间万物的影响能够得到的报偿。 　　“时间本来就有，空间也本来就有，难道这还需要研究？” 　　沈晨笑了，“我没有下凡之前，下雨也照样就有，可我问了一个为什么，你看现在的大唐如何？” 　　玄奘的脑海又是轰一声响。 　　现在的大唐如何？ 　　现在的大唐不再迷茫！ 　　尽管还有许许多多为解开的谜团，甚至随着提问的人越多，提出的问题越多，大唐百姓对天地间奥秘的认知就越重！ 　　千百年来那些让人不得其解的问题，在如今的大唐却是小学堂里的孩子都能回答一二的存在。 　　蚂蚁为何要搬家？ 　　就是因为要下雨了！ 　　为何要下雨，是因为地上的水汽在天上凝聚成了云团，云团太重，往下掉下来了！ 　　这才是真正的开启明智！ 　　“对啊！” 　　玄奘一声惊叫，“我佛门那么多的经典，那么多的开启明智的答案，为何不以此为根基，让世人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何必拼了命地要假设出一大堆我们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存不存在的东西，逼迫世人要相信我们呢？只要我们如同仙师一样，为世人解答，世人自然会膜拜我们，我们为何要苦苦去求，还不得世人认同呢？” 　　玄奘越想越兴奋，先前的恐惧和惊慌一扫不见，忙问道：“敢问仙师，我佛门从哪里入手？” 第543章 收编佛门 　　沈晨笑了。 　　搞定！ 　　“你不觉得现在每天十二个时辰的划分太粗糙了吗？有些时候要去做某一件事，根本无法形容，比如人们常说的一盏茶的时间，可一盏茶的时间究竟是多长？每个人喝茶的时间都不相同，有的人喝得快，有的人喝的慢，喝的快的人喝完了，喝的慢的人却还在坐着，若是相约要去做某事，是不是就会被耽误了？” 　　很多问题在没有想到之前都不会在意，甚至觉得理所应当，但当有人问出来之后，便会突然发现，这个问题所带来的影响比他想象中还要恐怖。 　　玄奘从来没想过时间两个字竟然会有如此夸张的影响，但随之沈晨的问题一想……嘿，还真是这么回事。 　　不止一盏茶的时间。包括平日里所说的一息一瞬、一炷香等等，究竟是多长？ 　　平日里觉得无所谓，自然也就没有觉得有问题，可顺着沈晨的想法再想想，若是两个人约好了见面，而且是一件生死攸关的事情，哪怕只是一瞬都会受到影响，可两个人掌握的时间长度却是不一样的。 　　一个人等得受不了，一个人还在悠悠哉哉慢慢来，显然会把事情弄砸了。 　　“仙师的意思是由我佛门当先将时间固定下来，不知究竟要如何去做？” 　　玄奘已然没了之前的那种激动的心情，转而有一种明悟，隐隐有种一旦把这件事情做出来，他和佛门就能受到世人万众敬仰，而且是发自内心的敬仰的感觉。 　　沈晨道：“大抵的时间其实先人们已经分出来了，年与日，十二个时辰，一刻钟，世人也习惯了这样的分别方法。” 　　“仙师的意思是还不够完善？”玄奘心里有点感觉了。 　　“对！” 　　沈晨点点头，“目前还影响不大，但在学院和仙界技术开发区里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制约。比如流水线生产，讲究的就是一个全员配合，按理说层层推进就可以，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 　　玄奘没有去过仙界技术开发区，学院也只是去当了囚徒，连学院完整的模样都没见过，更别说见识到学院里那些千奇百怪的仙界事物的制作方法了。 　　于是，他只好听着沈晨慢慢地讲。 　　沈晨继续道：“事实上，在分配的过程中，工人和工坊的管理者很难做到上一级刚刚做完，下一级就立刻接手，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上下两级概念里的时间不一样，明明工坊已经规定了，一盏茶的时间内要做出一百个物件来，可是，就因为对一盏茶的时间不确定究竟是多少，所以，往往会出现下级老早早地等着上级，或者上级只能等着下级接受的情况发生。” 　　经历过后世那种把时间定格在秒的日常生活，沈晨对大唐深恶痛绝的一件事情就是时间的不确定性。 　　在日常生活中搞得不好分辨还算勉强可以接受的话，那么，在工厂流水线那种必须精确到秒的世界里，就完完全全没办法接受。 　　“为了保证上一级把物件做出来，下一级立刻就能接受，工坊现在只能让下一级的人去上一级那边盯着，时时刻刻注意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便要马上通知下一级，让下一级的人赶快上工，因此，工坊里还专门出现了一个职位，叫做催时人，专门看时间的！” 　　沈晨面容很不高兴，“平白浪费人力和物力资源不说，效果也没有多少提升。但是，纵观整个大唐，对时间有所研究者，除了皇宫中的报时人以外，就只有你佛门而已，而且，这是一种理论结合现实所用的学科，单纯由皇宫中的报时人研发的话，由于没有理论做总结，很有可能造成做出来了却流传不出来的结果，所以，你们佛门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玄奘这下听得明明白白了。 　　沈晨的意思就是希望佛门也成为仙界知识和技术的支持者，走上仙法仙术的正途，从以前那种虚无缥缈的传道里挣脱出来，给自己披上一层“仙法”的外衣，如此便能为沈晨所用。 　　这几乎是一条将佛门绝户的手段！ 　　一旦如此，佛门长久之后便只会如同学院后山那般，成为研究仙法的部门，为凡间的文明发展做出贡献，再想像之前那样蛊惑民心、收取钱财、无忧无虑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玄奘没得选！ 　　他深深地知道，今日沈晨先是用孔家做了铺垫，让玄奘知道沈晨后知五百载的厉害，最后才把目的托盘而出，完全可以看做是要收编佛门了！ 　　一旦拒绝，相当于直接撕破脸皮，那么，本就已经被逼到凡间边角的佛门将彻底被沈晨放弃，换句话来说，就是倾覆之日！ 　　玄奘默默地叹两口气，如他一般心性不知为何，在面对沈晨时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断失败，动不动就是惊慌、惊恐、担忧、害怕…… 　　真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个神仙，还是披着神仙外套的魔鬼！ 　　“玄奘代天下佛门，如仙师所愿！” 　　玄奘将身体深深地拜了下去，这一拜之后，世间再无真正的佛门，只有为了天下苍生不断摸索时间和空间概念理论的科学部门。 　　可是，玄奘心中却隐隐有种松了一口气，并且觉得能走得更远的感觉。 　　有一句话他不想告诉沈晨，免得沈晨骄傲。 　　沈晨说了这么多话里，有一个观点，玄奘其实是认同的。 　　佛门之学发展到现如今这个样子，基本上已经定型，不会再有精进了。 　　如同沈晨说的那样，该编的都已经编完了，剩下的也就是拿着这些东西，翻来覆去地忽悠人了。 　　越是对佛学研究得越高的人，对此就越有体会。 　　或许这就是仙师所说的天花板？ 　　然而，当玄奘答应的那一瞬间，玄奘却发现，一直挡在佛门头顶的那块看不见的天花板似乎破了，一条敞开的无上大道似乎就在他眼前打开了！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大道？ 　　从小深受佛门影响的玄奘，第一次对佛门的发展有了不一样的展望…… 第544章 指导方针 　　佛门是灭绝不了的！ 　　这是沈晨从一开始就有的想法！ 　　从后世的经验来看，只要这天地间还存在未知的事物，特别是“意外”“运气”“福气”这一类根本没有办法用科学解释的东西，人类就一定会用未知的东西对付未知的东西。 　　佛门是一个专门研究佛学的宗门，他们对未知事物的研究可以说一丁点也没有，但他们却有一种很强的能力，就是用一种直击人类心灵的缥缈说法，将一切未知的事物解释出来，而且还能自圆其说。 　　如此一来，便让人以为自己听懂了，从而得到心灵和灵魂上的双从释放。 　　只要佛门还有这样一个能力，加上人类对未知事物的恐惧，那么佛门就会一直存在，哪怕不存在，人类也会找到另外一个佛门，代替佛门，成全人类自己对未知事物的渴望。 　　相比起那些作恶多端的邪教来说，佛门则因为有完善的体系和自创的仁义道德标准，且是一种符合普世价值观的标准，与其让人类去信仰那些东西，还不如选择佛门，给凡间人类找到一个心灵安放的地方。 　　简而言之，佛门相对于别的宗教来说，是一个朝廷在控制未知事物中最好的合作伙伴。 　　关于这些，李二早就听沈晨说过，所以，当接到百骑奏报，沈晨答应为佛门找到另外一条路，转型为研究“时间和空间”理论的仙界知识门派，李二是欣然接受的。 　　按照历史，现在的李二已经从洛阳开始东进，带着大军准备背上征伐高句丽，但沈晨到来后的一系列动作，让李二按捺下了心中的冲动，直到这个时候还在洛阳皇宫，监督铁道的建设。 　　“陛下，当前长安到洛阳的铁道铺设基本已经完成，并已有六个火车站建设完毕，只等验收交接，长安和洛阳火车站由于体积庞大，尚在进行第二阶段的铺设，整体来看，再有最多三个月便可以通车。” 　　在今日的大会上，长孙无忌首先汇报了铁道建设的情况，他身为开府仪同三司，具有仅仅低于李二的权利，却又没有最后的决定权，让他监督和操持铁道建设是最好的人选。 　　房玄龄想了想，道：“陛下，三个月的时间并不算长，若是可以的话，臣建议，洛阳至登州的铁道建设可以提上日程了。” 　　高士廉道：“陛下，依臣看，洛阳到登州的铁道还是暂且缓一缓，按照前期学院提交上来的路线图看，这条铁道要传行太行山等山脉，这些山脉沟壑纵深，不利于桥梁建设，人力物力耗损巨大，若是可以，臣建议请学院再出一份计划图纸，最好能够绕开山脉，由平原过去。” 　　李二听此，心中也认可，但他却想到了一些事情，暂时不作回答。 　　长孙无忌道：“洛阳到登州，哪怕不过山脉，也得过黄河，同样需要超高的桥梁技术才行。学院那边既然已经提出了太行山脉前行的图纸，想要已经有应对山脉修建的方法，臣觉得还是不要擅自更改，以免陛下和仙师计划受到影响。” 　　关于洛阳到登州的铁道建设，其实主要的难度只有两点，一点是太行山，那就是一个任何铁道公司都要抓头的山脉，由北向南，沟壑林立，虽然没有蜀道那么夸张，却也不是想修就能修的。 　　第二个难点则是黄河，要想让铁道顺利地过去，就必须修建一座连接南北的黄河大桥，在数公里湍急的河流上架设起一座钢筋混凝土的桥梁，最好还是汽车和火车通用那种，对于现在的大唐来说，说是举国工程也不为过。 　　本来，沈晨有降低难度，依照清朝末期，民国时期修建的桥梁那样，采用减重的方式，先把架子打起来再说。 　　但是，那样一来，桥梁的受力能力就会大大降低。 　　火车需要在桥梁的南北两端再开一个中转站，分批分次地将车皮运送过去，然后再在对面的中转站完成连接，最后才能出发。 　　一来二去，没有四五个小时根本完不成，平白浪费了许多的人力和物力。 　　这就是为什么后世建国初期建设成了南京长江大桥之后，便如同一条钢铁脊梁抬起了国人骄傲所在。 　　一座小小的桥梁代表着的技术能直接将一个落后的国度推上“建设型大国”的位置，可见，跨河长桥的科技能量是多么的巨大？ 　　沈晨当初和李二说的时候，李二几乎只是用一杯酒的时间就否决了沈晨的第二项建议，他宁愿等待，也绝不为后世子孙留下重复建设的麻烦。 　　如果说秦始皇有了长城之后才是千古一帝，隋炀帝有了大运河之后才会被世人铭记，那么，李二对这一座黄河大桥的迷恋就相当于万里长城那样重要。 　　他已经把黄河大桥当成了自己最重要的丰功伟绩，准备耗尽自己剩下的光阴，打造一座前无古人，后难以有来者的钢铁大桥了！ 　　而他想到的事情，就是沈晨在阐述黄河大桥时，向他说过的“技术积累”一词。 　　“和黄河大桥比起来，长安到洛阳沿途中的这些桥梁连巨龙脚脖子上的褶皱都算不上。要想把黄河大桥建设起来，必须练兵，练铁道兵，用太行山脉那些纵横交错、万丈深渊的沟壑进行练兵，唯有经历过那种程度的桥梁建设磨练，才能实现黄河大桥的架设，否则，黄河大桥只会是李春图纸上的妄想，连他自己都不敢落下一砖一瓦！” 　　对此，李二深有所感，因此，这一日的大会上，李二明确提出“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不是我们找罪受，而是为后世子孙积累更多的技术知识”的大唐蒸汽文明建设方针。 　　一席话，打消了众多朝臣的顾虑，也为大唐的蒸汽文明建设开阔出了一条通天大道。 　　会后，李二让高士廉将会议精神通过《大唐皇家仙报》下发，让各级官员好好学习，然后把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叫到一起，张口就道：“仙师要和山东世家联手建立第二学院，你们怎么看？” 第545章 国子监困境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听此，登时耸然一惊。 　　有一句话叫做：政治没有意外。 　　政治不像日常生活，处处充满了想象得到和想象不到的意外，在政治环境里，所有将会发生的事情都是可以预料，并且具有预判性的。 　　而这些预判性就隐藏在当事人的每一句话或者每一个动作之中。 　　在后世，间谍机构所采用的方法中，就有很大一部分是根据这个内容来进行的。 　　所谓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在日常生活中或许还能用“精神出现问题”来解释，但在政治生态里，却没有如此一说。 　　最主要的原因是，任何一个坐上高位，有能力参与政治活动的人都不是蠢材，也不可能具有无缘无故“冲击幼儿园”的精神病，所以，他们所进行的任何一种事情，包括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其实都是有理有据的。 　　他们绝不会做出随意说出任何一句话的举动，因为他们心中都明白，自己无意中说出的一句话，都会被听到的人加以分析，因此，他们任何一句看似漫无目的的话，其实都是在营造“漫无目的”的效果，从而迷惑别人。 　　李二乃是大唐帝国的首脑，没有可能随随便便说出一句无头无脑的话。 　　沈晨和山东世家的交易看似临时起意，其实同样有迹可循，之前便有学院中五姓七望加入的先例，在没有别的办法将山东世家和朝廷拧成一股绳的情况下，如同前例一般共同营造一所学院，是完全不出乎任何人意料的。 　　但李二却在如此严肃的环境中提出来，这就耐人寻味了。 　　难道说陛下对仙师如此做法有所不满？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脑袋瓜子又呱呱地疼了起来，两人和好这才多长时间啊，怎么滴现在又要来？ 　　长孙无忌连忙出声道：“陛下，仙师和山东世家准备合理营造学院之前就向朝廷报备过了。” 　　言下之意，当时你也没说什么，仙师算不上僭越，你就别歪歪了。 　　李二没说话，而是目光深邃地看着大门外面的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房玄龄心里一突，连忙跟着道：“不仅是学院，仙师还提出了好几个预备方案，都上报给了朝廷，并且言明，他会视情况采用不同的方法，其中除了共同营造学院之外，还包括建设小农经济、发展世家转型等等六种方案，只是没想到山东世家对学院更加看重，因此选择学院并不出乎意料。” 　　言下之意，沈晨也不是自己做出就非要让山东世家一起营造学院，人家出了好几个主意，但只有这个刚好双方都认同，所以用了这个，没毛病。 　　李二知道两人的意思，但他却仍旧不言不语，只是看着大门外，似乎那一角天空里有什么神仙妖怪在对战似的，令他心驰神往。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这下就有些懵逼了。 　　这是什么意思？ 　　你倒是说话啊，不说话谁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从之前的情况看来，并没有两人又勾心斗角的意思吧？ 　　那现在究竟是几个意思？ 　　良久良久，就在两人莫名其妙的时候，李二终于说话了，“你们说，为何我大唐自身就营造不出一所和学院一样的学院呢？” 　　“嗯？”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齐齐愣了一下，长孙无忌道：“陛下的意思是……国子监？” 　　李二终于点了点头，“不错。”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登时恍然大悟。 　　原来症结在这里！ 　　这还是一件很长时间之前的事情了。 　　当时学院开放在即，李二见报考学院的风气实在太过厉害，就连一直看不起皇室的门阀世家也冒着危险往前凑，使得一心想要收拢门阀世家的李二心里很不平衡。 　　正巧又是李二和沈晨为了学院的掌控权闹翻的时候，因此，李二便打算依照学院的方法整顿国子监，野心勃勃地要把国子监这所大唐的最高学府打造成一所可以和大唐皇家学院相媲美的顶尖学院。 　　反而，事与愿违，直到现在，国子监还是那副老样子，尽管有所改变，但不论是其中的士子、老师，还是大唐民间，对国子监的认识都是“老派学院”，或者“凡人学院”，甚至对报考国子监的士子有很多吃笑声，认为他们是考不取大唐皇家学院才投机取巧，考了国子监。 　　毕竟，在士子的出路上，国子监有李二的皇权加持，几乎和大唐皇家学院里出来的学生没有什么两样。 　　甚至于在目前老派士子还占据朝堂绝大多数的情况下，国子监出来的士子要比大堂皇家学院里还在读的学子能加容易获得长辈的关爱。 　　最现实的例子就是，李治从学院出来之后，任用的官员统统都是老派官员，只不过采用了一定的仙界知识进行管理而已。 　　因此，国子监和学院其实暂时是没有进行比较的必要的。 　　长孙无忌想了想道：“陛下，国子监已然采用了仙界同样的管理和教学方法，想来只是缺少仙师那般对仙界知识知晓的人物罢了，待得再过几年，学院的学生毕业之后，将之纳入国子监成为老师，必然可以改变国子监目前的窘境。” 　　国子监的窘境？ 　　李二想想就好笑。 　　这些人还是小瞧了学院，也高看了国子监。 　　国子监是采用了学院相同的管理方法不错，依仗着朝廷这棵大树，其中新招募的博士等等，很多都是在六部之中有着响当当名号的在册官员。 　　和学院不同的是，李二照猫画虎，把六部的职位需要的知识放入了国子监之中，新开设了“会计”“算账”“制图”“河道”等等十多种朝廷需要的学科，直接调派在册官员成为老师，教授学子们如何做官。 　　相当于把国子监变成了官吏预备役。 　　这可是开天辟地的一遭，只要国子监的学子能够毕业，那么，他们本身就具备了当官的能力，比之学院出来的学生在做官一途上还要有能力。 　　然而，事情却不尽人意。 第546章 双雄争锋 　　事情的不尽人意并非效果不好。 　　相反，效果确实很好，有了朝廷在册官吏的教导，国子监的学子还在学校里就对各部门的职务和自己将来要做的事情有了很高的认识，哪怕现在把他们丢到朝廷里面，都可以很快上手自己的工作，从而弥补朝廷的各个空缺。 　　但是，却出现了一个问题，不知为什么，报考学院就叫高大上，报考国子监就是低一等，无论是有李二加持，还是朝廷保佑，在世人的心中，报考国子监就是不如报考学院。 　　这个问题深深地刺痛了李二，他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更好的答案，得知沈晨以学院营造为由，就把他斗争了很久也没能收入麾下的山东世家统统套了进来，李二心里百味杂陈，总不是个味道。 　　因此，他才把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两位足智多谋的大臣留下，共同想想办法，扭转国子监不如学院的问题。 　　听他全部阐述完，长孙无忌和房玄龄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他们俩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究竟该怎么说。 　　最后，长孙无忌道：“要不找仙师问问吧！” 　　李二气道：“就怕他笑话。” 　　长孙无忌笑了笑，得，李二又和仙师扛起来了。 　　房玄龄道：“无所谓，仙师若是也不知道，那么，估计天底下也不会有人知道了，算不上咱们无能。” 　　李二想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若是可以，他是真的不想找沈晨，总觉得自己像个棒槌，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要等着沈晨来解答。 　　但是，这个问题却又让他难以释怀，不解决掉，哪怕到了地底下也不开心。 　　于是，等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走后，李二提起笔，好好地给沈晨写了一封长长的书信，信中将他的疑惑全部询问了出来，然后再问沈晨，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至少让朝廷有点脸面。 　　沈晨接到信的时候，正在准备找个借口把罗巧儿约出去，看看能不能让两人的关系有一个进步，能拉拉小手更好。 　　见了李二的信，顿时就笑了。 　　这个问题简单得后世很多人都知道。 　　相当于，问：一名高考状元，他是要报考综合性重点院校，工作自己找，还是报考职业学校，工作能安排，相比是个人都会选择第一种。 　　这是由于，综合性大学的综合意义！ 　　于是，沈晨提起笔，写了一封很长的信回给李二。 　　在解释过很多后世的名词后，他写到： 　　“综合两个字不代表广而不精，相反，越是在综合能力上相对高的学生，在办事的时候能统筹全局的本领就越高，或许在某一项专业的知识比不上职业院校的学生，但是他的见识、见闻、心得体会、对该项工作的前景等等，是要超过职业院校的学生的。 　　比如在后世烂大街的计算机专业。 　　哪所计算机专业的学校不教组装，不教系统识别，不教代码，不教CAD，不教C＋＋，不教JAVA？ 　　但是，为什么社会上的公司就喜欢招募本科院校出来的学生，而不喜欢职业院校出来的学生？ 　　抛开学生本身的入学前资质和学校等级，职业院校的学生在公司结构中的领悟能力就是比职业院校的学生优秀。 　　在同一个问题上，本科院校的学生哪怕不发言，但他的脑海中都可以旁征博引与该问题类似的许多的东西，哪怕只是他的幻想和想象。 　　而职业院校的学生却往往只会一根筋，在幻想和想象的能力上就不如本科院校的学生。 　　不要小看这种想象。 　　当某一件事在做到极端之后，只有通过别的想象才能另辟蹊径，从而变相地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国子监目前的困境，简单来说，就是授业单一，学生学到的东西也单一，给世人的感觉本身就是单一化，觉得进了国子监就只能学会那点东西，哪怕可以成为大能，却也在别的方面不会再有寸进。 　　对于，人们则认为可以学到的东西更多，即便一样不成，也能再有另一样本领伴身，总归不乏出路。 　　同时，学院的学生还没有出来正式工作，人们对他们抱有的期待太高，总以为神仙弟子就要比普通人厉害，国子监没有这一层光环，自然会被世人看轻一点。 　　但是，不需要着急，一个文明的发展是需要各个阶层不同人群的共同营造才能打造出来的，单单凭任何一种知识都不可能做到。 　　凡间需要学院的学生不假，同样的，朝廷也需要认认真真具备专业知识办事的官吏。 　　两者相辅相成，才能做成大事。” 　　宽慰了李二的心，沈晨又继续往下写，主要是帮李二想办法，虽然短时间内扭转百姓的观念并不科学，但是，完全可以通过别的手段让两者在百姓心中都具有相同高的位置。 　　在这里，沈晨用了后世清￥华￥北￥大双雄相争的例子。 　　两者究竟谁强谁弱，在后世都是一个充满争议性的话题，可在某一个阶层的人眼里，北￥大的孩子在办事上就是比清￥华的好，清￥华的孩子就是在建设类事务上要比北￥大的好。 　　能说谁究竟比谁好吗？完全不能的！因为两者的教学目标都具有根本的不相同性！ 　　沈晨写到：“你和我可以联名发布一个学院等级，将学院和国子监列为大唐最重要的两所学院，在朝廷地位上不分伯仲，同时，又可以对外隐秘性地公布两者的不同。 　　学院侧重于对仙界知识和技术的使用和研究，国子监则侧重于帮老百姓办实事，处理具体的问题。 　　既然侧重点不同了，那么，也就没有了比较的必要。 　　如此一来，学子可根据自己的能力和未来的发展分别进行报考，老百姓也会自然而然地将两者放在同一个层面进行比较，而不是在比较之前就对两者做出高下之分。 　　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国子监在培养学子的时候，不仅要培养学子处理朝廷事务的能力，还需要多多培养学子的综合能力，总不能让学子学了三年，就只学会画图而已，那就是自己折磨自己。 　　唯有综合性的人才，才是国子监真正的发展方向！” 第547章 趁热打铁 　　“原来如此！” 　　李二缓缓地合上沈晨的来信，大彻大悟的他终于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 　　他慢慢地踱步出宫殿，站在巨大的石阶之上，看向千帆拥堵的洛阳河面，身后是长孙无忌额房玄龄，他们等待李二的出现已经很久了，唯恐李二想不通，又和沈晨斗气。 　　“放心吧，自和仙师定下道家升天事宜起，朕就没有继续和小神仙斗气的想法了。”李二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他现在心中百味杂陈，很不想说话，就想一个人好好待着，但他必须给他们一个答案，否则，他们别想安生，大唐的朝廷也别想安生。 　　听到他的回答，长孙无忌和房玄龄长长地吁了口气，只要李二不想和仙师起冲突，他们就觉得浑身舒畅。 　　“不知陛下什么时候公布院校等级？” 　　这话十分突兀，都没有详细的调查和研究，如何能随随便便就划分院校等级呢？ 　　但是，在大唐却是可以的。 　　大唐现在数得着的学校就大唐皇家学院和国子监两所，其他的不过是门阀世家自己开办的私塾，其中分为年纪较小的和年纪较大的，再往下就只有遍布整个大唐的小学馆了。 　　李二没说话，房玄龄补上，道：“趁热打铁，还是尽快宣布的好。” 　　自从这两年学院采用每年定时定点招生之后，大唐所有学校便准备依照学院例，同样在九月份开学，避开秋收繁忙时节，争取在冬季为信念迎得一个开门红。 　　如今已是七月，一年一度的学院招生又要开始了，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又要等到明年，才能让想要步入仕途的学子得知国子监和学院同为一个等级的意思，从而放下学院考试，选择国子监。 　　李二沉吟了一会儿，道：“发个明旨，由《大唐皇家仙报》进行宣传吧，再多的也没必要。小神仙也说了，思维扭转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不可能依照传统的官宣手段就解决。” 　　长孙无忌心里明亮，他知道，这是李二不想大张旗鼓地被世人看扁，于是道：“那么对国子监的改良便由得臣去做吧！”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不可否认是目前大唐眼界最为宽广的两位人臣，不论是对大唐内部还是对仙界知识，都有着目前大唐所有官吏中最开阔的视野，由他去办，能够更好地把沈晨和李二的意思都充分考虑到，把事情办到最符合大唐需要的程度。 　　李二想也没想便点了头，但想想，还是给了长孙无忌一个要求，“综合性的学校是目标，小神仙说得对，总不能就让学子照猫画虎，非得逼着学子依照朝廷空出的位置去学，在学习如何当官的过程中，尽可能地采用仙界知识和技术才是他们应该真正学习的东西。你先改着，若有什么地方不对，朕给你兜着。” 　　长孙无忌心中大定，有了李二这句话，他就敢破釜沉舟地和那些老古董斗一斗了，要知道，外人不知道，但他们却知道，真正阻碍国子监改革的，就是国子监里现在还一个劲阻止仙界知识和技术进入国子监的那些老古董们。 　　谁能想象，在如何小学课本都由印刷本统一印刷的年代，国子监的学生居然还在用手抄，而那些老古董给出的理由就是，手抄的才能对得起圣贤书。 　　日了！ 　　难道圣贤书的本意会因为机器印刷而失去？他们从哪里看出来的？他们开过天眼？ 　　仙师都说了，书本的知识重在提炼和吸收，难道国子监里让学子手抄出来的课本就能吸收得比学院的强？ 　　长孙无忌决定了，他到了国子监以后，胆敢再拿这种虚无缥缈事情说项的话，他就直接把人带到大明宫的地基里，以及快要落成的蒸汽机车上，好好体验体验什么才是真正的仙界之学！ 　　等两人走了之后，李二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的目光又落到千帆尽过的河面上，那里，正有无数的船只停靠在码头上，经由学院设计的“千斤臂”将之前需要数十名脚夫才能搬动的货物搬下船，或者搬上船。 　　若非已让无数码头脚夫失去了生计，只能前往工坊打工，谁能想象，就几个齿轮和几根巨大的钢铁，就能代替无数脚夫，为货物的搬运节省出数个时辰的时间，从而让船只停靠的数量增加两倍有余！ 　　与此同时，李二也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为什么沈晨已经将近一年没上过课了，但学院的步伐似乎从来没有停下一样。 　　层出不穷的新事物被学生社团疯了一样的研发出来，接着被门阀世家立马用于现实生活之中，小道一种名叫螺丝的铁钉，大到正在建设的地下发电站，似乎哪怕脱离了沈晨的引导，学院依旧可以完成这些。 　　可国子监却大相径庭！ 　　李二敢断言，只要他没有明确让国子监学习学院，国子监那些个老古董就有本事到死那天都拒绝仙界知识进入国子监。 　　同样是学校，为什么两者的差别就如此之大呢？ 　　李二不得而知，他现在很烦，烦的是他最近又睡不好了。 　　不管睡前多么累，不管脑袋已经如何晕晕沉沉，只要一沾上床榻，脑袋就清晰无比，眼前浮现的就全是曾经的过往，小到小时候从大哥李建成的碗里偷偷拿了一根鸡腿，大到玄武门那一夜血色，只要越往前的，他就越清晰。 　　他很想写信给沈晨问问，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内心中真正想要的其实只是好好地喝一次，喝到人事不省，喝到脱光了衣衫，和众位臣功们一起跳舞，一起哈哈大笑。 　　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些，他就觉得再也没有可能。 　　大唐已经走上了正轨，一个走上正轨的帝国，不需要帝王通过兄弟情义去笼络他的大臣，而大臣们也不可能再把帝王当成出生入死的兄弟看。 　　他们害怕，害怕稍有不慎就家破人亡……他们的牵挂太多了，做到位极人臣的位置，没有哪个大臣还是孑然一身…… 第548章 李二出巡 　　在大臣们的身后，是一个数口之家，也是一个支系庞杂的家族，更是一个以他为中心的共同利益体。 　　在那个利益体里，任何人都是棋子，毫无情感可言。 　　做得大了，会引起帝王的猜测，从而被打压，做得小了，位置升不上去，无法被帝王看到，也就没有事情可做，更加不会有功劳可讲。 　　长孙无忌为什么要领下国子监的事情？ 　　他一个开府仪同三司，几乎可以过目大唐所有奏疏，并且可以用自己的想法引导李二做出决断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何要揽下一个区区三品下的国子监祭酒就能做到的事？ 　　还不是因为他的那个利益体需要这个功劳吗？ 　　一个可以直接参与仙界知识和技术传播的功劳！ 　　在现在的大唐，但凡有点这方面的功劳，就会别看做有了一定的仙界知识和技术，从而不管在哪里都能得到超高的礼遇。 　　一个仙界技术开发区出来的铁匠回了广州老家，都能被当成神一样供起来，直接兼职七八个大工坊的技术总监，还别说，见惯了猪跑，眼界确实要比没见过猪跑的人大一些，多多少少提出的建议都能为工坊带来巨大的利益。 　　如此，更别说长孙无忌这种当朝大臣的利益体，一旦沾上点边，他们就能把利益无限扩大，哪怕自己吃不下，也可以找来一大推别的利益体，从而继续把利益扩大。 　　房玄龄之所以不说，不是因为他知道这些，而是因为私底下两人肯定已经有了商量，国子监的事由长孙无忌去，别的某件事便是房玄龄的菜了。 　　否则，身为帝国的“房谋”，他能对国子监没有一点办法，由得长孙无忌在李二面前说着说那？ 　　“呵呵！都是利益！”李二失落地摇摇头，正式因为如此，他才没办法睡着啊！ 　　突然，就在这时，一名宦官手捧一物，匆匆前来，在他身旁躬身行礼，道：“陛下，有仙师信函。” 　　“哦？” 　　李二意外的转过头，“小神仙的？不是只有一封吗？” 　　那宦官道：“这一封是刚刚才到的。” 　　李二莫名其妙地接过来，若是秘密的话，沈晨便会启用百骑的暗道，可由宦官大张旗鼓地送来，那便不是什么私密的事。 　　可若是大张旗鼓的话，目前好像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大张旗鼓地送来。 　　打开信函，李二看了两眼，随即浑身猛地一震，连忙把信函凑到鼻子尖上，深怕把其中的某一个字看错了，两个眼珠子更是大得有鸡蛋那么大。 　　那宦官不明所以，还以为李二近视眼，想着是不是把怀里的老花眼镜拿出来，给李二献上去。 　　这可是学院新出的好东西，由卢家的卢照龄亲自前往学院，花了大价钱从学生社团里买下当年独有权的好东西。 　　老年人只要一戴上去，顿时视野就清晰起来，虽然配比度数的时候麻烦了点，要在上百副里找到度数相符合的一副，但是，耐不住实用啊！ 　　尽管贵是贵了点，一副眼镜差不多要他一个月的俸禄，但物超所值啊！ 　　比如说现在，他就可以在李二面前得一次功不是？ 　　“陛……” 　　可惜，那宦官正要说话，却见得李二抬头挺胸，呜哈哈地狂笑起来，笑声震荡，险些给他掀了个翻。 　　“小神仙啊小神仙！做得好！做得好！” 　　自从来到洛阳宫，李二身边的护卫就没见过李二如此肆意张狂的笑了，一个个不由得悄摸摸望过去，但见李二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一时间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个个莫名其妙的表情。 　　忽然，李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宦官道：“告诉门下省，准备摆驾。” 　　皇帝要动身？ 　　这可不是小事。 　　光是仪仗就要弄好多，那宦官久在宫里，最大的事也就是这一点了，连忙躬身问道：“敢问陛下，摆驾何处？” 　　李二大手一挥，“齐州，历城！” 　　…………………………… 　　“齐州？历城？” 　　得知此事的朝廷大臣们尽皆茫然，这可不是摆驾，而是出巡啊！ 　　自古以来，皇帝轻易不会出巡，一旦出巡，都是有目的的大事！ 　　隋炀帝三下扬州干什么？ 　　汉武帝东巡干什么？ 　　秦始皇东巡又干什么？ 　　那可都是关乎帝国命运的大事！ 　　一时之间，整个洛阳城里风声鹤唳，便如同当年突厥大军南下一样，整个洛阳城里稍微有点风声的人都惴惴不安，不知道他们这个雄才伟略的皇帝陛下又发了什么疯？ 　　小老百姓尚且如此，更何况大唐朝臣们，那叫一个慌张错乱，脚后跟都不带着地的。 　　礼部官员连忙连夜卜卦，看看最近哪天的吉日。 　　户部官员连忙拿起算盘，嘴巴里念着乘法口诀表，拼了命地计算需要多少预算。 　　吏部官员连忙通告沿途官吏，不管平日里在地方上有多骄纵，最近几个月，给我把尾巴都砍掉。 　　工部官员连忙检查相关器械，如车马等是不是完好，免得在路上发生意外，并且赶紧派人沿途勘查地形，若有泥石流之类的，赶紧联合当地官员把险情排除。 　　兵部官员也讨不得好，连忙督促禁军，赶紧针对性进行安排和学习，虽然现在天下承平，可他娘的谁知道有没有不开眼的凑上前来，即便没有，路途上的熊虎野兽也得提防不是？ 　　刑部看似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但是，他们也怕，怕有人拦路伸冤，给他们脸上抹黑，只得赶紧通知下面，要下面把屁股统统擦干净。 　　整个六部的首脑都被房玄龄和高士廉这两位尚书省大佬喊去了，虽然两位大佬也不知道为什么李二忽然要去历城，但想来和仙师有很大的关系，必然关乎大唐的国运，若是出现了一丁点的缺漏，那么，别怪两位大佬翻脸无情！ 　　与此同时，门下、中书两省也忙得不可开交。 　　一大堆的事物要整理，一大堆的东西要打包，忙得他们是满头大汗！ 　　可惜的是，直至七日后出发当天，还是没人知道，李二究竟要去历城干什么？ 第549章 四方云动 　　“陛下往历城？” 　　一道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迅速在大唐的土地上蔓延，对于这位雄心勃勃的帝王，没有人敢说，他的一举一动只是随心而动。 　　“必然有所图！” 　　所有人都得出了相同的结论，知识人人都在猜测，李二此举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要征伐高句丽？” 　　如果说几年前李二对于征伐高句丽还只是停留在纸上，由得众人去猜测的话，那么，随着《全国铁道建设纲要》的提出，第二期工程的主要路线就是洛阳至登州，李二征伐高句丽的欲望已然昭然若揭，当下唯一缺少的仅仅只是一份笃定的圣旨罢了。 　　对此，自然有人欢喜有人愁。 　　军方自然是欢喜的那一方，翟长孙和关天龙得知这条消息之后，险些笑出猪声。 　　作为大唐最偏远，却又在目前最受瞩目，耗资也是最为巨大的一只军队力量，大唐水军早已迫不及待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了。 　　从曲江池里出来之后，他们已经转到了鄱阳湖中进行训练。 　　目前已经具备了一支远洋舰队的基础力量，组建了一支由一艘堪比郑和下西洋时的最大海船和三十余艘大炮战舰时代驱逐舰大小的战舰联合组成的远洋舰队，不论海船大小、火力强度，还是训练强度，都提高了整整一倍。 　　尽管他们还没有吃透沈晨用“二战海战”编写而成的远洋海军作战纲要，但是，仅凭现在这个半成品，翟长孙和关天龙就敢说，必然荡平寰宇无敌手。 　　鄱阳湖看似很大，但相比较于大海来说只是一个泥潭子，可他们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做了一场演练，关天龙亲自上阵，组织了一队大唐传统船队，对翟长孙指挥的新编大唐海军进行围剿。 　　在面对关天龙这位水上老手，从普普通通一名水手一直坐到海军都督的老手面前，翟长孙这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几乎只是依靠远洋舰队本身的炮舰实力，就把数倍于几的关天龙打得全军覆没。 　　演练结束后，关天龙发出连声长叹，大呼“大唐船队时代死去了”。 　　在对战前，他哪怕知道远洋舰队的实力，对每一门火炮的参数都能如数家珍，而且，他还是远洋舰队作战方案的计划者和实施者，可以说，还没见到远洋舰队，他就知道远洋舰队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可是，即便如此，他拼着呕心沥血、智计百出，甚至下三滥的诈降、下水刺等等方法，却还是在远洋舰队毫不讲理的火炮中被摧毁得一干二净。 　　这一战，让大唐海军上下深深意思到一个道理——真理就在火炮的射程之内，如果无法打败敌人，并非计谋不够，而是炮火不够！ 　　同时，也让海军中的顽固分子彻底熄火，转身热情地亲吻起火炮那粗壮的炮身来！ 　　于是，大唐海军全军上下集体上书，请求李二拨款，完善沈晨提出的远洋舰队标配——护卫舰、驱逐舰、补给舰等等十余种战舰，总计一百多艘远洋舰只的计划。 　　可惜，碍于目前大唐处处用钱的政治环境，李二最终只同意了补给舰的配备，下令让登州造船厂赶快将补给舰装备完善，并且命令海军，对新的舰只进行编演训练。 　　可以说，目前的大唐海军虽然没有办法和殖民时代的日不落帝国完整海军争胜，但想要在东海、南海、渤海湾里称雄却是足足够够的了。 　　鉴于此，大唐海军非常期望能用一次大规模的国战来检验目前的海军，并且将沈晨的所有海军设想通过战争吃透琢磨透！ 　　得知李二要去历城，海军上下欢欣鼓舞，巴之不得马上就接到李二的调令，然后组成一支海上龙王，巡游渤海湾。 　　陆军那边自然也是如此，雪花一样飞向李二的请战书就是说明。 　　有高兴的，自然也有不高兴的。 　　世家门阀就是最不高兴的那一拨。 　　目前的大唐以什么为主？ 　　文明建设为主！ 　　文明建设最需要什么？ 　　钱！钱！钱！ 　　重要的事说三遍！ 　　在实现了产业转型之后，以五姓七望为首的门阀世家从来没有如此希望一个帝国能够长远地存在下去。 　　目前的大唐对他们实在太友好了。 　　只要不和皇室政权，只要不和普通老百姓争夺生产资料，只要不造反，不论是李二和沈晨都由得他们想干嘛就干嘛！ 　　一座座钢铁工厂在他们的地盘上拔地而起，一条条宽阔的水泥马路如同蜘蛛网一样想大唐各地延伸，一艘艘远洋海船从登州、扬州、广州三个大港鸣笛出发，前往海域之南、之西寻求封地，当那海外之王！ 　　他们脚不沾地，恨不得家族人数再出个两倍三倍，巴之不得把人掰成两半用，可即便如此，还是忙不过来，只能看着许许多多的机会因为人手不足，因为精力不济而被普通商人，甚至平头老百姓抢走，气得他们捶胸顿足。 　　比如那仙界技术开发区里传出来的快递业务，本来应该是他们接手的，可偏偏就是因为人手不足，资金陷在各地腾不出手来，最后竟然被一个姓龚的糟老头子在夹缝中渐渐做大，包揽了长安和周边村寨的快递业务。 　　占着工匠出身和仙界技术开发区近在咫尺的新型运输工具，龚老丈一举成为长安城里快递业务的话事人，手下快递小哥数以百计，甚至准备前往洛阳大展拳脚。 　　一开始，门阀世家还看不上那点油水，什么以重量计钱，一公斤事物的快递费只要一文钱，一百公斤，整整一辆车才一百文钱，连门阀子弟吃顿饭的饭钱都不够。 　　可架不住数量多啊！ 　　如今的长安城城里人数已经突破了七十万，连带周边，少说也是八九十万人，十分之一的人每月弄一次快递，也是八九万文，更何况有点人还是重复邮寄，甚至超额邮寄，每月结账，数目不会少于百万文！ 　　这得让世家子弟吃多少顿饭啊！ 第550章 稳坐钓鱼台 　　可惜，他们已经错过了快递业务的黄金发展期，错过了网点铺设期，以前还能仗势欺人，强行收购，可自从《专利法》出台之后，对智力劳动给予了肯定，他们就不敢如以前那样看中的就抢过来了。 　　说到底，还是要怨人手不足，时间太紧！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哪个会想着打战？ 　　打战确实能得到很多机会！ 　　但是，目前大唐的是府兵制！ 　　参军打战的都是良家子！ 　　什么人的良家子最多？ 　　就是他们门阀世家！ 　　安安稳稳赚钱的人手都不够了，还要去用血肉拼，不是有病吗？ 　　因此，当李二东巡历城的消息传出后，门阀世家几乎动用了朝廷里的所有关系，甚至连当初和沈晨作对时都没有动用的关系也动用了出来，就是希望能压下李二对高句丽的邪火，少说给他们三年时间，让他们把大唐文明提升计划的红利吃掉再说。 　　一时间，大唐各地的信函如同麻雀一般肆意飞舞，大到五姓七望，小到一个州县的小小世家，都在疯狂地串联，疯狂地运作之中。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在三年内爆发任何一场战争！” 　　他们不再渴求权利，但是，他们却在渴求和平！ 　　“哈哈哈哈哈……” 　　在东巡之中的李二接到百骑的奏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大唐军队的反应并没有超出他的意料，若是他手下的那些将军不想在打战了，才是他应该头疼的事情。 　　但是，门阀世家的事情却超出了他的预计。 　　他想过目前来说门阀世家为了争夺市场无心打战，可却没想过门阀世家不仅无心打战，甚至在渴求和平！ 　　这还是从魏晋时期就开始搅乱天下的门阀世家？ 　　这还是当初为了自身利益，把皇室当成豢养的猪肆意躯干、杀戮的门阀世家？ 　　这还是那些宁愿天下越乱越好，他们才能越来越兴盛的门阀世家？ 　　李二笑得气儿都快喘不过来了！ 　　一群没有了政治野望的门阀世家，还能算是门阀世家吗？顶着天不过一群只想赚钱的豪商而已？ 　　“虽然小神仙也说过，豪商的最终目的也是政治权利的渴求，但是，只要这天下还是皇室做主，他们就翻不起浪花来！” 　　沈晨曾经对李二讲过明清交际的故事，只不过是以仙界为背景所讲，当做《贞观纪要》那般的政治寓言，讲给李二听听，让李二对大唐的改变有个前期的预警。 　　在讲述中，沈晨重点讲述了豪商在两个王朝交接之中的作用和影响。 　　当明朝还在中叶时，吃得前期禁海红利的江南氏族开始向往政治中心，以此夺得更多的红利，正巧，明朝中期的朝廷在政治中党争太过严重，皇权急需一样具有强大的势力进行补给。 　　放眼望去，整个明朝当时那个力量最有实力？ 　　江南氏族！ 　　整个明朝哪个力量最不属于当时的各党争派别？ 　　江南氏族！ 　　与此同时，江南氏族还占据着当时朝廷的赋税重头！ 　　一旦皇权和江南氏族联合，即可组成一个强大到令人发指的利益集团，从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将一切党争踩在脚下。 　　于是，明朝中期开始，所有皇帝就在迈向自取灭亡的道路上急速飞奔。 　　一直到明朝末期，皇权才猛然发觉，整个天下都由江南氏族说了算了的时候，一切已经太迟太迟了！ 　　面对外来侵略，江南氏族的第一反应就是偏安一隅，只要利益不受侵犯，他们就宁愿抱着美人睡觉，也不管美人明日醒来后会不会发觉身边人已死去。 　　紧接着，江南氏族在王朝更迭中充分展现出了傻子附体一般的操作。 　　害怕打战，害怕被抢，宁可逃亡，要么卑躬屈膝地剃光脑袋。 　　总归，没有一星半点的抗争意识。 　　直到王朝更迭过后，照样歌舞升平，做着自己的繁华美梦，甚至鼓吹给了他们这种美梦的新王朝才是真正的好王朝，之前那个将他们捧上了神坛的王朝简直是个大坏蛋，躺在百姓脑袋上作威作福的就是前面那个王朝。 　　而当时，他们的存在不过比目前大唐的好一些，有了所谓的资本萌芽而已。 　　就连资本主义的萌芽都不过那样一个懦弱的混账样，更别说现在刚刚转型的门阀惠家，他们巴之不得大唐几百年都不打战，从而让他们开开心心的赚钱，享受几百辈都吃喝不尽的钱财。 　　所以，李二压根没把门阀世家放在眼里。 　　“只要朕的皇权不落，只要朕的皇权足够坚硬，只要朕的皇权一直主导凡间，让他们富可敌国又怎样？他们敢自杀式的跟朕抢夺权利吗？” 　　答案是——绝不会！ 　　都说只要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就会做出一切恐怖的事情，但资产阶级的懦弱性却始终是资本家骨子里的根源！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更多的利益，当他们发现，他们哪怕倾家荡产也得不到利益，或者利益不够的时候，他们就会跪下来跪舔一切能稍微多给他们一丁点利益的人事物，哪怕是外星人！ 　　这就是资产的劣根性。 　　有了这个劣根性，李二实在害怕不了这个在大唐的新兴集团！ 　　还是那句话，只要本身足够硬，资产集团根本不敢和他作对！ 　　“到哪了？” 　　李二悠悠地开口询问，根本不管有人听不听得见，因为他知道，一定会有人听得见他的声音。 　　这就是皇权！ 　　果然，不到两个呼吸，便有一个声音回禀道：“回禀圣人，已快到齐州地界，明日便可抵达历城。” 　　李二默默地点点头，身体往后一趟，把整个人陷在内置弹簧的宽大沙发之中，任凭身子随着马车在水泥路上的疾驰而微微晃动。 　　狠狠地撑了撑身子，李二翻了两个身，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洛阳城出来之后，他的失眠症好了许多，大有一种任凭风急雨急，我自稳坐钓鱼台的超然感。 　　“或许这便是小神仙从来没觉得门阀世家是威胁的原因吧？果然啊，人这种动物，还是格局最重要！” 第551章 舔狗沈晨 　　“你怎么才来啊？” 　　李二进了历城，在一通盛大无比的欢迎仪式后，李二进驻了历城府衙，然后大门一关，和沈晨一起来到书房，沈晨便气鼓鼓地看着李二，郁闷的表情比一只二哈好不了多少。 　　李二惊疑一声，道：“难道我来晚了？” 　　沈晨道：“你以为不晚吗？大半个月了，黄花菜都凉了！” 　　李二倒吸一口气凉气，“不会吧，罗家那小娃子真没把你放在眼里，连你的面子也敢伤？” 　　沈晨道：“屁话！你什么时候见过谈恋爱的女人讲理过？” 　　李二想了想，“我遇到的女人都是讲道理的。” 　　沈晨两眼一眯，无语了。他想起来了，李二在这个时代就是巅峰，还是高处不胜寒那种。任凭哪个女的刁蛮不讲理，在他的面前也不敢肆意非为！ 　　叹了口气，沈晨幽幽道：“反正我是没法了，只好求助组织了。” 　　李二道：“什么意思？意思是还没把她约出来见见面？” 　　沈晨默默地叹了口气，“是啊，也不知道怎么了，反正不管是我，还是罗甑生，就连未来的岳父岳母都去说过了，可她就是不肯出来。” 　　李二道：“你图谋不轨吧？” 　　沈晨呸了一声，“你以为我是你，见到女人就只想着那点屁事，我是真心只想和她见一见，说说话，听听她的声音就行，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 　　“有说理由吗？”李二也懵了，他的一生之中就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沈晨两手一摊，道：“没有。总归，不管什么人去，只要一说到和我见面的事，就是两个字，不要。不管谁去问，也都没有理由。” 　　“这个……”李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沈晨之前给他写信，说是他看确实看上了罗家的姑娘，如果可以，希望他能来当个话事人，或者月老，帮他上门提个亲啥的。 　　李二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要求，又是震惊又是新奇。 　　想想千百年来，能指挥一个帝王当自己媒人的人，也就沈晨这个家伙了。 　　反正李二也心痒痒，富有四海的他觉着这辈子只有这么一次机会，错过了就不可能再遇到如此的事情了，正巧也想检验一下大唐目前的一些情况，索性便过来了。 　　可在信中，沈晨说他正在约姑娘出来见见面，没想到等他紧赶慢赶，半个月过去了，别说和姑娘见面，就是连声音都不曾听见。 　　这……这也太……太……太有意思了！ 　　在他面前的是谁？ 　　大唐的仙师，从古至今唯一一个官方认证的下凡的神仙，一出手就把大唐在三年之内带上快车道的高手！ 　　长得虽然不像传统大唐人一样雄壮，却也自有一般温文尔雅的气度在。 　　这样的男人怕是天底下所有女人倒贴都想睡一觉的吧？ 　　可这样的男人想约罗家姑娘见一面，居然连个不见面的理由都不给！ 　　实在太有意思了！ 　　李二疯狂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猖狂至极，便连屋外的侍卫都发了懵，倒是宦官们喜极而泣，他们的主心骨终于没有了前些日子的阴霾，终于开怀大笑了。 　　“要不……咱们偷偷地去看看？” 　　笑了好久好久，直到沈晨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李二悄咪咪地趴在沈晨耳边，小声小气地说了句。 　　忽然间，沈晨如遭雷劈一般，全身都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不……不好吧？” 　　李二亮眼一瞪，“不然你还想怎样？谁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不自己去好好瞧瞧，还能想什么办法？总不能直接订婚下聘礼，然后选个良辰吉日就结婚入洞房吧？” 　　沈晨猛烈地摇着脑袋。 　　这种事情放在大唐很寻常，可他后世的人生观还在，结婚之前谈恋爱是他脑海中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事情了。 　　李二就是知道沈晨曾经跟他说过仙界的结婚事情，这才拿出来刺激沈晨，见沈晨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两手一摊，道：“那你还想什么？” 　　沈晨猛地一吹气，“哼！你好歹也是个帝王，你怎么就能出这么个馊主意来呢？” 　　李二气道：“废话，还不是为了让你能好好地和未来娘子说说话，你自己没办法，我帮你出主意，我还错了？” 　　沈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只是觉得这样不好，有种……有种偷窥的感觉……太……太不正经了。” 　　李二没好气地道：“在大唐百姓看来，你结婚之前还要谈恋爱才叫不正经？咋滴，还没结婚就想好好跟人家说说话，说着说着你就要带人家到小树林里去了？” 　　“我、我、我、我没有，我没有！” 　　沈晨气得脸红脖子粗。 　　李二道：“可这就是大唐人的想法。”说着，拍拍沈晨的肩膀，“我知道，仙界之所以要在结婚之前谈恋爱，是为了让双方都愿意结婚，不会做出自己所嫁非人的想法。可是，这里是大唐，你得适应一下大唐的环境。” 　　沈晨知道这个道理，但内心就是狠不下心来。 　　这种感觉是一种在后世绝对体会不到的感觉。两个人明明要结婚，并且确定了双方都有结婚的意愿，但偏偏就是在婚前没办法见上一面，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按照后世流程，见面、约会、宾馆、孩子、结婚一条龙才是正常操作嘛！ 　　可……可大唐人怎么能这样？ 　　居然确定了结婚之后，所有事情都要等到结婚之后才办？若是觉得两个人其实合不来，后悔了呢？ 　　到时候这婚是离还是不离？ 　　离了吧就说你没良心，再怎么合离，到了外人的眼里，不是男的有病就是女的出轨。 　　不离吧，两个人看着都难受，委屈自己一辈子。 　　简直就是流氓所为嘛！ 　　“要不……再试试？”沈晨小声地问李二。 　　李二气道：“你问我干啥？关键是你，要不要去见见人家姑娘！为你那颗相思的心找一找温暖？” 　　“这个……这个……”沈晨琢磨良久，还是没能决定下来。 　　李二急了，“你倒是想不想跟人家姑娘好好见一面？” 第552章 准备工作 　　沈晨白眼道：“废话！不然我跟你说这么多干什么？” 　　李二道：“那不就行了！现在放在你面前的就是一个办法，就是自己偷偷去见一面去！你要想，人家毕竟是姑娘。虽说我大唐的女子能顶半边天，可女子便是女子，哪怕是个你口中的女汉子，心底深处所想的其实还是被男人呵护在手心里。或许人家姑娘只是当着外人的面不好意思说缘由呢？你直接去问去，难说人家就说了呢？” 　　沈晨一听，又在一想，“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她或许是在等我亲自去问她呢？” 　　见沈晨兴奋的模样，李二突然有种逼良为娼的焦虑，而且很明显，“那个……我只是随便说说，不一定就是这个理由，或许……或许还有别的……” 　　此时此刻，李二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沈晨曾经对他说过的一个专有名词——舔狗！ 　　他很想再劝劝沈晨，可现在的沈晨却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一心想着的就是罗巧儿正在考验他，想看看他是不是真心实意，整个人走来走去，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自己如何去证明自己的内心，一丁点听见李二话语的表现都没有。 　　李二张开口，可张了好几次，还是只能放弃，最后化作悠悠地一声长叹，仰面朝天，对自己金口玉言又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以后……不再乱说话了！” 　　………………………… 　　当天晚上，李二就体会到了更加深层次的痛苦。 　　“你看这件怎么样？白色内衬，外加蓝色袖袍，狂放中带着三分理性，纯手工制作，更能体现出神仙的高雅和气质。” 　　一人高的穿衣镜前，沈晨已经换了第十八套衣衫，手中拿着的是一套类似《长安十二时辰》中张小敬穿的蓝色袍衫，在李二面比划来比划去。 　　李二忽然感觉自己好累，两眼无神地点点头，“嗯嗯。” 　　沈晨转而眉头一皱，“不行，翻领的设计总给人一种浪荡子的感觉，不太严谨。” 　　说着，又第十八次地把衣服随手一扔，从内间跑出来，手里拿了一套翠绿色的道袍，“你看，这一套如何，呈汉时遗风，道家的袍衫宽袖宽尾，看上去飘飘欲仙，和我的神仙身份贴切无比，如何如何？” 　　李二：“嗯嗯！” 　　忽地，沈晨又皱了皱眉，“《长安十二时辰》里易祥千玺的道袍难道也无法让人眼前一亮？不对啊！如果真的好看，李二不至于这幅模样吧？” 　　李二很想说，随便哪套都可以，我只是不想说话。 　　奈何沈晨压根儿没有看他表情的念头，忽地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是绿色！娘的，差点就把自己给绿了！太不吉利了，太不吉利了！” 　　说着，恨恨地转过身，又向里间跑了进去。 　　李二啊一声痛苦地叫喊，抱着脑袋直打滚，忽地高叫一声，“来人！” 　　两名宦官屁滚尿流地跑进来，对李二熟悉到无与伦比的他们单单从李二的声音里就听出了李二的愤怒，连忙躬身道：‘请陛下吩咐。’ 　　李二气喘吁吁地道：“去，把罗家主唤来。” 　　“喏！” 　　两名宦官刚要走，李二又把两人叫住，“等等！让他带上他曾经用过的那些事物。” 　　两人相互看看，也不知道李二所说的“那些事物”究竟是什么事物，但秉着只听只看不说的原则，还是连忙答应了下来，然后连忙出了去。 　　此时李二被沈晨拖到沈晨的院子，当初还是罗甑生帮忙找的，故而距离罗甑生家并不远，两人急忙而来，将李二的话告诉了罗甑生，罗甑生一听，猛地浑身剧震，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人道：“两位大人，那个……陛下当真如此说？” 　　两人可是知道罗甑生当初的身份，哪怕罗甑生如今已经解甲归田，但哪里敢托大，连忙应道：“是是是，确实如此，陛下确实如此吩咐的。” 　　罗甑生莫名其妙地眨巴眨巴眼睛，他实在不敢相信李二居然会让他操持当初的那些家伙事。 　　可他也知道两人乃是李二的近身宦官，再如何也不会假传圣旨骗他。 　　可他还是留了个心眼，把原本那些东西用一个大箱子装着，到了沈晨院子门口也不进去，而是依照宫中的规矩，先想门下省通报了自己所携带的东西。 　　当门下省的官员看到罗甑生所带来的事物，当即吓了一跳，连问了罗甑生好几遍，“当真要带这些东西？” 　　罗甑生愁眉苦脸地道：“我也不知道为何，但陛下就说要带这些。” 　　门下省的人不敢怠慢，连忙将所有东西原封不动地装回去，然后派遣一队侍卫好好看住，然后又让禁军把罗甑生衣衫从头到尾扒了个干净，这才让一队禁军带着罗甑生向李二去通报。 　　看着周围严密的布防，罗甑生重重地松了口气，心里暗道庆幸。 　　幸好有留了个心眼，没有占着陛下传唤就带着东西进去，若是被什么人抓住把柄，非得家破人亡不可。 　　他怕的就是如同沈晨闲暇时跟他讲过的那个名叫《水浒传》里的故事，说的就是他们这片地方的故事。 　　里面有个禁军教头林冲，如同金吾卫统领一般的地位，就是被人陷害，带着宝刀上殿，被弄了个家破人亡。 　　他之所以让门下省去运作，让禁军严查和监察，就是严防其中有人对李二和沈晨不轨，假传圣旨，让他着了道。 　　看现在的模样，禁军们全无半分懈怠，越是把他查得越狠，他越是能摘出去。 　　尽管到了沈晨的小屋前面，通报出来的情况确实如两名宦官所说，但他却并不觉得自己多疑。 　　这些就是宫中的防备，轻易不能随便相信任何人！ 　　“东西带来了？” 　　小屋里，沈晨在里间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念叨着什么，听语气还很不爽，李二有气无力地躺在床榻上，见罗甑生进来，身子也不直立，就四仰八叉地望着天花板，呆呆地说道。 　　罗甑生送出口大气的同时，满脸发懵地道：“回禀陛下，带是带来了，就是不知所为何用？” 第553章 青花瓷震惊大唐 　　“所为何用？” 　　李二鼻子里喷出一口粗气，气呼呼地道：“帮你们仙师幽会去？” 　　“啊？啊？” 　　罗甑生连续两声啊啊，第一声是懵懂中带九分疑惑，第二声是疑惑中带着九分震惊。 　　“微臣没搞错的话，仙师要幽会的姑娘恐怕是微臣的表妹吧？” 　　“你说呢？” 　　“那如何会……会……” 　　“会用这些东西？” 　　罗甑生想想自己箱子里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绳子、飞爪、楔子、皮鞭、蜡烛、弓弩、以及用于不同用途，各式各样的刀子、钳子等等，数十种的工具，但实在没能想得出有哪一种是和幽会有关？ 　　忽然，罗甑生猛地一震，“仙师难道求娶不成气急攻心，要硬来？” 　　不等李二说话，罗甑生连忙摇头道：“不行不行不行，陛下有所不知，我那妹子看上去文弱不堪，实则内心坚韧不拔，一旦认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仙师若是要绑架了我那叔父两口子，表妹非得跟仙师拼命不可，到时候好事也变成了坏事，实乃不智之举，再者，巧儿好说也是微臣的表妹，不看僧面看佛面，还请陛下和仙师给微臣几分薄面，不要行强行绑架之事。” 　　罗甑生一面说着，冷汗一面就下来了，他的话说得有些惨白，其实，在他看来，若是沈晨当真用强绑架了罗巧儿的父母，逼迫罗巧儿出来见面，罗巧儿绝对是那种一刀子把脖子划开的人。 　　无非就是婚前没能见个面而已，不至于见血啊！ 　　“你个蠢货，你想什么呢？” 　　李二气得直跺脚，“里边已经有个让我不省心的了，哪知道你也是这样，你们两个是想气死我？” 　　依照李二和罗甑生的关系，生死相随，过命的交情，只是之前罗甑生还是那个阴沉恐怖的百骑统领，两人不可能肆无忌惮的说话。 　　但现在罗甑生已经从百骑统领的位置上退了下来，算是个普通老百姓，李二说话自然轻松许多，寥寥几句，明着是生气，可其中透露出来的却是两人之间的友情关系。 　　“啊？啊？” 　　罗甑生又懵了，这次两声啊都是懵懂。 　　“不……不是绑架？” 　　说着，罗甑生不由得松了口气，然而，转瞬间又提了起来，“不是吧？难道不是绑架叔父夫妻，而是绑架巧儿？” 　　不由得李二两眼瞪大，罗甑生却是拧着眉头道：“此事倒是可行。巧儿其实本就对仙师有所好感，只是脸皮薄，害怕和仙师相处罢了，若是绑架的话，手段虽然酷烈了一点，但其实无伤大雅，反而能让他们两人有个相处的时间，说不得还能把那层纸捅破，倒是可行的。” 　　一面说着，罗甑生一面点点头，好似非常认同这个道理似的。 　　李二只觉得一口老血快要顺着嗓子眼喷出来，这都什么人啊，一个为了见个面，换了快二十套衣服，一个压根儿不知道他自己说的话有多么恐怖。 　　绑架人家姑娘？ 　　人家姑娘不想见面就强来？ 　　一个仙师，一个前任百骑统领，都是大唐跺跺脚就能震三震的人物，怎么就这么流氓呢？ 　　“来来来，看看这套如何？” 　　此时，沈晨从里间嬉嬉笑笑地跑出来了。 　　与前几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却是直接穿着衣服出来的，正在暴怒的李二长长地一叹，本不想搭理，但见罗甑生张大了嘴巴，顿时好奇起来，也想看看沈晨穿了身什么样的衣服，于是转头一看，这一看之下，竟是惊讶得目瞪口呆。 　　一袭白袍，类似道袍，却又有金色的边沿镶嵌，胸前印了一只绣出来的仙鹤，袍子的摆档处则是流云似的边，好看的是那颜色，如同青天白云一般，有种清雅的韵感，，整件衣衫配上沈晨脑袋上的一套碧玉簪子，登时将沈晨身上那股飘飘欲仙却又谪落凡间的淡雅气息衬托了出来，甚至上了几个台阶。 　　再加上沈晨本来就温和的笑容，这乍一看上去，便如同看到青天白云一般令人心驰神往，很是自在。 　　如果李二晚生几百年，他就知道，这是在后世也登上国家排位的青花瓷搭配，但在此时，任凭李二和罗甑生见多识广也不知道沈晨这衣服究竟是如何设计，竟然如此的好看。 　　“你这衣服……”李二面色不好，他嫉妒了。 　　尽管沈晨的这套衣服秦汉不像秦汉，隋唐也不像隋唐，可却又完全符合华夏的衣衫之美，让那些老古董挑不出毛病来。 　　大唐是崇尚勇武之风，宽袍箭袖也是为了突出男儿的身躯和矫健，但沈晨的这套衣服却另辟蹊径，开了一种文雅的艺术标准。 　　李二敢肯定，一旦沈晨穿着这身出去，不超过一年，整个大唐的文人都会喜欢上这种款式。 　　想他李二穿过的衣服比睡过的女人都多，可也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美观的男子袍衫，更别说穿过。 　　“好好看。” 　　罗甑生那颗文辞不咋地的脑袋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来，只好用最朴实的此语形容自己心中的感觉。 　　“好看吧？哈哈！这可是我压箱底的衣服，本来不想炫耀的，没想到今日用得上了。就是怕太招摇，要是惹得巧儿不喜欢就不好了。” 　　见李二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沈晨终于心满意足了。 　　可他那中了好几个亿的彩票，还觉得自己没有努力就能得到如此多的钱财的表情，实在让李二有种想动手直接把他扒光的冲动。 　　“今日你穿过之后，记得把衣服给我。”李二恶狠狠地咬着牙齿道。 　　“你要干什么？”沈晨猛地两手环胸，把自己紧紧抱住，“求财可以，求色不行。” 　　李二捏紧了拳头道：“我不求财不求色，我只要这衣服。” 　　沈晨呼地松出口气，“算了吧，这套衣服不适合你，你还是继续走你的猛男风比较适合。” 　　“不！朕就喜欢这套！” 　　好嘛，连“朕”字都用出来了，那就不讲理了啊！ 　　“不行！” 　　“我要！” 　　“不行！” 　　“我就要！” 　　…… 第554章 偷鸡摸狗 　　罗甑生满脸懵逼地看着大唐……应该说目前这颗仙师形容过的星球上地位最高的两人，为了一套衣服争风吃醋，甚至渐渐有向暴力发展的可能，脑海中想起的，只有沈晨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男人……其实都是小孩子！ 　　打闹了好一阵，两人终于完事儿了，然后沈晨看见罗甑生也在，脚边还搁着一个大箱子，摆弄问道：“老罗，你这是……” 　　罗甑生心口猛地一缩，讪笑道：“没啥没啥。” 　　他没搞明白这事儿是沈晨想的，还是李二想的，总归先平过去再说，不论谁想的，总归谁也不会得罪。 　　李二却是大大咧咧地道：“帮你去看你媳妇的家伙。” 　　沈晨奇道：“什么家伙？” 　　一面说着，一面把箱子打开，然后往里边一看，整个人都定住了。 　　“这这这这这这……” 　　他看到了什么，看到了刀子！ 　　被整理得整整齐齐的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刀子，虽然被磨得十分亮堂，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却怎么挡也挡不住地往鼻孔里边钻。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沈晨颤颤巍巍的手掀开第二层，这一层更夸张，绳子、飞爪都是正常货色，还有好几个类似于血滴子的玩意儿，单单看那锯齿狰狞恐怖的样子就让沈晨的肝都在颤抖。 　　“你们这是要去打劫？打完劫还要审问？” 　　沈晨猛地一下子跳起来，拎住李二的衣领，扯着嗓子就喊起来，“你搞毛线啊！那是我老婆！你有病搞这么些东西干什么？你居然要打劫我老婆，还要审问我老婆？李二啊李二，你脑子抽抽了也不至于想出这种馊主意来吧！” 　　李二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道：“不是打劫。” 　　罗甑生猛地一吓，“不是绑架吗？怎么是打劫？我们家巧儿有什么要打劫的？” 　　“绑架？”沈晨愕然一愣，把李二整个身子提拎起来，“你居然要绑架？谁给你的胆子，你居然要绑架我的老婆？” 　　李二道：“不是绑架。” 　　罗甑生在一旁嘀咕，“我就说不能办这事。” 　　沈晨一指罗甑生，“你听听，你手底下的人都不赞同你这样！” 　　李二气急，“我说了不是绑架。” 　　“那是什么？”沈晨再次把李二的领口拎起来，“这些家伙不是为了绑架准备的，还能是为了什么准备的？” 　　罗甑生道：“幸好不是打劫。” 　　“啊？原来之前你是想打劫？”沈晨那个气啊，手都在哆嗦。 　　李二也被气得浑身发颤，“都说了不是要打劫！” 　　“那是绑架？” 　　“也不是绑架？” 　　“胡说，不是打劫，也不是绑架，你搞这么些东西来干什么？好玩吗？” 　　“好吧，你非要认为是绑架和打劫，就当我没说。” 　　“意思是你两样都要办？” 　　李二的脾气本来就不好，到了这一步，也火了，反手拎住沈晨的衣领，“我都说了，不是绑架，也不是打劫？” 　　沈晨险些一口盐汽水喷死李二，“那你要干什么？” 　　李二道：“我要让你用时机行动告诉罗巧儿，你为了见她吃了多少苦头，如此她才能对你心存感激，从而减低对你的防备！” 　　沈晨：“……” 　　罗甑生：“……” 　　…………………… 　　夜深了。 　　历城的夜比长安的夜更加的寂静。 　　这里人不多，事儿不多，至少重大的事情不多，有什么事情，县令找几个世家一合计，然后这事也就成了。 　　偷鸡摸狗虽然不少，杀人放火却不多见。 　　故而巡夜的武侯人数也不多，做起事来也没有多大的精神气，懒洋洋地围着县城走一圈，只要没多大事，也就回去班房里睡觉了。 　　听着咔嚓咔嚓的脚步声走远，罗家后院围墙外边从黑影里冒出三颗脑袋来，贴着墙边，紧紧地挨着。 　　其中一人背着个硕大的箱子，正准备往出掏东西。 　　另一个比较瘦小的人正拉扯着衣衫，或许那衣衫不合身，挠头搔耳的，极不自在。 　　见他磨磨蹭蹭，那边箱子都快打开了，他还在挠着，最后一个看上去身材极为高大的人低声地抱怨道：“你倒是快点啊！磨蹭什么呢？都说了让你别穿夜行衣，要不就直接换一下，你非得穿了里边那身衣衫，外边还要再套一件夜行衣，我都替你难受。” 　　瘦小那人翻了个白眼道：‘你个废话！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我有必要来这墙根底下当小贼吗？’ 　　高大那人气道：“你说个球球！要不是你想要见你媳妇，我用得着出这主意吗？吃力不讨好，我还错了？” 　　“那是我媳妇？用得着偷鸡摸狗的吗？” 　　瘦小那人正是沈晨，一听李二不爽，他也不爽了，用脚轻轻捅了捅撅着屁股翻箱倒柜的罗甑生，“你倒是快点啊！” 　　罗甑生无奈得想哭，“我没想过要翻自己家的墙，东西没准备妥当，有点乱。” 　　他是真的没想到啊！ 　　他可是堂堂大唐的前任百骑统领，杀人放火什么糟心的事情没做过，可今天却要帮着别人翻自己家的墙去和自己的表妹约会…… 　　你说这话讲出来都拗口，更何况当真去做！ 　　想到这里，他越加的想哭。 　　李二这个大唐皇帝，居然想要沈晨翻墙入内，经过一系列的千辛万苦，以此在她表妹面前博取好感。 　　天啊，他怕是不知道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大门！ 　　当时他就说了，“走大门不行吗？假装千辛万苦就好了！若是别人知道大唐的皇帝陛下和仙师，再加一个前任百骑统领翻墙看姑娘，我的天，我们罗家怕是要被诛九族啊！” 　　当时的李二是这么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的，“放心，出了事有小神仙挡着，咱们顶多算个帮手，诛九族是不会的否则，朕这一族诛下去，大唐朝廷怕是没人了。” 　　这话说的…… 　　谁不知道你就喜欢嫁女儿玩联姻。 　　现在在朝堂上说得上话的官员，有几个不和你沾亲带故？ 　　这还不算那些在朝堂上说不上话的。 　　可我们罗家招谁惹谁了，居然要翻墙？ 　　我的天啊！ 　　就在这时，沈晨催促道：“快点快点，我热得受不了了，只想托衣衫！” 　　好嘛！ 　　这还有一个，姑娘面都还没见呢，就想着脱衣服了！ 　　罗甑生默默地擦去眼泪…… 第555章 中间很疼 　　悉悉率率…… 　　悉悉率率…… 　　罗府后院，一处不明显的墙角传来了一阵悉悉率率的声音，像是衣服摩擦在墙上的摩擦声，又像是鞋底在墙上死命蹬踏的剧烈摩擦声，间或间还有沉重的喘息声和轻轻的咒骂声。 　　那咒骂声分为两个人，一个在咒骂下边的人站稳点，一个在咒骂上边的人快一点。 　　在这两个声音里，偶尔还会夹杂着一点轻微至极，好似故意压低了声音的抱怨声。 　　“你个憨货，给我站稳点！” 　　“你个憨货，把脚扒拉到墙头上啊，你光用两只手爬有意思吗？” 　　“不行你来？” 　　“来个屁，那是你媳妇，又不是我媳妇！” 　　“那你叫个屁！” 　　“可你踩在我的肩膀上！” 　　“啊？是吗？我还以为我在坐船。” 　　“船你个球！你倒是上不上？” 　　…… 　　“一个皇帝，一个仙师，半夜爬墙找姑娘……我＠＃￥％％” 　　“天啊，不就是爬个墙头吗？用得着这么吃力吗？” 　　“两手一拉，右脚一蹬，左脚跟着往上，把身子一撑不就上去了？怎么比母猪上树还要难看？” 　　“神仙？皇帝？呵呵！” 　　…… 　　“罗甑生，你再给我哔哔，信不信我娶了你表妹后让她断绝和你罗家来往？” 　　“甑生啊，你是不是觉得朕老了，刀子不快了？” 　　…… 　　“没没没，哪、哪敢啊！” 　　“那还不赶紧来帮忙？” 　　“哦哦！” 　　…………………………… 　　一阵悄摸摸地鸡飞狗跳，沈晨终于爬到了墙头，心惊胆战地整个人趴在墙头上，他害怕呀！ 　　他第一次趴大唐的墙头，才知道大唐的墙头好高，目测三米五的高度，要不是罗甑生用飞爪帮了他一把，他都上不来。 　　问题是现在下去就难了啊！ 　　听起来三米五的高度不高，但是，任何高度都一样，从下面往上看时，会觉得很不过如此，但从上面往下看时，才会惊觉竟然如此之高。 　　光光从视觉上带来的那份压力就让他两脚都是软的，更别说翻下去。 　　李二急得跳脚，“你倒是下去啊！” 　　沈晨从上面探下头来，气道：“下你个腿！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来啊！” 　　“那又不是我媳妇！” 　　“那你就别哔哔！” 　　…… 　　罗甑生从来没有觉得他的心如此累过，就像心脏跑了个五千米长跑那样，连呼吸都带着痛。 　　他看着自己脚下的工具箱子，压根儿就没明白这玩意儿存在的意义。 　　箱子都被他打开了，翻墙用的东西都拿出来了，可刚才正准备给沈晨套上，一转头，得，沈晨已经踩在李二的肩膀上死命往墙上爬了。 　　他好像出言阻止，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毕竟，在职场上，有一条死路，就是让上司没面子。 　　他敢说，以他对李二和沈晨的了解，只要他敢出言阻止，告诉两人他有爬墙工具，让两人借用爬墙工具爬，两人就一定能让他清晰地了解了解百骑大狱里他自己弄出来的那些刑具究竟好不好用。 　　“我靠，老罗，你倒是想个办法啊！”沈晨没好气地看着在一旁观战的罗甑生。 　　李二转过头来，看见罗甑生插着腰，颠着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顿时就来气了。 　　“甑生，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爬你们家的墙头不合规矩，所以你不想帮忙啊？” 　　罗甑生猛地一愣，两眼瞪大，指着自己鼻尖，“我？没有没有没有没有。陛下和仙师想要爬我们家墙头，和我们家姑娘私会，我是一点都不介意。” 　　这话说起来就来气，合着我还得欢迎？ 　　关键是你们爬墙的时候问过我的意见没有？ 　　沈晨和李二同时把眼睛一眯，“真的？” 　　我敢说是假的吗？ 　　罗甑生连连摆手，“真的真的真的真的！” 　　“那你如何证明？”李二道。 　　“想办法把我弄下去啊！”沈晨道。 　　罗甑生：“……” 　　天啊！你们到了现在才知道找我帮忙？起先干嘛去了？ 　　若是我当时就出手，用得着像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吗？ 　　可惜，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这还是两个在这颗星球上已经大到不能再大的人了。 　　罗甑生尽管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还是只好认命似的拿出一长一短两根绳子，冲沈晨道：“仙师，麻烦把飞爪扔下来？” 　　沈晨现在整个人扒拉在墙头上，手上捏着飞爪，虽然飞爪用不上力，问题是多一样东西，他心里能舒服点啊，“你个憨货，没见我有用吗？你想害死我不成？” 　　“我……” 　　罗甑生无奈道：“放心吧，你把中心放在身体的中间，自然不会往下掉，但我得要飞爪，才能弄个连绳，帮你送下去。” 　　天啊，他都不知道刚才沈晨往上爬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想过用绳子，由于手不够长，直接用飞爪充当了一截手臂。 　　若是被百骑的密探看到，恐怕沈晨这一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了。 　　他哪里知道，为了今晚行事方便，李二早把百骑和侍卫统统赶走了。 　　而且不是表面上的赶走，而是真正的赶走。 　　他可不想让沈晨和罗巧儿卿卿我我的时候，一大堆百骑密探就在旁边吃着胡瓜，翘着二郎腿地看着。 　　这种痛苦他体会过，就不要让沈晨体会了。 　　墙头上，沈晨听了罗甑生的话，顿时又是心里一阵骂，没好气地道：“你个憨货，中间能趴吗？你不知道搁着疼？” 　　李二吓了一跳，玩归玩，可不能让沈晨受伤，“哪里疼？” 　　“中间。你说哪里疼？” 　　李二：“……中……” 　　罗甑生愣了一下，旋即恍然大悟，“哦哦！” 　　随机，罗甑生讪笑着，从箱子里拿出两把刀子，往中间一掰，成了两个十字形的支架，然后在支架上套上绳子，结成一个看似来不靠谱的结扣，扔到沈晨的面前，“仙师，把绳子的圈圈套在你的腰上，然后把绳子扔到墙的另一边，再把十字匕扔下来。我和陛下在这边拉着十字匕，就不用害怕掉到那边去了！” 　　沈晨看着银光闪闪的十字匕，又看了看手里的飞爪，又是一怎气急，“那你为毛要我的飞爪？还是想看着我死是不是？” 　　罗甑生好想哭，“……我冤枉啊！” 第556章 悄悄地操作 　　十字架在李二和罗甑生的支撑下，一点点地往墙那边去，两人龇牙咧嘴，他们还是第一次知道，沈晨看上去羸弱的身体居然如此沉重。 　　李二咬牙道：“这混蛋刚才肯定吃多了。” 　　罗甑生道：“没想到神仙之躯竟是如此了得。” 　　三米五的距离其实很短，罗家围墙的另一边，沈晨两手攀附着墙壁，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往下挪，终于两脚落地，挪了下来，然后把身上的绳子解开，用力拉拽了两下，墙那边随即传来罗甑生装作鸟叫的声音。 　　暗号通过！ 　　他们选择的这个地方，刚好是罗巧儿的秀楼所在的内院，秀楼和围墙还有一段距离，中间没有树林，而是一个池塘，想要进入，只能通过湖上的小桥。 　　这是典型的大户人家秀楼所在，长安城里没少这样的人家，沈晨对此还是了解一点的。 　　通常来说，大户人家的后院乃是重中之重，不时会有巡夜的家丁经过，大唐的礼教文化还没有五百年后那么恐怖，虽然后院女子和家丁的见面情况不少，但碍于阶级文化，其实是没有多少交集的。 　　每一次，但凡女眷要从房屋里出来，都会有丫鬟在后院里通传一声，让家丁不要往这边来，除非特殊召见，否则，玄奘的徒弟辩机也不可能和高阳有那么夸张的行为。 　　若是女眷进入了房屋或是秀楼，则又有丫鬟进行通传，告诉家丁们可以巡逻了。 　　罗巧儿自然不知道沈晨要来，故而并没有出来相会的想法。 　　由于安装了发电机和电灯的原因，透过秀楼二层的玻璃窗，沈晨还能见到罗巧儿的身影在玻璃窗的那一边若隐若现，或许是在和丫鬟说笑，不时还有几声被阻隔了的笑声传来。 　　听得那银铃般的笑声，沈晨整个人都是醉的。 　　他仔细向罗甑生打听过，后院的家丁一般是两炷香的时间巡逻一次，那小桥不算短，而且还要把门打开啥的，唯恐时间不够，沈晨决定等下一轮巡逻过去之后，他再过桥去。 　　左等右等，大概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略微整齐的脚步声从远门那边传来，一队身穿罗家家丁服侍的男子提着长枪大棒迎面走过来。 　　沈晨连忙把身子埋入墙角的草丛里，尽可能地潜藏在罗甑生指导的视野角落里。 　　还别说，有了罗甑生这个内奸在，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 　　没有家丁突然撒尿，撒到沈晨位置上的那种神奇经历，那领队的家伙只是和秀楼里的丫鬟进行了一次通报，确认没有什么事之后也就带着人离开了。 　　根据罗甑生这个内奸所说，湖上的桥上并没有什么机关，但是那大门却另有玄机。 　　有他这个百骑密探的老大在，罗家的很多机关都由他亲手制作，罗巧儿作为家里的嫡女，更是安全的必须之处，因此，那秀楼的外墙采用了不易攀登的材料制作，而且勾檐吊角都是没办法用飞爪撑住的式样。 　　唯一能进去的地方就是大门，玄机之处就在于大门时仿照沈晨小屋的防盗门所制，而且还是特制版，整个门面上没有一处孔洞，钥匙孔的地方还有一个包边，一旦上锁，内里就有上下左右共七道精铁杠杆，哪怕军队来了，只要不是放火烧，没个百十条人命根本就别想进去。 　　可惜……罗家有汉奸。 　　沈晨有钥匙。 　　这就没得什么精彩的地方了，只能按部就班地操作。 　　悄摸摸地桥上匍匐前进到门口，沈晨一边掏着钥匙，一边暗恨，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贴到门口，里边罗巧儿和丫鬟的说笑声更加清晰几分，当先竟听到一个“仙师”两字，当下，沈晨把钥匙往孔里面插曲的动作顿了一下。 　　如同全天下所有男人一样，他忽然有种冲动，想要听听看自家媳妇如何在外人面前看自己的。 　　于是，他悄摸摸地把脑袋贴到防盗门上…… 　　…………………………… 　　秀楼里，罗巧儿正和丫鬟往一楼走，自从秀楼里安装了卫生间之后，整个秀楼里都没有了以前那种说不出的味道。 　　罗巧儿又是个爱干净的，宁愿把卫生间放在一楼，多走两步，也不想再闻以前的那种味道。 　　丫鬟道：“多亏了咱们家仙师，不然，咱们怎能整日里香喷喷的，而且啊，我最喜欢的还不是卫生间，而是手纸。那当真是好东西啊！自从用上手纸，我都不愿意再回想用厕筹的日子。” 　　在大唐，丫鬟和小姐间的关系十分密切，很多丫鬟都是在小姐年幼时便买了过来，只比小姐大三四岁，可以说是和小姐一块长大的玩伴，哪怕心底再如何黑暗的小姐，对待自己的丫鬟也会显得亲密一些。 　　虽然也不乏有些心里有问题的小姐会以折磨丫鬟为乐，但总体而言，社会上虐待自己贴身丫鬟的小姐却不多。 　　关键是当小姐嫁人时，这些贴身丫鬟也要跟着一块嫁人，成为通房丫鬟，生下的孩子直接算作小姐的孩子，哪怕小姐死了，这些孩子都不能和丫鬟相认，这在礼教氛围浓郁的社会里，相当于丫鬟是没有一丁点继承权的。 　　因此也就不会存在利益冲突，所以绝大多数小姐对贴身丫鬟都有着情同姐妹一般的情感。 　　罗巧儿性格本就温柔，而且偏理性，自然对丫鬟也好，丫鬟在她面前轻松至极，什么话都敢直接说。 　　听了丫鬟的话，罗巧儿嗔怒道：“行了，一天到晚仙师两个字要从你嘴里说出来几百遍，我都听腻了，你就不能歇歇？” 　　丫鬟道：“这可不行！咱们多有福气啊，能和仙师结成连理，这可是几百辈子修不成的缘分，你都不知道，小小姐那边知道这事后对我都客客气气的，我能不高兴吗？” 　　罗巧儿气道：“所以你就一直蛊惑着我和仙师见面？” 　　丫鬟吃吃笑道：“哎呀！你嫁过去了之后我不也伴着你一块过去了。不知道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反正我就想伴着你一块嫁给仙师。我们家里仙师长生位前的地上，都被我爹和我娘磕出坑来了，我可不想让他们空欢喜一场。” 　　罗巧儿突然顿了一下，“若是……若是……若是我不嫁呢？” 第557章 不敢嫁 　　“你不嫁？”丫鬟惊讶的声音沈晨不用看也知道有多么夸张，因为他自己也震惊到浑身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只觉得整颗心脏都被紧紧攥住，根本由不得他呼吸。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连续三个不可能，沈晨根本无法用别的词汇来形容自己。他和罗巧儿相处的时间不长，机会也不多，但却能感觉到罗巧儿对他那浓浓的爱恋之情，不论是一个眼神，还是一点动作，都是心对爱慕之人才会有的反应。 　　难道我的感觉错了？ 　　这个想法一出来，沈晨的脑海里顿时轰然炸开，便似一颗炸弹在他脑海里猛地爆炸开来一样，所有的脑神经统统都被炸成了个破碎。 　　他那浅薄得如同白纸一张的恋爱经历实在经不起如此巨大的轰炸，一时间浑浑噩噩，根本无法言语。 　　屋子里，晃过神来的丫鬟吃惊地转过身，将罗巧儿的脚步拦下，“小姐，你脑子没坏吧？为何不想嫁给仙师啊？” 　　一面说着，丫鬟便抬起手，放到罗巧儿额头，想要看看她眼前这个满脸为难的女孩子究竟是不是生病了。 　　罗巧儿连忙握住丫鬟的手，轻轻嗯了一声，“我……我……” 　　丫鬟问道：“为什么呀？难道你对仙师有什么不满意？” 　　门口的沈晨正在浑浑噩噩之中，听得这话，忽地一下子清醒过来，也想听听罗巧儿究竟是什么意思，当下连忙深呼吸几口气，按下心中不禁涌上心头的酸楚，将耳朵紧紧地贴到大门上，用力之大，直接把自己的脸都挤了个变形。 　　屋内，罗巧儿却是不答，满脸为难的不敢看丫鬟的眼神，之前丫鬟盼着给沈晨做通房丫头的心愿让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对不起丫鬟，迟疑半晌，才道：“不、不是，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是为什么呀？”丫鬟都快急死了，而且还带着几分火气。 　　仙师那样人的都不嫁，还能去嫁给谁啊？ 　　她自觉能做沈晨的通房丫鬟，已经是先祖拯救了黎民百姓才修来的福分，她是巴之不得明天……不……下一个呼吸就能过门，不说荣华富贵，但面子十足，哪怕吃糠咽菜也有高贵的身份。 　　再说了，别的不谈，单单学院、仙界技术开发区，以及最近传出风声的学院分校，这三个产业便可富贵一生了。 　　又是教书育人的行当，哪怕沈晨不是神仙也足以获得许许多多面子，谁人见了不说一声“先生好”？ 　　关键的是，仙师样貌也不差啊！ 　　虽说没有青楼里那些风流士子那般漂浮，却给人一种阳光般的温和，气质也温文尔雅。 　　不论从哪一方面，她都找不到罗巧儿不嫁给沈晨的理由。 　　最最关键的是，这还是不同势力之间的联姻，哪里是说不嫁就不嫁的啊！ 　　忽然，丫鬟猛地一愣，发出了一声比刚才还要大的惊讶声，“不会吧？你不会有喜欢的人了吧？” 　　轰！ 　　又是一声晴天霹雳。 　　如果是刚才那一身晴天霹雳把沈晨炸得脑海神经断了线，那么这一道霹雳便如同原子弹爆炸一般，将他的整个脑海中炸得荡然无存，只飘出名扬后世的一句话来：落了个白茫茫一片大地…… 　　屋内，罗巧儿一听丫鬟这声叫，只想一巴掌把丫鬟拍死，隔墙有耳这种事情她是从小就接受的教导，现在整个天下人都在盯着她和沈晨的婚姻，暗中已经有了许许多多见不得人的对抗。 　　天知道门外有没有偷听？ 　　若是被心存歹意的人听了去，明天罗家的大门就要硬生生被掀翻了不可。 　　“呜呜呜……” 　　丫鬟直接被罗巧儿捂住嘴巴，挣扎得不停。 　　罗巧儿气道：“你瞎说什么呀？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有什么喜欢的人？况且，能遇上仙师，乃是我们罗家几百年都修不来的福分，我怎么会……怎么会……” 　　猛地一跺脚，罗巧儿道：“我怎么会不喜欢呀！” 　　“呼……” 　　此话一出，屋内屋外齐齐松出口大气。 　　沈晨和丫鬟两人只觉得自己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幸好阎王老爷觉得他们阳寿未尽，这才没有收留他们，否则，他们非得活生生吓死不可。 　　在沈晨拼命拍着小心肝的同时，屋内的丫鬟也一把将罗巧儿的手扯下来，拍着心肝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犯下滔天大祸了！” 　　罗巧儿恨恨地瞪了丫鬟一眼，丫鬟连忙讨饶道：“哎呀，那是为什么呀？我实在想不到你有不嫁给仙师的理由，这几天人家仙师约你去走走，你也不去，谁来都没用，我都替你急死了，你倒是说说，这是为什么呀？” 　　对啊！这是为什么呀？ 　　沈晨反手抖着背上的汗水，就刚刚那一吓，他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夜行衣也还没除，汗水从头顶一直往下落，就连脚趾头上都有黏糊糊的感觉。 　　连忙再次把脸挤到大门上，想要听听罗巧儿的理由。 　　屋内，罗巧儿眉头紧蹙，娇嫩的脸庞上拧出一个深深的“川”字，丫鬟虽然是个女子，但见罗巧儿这般模样，忍不住也有几分心疼，只觉得我见犹怜，对方才她一声声惊呼的表现，有了一种可耻感。 　　“算了算了，我不问了。你要是实在不想嫁就算了，只是要想好怎么和老爷和夫人说，让他们能想明白就是，至于外人……” 　　丫鬟从小在大富人家长大，耳闻目染，多多少少也能想象得到罗巧儿这个决定的后果，说是滔天巨浪也不为过，踟蹰良久，一咬牙，一跺脚，“放心，我陪着你，要杀要剐就让他们来吧！” 　　看着丫鬟大义凛然的模样，罗巧儿扑哧一笑，手指头狠狠地在丫鬟额头点了一下，“就你搞怪，放心，我不是不想嫁，而是……而是……” 　　丫鬟都快急死了，她就没见过罗巧儿如此举棋不定的模样，她的心性又比罗巧儿多了几分焦躁，登时整个人都像是喘不过气来一样。 　　“你倒是说呀！你不说我怎么能知道呀！” 第558章 大门叛变了 　　“对啊！你倒是说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呀！” 　　屋外，沈晨也急死了，他虽然没有自恋到认为自己人家人爱花见花开，但从感觉上来说，他就是觉得罗巧儿也喜欢他，现在罗巧儿断断续续这副模样，更是叫他急得直跺脚。 　　屋内，罗巧儿踟蹰良久，终于一咬贝齿，出声道：“我只是……只是不敢嫁！” 　　那声音是越说越小，到了最后，更是直接把如同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样，下巴都快顶到胸脯上去了。 　　沈晨想听，却是压根听不见，幸好丫鬟和他一样想要知道，听也听清楚了，当下又是一声惊呼，“你不敢嫁？有什么不敢的？为什么不敢嫁？难道说仙师会吃人？” 　　不敢嫁？ 　　沈晨又是一懵，稍微有点回暖的脑海又如同刹那间进入冰河时代一样，让刚刚发芽的小草还没完全探出头来，就被碾死在寒冷的冰天雪地里。 　　怎么就不敢嫁呢？我又不吃人！ 　　沈晨莫名其妙得厉害。 　　罗巧儿道：“哎呀，不是啦，仙师怎么会吃人吗？” 　　“那你有什么不敢嫁的？” 　　“我……我……” 　　罗巧儿又陷入了自我纠结之中，急得丫鬟直跺脚，沈晨要不是还有最后一丝清明，知道自己现在不宜做出过重的声音，想来也会气得跺脚的。 　　但听得罗巧儿道：“我怕连累仙师！” 　　此话一出，罗巧儿就像一个充满气的气球，忽然间被放开了嘴巴，整个人一下萎靡下去，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份轻松。 　　这个问题在她心里已经好久好久了一直憋得她有时候觉得连呼吸都无法进行，说出来之后，就像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一样，浑身都透着清爽。 　　“啊？” 　　“啊？” 　　一连两声惊呼，一声是丫鬟的，一声是沈晨的。 　　他们两人想了千千万万个可能，却没想到罗巧儿居然是这么个想法。 　　“小姐，你为什么害怕……” 　　丫鬟正想询问，却见整个人猛地一愣，神情一转惊骇，转身面对大门，不知什么时候，一把亮晃晃的匕首已经出现在手中，对着大门喝问道：“哪个不长眼的，罗家小姐的秀楼也敢擅闯？给我出来！” 　　罗巧儿一听，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跑到丫鬟身后，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大眼睛害怕地看着大门，却是对丫鬟的反应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这丫鬟名叫阿萝，因为从小在罗家陪着她一块长大，所以用了“罗”的同音。 　　作为罗家的掌上千金，在大唐这种民风彪悍的时代，往上数二十多年，天下还在动荡不安的年代里，她的安危被提高到了一个寻常人无法想象的高度。 　　所以，阿萝除了是她的贴心闺蜜和伺候丫鬟以外，还被教导了一身功夫，只为了能保她平安。 　　阿萝刚想询问，却忽然反应过来，就在她惊呼的时候，门口同样有了一声惊呼，虽然惊呼声很小，但却逃不过她的耳朵。 　　罗巧儿只以为她学了功夫，却是不知道，她师从罗甑生，学的可不是一般的功夫，而是百骑的密探术，于听风之中比一般的江湖游侠厉害得多。 　　因此，沈晨仅仅只是按耐不住的一点声音，也被她听到了。 　　“不出来是吧？可以！” 　　阿萝也不知外面那人听到了多少，但不论多少，传出去对罗巧儿来说都是毁灭之灾。 　　被仙师看重的良配，居然不敢嫁给仙师？ 　　这要是说出去，不啻于一场狂风暴雨，她现在要做的是先把人暗中安抚下来，然后等待巡夜的家丁巡查过来，如此便可将此人生擒。 　　于是，阿萝道：“你完全可以不出来，但你必须把今天听到的话统统忘记，若是不行，我们可以做场交易，不过是拿钱办事而已，有钱赚为什么不赚？” 　　在她想来，不论是哪个势力前来偷听，但只要是个人，就知道门阀世家的钱不好拿，但只要拿了一般就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这是门阀世家的规矩！乱不得！ 　　只要还有商量的余地，那人就不会铤而走险。 　　然而，过了一段时间，却是无人应答，她立耳倾听，也没有听到那人离开的声音，心中不由得迟疑起来，旋即更加担忧，心脏一点点提到了嗓子眼里。 　　“这位朋友，难道不要钱财，要人命？” 　　“啊？”罗巧儿吓得花容失色，连忙问道：“阿萝，这可怎么办？” 　　阿萝没有回头，只是尽量让自己更加镇定一些，“放心，有我在。你听我说，二楼在我卧榻的枕头下，有两个巴掌大的锣片，待会儿我数一二三，你马上跑上去，拿到以后到窗口，拼命地打，越大声越好，家丁听到自然会来救你。” 　　“那你怎么办？” 　　“放心吧，那扇大门乃是家主直接从仙师小屋里学来的，整个大唐独一无二，精钢所制的大门，想要砸开，没个一炷香根本不可能，而且我的身手虽然说不上有多厉害，但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一下子弄死我。只要你够快，家丁来得及时，我就不会有性命之危。” 　　罗巧儿知道现在并不是犹豫不决的时候，听了阿萝的建议，顿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放心吧，阿萝，你要小心点，我一定尽快把家丁叫过来。” 　　“好，准备，一……二……” 　　当阿萝数到一的时候，罗巧儿连忙镇定下心神，转过身，面向楼梯的方向。 　　当阿萝数到二的时候，罗巧儿把裙子用两手拎起来，一脚踏在了上一级楼梯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就等阿萝数到三，然后直奔二楼阿萝的卧榻。 　　突然，就在阿萝凝神喘息，准备喊出“三”的时候，只听得钥匙伸入钥匙孔里的声音响起，那一扇来自学院小屋的精钢防盗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屋内，阿萝和罗巧儿见此都傻了。 　　她们还想着让大门拖延一下时间呢，没想到大门自己就叛变了！ 　　罗巧儿急道：“阿萝阿萝，怎么办？” 　　阿萝也六神无主起来，秀楼的钥匙只有罗巧儿和她各有一把，还有最后一把在罗甑生的身上，若是此人能从罗甑生那里得到钥匙，就证明罗甑生已经遇害。 　　一个能把罗甑生杀死的高手，她阿萝别说拖延一会儿，就算几个呼吸也不一定能做到啊！ 　　怎么办？ 　　怎么办？ 第559章 采花贼 　　外面的防盗门开了，内里的房门也被打开了。 　　首先出现在罗巧儿和阿萝眼中的是半颗探头探脑的脑袋，那脑袋上一根碧玉的发簪清脆而灵动，浓密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发际线的正中间有一弯尖尖的美人尖，单单看那美人尖竟是比女子还要漂亮几分。 　　可惜的是，美人尖下的额头稍微宽阔了些，多了几分男子的英武气息。 　　再下面是一双星辰般闪烁的眼睛，鼻梁不比寻常唐人的挺拔，配合上那额头却是正正的合适。 　　阿萝顿时懵了，单单从这几点来看，眼前这半颗脑袋的主人分明就是一个读书人的典型装扮，他虽然久不在百骑，但对江湖事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他从来没听过江湖中有谁的装扮是如此。 　　而且，还是一个将罗甑生都打败的高手，那就更加无所寻觅了。 　　不过，让她有一丝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尽管看不见那人的下半边脸，但从那双星辰般的眼眸中却分明可以看得出来，那人分明就是在笑。 　　没错，那双眼眸就是在笑。 　　阿萝登时吓了一跳，什么样的人才会以窥见女子秀楼而发笑呢？ 　　答案立时呼之欲出。 　　“采花贼？”阿萝一声惊呼。 　　罗巧儿登时惊慌失措，一把抱住了阿萝的腰肢，把整个脸蛋塞到阿萝的背脊里，浑身战战兢兢的像极了一只在冬日里被冻坏的雏鸟。 　　阿萝也慌了，捏紧匕首的手臂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眼神中露出一阵可怕的神采。 　　要问江湖中的女子最害怕的是什么人，那一定是采花贼。 　　采花贼本身就是要与女子玩乐，且他们手段高超，会用各种言语激起女子的惊恐之心，越是害怕，他们越是开心。 　　他们本就以调戏女子为乐，因此，在与女子江湖人动手时，更是污言秽语不断，一个简简单单的挡拆都会被他们说得女子下流无耻，让女子在羞辱之中不敢和他们认真交手，十分的武力也只能发挥出不到三层来。 　　待得筋疲力尽之时，便是女子受辱之刻。 　　关键是即便打赢了他们，女子本身也臭了！ 　　所谓人言可畏，天知道当人们得知一个女子和采花贼战斗过，会说出多少有了没的的风言风语来。 　　“你看，就是那个女子，竟然能在采花贼手下活着，你说是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筋疲力尽时斩杀了呗？” 　　“筋疲力尽？” 　　“对，筋疲力尽？” 　　“嘿嘿，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你说是什么意思，嘿嘿？” 　　…… 　　诸如此类，基本上只要遇见采花贼，江湖女子都是绕着道走的，但见门外那男子就要打开房门，阿萝那叫一个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面对，可又唯恐身后的罗巧儿被害，一时间踌躇无助，竟然哭起来。 　　但她生性坚韧，比之罗巧儿更像是大唐的子女，心中的粗狂之气一上头，眼中登时被浓浓的决绝所掩盖。 　　“小姐，阿萝便护送到您这里为止了。”阿萝凝声道，“待会儿到了二楼，喊人的时候千万不要喊有采花贼，一定要喊走水救火，明白了吗？” 　　罗巧儿自然明白，阿萝这是在为她的名誉考虑，一旦喊了采花贼，不论究竟有没有被采花贼玷污，她都必定遭受风言风语，即便不死，这辈子也完蛋了。 　　见得阿萝神情决绝，罗巧儿眼中渐渐泛起泪光，嘴上虽不答，心中却下了决断：若是喊救火，听到的人必然要寻找救火物件才会来，唯有喊采花贼，家丁才会立刻赶来，才能救下阿萝。 　　虽然事后必定和仙师无法成婚了，但阿萝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我为了她牺牲一点名誉又算得了什么？ 　　如此一想，罗巧儿心中反而大定，慢慢从阿萝的背脊里退出来，重新将脚放到楼梯上，只等阿萝一声令下，立时就跑到二楼去。 　　吱吱呀呀…… 　　内里的房门被慢慢地拉了开来，那采花贼的脸也全部展现了出来。 　　就在阿萝准备喊出最后一个“三”字的时候，灯光照耀，那人的脸全部映照在了灯光之中。 　　“啊！” 　　阿萝一声惊呼，直接吓得手中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啊！” 　　罗巧儿被阿萝吓了一跳，正想扒开腿往楼上跑，却是被反应过来的阿萝一把抓住手腕，将她踉踉跄跄拉回了原位。 　　“阿萝，你干什么？”罗巧儿气得直跺脚。 　　“小姐，你、你、你、你看！”阿萝面容失色，但却再也瞧不见半点惊吓，反而充满了浓浓的惊喜，就想…… 　　罗巧儿好好想了想，就想那一天仙师上门时一样！ 　　“啊！” 　　罗巧儿自然不是个蠢人，一时之间便想到了问题关键所在。 　　能从武功天下数一数二的罗甑生手里拿到秀楼的钥匙，还能避开家丁的巡夜守护，开了半天门也磨磨唧唧没有打开…… 　　结合种种缘由，唯一能做出此事来的，就只有…… 　　“啊！是你！” 　　罗巧儿的惊呼声充满了一股浓浓的惊喜，就像一个终于把一百零八张典藏版闪卡收集完毕一样，那是一种哭天抢地都无法形容的高兴。 　　大门口。 　　沈晨满脸讪讪地挠着后脑勺，身上的夜行衣鼓鼓囊囊将他弄成了一个大胖子，颇有一种憨厚老实的喜感。 　　最好笑的是，此时的他哪里有半分半点罗巧儿见过的模样。 　　那是一个偷偷做了坏事被发现的小屁孩见到教书先生时候才会露出的尴尬表情。 　　罗巧儿惊呼声过，看着看着，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阿萝陡然警醒，连忙闪到一边，把正面让给罗巧儿和沈晨。 　　沈晨老脸红得比猴子的屁股还要厉害几十倍，偷听被人发现就够尴尬的了，还被人当做了贼人，这就足够他羞愧到床底下的了。 　　只是不知道若是被他知道，他不禁被当做了贼人，还被当做了贼人中最令人想要活生生打死的采花贼，他会无地自容到哪种地步？ 　　“那个……啥……我只是想来见见你……没想到……” 第560章 钢铁直男 　　沈晨很想说，没想到打扰了你们。 　　可话到嘴边，他发现这是一句废话，看人家那表情，明显是没打扰到，甚至是惊恐的表情，于是，他顿了一下，就变成了，“抱歉。” 　　这是沈晨来到大唐说的第一次抱歉。 　　对于罗巧儿和阿萝来说，同样被震惊到无以复加。 　　在大唐，男子和女子道歉简直和见到神仙一样新奇，大唐的尚武之风带来的风气，最典型的就是刚，哪怕明知道是错误，但绝大多数人都只会以另一种方式表达歉意，比如相约着喝顿酒，不论男女皆如此。 　　更何况说出这句话的是大唐仙师，这就更加令人震惊。 　　从恍惚中反应过来的阿萝连忙捡起地上的匕首，侧身面对沈晨，“你究竟是不是仙师？” 　　不是她多疑，而是在百骑训练的日子里，她见到过很多易容之术，有些易容之术施展出来，就连亲爹亲妈都分辨不出来。 　　怎料，此话一出，沈晨还没有说话，却被罗巧儿抢了先，她道：“是仙师没错。” 　　阿萝好奇道：“小姐，不会吧，你当真确定他是真的仙师？” 　　罗巧儿眼中透着无比的肯定，道：“是的，我确定，如果大唐天下还有一个男子会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那么，一定是他。” 　　阿萝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但还是保持着警惕的动作。 　　沈晨却是觉得一股巨大的暖流沿着话语的震动，一路攻入他的身躯之中，温暖了他的心房。 　　“谢谢。” 　　又是短短一句言辞恳切的回答。 　　罗巧儿更加确定是沈晨，忽地羞容爬上面颊，手指头搅着衣衫上的彩带道：“你……你都听到了？” 　　沈晨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我都听到了，所以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声音。” 　　罗巧儿道：“那你现在……” 　　沈晨连忙摆手，道：“放心，我没想过要如何。本来今日来只是想见见你，由于你怎么都不肯见我，只好让老罗帮了忙。” 　　“那你现在……” 　　还是那句话，却是不同的含义。 　　沈晨心领神会，面色坚毅地道：“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罗巧儿的心里咯噔一跳，“你知道我害怕什么？” 　　沈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起先还不知道，但现在想想，大概知道了。” 　　“那……”罗巧儿害羞地把脑袋再次深深地低下。 　　“那你能说说吗？” 　　沈晨道：“我知道，你心里的害怕和担忧连累我，其实是害怕无法当我的贤内助，从而拖累了我，对吗？” 　　罗巧儿没想到沈晨一语击中，吓了一跳的同时，心中暖暖的涌出阵阵暖意。 　　被一个心上人知道自己心里想什么，那是一种旁人根本无法体会的幸福。 　　阿萝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两人的对话听在她的耳朵里就跟天书一样，既然如此，还就什么都不管，索性在戒备的同时，好好地欣赏欣赏自己的这位将来的通房人。 　　他的气质也没有那天那样高绝嘛……不过……多了几分令人安心的舒坦……哇，好温柔，好喜欢…… 　　罗巧儿点点头。 　　沈晨道：“这种担忧换做是我也会有。” 　　罗巧儿没想到的是，沈晨的开口第一句劝解，居然不是轻浮的“放心”二字，而是一句感同身受的暖心话。 　　反而让她惊慌的心平静了下来。 　　“你就不怕外人说你……说你……娶妻不良？”罗巧儿的声音小得快要连在旁边的阿萝都听不到了。 　　可身在远处的沈晨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或许这就是恋人之间的默契！ 　　总归，沈晨笑了起来，不是哈哈大笑那种，而是咧开洁白的牙齿，展露着阳光一般的笑容。 　　“我是神仙。神仙有办法让世人都认同你。” 　　“啊？”罗巧儿吃了一惊，“你要对天下人施展法术？” 　　沈晨摇摇头，“施展法术带来的障眼法只能骗得了一时，却骗不了一世。” 　　“那你要……” 　　沈晨道：“虽然我也不知道夫妻之间究竟该如何相处，但我知道，天底下的事情，无论任何事都需要相互打磨，相互谅解。我会在熟悉之后，让你为天下的老百姓做点实事，如此，他们便会知道，你并不是个妖言惑众，单纯依靠美色，诓骗了我的妖艳之货。” 　　又是一段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阿萝是真心没听懂，她实在想不出来，为什么前面还在说着“一”，沈晨就回答了“三”，最后又说到了“二”。 　　而且，话语听起来并不好听，还有种令人不爽的苛求感觉。 　　哦，还没进门就要求人家这样那样，这是干什么？把婚姻当成工作，还没上岗就要求别人如何如何去做了？ 　　放在后世，这样的话和“注定单身”没有区别。 　　即便在大唐，却没有多少女孩子会认同，特别是被沈晨开启了女子心智的阶段，哪个男的敢说你嫁给我，我就给你工作，不被大唐女子活生生鄙夷到死才怪。 　　可罗巧儿听在心里，却是如释重负，心头的大石头一下子被炸弹炸成了粉末，被风一吹，消失不见了。 　　“你……你知道我怕的就是帮不上你的忙，从而被当做妖艳货色，被百姓说闲话？” 　　沈晨点点头，“我知道。但愿我理解的是对的。” 　　罗巧儿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我就是如此想的。” 　　她确实是如此想的。 　　而沈晨的回答正中她的下怀，解开了她的担忧。 　　听到这里，阿萝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也对两人的对话充满了浓浓的鄙夷。 　　拜托，这样的对话……这样的心态……这样的……想法……也就你们俩能搞出来了！ 　　当真验证了那句老话，歪锅配歪灶，配得严丝合缝！ 　　阿萝明白了，这绝对不会是采花贼，因为没有哪个采花贼会不说甜言蜜语，而是说苛责女子去做事的！ 　　得！我没什么事了！ 　　阿萝无奈地摇摇头，将匕首反手捏在手中，从旁边绕道到门口，探头向外看了看，仔细看过没人在旁侧，这才将门关上。 　　另一边，罗巧儿解脱似的轻松地笑了起来，道：“你还真是和你说过的钢铁直男一般无二，哪有你这样的？” 第561章 一包蘸水 　　都说人生最美是开心时，放下了心里的芥蒂，罗巧儿脸色红润，气色精神，平白间多了几分耀眼的光亮，沈晨一时心情激荡，差点看得痴了。 　　“啊！”罗巧儿忽而吓了一跳，如同小鹿受惊般跳了起来。 　　却是只觉得手中一暖，被沈晨捏了个正着。 　　“仙、仙师……”罗巧儿脸上的红晕都怪滴出血来了，两眼瞪大的程度和两个鸡蛋挂在眼眶里差不多。 　　沈晨吃吃一笑，憨憨地道：“那个……一时心情激动，没忍住、没忍住……嘿嘿！” 　　“嘿你个头！”罗巧儿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那里是什么大猪蹄子、刚接直男，明摆着是一个扮猪吃虎的假正经。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 　　“看上去表面冠冕堂皇，实则一肚子坏水！” 　　沈晨嘻嘻地笑：“没办法，主要还是你太美了，不敢不接近，若是耽误了这份美丽，我岂不是不会察觉美丽的人，平白让你觉得受了委屈？” 　　“我……”罗巧儿一下子被顶得说不出话来，却是心里暖洋洋的，小声道：“那个……你现在会说话了？” 　　“会说话？”沈晨愣了一下，恍然道：“没办法，男人开心起来的时候，要么不会说话，要么能说会道，看来我应该是后一种。” 　　罗巧儿噗嗤一下笑了起来，看着沈晨明亮的双眼，竟是全身心都在暖洋洋的春风里，哪里还有方才的半分半点担惊和受怕。 　　旁边的阿萝早就已经快要吐出来了，虽然她不知道这样叫做吃狗粮，而且一吃还是大肥肉地吞，可心里的感觉却告诉她，她很想掐死眼前的狗男女，但想想若是掐死了沈晨，她也得跟着守寡，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还是算了吧！ 　　于是，她清咳一声，出声道：“不知仙师如何来的？家中守卫森严，不至于叫仙师如此轻松地靠近才对。” 　　罗巧儿一听，顿时也是一跳，据她所知，沈晨没有半分武艺，更别说沈晨在和别人说话的时候说过，他的仙术不是定身、穿墙那种仙术，而是经天纬地的救国兴国之术，所以，他是怎么进来的呢？ 　　沈晨嘿嘿笑道：“我从老罗知道了你们家守卫的很多事情，所以，一路避开了。” 　　罗巧儿两眼一愣，阿萝道：“不可能！后院里除了正常巡夜的家丁外，还有大大小小七八个暗哨，自从仙师上次送来礼物，天下人皆知罗家是仙师良配后，家里的暗哨便增加了数倍，而且，陛下也调集了百骑、六扇门的密探，在三条街外边开始监视，不说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但，由得仙师爬墙过河却是万万不能的。” 　　罗巧儿恍然一愣，旋即恍然大悟，吃吃笑了起来。 　　沈晨先是跟着笑了一下，忽然猛地才反应过来，“我靠！他们俩还在墙外边等我呢！”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哪怕人人都知道，却是打死也不能讲，因为那会使得帮助你那人丢了脸面，从而不敢再帮。 　　说到这里，阿萝也反应过来了，既然罗甑生能把钥匙给沈晨，那么，毕竟可以帮得再多。请求陛下调走一些密探，甚至下旨让密探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她心里的话若是被沈晨听见，沈晨定然会告诉她：“你错了，不是老罗请求陛下帮忙，而是丫的李二本来就参与其中，他就是有做媒人的恶趣味！” 　　………………………… 　　与此同时，院墙外的墙根脚，一堆篝火正龙龙地烧着，李二和罗甑生一人手拿几串羊肉串，在火堆上翻烤着，不时还撒入一点调料入味。 　　李二见罗甑生的调料是从怀里掏出来的，而且撒入篝火中的味道十分呛人，弥漫的烟气熏得他睁不开眼睛，不由得问道：“爱卿，你那调料怎么如此呛人啊？我都快要咳死了！” 　　罗甑生拼命地把眼前的烟气扇开，烟熏缭绕中嘿嘿笑道：“陛下，您有所不知，这调料乃是上次仙师来时带来的礼品里一块带来的，其中加入了在学院吃火锅时的那种辣椒，而且又经过了一种秘制的炒制方法，别看落入火里以后烟熏缭绕，但等会儿吃起来的时候确实芳香扑鼻，还有浓郁的秘制香气，可好了，平日里我随身都带着一点，不论拌饭还是蘸料味道都不错。” 　　李二惊讶了一下，“我不奇怪他会把这玩意儿给你，我只是奇怪，你干嘛随身携带？” 　　一面说着，李二很自然地把罗甑生手里的羊肉串换到自己手上，又把自己的羊肉串换到罗甑生手上，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当即被又被呛得咳嗽两下。 　　罗甑生自然而然地继续放佐料，笑道：“陛下有所不知，微臣是个口味重的，以前在统领位置上的时候，为了保密，不能给人任何的习惯琢磨，所以只好强忍着口味，时不时才会吃上一会儿，但自从臣告老回乡后，臣便可以大口吃喝，正巧，又有仙师赠与的这种调料，便随身携带，吃喝起来自在多了。” 　　“哦！”李二还是第一次知道罗甑生心里的想法，一时之间有点百味夹杂，但是，很快，当第一串烤羊肉被放入他的嘴里，被咀嚼几下之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直接愣了好几个呼吸，才继续咀嚼，然后拿起罗甑生脚下的佐料翻看起来。 　　但见火红色的——名为塑料袋的包装上，写着仙界文字——“单山蘸水”四个大字，细细一看，里面的佐料细小如尘，难得的鲜红透亮，当即有些吃味。 　　这小子，亏得老子帮他那么大的忙，他竟然连一包蘸水都不给老子，真是白白疼他了。下一次，他要是再想见人家姑娘，老子就把守卫加三倍！ 　　一面狠狠地念叨着，李二手上的动过却是一点不停，招招手，立马就有一名厨子打扮的百骑跑过来，递给他一把串串，蔬菜、肉类、鸡蛋什么都有，和后世在烧烤摊上点了东西差不多。 　　罗甑生瞥眼轻笑，暗道：妹夫好想法，害怕陛下吃味，早就想好了办法，这个妹夫……嘿嘿……罗家有好日子喽！ 第562章 有趣有趣 　　发生在大唐贞观十九年某一日的爬墙活动，并没有被记录入史书，李二被一包单山蘸水征服的事情除了罗甑生和周围暗中的几名百骑外，也没人知道。 　　但是，一场关于组建大唐皇家学院分校的事情却是闹得人尽皆知，李二整个前来历城的工作也都围绕着这个主题，长孙无忌、房玄龄等跟随而来的大臣更是脚不沾地，和山东世家派出的代表吵了一次又一次，差点把整个历城都给掀翻了。 　　“欺人太甚！” 　　长孙无忌愤怒地一脚踢开历城县衙里，他临时所在的班房大门，刚才又一次的争吵让他的脑门子上还流着汗，房玄龄跟在后面进来，脸色难看至极。 　　两位帝国的宰相都是这一般表情，吓坏了周围的办公人员，谁都可以想见，今天的会怕又是在争吵中谁也说服不了谁，又得再一次搁浅了。 　　狠狠灌了两口早已泡好的温茶，长孙无忌把被子嘭地一声砸在矮几上，咬牙切齿地道：“这些山东世家，当真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提出大唐皇家学院的正院世家不得进入山东世家的地界，所有由分校出来的东西只能由山东世家来运作，他们要干什么，分而划之，公然造反吗？” 　　房玄龄气得也不轻，但他生性要比长孙无忌沉稳一些，放下杯子，将嘴里的温茶眼下肚子里去，这才缓缓地说道：“不过是利益二字而已，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实乃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他们要得太多了！” 　　长孙无忌道：“开设学院的目的，乃是要把大唐的农耕文明提升到蒸汽文明，乃是利国利华夏民族的事情，这些大道理我不相信他们没有去调查过！可看看他们现在的所为，哪里有半点为国为民的态度？尽想着自己好了！” 　　房玄龄道：“确实很过。仙师和陛下都交待过，只要能把事情安定下来，让学院的建设能为国家安康和谐以及民族的发展做贡献，一些小得小失不用争吵。咱们连多开两个班的要求都答应了，可他们却还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可见，他们已经疯了！疯到不管大节大义了！” 　　长孙无忌忽然惊疑了一下，“等等，我从你这话里听出点意思来？” 　　房玄龄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他们贪得太奇怪？对啊，我怎么给忘了这事？” 　　长孙无忌道：“咱们都在气头上，被事情给蒙蔽了，仔细想想，确实如你所说，他们已经疯了！” 　　房玄龄道：“若是一家一户疯了情有可原，太原王氏不是占着第一个跟着仙师卖地，如今盆满钵满，和传统豪强陇西李氏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吗？问题是他们全都疯了，就连那罗家，仙师的亲家也如此，这就奇怪了？” 　　说到这里，两人都并不是蠢货，登时脑子里开始疯狂转动，琢磨起山东世家如此做的原因来。 　　长孙无忌道：“我实在想不太明白，你说，是不是咱们忘了什么？” 　　房玄龄也道：“我觉得不是忘了，若是当真是造反之类的事情，百骑必定有所感觉，陛下必定得知，也必定会提醒咱们，必然不可能让谈判如此放纵下去。” 　　“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不应该是忘记，而是疏忽，咱们疏忽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被隐藏在了密不透风的线索里，就连百骑也没能察觉，从而陛下和仙师都不知晓。”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长孙无忌两眼微眯，一手捋着弓须，摇头晃脑。 　　房玄龄端着茶杯，如同道士打坐一般，悠悠地闭着眼睛。 　　班房里一时之间陷入了无比的阴沉，班房里的办公人员们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忽地，长孙无忌一拍额头，“我就说嘛！这些王八蛋怎么这么奇怪，合着是在等着呢！” 　　房玄龄慢慢睁开双目，“你想的和我想的一样吗？” 　　长孙无忌嘿然道：“这些家伙，算盘倒是打得挺好，问题是胆子太大，全然不顾及仙师的感受，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说不得还会被仙师厌弃！” 　　“所以他们才不敢公然说出缘由，尽做着如此荒唐的事情。”房玄龄一针见血地道。 　　长孙无忌道：“可若是如此，仙师那边怕是要麻烦他老人家一下，让他老人家出个面，把事情说清楚，否则，咱们哪怕知道了，也得陪着他们把这件事做下去，来来往往还不知要吵上多少遍，浪费口水不说，还会耽误了学院建设的时间，反倒影响了仙师和陛下的大计。” 　　房玄龄想了想，“我看最好还是别说。仙师若是得知，以他那温和的性子，估计会放任山东世家如此作为，到时候五姓七望又要不爽而冒头，平白惹来是非，又要麻烦仙师出计策，弄得太过麻烦。” 　　长孙无忌道：“可若是不说的话，岂不是又得耽误时间？” 　　房玄龄想了良久，道：“我觉得咱们可以这样，由咱们直接说出来，就在谈判桌上，逼他们让步！” 　　长孙无忌道：“事关仙师正妻的名誉，如此一来怕是会惹恼了仙师正妻，听说二人感觉颇好，仙师不仅送给了罗家许许多多的仙界事物，让罗家不得不临时兴建几个仓库，更是当着所有历城百姓的面亲自送上门，可谓给足了罗家面子和里子，若是惹得仙师正妻不高兴，咱们将来还不得穿小鞋？”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继续道：“咱们都是半只脚快踏进棺材里的人了，有些事还是别做了吧，为子子孙孙留个人情也好。” 　　房玄龄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有些事看破不说破，反而对自己有好处。 　　“也对，那就暂时别说吧，就陪着他们看看戏，免得今后儿孙辈平白多了艰难。” 　　“哎……” 　　长孙无忌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这事……仙师也得占一半的责任，若不是嫁给神仙压力太大，山东世家也不会想不出更好的嫁妆，只能借花献佛，把半个学院当做嫁妆，送到罗巧儿手上……这事情搞的……嘿嘿，有趣，有趣！” 第563章 急转直下 　　可惜，世事无常，人情所愿总归没有世事来得快捷。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想要等等再看，可等来的却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第二天的大会上，山东世家提出，希望除罗家以外，再加三个通房的名额，如此一来，单单由山东世家与沈晨联姻的人数就从正妻一人，通房一人，变成了正妻一人，通房四人，整整五人。 　　不要小看“五”这个界限。 　　大唐等级森严，除非勋贵及以上，否则，官员能够容纳的妻妾也最多不过三人。 　　况且，即便是勋贵，看上去妻妾成群，实则很多都只是百姓的臆想，大多数勋贵正式纳娶的人数也绝不会超过五人，哪怕私底下寻花问柳，但真正能够上自家名册的一般都不会超过五人。 　　只因为五人是唐时风气中，于后院最多能容纳的积攒量，就像人与人之间相处一样，朋友太多其实毫无用处，勋贵之家的后院一般来说，五人便是一个定额，超出去便超过了能够相安无事的界线，到时候后宫里蝇营狗苟的事情数不胜数，平白惹人烦躁。 　　山东世家提出的五人限额，刚好在这一条界线上，相当于山东世家要把沈晨整个人都占据掉，不让别的门阀或者皇亲国戚沾上沈晨的半点荣光。 　　这就太过分了！ 　　别说本就被压制的五姓七望不会同意，就算是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也不会同意！ 　　他们心底里还想着，等这事平息之后，想方设法近水楼台先得月，好歹成全一下自家的女子，被山东世家如此一搞，顿时火冒三丈，当场就发起飙来。 　　砰！ 　　一方砚台直接被一向沉稳的房玄龄砸成了八九瓣，溅落的墨汁把整个房间的地板都染成了浓黑色，说不得待会儿打扫房间的吓人要如何抱怨。 　　房玄龄气冲牛斗，涨红了脖子，指着面前一个山东世家的代表，大声暴怒道：“你们还要点脸吗？想要半个学院当嫁妆也就算了，大不了大家商量商量，我们去寻一下仙师，依照仙师和罗家姑娘的情义，这事儿差不多也就得了，你们竟然无耻到如此地步，想要一口气占据完仙师身边的所有名额，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了，或者觉得我和长孙大人的退让是宠着你们了，你们居然有胆子说得出这样的话来，你们还是人吗？” 　　长孙无忌也一副要吃人的表情，要不是房玄龄提前爆发，他要是站起来，非得直接跟对面那波人开干！ 　　在他对面所坐的是山东世家的七家代表，奇怪的是，他们竟然一个个的羞愧到无以复加，根本就不像来压制，而是像来完成任务似的，全然没有争斗的迹象。 　　长孙无忌好好的看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山东世家对于五姓七望的报复，或者忌惮，或者别的什么情绪，选出来的七个人不仅数量上和五姓七望是七个人，就连年龄也大抵相仿。 　　若是他们完全没有一点和五姓七望争抢仙师的意思，长孙无忌是打死也不信的。 　　长孙无忌眉头一皱，忽然福灵心至，打算好好看看他们打的什么算盘。 　　他的正对面，是山东世家中一个如同罗家一样的一等世家，姓张，没有像五姓七望一样名满全国，但在一道一州之地内只手遮天，即便县令也得退避三舍，唯有当下的教育局有些许与之抗衡的能耐。 　　让长孙无忌好奇的是，张家老者认着房玄龄的痛骂，却是一丁点争辩的意思也没有，七八十岁的年纪，如同陇西李氏那个老狐狸一样，苍老得就像随时都会躺下去一样，可任凭房玄龄这个五十多岁的人指着他鼻尖骂，他竟然一丁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 　　真是怪事了……这是怎么回事？ 　　在长孙无忌的印象里，包括昨天会议之前，这几个老东西那叫一个气势逼人，仗着沈晨透露出的非罗家姑娘不娶的意思，那叫一个咄咄逼人，巴之不得把长孙无忌和房玄龄都给吃下去，让两人答应他们所有条件。 　　可现在却奇怪非常。 　　他们只是把想要所有妻妾的名额一提，竟然就集体不出声了，就像他们自己也知道这事太过分一样，羞红了老脸，微微低着脑袋，不敢和房玄龄对视。 　　有脸皮子厚的，也不过勉强自己喝下几口茶水，趁着喝水的间隙，遮掩一下自己的脸，缓解一下红到发烫的脸皮。 　　“老房，等等。” 　　长孙无忌连忙把房玄龄拉住，房玄龄正骂得舒畅，这几天的憋屈一股劲统统宣泄了出来，那叫一个浑身舒服，被长孙无忌一拉扯，没好气地道：“怎么滴，我正骂得爽呢，你想骂啊，等会儿？” 　　房玄龄还要再喷，却被长孙无忌狠狠扯了一下袖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哎呦！” 　　房玄龄跌了大跤，差点人仰马翻，爬起来就就这长孙无忌的领子，臭骂道：“怎么滴，老狐狸，你想干架啊？” 　　长孙无忌无奈道：“别别别，等会儿再说，等会儿再说。” 　　“什么等会儿再说，不趁现在把他们喷到心服口服，你还要等着他们缓过气儿来啊？”房玄龄气鼓鼓地道。 　　长孙无忌道：“事情有点不寻常。” 　　“什么不寻常？” 　　“你气糊涂了？” 　　“我看出来了？看出来你还如此？” 　　房玄龄骂道：“废话！不管为什么，总归现在是臭骂他们的好时机，错过了这个时机，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难说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不趁着现在狠狠跟他们骂上几顿，你还想如何？” 　　长孙无忌猛地一愣，看着房玄龄那张老脸就像从来也没有认识过一样，“没看出来啊，老房，你也是个不同凡响的家伙嘛！” 　　房玄龄道：“总归赶紧的，你要是不骂，我先骂一会儿，我骂过了你再跟他们沟通，刚好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天衣无缝。” 　　长孙无忌一听，急了，“我先来！” 　　于是，一场口水风暴直接把山东世家的代表打得人仰马翻，也把房玄龄吓得浑身哆嗦，论起言语之恶毒，他哪里比得上心思本就不纯净的长孙无忌啊！ 　　最后，长孙无忌气喘吁吁地撂下一句话，“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第564章 蠢货 　　“究竟怎么回事……想来你们也不是不知进退的主，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必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压，那么受到了胁迫，不论如何，你们得先说出来，至少我们这一边也跟着想想办法，不说一定能解决，至少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乱七八糟，把整个学院的建设都落下了！” 　　说到最后，长孙无忌心气儿也顺畅了，索性卖个人情，让山东世家的代表先把苦衷说出来再说。 　　山东世家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总归把一切看了之后，由得罗巧儿的父亲罗宾崔当先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其实，我们就是在等着你们问这个。” 　　“哦？”长孙无忌来了心思，“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罗公，你们家巧儿和仙师两情相悦，前两天那件事情已经是咱们大家伙心里心照不宣的秘密了，有什么事情尽可以敞开说明，何必遮遮掩掩。” 　　前两天，沈晨去罗家偷看罗巧儿的事情已经被某个不良帝王趁着酒劲，吃着烧烤，大声地跟朝廷重臣和一些当地门阀世家的家伙们说了。 　　他是不知道当他说完之后，全场整整齐齐掉下的下巴，却又罗宾崔两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到了今天，这个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乃是所有人心照不宣，却又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沈晨知道这个事情以后倒是没有惺惺作态，反而大方地承认，说出了必然迎娶罗巧儿的话，而罗巧儿也在众人担惊受怕中正式向家中父母点了头，同意了这门亲事。 　　由此，所有人都知道，沈晨和罗巧儿的婚姻在所难免，山东世家和仙界的联姻势在必行，而一所大唐皇家学院的分校在山东世家地界上开办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世人大抵都是开心的，除了那些个没能进入最后入选名额的女子们…… 　　长孙无忌把事情说出来的原因，就是告诉山东世家，有什么话就直说，别让大唐仙师面上为难，到时候反而落不到好。 　　山东世家也知道这个道理，可话到嘴边，被推出来的罗宾崔还是没办法说得出来，看得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干焦急。 　　“你们到底什么事情，倒是说啊！” 　　眼看房玄龄又要发飙，山东世家的代表们终于害怕了，一个个连忙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一开始还听得满脑胀痛，但听着听着却是明白了。 　　合着这事还是山东世家本身的组织结构闹腾的！ 　　原来，山东世家不像五姓七望那样，看起来是一个庞大的整体，可实则只是由七个世家所组成，有什么话关起门来，七个人也就商量出来了，若是有纠纷，七个人也大可以关起门来吵一阵，最后你妥协一点，我争取一点，自然而然也就皆大欢喜了。 　　但是，山东世家是由许许多多道州县的大中小世家联合起来的。 　　如此一来，它的每一个决定必然都要经过至少一半以上的人认同才行，平白间就加深了难度，更何况这次乃是占据仙界神仙妻妾的名额，那便又是另外一番说法。 　　假如沈晨不迎娶山东世家的女子，那么，山东世家里的大小世家自然没有什么话可说，但是，现在沈晨同意了迎娶山东世家的女子，除了咱在罗家一边的世家外，别的世家就不高兴了。 　　哦，分明就是一个整体，凭什么你们家的女子能够嫁给神仙，当做神仙的妻子，合着我们不仅不能由家中的女子成为神仙妻子，还得去和你们抢学院班主任那几个位置？ 　　欺人太甚了吧？ 　　说好了同甘共苦，结果到了最后，你们吃香的喝甜的，到了我们这，我们却要喝西北风！ 　　这种情景换做是谁也不会同意啊！ 　　因此，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有被归为学院班主任的那一部分世家们就提出了一个条件。 　　他们认为，在仙师的妻妾和学院的班主任名额之中，他们这些被刷下来的必然要得到其中一样，否则，他们宁愿判出山东世家，也绝对不愿意一无所得！ 　　砰！ 　　又是一个砚池被砸落在地，这一次却是长孙无忌的砚池，而站起来直叫骂的也是长孙无忌。 　　“你们这群狗东西！良心都被狗吃了！仙师何曾说过想要开分校？我告诉你们，从来都没有！现在学院的第一批学生都还没有毕业，按照仙师的话来说，和一群雏鸟没有任何区别！这样的情况下应该是尽量积累人才和底蕴，到得水满则溢时，才是开设分校的时机。” 　　长孙无忌痛苦棘手地道：“但是呢？为了安你们那颗胆小如鼠的心，害怕你们不相信朝廷，仙师选择和你们绑在一起，用学院为借口，将你们融入大唐之中，为此，宁愿选择牺牲至少三年的学院发展，调派精兵良将，把分校搭建起来之后再说。” 　　“可你们呢？你们居然贪心不足蛇吞象，居然还想要更多的东西？那你们还要点脸吗？” 　　罗宾崔呐呐道：“那个……那啥……主要是我们世家数量有些多，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我呸！” 　　长孙无忌一口无形的口痰直接喷出来，若不是说话的是沈晨的老丈人，长孙无忌敢直接喷在那人脸上去。 　　“你们要点脸吗？你们自己人数多不多，利益如何分配，与仙师有个屁的关系！” 　　长孙无忌气得直跺脚，“你们平日里自诩和五姓七望一个层面，和人家五姓七望做这事儿的时候，压根就没有你们这么多的屁事！你们现在说你们人多，可你们知不知道，你么是一个整体啊！既然是一个整体，又如何能够在想要好处的时候分成千份万份！按照你们的意思，哪怕分成数百万份，仙师也要答应给你们数百万份？” 　　长孙无忌很想说一句，仙师、罗甑生、罗巧儿，哪个不是人中龙凤？怎么就有你这么一个哈比呼呼的爹老子？居然还敢振振有词？你个憨货是没被仙师喷过涂抹是吧？ 　　蠢货！ 　　蠢货！ 第565章 一套茶杯 　　“这群蠢货，怎么就不去死！” 　　李二的临时府邸里，长孙无忌恨恨地一口气喷出来，直把房玄龄熏得人仰马翻，险些一下子后脑勺撞到地面上去。 　　长孙家乃是关陇集团的中坚力量，在某个层面上来说，仅仅比以李二为首的陇西李氏旁支低一点点，照样还是一个等级。 　　沈晨答应山东世家建设学院分校已经算是触碰到了他们的利益，本来他就憋着火，若非个人修养极为高深，又把国家大事建立在自己本家之上，他早就亲自下场和山东世家捉对厮杀一番了。 　　没想到山东世家竟然贪心不足蛇吞象，还想要更多的东西，现在居然提出要把沈晨妻妾的位置全部占尽的要求，那他们关陇集团怎么办？学院本校是五姓七望的，分校又是山东世家的，他们关陇集团居然连一口汤都没得喝，他敢说，只要他敢答应，明天他就会被关陇集团其他世家的口水活生生淹死。 　　房玄龄捂住鼻子扇了扇，喘气了一阵，道：“确实过分了！” 　　对于长孙无忌的火气，他完全能够理解，就他看来，长孙无忌今日白天所说出的脏话比他这一辈子听到的都多，臭了那么一点很正常，不值得反感什么。 　　毕竟，他是五姓七望中卢氏目前在大唐朝廷中的代言人，他的所作所为在帮助朝廷的情况之后便是为自己的氏族做打算。 　　山东世家今日的这一出，几乎得罪了天下所有世家集团，实在无法忍受。 　　李二坐在主位上，优哉游哉地喝着泡茶，自从在洛阳疗养过后，他就对这种去除油腻的仙茶有了非一般的喜爱，完完全全取代了原本喜爱的煮茶，彻彻底底的变成了泡茶俘虏。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对视一眼，暗道：奇怪，陛下居然不生气？ 　　山东世家提出的这一个条件，不仅触碰了所有世家集团的利益，同时也触碰了李二的利益。 　　李二是一个非常喜欢政治联姻的家伙，没人相信他会放着沈晨这么一块黄金不管，不采用除了李治、李恪等人的师生关系之外的方式。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沈晨的妻妾中必然会有一人是皇家出身。 　　因此，对政治嗅觉极为敏感的皇室里，后宫早就已经变成了一个修罗场，一个个尚未婚配的公主每一天几乎都是在眼泪中度过的。 　　为了匹配沈晨的地位和身份，他们现在除了学习传统的皇室知识和礼仪之外，还要学习仙界知识和技术，并且还要和道家学习飘飘如仙的仪态风度，一天之内十二个时辰，几乎是连轴转地处在学习之中，要么就是在去学习的路上，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然而，不论是宫中的各位娘娘，还是她们自己，对此尽管有所抱怨，却都在咬着牙齿的坚持着。 　　毕竟，那可是神仙的另一半，是自古以来除了皇后、妃嫔之外，所有女人能够走上的另外一座高峰。 　　而且，有学院大旗在手，便是天下之师，身为师母，其身份比起皇后、妃嫔来，更多了几分清贵，由不得她们不去钻营，这可是刻在皇家女子骨子里的野兽血液——争、争、争！ 　　可李二却是一副优哉游哉的表情，这就和长孙无忌、房玄龄所想像的不太一样了。 　　茶具碰撞的声响在屋子里响起。 　　李二心满意足地放下茶杯，把视线放回到两人的身上，笑着道：“怎么，忍不住了？” 　　两人齐声道：“让陛下看笑话了。” 　　李二呵呵一笑，“朕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若非如此，他们当初把隋炀帝捧上帝位之后，也不会被隋炀帝马上抛弃，尽管利益是中心，但他们的贪得无厌才是诱发隋炀帝灭亡他们的真凶。” 　　说起三十年前的那个朝代，两人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自然知道其中的很多弯弯绕绕，对山东世家的了解比罗甑生要多得多，因此，对山东世家的厌恶自然要浓郁许多。 　　见两人点点头，李二道：“可是，这里面有个问题，非常奇怪，你们想过没有？” 　　“嗯？” 　　两人齐齐一愣，这……这还能有什么问题？ 　　李二笑眯眯地看着两人，也不说话，把两人看得莫名其妙，李二笑着摇摇头，在两人奇怪的目光下，把茶杯从底座上拿起来，又把茶杯分开，接着把茶杯放到底座上，最后再把茶盖放上去，重新组合成一个完整的盖碗茶杯。 　　他道：“先有底座，而后又茶杯，最后又有茶盖，一套三件，唯茶杯不可或缺，其余二者若是没了，并不影响喝茶，但有了这二者，却更加像是一杯茶，更加显得完整。” 　　轰！ 　　忽然之间，一道晴天霹雳在两人脑海之中陡然劈开，他们都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李二的另有所指。 　　“靠！居然被他们玩了！这些王八蛋！” 　　长孙无忌当先忍耐不住，又是一声破口大骂。 　　房玄龄眉头紧锁，暗自沉吟，道：“陛下的意思是我们低估了他们。之前他们的种种迹象让我们以为他们是想弄点嫁妆给罗巧儿，为他们挣点面子，像是这个底座，而此时又抛出占据仙师妻妾名额的条件，像是茶盖，实则都不是主要目的？” 　　李二点点头。 　　长孙无忌骂咧道：“这也想要，那也想要，到了现在都没把想要的说出来，我看他们不如直接宣布仙师是山东世家的人算了，哪里还来这么多弯弯绕绕，惹人心烦！” 　　李二道：“他们内部本就数量众多，相互拉扯、你争我夺实乃平常，想要利益均分，都是可以预见的。” 　　“那他们想要什么？为罗巧儿挣嫁妆可以看做要面子，占据仙师妻妾名额可以看做要里子，问题是这二者除了引起仙师的不适之外，还能如何？” 　　“那就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了。”李二道，“都想一想，为何他们要如此做，短短时间内，连续抛出两个让天下世家难以接受的条件，和他们韬光养晦、隐忍非常的手段大相径庭，他们究竟想要什么？” 第566章 解惑 　　李二话音甫歇，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就陷入了深思，之前是在气头上，所谓气急攻心，脑子就没了用武之地，现在冷静下来，又被李二提点了一下，同样也怀疑起其中的不对来。 　　长孙无忌道：“按理说，这两个条件之前一个还算可以理解，尽管也让人不爽，但不想后一个条件那样，几乎要把他们自己变成大唐公敌，他们虽然愚蠢，但不至于如此傻缺，明知道会被天下抛弃，却依旧如此。” 　　房玄龄道：“猜不透的就是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这件事情从里到外都透着奇怪，可我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到他们的刀子口究竟对着哪个方向。” 　　房玄龄以智谋著称，在这些蝇营狗苟上比不得长孙无忌，长孙无忌都没能想得到，他也不知道从何想起。 　　李二道：“这便是朕今日将你们唤来的原因，事态的进展朕都知道，相信小神仙也知道，问题是仙师似乎猜得到，却不告诉朕，朕也莫名其妙。” 　　“啊？仙师知道？”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瞪大了双眼，没听沈晨说过有猜透人心的法术啊！ 　　李二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今日下午，百骑到朕这里密报，正巧小神仙也在，当时朕和你们二人一样暴跳如雷，可小神仙听到后却笑了笑，摇摇头，说：这是一群聪明人。朕不知道此乃何意，你们也一块猜猜。” 　　“聪明人？”长孙无忌气哼哼地道，“聪明人会做得如此贪心不足吗？” 　　房玄龄也道：“说他们贪心不足，另有所谋已然是抬举他们了，怎么还是聪明人呢？” 　　李二不解道：“朕当时也是如此说的，可你们才小神仙是如何回答的？” 　　“如何回答？”两人齐声问道，这个问题实在太让他们不解了。 　　李二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还记得在小神仙刚到历城时，查出来的那一队扮作倭国商人的高句丽人吗？” 　　“咦？” 　　两人同时满脑子冒起问好，现在咱们说的好像是山东世家的问题吧，怎么又扯到这么久远的事情去了？若非李二提醒，他们早就把这事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长孙无忌知道的东西要比房玄龄的多，于是当先道：“陛下是说仙师刚到历城的时候，罗统领密报说，他发现有一队高句丽密探的事情？” 　　李二点点头，“正是。当时小神仙便反问了朕这个问题，朕却不得其解，你们一起来想想。” 　　长孙无忌道：“线索太少，无所想，还请陛下说一说臣等可以知道的线索。” 　　百骑是李二的底线，哪怕亲如长孙无忌也不可以触碰，话也说得婉转，免得给李二不好的感觉。 　　李二道：“此事也没有什么不能给你们知道的，无须如此小心。” 　　两人点点头。 　　李二道：“原本，这不过是一件小事，高句丽商人所杀的倭国人也并非是使臣，倭国也没有做出任何姿态，若非他们所打探的全是目前大唐的仙界知识和技术运营情况，朕都懒得搭理。” 　　两人点点头，“不错，明年自倭国而来的使臣、商人不计其数，在大海中风波浪涛，溺死而亡者数百上千，此事若非奇怪在高句丽人假扮了倭国人，确实没有什么新奇的地方。” 　　李二道：“但当时此事由罗甑生和小神仙两人一起提出，朕多多少少便上了心思，于是按照他们二人所猜测的，安排百骑往高句丽的方向去侦查看看，特别是上层方面，怎料，这一查，还真查出一些东西来。” 　　两人连忙打起精神，谨慎倾听。 　　李二道：“知道泉盖苏文这个人吗？” 　　知道啊！ 　　当然知道了！ 　　高句丽是李二的心病，其实也是所有大唐人的心病，经过前隋那三场痛苦凄惨的战争，没有哪个大唐人提起高句丽来不是咬牙切齿的。 　　对于高句丽，大唐人就像了解自家朝廷一样，哪怕具体说不上个所以然来，但关键人物和事件却都是知道的。 　　“泉盖苏文？高句丽莫离支！”长孙无忌恶狠狠地道：“形同我大唐宰相，一手遮天，连皇室也在他的身下瑟瑟发抖。” 　　房玄龄道：“此人野心、手段都是一等一的厉害，在高句丽有一呼百应，天下景从的权势，高句丽百姓无一不受其蛊惑，宁可不要皇室也要他泉盖苏文。” 　　李二点头道：“不错。此人便是我大唐征伐高句丽的最大对手，也是朕的对手。” 　　说到这个对手，李二整个人身上全是阴气缭绕，两眼之中闪烁的尽是杀气浓烈的精芒。 　　李二阴森森地道：“他的手段不可谓不高绝，把整个高句丽玩弄在股掌之中，但如手捏流水，越是用力，越是不可寻觅。皇室毕竟才是上天钟爱，如何肯被他如此压制，使得百姓只知泉盖苏文，而不知皇室。” 　　长孙无忌惊疑道：“陛下的意思是高句丽皇室打算扶正？” 　　李二点点头，却又摇摇头，“暂时未知。但那队人马经巡查，正是高句丽皇室所派遣。”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听到这里，顿时想到当初的疑惑。 　　这一队人马太稚嫩，但有通天之能，当时还猜测过或许是泉盖苏文的另一个手段，但经过李二这么一说，倒是附和了一切一点。 　　唯有皇室这种被权臣支配，但又尚有一丝力量，得到一些忠心于皇室之人的帮助的势力，才有可能派出那样一支并不成熟，且不能见人的人马来！ 　　“陛下，不知高句丽皇室是何意？”房玄龄问道，如果涉及大唐，那就得好生思量思量了。 　　李二摇了摇头，道：“暂时未知。高句丽皇室如今已是风中残烛，若非罗甑生在百骑良久，察觉到蛛丝马迹，断不可能知晓他们的存在。百骑潜入高句丽的人马得了仙师传授仙界密探之术，能查得如此线索，已然是大功，更深入的东西还需时间渗透，目前来说不可能得到更多。” 　　两人点头，表示理解。 　　长孙无忌暗自了一阵，道：“莫非……皇室有意和大唐联盟？” 第567章 魏代汉立 　　“我看此事便是如此。”忽地，房玄龄笃定地说道，那锐利的眼神无比坚定，让李二和长孙无忌想起当初征战天下时那个千谋而未失一策的大唐军师。 　　“为何？”李二和长孙无忌的表情也随之坚定起来，他们尽管还没有想到其中的关键，但他们却无比相信房玄龄的推测，并且，一定有了某些筹划。 　　房玄龄道：“陛下，高句丽的情况在仙师未舍下仙界情报工作方法之前，我们其实知道的是不多的，且高句丽又被泉盖苏文控制得厉害，很多消息无法寻回，故而让我们两眼一抹黑，未能对高层的变化有所猜测，但是，这一次却是高句丽皇室在提醒我们。” 　　“什么？”长孙无忌有些不可思议，他是谁，他可是老狐狸，若论算计，天下间有谁能比得过他？放眼寰宇，估计也只有李二能更胜他一筹。 　　可向来以智谋著称，而非猜测人心著称的房玄龄竟然先他一步推测出了答案，这就让他心里不好受了。 　　长孙无忌酸溜溜地道：“我说老房，你倒是猜猜看，高句丽皇室在想什么？” 　　不服气的语气连李二都听得出来，但李二却不打算说什么，甚至连笑一笑打个哈哈的意思也没有，御下之道里，臣子不争不抢，到时候便是联起手来争他的，抢他的了。 　　房玄龄却是没有辩驳的想法，笑着解释道：“不是猜的，而是将心比心，换个位置思考一下，换做是我，换做我处在高句丽皇室的境地，我也会如此做。” 　　“原来是仙师说过的换位思考而已，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长孙无忌笑了，这是最基本的推测法，他平常也常用，只是被房玄龄当先用了出来，算不得他不如房玄龄，这下心里就舒坦了。 　　房玄龄接着道：“若我是高句丽皇室，我面对泉盖苏文的高压，百姓的不支持，军队的不认同，相当于没有一丁点力量，偏偏我又不愿意偏安一隅，被当做傀儡，那么，寻求外者便是我唯一能找到的办法。” 　　“嗯，有点意思。”李二听出味道来了，听房玄龄如此一说，他也觉得若是换做自己，他也会如此。 　　长孙无忌不解道：“但是，如此一来便是驱虎吞狼，若是大唐把我灭了呢？” 　　“不错！”李二忽然一愣，他听房玄龄说的顺流，便点头认同了，但听得长孙无忌一说，顿时想到这一层意思。 　　大唐和泉盖苏文相比，明显大唐的威胁更大，泉盖苏文哪怕再如何权臣，至少在名义上，高句丽皇室还是高句丽的皇室，若是大唐一来，消灭泉盖苏文的同时，顺带着把他皇室一块灭了，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两人一起把目光落在房玄龄的身上，想看看房玄龄如何自圆其说。 　　但见房玄龄豪气地大手一挥，潇洒地道：“灭就灭了呗！反正当前的情况，皇室不皇室的有什么意义？” 　　长孙无忌道：“至少还有皇室的名分！” 　　房玄龄道：“不错，现在是有。过一段时间呢？魏代汉而立，玩的不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魏代汉而立？ 　　李二和长孙无忌齐齐愣了一下。 　　房玄龄道：“现在的泉盖苏文和当初的曹阿瞒有什么区别？军权政权民心尽在手中，他若不想当皇帝，无非只是不占大义而已，想赢一个身后之名。可泉盖苏文却是有儿子的！谁知道他的儿子不想行那自己做皇帝的事情？” 　　曹操一辈子都以汉臣自居，可曹丕一上台，就把汉帝杀了，自己做了皇帝。 　　相同的事情，在魏朝本身也上演过，那便是司马懿夺权，而司马氏得国。 　　现在的高句丽和当初的汉魏、魏晋交际有何区别？ 　　房玄龄道：“当得此时，退一步也是死，为何不搏一搏，把心头大恨除掉，按照仙师的说法，爽一把再死，不是更好？” 　　说实话，李二和长孙无忌已经快被房玄龄说服了，换做他们是高句丽的皇室，在所有权利都被泉盖苏文掌控的情况下，必然处处被泉盖苏文针对，哪怕行走坐卧都要看泉盖苏文的脸色，更何况还会面临妻女被淫的可能，这种情况下，拖着泉盖苏文一起死完全大有可能！ 　　“但是，高句丽皇室真有如此雄心？”长孙无忌奇怪地问道。 　　既然伸头一刀是死，缩头也是一刀，那么，何必找大唐，还要落个引狼入室的名声，大不了找个机会，提着刀个泉盖苏文杀一场，死了也光荣。 　　房玄龄哈哈笑道：“因为他们知道，和泉盖苏文拼杀一定会死，但是，找我大唐灭泉盖苏文，他们却不一定会死。” 　　“这……” 　　长孙无忌脑海里轰然一炸，一下子茅塞顿开。 　　房玄龄悠悠地问李二，道：“陛下，若是高句丽当真如此，您会杀他们吗？” 　　李二哈哈大笑起来，随意地摆摆手，就像闪开眼前嗡嗡闹的苍蝇，“亡国之君而已，杀之何意？” 　　历史上，李二对所有战败国的皇室都给予了存活的可能，尽管会如同颉利可汗一样，想尽一切办法给李二献舞，但是……命是留着的啊！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别看多少人随时随地把生死挂在嘴上，却不放在心上，实则当真正的生死来临，更多的人宁愿卑躬屈膝的活着，也绝不会挺直了腰杆地去死！ 　　仅仅李二不会杀亡国之君这一条，就足够高句丽皇室想尽一切办法和寻找大唐为外援了。 　　长孙无忌恍然大悟，“难怪他们一直没有别的动作，只是在不断地打听大唐目前的变化。” 　　李二笑了笑，“他们这是想看看，大唐有没有实力帮他们，害怕不仅没帮上，反而被泉盖苏文杀了，而且还要落个背叛祖宗的名声，好算盘啊！” 　　房玄龄笑道：“可就算如此，他们也不会知道，大唐目前已经根本没把高句丽放在眼里了。” 　　李二和长孙无忌听此，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568章 打赢的底气 　　长孙无忌道：“是啊，今年好像就没有听陛下念叨过高句丽啊！” 　　李二尴尬地笑了笑，难得地露出一点不好意思的神色。 　　现在的大唐为何不把高句丽放在眼中？ 　　学院后山早已研制出，并已经小规模装备新军的“神威大炮”就是底气！ 　　这是一种在研制出后膛枪之后，便被学院后山列为重点研制项目的东西，经过赵四海和六十多名专家，还有被军方秘密吸收，还没毕业便入了军籍，获得军队粮饷的二十名学生一起在沈晨秘密的教导之下，并两年的努力，终于研制出了一种结合海军大炮和十八世纪英军大炮优点的陆战大炮。 　　海军大炮早在海军学院成立之时便已经列装上船，但陆战大炮却是一直难产，关键在于移动性和固定性。 　　原本，在陆地上列装大炮更加简便，但是，沈晨却提出：既然研究了，不妨把步子迈大一步，真正实现移动火炮的目标。 　　在船上，大炮可以固定在甲板上，然后被船只拉拽着活动，但在陆地上，海军所用大炮却太重，两匹马都拉得直喘气，再加上固定的时候极为麻烦，若是将海军大炮直接缩小，又得不到想要的效果，研制难度可谓成倍增加。 　　因此，在沈晨的指导下，学院后山和钢铁厂展开秘密合作，终于用一年多的时间，终于研制出一种既薄又轻的新型复合钢，并研发出大口径无缝钻孔技术，配以早已比较成熟的黄火药技术，这才使得陆军大炮的目标得以实现。 　　这种大炮很轻，一匹马拉着，上面再坐个人也可以灵活运动，口径虽小，列装的却不是海军的实心炮弹，而是真正意义上会爆炸的尖头炮弹。 　　当他旋转着从炮管的膛线里发射出来之后，会以每小时三百公里的速度迅速钻入目前世界上任何一座城池的城墙内部，然后在引线的催压下，彻底引爆，将城墙变成漫天的碎片。 　　观看过学院后山演武的李二和大唐朝臣们，在耳朵被震得如同苍蝇打架之后，讷讷地说道：“从此，大唐的城池不必再建城墙，可以把建设城墙所需的人力物力拿去修建河堤了。” 　　由此可见，这种陆战大炮的恐怖。 　　与此同时，这种大炮也正在进行升级研制，按照海军学院提出的要求，配置海战大炮。 　　目前，整个学院后山大炮研制所的目标是，实现沈晨给他们看过的模型、图片、影像中，那种自身装有十数门炮管的战列舰！ 　　手上有了这种东西，高句丽想来引以为傲的依山城池就是个笑话。 　　李二相信，以五十名学生为基础，扩编为五百人的新军火炮部队，有足够的能力把炮弹送到依山城池的城墙上，让那些依仗着山高林深，而自以为是的高句丽人抱头痛哭。 　　目前阻碍在这种大炮面前的，仅仅只是弹药的运输而已，为此，沈晨齐头并进，在铁道建设大力发展的同时，更是提出了海上运输线的概念，让海军学院配合学院后山的舰只部门，正式开展大型补给舰的合作。 　　李二、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三人都知道，最多用不了两年，这两项事情都将得以解决。 　　到时候铁路铺设到幽州，海上则有密密麻麻的补给舰穿行，正巧高句丽又是个半岛国家，可谓四面都要遭受大唐疯狂的补给输出，为“神威大炮”冠上战争之王的美誉！ 　　李二道：“夏虫不可以语冰，当初是朕狭隘了，总是逼着小神仙征伐高句丽，现在看来，小神仙所做才是真正意思上的征伐，而朕……不过是去打架罢了。” 　　在一本只有大唐最上层，不超过十个人才能看到的《征伐高句丽总纲》里，还有很多包括且不限于经济灭亡、文化灭亡、民族灭亡在内的种种征伐手段，有些已经开始实施，任何一个看到过的人都敢肯定，只要李二下令正式征伐高句丽的那天，就是高句丽彻底变成大唐版图，并且如同黄河、长江流域一般，千百万年也不会脱离的华夏文明地域！ 　　“说回高句丽皇室的事。”李二整了整衣领，“高句丽皇室既然已经在探查我大唐的实力，想要给他们自己打打气，那就干脆由我们让他们好好看一番，免得他们心里疑神疑鬼，以为我大唐还是当初三征高句丽而不胜的那个前隋！” 　　适当的展现武力，乃是收取小弟的不二法门，从秦始皇千军万马封禅开始，就一直被华夏文明的帝王所喜爱。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点点头，应声道：“喏！臣下这便下去计划。” 　　“嗯！”李二点点头，“说到这里，山东世家百般遮掩的目的，朕大概能想象得到了，难怪仙师笑而不语。”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同样笑了笑，长孙无忌道：“他们还是太害怕了，害怕朝廷又把他们当马前卒，也害怕朝廷打不下高句丽。更担心派出家中子弟参与战争，战后却得不到任何利益。” 　　房玄龄道：“论计谋，他们已经很不错了，为了得到高句丽的利益，竟然想了两层让咱们为之痛恨的借口，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们小瞧了仙师，也小瞧了我大唐朝廷。前面吵来吵去，其实不过是逼迫咱们表态，想亲耳听见咱们用高句丽作为嫁娶罗巧儿的交换罢了。” 　　李二道：“既然猜到了，那么咱们也该有所表示，给多给少另说，耽误了小神仙娶妻，咱们到时候都得吃小神仙挂落，说不得还要被他咒怨。朕可不想每天耳根旁边全是他叨逼叨的碎碎念。” 　　“哈哈哈哈……” 　　三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另一边，罗宾崔正焦急得满头大汗地对罗甑生道：“哎呀，贤侄啊，你们这计策究竟能不能成啊？你是没见着今日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要把我生吃了的模样，看得我是心惊胆战，生怕当场就被他们砍死回不来了！” 　　罗甑生喝着茶，悠悠地道：“放心吧，叔，陛下和长孙无忌、房玄龄可不像你一样。” 　　罗宾崔：“……” 第569章 复仇高句丽 　　“你的意思是陛下、仙师他们一定知道我们要什么？”罗宾崔不爽地问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这个表侄了，每次只要他问问题，这个表侄表面上是回答问题，但话语里却是冷嘲热讽，一点尊重的意思都没有，难道我这人这么好欺负？ 　　罗甑生呷了一口清茶，想了想道：“难说。” 　　“我……”罗宾崔登时就跳起来了，“刚刚不是还说他们不像我吗？怎么现在又变卦，说是难说了？” 　　这不是逗人玩吗？我当真好欺负？ 　　罗甑生道：“高句丽方面的事情不难猜，但想要猜到我们真正想要什么，估计不会那么轻松。想来仙师或许会知道，我第一次和仙师谈及高句丽人假扮倭国人的事情，话里话外其实已经说清楚了，后来又有仙师问我山东世家究竟想要什么的问题，我也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以仙师的才智，大抵不难猜出，但陛下那边与我并没有太多话，估摸着想要猜出来有些困难。” 　　“那你还不提醒提醒？”罗宾崔心里还是不痛快，罗甑生一连窜的话就跟猜谜语似的，他敢说，换做是他，别说猜到山东世家的真正目的，就连猜到与高句丽相关也不太可能。 　　罗甑生摇摇头道：“此事还只能让陛下去猜，再不济也必须由仙师提出来。” 　　罗宾崔负气道：“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们究竟要干什么，让别人猜来猜去，自己还要冒着被别人胡乱猜测的风险，有什么话直接说明不是更好？即便有什么龃龉，大不了暗示一下，怎么弄得如此麻烦，乱得我头疼。” 　　罗甑生很想说，你头疼是因为你智商不够。 　　但再怎么不爽自己这个叔伯，还是要给足了面子，道：“真的不能直说。” 　　“为什么？” 　　“因为我们要的是复仇，负三征高句丽，我山东世家子弟十去八九的仇！” 　　罗宾崔不服道：“那又如何？直接说明了咱们只要复仇不就行了？旁家子复仇，还有直接打着旗号、大肆宣扬的，咱们怕什么？” 　　罗甑生道：“不一样不一样，所谓天下有三剑：庶民之剑、王侯之剑、天子之剑，咱们也有一剑，乃是利益之剑，不论如何行事，在旁人眼中，这把剑终究在咱们手中，人人都会惧怕咱们用他，从而严防死守。” 　　罗宾崔跺脚道：“可这次咱们根本就不要什么利益啊！难道不要利益还不行？” 　　罗甑生叹口气道：“可别人不信啊！因为我们手里有剑，所以旁人都以为我们要用这把利益之剑，即便我们说不要，可这把剑在我们手里，即便我们说不要，旁人也只会以为我们在憋着坏，而不是真的不想要利益。” 　　说到这里，罗宾崔总算全明白了，可心里却极不痛快，恨恨地道：“我就不喜欢你们这些人算来算去的样子，累人不说，还让人觉得你们不是人。” 　　罗甑生一听，猛然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表叔啊表叔，原来如此！” 　　他们明白了，合着这位表叔罗宾崔并不是蠢，而是因为不喜欢，所以不想去钻研，故而对此没有敏感性，性格里还是很纯洁的嘛！ 　　可是啊！ 　　放在寻常人家身上，这是一种很好的品质，说不得还是被十里八乡推举为善人，但放在世家这个本身就只讲究利益，需要不断在尔虞我诈中过日子的环境里，这就不是一种好的品质，而是会把家族拖向深渊的恶劣行为。 　　说得不好听些，整个家族都会因为他的纯洁而毁灭！ 　　不是他不够好，而是别人必须要他不够好！ 　　眼看罗宾崔满脸迷茫的样子，罗甑生懒得和他讲大道理，直接说道：“高句丽一事，其中的利益太大了！大到哪怕只沾上一点点油水，都能享用不尽！咱们家大业大，此次却只在复仇，旁人根本无法理解，一旦我们明说此事，旁人反而还要猜测我们究竟想要从中得到多少利益，反而不美。” 　　“所以就只能从所要大批利益入手，让别人猜出我们不要利益？”罗宾崔眨巴眨巴双眼。 　　“对！”罗甑生点点头，“与高句丽一战，我看最多三五年内就会打起来，此乃我山东世家复仇的大好机会！错过了这次机会，咱们想要把高句丽人统统杀死，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去！” 　　罗宾崔沉吟道：“三五年？你们当真确定？” 　　罗甑生摇摇头，“不是我们确定，而是陛下和仙师已经摆开了阵势，只要大势不变，三五年内必须发动战争，否则，陛下和仙师的很多打算都会付之一炬。” 　　“为何如此说？大势又是什么大势？” 　　“所谓大势，便如同江河入海，也如同溪流入河道，还如同挑水满缸，还要一桶一桶地往缸子里倒水，缸子便会有装满的时候，唯有将缸子里的水用于生火做饭，才能一直维持缸子不被水淹没。” 　　罗甑生继续道：“国家大势也是如此。在仙师的仙界知识和技术帮助下，我们大唐各个方面都开始走上一条快速发展的道路，随着老百姓兜子里的钱财越来越多，世面上的商品越加琳琅满目，军力的越加强大，综合国力的整体提升，大唐这三千万人口的帝国就会出现产能过剩，比如，面包制作得过多，那么一文钱可以买一百个面包了，如此一来提供给面包坊面粉的农民赚不到钱了，就不会再种粮食，从而国家就没有了粮食，整个国家就会毁灭！” 　　罗甑生的道理讲得十分简单，但却一语中的，罗宾崔顿时就明白了，吓得浑身一震，“所以，就要把过多的面包消耗掉，如此一来，一文钱就还是买一个面包？” 　　罗甑生点点头，“不错，就是如此，而且还不能随意浪费，否则那就是浪费粮食，要遭天谴的！” 　　“因此就干脆用战争，让不事生产的军士在战争中把多余的面包消耗掉，不仅可以解决大唐内部产量过剩的问题，还能开疆扩土，两全其美？” 第570章 真正的野心 　　罗宾崔真的震惊了，没想到大唐的陛下和仙师能够想得如此之远。 　　你以为我在第一层，其实我在第二层？ 　　罗甑生继续道：“很多东西是你所不会知道的，很多大唐人也不会知道，学院后山那个地方究竟有多么的恐怖。” 　　“有多恐怖？” 　　“你见过没有土也能生长的蔬菜野果吗？” 　　罗宾崔震惊了，“嘶……没见过。” 　　“你见过如同拳头大小的铁疙瘩扔出去之后把牛马浑身镶满碎片的手榴弹吗？” 　　“嘶……没见过。” 　　“你见过能让人看到十里之外一根杂草的望远镜吗？” 　　“嘶……千里眼？听过，但没见过。” 　　罗甑生仰天望天，目露怀念地道：“但在学院后山那块地方，这些却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东西，此时只是时机还未到，否则，一旦统统释放出来，整个大唐都将迎来一场狂风暴雨，彻底将大唐改换一个模样。” 　　罗宾崔愣了半晌，他知道沈晨很厉害，知道沈晨是神仙，也能想象得到，由沈晨亲自打理的后山会是多么的恐怖，但没想到的是，竟然可以厉害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罗甑生刚才所举出的例子仅仅只有三个，但仅仅这三个就足够罗宾崔在脑海中幻想出无数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结果，说是让大唐每一个人吃饱饭都是简单的，直接将大唐推向一个让周边众国只能惊叹的国度也是简单的，至于能到什么程度，说实话，罗宾崔根本想象不出来。 　　罗宾崔用了很久很久才镇定下自己的心神，道：“如此说来，征伐高句丽是势在必行之事，要想学院后山的东西解放出来，没有一场战争根本做不到？” 　　“对！”罗甑生点点头，“若是没有一场战争奠定大唐的荣耀，周边那些野蛮人将无法对大唐产生足够的敬畏，从而在大唐推广这些仙界事物时产生阻碍。” 　　罗宾崔点点头，这个方面他能够想象，无法就是“寡人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而已。 　　以现今的情况看来，大唐周边的国家几乎和野蛮人没有什么区别，吃野菜、靠打猎，有的部落里甚至还有人不会生火而吃着生肉。 　　对于这些整日里和苍天抢口粮的人而言，跟他们讲道理说礼仪完全就是对牛弹琴，最好的做法就是让他们知道死亡的恐怖，如此才能让他们产生对生的渴望，从而不敢招惹大唐，让大唐内部顺利推荐各种仙界知识和技术。 　　说来麻烦，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当大唐推行无土栽培时，有个不落眼红了，跑来抢一通，能不能抢走另说，但有百姓伤亡，军队便要为之报仇，一来二去，全是麻烦，还凭白浪费军费，实在得不偿失，倒不如直接用一场灭国之战，让所有人看到大唐的威严不可侵犯，届时一切的推行便都会顺理成章。 　　“可是……说来说去，还是无法让陛下和仙师相信，咱们山东世家仅仅只是想要报仇而已。”罗宾崔担忧地道：“既然战争不可避免，那咱们想要插手进去必然要得到陛下和仙师的首肯。” 　　罗甑生苦笑道：“现在麻烦的是偏偏不能对陛下和仙师明说，因此只能转移话题，让他们自觉想到这些。” 　　“那他们……” 　　罗宾崔没有继续再说什么，但意思很明确，非常怀疑李二和沈晨能不能想到这些。 　　罗甑生道：“若是想不到，那便只好继续施加条件，然后把话题往高句丽身上引，虽说会得到一些利益，降低我们在陛下和仙师心中的位置，但无论如何也要去做。” 　　什么样的人最值得深交？ 　　一定是倾尽全力帮助自己的人！ 　　后世有首歌，沈晨在哼哼的时候，罗甑生听到过，那歌里说：“朋友啊朋友，你可曾想起了我，若是你正遭受不幸，请你告诉我……朋友啊朋友，你可曾想起了我，如果你正享受幸福，请你忘记我……” 　　这才是真正的朋友！ 　　山东世家的野心就在于想做李二和沈晨的真心朋友！ 　　而不是利益交换的合作伙伴！ 　　山东世家不是傻瓜，不会放着利益不要，但罗甑生知道李二和沈晨的性子，因此，他从中斡旋，极力劝诫整个山东世家，想要，就要得到最好的！ 　　因此，他们不要利益，而要李二和沈晨的友谊！ 　　从而得到远超五姓七望等门阀世家的利益！ 　　而且，比起五姓七望那种注定会走向边缘的利益合作关系相比，唯有友谊才能真正的一直处在李二和沈晨所组建的圈子的中心！ 　　这才叫利益！ 　　罗宾崔得知这一切之后，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个叔侄野心之大，已经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想象的极限，他实在想象不到，罗甑生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培养出如此庞大的视野。 　　“巧儿与仙师的联姻只是我罗家和仙师的联姻，说得不客气一点，仅仅只是巧儿本人和仙师的联姻，仙师是个极重事实的人，若是哪天罗家自己犯了糊涂，仙师宁愿向一百万个哄巧儿开心的方法，也绝不会想一个让我罗家解脱困局的办法！陛下更加不用说，他就是个只要帝国康健，而不要亲情的人，玄武门、前太子早已说明了一切。” 　　罗甑生面色凝重地看着罗宾崔，“所以，只有让我们这个整体成为陛下和仙师的朋友，而且是他们心中认定的死忠的朋友，才能够得到他们的真心帮扶，哪怕在明面上我们比不了五姓七望，但只要有了这一层关系，必然能比五姓七望活得更加长远，得到的也远远超过五姓七望！” 　　罗宾崔被罗甑生的双眼盯得浑身发毛，浑身冷飕飕有一种被野兽盯住的感觉，他敢肯定，若是在这一个计策里他出了问题，罗甑生一定会大义灭亲……嗯嗯，一定会！ 　　最后，罗甑生一拳砸到茶桌上，将茶杯砸得跳了三跳。 　　“这一次复仇高句丽就是最好的机会！以不要任何利益为代价，让陛下和仙师知道，我们才是天底下最真心拥护皇室，拥护仙师的人！山东世家被五姓七望压迫已久，能否获胜，仅在此役，绝不能退，绝不能败！此乃山东世家的唯一准则！” 第571章 又是一年快入冬 　　又是一年快入冬了！ 　　来到齐州历城的大唐仙师似乎一点儿离开的意思也没有，从夏初一直待到秋末，大半年的光阴，也不回长安，也不去看看学院，只去远道而来而来的铁道勘探人员那边问候了一下，整日里躲在历城之中，偶尔带着未来的大唐仙妻罗巧儿在历城中逛逛街，踏踏景色。 　　大唐皇帝李世民似乎也被这一股子歪风邪气所感染，朝廷和山东世家为了学院的开设都快吵成一锅粥了，也没有半点出面帮忙的意思，要么处理一下别的朝廷公务，要么就是到沈晨的小院里喝喝茶，听听沈晨讲仙界的故事。 　　整个事关大唐基业的学院分校的事情就像被遗忘了一样，除了整日里还是吵吵嚷嚷，朝廷和山东世家都没有倾注更多的精力。 　　人都是会疲惫的，一开始还每日开会，到后来却变成三日一开，十日一开，唯一不变的是会上山东世家提出过分到令人瞠目结舌的条件，而朝廷则在暴怒中将矮几上的东西统统砸了个稀巴烂，再然后就是拂袖而走，不了了之。 　　一番操作惊呆了众人，老百姓乐此不疲地谈笑着山东世家那些苛刻的条件，说山东世家昏来了脑袋，读书人则大骂山东世家的过分，商人们则翘首以盼，准备投标学院分校的建设项目…… 　　然而，深知其中内幕的人都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表象罢了…… 　　在历城的一间客栈里，一个不大的小院被十数人长期包租下来，说是来自倭国的商人，但这些商人却和一般的倭国商人有所不同。 　　他们似乎都很穷，每个人只有两三套衣服，衣服形如唐衫，却又截断成两截，类似于穿不起唐装，只好把唐衫截断，变成两套衣服的样式。 　　说是要来大唐经商，但大半年下来，居然只做过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生意，放在唐人身上也不过勉强糊口而已，想要支撑起他们的跨过经营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更奇怪的是，他们长得要比一般的倭国商人更加高大一些，听他们跟掌柜的闲聊，说是因为他们的家族和唐国人有过联姻，故而有了三分唐人的模样，掌柜的听此，还把他们的房租减免了一些零头，乐得他们更加愿意和掌柜的接触。 　　这一群人来了大半年，很少集体出门，哪怕出门，也会有一两人留下来，看守他们的小院，他们曾经在酒后对掌柜的说过，说是他们虽然身无长物，也缺少钱财，做不了大生意，但其实有一秘宝，想要献给大唐尊贵的神仙大人，一次求得神仙大人的帮助。 　　每一次说出口，都会被掌柜的无情嘲笑，说他们夜郎自大，被猪油蒙了心，神仙大人可不是他们想见就能见到的，就连唐人想要得见神仙大人都难如登天，他们只会是痴人说梦。 　　每一次他们都会强自辩驳，说神仙大人偶尔会出来逛街，那便是他们的机会，可掌柜的又会嘲笑一次，说他们还是痴人说梦，以神仙大人的眼力，即便让他们当街把神仙大人拦下了，神仙大人又能看得上吗？ 　　奇怪的是，每次到这里，他们都会得意洋洋地说：“我们献上的这份宝物乃是天下间最美的事物，没有哪个英雄豪杰不喜欢，更没有哪个美女佳人不怜惜，即便是神仙也难逃一爱！” 　　“噗嗤！” 　　柜台边上，掌柜的女儿有着不同于齐州人的气质，温婉又带几分粗犷，相貌却是一等一的美女，像个绣娘、织娘，多过一个记账的女博士。 　　对这位小娘子，商队里的统领——一名身材与唐人无异，胡须要比一般唐人更加浓重的男子可谓第一眼便喜欢上了，见得自己的话引得小娘子掩嘴轻笑，不仅不以为耻，相反觉得受了重视，胸膛都挺起了几分。 　　“嘿嘿嘿！你看什么看，小心老子挖了你的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 　　一听这声音，商队统领便知是跑堂的小厮，一个叫周小贤的家伙，刚刚还欢喜无边的神情顿时垮了下去，如同见到鬼见愁一般，冷哼道：“不知道小娘子如此美妙的美人儿手底下为何会有你这样的小厮，对客人如此轻慢，平白给小娘子脸上抹蜡染，难看得很。” 　　名叫周小贤的小厮一听，留着山羊胡的脸登时就红了，提着手里的白色抹布就想上前与商队统领争吵，却被另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小厮拉走了，边拉还边告饶。 　　只是两个小厮而已，商队统领也没多大兴趣交流，尽管每天都会因为小娘子的事情争上一争，吵上一吵，但他知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厮的所作所为没什么值得稀奇的。 　　不过气还是要出的，瞥眼嘲笑了小厮一下，引得小厮嗷嗷大叫，他转而又恢复成神情淡然的模样，冲小娘子挑了挑眉头，“小娘子，不知在下所求之事可否答应了？” 　　被商队统领挑眉的小娘子笑着道：“什么事啊？” 　　商队统领道：“小娘子真是故意和我打闹，就是前两日我求小娘子帮忙引荐罗家人的事情呗！” 　　小娘子正了正神情，道：“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什么罗家人，你干嘛非让我帮你，与其求我，你不如道罗家大门口等一等，难说能等到罗家人出来，递上名剌，罗家人见了，难说就见到你了呢？” 　　商队统领痛苦地抱头道：“天啊，小娘子别提了，罗家门口那是人待的地方吗？自从仙师确定下和罗家小娘子的婚约以后，想要去巴结的人把罗家前后院的门口都围成一堵墙了，就连历城里最大的商人也只能乖乖在外面等着，我一个小小的倭国商人哪里能入人家法眼，怎么可能进得去？” 　　小娘子奇道：“你们不是有稀世珍宝吗？直接说出来给罗家人，若是他们认为是珍宝，自然能引荐你们见到仙师，若是他们觉得不是珍宝，自然就不会，也好打消你们觉得自己手中的是稀世珍宝的念头，早点回倭国去，免得在这浪费钱财。” 第572章 恨不能为大唐人 　　“是稀世珍宝不假！”商队统领道：“可正是因为是稀世珍宝，所以才不能轻易告诉别人啊！” 　　小娘子道：“那你如何让罗家重视你的珍宝，然后引荐给仙师？空口无凭，若是你的东西对仙师有害呢？到时候岂不是害了仙师，别说罗家，就是倭国也会被灭国。” 　　商队统领一点也不怀疑小娘子最后的一句话，他假扮倭国商人来到大唐以后，处处都可以听到关于神仙下凡的声音，以及百姓们对沈晨的崇敬。 　　一开始，他不过是当做笑话，毕竟，神仙之说古已有之，哪怕在大唐，前线年不是还有一位道家老祖被当成神仙，封了国师吗？再出现一个神仙招摇撞骗又有什么不可能？ 　　但是，当那一天，一辆冒着白色雾气的钢铁怪兽在城中出现之后，他便知道，大唐真的来了一位神仙。 　　当日，他曾在人群里好好地观察过那头钢铁怪兽，任凭他如何观察研究，他都发现，他怪兽并非被人牵引，更没有隐蔽的装备，而是真正的自己在行走，除了左右快慢需要人操纵以外，其他的地方竟然全是那钢铁怪兽自己所为！ 　　如果没有神仙下凡，他敢肯定，任凭大唐人如何厉害，也绝对不可能制造出那等神仙之物！ 　　同时，他们打听到的各种事件里，都有那位神仙的身影。 　　飞在天上的仙器，发出太阳一般光芒的仙器，比那钢铁怪兽大了不知多少倍的钢铁巨兽，还有神秘的学院后山，学院本身，能文能武，扫清了丝绸之路匪盗的学院军，江南之行中云雷相伴、佛祖拜见……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唯有神仙才能做到的事情！ 　　他敢说：“那就是神仙！” 　　面对一位真正的神仙，别说大唐的百姓会盲目地崇拜，换做是他，若那名叫做沈晨的神仙是高句丽人，若是有人胆敢欺辱神仙，他都会骑上他的青葱马，拿上他的九尺长朔，穿上他的铠甲，把那个欺辱神仙的人和他的家和他的国度一起送入历史的尘埃。 　　“放心吧，只要神仙大人看到我们的珍宝，定然会答应我们的。”商队统领把胸脯拍打得砰砰响，笃定了他的珍宝无比优秀。 　　小娘子眨巴了几下眼睛，“可是你们见不到啊！” 　　商队统领：“……这……这便是症结了啊！” 　　他快崩溃了。 　　当他把消息传递回去之后，那边对他的说法保持怀疑，但没用多长时间，大唐有神仙的传说便传到了高句丽边境，再过得个把月，即便从来没来过大唐的高句丽人也知道大唐有了一位真正的下凡的神仙。 　　于是，上面下令，执行计划！ 　　以无上珍宝换得他们皇室一世平安！ 　　可是，神仙大人岂是寻常人能够见到的？更何况他还是个外邦之人！ 　　偏偏又不能暴露身份，只能在接触过后，再证明身份。因为高句丽在大唐的密探绝对不比大唐在高句丽的密探少。 　　齐州历城这种战略要地，又岂非没有？ 　　若是当先出示了身份，天知道会不会被泉盖苏文那个家伙的手下发现，他可是知道的，泉盖苏文手底下一支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部队可是具有潜入长安的能力的！ 　　目前的办法，唯有一种，就是通过罗家的引荐，把他带到神仙大人的面前，然后他拿出绝世珍宝和大唐的神仙大人做一场关乎整个天下的交易！ 　　“噗嗤！” 　　好看的小娘子又笑了，那笑容如同阳光一般，扫除了他心中的阴霾，怎料，小娘子下一句话更是令他喜出望外，大有直接向小娘子家提亲的想法。 　　小娘子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可以报考学院去啊！只要作了学院的学生，不就成为了仙师的门徒？历城里今年不是有个良家子考取了学院吗？你看看那天的情形，满城欢庆，仙师还亲自接近了那名学子，下厨做了顿饭，那良家子哭着出来的时候还直说此生必不辜负仙师的恩情呢！” 　　今年的学院考试早就过了，延续了前两届的红红火火，由于沈晨在历城的原因，历城当日更是欢闹得厉害，如同过年一般，很是热闹。 　　沈晨也难得高兴了一次，把那名学子请到自己的院子里，请吃了一顿饭。至于外界如何传说，他便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了，只知道那名学子确实很震惊，也很激动。 　　“可是……可是时间都已经过了啊！” 　　商队统领无奈地说道，考试的那个月，可以说是整个大唐最安静的一个月，在那个月里，为了保证学子不受干扰，全城禁止大声喧哗，就连平常随时可见的门口吆喝的小厮都只敢在门店里招呼客人，根本不敢出门吆喝。 　　这是一场他根本想象不到的盛会。 　　为了这场盛会能够举办，官府的力度之大，说是发动一场灭国之战也毫不过分。而每一位百姓都以参与到这场盛会中为荣，若是有哪家人有子弟参与考试，那便如同已经考取了别的好私塾一般，便连走路都挺胸抬头。 　　若是能过一关两关，那简直就是鸡犬升天，即便最后一关过不了，也会被无数商家拥护，也会被无数门阀世家争夺，成为人上之人，而不管他本人的出身！ 　　商队统领从来没有想象过，只是一次考试，竟然能够排除一切身份地位之间的差别，让一介百姓直达天听，比之科举还要夸张！ 　　这令他无比羡慕，若是他也能去参与考试，考入学院固然很好，但是哪怕只是过两关，也足以让他开始另外一种人生，而不像现在这样朝不保夕。 　　可惜，据他所知，大唐皇家学院和大唐国子监两所最高学院不招收外国学生！ 　　这就尴尬了！ 　　“恨不能成为大唐人啊！” 　　商队统领仰天长叹，小娘子似乎没看出他的心事，还以为他是因为错过了考试时间而感到无奈，便道：“我听常来的一位客人说，学院分校虽然还没有开，但招生已经势在必行，陛下和仙师有意在今年底或者明年初加开一场，以此吸纳分校的学生。” 第573章 幸好我是大唐人 　　“可我不是大唐人啊！”商队统领仰天长叹，悲痛欲绝的模样直叫小娘子和店中一些看到此景的大唐人默然哀叹，却又心中有些欣喜。 　　幸好我是大唐人，嘿嘿！ 　　“那我就没办法了……”小娘子默默地叹了口气，“要不你去找找仙师，让他帮你开开门路？” 　　靠，怎么又绕回来了？ 　　商队统领直接有种想死的感觉，痛不欲生地道：“问题就是我找不到门路啊！呜呜呜……” 　　商队统领说哭就哭，泪水从脸上滚落下来，便如同江河决堤一样，旁人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相劝。 　　幸好我是大唐人，嘿嘿！ 　　说到这一步算是绝了商队统领的路了，哭到后来，人已经哭得不像个样子了，还是在两个同样面色凄凄的同伴带领下才回了后院，但那悲痛欲绝的嚎哭却叫店里莫名染上了一股淡淡的忧伤。 　　一名脚上全是泥巴的老者从内院的后门中转了出来，手里拎着个巴掌大的银色酒壶，走两步就抿一口，也不知道究竟喝了酒没有，看他那两眼微眯，嘴角带笑的表情，倒是更像在享受心里的自在，而不是酒的滋味。 　　“爹，你又喝酒了！”小娘子见此，不禁嗔怒跺脚，二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如同十七八岁似的，直叫人欢喜，看痴了店里的客人，方才那一抹忧伤在刹那间消散了个干干净净。 　　“嘿嘿，没喝没喝！”老者摇了摇手中的银色酒壶，那酒壶精雕细琢，说是艺术品也差不多，没有丝毫酒水动弹的声音，内里必然是什么酒的。 　　小娘子恨恨道：“这个酒壶乃是大人送给你的，当时就说了，明着是酒壶，但里面的酒最多十日一灌，我可警告你，若是你自己偷偷灌了，小心我去告诉大人。” 　　在大唐做生意，背后没一点关系才是不正常，这间店铺占地不算太大，前后左右共五个小院，当中一栋还有两层楼高，放在长安非常一般，放在历城却是数一数二的大店面，且菜色佳肴、装修印染，尽是难得的上佳，听说厨子还从大唐皇家学院里偷过师，做得一手炒菜。 　　这样的店面背后若是没有齐州大世家在背后撑腰，绝对不可能！ 　　殿内的客人听了“大人”两个字，也不觉得怪异，反而觉得理所应当，且有种高看这家店面的意思。 　　老者嘿嘿笑道：“放心放心，就算我那个死在高句丽的亲哥哥来，我也说喝就喝，但大人的话，我定然会听的，嘿嘿！” 　　小娘子恨恨地瞪了一眼，将柜台前的挡板掀开，让老者往里进了，又搬了一颗胡凳让老者在柜台后面坐下，这才继续翻看起手中的账本，在一旁的草稿纸上罗列出“借方”“贷方”种种名录和数字。 　　若是旁人看到，便会知道，此乃仙师传授的“十字记账法”，借贷严格，有借有贷，借贷必相等，乃是比之现行各类记账方法更加先进的记账方法，虽然早就已经在仙界技术开发区传播开来，但对于历城这种小地方来说，还是仅此一号！ 　　若是还有人心中明悟，便一定会知道，这家店铺的背后定然有着学院的影子。 　　可惜，任凭小娘子刚才直接打开来放在桌面上，那个该死的假倭国商人居然一点也看不见，真是平白浪费了她一方心思，真真的该死。 　　“就这种水平还想来大唐当密探，他们高句丽当真没人了吗？”夜幕降临，净街鼓长响，店内没了客人，小娘子气鼓鼓地将账本收好，对快要在柜台后面睡着的老者抱怨道。 　　听了小娘子的话，老者囔囔道：“不是高句丽探子不行，是他们这批人不行，若是高句丽当真好对付，大唐前些年也不是石如大海，要不是仙师提出了情报工作的重要守则，估计到现在也进不去。” 　　“那他们还来干什么？浪费我们的表情！”小娘子气鼓鼓地把胡凳踢开，差点被老者从胡登上摔下来。 　　老者揉着腿道：“上面有上面的意思，你就别胡乱猜测了。” 　　“哼！”小娘子只作不答。 　　不一会儿，脚步声响起，两名小厮擦着汗水从内院走进来，在一张矮几旁坐下，拿起矮几上的水咕咚咕咚就灌了几大口，名叫周小贤的小厮，抱怨道：“这群王八蛋，十几个大男人哭得那像个什么样，连娘们儿都不如！” 　　另一人有些贼眉鼠眼的小厮道：“这边算了，关键是他们哭着喊着还要这样那样，可把我累坏了。” 　　此时，老者从后厨抬了饭菜过来，两人连忙站起来接着，然后一群四人围着一张矮几吃起饭来。 　　这四人便是奉命就近观察高句丽密探的老农、织娘、周小贤和从曾经的赵县令，如今他们两人都是百骑的密探，因为盯着假玄奘有功，授予“船工”“文书”的别名，正式开始他们的密探生涯。 　　文书道：“有很好奇，倭国人虽然不是大唐人，但向来对我大唐卑躬屈膝，向往已久，仙师为何防备得厉害，要是那些高句丽密探知道，仙师真正防备的不是高句丽人，而是倭国人，怕是会哭晕在茅房。” 　　“还能有什么？”船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仙师定然是因为这个。” 　　文书摇摇头，“不然，你看西边那些小国，与我大唐并非一族，更是连年和大唐有矛盾，但仙师还不是照样没说什么，唯有这倭国人，仙师话里话外都是防备，还说狼子野心，需要所有华夏人小心提防。听清楚，是所有华夏人，而非大唐人，意思就是哪怕大唐灭亡了，下一个朝代也照样要提防，这是何等的防备啊！” 　　船工噎道：“这……” 　　小娘子似乎对这个问题也十分好奇，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老者，最后把目光盯在老者脸上。 　　老者深深地嗅了一口酒壶中的酒味，享受了一番，又吃口菜，悠然道：“如此简单之事都想不明白？” 　　所有人齐齐摇头。 　　老者嘿嘿一笑，沉声道：“别忘了，仙师看得到未来！” 第574章 给个借口 　　“看得到未来！” 　　简简单单几个字，三人恍然大悟，也就是说，仙师必然看到了未来倭国对华夏文明毁灭性的打击，否则绝无如此提防的可能！ 　　“这就说得通了！”文书连连点头。 　　船工却不屑道：‘就一个小岛国而已，当真会如此？’ 　　老者道：“难说！你们去过博物馆就会知道，即便是如今庞大广博的华夏文明，也是从一个小小的部落发展而来，在这个世上只有仙师知道，那个屁大点的地方将来会成长到何种地步！难说到了那个时候……又是一出晋末……” 　　说到这里，三人都不说话了，一个个面色重重，自古以来，华夏的优越地位让所有华夏人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大唐距离将异族统统诛灭的隋朝不过区区数十年，将异族彻底赶走的巨大优越感依然在大唐人心中，要他们接受将来的华夏再一次遭受一次晋末大乱，他们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接受的。 　　砰！ 　　船工一巴掌将矮几砸得砰砰乱颤，饭菜洒落了一地，“大唐绝不会遭受此厄运！如果会有，那我就把它消灭在摇篮里！” 　　小娘子见他双目赤红，是当真火了，连忙劝解道：“消消气，仙师的意思又是大唐马上就会遭受此厄运！就目前的情况看来，想要那个小岛国毁灭我华夏，不知要到什么时候，给他们一百万个大唐人，他们也做不到，何必如此生气？” 　　老者眯着眼道：“以后记住了，既然仙师已经有了先见之明，那今后再倭国事情上就上心点。” 　　众人齐声道：“知道了。” 　　一番劝说，众人收拾好心绪，由船工将今日高句丽密探的情报送到指定位置，而后不超过半个时辰，相关材料便送到了沈晨的案头上。 　　看了看今日高句丽密探的反应，沈晨琢磨良久，让人带他去见李二。 　　“你的意思是给这几个高句丽密探一个机会？”李二不可思议地盯着沈晨，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事情也同样不可思议，沈晨居然提出，像个办法将这几个高句丽密探收入学院之内。 　　“是你疯了，还是我幻听了？大唐皇家学院乃是我大唐机密之处，怎能让外人进来？”李二不解地问道。 　　沈晨眉头紧锁，在这件事情上，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并不成熟，大半夜的找李二，就是一起商量商量。 　　他道：“看目前的情况，这几个高句丽密探对我大唐是抱有好感的，这是第一，第二，若是能够让他们亲身体验一下大唐的强大，那么，对于坚定他们背后的高句丽皇室的信心是有巨大作用的。” 　　李二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如果让他们进入学院，接受学院的教导，看到了真正的仙界知识和技术，那么，他们背后的皇室必然能够完全倒戈向我大唐，坚定一起反对泉盖苏文的念头。但是……他们毕竟是外人，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学到了我大唐的知识，必然有反对我大唐的一天。” 　　沈晨有些意外地看着李二，在他的印象里，倭国派人学习文化就严重的时代就是唐朝，而且是李二在贞观五年开的口子，可是没想到李二居然对外国人学习大唐知识有着如此的防备意识，这就大大地超出了沈晨的意料了。 　　忽然，沈晨脑海中的系统蹦了出来，给了他一大堆资料，塞入了他的脑海里，他才明白。 　　原来，李二之所以优待倭国，一是向西经营的军力太多，不可能两头作战，二来，则是为了给高句丽上眼药，不仅对倭国优待，对新罗和百济这两个高句丽南边的小国同样优待，而且，对高句丽北边的靺鞨、室韦等族群也同样优待甚渥。 　　为了的还是高句丽！ 　　大唐真正对倭国遣唐使没了底线，要什么给什么，甚至允许参加科举等事情，是到了狂妄自大的唐玄宗那会儿才开始的。 　　在贞观时期，与其说李二优待各国，不如说他在利用各国而已。 　　因此，李二有此反应就不为怪了。 　　整理了一下说辞，沈晨道：“我是这么想的，其实并不用招收入学院，而是给他们一次机会，让他们参加考试，从心里上靠向我大唐，相信只要如此一次机会，他们背后的皇室就能支持我大唐，而不用真正地接收。” 　　李二沉吟道：“不妥，若是他们当真有本事考上，而我们不给，那便必须作弊，有损我大唐威严，也会对周边形势有不好的影响。” 　　沈晨道：‘这个我也想过，但我觉得，若是他们真的进入了学院，我们照样有能力让他们留下来，而不是回去建设自己的国度。’ 　　李二忽然道：“你的意思是针对所有外邦人？” 　　沈晨奇道：“是啊，怎么了？” 　　李二道：“我还以为只是针对高句丽，若是只针对高句丽的话，其实大可不必，等他们学成，高句丽已是我大唐领土，还怕个甚！” 　　沈晨：“……” 　　冷静了好大一会儿，沈晨道：“若是只针对高句丽人的话，难以对周边各国说，既然招收了高句丽，那么自然也该招收其他各国人。” 　　“你愿意吗？”李二笑眯眯地道：“东边那个岛国，你能够打开学院，授予他们知识？” 　　沈晨猛地一愣，摇摇头，“不行，他们绝对是例外！” 　　“所以啊！”李二伸了个懒腰，“我看还是再好好合计合计，还是只给高句丽人如此机会，毕竟，高句丽必定会是我大唐人，只不过提前给了一点甜头而已，没有多少所谓。” 　　沈晨张张嘴，想了想，道：“那西边、北边、南边呢？那么多的国家，总不能不给个说法？” 　　李二道：“是该给个说法。” 　　其实沈晨很期待李二说：“给个什么说法，大唐何必给他们说法。” 　　多霸气！ 　　可惜，李二虽然很霸气，但脑子里的政治细胞十分充足，绝不会像后世影视剧里那般无脑！ 　　“那么给什么样的借口呢？” 第575章 不，你没有 　　自古以来，名正言顺是一件必须做到的事情，所谓人要讲道理，总不能没事找事，还得兼顾仁德和信义，不论任何事情，都需要一个道理。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不讲道理的人。 　　放在国家大事上同样如此，一个权利必须讲道理，双方互惠互利才是最好的，而不能不讲道理，胡乱安排一通，如此哪怕放在人情往来也不行，更何况还是国家大事。 　　要给一个什么样的借口才能让高句丽人参加考试，而不让别的国度不爽，这是一个十分困难的问题。 　　如此周边数十国都把大唐当做老大，老大做事必须一碗水端平，否则下面的小弟如何信服？给了一个高句丽，那边必须给周边各国相同的待遇，否则，人心不齐，这老大哥的地位也就不容易保了。 　　“要不就说高句丽不信大唐仙法，给他们一个近距离观看仙法的机会？” 　　李二此话一出便连忙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道：“不行，如此傻缺的借口亏朕想得出来！这不是给周边各国借口，让他们故意看不上仙法，反而拉低了仙法的档次，平白自己坑自己吗？” 　　沈晨脸黑黑地看着他，如此自己扇自己巴掌的事情也就李二能干得出来！ 　　“我看其实不是这个道理。”沈晨脸色很不好看，“现在那些家伙假扮的是倭国人，我们哪怕要找借口，也应该帮倭国人找，可我不愿意。” 　　李二是听过沈晨讲过一千五百年后那一场倭国给华夏带来的灭顶之灾的。 　　京城沦陷，屠戮三十万！烽烟燃遍整个华夏大地，直接死伤者数千万，因此而死伤者以万万计！ 　　李二根本无法想象，若是大唐经此一变，还能不能有人传习香火？ 　　要知道，贞观此时的人口总量也不过才堪堪三千多万！一次就没有了！ 　　因此，他对倭国也有一种本能的厌恶，一听沈晨说完，立马摇了摇头，“绝对不行，虽然我看不到倭国屠戮华夏的那一天，但我绝对不会给他们任何一个可趁之机，哪怕只是开口子都不行，此乃朕为后世子孙所能做的一丁点，但愿能有一丁点帮助！” 　　沈晨自然点头同意，心中对李二的华夏之情更加深刻了解了几分。 　　“有了！”沈晨灵机一动。 　　李二问道：“哦？你有想法了？” 　　沈晨笑道：“咱们还是进入了一个怪圈。” 　　“什么怪圈？” 　　“咱们前面商量了如此之多，其实都是把各国国人当做我大唐国人在考虑，想着如此找借口让这几个高句丽人参与考试，但是，各国国人与我大唐之人何干？他们为我大唐上过一分钱的税吗？没有！” 　　“那你的意思是？”李二心里隐隐有点明悟。 　　沈晨点点头，道：“可是，各国皇室有啊！” 　　啪！ 　　李二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 　　经沈晨一提醒，他反应过来了。每一年各国都会向大唐进贡，哪怕高句丽也会象征性地送一些礼物，虽然名义上用的不是进贡，而是结好，但各国都经由皇室向大唐给过好处。 　　各国往来中，国家与国家的关系，在大唐这个时候，其实就是各国皇室之间的关系而已！ 　　“你的意思是以我的名义，送给各国皇室参考名额？”李二问道。 　　沈晨点头道：“不错！既然那几个高句丽背后站着的是皇室，那么，若是我们给了如此条件，那他们必然能够得到高句丽皇室的帮助，给他们一个皇室身份有什么不行？这不就名正言顺了吗？” 　　李二想了想，道：“却是可以，如此一来，人数可以严格控制，而且都是皇室中人，哪怕真的考入了学院，学得了仙界知识，咱们也完全有理由把他们按在大唐不回去，如此便可以去除掉仙界知识和技术被盗取的危险。” 　　扣留一个小百姓其实反而更困难的，因为那会变成外交事件，可若是以大唐皇帝亲自教导，或者留于大唐任职等等说法，将那些人留下，却是把国事变成了家事，哪怕各国不愿意，也根本没办法。 　　毕竟，皇室之间也是讲究人情往来的，人家对你们家孩子高看一眼，想要培养他，难道你还不愿意？ 　　换个角度，哪怕这些人将仙界知识和技术用非一般的手段传回自己的国度去了，但是，仙界知识和技术的特点之一就是——没有亲自上手，学了也白学！ 　　脑子：好的，我会了！ 　　双手：不，你没有！ 　　就算他们能把厂房建立出来，但想要达到大唐目前的程度，没有个十来年根本不可能，到那个时候，大唐早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他们视为珍宝的知识和技术也早就被大唐淘汰下来了，平白赠送给他们又何妨？ 　　大唐从中反而更实现技术和资金投资，将各国变成大唐的下游制造商，而大唐只需要飞速发展即可！ 　　“好好好！好想法！我马上就拟旨，送给各国皇室去。”李二兴奋得手舞足蹈，巴之不得立刻就动手。 　　沈晨连忙将他拦下，“等等，要先说明，只是参加考试的资格，而非直接入学的资格，还有，人数上也要有限定，每年每个皇室最多三人参与，超过三人就不好了。” 　　李二愣了一下，旋即想到了什么，两眼促狭地盯着沈晨，打趣道：“你好坏啊！” 　　沈晨老脸一红，“还不是跟你学的。如此一来，各国皇室内部必然会有一番争斗，每年为三个名额打得狗脑子都打出来，不是更加符合大唐的利益？” 　　李二哈哈笑道：“我一直以为你个小神仙是个慈眉善目的家伙，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玩心机也溜得很，哈哈哈哈……终于有了我唐人的风范了！” 　　沈晨道：“行了，我看你这不是打趣我，而是贬低我，其实我想着的是，如此一来，泉盖苏文会如何对付高句丽的皇室，高句丽的皇室为了自保，又会如何施为？若是能直接给我大唐一份请求派兵救援、清君侧的奏疏就好了。” 　　李二：“……” 第576章 有病 　　李二笑道：“这个很有可能！泉盖苏文巴之不得把皇室豢养在他建造的猪圈里，而我的旨意给的仅仅只是高句丽的皇室，高句丽的皇室现在还没死绝，那他就一定会找皇室的人来，哪怕那些人都是他的人，但是，毕竟流着皇室的血脉，等到了我大唐，让他们知道我大唐对高句丽皇室抱有同情之感，就不信他山高天地远还能如何掌控？哈哈哈哈……” 　　沈晨也笑了，这是一招简单的逼良为娼……哦不，是逼娼为良的计策，泉盖苏文不想中计都不行。 　　若是他四梗着不送人来，那么，高句丽皇室想要和大唐名正言顺搭建关系的唯一机会就会被熄灭，相当于给了高句丽皇室最后一根稻草，到时候想不公开反对他泉盖苏文都不行了。 　　“如此就下旨吧！”沈晨笑了笑，道。 　　……………………………… 　　还是那间店铺，哭了一夜的商队统领有气无力、万念俱灰地对属下下达了今日的打探工作，等到最后一名同样失魂落魄的高句丽密探走了出去，他自己一个人浑浑噩噩地来到前店，点了一碗水煮羊肉，五个夹了火腿肠的面包，还有一笼小笼包，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那水煮羊肉是大唐的招牌菜，哪怕在高句丽也是一道可以上桌的大菜，而那面包和小笼包则是大唐的神仙大人从仙界带下来的吃食。 　　你瞧瞧那不起眼的面粉，在加工之下，居然可以烤制成如此轻软的面包，其中还有一股浓浓的鸡蛋香味，由于加了一点雪白的神仙糖，还有一点甜味，配上香肠的淡淡咸香，不仅不觉得怪异，反而相得益彰，一口下去，那叫一个软到心窝子里。 　　再看那小笼包，看着很小，他可以一嘴就吃三个，但他还是一口一个地吃，将整个小笼包放到嘴里，牙齿咬破轻薄的面皮子的同时，一股浓烈的猪肉香气喷香扑鼻，其中还有淡淡的麻油香味，让整个口腔都成了一个肉食铺子，散发着浓浓的肉香。 　　每每吃个上一个小笼包，再咬一口夹着香肠的面包，再配着羊肉喝上一大口添加了小葱了羊汤，那种美妙的搭配感，直接让他有种欲仙欲死的飞升之感。 　　可惜我不是唐人啊！ 　　吃着吃着，他的眼泪又流下来了，如此美妙的吃食等自己完成任务之后就再也吃不到了，只要一想到这一点，他就会悲从中来，觉得自己是天地的弃儿，没有丝毫的存在感。 　　偌大一个天下，竟然没有他一处安身之地。 　　“陛下和众多家人们也是如此的感觉吧？” 　　他是皇室中人，论起备份，还是当今高句丽皇帝的表叔，只是一直深居简出，而且高句丽建国已经五百年，他的这一支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在中心了，可即便如此，还是没能逃出泉盖苏文的魔掌，天天都被泉盖苏文的密探看押着。 　　若非他假死了一次，又因为旁支的身份，不会受到泉盖苏文的猜忌，想要抵达唐国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他在心中默默一叹，想到了远在高句丽的家人，自己在吃着大唐神仙美食的时候，想来他们还在受着泉盖苏文的压迫。 　　也不知道他们还能否等到我回去？ 　　一念至此，商队统领想要见到沈晨，称述请求的愿望就越加强烈，可昨晚他和十多个密探一起想了整整一个晚上，也没有想到该如何去做。 　　本来，有条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找到百骑，百骑是大唐皇帝的亲属密探，找到他们就跟找到大唐皇帝本人没有什么两样，奈何他们皇室和唐国皇室的关系早就没了一点情义，曾经在暗地里的联系也早就断了，根本不知道联系大唐百骑的方法。 　　总不能走到街上，直接吆喝两嗓子吧？ 　　“有病！” 　　商队统领让小娘子上了一壶大唐新出的“二锅头轻柔型”，乃是用仙酒“二锅头”进行了勾兑加工后的凡酒，早就没了多少二锅头的狠辣和酷烈，只有二锅头本身那种绵延的清香，传说一壶仙酒二锅头能兑一百壶“二锅头轻柔型”，所以价格也不高，他节省一点，靠着从倭国商队那抢来的一些货品做出的生意，一个月里勉强也能喝上半壶。 　　心事重重地他在看到小娘子的时候心里暖了一下，但见小娘子离开，又恢复了那种要死不活的样子。 　　就在他恋恋不舍地准备把最后一口酒喝下去的时候，突然，门外走进来三四个胡子浓郁的胡商，那浓烈的体味即便离着好远也能闻到，柜台后的小娘子身子向后踉跄了一下，险些背过气去。 　　待得他们落座，叽叽咕咕念叨了一阵，便见他们欢天喜地地走了，就连刚上的小笼包和面包也没吃，商队统领好奇地问正经过他旁边，准备去收拾的周姓小厮。 　　“他们怎么了？” 　　小厮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似乎还对他一见小娘子就两眼放光的动作很不爽，冷冷哼了一声道：“今日仙师在门口贴了大唐皇家学院分校招生的事宜，说各国皇室可每年选派三人参加入学考试，刚刚陛下也传了圣旨，还说若是考取了，便可以得到大唐的身份证明，从此以后一切权利等同于大唐人，圣旨今日便会传到各个国家去，他们听人说了这事儿，兴高采烈地去仙师府邸前了，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小厮说完，正想嘲讽商队统领两句，可等了好大一会儿也没等来商队统领的嬉笑，他不禁转眼一看，竟然看到商队统领整个人呆若木鸡的模样，唤了几次也没用，直到他把手伸到商队统领面前摇了几次，商队统领才猛地反应过来。 　　当即，商队统领便跳了起来，嘴里哇哇怪叫着什么，身体上手舞足蹈，脸上却挂着两行滚滚而下的泪水。 　　“你你你、你怎么了？莫不是疯了？”小厮急得团团转，“你疯了不要紧，可不能疯在我们店里，掌柜的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商队统领浑然不管小厮话中的冷嘲热讽，只是高呼道：“太好了，太好了，可以见到仙师了！可以成为大唐人了！可以摆脱困境了！哈哈哈哈……” 第577章 只是运气好 　　历城是个小城，大唐的政治中心也不是历城，但是，大唐的政治中心却是李二，所以，从某个程度上来讲，历城就是现在的天下中心，随班而来的，绝非一些侍卫和大臣而已，包括大臣们办事的部门，也一起过来了。 　　尽管李二去了洛阳之后，剩下了很大一部分官吏在长安帮助李治，但是，跟随李二而来的也是整整一套朝廷班子，其中，负责外交的鸿胪寺也跟了过来。 　　鸿胪寺所在的地方，自然各国的使臣也会跟着一起来，特别是在看到李二和沈晨没有返回长安的心之后，基本上各国就只在长安留下看门的人，其他人都过来了。 　　因此，分校允许各国皇室参考的事情很快就通过鸿胪寺传达到了各国使臣之中。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道圣旨和沈晨的通告，立马把各国使臣炸了个稀巴烂。 　　大唐开展轰轰烈烈的仙界知识和技术覆盖已经三年了，留在长安的他们都是享用过仙界知识和技术的产物的人，那一件件事物，一桩桩神奇的事情，哪有不心向往的？ 　　天上飞的，地下跑的大物件就不算了，仅仅只是吃的、喝的、用的，每一个种类中的任何一件事物都令他们发狂不已。 　　可惜，神仙是大唐的，在神仙的教授下生产出来的东西也是大唐的，而负责学习和研发的大唐皇家学院也是大唐的！ 　　每次梦回，他们何曾不向往过自己过度也如长安一般有此一间学院，让他们能吃到面包，穿上棉布做的吸汗衣服，喝上冰红茶…… 　　可是，大唐皇家学院从诞生的第一天就注定了大唐不可能和外国人分享！ 　　因为，那是国之利器！ 　　此乃刻在每一个唐人血液中的共识！ 　　我大唐之神仙岂能与尔等番邦分享？ 　　每一年，看着轰轰烈烈开展的招生考试，他们何曾不是望洋兴叹，一次次的叹息，一次次的悲哀……只恨自己不是唐人！ 　　而现在咧？大唐的皇帝和神仙一起说了，可以给各国一个机会，一个同样学习到仙界知识和技术的机会！ 　　如此一来，他们便有了和唐人一起坐在同一间教室里学习的机会，有了和大唐百姓一样过上好日子的机会。 　　虽然通告和圣旨里都说了，仅仅只是参加考试的资格，而不是如同曾经的国子监一样，直接录取的资格，而且仅仅只能由皇室参与，且仅仅只是三个名额。 　　但是，说一千道一万，这也是一个机会！ 　　大唐已经给了机会，能不能抓住，难道还能怪大唐？ 　　将心比心，若是他们自己的国度里也有沈晨一样的神仙，他们巴之不得外人连见都见不到，更何况还能允许外人参与？ 　　那可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骄傲！ 　　岂能与外人分享！ 　　“谢大唐皇帝陛下，谢大唐仙师大人，大唐无私之恩，我瞪外邦臣民必定感恩戴德，此生此世绝不负大唐！” 　　感激的声音从消息传出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停歇过，商队统领也没有停歇过，抱着唯恐是假事心态的他惴惴不安地来到沈晨门口，挤过人山人海的各国使节，看到那红底黑字的通告之后，他的感激声就一直没有停歇过。 　　回到店里，他欢天喜地的样子让小厮看了不尽鄙夷，“你瞧你，又不是直接录取，还不是要参考？你以为大唐皇家学院是那么好考的？我告诉你，十万个大唐人考试也才招收三五百人，你觉得你们有多大的机会参考上？” 　　商队统领现在的心情完全可以用心花怒放来形容，平时若是小厮如此激他，他必然要反驳一番，可今天却哈哈一声笑，带过不提，随口说了声，“那是，考不取也正常，可是啊，大唐皇帝和神仙大人说了，几百年没有录取，只要过了两轮，便能有大大的好处，我等自然是不怕考的！” 　　“啊？还有这等事？”小厮瞪大了双眼。 　　商队统领得意洋洋地道：“那是，不然我等怎能如此感恩于大唐皇帝和神仙大人呢？人家那是真正的高人，为我等万人考虑，哪像你一样，巴之不得我们不好。” 　　“切！” 　　小厮冷冷一撇嘴，嘴里念叨了一句，“等你们考过了之后再说吧，但愿不会被那些题目折磨死”，然后转身就走了。 　　对于小厮最后这一句话，商队统领当做没听见。 　　大唐皇家学院考试极为怪异和困难的传闻他早就听过了，每一年考完后还会由《大唐皇家仙报》将题目刊印出来，供全民观看。 　　他也看过，那当真叫一个千奇百怪，令人摸不着头脑。 　　但是，题目中却少了太多太多的四书五经，反而更多的是天地间的事物和规律，对于这些东西，题目不会，大唐人自然也才刚刚学习没多长时间。 　　况且《十万个为什么》又不是什么禁书，任何一家书店里都找得到，大唐人能学，难道我们不能学？你们只不过比我们早学了几年而已，难道我们不行？ 　　当麦哲伦发现美洲之后，每一个航海员都觉得麦哲伦只是运气好。 　　商队统领同样如此，他并不觉得高句丽人在这一方面比大唐人落后到哪去，大唐人应该庆幸的是他们有神仙坐镇，若是神仙是他们高句丽人，他一定早就考取学院了。 　　这个时候，早上出去打探消息的密探们也回来了，毕竟，这个消息太重要了，重要到他们哪怕不完成任务回来，也没有任何关系。 　　相反，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商队统领一定会针对这个消息做出一些事情，他们就是回来听候调遣的。 　　于是，商队统领等到人齐，急咧咧地就带着人回到后院，大白天的将门墙堵得密不透风，点着蜡烛，在屋子里开起了黑会。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在屋内的一言一语，都通过一根埋藏在底下的青铜管道，传到了旁边一座小院的地下室里。 　　船工周小贤、文书赵县令、老农、织娘难得的聚在一起，将他们的对话一一地听了个明明白白。 第578章 难怪看他不顺眼 　　“马上派人回去，呈告大王，让大王尽早选出三人！” 　　青铜管道里传来的声音嗡嗡作响，不是特别清晰，但话语却是能够听得明白的。 　　在这个时代，全亚洲都在学类似于后世粤语的大唐官话，大唐的文化辐射能力可不是盖的，不说达官贵人，就连外国的升斗小民也能说两句“你好，吃了吗”。 　　因为，尽管他们说的是高句丽的预言，但由于高句丽预言和汉语牵绊太深，除了一些遣词造句对于唐人来说比较生涩之外，语言障碍并不太大，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吃了吗，你好”一样，有些别扭，但不至于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而且，为了监管他们，织娘早就学会了高句丽语，有她从中传递，各人自然听得明白。 　　“切，这些家伙没脑子。”周小贤嘴里嚼着一颗薄荷糖，这是刚刚推上世面的糖果，其中有糖的清甜，又有薄荷的清香，刚上市就得到了大唐百姓的喜爱，特别是红楼之中的女子，更是将起视为清口的神物，那叫一个爱不释手。 　　文书赵县令呵呵笑了笑，“番邦之国嘛，也是有人才的，那泉盖苏文就不一般，可惜皇室无人了。” 　　商队统领自以为自己的身份天衣无缝，其实在如此百骑那强大的情报系统之下，早就被查明了出来。 　　“这个阿道兰就是属于没脑子的。如此做法岂不是把他们大王往死路上逼？泉盖苏文得知之后会如何？还不如静等泉盖苏文发话，看看泉盖苏文的反应，反正有这里的这条路，实在不行，直接亮明身份和大唐谈，大唐岂能坐视泉盖苏文用假皇室代替他们？”老农深深地嗅了一口银色酒壶中的酒香，笑着摇摇头，也不知道笑的是什么。 　　织娘倒是无所谓，“安心吧，有咱们在这守着，即便他是个废物，也能做出一番成绩。” 　　“就是苦了老子了！”周小贤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铜管，若是可以，他真想顺着青铜管子爬出去，把那个叫阿道兰的家伙狠狠揍一顿。 　　你他娘的自己废物就算了，还连累老子一起受苦，揍你一顿都是轻的，把你生生弄死都是活该。 　　赵县令道：“苦点累点没什么，只是双手把刀子拿的时间长了，怕是连写字也不会了。” 　　在四个人里，赵县令是唯一一个不愿意做百骑的。 　　他的梦想是到长安当官，不用大官，哪怕只是个办事的文书就好，哪怕只是个清县衙门的文书就好，哪怕只是个没有油水的部门就好。 　　然后攒下一点钱，买一套小院子，把扬州的家人接来，在大唐天下的中心过一过真正的大唐人的日子。 　　可是……他居然进了百骑！ 　　妈妈的，每天过着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不说，更别说把家人接到长安城如此渺小而卑微的愿望！ 　　关键是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为毛会进的百骑！ 　　听说是仙师钦点的！ 　　问题是我一个拿笔杆子的文人进百骑这种刀口舔血的部分干啥啊？ 　　他来到百骑那么长的日子，他还没捏过一次笔杆子呢！ 　　在长安的时候，他和周小贤负责看守假玄奘，那假玄奘有没有半点真本事，就连一本经书都背不下来，他原本还想着和假玄奘一起聊聊佛经，哪知道第一次和假玄奘聊，三言两语就被拐到红船里的头牌姑娘嘴巴里究竟有没有口气去了，弄得他当天就抑郁了。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一天过得开心的。 　　三人都知道他的心思，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当下吃吃地笑了一阵，忽地听青铜管子传来一声大喝，顿时吓了一跳，连忙侧耳倾听。 　　“不行！不能如此做！” 　　青铜管子里的声音虽然不清晰，但听清楚每个人的声音还是可以的。 　　四人知道，这是阿道兰的声音。 　　但听得阿道兰道：“唐国既然出了圣旨，必然要传到家里去，可是现在家里被泉盖苏文把持着，这道圣旨根本到不了大王的面前，泉盖苏文也绝不会让大王知道，若是大王提前做了应对，那便证明大王有渠道得知唐国的一切，那么泉盖苏文必然要加罪于大王。” 　　“哟，变聪明了啊！”老农笑呵呵地说了一句。 　　四人还以为阿道兰开窍了，还觉着他们刚才那一番推断错了，都有点尴尬，但没想到接下来阿道兰的一句话，就让众人知道，这个阿道兰当真是个废物！ 　　阿道兰道：“既然如此，咱们就不能传回消息去！但是，高句丽一定要有人参加考试，否则，咱们唯一能接触仙师，接触大唐上层的可能就断了！所以，我决定，我要摆明身份，参加考试！” 　　“靠！” 　　众人齐齐翻了个大白眼，织娘捂住肚子笑得要不成了，老农一口口水就喷了出来，赵县令一拍额头，直觉得这个阿道兰没救了，周小贤则更加直接，对着青铜管子竖了根中指。 　　“原来他的目的在这啊！”赵县令无奈地感叹道。 　　“他就是想自己参加考试而已！”周小贤觉得阿道兰这样的人也就这点抱负了。 　　织娘则说：“其实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他压根就没想过，一旦泉盖苏文得知有高句丽参加了大唐的考试，必然要调查，这一查绝对能查到他和皇室的身上，到时候他们一家就死绝了。” 　　老农摇摇头笑道：“人心啊人心！世上最恐怖之事莫过于此！” 　　众人心底都明白，阿道兰如此作为，是铁定了心要在大唐混，为此，哪怕高句丽那边的家人死绝了也无所谓。 　　“呸！”周小贤狠狠地吐了口吐沫，“老子就说为什么看着这家伙总是不顺眼，合着是因为这家伙表里不一，是个衣冠禽兽。” 　　阿道兰太蠢，蠢到如此想法也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当下，青铜管子那边就有人猜到了阿道兰的意思，一阵争吵，吵得青铜管子嗡嗡作响，四人被弄得耳朵疼。 　　直到半个多时辰之后，青铜管子那边才在一声剧烈的惨叫之后归为平静。 　　“你们给我听好了，若是我身份显现了出来，哪怕被泉盖苏文得知，唐国也必然不会把我们交还回去，更加不会让泉盖苏文伤害我等，我若是能过两关，你们作为我的随从，也能在唐国安家立业，是在唐国做逍遥百姓，还是回高句丽当泉盖苏文的奴隶，何去何从，你们自己选吧！” 第579章 演，你接着演 　　对于这个选择其实不难，难的是能否狠下心，可以不顾及家人什么而已，但在此时，房间里已经有人身首异处，那么，这个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不到三个呼吸的时间，所有人便都统一了思想——证明阿道兰的皇家身份，留在大唐，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 　　“呸！一群怂货！”周小贤一口吐沫吐在青铜管道的边上，气得织娘狠狠踹了他几脚，“那是我听声音的地方！你个王八蛋！” 　　赵县令则是和老农坐到一起，两人相互间看了看，老农道：“怎么，有什么想说的？” 　　赵县令道：“如此一来，高句丽皇室人选便是有了，问题是仙师和陛下的意思不会让他们如此好过。若是高句丽皇室那边不知道大唐的情况，如何会和泉盖苏文翻脸？” 　　老农砸吧了两下嘴巴，想了想道：“你说的不错，我们尽快把消息传给仙师和陛下，让他们做决定吧！” 　　“你傻呀！”一向怂包表现的赵县令居然对着老农喷了一句，这下可吓呆了老农自己和周小贤、织娘三人。 　　从统属上来说，老农乃是他们的上司。 　　从地位上来讲，老农当初进入百骑的时候，赵县令还在念着《千字文》。 　　从年岁上来说，老农已是年逾古稀，而赵县令不过堪堪四十岁左右。 　　在大唐这个讲究门面，讲究地位，讲究礼仪的时代，赵县令这一句喷，不论从哪个方面都做得太烂。 　　老农忽然发现，他好像已经好久好久没被人喷过了，就连仙师和陛下都没喷过他，以前做错事被罗甑生喷过几次，要不是碍于罗甑生是他的顶头上司，他早就下点药水给罗甑生喝下去了。 　　“你……你几个意思？”老农很懵，咱就骂上了？我哪里做得对不起他了？ 　　周小贤和织娘还没反应过来，赵县令接着喷到：“咱们这次是来干什么的？咱们是盯住阿道兰，引导他把消息传给高句丽皇室，让高句丽皇室和泉盖苏文彻底撕破脸，再从他手里得到高句丽皇室的求援文书，给大唐征伐高句丽的借口啊！” 　　“这还要你说？”老农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藏在怀里的手捏成了拳头，嘎吱嘎吱作响。 　　周小贤和织娘也反应过来了，不等织娘发怒，周小贤一脚把赵县令踹翻在地，指着赵县令的脑门头就开骂，“你个王八蛋，农叔也是你能骂的？” 　　说着，斗大的拳头就一下一下地往赵县令身上招呼，揍得赵县令哀嚎声声声不绝。 　　织娘和老农也不劝，反而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目光的落点却是在周小贤身上。 　　一直打了一炷香的时间，眼看赵县令的哀嚎声已经奄奄一息了，周小贤这才罢手，气喘吁吁地说：‘告诉你，农叔就是我再生父母，你敢骂他，我就弄死你！’ 　　老农和织娘对视一眼，而后一起噗嗤一笑，周小贤听此，猛然一愣，而后转身看着老农，尴尬地挠着后脑勺，老农哈哈笑道：“演，请继续你的表演。” 　　周小贤老脸一红，尴尬地咳了两声，织娘掩嘴笑道：“放心，我的银针不扎自己人。”说完，纤纤素手往身后一收，一抹亮眼的银白色消失不见。 　　赵县令还在地上哼哼着，听见四下里没声音，忍不住用手捂住眼睛，从手指缝里探出目光来看看情况，这一看之下，竟发现众人都在看着他，当下啊的一声惨叫，继续哼哼起来。 　　周小贤一拍脑门，连忙用脚踹他屁股上，“喂喂！别装了，被识破了！” 　　“啊？”赵县令撑起身子，“我演得不像？还是我叫得不惨？” 　　“噗嗤！”织娘吃吃笑道：“你个憨货，周小贤揍你身上的拳头看起来厉害，却全都捡着你肉厚的地方打，逃得过别人的眼睛还行，别忘了，我们可是百骑，如何杀人才是目的，如何杀不了人自然也是知道的。” 　　得！ 　　这下算是高手遇到蒙面人了。 　　赵县令尴尬地笑笑，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那样子就像刚才那一番嬉闹没有发生过一样。 　　周小贤无奈地瞪了他一眼，“要不是看在你和我相识这么多年的份上，就凭你今天的演技，我就真下死手弄死你了。” 　　赵县令嘿嘿笑了两声，对老农道：“农叔，那个啥，刚才只是见大家闲得无聊，找点事情给大家乐呵乐呵，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农叔龇牙咧嘴的笑笑，摆摆手毫不在意，但有意无意地把屁股挪动两分，在地板上露出一个深深的屁股印字。 　　周小贤和赵县令一看，顿时冷汗嗖嗖地往下淌。 　　这要多么高深的武功才能在一会儿之中把石板弄成如此样子？ 　　心里又要多么恼怒才会把石板弄成如此样子？ 　　两人发现，自己似乎刚刚才在阎王殿里走了一遭。 　　“说说吧，你的意思。”老农笑眯眯地嗅了口酒。 　　赵县令这一下可不敢再托大了，道：“方才我已经说了咱们的任务，然而，若是我们仍由阿道兰把自己的皇室身份坐实，必然会断绝高句丽皇室和这边的联系，那么便影响了仙师和陛下的计划。” 　　“你的意思是咱们接着做？你想过没有，若是把此时交待上去，仙师和陛下另有想法呢？”周小贤不可思议地道。 　　赵县令摇摇头，“必然不会的。即便仙师和陛下还有别的想法，但此事的核心是不会变的。” 　　“核心？”织娘道，“也就你这种官场上的油条子才会知道其中的弯弯道道，你就直说吧，我们也不是蠢人，只是见识所限而已。” 　　赵县令洋洋得意地挺直了腰杆，清咳一声，道：“其实核心并不难猜，无非就是征伐高句丽，而且是名正言顺地征伐高句丽而已，既然核心如此，那么，无论如何做，只要能让仙师陛下名正言顺地下达帮助高句丽皇室的命令不就行了？何必事事汇报，惹得仙师和陛下心生怨烦？” 　　“这……” 　　一时之间，屋子里的四人齐齐陷入了沉思。 第580章 借花献佛 　　“我看是这个道理。”老农咳咳两声，嗅了一口酒，微微熏熏地说道。 　　织娘急了，连忙道：“师父啊，您是老百骑了，不会连事无巨细，详细上报的规矩都忘了吧？要是上面怪罪下来，或者因此让陛下和仙师的决策出现了失误，哪怕是你也担待不起的啊！” 　　百骑的规矩之严格，近乎到了毫不讲理的地步，其中一条便是百骑中人，眼看耳听为第一，意思就是要把看到的听到的当先汇报上去，至于要如何做，那是上官才需要做的事情。 　　老农在百骑里身份特殊，享有一定的决定权，然而，此事事关两国大事，更是大唐征伐高句丽的大事，整个大唐，除了李二和沈晨，根本没有人配做决定。 　　地下室里顿时陷入一阵沉默，良久，老农缓缓地开口，“小赵，你就继续说说吧！” 　　此话一出，织娘顿时泄了气，狠狠地瞪了赵县令一眼，连带着也给了周小贤一眼，看你做的好事，刚刚把他打死该多好？ 　　周小贤：“……” 　　赵县令咧嘴一笑，道：“其实完全可以不用怕，百骑的规矩里不是也有一条任务优先原则吗？咱们时为了做任务而已，不能说咱们越权的。” 　　老农嘿嘿一笑，“你就说要咋滴，老头子打算干完这一票就歇了，就用这把老骨头给你们小辈当当挡箭牌，给你们一番功劳，今后在百骑里也好有个盼头。” 　　原来老农的想法是这样！ 　　一时间，织娘和周小贤神色感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连赵县令也难得地为止一震，冲老农深深地施了一礼。 　　见老农摆摆手，赵县令直起腰，道：“我的想法很简单，折磨这个对自己人下黑手的王八蛋，逼着他回到高句丽去，让他亲自把消息带给高句丽的皇室。” 　　对于整人玩这一点，周小贤脑子也挺活络，接着道：“那就干脆更狠一点，直接用泉盖苏文手下人的角色，逼着他回去，他有了恨意，自然才会更加卖力，更加加油添醋！” 　　四人想了想，这个方法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可咱们不会说高句丽语言啊！”赵县令两手一摊，“我的想法是用大唐密探的身份逼他们，如此一来也算说得通。你的想法是好，但操作起来很麻烦，我就问你，你学得会他们的话吗？” 　　周小贤愣了一下，然后道：“不需要学，只需要当个哑巴不就行了？” 　　“啊？” 　　众人齐齐一惊，赵县令眼珠子一转，哈哈一大声笑了出来，“我明白了，你是打算借花献佛啊！” 　　周小贤笑道：“如何，是不是挺有趣？” 　　织娘有些发懵，“你们究竟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 　　周小贤爱惜地看了织娘一眼，若非老农在场，他的手掌早就伸到织娘的脑袋上轻轻揉一揉了……又不是没做过……可惜手腕子断了一次…… 　　赵县令解释道：“小贤的意思很简单，创造一个高句丽人，这个人可以出现，也可以不出现，他的身份就是泉盖苏文在大唐的密探。” 　　“那如何让他出头？”织娘问道。 　　“不用！”赵县令摇摇头，“这个人压根可以只是个名字，只要让阿道兰那个废物以为有这么个人就行了。” 　　“什么意思，我还是没听懂？”织娘继续发懵。 　　赵县令道：“我们的目的仅仅只是让这个家伙以为是泉盖苏文在整他，逼他回去高句丽通风报信而已，那么，这个人出不出现根本不重要，只要以这个人的名义整阿道兰就行，以目前高句丽国内皇室和泉盖苏文的关系，哪怕只用点一根火烛都能彻底烧起来，根本无需有那个人存在！” 　　说到这里，织娘算是明白一些东西了，“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就相当于幕后黑手，表面上找其他人去逼阿道兰，只要让阿道兰知道有这么一个泉盖苏文的手下在整他，或者说在阻止高句丽皇室前来大唐参加学院考试就行？” 　　赵县令满意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突然，他叫上一疼，被周小贤狠狠踹了一脚，“你跟谁孺子呢？” 　　周小贤恶狠狠地瞪了赵县令一眼，转过头，已经两眼讨好似的看着织娘，“阿织，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噗嗤！” 　　织娘掩嘴一笑，老农哈哈地笑起来，“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等此事结束，恐怕我不想退位让贤都不行喽！” 　　众人跟着哈哈大笑，只以为是老农在打趣。 　　他们三人却不知道，在老农等一种高层的眼里，这三人便是下一层百骑的高级统领候选人。 　　周小贤和赵县令用无数年官匪一家亲的亲密合作，培养出了无比的灵犀精神，两人哪怕不说话，脑子只要稍微一转，就能立马知道对方想要什么。 　　刚才那一番打趣不过是小试身手，他们在长安时，当着无数百骑精英的面，对假玄奘的看护，那才叫一个令人瞠目结舌。 　　就凭他们相互之间配合娴熟这一点，绝大多数百骑组合都比不了。 　　他们只不过是身在其中不知道而已，其实，在百骑内部，他们的名声早已经和老农不相上下了。 　　只不过别人提到他们是一种赞赏和酸楚，提到老农则是尊敬、尊敬和尊敬罢了。 　　既然商定好了计策，四人便开始分工合作。 　　老农照旧在店铺里瞎逛，不时找阿道兰喝喝酒聊聊天，织娘则把阿道兰的一切行为习惯和个人爱好等等再做严格的梳理，周小贤照例当小厮，和阿道兰吵嘴拌嘴，而赵县令则悄然不见，去了百骑老营。 　　阿道兰全然没有知觉，他现在一心想要的就是证明自己是高句丽皇室，偏偏现在扮作的是倭国商人，陡然间转换身份必然会引起大唐方面的猜忌，更何况还有高句丽的密探，难说就会被他们盯上，从而功亏一篑。 　　因此，他只能强行按捺下心中的激动，让手下人出去打探消息，并且和高句丽的人员取得联系，看看有没有心存皇室，能帮他忙的人。 　　在历城之中，高句丽的使臣也跟着来了，阿道兰相信，高句丽建国五百年，就不信没有几个忠臣！ 第581章 山东一事告一段落 　　“此时你怎么看？” 　　一片青青荒地之中，李二和沈晨站在荒地的旁边，悠悠地问沈晨。 　　大唐对开荒是有非常严格的要求的，百姓想要开垦荒地，不是拎着锄头挖出来就行，必须得到官府的认同，开具凭证，若是没有，即便开垦出来，也只算作朝廷的资产，老百姓相当于白干。 　　如此做法，看似限制了百姓开垦荒地的自有，其实是保护了低下层百姓的利益，若是不加以限制，门阀世家们带着人把荒地围成一圈，那块地就和百姓说拜拜了。 　　在如此限制之下，至少还可以从门阀世家的手里漏出一点汤，让老百姓吃一吃。 　　再者，大唐的人口数量实在太少了，哪怕经过贞观二十年的努力，也难以弥补隋末动乱带来的人口锐减。 　　因此，大唐的荒地还很多，李二发愁的就是如何才能增加人口，才能把荒地利用起来。 　　他们面前的这一片荒地位于历城的南边，历何水从南向北缓缓而过，河流不湍不急，却也不是轻轻缓缓。 　　整块土地平坦而宽阔，远山在外，视线所及，尽是山东平原的天高云阔。 　　尽管山东世家和朝廷的谈判还在继续，但当长孙无忌有意无意地在谈判中提及高句丽三个字，山东世家想要的真正东西其实已经呈现在了朝廷的面前，只不过他们的要求太单纯，也太卓远，让李二和朝廷反而拿不定主意，只好暂且搁置。 　　然而，对于学员的建设其实已经落实在了图纸和文本上，前两天罗宾崔上了学院地址的说明，李二和沈晨今日便是来视察这一片土地，亲眼看看是否适合建设大唐皇家学院的分校。 　　但真实情况是，两人就是出来游玩的。 　　趁着侍卫们修剪荒地杂草，打落出一片小型营地的间隙，李二和沈晨吃着沈晨专门为罗巧儿购买，却被李二发现，也只是给了李二一份的后世零食，李二问了沈晨老农等人的计划。 　　尽管老农表面答应的很好，好像当真同意了赵县令的想法，不报告给高层，但百骑规矩森严，老农一个老滑头，怎么可能不在私下里汇报呢？ 　　沈晨想也没想，点头道：“当然可以，只要把高句丽的皇室引出来，什么办法不都可以？” 　　李二道：“这事儿毕竟不是光明正大，你就不怕被高句丽皇室知晓，不入彀？” 　　沈晨白了他一眼，“换你是高句丽皇室，你哪怕知道了这是大唐的计策，你愿不愿意入彀？” 　　李二愣了一下，哈哈笑道：“你啊，对政事是越来越熟练了？” 　　沈晨两手一摊，“我还是不喜欢，但没办法，我要是不学会了，很多东西没办法执行，算是身不由己吧！” 　　李二默默地咬了块巧克力，但觉口口丝滑，香味不绝，而后笑了笑。 　　他一点也不怀疑沈晨话里有几分真切，他知道，沈晨就是这么一个人，如果可以，沈晨宁愿把自己关在学院的小屋子里，玩什么“撸啊撸”。 　　他听沈晨说过，那是仙界游戏，可以在线和千千万万的仙人一起玩，只是他就不明白，那根线是什么线？ 　　朕也好想玩…… 　　待得侍卫们将临时营地扎好，李二和沈晨的零食也吃完了，索性往下走走，发现在一堆篝火上还烤着十数只野鸡野鸭和野兔。 　　大唐时期，野生动物才是真正的陆地之王，人类不过是其中一员，而且从很大程度上来说还仅仅是少数的那一类，现下又不是饥荒之年，荒地里出现这些猎物实在寻常。 　　李二倒是来了，当下就想骑着高头大马去打打猎，可惜被沈晨瞪了两眼，讪讪地退了回来。 　　“那个啥……”李二问道：“对这片地方还满意不？” 　　沈晨没管他，转身看着这块荒地，“有山有水有平原，各种实验都可以做，倒是一个好地方，就是地方太过平坦，怕保密方面有所不逮。” 　　李二摆摆手，“那没事，大不了多加一些学院近卫便是。” 　　沈晨笑了，“怎么，就不怕这些学院近卫成了山东世家的？” 　　李二道：“本来就是要用山东世家的子弟，给他们一些甜头也没关系。” 　　学院里，五姓七望的子弟同样充当着学院近卫，而且是从一开始挑选的时候就已经暗中布置下的，想来那个时候的李二就知道，与其处处防备，不若在可能的情况下给予五姓七望一点实惠。 　　效果显著。 　　至少到现在为止，沈晨也没发现学院近卫和五姓七望的那几个家主交际甚密，更多的不过是学院近卫参与了一些军事上的研究，将听到的看到的讲给那几个家伙听听而已。 　　毕竟，学院里的东西基本都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的事物，懂得原理的是博士们，会制作的是与朝廷和学院都签订了双重保密合约的匠人，学院近卫不过是使用者而已，哪怕告诉了五姓七望他们的所见所闻，五姓七望也别想自己制作出来。 　　事物发明创造出来就是给人用的，不可能一直藏在学院后山里，既然用了，就不怕被人看破，自己要做的唯有不断提升技术而已。 　　沈晨敢说，就凭当下学院后山里的那些玩意儿，就算原原本本地给了五姓七望，他们最多照猫画虎，弄些劣质品。 　　等技术进一步提升，那些东西就会呈现一种碾压之势，到时候，别说照猫画虎，就算一步一步按照说明书来做都未必能做得出来。 　　这就是科学力量中的代差！ 　　不懂就是不懂，懂了就是懂了！ 　　看了好大一会儿，李二的打猎兴致实在太大，沈晨都没办法压下去，只好由着他去野地里撒欢，等他兴高采烈地抬着一头野猪回来的时候，已经夜色擦黑，偏偏他还兴致不减，众人索性在营地里安顿下来，过一天在外野营的日子。 　　“喂！你是不是心里很不痛快？” 　　夜晚，星辰稀疏，篝火猎猎，有兴致高昂的侍卫已经唱起了歌，李二捅捅沈晨的胳膊。 　　沈晨撇了他一眼，“废话，如果把你换成巧儿，我会高兴得很。” 第582章 向官员动手 　　李二一听，哈哈地大笑起来，“好你个大唐仙师，有了娘子就不要兄弟，也是服你了。” 　　沈晨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有些话不能说，一说就是揭伤疤，就李二那见色起意的性子，沈晨都不想跟他说话。 　　玄武门之变后，他的兄弟去哪了？死了！ 　　他的那些侄子侄女去哪了？死了！ 　　他的那些嫂嫂去哪了？ 　　哼哼！他的后院里！ 　　就这样的人品，居然敢说沈晨有了娘子就不要兄弟？拜托，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沈晨懒得理他，自顾自地道：“高句丽的事情暂时就这样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他可不相信李二是个闲得住的主。 　　果然，李二想都没想，就说：“蒸汽文明发展的规划既然定下了，自然应该向着这方面去做，对此我和朝臣们是一无所知，你说说，咱们先从哪里入手才好。” 　　其实，李二的言下之意就是，山东世家的事情到此也算结束了。 　　媳妇娶了，算是联姻了。学院的分校给了，算是将他们纳入朝廷胸怀了。在高句丽方面的条件也已经心照不宣了，没必要再做什么了。 　　如此一来，沈晨就要回长安去了。 　　沈晨想了想，道：“所谓士农工商，农有农科院，仙界的种子和各项技术已经种下去了，只需要等着一年一度的时节来临，用时间堆砌起来就可以。短期内的话，海外封王已经有了很大进展，只需等着他们从安南那边把粮食运过来就行，大唐百姓吃饱不会是难事。” 　　“工的方面，工匠等级制度已经开始正式施行，又有《专利法》保护，工匠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只好政策不乱，只好没有大规模深层次的贪污腐败发生，工匠们的权益就能够得到保障。” 　　“商人嘛自然不用多说，只要沾上仙界知识和技术的一点点边，想不发财都不行，五姓七望那些混蛋巴之不得仙界产品更多一些，好让他们的子孙后代都享几年清福。” 　　等沈晨说到这里，李二的眼睛眨巴几下，“那就还剩士了？” 　　沈晨沉吟了一会儿，“我之前虽然已经弄了学院，开了小学，制定了新的科举，也用了大批读书人，但是，这仅仅只是治标而已。” 　　李二笑了笑道：“你的想法是动官员？” 　　沈晨没说话，等了一会儿，发现李二至少在面子上没反感，才道：“官员是你的基本盘，却也是士人阶级的核心，除了你，天下人没人可以动，包括我也不行。” 　　李二发现沈晨说得真切，咧开的大嘴不由得渐渐收拢起来，静静地沉默了下去。 　　官员是一个唯一的群体。 　　他特殊在除了帝王本人以外，不应该假手于人，等哪天帝王连自己的官员都管不了了，这个朝代也就可以宣布结束了。 　　历史上的王朝覆灭特征里，这一条百试百灵。 　　李二是一个有着巨大政治野心的帝王，对官员的看重更是如此，他绝不可能把控制官员的力量也借给沈晨。 　　如今的沈晨在大唐的声望从某些方面来看，比他李二都还要高，凭借着这种声望，朝廷里长孙无忌、房玄龄两大宰相对他恭敬有加；军方那边，程咬金、尉迟敬德、翟长孙等一大批将领将他视为开疆扩土功勋的引导者；民间更加不用说，哪怕有些人不知道当今皇帝叫李世民，也一定知道当今大唐有一位真正的神仙。 　　可以说，沈晨已经插手到了除了官员这个群体以外的任何一个群体之中。除了能够直接让官员升迁或淘汰以外，他都有了很大的声望去做一件事。 　　比如他说某个家伙不行，那么，他相信那个家伙哪怕还能继续在朝廷里混，但不管是李二，还是朝廷里的小厮都会知道，这个家伙绝对别想着好了。 　　到了如此的地步，若是还让沈晨插手官员群体，那么，李二这个皇帝究竟还是不是皇帝了？ 　　李二哪怕再信任沈晨，也绝对做不到如此夸张的地步。 　　“你先说说，你想怎么做？” 　　沉吟良久，李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清楚，至少先听听沈晨的意思再说，万一……只说万一，万一沈晨的意思比他想象得更好呢？ 　　沈晨笑了。 　　他发现，李二真的很可爱。 　　可惜自己不是个女人。 　　沈晨道：“官员群体是一个国家各项政策得以顺利执行的群体。他们手中的权利天生就拥有了对政策实施和监管他人实施的能力。这个群体若是不作为，则政令不畅，不论多么好的政策也实施不下去，若是他们不爽了，反而还会祸害国家。因此，想要各项仙界知识和技术得以全方面开花，他们就必须站出来，为世人做榜样，带领世人去实施。” 　　李二听了，点点头，对沈晨从后世人的角度说出的话早已熟悉，确实如沈晨所说，官员这个群体就是这么个特殊。 　　沈晨顿了顿，继续道：“因此，首先要解决官员的思想态度问题。要从根子上转变他们的思想。” 　　李二转头看着沈晨，“你听到消息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沈晨愣了一下，苦笑道：“任何事物在发展过程中都会遇到很多困难，其中最大的就是不理解和不支持。从我下凡以来，一些官员就不喜欢我，还把仙界知识和技术看成了洪水猛兽，似乎百姓只要沾上了仙界知识和技术就会站起来推翻这个帝国一样。” 　　典型的就是江南那块地方，连江南道刺史都不支持，何况别的官员。 　　要不是沈晨亲自下场厮杀，用一堆仙界神迹压制了他们的内心，并获得了百姓的首肯，沈晨相信，他的仙界知识和技术在江南就是块废铁，根本不受人待见。 　　如此情况还很多很多，只不过很多人都深藏在内心里，但从风言风语上来说也同样很多。 　　李二问道：“思想是很不容易扭转的东西，你在军队里弄出的教导员制度虽然很好，但很多将士照样有老思想作祟，那些还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武人，官员都是玩笔杆子的，天生难对付，你有什么好办法？” 第583章 学院，又见学院 　　“建学院！”沈晨目光一沉，盯着李二说道。 　　“学院，又是学院？”李二惊奇地问了一声，“不是有国子监了吗？培养官员的本事，上任就能直接干事。” 　　沈晨摇摇头，“不是你想的那种，国子监不过是把不知道怎么当官的士子变成熟悉政务的官吏，让他们知道自己上任之后该干些什么，怎么干，对文书和奏疏如何看，如何写，但我说的学院是对在职官员的培训和再教育。” 　　“哦？有何说法？”李二这下明白了，但还是不解地问道：“在职官员已经知道如何做官了，还如何需要学习？” 　　沈晨却笑了笑，“不，他们不懂。” 　　“哦？”李二更加不明白，“难道长孙无忌他们也不懂？” 　　沈晨摇摇头，“确实不懂。” 　　李二不服气地道：“他们贵为大唐宰相，与我一起打下天下，安抚百姓，治理民生，历经二十年励精图治，方得我大唐如今之鼎盛，若是他们都不会当官，我不知道这天底下还有谁会当官。” 　　沈晨一听就知道李二当真急眼了，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乃是他的心腹大臣，与其说是患难与共，不如说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若是他教出来的学生不会当官，那么，他这个皇帝不就也是不会当皇帝了皇帝了？ 　　沈晨连忙道：“别急眼啊！你倒是听我说说呗！” 　　李二不爽地转过头，那样子就像是在说，我不听，我不听，反正我没错。 　　沈晨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跟李二说话，很多时候就这样，就跟对小孩子教学一样，不把他弄服气了，他压根就不知道好坏。 　　沈晨不管李二眼珠子看向哪边，直接道：“一个合格的官员，至少要具备几种本事，首先是处理政务的本事，这个本事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自然是有的，但这仅仅只是其一。其二是为上位者提供建设国家和解决问题的本事，他们两个自然也是有的，而且，能做到朝廷重臣的人自然也有这个本事，但是，下层官员里又有几个人有这样的本事？” 　　李二不说话了，他打仗是一个好手，治理国家也是一个好手，驾驭官员将军更是一把好手。 　　他当然知道，沈晨所说的就是事实。 　　对于下层官员来说，他们的思维仅仅只是办事两个字，把领导交代的事情办了就是唯一的目标，再多一点不过是把事情办得漂亮一点而已，哪有会有主动发现问题并解决问题的想法。 　　然而…… 　　“你说的这些千百年都是如此，我想千百年之后也是如此，对于下层官员来说，向上升迁的机会十分渺茫，遇上一个好的上官倒是还行，加官进爵，功勋倒手，可是，若是遇到一个不好的上官呢？想法被盗，功劳被吞，一旦失误，还要替上官背黑锅，逐出官员序列，一辈子也翻不起身来，如此情景之下，办事情，拿俸禄乃是人之常情，何必苛责。” 　　李二不得不为低下层官员说说好话，毕竟，官场上的事情总结下来就是那么点事情，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政绩”二字。 　　有的人天生就对政绩不敏感，又有耽于安乐的心思，做个小官，有点能耐，被邻里尊敬，家人也欢喜，也就可以了，哪里会冒着为上官背黑锅的风险，去做让家人蒙羞的事情？ 　　沈晨笑了笑，没说话，他打算先把所有问题说出来，再一点点阐明解决方法，以及开设在职官员学院的必要性。 　　“第三种本事，便是发现和探索的本事。这种本事往往被掩盖在了朝廷的监管之下，反而让他们失去了自己的想法。” 　　沈晨说着指了指面前的荒地，“比如说开垦荒地。朝廷根据当地人口的多寡，青状男女的多少每一年都会有相当数量的开垦目标下达给官员，为了就是激发官员的开垦意识，但是，若是朝廷没有规定呢？又有几个官员会主动地去做？” 　　“第四种则是创新精神。一个官员的所有本事中，这一种最是难得，一个抱守残缺的官员，整日想着完成朝廷政务的官员，是不会具备创新精神的。我来到大唐三年，学院也开了三年，你发现没有，其实很多的仙界知识和技术就在大唐本身，百姓的创造力是多姿多彩，非常丰富的，只要官员稍加注意，其实是可以手到擒来的。” 　　“但是，你的贞观二十年了，你又收到多少官员主动上表，说是发现了某某好东西的奏疏？” 　　沈晨两手一摊，“很少吧？” 　　李二不服气地哼了哼，但目光迷离，其实已经听进去了。 　　沈晨道：“那不就行了？咱们接着说。以上几种本事，到了第四种，别说低下层官员，就是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也不具备。而这些在仙界看来，却是一个官员最基本的本事。我以前跟你说过，仙界在一百多年前，跟目前的大唐其实没有多少区别。那么，为何在区区一百年里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仙界研究过，去除掉时代变迁等等因素，官员的主观能动性，也就是没事找事干，想方设法寻找和发明新事物的精神才是最重要的力量。” 　　“这种东西说着很玄幻，似乎看不见摸不着，可当大唐的所有官员都有如此意识之后，你觉得大唐会有多少新东西、好东西被发现，然后加以利用，从而将大唐建设起来？” 　　沈晨越说，李二越加觉得他手底下的官员确实不会当官，可面上还是不服气，“可你总不能觉得我的官员是废物？” 　　沈晨被气得笑了，这个李二，就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家伙。 　　沈晨道：“我可没说他们是废物，我的意思是他们还不够优秀，仅仅做到了一个官员政令下达，好好执行的标准，但对于主动去做一些事，特别是对文明发展有利的事情却是并不够好的。” 　　李二终于转过了头来，“这还差不多。” 　　沈晨道：“那现在可以听听我的学院会做些什么了吧？” 第584章 成婚之后回长安 　　自然是可以了！ 　　李二哪怕不说，沈晨也知道李二的意思。 　　缘分这种东西很奇妙，自从他和李二第一次遇见，用神仙之说忽悠了李二之后，李二和他就建立起了一种非常奇妙的关系，哪怕在两人关系不好的时候，李二对他的支持也从来没有断绝过。 　　这种关系无关男女情爱，无关长辈尊敬，无关道德礼仪，仅仅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在意。 　　世上最强大的关系就是这种关系，比之血脉关系更加凝练，也更加扎实和彻底，往往几十年没见，也照样能安然相处，并且一听有难，就会大力支持，比那些天天糊在一起的酒肉关系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沈晨见李二没有话说，便直接开口道：“首先，在职官员再教育学院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官员本事能力的问题。很多官员并非不够聪明，而是长年累月的案牍劳形，使得他们的思维受到了局限，又被各地的风俗习惯等等绑缚住了手脚，没办法考虑太多，因此，在职官员再教育学院的首要目的，就是把你挑选出来的聪明的，道德不错的，只是本事还不够的官吏教育一番，让他们拥有以上四种能力。” 　　“这就很不错了！” 　　听到这里，李二其实已经认可了在职官员再教育学院的必要性，不说别的，单单说官员的本事的第四项，一旦将官员们培养成善于发现新事物，并且能够引导新事物发展的官员，大唐的腾飞对学院的依赖就可以大大减少，从而也减少大唐本身对学院的依赖。 　　这是关乎于大唐皇室的后世子孙能否像他和李治一样保持本心的重要一环。 　　沈晨对此无所谓，反正他压根没有把学院建设成欧洲那种教廷似的行制，非要把自己建立在皇室之上，非要给皇室加冕才能确定皇室的正当性。 　　那是自取灭亡之道，顶着天存活几百年就算不错了，而且死的时候很惨，甚至是惨到惨绝人寰的地步。 　　那可不是他这样一个想要提升文明等级的人会做的事情。 　　“是很不错了！但是，还远远不够！”沈晨叹了口气，为历史局限性限制住的李二提供思路道：“你就没想过从他们的家国意识上也好好教导教导？军队还有教导员，保证将士的意识是国家意识，是符合皇室的意识，是符合老百姓的意识。那么，官员呢？你当真确定被儒家思想教育下的官员也有这些意识？” 　　“嘶……” 　　李二咧了咧嘴，他想起来了，沈晨说的不正是他曾经讨厌过的官员的劣根性吗？ 　　在沈晨下凡之前，应该说在沈晨真正收拢五姓七望之前，天下官员哪个不已加入五姓七望为最高的荣耀？天下士人哪个不是把五姓七望放在皇室和大唐之前？ 　　随着沈晨的不断胜利，随着五姓七望不断地转型，老百姓脱离出了五姓七望的魔掌，士子们把学院视为最高殿堂，这种思想才渐渐落寞下去。 　　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当下依旧有很多士子、官员、读书人，把加入门阀世家集团当成终身目标，而把报效国家，报效百姓，报效皇室当成进入门阀世家的垫脚石。 　　这种思维只要得不到扭转，那么，大唐的官员就绝不是大唐的官员，顶着天不过是有大唐人身份的官员罢了，外表是大唐人，内心是谁的，那就不好说了，哪怕是外族人也难说。 　　“你的意思是如同军队那样，也加入政治教育课程？” 　　李二想来想去，若是要把教导员那一套套用在在职官员再教育学院上，自然行不通，官员们本身就是文人，不会像不识字的将士那样被读书人轻松蛊惑，他们那颗被儒家熏陶的思维的脑袋，早已被装入了一个被框框条条限制的铁箍子里，由不得他们被教导员忽悠。 　　“对！”沈晨点点头，“教导员制度不实用于官员，但是师生关系却是适用的。所谓天地君亲师，一旦确定了师生关系，那么，用师生关系去推动他们接受忠君爱国护百姓的思想就简单得多，也有效得多。” 　　沈晨想了想，觉得还是需要给李二一个总结，“你可以想一想，一旦官员具备了最基本的四个本事，同时又具备忠君爱国护百姓的精神，这样的官员群体将有多么的恐怖？” 　　李二震惊地看着沈晨，他没想到沈晨想得居然如此之深。 　　他完全可以想见，一旦官员们当真成为了沈晨口中的那种官员，那么，这种官员就完全具备了主动挑起文明建设重担的能力，并且还以报效国家、皇室、百姓为心里寄托，不论是对付贪腐还是建设文明上，都有着非常高的自我意识。 　　如此一来，提升大唐的文明等级，将大唐建设成为蒸汽文明就不再是上层朝廷的政令，而是无数大唐低下层官员的目标，无形中就简化了朝廷的指令性，降低了朝廷推动的难度。 　　沈晨这一手，几乎可以说是把文明建设的力量递到了每一个大唐官员的手里，虽然无形中扩大了推动文明建设的优势，但是，也削弱了他自身的权柄，反而加重了朝廷对官员的控制。 　　这是一种什么精神？ 　　这是一种大无畏的奉献精神！ 　　沈晨用实际行动达成了官员需要再教育的结果。 　　如此官员……李二表示，请给他来一百万个！ 　　“这……”李二讪讪地摸摸后脑勺，觉得自己刚刚不信任沈晨有点不像个人，道：“那个……啥……你准备什么时候办？你会亲自教导的吧？另外，你打算办在哪里？如此学院不可能办在历城吧？” 　　沈晨无奈地笑了笑，“如此学院自当以朝廷为主干，朝廷上层必须有一所，天下十道也必须每一道有一所才好。当先之急，是必须在朝廷建立起模范学院，当一切成熟之后，再在每一道上建立一所，以此针对不同等级的官员。” 　　见李二眼巴巴地看着他，沈晨哈哈笑道：“放心，必然实在长安，第一所当然有我亲自教导。” 　　“那什么时候？” 　　“成婚之后就回长安！” 第585章 沈晨大婚（一） 　　在唐朝结婚很麻烦，麻烦到沈晨差点因此含笑九泉。 　　幸好他把李二拉到了历城，在李二的亲自操刀下，六礼中的前五礼已经完成，包括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有李二这尊大佛在，亲自担任沈晨的媒人和证婚人，礼部的行动效率完全可以用一泻千里来形容。 　　否则，听李二、罗甑生等过来人说过，这一套流程下来，能生生把人榨成人干，到了真正的新婚之夜，那是连一丁点精神都没有，加之又喝了酒，直接倒头就睡下了，哪有精神干着干那？ 　　沈晨很想说，到了后世，结婚也就是个流程，新婚那一夜也基本上不会干着干那，毕竟，早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即便没喝酒，也没有半分兴趣？ 　　不过，沈晨还是忍住没说，免得刺激礼教氛围还比较重的大唐人。 　　六礼的最后一项是万众瞩目的迎亲，也就是后世古装电视剧里男女双方最主要的拍摄场景之一。 　　男方骑着高头大马，穿红配绿，涂着满脸的油彩，一路上敲锣打鼓地往女方家而去，将女子迎回自家。 　　大唐仙师的婚礼自然不能免俗，但场面之盛大，迎亲队伍之隆重，问大唐天下，除了李二以外，再也无人可以与之相比。 　　到了迎亲这一天，整个历城都变成了人的海洋，老早就从《大唐皇家仙报》上得知沈晨结婚的百姓们蜂拥而来，将历城挤得满满当当，人数多到城里都站不下，只能拖家带口，在城外搭起营帐，绵绵延延看过去，便似多出了一圈外郭。 　　如此场面将李二都吓了一跳，他的婚礼虽然也很隆重，但人数上来说，还不及沈晨的一半，惊得他连忙又调了附近的府兵过来，组成新的防卫力量，以防老百姓出现意外伤亡。 　　当然了，也得防着某些胆大妄为不开眼的冲撞了沈晨的迎亲队伍，那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唐朝的迎亲时间乃是在黄昏，迎完之后直接吃饭，然后送入洞房，晚上那一餐自然是最重要的一餐，但在白天却要请吃帮忙饭，让迎亲队伍和伴郎团好好吃喝一顿，因此，沈晨早早地就起来了，招呼着李二带来的御厨团队制作饭菜。 　　等一一检查完饭菜之后，他便在李二的后宫团队下进行各种装扮，穿红配绿就不说了，但是用胭脂水粉把脸涂得跟桃子一个样子他就无法接受了，最后还是李二出马，用大唐的风俗习惯给他劝导了半天，他才勉强同意薄薄地抹上一层，气得后宫里的老宫女一个个唉声叹气，直呼仙师的婚礼就毁在了他们手上，若不是沈晨好言相劝，说不得非得撞死几个不可。 　　为了他的婚礼，李恪、李象、高阳等学院的学生都来了，包括已经正式升格为师兄师姐的第二期学员，第一期学员则因为在军训，没办法前来。 　　李治身居帝国命脉，无法前来，却也托人送来了数十辆车的礼物，都是由他亲自挑选的好东西，很多东西甚至在史册上都没记载。 　　武媚娘、五姓七望、军方代表程咬金、尉迟敬德、翟长孙等等也来了，为了沈晨的婚礼，李二算是把人情做到了极致，大手一挥，只要没有在执行紧急任务的人都得到了他的宽容，得以请假过来。 　　山东世家这边，则由罗甑生打头，带了一百多个山东世家里说得上话的家伙，组成娘家人，扬言要在“下婿”的环节，把大唐仙师的伴郎团打出尿来。 　　下婿是大唐婚礼中的特殊一项，当新娘的轿子到达新郎家大门口时，新娘家中所有到场的女性来宾每人都会拿棍子轻敲新郎的头，这样的做法是为了告诉新郎，不准欺负新娘。 　　为了防止不必要的流血事件，一般来说不会直接敲打新郎，而是敲打伴郎，因此，当山东世家放出话来之后，以李恪为首的伴郎团顿时显得无足轻重，最后程咬金等数十位大唐将军一合计，索性披上战甲，成了除李二以外，唯一一个能够享用大将军级别人物为伴郎的人物。 　　最后还需要准备好的就是做客人员的接待等方面，有武媚娘为主事，李恪、李象、高阳三人为首的学院两期军团，完全可以说是目前最豪华的接待团配置。 　　如此配置直接把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等大臣都拱到了边上，实在没有他们插手的地方，只好随着李二聊聊天，只等喝喜酒。 　　临近黄昏，该吃的吃完，该准备的准备好，沈晨骑上李二亲自千挑万选出来的一批高头大马，马头都比沈晨身高还要高那种，然后大手一挥，“走，娶媳妇！” 　　一时之间，迎亲队伍敲锣打鼓，整个历城直接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李象坐在第一辆敞开的马车上，车上放着一箱箱的铜钱，所过之处，冲着讨喜的百姓，抓上一把，然后高高一扬，四散的铜钱立时就把历城的热闹劲推上了第一个高潮。 　　紧接着是由五姓七望几大族长亲自带领的迎亲前锋队，他们会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等到罗府门口时，为沈晨行催妆的事宜。 　　为了帮沈晨娶亲，李钊霁这个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不顾家人的劝阻，死命来了，看着他走一步晃三晃的样子，跟在身后的沈晨唯恐今天的节日变成忌日。 　　但好说好歹，都没办法让老家伙退下，沈晨只好默认地点点头，吩咐李二的御医，让他们小心看护。 　　有了五姓七望打头，几乎把沈晨的声望提升到了一个恐怖的高度，就连李二也比不过。 　　看着远去的迎亲队伍，李二心里酸得可以。 　　当初他想娶一个五姓七望的女子，结果咧？被五姓七望嘲笑了一番！ 　　现在咧？ 　　五姓七望直接变成了沈晨的催妆队！ 　　要知道，催妆队这个位置虽然看似不起眼，但其实只有男家人的长辈才能胜任，六个老家伙和一个卢照龄，完全是把自己当成了沈晨的家人来做事的，如何不让李二眼红？ 第586章 沈晨大婚（二） 　　“新妇子！” 　　沈晨的婚礼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一场秀，为了满足前来观看婚礼的百姓，迎亲队伍专门绕城一周，是外郭一周，内城又一周，把迎亲队伍累得跟狗一样。 　　到了后面，李钊霁若非被已经长开的卢照龄背着，估摸着就直接死在半道上了。 　　但是，不论如何，还是在满城百姓的欢呼声中于两个时辰后到达了罗府的门口，此时已是月明星稀，灯笼高挂，整个世界变成了一个灯火辉煌的不夜之城。 　　得力于学院学生的到来，又有赵四海和仙界技术开发区等工匠的帮忙，整个历城里都了拉上了电灯，虽然仅仅只是主路，但那比之灯笼不知道明亮多少倍的流失瓦灯泡，还是如同炸弹一般，让大唐人，特别是没见过世面的历城百姓，狠狠地感受了一把来自仙界知识和技术的震撼。 　　罗府此时更是光彩如仙界，被后世五颜六色的彩色小灯装点成五彩斑斓的仙界洞府，那流光溢彩直接从高高的院墙那边透射冲天，直令百姓们如痴如醉。 　　如此盛景，让坐在沈晨临时住所里，同样被照射得光彩盈天的李二又酸了一次，他不顾长孙无忌等大臣的劝说，执意要再在宫里娶一次妾，气得礼部尚书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一个堂堂的大唐皇帝居然想要如同民间一般纳妾就不说了，只要想办法，一定有礼仪上的漏洞可以找。 　　问题是居然还想如同沈晨一样装点后宫掖庭，那简直就是孰可忍孰不可忍了！ 　　皇帝迎娶只能是妻子，那就是皇后，婚礼也只能有皇后一个可享！ 　　你现在要再弄一次？你要干什么？是觉得皇后位置太空了吗？可即便如此，那也轮不到外来的女人！ 　　后宫里的四妃还眼巴巴地看着皇后位呢？你叫他们怎么办？难道要来一次掖庭风波？ 　　拜托，皇帝家事就是国事！ 　　你想天下大乱？ 　　拜托，我们不想啊！ 　　最后，众人私下里商定，等沈晨的婚礼一结束，就想办法请沈晨出山，无论如何也要把李二的这个念头给压下去，哪怕给李二后宫里送一万个美女都行，反正不能搞娶亲这一套！ 　　不说沈晨家里的鸡飞狗跳，累了两个时辰的迎亲队伍好歹是到了罗府门口。 　　李钊霁死活不愿把催妆语交给别的门阀世家，挣扎着从卢照龄的背上挪下来，哆哆嗦嗦地喊道：“新妇子！” 　　那声音就像被人捏住脖子的鸭子，死活出不来声音，别说现在还是热闹非凡的环境，即便四下无人，估计不凑近到他耳边，压根没几个人听得见。 　　喊了半天，罗府里愣是连声回响都没有。 　　不怪人家罗府不仗义，实在是人家没听见！ 　　再看他那伸长了脖颈，青筋毕露的模样，不单单沈晨担心了，就连周边看热闹的百姓都为他捏了把汗。 　　最后还是卢照龄灵机一动，吆喝着周围百姓和整个迎亲队伍，一起高喊“新妇子”，这才好歹圆了过去。 　　当罗府的大门吱呀一声开启一条缝，整个人群的欢呼声达到第二次顶峰的同时，李钊霁也两眼一翻，被卢照龄悄悄抬下去了。 　　众人看得热闹，沈晨却看得那叫一个触目惊心，好悬得知只是劳累过度而已，这才松开了咬得铁铁的后板牙。 　　尽管五姓七望中最强大的人杰卢照龄护送李钊霁离开了，但是，五姓七望剩下的五个老头，哪一个不是文宗类的人物，在一年多前，他们可还是执掌天下文人牛耳的超级门阀世家，几首催妆诗作的那叫一个嚣张跋扈，把不知多少文人士子悲风伤月才憋出的名句都给压了下去。 　　“催妆”完成，接下来就是“障车”，李象手上也没闲着，带着一百多个学生，没头没脑地往高墙里扔红包，每个红包都不多，就是六枚铜钱，讨的就是个喜庆。 　　然而，却是耐不住数量太多，直接扔出了六辆大车，把沈晨看得肉都快从骨头上颤抖下来了。 　　在文宗和金钱双重攻势下，哪怕是五姓七望任何一家的门都能炸开，更何况罗家这种一般的一流家族，还不赶紧开门，那就不是闹喜庆，而是故意苛责人了。 　　于是，守卫大门的罗巧儿家人和好友也没敢长时间僵着，闹了个开心之后便乖巧地把大门打开了，第二道关卡“障车”圆满结束。 　　紧接着，大门那边透出数十位手拿烧火棍的罗家妇女来。 　　所有人都知道，迎亲的第三个高潮，也就是大唐人最喜闻乐见的下婿环节来了。若是寻常百姓，自然看得个乐呵，但于沈晨而言，迎亲队伍中那么多披甲执锐的将军在，却是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 　　真想看看“下婿”下到这些开国将军的脑袋上会是个怎样的场面？ 　　在百姓们的欢呼声中，程咬金等悍将知道，他们表现的时候到了，而早已在头盔里垫了厚厚几层的软垫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但见程咬金站在罗府门前，身后尉迟敬德等骄兵悍将组成进攻之阵，由翟长孙亲自擂鼓，一阵杀伐之气冲天而起，险些把院里的罗家妇人吓得哭出来，好悬才稳定下身形。 　　紧接着，程咬金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憨货大喝一声，“冲！” 　　鼓声一变狂风骤雨，阵型立时向前奔突！ 　　铁甲的争鸣，将军的怒喝，战鼓的闷响…… 　　罗家妇人们还没来得及给沈晨一个下马威，就被冲击得狼奔豸突、鬼哭狼嚎。 　　那一个个妇人惨绝人寰的哭嚎直叫人看得栖遑至极。 　　偏偏程咬金等大唐将领居然站在院子中间哈哈大笑，乐得开心得不得了！ 　　这就太过分了！ 　　最后还是武媚娘和高阳仗着皇室女子的身份，把他们统统赶走，又喊了李恪组织了一百名学生过来，让早已吓得擀面杖都拿不住的罗府妇人象征性地一人给了一棒子，这才勉强把第三个环节“下婿”做完了。 　　有得这一出闹剧，沈晨的脸已经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了，他恨不得把程咬金给生吃活吞了，若非娶媳妇要紧，沈晨今天就有和程咬金决一死战的念头！ 第587章 沈晨大婚（三） 　　下婿的完成意味着女方家的活动结束了，剩下的就是将女方接回男方家，然后进行最后的拜天地等仪式。 　　沈晨在历城的房子乃是在他刚到历城时罗家帮忙找的房子，规模算不得很大，却也不小，乃是除了罗家府院以外，历程中最大的民宅。原本沈晨完全可以直接动用官府的，但考虑到很多事情，沈晨还是把自己当做了老百姓一个，所以，屋子便仅仅只是用了民宅。 　　这个决定使得后来李二来到的时候可以堂而皇之地住进府衙等官方府邸，避免了一场住所上的仙师和皇帝的争斗。 　　尽管算不上先见之明，但也恰逢其时。 　　也是因此，此次婚礼完全采用了民间习俗，而非仙师应该使用的仪仗，那是如同李二一般的进献天地等等仪式。 　　礼部一开始并不认同，认为仙师就该有仙师的礼制，但是沈晨一句话就把所有人的声音压了下去，“我天天都和仙界联系，是你们建的高台能和仙界联系，还是我自己去说更好？” 　　结果不言而喻，被堵得七窍生烟的礼部只好偃旗息鼓，但在邀请的名单上却更加的肆无忌惮，他们巴之不得沈晨结婚的事情天下皆知。 　　不论庙堂还是江湖，只要出名的人物就没能逃脱他们的邀请，当然了，所有人都以能亲自观礼而为荣，也没有谁接到了请帖而不来的，如此一来，历城的民宅自然不可能安排所有人进去。 　　等把民宅里能用的地方统统用上，依旧还有许多人没有落座之处，礼部没办法，只好采用沈晨提出的圆桌方式，在民宅周围的长街里摆上座位。 　　圆桌毕竟还没有得到礼制的认同，礼部官员始终觉得于礼不合，很是排斥，在现在这种不得不用的情况下，只好强忍着悲愤，想方设法为圆桌找到符合礼制的条件，那一幅幅痛不欲生的模样，直把李二看得哈哈大笑。 　　他早就看礼制不顺眼了，能让礼部的人吃一大个瘪，他乐见其成。 　　当迎亲的队伍从罗府转回来之后，整个历城的喧闹又再一次陷入了高潮，沈晨骑在马上，一路上都能看到被邀请而来的大唐名宿从圆桌上起立，向他恭贺新禧。 　　起先，他还一一回礼，到得后来手都酸了，只好一笼统的拱拱手，就当见过了。 　　众人也没有过多见外，不拦着他回去入洞房的心思。 　　唐朝喜欢“圆”，不论是什么都喜欢制作成圆弧的形状，最出名的就是李渊的献陵外面的看门石虎，在唐朝人眼里威武雄壮老虎，在后世人眼里，就是一副蠢萌蠢萌的样子。 　　因此，沈晨回家的路线同样沿用来时的路线，也好昭告所有人，罗府出来的姑娘确实是他的新娘子不假。 　　如此一来，时间就用得太久太久，等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相当于晚上十点了，与其说是下午饭，不如说是宵夜。 　　幸好他的大婚有足够的逼格，让历城的宵禁被取消，否则，所有人都得吃牢饭。 　　当他亲自背着罗巧儿进入住所的时候，剧烈的鞭炮声将历城又推上了一个高潮，李二和罗宾崔坐在高高的主位上，看得那叫一个开怀无边。 　　“亲家，以后小女就要托你们照顾了。” 　　或许是掌上明珠嫁人，罗宾崔的心性竟然有了巨大的变化，面对李二往常直接战战兢兢的两股竟然没有一点异象，举止雍容华贵，话语得当，真正表现出了一个一流世家族长的威严和气度。 　　李二莞尔一笑，“小神仙算是我半个李家人，如今你们家巧儿嫁入我们李家，我们李家自当会善待之，哈哈哈哈……” 　　李二真正高兴的是罗宾崔把他当成亲家看待。 　　本身沈晨和他虽然算得上好友，而且是守望相助的那种铁杆关系，但是，在外人眼里，两人就是分别不同的两人，李二为此事又受用又恼恨。 　　受用是因为毕竟这是一种十分坚挺的关系，足以让那些想把沈晨笼络麾下的人闻风而逃。 　　人家和皇帝都是好友，你凭什么让人家当你的门人？你比皇帝还牛？ 　　但是，他痛恨的也是这种关系。 　　毕竟，到了他们这一个层次，友谊总是不够纯洁，一不小心就会被无常的世事带走，天知道他们的关系能存在多久？ 　　但是，沈晨把他当做了主婚人，又不顾礼制，把他送上了双方高堂的位置，那就是代表沈晨已经融入了大唐，而他则是融入大唐的那个因素。 　　因此，在外人眼里，他便是沈晨的家人，看似带着高堂两个字，其实所有人都明白，他们就像同一个家族中的亲兄弟一样。 　　随着礼官的吆喝，从无数双眼眸中穿行而过的沈晨若是知道李二心中的想法，定然会痛不欲生。 　　谁他娘的要跟你做亲兄弟？ 　　你亲兄弟怎么死的你不知道？ 　　呀呀呸！ 　　但距离太远，他所能看到的是喜笑颜欢，大嘴巴张得老大，大黄牙露得一展无遗的李二，只以为李二今天开心，没多想。 　　在那一条通往婚姻坟墓的地毯上，沈晨一步步地向前走着，身边是一个个单单名字就能让后世人倒吸凉气的历史名人，院门外是一个个在唐朝此时盛名隆裕的大儒豪商，再外边是一个个对他结婚抱着最为淳朴祝愿的大唐百姓。 　　沈晨还没喝酒，却是有些醉了。 　　想他在后世不过一个区区的小学老师，没钱没地位，还要面对日益严苛的教学环境的束缚，以及某些不讲道理的家长的抱怨，谈恋爱三个字对他来说简直和“去送死”没什么区别。 　　可他没想到的是，一场不知道为什么会选中他的穿越，让他成为了大唐这个历史上最辉煌王朝的顶尖人物，还是唯二那种，不仅钱权成了不再看重的事物，便是身边的好友也是历史上响当当的人物。 　　如今更是有了一名他喜欢，也喜欢他的姑娘。 　　这种感觉就像做梦一样，让他如痴如醉，不忍别离。 　　想到曾经有过的离开的想法，他发现……那时的自己好矫情！ 第588章 沈晨大婚（四） 　　矫情从来不能算是一种罪过，特别是这种矫情并没有让人觉得反感的时候，不过算是自我的自娱自乐罢了，给一种沉重的心灵负担减减负而已。 　　沈晨觉得自己从来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可是当后世人类把人类存活的希望压在他的身上的时候，他真的感觉到了一个沉重且难以抗拒的重量。 　　那是一种几乎令人感到窒息的重量。 　　那时的他还很简单，仅仅只是想着完成任务，然后回家，可当他看着九成宫的漫天烟火，终于明白自己来到大唐的目的之后，他发现他自己害怕了，害怕他一个个区区的凡人没有力量去改变大唐，也没有力量去拯救后世人类。 　　他更加害怕自己的一个决定在一个不小心的时候就会让后世人类再次变成外来生物的杀戮目标，使得后世人类灭亡。 　　或许是他的矫情在作祟，每当他正视这个事实的时候，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到在烈焰中哀嚎的人，在枪械下痛哭的孩子，在血泊里嚎哭的母亲…… 　　那一声声无助的求救声让他根本无法感到心安，也无法心安理得的享受在大唐的荣耀。 　　因此，他好像逃，逃到一个不需要考虑这些的地方。 　　回家是最理所当然的目的地。 　　那是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也是他唯一能够不再承受这些想法的地方，否则，只要他在大唐，哪怕他假死，他也会感到不安。 　　在那个时候，他竟然有些讨厌他的家人。 　　要不是一辈子矜矜业业干活，明明家里没有什么财产，却还是用最质朴的道德观念教育他的父母，他定然不会有乱七八糟的念头，自然也就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一切。 　　可惜，他的教育已经完成，在他的生命后半程，他唯一要做的就是践行而已。 　　至于他什么时候再也不惧怕这些了，他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只知道如同往常那样去做着事情，像个机器人似的把自己扔进繁忙的事务之中，然后他就渐渐习惯了所有的一切，脑海中渐渐不再会出现那样的情景。 　　再然后，就是他开始用自己的智慧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扬州之行是他的第一次脱变！ 　　在那之前，阴谋诡计在他眼里没有半分市场，甚至需要李二随时提醒的程度。 　　但在那之后，他却把阴谋诡计当成了家常便饭，手到擒来想吃就吃，正巧，由于脑袋里多了个可以移动的系统，随时提醒着他许许多多的后世资料，他比大唐绝大多数的人都要得心应手。 　　有些时候甚至在李二和长孙无忌、房玄龄这些高手还懵懵懂懂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事件之中的诸多关联，并且得到相应的结论。 　　而他竟然没有丝毫的反感，反而会因此感到一种智商上得以碾压的快感，让他渐渐发现，他其实比他想象的还要有用。 　　他不再是从前那个少年，却也不是令他反感的那种人。 　　如此脱变，值得他为自己骄傲，为自己鼓掌！ 　　来到大厅之内，对着拼命含笑的李二和罗宾崔夫妻，沈晨抱拳以礼，嘴角勾勒出的弧度连他自己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开心无比。 　　众人见他的表情，便知道这一场利益之间的联姻完全得到了他的认可，宴席之中，不知道多少人长长地呼出口气。 　　在等待新娘子到来的时间里，坐在家人主位边上的罗甑生满脸感慨地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 　　还记得第一次在李二的屏风后面看见他的时候，透过薄雾似的沙纸，他的脸上那青涩的线条让他不敢相信，如此一个人居然会是上天派下来拯救大唐、荣耀大唐的神仙。 　　但在之后，在与他的接触中，他发现。 　　这就是一个温和谦虚的年轻人而已，始终让他提不起敬畏的念头，可每当他如此想的时候，这个年轻人做出来的一桩桩事情，却又无处不在地震惊着他。 　　特别是当这个年轻人毫不在意地将土豆、红薯、玉米等事物一股脑砸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彻底迷茫了。 　　纵观他身处黑暗中的一生，他竟然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如这个年轻人一般，把一切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名垂后世的事物看得如此平淡，甚至到了随手扔来扔去的地步。 　　如果不是确信这个年轻人真的就是个纯洁的年轻人，那他一定会怀疑，这个年轻人是一个心思深厚到天地间再难有第二人的那种恐怖之人。 　　而如今，这个年轻人也要结婚了，婚姻的对象正是他的妹子，每当他想到自己毕竟用了阴谋，才让他娶了自家妹子，心里就有一种万分抱歉的感觉。 　　但是，当这个年轻人的笑容再一次在他眼前绽放，等待着他妹子的现在，他终于卸下了心里的石头，终于觉得自己并没有坑害这个年轻人，而是获得了这个年轻人的认同。 　　能进入院内的都是大唐高高在上的人物。 　　朝堂之中、学院之中、五姓七望、山东世家、军方大佬、避世大儒……其中的很多人都是看着沈晨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人。 　　他们看到了沈晨的稚嫩，看到了沈晨的退缩，看到了沈晨的改变，看到了沈晨的聪慧，看到了沈晨的坚韧！ 　　他们就是沈晨成长的见证人！ 　　而沈晨则要迎娶他心爱的姑娘，走上一段不再有他自己的人生，他们不禁浮现出一种自家孩子娶妻时的难忍之情。 　　很复杂，却也很温馨。 　　不知不觉中，没有人发现，这几乎可以算作是人类自从学会政治联姻以来，第一次人类的情感战胜了利益的政治联姻，而且是获得绝大多数人认可的政治联姻。 　　沈晨又在莫名其妙中开了一次开天辟地。 　　就在这时，一声高喝响彻云霄，打乱了人们的思绪，在万众瞩目之中，一身凤冠霞帔的罗巧儿在伴娘的搀扶和指引下，迈着小巧的步伐，一步步向着厅堂内而来。 　　锣鼓喧天、雅乐悦耳，漫天的花朵被学生们疯狂地扬洒起来，将罗巧儿身前的地毯变成了花朵的海洋。 　　鲜花、喧闹、音乐、所爱之人…… 　　沈晨的眼里再也容不得她人…… 第589章 沈晨大婚（五）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唐朝也兴三拜，这是早在汉朝就流传下来的结婚仪式，并且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只有在天地、父母和夫妻对拜过后，这段婚姻才能算是被所有人认可，在名声重于一切的大唐，如此多人的见证之下，两人即便打死也不承认，也不会有人答应。 　　从罗巧儿来到身边开始，淡淡的幽香就不断地飘入沈晨的鼻尖，如同兰花一般清幽，却绝非等闲，而是一种别致的清丽，令人不敢小看。 　　沈晨知道，这是罗巧儿专门为他选择的香味，沈晨开心之下，让扬州来的十大酒商帮他临时酿制的香水，此物一出，十大酒商又是一次你争我夺，险些耽误了沈晨准备婚礼。 　　选择这种幽香，罗巧儿是想告诉沈晨，沈晨并非凡间区区人物，他的女人也绝不会是寻常的野草野花，定然不会坠了他的威名。 　　“心意收到了。”在夫妻对拜时，沈晨悄悄在罗巧儿耳边轻声呼唤，红盖头下的罗巧儿俏脸通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凤冠霞帔遮掩不了罗巧儿曼妙的身材，那纤纤细腰不堪一握，雪白的长颈粉里透红，大唐的女子裙衫没有电视剧里那么夸张，不过是露出锁骨到锁骨下方的一块，别说事业线，就连弧度都看不见。 　　所谓唐人以露一半为美，其实指的压根儿就不是这里，之所以有如此说法，不过是后世人仅仅用后世的词汇含义对古文进行的解释而已，字眼虽然相同，但在古文里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 　　当礼官宣布夫妻关系确定时，整个婚礼的最高潮正式来临，欢呼的人群将原本寂静的夜变成了沸腾的湖泊，李二尽管只是以兄长的身份前来，所谓长兄如父，还是占了沈晨的便宜，笑得牙齿缝都露了出来。 　　院内院外，尽是欢乐，沈晨和罗巧儿的结合，除了寥寥数人之外，人人都感到满意，沈晨巴之不得赶快入洞房，可惜，罗巧儿刚刚被送进去，他就被程咬金等军方大佬拉走了，一杯杯二锅头焖下去，就是真的神仙也得嗝屁。 　　果不其然，当沈晨终于可以进入洞房的时候，整个人直接就是被抬进去的，然后往床榻上一扔，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他的洞房没人敢闹，再说了，他已经喝醉了，这个时候闹洞房明摆着对新娘子不怀好意，因此，众人把他抬进去之后，便哈哈笑着回到前厅，继续喝酒去了，趁着不宵禁的时间，又是难得的一日，众人就没打算不看看日出啥的，至于会不会看成两个三个太阳，那就媒人在乎了。 　　“不是吧，师父这就躺下了，那我还激动个什么劲儿啊！” 　　洞房里，稚嫩的儿童声音响起，胖乎乎的道心从床榻背面的屏风后气呼呼地转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根大大的冲天炮。 　　罗巧儿也在生气，婚礼最后一项的挑盖头是每一个女子极为看重的仪式，没想到沈晨居然醉昏过去了，这还怎么整？ 　　她也没打算自己掀开，索性一直盖着，等明天早上沈晨醒过来的时候再揭开。 　　听见道心的声音，罗巧儿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啊，你师父早就说过，你肯定是个不安分的主，定然会在婚礼上使坏，没想到一天都看不见你，原来你在这等着呢！” 　　道心气鼓鼓地冲天炮扔下，走到饭桌上，稀里哗啦吃起来，一边含糊地说道：“师母啊，要不咱们把师父摇起来？” 　　罗巧儿转过身，从盖头的下方看到了那张令她朝思暮想的脸，此时正呼哧呼哧地打着呼噜，她笑了笑，伸手轻轻地抚摸住那张脸颊，只觉得手感细腻，几乎和抚摸在她自己的脸上没有区别，不禁又是一气。 　　这个死家伙！才华横溢，相貌英俊，性格又温和善良，偏偏连皮肤都如此好，这还要我以后怎么活啊！ 　　女为悦己者容，没有哪个女人在自己心爱的人的心里留下“难看”的形象。 　　沈晨被后世的营养套餐细细温养过的肌肤，又在穿越时被粒子调整过，皮肤的细腻几乎可以和婴儿有得一比，哪怕放在被保养知识和技术充斥的后世，也会被众多女孩子羡慕，更何况是保养技术十分落后的唐朝。 　　道心吭哧吭哧地吃着菜，趁罗巧儿不注意，还悄悄喝了口酒，本以为是什么好东西，那么多男人都喜欢，没想到辣得她鼻涕眼泪一块往下流，当场就想砸了，幸好她还保持着最后一点理智，连忙用椒的辣味糊弄了一下，让罗巧儿以为她只是被椒辣到了。 　　“师母，气不过吧？” 　　喝了好几口酒，把辣味终于压制下去，道心见罗巧儿的手放在沈晨的脸上久久没有松开，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我师父那张脸，我都看着烦，要不咱们就把他弄起来，让他告诉咱们仙界的养生之法？” 　　罗巧儿心中一动，道：“好像仙界之花还没放吧？” 　　道心道：“哪有，你们拜天地的时候放过一次，按照仪程，午夜换日时还会再放一次，意味着你们正式开始了正真的夫妻生活的第一天。” 　　罗巧儿心动道：“我方才只顾着紧张了，也没听到和看到，想来他方才也在敬酒吃酒，也不可能看到，要不把他唤起来，让他好好欣赏欣赏？” 　　道心贼眉鼠眼地道：“师母啊师母，没想到您找借口也如此简单啊！” 　　言下之意就是：师母啊，没想到你也是个不安分的，以后咱们要一起过日子，你的小把柄被我捏到了，什么时候我要您帮忙，您可不能说不帮。 　　自古以来，婆媳关系便是最难相处的一种关系，说小了是两个女人争抢一个男人，说大了则是两个家庭争抢一个人的劳动成果，不难才怪。 　　罗巧儿的幸运就是沈晨在这里没有爹娘，自然不用，可沈晨却有道心这个尚未成年的弟子。 　　外界传闻，这个弟子对沈晨的重要性足以让沈晨发动一场灭国之战。 第590章 沈晨大婚（六） 　　罗巧儿不是傻瓜，从门阀世家出来的人，哪个不知道结好夫家家人的重要性，应该说这些事情早已成为了她们的处世之道，罗巧儿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家教学的就是这个。 　　把把柄故意递到道心的手上，罗巧儿存的就是交好道心的意思。 　　不怕道心找她，就道心那点忙，顶着天不过是偷拿点吃的一类，再大的事道心必然不会找她，而是直接找沈晨了。 　　怕的是道心不找她！那样的话道心便和她之间有了隔阂，哪怕没有矛盾也会相处得极为尴尬。 　　“好好好，我答应你了！”罗巧儿红盖下的眼眸嗔怪地看了道心一眼，见道心嘻嘻地笑了起来，好气之下跺了跺脚。 　　…………………………………… 　　沈晨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回到了现代，拉着一双柔嫩的手，敲开自家的房门，打开房门的母亲愣了一下，然后笑骂地打了他一下，“我还以为长时间不联系，你都死到外边去了，没想到是找媳妇去了！” 　　那意思完全就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沈晨只顾得吃吃发笑，见老爹站在老娘身后清咳了一声，用假装不在意，却又暗自高兴的语气说道：“孩子才回来，还是带着对象，多大的事儿，你还不赶紧去买俩下酒菜，我和儿子喝一个？” 　　老娘狠狠地瞪了老爹一眼，随后便赶紧把沈晨推开，从他手里抢过那双柔嫩的手，笑嘻嘻地往家里带，一面道：“哎呦喂，真俊的姑娘，来来来，快进来，别让他们父子俩打扰了心情。” 　　画面一转，饭桌上，沈晨正式把柔夷的主人介绍给父母，“爸妈，这是你们的儿媳妇，叫罗巧儿，山东人，长得壮了点，但好生养。” 　　一句话，惹来了饭桌上一阵哈哈大笑，父亲端着酒杯，啧了一小口，问道：“你们什么时候领证啊？” 　　沈晨开心地一笑，“已经领了？” 　　老俩口顿时一惊，“领了？” 　　沈晨点点头，“是啊，领了。” 　　老俩口有点不高兴了，这么大的好事居然他们俩都不知道，这就过分了。 　　“算了算了！”老俩口都不是爱计较的人，便道：“那就尽快把人家父母喊来，咱们见见面，然后把要办的事情定下来。” 　　沈又一次笑着道：“事情也办了！还挺大，很多人来观礼，而且是有很高位的领导人那种！” 　　“我＃＃￥％＃％％￥＃” 　　这一下可就捅了马蜂窝了，老爹老娘逮着他就是一阵揍。 　　画面又一转，还是饭桌上，沈晨鼻青脸肿地道：“主要是她们家那边情况特殊，所以只好尽快办了，要不然我也不会不把她带回来见见你们。” 　　老爹老娘都在生气，一起把脑袋转向一旁，看都不看他。 　　沈晨又道：“实话告诉你们吧，我被抽调到了一项秘密实验里，事关咱们国家的生死存亡，所以结婚的事情都由不得我跟她做主，不然的话，就我那点身份，怎么可能请到非常非常大的领导人啊！” 　　没人不希望自家孩子有出息，老俩口听到这里，心气儿也就顺下去了，只是仍旧有个疙瘩，不痛快。 　　接下来，老爹拐了拐老娘的胳膊肘，老娘心领神会，拉起那双柔夷的主人，小声地说话，老爹则把沈晨带到了阳台上，吹着晚风，给他点了根烟。 　　“从小老子就知道你小子闷声不吭气的，必然是做大事的人！为了国家做奉献，我和你妈也能理解，但是，你得想个办法，把事情在这边再办一遍，一来告诉亲朋好友，二来也让你妈和我顺顺气，要不然你妈可以一辈子不给你媳妇好脸色看，你信不信？” 　　沈晨连忙道：“我信我信。” 　　接着，老爹进了屋子，和那双柔夷的主人说话去了，阳台上的人换成了老娘。 　　比起老爹的理智，老娘上来就对着他的后背心给了他几巴掌。 　　“你个好小子，你是要把气疯掉是不是？这么大的事情，你好歹给个电话！你说人家姑娘家情况特殊？你以后在家里可要把腰杆子挺直了，要不然，还不得天天受她的气？你也别笑，我告诉你，结婚之后，谁听谁的话很重要，你看看你爹，他就听我的话，虽然一辈子没什么出息，但也安安稳稳，哪怕吵架，也没人提过离婚啥的，你可别今天刚结婚，明天就离婚，到时候我可不饶你！” 　　老娘絮絮叨叨的本领那是天生的，只要是个女人就会的技能，日月轮转，沈晨只觉得月亮落下太阳升起来，太阳又落下，月亮又升起来，如此反复了好多好多次，老娘才把话说完。 　　总结起来，全都是结婚后如何和另一半的相处之道。 　　这些道理尽管很奇怪，却是一个女人用了一辈子才总结出来的东西，虽然很零碎，却非常有用。 　　比如说，老娘对他说：“你在我面前不要讲她的坏话，在她的面前，也不要讲我和你爹的坏话，宁愿说假话，也不要把我们和她双方的那些不好的想法告诉对方，这不是欺骗，也算不上善良的谎言，而是要你不要做挑拨离间那种人，因为啊，婆媳关系往往就是被闲言碎语挑坏的。包括在她们家那一边，宁愿做个和事老，也绝不做帮倒忙的老实人。” 　　沈晨想了想，觉得还真的是这个道理，暗自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两个家庭揉捏在一起，像好吃的大肉包子那样，面好劲道，十八层褶子，层层有味，馅儿要够大够多，还要鲜香扑鼻，一口就能吃到肉那种。 　　想到这里，画面又是一转，他拉着那双柔夷走出了家门，对那双柔夷的主人道：“怎么样，我的老爹和老娘还行吧？” 　　那双柔夷用力捏了捏他的手臂，尽管没声音，但意思已经清晰明了。 　　于是他开心地笑了。 　　笑着笑着，他睁开了眼睛，从一块红色盖头下的缝隙里，看到了一张说不上倾国倾城，却是自己最为喜欢的一张俏脸，线条柔美，笑颜如酥，手中传来阵阵柔嫩的温度。 　　“你醒了？” 　　“嗯！” 　　两人相看无言，却是笑颜不坠，此时无声胜有声，声声似糖甜如蜜。 　　道心看得打了个寒颤。 　　砰！ 　　烟花升起，光彩撩人，映入屋内，幻化如迷…… 第591章 罗巧儿接管沈府 　　很少有人知道，或许是身体不相同的原因，对于某一类人来说，酒醉又醒之后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所以…… 　　一夜欢唱！ 　　第二日日上三竿，沈晨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身边空空荡荡，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转头四处看去，但见那一处墙边梳妆台处，青丝绵长，腰身盈盈，心里这才感到一阵安逸，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爬起来，“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罗巧儿转过身，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太累了，睡得沉，自然醒得早。” 　　沈晨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后……“嘿嘿嘿嘿嘿……” 　　罗巧儿道：“日上三竿了，你也赶快起来吧，都没给阿爹阿娘问安，不合礼数，得快点了。” 　　“哦！” 　　沈晨突然反应过来，古代结婚，结婚头一天需要给老爹老娘请安的，连忙悉悉率率把衣服穿好，突然一愣，“不对啊，我在大唐没爹娘啊！问的什么安啊？” 　　“噗嗤！” 　　罗巧儿忍不住，一下子掩嘴笑了起来。 　　沈晨这才发现自己被罗巧儿玩了，“好你个小娘皮，居然敢玩我，来来来，我也玩玩你。” 　　大手往罗巧儿手腕上一捏，把罗巧儿整个人扔到床榻上。 　　罗巧儿连连告饶，“官人官人，大白天的……不好！” 　　“废话，要的就是大白天，不是大白天我还干呢！” 　　……………………………………………… 　　又是一阵耳鬓厮磨。 　　终于，在吃中午饭的时候，沈晨带着罗巧儿来到了前院。 　　昨夜的喧闹已经散去，为了体恤下人，沈晨之前做婚礼准备的时候就交待过，当天晚上不用打扫得如何赶紧，能坐人就行，第二天再说。 　　因此，当他们来到前院的时候，下人们正忙得不可开交，洒水扫除，竟是忙碌的人群。 　　充当临时管家的高璐跑上前来，“拜见仙师、仙母！” 　　仙母的称呼和大唐的用法并不太一样，在大唐话里，就像是女仙人一般，并不具备仙人良配的含义，但沈晨并不喜欢仙娘那样的称呼，太违和，便让高璐等人换掉了，于是，在这里，便具备了仙师夫人的含义。 　　将头发隆起，梳了夫人发式的罗巧儿此生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喊她，不由得小鹿乱撞，但面上却是大家闺秀印在骨子里的骄傲，于是，对高璐点点头，说了几句面上的客气话，端庄有礼地见过。 　　如此做派倒是让高璐对这位仙母有了不可小觑的看法，最后一次施礼时没了之前的轻浮。 　　沈晨问道：“陛下他们呢？” 　　高璐道：“陛下和几位大人一直喝到今日凌晨，方才刚刚回去睡下，倒是罗甑生大人还清醒，此时正在客房休息。” 　　“哦？”沈晨惊了一下，罗甑生如此做，明摆着告诉沈晨，他在等他。 　　沈晨让高璐带着罗巧儿熟悉一下府里的各项事情，又让高璐喊人去把高璐的贴身丫鬟喊过来一起陪同，便去了客房。 　　他是没心情管院里这些事情的，每天才买多少，做账多少，听多了就烦，之前是高璐一个人自己掌控，先进罗巧儿进了门，自然由得罗巧儿管理，这也是大唐的风俗，所以罗巧儿和高璐都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在高璐的指引下，罗巧儿和沈晨对视一眼后，落落大方地去了。 　　看着罗巧儿的背影，沈晨心里涌起的是一阵浓浓的满足感，娶到一个聪明能干，懂男人，却又不贪心，还能帮忙持家的女人就是好，他只需要去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然后给家里带来足够的生活富足和精神富足就可以了。 　　这话虽然有些不负责任，但在生活的柴米油盐里，这就是最好的相处方式，很平淡，很不精致，但足够安稳。 　　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罗巧儿，沈晨来到后院，刚进来就看到拿着一把横刀在练劈砍的罗甑生。 　　沈晨还有点宿醉，也没心思直接就开始谈论国事，索性让下人搬了个胡凳过来，坐在一旁看罗甑生的耍刀子。 　　罗甑生的刀法并不好看，以他看过太多无数套路的眼光看来，甚至还十分丑陋，但是，若是将他每一刀挥洒出去的方向都看做有一个人存在，那么就会发现，他的每一刀都砍在那个人的要害地方，所谓刀刀致命不过如此。 　　仔细看了一会儿，沈晨发现，他竟然喜欢看这样的刀法，干净利落，不带一点拖泥带水，比起花拳绣腿另有一番风趣。 　　打得一会儿，罗甑生就歇下了，从下人手里接过毛巾擦着汗，走到沈晨旁边，也不见外地喝起沈晨刚刚泡好的茶。 　　“哈哈，杀了几个人了？”沈晨随意笑着问道。 　　“哈哈哈哈……”罗甑生哈哈大笑，“仙师打趣我。如果刀刀命中的话差不多二十多人吧！” 　　沈晨惊了一下，他看罗甑生练武也不过七八分钟的时间，真正的打斗他见过，身边跟着一堆百骑，想要不见都难，那完全是一刀一刀捅出来的结果，根本没有电视电影里那么轻松和写意。 　　但是，没想到罗甑生竟然直言差不多二十多人，哪怕是和空气人打，那也是个了不得的数字。 　　罗甑生必然不是浑意太极门大掌门那种一秒十一鞭的存在，能有如此数量已然是高手中的高手，放在现实里，少说七八个人不在话下。 　　“说吧，啥事儿？”沈晨给罗甑生竖了个大拇指，端起茶水一口喝干，问道。 　　“妹夫……” 　　“噗！” 　　罗甑生才刚刚开了个头，沈晨就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连忙道：“抱歉抱歉，还没准备好。” 　　“理解理解。”罗甑生嘻嘻笑着帮沈晨把茶杯放到矮几上。 　　然后，他接着道：“是这样的。和巧儿结婚之后，你差不多就会走了，我是想问问，接下来关于山东士族这边的事情，你还有什么想法？” 　　沈晨眉头一皱，道：“你又听到什么风声了？” 　　罗甑生沉吟了一会儿，道：“孔家那边可能还要你重新布置一下。” 第592章 封王，实封，得国 　　“什么意思？”沈晨有些好奇。 　　孔家的事情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让李二给个封号，然后让孔家用不得做文明墙头草为代价而已，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不过做起来比较艰难一些，毕竟，生死之间有大恐惧，但恐惧过后，心态平和，生死也就没那么恐怖了。 　　自然而然，孔家成为真正的万世师表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在如此前提下，沈晨哪怕把自己代入孔家人的身份，也并不觉得会有多么困难。 　　那么，罗甑生想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罗甑生道：“孔家要得太多了。” 　　“嗯？” 　　沈晨皱了下眉头，“他们想要什么？” 　　罗甑生道：“封王，实封，得国。” 　　“我靠！”沈晨一听，顿时就跳了起来，不可思议地问道：“他们疯了吧？” 　　罗甑生给的答案仅仅只是六个字，可这六个字代表的事情可一点也不得了。 　　封王，便是做那爵位等级中的最高级，顶多有一字王和两字王的区别，算是个正副职，再高一级便只要皇帝了。 　　实封，则是实实在在的封王，而不是有王爷的名头，而只能享用一定数量百姓提供的赋税的那一种。 　　得国，这就更加夸张了？ 　　什么是得国？ 　　按照春秋战国时代的划分，那就是收税、派官、养军等等一切权利抓在手里，那才叫得国！ 　　便如同大唐，李二就是那个为一一个算得上得国的人！ 　　沈晨一下子就懵了，“孔家这是要干什么？想要造反？一个国家的名头就当真那么大，让他们连脸皮和命都不要了？” 　　罗甑生愁眉苦脸的道：“就是知道你会是这样的反应，他们才没有直接和陛下说，而是让我帮忙转达。” 　　“转个屁！”沈晨连想都不愿意想，也就是一丁点考虑他们要求的心情都没有，“就这种条件，你当时就该说没办法转，再给他丫的两巴掌，他要是不高兴，就就该一刀子捅死他！” 　　屁大一点事，孔家居然能相处如此夸张的条件来，完全就是把沈晨当野猪宰！ 　　不就是不能当墙头草吗？有多难？当真难到了宁愿和一个下凡的神仙最对也可以的地步？ 　　当然不是！ 　　就是孔家在自己作妖！ 　　“他们以为我特意找他说这些，是因为看得起他们，所以他们觉得自己身价高了？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就他们那一家子，除了孔子以外，还有谁能撑得起历史名人两个字来？就现在的孔颖达，也不过是占着李二的风头，圣皇之下必有能臣，不是指他孔颖达就是能臣，而是从既定事物的角度来看，一个皇帝的下面必然会有能力出众的大臣。拿也是在这个时代，让他到魏晋时期试试？他能有命才怪？还想着自己能有名？他们脑子瓦特了？” 　　结婚的男人最大的改变就是在心态上，沈晨和罗甑生以前是同事，是好朋友，现在则是亲戚，所以说起话来再也没有半分顾忌。 　　换做以前，他哪怕再如何不高兴，也不可能如此直截了当地臭骂。 　　他现在说的这些，如果被传出去，基本上就给孔家判了死刑，想要翻身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更别说还想着更进一步。 　　罗甑生连忙让周围的下人都出去，但沈晨却摆摆手，对所有人道：“就站在这听着，要传不传由你们！”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最好传出去，给孔家人听听，他们说的是人话吗？ 　　大唐仙师很生气！ 　　最好你们去告诉孔家人，让他们自己看着办，究竟要不要得罪老子！ 　　比起罗甑生来，沈晨的话自然更加有用，本来就没有打算听从罗甑生话语的人自然得意洋洋地不动弹，有些想走的，刚把脚抬起来，便退了回来。 　　眼见身边的下人不仅没减少，反而有越来越多的形式，罗甑生无奈地笑道：“何必如此？毕竟是孔家，多少给人家留点面子。” 　　沈晨气道：“我没给他们面子？只要他们答应我用他们的命护着华夏根基，我就由得他们，就连封王都跟你们陛下说了，你们陛下也都快答应了！可他们呢？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怎么不把整个帝国都下去？有本事揭竿而起，看看他们能不能打下大唐着一千平方公里江山！” 　　“嘶……” 　　罗甑生听得两眼瞪大，目瞪口呆，沈晨这话简直就是诛心之语，都不用往外传，只要主宰客房里的那几个国家重量级人物醒过来，立马就能给孔家按上一个造反的名头，到时候孔家就完完全全完了！ 　　如此可见，孔家这一次做的事情，给了沈晨多大的愤怒。 　　很快，前院的很多人都听到了沈晨的痛骂，胆小的连忙离得远远的，胆子大的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悄悄地跑过来偷看，就连正在看账本的罗巧儿都听到了风声，又不好过来相劝，免得给下人一种她欺压沈晨的感觉，便只好让高璐过来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罗甑生尴尬得不得了，瞥眼偷偷看了看客房小院里的其他房间，他知道，别看一个个房间的大门关得严丝合缝的，但其实里面的人都醒着，说不得正从门缝里看着沈晨发脾气呢！ 　　他知道，里面的人正在等一个结果，一个沈晨想要的结果。 　　只要沈晨说了出来，他们就会立刻出来，然后顺着沈晨的意思，为沈晨想尽一切办法！ 　　罗甑生这下算是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帮孔家人传话了，弄得他现在里外不是人，太他娘的受气了！ 　　“孔颖达来了没有？”骂了半天，沈晨火气难消，他总算知道历史上为什么孔家人是那么个德行了！ 　　合着都是骨子里带着的贪婪在作祟！ 　　自唐以后，孔家人就在左右逢源的道路上渐行渐远，直至成为后世心中那个可恨的历史文明墙头草！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当20世纪初所有人高喊着打倒孔家店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几个人站在他们那边的原因了！ 　　只因为，就连儒学的学者都对他们不感冒，都知道他们的德行，实在难以撑得起世人对他们的期望！ 第593章 骨头都软了 　　“孔颖达没来。”罗甑生摇摇头，“他之前就上表病休，估摸着是想避开风头，等一切谈妥之后再出来。” 　　“缩头乌龟！”沈晨后板牙都咬碎了，转念想想，这也确实是孔家人在历史上的表现，但有风吹草动，立马龟缩起来，然后找一个强大的靠山，管他那个靠山是不是华夏正统，使得多少读书人受到蒙骗。 　　《明史》中就有很多明朝刚建立时遇到的难题。 　　其中一个就是朱元璋渡过长江，北上收复华夏全境的时候，当时的元朝军队已经没有战斗力了，遇到的对手里，最多的就是由汉人组成的军队，这些军队战斗力比起元人还要强，而且从心理上来说也没把自己当做汉人看待。 　　在朱元璋收复华夏全境后，仍旧有许许多多的读书人和士子为了元朝的灭亡而自杀，为的是做一个对元朝忠心耿耿的不二臣。 　　其实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燕云十六州从五代十国末期开始便被儿皇帝石敬瑭送给了辽人，自此后便一直都在异族的统治下生存，到明朝建立的时候，已经脱离出华夏正朔将近五百年光阴，已经从心理上对华夏正朔没有了认同感。 　　但是，在这其中起到反面模范作用的就是孔家！ 　　他们是第一个跟随石敬瑭承认辽国统治的大世家，而且是掌握了华夏文华瑰宝和地位的大世家，其破坏力比之当时已经没落的五姓七望强大了不知多少倍！ 　　有他们在前面做示范，一下子就把读书人的正朔底线攻破了。自那以后，读书人就把辽国、金国、元朝奉为了华夏正统，从而为两国一朝鞠躬尽力死而后已！ 　　可以说，孔家为华夏正朔的颠沛流离做出了一个极为恶劣的带头示范作用，致使中原王朝每每北定中原时困难重重，单单从百姓的心理上就非常排斥。 　　南边的认为北边无需去打，打了就是劳民伤财；北边的认为南边是在侵略他们，为此他们要拼命阻挠南边的前进步伐。 　　两项夹攻之下，当时的中原王朝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一不小心还会背上穷兵黩武的黑锅，幸亏上天怜悯华夏民族，硬生生逼出了个猛人朱元璋。 　　管你说什么，老子就是要把国境线推到长城沿线，管你效忠谁，反正老子来了，你就得效忠老子？你要说你不愿意，好吧，那你就去死吧！ 　　只有做到如此地步，北方才在明朝二百年的经营后，再次认同了自己的华夏身份。 　　有此可见孔家投机倒把的危害！ 　　沈晨是在针对孔家吗？ 　　不，确切地说是防备后世那些被孔家裹挟了的民意！ 　　他绝不会再让北方的百姓如同历史上那般有脱离出华夏掌控的可能，如此才能拧成一股力，避免出现后世的情况。 　　因此，孔家是此事的中心，也是此事的突破口，不把孔家彻底降服，孔家就根本不会成为人们心中，那个顶天立地，应该站在华夏文化顶端的世家！ 　　可是，为什么孔家人偏偏就是做不到呢？ 　　“他们太看重他们的声誉了。”罗甑生似乎看出了沈晨的想法，言简意赅地说道：“太在乎，便不舍得失去，从而便变得软弱了。” 　　沈晨理解了。 　　孔家太在乎孔子的名头，太在乎孔子后人的名头，以至于害怕他的灭亡，会导致孔子万世之表的消失，甚至是儒学道统的消失！ 　　因此，他们不敢用生命去做赌注，哪怕被世人臭骂，也要活着！ 　　在他们心中，他们这是在保护儒学道统，也是在保护华夏根基！ 　　“这不扯淡吗？骨头都软了，还有个屁的道统？如此活下来的道统，哪个有骨气的华夏百姓会认同？即便认同，如此华夏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沈晨被气得不轻，想来也是，在家国天下的时代，家族才是一切利益的核心，什么爱国主义，什么民族主义根本就没这个概念！ 　　罗甑生道：“要不我再去谈谈？” 　　沈晨大手一挥，“谈个屁！他们扔出这样的条件来就没打算接着谈！” 　　“那他们是什么意思？如此做法和得罪仙师和陛下没什么两样，他们为何做此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罗甑生晕菜了。 　　只要是个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孔家如此做法，必然会让沈晨和李二一起发火，在如今的大唐，这两个人一起发起火来，那必定是一场任何人、任何势力都抵挡不住的滔天大祸！ 　　孔家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傻？ 　　“因为孔家想要的不仅仅是精神上的万世之表，还想做肉体上的万世之表！” 　　突然，李二的声音从旁边客房里透了出来，随着嘎吱一声响，他的身影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里。 　　看得出来他心情并不好，喝了一晚上的酒，还被乌烟瘴气的事情吵醒，换做是谁都不会有好脸色。 　　他穿着一身便装，还是随意搭在身上那种，头也没梳，脸也没洗，邋里邋遢浑像一个田埂间的糟老头子。 　　气冲冲地往沈晨身边一坐，拿起茶水咕咚咕咚地灌了好几大口。 　　他刚一坐下，浑身的酒味差点把沈晨熏得跑开，狠狠瞪了他几眼，道：“你出来干什么？睡觉去！” 　　李二喝完了茶水，长长地呼出口气，“不用了。” 　　沈晨道：“你是大唐皇帝，在这里随便说上一句话都代表一道道圣旨，你根本就不应该出现，你确定你要说。” 　　身为帝王，却当着无数人的面痛骂一个万世之表的家族，不论放在何时何地，都将遭受无数的指责和诋毁，对皇帝威严的影响实在太重。 　　李二摆摆手，“你都已经是如此态度了，我现在出不出现其实已经无关紧要了。” 　　沈晨和罗甑生对视一眼，想想也对，沈晨和李二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同穿一条裤子，而且两人从来都同气连枝，政策上相随相伴，沈晨已经当着无数人的面把孔家骂得一无是处，哪怕李二不出现，世人也会把沈晨的态度当做李二的态度。 　　如此一来，沈晨和李二谁骂了孔家其实已经根本没必要纠结了。 　　人们需要纠结的是，两人会如何整治孔家！ 第594章 裹胁民意 　　“他们那些事毕竟还没有发生，你说服得了我，但天下人悠悠之口你又如何说服？”李二一句话就点到了要害的地方。 　　孔家在后世会如何，沈晨已经告诉过李二，李二自然愤怒到无以复加，差点打算用圣旨的方式让孔家进行彻底的改造，改造不成杀，反正孔家人很多，杀到他们成为后世人眼中他们应该成为的形象为止。 　　但是，有一个问题就是，那都不是现在的孔家的所作所为，现在的孔家虽然也不怎么受人待见，但还没有如同后世那般被历代王朝高高捧起，却又自己把自己作死成历史墙头草，受尽世人嘲讽。 　　孔家真正把自己弄得臭名卓著，还得要从五代十国末期，宋朝前期开始。 　　当时的道统问题十分尖锐，宋朝明明是华夏正朔，却被孔家截胡，硬生生把辽国当成了正朔王朝。 　　可以说，孔家完全凭借一己之力，和整个宋朝在做道统斗争，而且还争赢了！ 　　在当时世人的眼里，辽国就是正统，而宋不过是正统旁支，算是个小老弟，一直到宋朝灭亡，元朝一统天下，又被朱元璋那个老流氓一巴掌拍死，宋朝的正统地位才被正式确立！ 　　为了抵消孔家人的所作所为，明朝只好捏着鼻子认账，封了孔家为衍圣公，从而让孔家闭嘴，并且承认朱家的正统合法性。 　　想想能把朱元璋那种狠人皇帝逼成这幅模样，孔家是有多么的嚣张！ 　　问题是这些都是之后几百年上千年才发生的事情，和现在的孔家无关，若是针对孔家太过分，天知道天下入学士子们会如何反应。 　　而且，哪怕知道了他们会做的事情，世人也会对他们抱有一定的宽恕，毕竟，人家还没做的事情，你总不能现在就定人家的罪。 　　比如：有个人说我要去杀人，但他还没杀，甚至连工具都没准备，在法律上顶多算作是威胁，连杀人未遂都算不上，总不能因为人家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把人家丢到大牢里去，甚至肉体消灭吧？ 　　“根本没办法，否则，何须在此痛骂，直接让《大唐皇家仙报》出几期孔家的罪行，我看他们还能如何？”沈晨也知道这事儿其实还是要被孔家拿捏，毕竟，现在的主动权在孔家手上。 　　谁让现在的他们还比较干净呢？ 　　李二道：“总归要找办法，孔家人的骨气必须被激发出来，否则哪一日他们做了墙头草，那我大唐千千万万读孔家儒学的士子还不成了笑话？” 　　两人说到这里，就没有继续往下说了，而是相视一笑，悄悄摸摸那种，再然后就和罗甑生一起说了说生活上的琐事。 　　李二毕竟年迈，瞌睡虽然不多，但毕竟喝了一晚上的酒，身体不舒服，便当先回去补觉了。 　　按照习俗，沈晨结婚会有三天流水宴，只不过之后的两天都是只吃下午饭，所以，李二还需要为下午的酒做准备，说不得又是一场酣战到天亮。 　　沈晨告别了罗甑生，回到自家后院，罗巧儿已经在屋子里等着他了，见他进了门，便笑嘻嘻地望着他，“郎君好威风啊！今日这一出戏怕是不用几日便能世人皆知了吧？” 　　沈晨愣了一下，没想到罗巧儿聪明到如此地步，笑着摇摇头，道：“没办法，谁让他们那么贱，不用下贱一点的办法搞他们，他们还当真人人都是谦谦君子跟他们讲道义？” 　　“你和陛下就不怕天下读书人反对？” 　　“应该说我们在为他们好，等到某一天，他们被钢刀架在脖子上，对着异族拜扣皇帝的时候，他们就知道，我们今天为什么如此逼迫他们了。” 　　“啊？他们会……会……” 　　罗巧儿吃的这一惊非同小可，任天下任何人都不会相信，万世师表的孔家居然会对着异族卑躬屈膝，而把华夏正统抛在一边！ 　　沈晨苦笑道：“是啊，天知道他们那个时候是怎么想的。” 　　听沈晨如此一说，罗巧儿明白了，看来沈晨能够看到未来的事情是真的，并且看到了孔家抛开华夏正统的一天。 　　“那么可不能如此轻易地放过他们！”罗巧儿眉头一皱，顿时斩钉截铁地说道。 　　她从小接受的世家教导并非仅仅只有女红和如何服侍夫君操持家业，还包括了识字基础的《千字文》《女训》等等，就连儒家经典也是要学的。 　　她那颗聪明的小脑袋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孔家撕下脸面，抛开华夏正统的恐怖！ 　　那简直就是一场对华夏文明的灾难！ 　　“是啊！确实不能轻易地放过他们！所以我和陛下才一起演了这么一场戏。”沈晨道，“既然他们是借着你表哥的口来说的话，那么，我们也借助别人的口告诉他们，我们很生气，甚至有灭了孔家的火气，让他们明白，他们拿捏错了对象，也要世人看看，他们究竟会如何选择！” 　　“原来你们是在用天下悠悠之口逼迫他们？”罗巧儿现在算是明白了，合着沈晨和李二的戏是这个意思。 　　沈晨点点头，却又叹了口气，道：“孔家毕竟是万世师表的家族，只要是个读书人就会感谢他们，想要用利益交换和行政手段对付他们很难，只要他们像现在这样，拿出一副滚刀肉的表情，我和陛下除了退让以外，不可能有别的办法，总不能当真将他们肉体消灭。” 　　罗巧儿吃吃笑道：“于是你们便用民意裹挟他们，逼迫他们做出选择？” 　　沈晨道：“不然的话，我们是在想象不出更好的办法了。有了这悠悠民意，他们就会知道，他们所挣扎的一切，在天下人看来是那么的理所应当！他们孔家既然是华夏正统的奠基者、守护者，那么，让他们在必要时为了华夏正统而牺牲就是理所应当，若是他们不愿意，那么，便可以让天下人看看他们真实的样子。” 　　“一来可以告诉他们，他们真的需要下定决心，做个有骨气的人。二来，若是他们打死也不同意，那么，也可以让天下有德的人和他们分道扬镳。总归对朝廷来说都是好事。” 第595章 孔家被逼 　　大唐是个信息闭塞的时代，一封家书从南到北，少说就是三个月的事，等家书到了，该死的人已经死了，该嫁人的也早就嫁人了。 　　但是，孔家不愿意撑起脊梁骨做华夏正统表率的事情，却以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传播开来，仅仅只是第二天，整个历城的谈话内容里九成都是这个。 　　“听说没有？仙师让孔家立下家规，宁愿守护华夏正统破家，作为条件，则是将他们捧上异姓王的位置。” 　　“废话，谁没听说？问题是人家孔家不愿意啊！” 　　“这群混蛋，在咱们山东地界作威作福习惯了，要他们把腰杆子挺起来都不行，咋滴，还想着如同晋末异族来袭的时候那样，他们为保自己，对异族卑躬屈膝？” 　　“可不是嘛！我就觉得奇怪了，他们孔家本来就代表着华夏正统，现在的读书人哪个读的不是孔老夫子那一套传下来的？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愿意为了保住华夏正统去死呢？” 　　“呵呵！还能因为什么，什么太在乎他们的身份了呗，就是因为太在乎他们是华夏正统的代表，所以才害怕他们自己死了，华夏正统就没了！” 　　“这他娘的什么道理？一个软脚虾的正统我们可不要！宁愿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 　　后世人为什么喜欢大唐？ 　　喜欢他的雍容？ 　　喜欢他的繁荣？ 　　喜欢他的皇家密辛？ 　　不不不！ 　　总结来说，人们喜欢的核心在于大唐的底气！ 　　大唐是一个底气十足的王朝。 　　他建立在一个原本不算差的王朝之上，硬生生将一个强大的王朝拉到马下！ 　　他从诞生的那一天开始，就一直在不断地对外扩张中，再过二三十年，就会迎来他最为强盛的时候！ 　　他在面对异族时从来没有说过一句疲软的话，哪怕全军覆没，也要死磕到底！ 　　他的整个对外战争获胜的比例其实并不高，相比于宋朝时候的百分之七十三，可以说少了一大截，可是，他的每一场战役从皇帝到民间都是宁死不退，打出了中原王朝的风范，打出了华夏百姓的硬气！ 　　所以，宋朝被人们称为弱宋，而唐朝则被称为盛唐！ 　　孔家现如今的做法正好正中了所有大唐人的下怀，让他们狠得牙痒痒！ 　　与此同时，此事正巧也处在沈晨结婚的风口上。 　　如今的历城可以说完全就是大唐的政治中心，所有在朝廷上说得上话，能够改变大唐的人物都在历城，说得难听一点，往历城上方扔棵蘑菇蛋的话，整个大唐就完了。 　　正巧，沈晨的婚礼将这些人统统聚集在了一起，并且用一种宴席的方式进行了传播，在宴席上，喝多了酒的人，哪怕再小心那个也会缺少防备。 　　你一说，他一说，另外再有一人稍微挑拨一下，孔家的事情想不被世人知晓都难。 　　而孔家自己又正好位于原鲁国境地，和历城相隔不远，他们这些年造的孽早就为人所知，让世人不爽，原本不过是一场风暴，也被世人口口相传中变成了一场超强台风。 　　山东世家和五姓七望差点笑弯了腰，他们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孔家人会蠢到这种地步？ 　　不过就是一份家规，不过就是一份华夏正统而已，他们是被沈晨打成了必须改变的那一类，若是沈晨也像对待孔家一样的对待他们，他们巴之不得把整日供奉沈晨都写到家规上。 　　“他们这是为何啊？” 　　“不知道不知道，别问我，猜不透猜不透。” 　　…… 　　每当五姓七望和山东世家的人聚在一起喝酒，说起孔家来，众人都会报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以面对，然后露出一个大家心领神会的表情。 　　“孔家吗？嘿嘿嘿嘿，谁不知道啊，就是一群傻子！” 　　…………………………… 　　当风言风语已经让整个历城变成一座风声般的城市时，孔家人则齐齐聚到孔家老家，商讨之后朝廷和沈晨的反应。 　　“此事绝不能退缩，我孔家守护着华夏正统，如何能够轻言牺牲？” 　　“不错，我们死了，华夏正统就没了！哪怕卑躬屈膝，我们也要将华夏正统保存下去，否则，何以面对先人，何以还有华夏子孙？” 　　…… 　　孔家的议事大厅里，孔家人面对一些人提出的疑问，绝大多数人进行了驳斥。 　　孔颖达作为当今家主，坐在首位，其下分别是那天去见沈晨的两位长老和他的儿子孔德章 都是一起见过沈晨的人，他们深深地知道沈晨对此事的决绝，因此，听到众人都在驳斥，他们只是紧紧缩着眉头，不做言语。 　　“好啦好啦，你们都是后来的，并没有见过仙师，无法知道仙师对此事的态度，还是先让章儿和两位长老说一说他们看到的听到的，之后再做决定吧！” 　　孔颖达看着纷纷乱乱的大厅，耳朵里被吵吵嚷嚷的声音弄得烦躁得受不了，而且任由众人如此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索性先把事情放在一边，从另一个角度解决。 　　“哼！这有什么好说的？哪怕是神仙，也不能让我孔家去死就去死吧？咱们可是守护着华夏的正统，若是咱们死了，何人何德何能能够接住这份重任？颜家？五姓七望？哈哈哈哈……他们哪个不是我孔家先祖的学生？他们配吗？” 　　孔颖达话音刚落，大厅里便有一人嘲讽似的大笑起来，此人满脸虬髯，五大三粗，气质霸道，像个将军更多于一个书生，而他偏偏就是书生，还是孔家当今族长孔颖达的胞弟孔颖廉，在孔家族群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他的发言很快使得孔家大厅又再次喧闹起来，望眼一看，大抵氛围两拨，一波是想要执行沈晨命令的，沉默不语。 　　一波则是以孔颖廉为首的抵死不认同的，正对着另一波人大声痛骂，大有要把另一波人生生骂死的意思，好像不把另一波人骂死，孔家立马就会有灭门之祸一般，骂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狗血淋头！ 第596章 孔家内讧 　　“你们真以为我们愿意？”孔德章毕竟年轻，被如此多的人痛骂，再如何隐忍，也难以忍受得住。 　　他站起身来，面对看向他的孔颖廉等人，大声道：“你们根本不知道仙师对此的决心！假若不答应，不用子孙后代如何如何，咱们现在就会死！” 　　“他敢！” 　　孔颖廉猛地站起身来，勃然怒斥，“他以为他是神仙就可以随意决定凡人的生死吗？即便可以，我孔家岂是凡人？我孔家可是孔圣人之后！论在仙界的地位，怕是比他一个紫薇大帝身边的小吏还要高，他有什么资格断我孔家生死？” 　　这个论断从沈晨正式开始针对孔家开始就出现了，不止是孔颖廉，很多孔家人和门生都是如此想的。 　　沈晨的由来在他出现的那一天开始，为了让自己活下去，并得到李二的支持，就已经被他设定好，经过两三年的发酵，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是紫薇帝君身边的官吏，并且是真正的神仙。 　　孔家人得知后，一部分人如同普通百姓一样，对沈晨毕恭毕敬，但也有一部分人则认为孔圣人之位远远高于沈晨，所以根本就不需要高看沈晨，甚至可以用一个高高在上的身份去对待沈晨。 　　毕竟，圣人二字自三皇五帝开始，凡人之中就只有孔子和孟子两人得到，老子的位置更是被拔高到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程度，这些家族对待沈晨其实是并不尊敬的。 　　有了孔颖廉打头挑衅，大厅里更是混乱不堪，甚至隐隐有人打算动手解决。 　　“够了！这里是孔家大堂，乃是先人庇佑尔等之处，在这里吵吵嚷嚷，你们心里还有先人吗？” 　　孔颖达终于受够了这种混乱，年纪已大的他勃然起身，雪白的胡须在胸前轻轻飘荡，似乎有无形的风在他脚下升起，将他吹得衣摆无风自动，气势俨然。 　　比起孔颖达，孔颖廉尽管也是孔家中说一有二的人物，但却是始终差了一点，仅仅凭孔颖达乃是朝廷重臣，而孔颖廉只是个普通百姓的白衣身份，便足以压制孔颖廉。 　　见得孔颖达发怒，孔颖廉登时偃旗息鼓，只是回坐到座位上，气呼呼地看着孔德章生闷气。 　　孔颖达愤然环视，被他一个个看到的孔家人尽皆扭转眼神，不敢与他对视，看了一圈，他心中不由得一阵悲哀。 　　纵观在场的孔家人，反对者那么多，可当他动了怒却没有一个人敢与他对视，甚至连叫得最为凶猛的孔颖廉都像个受伤的鹌鹑，一丁点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难怪仙师对孔家如此不屑？ 　　孔颖达恍然大悟，此时不过是家族中讨论事宜而已，不说没有生死大祸，即便顶撞了，以家族中的规矩，也不过惩罚一下就行，说不上伤筋动骨。 　　可仅仅只是如此，孔家人就没了声音，果不其然如仙师所说，孔家人就是些没有骨气的墙头草吗？ 　　孔颖达一阵悲叹，他现在多么希望孔颖廉能够对他驳斥几句，哪怕只是嘀咕嘀咕也行，可孔颖廉竟然只是扭过头生闷气而已。 　　就这？ 　　若是当亡国灭种之祸当真来临，孔家当真有面对异族的压迫，宁愿死也不给异族华夏正统的底气吗？ 　　孔颖达觉得……怕是不行啊！ 　　“哎……” 　　想到这里，孔颖达沉沉地叹了口气，坐回原位，满身疲惫地道：“仙师和朝廷的态度十分明确，孔家想要得到王位，甚至有海外封王的可能，就必须在家规中加入宁死也不向异族低头的条款，你们议来议去，无非就是觉得孔家守护着华夏正统，更不应该轻言生死，否则害怕华夏正统消失，对吧？” 　　“不错！” 　　孔颖廉见孔颖达软了，他的火气又上来了，当先说道：“我看仙师和朝廷另有所指，加封孔家是假，消灭孔家才是真！他们就是见不得我孔家，以为我孔家就是运气好，出了位圣人。你们看看这种嘴脸，和颜家、孟家有何区别？历来道统就是杀人诛心，他仙师定然是为了颜家和孟家才会对我孔家如此苛刻！” 　　“不错！我觉得也是如此！你们看那颜家和孟家，都是儒学世家，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不可能不懂，可你们看看，自从仙师开始针对我孔家，他们何时何地为我们孔家说过一句好话？” 　　“现在想来大抵应该是如此的。颜家、孟子早已和我孔家分道扬镳已久，他们想什么我们一清二楚，无非就是把孔家弄下去，然后他们上来，让孔圣人如同老子那般变成一个华夏符号，而不是实实在在的家族！” 　　…… 　　议论声再次响起，到了这个时候，孔家人再也不把如此一件简单的事情当做简单的事情看待，而是弯来绕去，找到了他们自以为的最为贴切的可能，然后强行灌注在沈晨的身上。 　　“这么说太没道理！” 　　孔德章说道：“仙师对颜家和孟家不出手，反而不正是说明在仙师的眼里，孔家比颜家和孟家更加能够代表华夏正统吗？” 　　孔颖廉嘲笑道：“可是他就是没有对颜家和孟家也提要求，这总不能不是事实吧？” 　　孔德章恨恨地道：“那是因为他们不被仙师看重！” 　　“胡说！那是因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就是要灭绝我孔家！” 　　“怎么可能？若是想要灭绝我孔家，何必和我孔家提条件，以仙师的手段和朝廷的能力，翻手之间就能灭绝我们，何必绕来绕去，还要答应我们的前提条件，给我们封王？” 　　“这就是他们的恶毒之处，把我们高高捧起来，只要我们不答应，就是狼心狗肺，被他们指责，让百姓说是我们的错，把所有过错都推给我们！” 　　…… 　　孔颖廉一番互怼，怼得孔德章脾气一股一股地往外冒，却又没办法一锤定音，说得过他。 　　老话说：你绝对叫不醒一个正在装睡的人！ 　　孔颖廉的思维已经固定，想要强行扭转过来，根本就不是三言两语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你们……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孔家现在就是存亡之际，而不是将来啊！” 第597章 孔家也玩逼宫 　　说话的是孔颖达，他从争论开始就一直在思考，但此时实在听不下去了。 　　他就想不明了，为什么如此简简单单的问题，孔家人里能够看明白的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呢？ 　　他说一句，孔颖廉等人就会回两句。 　　比如现在，他说完这话之后，孔颖廉等人便撇嘴道：“反正我们不相信他会如何对付我们？他就不怕回到仙界之后被圣人教训？哼哼！我看啊，一切都是他吓唬咱们的！” 　　“哎……”孔颖达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孔家人不是心智出了问题，而是眼界出了问题，若是让他们和他一样在朝廷上见识过沈晨对付五姓七望的手段，想来这些家伙就不会抱有这种侥幸心理了。 　　他很后悔，若非他谨守着孔家人不要太过沾染朝廷的家训，没有带更多的孔家人进入朝廷，现在的孔家人大概不会像现在这样自以为是吧？ 　　可惜，一切都晚了，他相信，沈晨必然已经想到了对付孔家人的手段，排除威胁才是重中之重。 　　“朝廷和仙师必然要针对我们孔家，即便没有，我们也要以防万一，做好准备。” 　　孔颖达最后没办法，只好模棱两可地劝说双方。 　　站在他和他儿子孔德章这一边的人顿时就通过了，不管怎么说，有备无患，不管仙师和朝廷对他们是个什么态度，又会用什么手段，总归有所防范是有必要的。 　　可孔颖廉一方却是大为不屑，“何须如此，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我已经派人跟他说了，要么封王、实封、得国，否则想也别想我们同意以身卫道！” 　　“噗！”孔颖达一听，一口老血立马就喷了出来，站在他这一方的人齐齐猛然站起，直勾勾地盯着孔颖廉，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你你你你……你干了什么？” 　　孔颖廉洋洋得意地道：“我也不是傻子，虽然咱们有圣人护着，不怕他神仙，但是，咱们毕竟还在凡间，还在接受着朝廷的管辖，针锋相对也不是个事，所以，我就跟他们把条件提了提，只要同意，我们也不是不好商量。” 　　“你你你你……你疯了？”孔颖达脑海里一千匹烈马奔过，把他的脑袋践踏得支离破碎，“你怎么能提出如此条件？如此条件和自成一国有什么区别？你不想活了？还是打算把我们孔家整个拉下水？” 　　如果说他们刚刚一直在讨论的是沈晨的逼迫，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是他们把刀子递给了沈晨，有着沈晨宰杀了！ 　　孔颖廉无所谓地哈哈笑道：“怕什么？只要条件到手，咱们不就可以实行自己的策略，不再受他们管辖？到时候哪怕把家训写上了他们的条件，要怎么做还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大哥，你放心，我想出来的这个办法绝对能帮助咱们孔家渡过难关，朝廷肯定会答应，到时候你就感谢我吧，哈哈哈！” 　　“你你你你你你……”孔颖达只觉得一股闷气往脑子里一串，忽地脑子里嗡地一响，两眼一黑，向后栽倒下去。 　　“爹爹爹！”孔德章等人一阵手忙脚乱，孔颖廉哈哈笑道：“哥，别怕，我觉得甚至马上就要下了，到时候你就等着穿上黄色的袍子吧，哈哈哈哈……” 　　“我……”孔颖达靠在孔德章的怀里，有一肚子话想说，但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见过的蠢人不少，可为什么自家人里也会有蠢人，这还是圣人之家吗？ 　　孔颖廉笑眯眯地道：“大哥莫非身体不好，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放心，等你身体康健，我孔家必然已经得国了，孔家在我手上必然会蒸蒸日上，恢复圣人的荣光，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众人都明白了！ 　　原来孔颖廉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在争权！ 　　孔颖达、孔德章等人气得勃然大怒，而孔颖廉一方本就站在优势地位，此时更是感觉大权即将在握的感觉，简直就是爽歪歪！ 　　一时间，大厅内冰火两重天，一方哈哈大笑，一方默然叹息、愤而怒视，大有一边倒之势。 　　……………………………… 　　“不好啦不好啦！”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孔家弟子神色慌张地从院外跑了进来，一路上跌跌撞撞，还没靠近就能看见他脸上滚滚而落的汗珠。 　　“你干什么？此乃家中大堂，岂是你能大呼小叫的地方，一点孔家人镇定自若的气质都没有，来人啊，把他给我拖下去，打死勿论！” 　　孔颖廉正在兴头上，不仅反将了朝廷和沈晨一击，为孔家求得了一个好牌面，还把孔家当家人孔颖达气道吐血，得到众多孔家人的支持，成功获得晋升的资本，正应该是大肆庆贺的时候。 　　怎料，居然会有个人一二三四五都不分，跑出来就说不好啦！ 　　你才不好，你全家都不好啦！ 　　你敢让我不好，我就让你全家都不好！ 　　“好好查查这个人是谁，把他的家人统统移出孔家去！”孔颖廉一声冷哼，只有把这个家伙逐出孔家，才能泄了他的心头之恨。 　　孔家家大业大，孔老二虽然德行有亏，但生孩子的能力确实非凡，加之孔家绵延数上千年，人丁自然兴旺，人一多，便会有许多血脉稀释的孔家人出现，而这一类孔家人便只能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并且受到主脉的剥削。 　　一个区区的看门孔家人，别说是孔颖廉，即便只是一个比他血脉稍微高一点的主家人都能断言他的生死。 　　如今更是被孔颖廉亲自说了要逐出家门，在孔家这片土地上，根本就不亚于圣旨一般，具有强大的命令性。 　　当下，一些想要巴结孔颖廉的孔家人便站了出来，拉拉扯扯地把那看门人往外拖去，一面还拳打脚踢，把那孔家人当做杀父仇人一般对待。 　　“慢！” 　　那孔家看门人的呼喊和挣扎激起了孔颖达的最后一丝清明，强行支撑起身体，阻止了别的孔家人。 第598章 祸事来临 　　孔颖达的声音刚刚传出，很多孔家人便面面相觑，特别是拉扯着看门人的那几个，更是毫不遮掩地把眼光直接递给了孔颖廉。 　　孔颖廉哼了哼道：“如此不知进退的看门人，要了干什么，索性扔了便是。” 　　说完，他看了看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孔颖达，目光闪烁，道：“不过嘛，既然是族长下的命令，那边等他说完不迟，到时候也好让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这一句话明显是指桑骂槐，针对的哪里是看门人，而是孔颖达。 　　孔颖达一方的人无人没有听出其中的味道，顿时一个个怒目而视，孔德章立刻就要站起来和孔颖廉好好吵一吵。 　　然而，孔颖达却抬手阻止了孔德章 虚弱地说道：“我现在还是孔家的族长，没有任何人可以在我面前放肆！” 　　此话一出，孔颖廉冷色顿时一变，而跟随他的人则满脸羞愧，孔氏家族中便有“听从族长”的家规，哪怕孔颖达马上就要卸任，但只要他还在族长位置上一秒钟，他就依然是孔家的老大，具有生杀予夺的最大权利。 　　“你说吧！”孔颖达不断地咳嗽，他本就老迈，又被今日这一出逼宫计伤了心神，身体已经宛若风中残烛，最后这一点清明，也不过是强自撑着，为的是撑出族长的威严，让他的儿孙还能在族中有一席之地而已。 　　那看门人看着他如此疲惫，又被他救下，免去了家人被逐出孔家的危害，当即对他感激涕零，奋力从数人的拉扯中挣扎出来，跪行到孔颖达面前，毕恭毕敬地哭喊道：“启禀族长，大门外来了好多士子，说是要我们做一个有骨气的华夏道统世家，若是不能，他们便要将烧毁所有儒家经典，再不学儒家一字一言，断绝和孔家的来往，并且当有大难来临之时，要把我孔家人统统杀光，之后再自尽，以报儒学教育之恩。” 　　啪嗒！ 　　孔颖达的双手一下子从矮几上放下，整个人就像被掏空的木偶，没了精神气，萎靡了下去。 　　孔德章等人大大地吃了一惊，囔囔地道：“来了，来了，这就是仙师的报复啊！来了，来了！” 　　整个孔家大堂内，所有孔家人顿时一阵骚动，尽皆被这个消息吓了好大一跳。 　　孔颖廉一听，顿时勃然大怒，“你胡说！天下读书人，哪个不是吃着我们家的文字学得一身本领的？他们怎么可能欺师灭祖，要毁了我孔家？” 　　这就是来毁灭的！ 　　所有孔家人心中都知道门外读书人所说的几个条件，一旦做成，那边是硬生生把孔家从圣人之家的位置上拉了下来，把圣人的牌位砸了个粉碎，还把他们统统戳骨扬灰。 　　这就是毁灭！ 　　毁灭！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孔颖廉气得双目瞪圆，“仙师哪怕再有能耐，也不可能让天下读书人做出如此欺师灭祖的事情？他一定使用了妖法，使用了妖法！” 　　那看门见得孔颖廉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又见救了他一命的孔颖达失去了魂魄，似乎想通了什么，当即一咬牙，一跺脚，站起身，直面孔颖廉，道：“有什么不可能？来的读书人说了！孔家要封王、实封、得国，才会答应仙师宁死不屈守卫华夏正统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他们恨我们孔家敢在正统上提条件，不配做圣人族人，也恨我孔家没有骨气，居然连如此理所应当的事情都还要找借口！你可以出去看看，听听那些读书人究竟是怎么说我们家的？” 　　“你个小王八蛋，居然敢顶撞老子！”孔颖廉根本没有心思听看门人说了什么，他只要看到看门人对他的态度，他就决然无法接受。 　　“让你们把他带下去，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谁敢？” 　　眼见三五个晃过神来的孔家人又要上前，看门人猛地抓起孔颖达放在矮几上的一根手杖，那是一根用轻便的铝合金做成的拐杖，银白光亮，还是一年前沈晨帮李二想朝廷重臣发福利的时候，由沈晨交给李二，李二亲自发给孔颖达的。 　　他银白的光亮和轻便的特点，一下子就获得了诸多老年人的喜爱，孔颖达甚至是寸步不离，时刻都带在身旁，既然你孔颖达没了精气神，便是连如此轻便的铝合金也拿不动，只好放在矮几上。 　　此时却是被看门人愤然拿起，当做了武器，要和孔家人一决高下。 　　他勃然怒视，站在孔颖达身前，手中的拐杖闪着令人胆寒的银光，倒是颇有几分大将军横刀立马的威势。 　　孔家人到得如今这步田地，何曾见过如此刚猛的孔家人，当即，那三五个上前的孔家人便被生生吓住，别的孔家人也被吓了一大跳，直愣愣地看着他。 　　“好啊好啊，以下犯上！你的孔氏家规白读了！你别想好好活着了，依照家规，你当被棍杖打出孔家去！来啊，上去把他给我绑了！” 　　孔颖廉声声叫嚷，却是一步也没有上前，反而悄悄往后挪动了两步，见无人上前，他更觉怒火中烧，对着孔家人大肆痛骂起来。 　　“你们这些没胆子的，一个臭小子而已，能把你们打死还是如何？双拳难敌四手，你们一起上，我就不相信拿不下他！” 　　可没人是傻子，孔家人更是受到了这个时代最好的家族教育，哪怕智力不够，却也有很高的文学涵养，哪个听不出孔颖廉的言下之意。 　　合着就是你们上，有功我领，有罪你抗！ 　　一时间，便是那当先的三五人也悄悄地退了两步。 　　不过面子要做足，仍旧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气得孔颖廉想要骂他们，却找不到更好的借口。 　　“哈哈哈哈……” 　　孔颖达忽然张口大笑，笑得眼泪横流，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可悲、可笑和可叹。 　　他是真的没想到，孔家人居然已经懦弱到了如此地步，这还是一千年前那位敢三箭吓退十万大军，愤而诛杀少正卯的孔圣人之后吗？ 　　如此孔家，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猛地，孔颖达双目一凝，彻底下定了决心！ 第599章 华夏的种子 　　“你笑什么？”孔德章见孔颖达笑得几乎要背过气儿去，担心他活生生笑死过去，连忙拍打着他的背部，不解地问道。 　　他这一问，众人尽皆转过头，相看知道孔颖达有什么好笑的。 　　孔颖达笑着指着在场的孔家人说：“你看看这群圣人之家的孔家人，他们一个个满口仁义道德，还有自己的强大，可他们做的事情却是连三岁小娃都能做到的事情。堂堂千年孔圣人之家，竟然出现了一群三岁小儿，你说，好笑不好笑？” 　　孔德章面色一愣，做场所有人一听，顿时站在他一方，或有羞耻之心的人一个个低下头去，而孔颖廉一方的人则时极为愤怒，一个个面红耳赤地盯住孔颖达，仿佛要把他活生生吃下去一般。 　　孔颖达笑得更是大声，再次说道：“你看看这些人，被我说破了心事，明明心中愤怒，恨不得将我放到鼎中蒸食，可是呢？你看看，有谁敢对我动粗了吗？没有！都不过一群外强中干的模样，就这样的人，难怪他们连出去看看那些士子的胆气都没有。” 　　孔颖达看得明白，这些人明着是在和一个看门人斗气，可目前的状况是该斗气的时候吗？ 　　不是！ 　　现在的情况是该有个人站出来，去看看外面的士子究竟有些什么样的情绪和心思，然后回来禀报，再进行商讨，最后将此事解决。 　　可是呢？这些人却没有一个人去？ 　　是没想到？在场那么多人，很多都是身怀儒家经典的学者，哪怕不能入朝为官，但前去小学教育子孙却是足足够够的！ 　　就这样的人居然想不到？可能吗？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恐惧，使得自己被淹没在别人的目光中，从而避免自己被选派出去而已，因为，任何人都知道，面对群情激愤的士子，恐怕会被活生生打死。 　　孔颖廉不满地哼道：“族长倒是勇气可嘉，然而再次嘲笑我等又有何用，有本事便去与外面那些士子好好说道说道，看看他们如何才能离去！” 　　孔颖达没说话，孔德章和那看门人齐齐站到孔颖达身前，孔德章道：“无胆鼠类！” 　　看门人道：“族长乃是千金之躯，肩负孔家兴盛重任，如何能够随便出去？” 　　孔颖廉嘲笑道：“族长都做不到，又何必强迫我等？” 　　此话一出，就是完全把双方的脸皮都撕扯了下来，浑然像个地痞流氓，就差没说：你行你上啊，别他娘的瞎比比。 　　孔颖廉一方的孔家人恨不能把脑袋缩到地里去，而孔颖达一方的人则站出来好多个，抱拳向孔颖达请命。 　　孔颖达摆摆手，“都不要争了。仙师对我孔家却是逼迫太甚，可他总有千般不好，有一点却是无措的。” 　　所有人都齐齐看了过来，在这一刻，孔颖达的族长位置突然被摆得很正，除了孔颖廉一副冷笑不断的样子外，所有人都知道，孔颖达就是他们的主心骨，要去面对现在的这个问题了。 　　孔颖达说：“仙师说，我们就是华夏正统的代表。试问，若是连我们都没有骨气了，那天底下的读书人谁还能有骨气？我们确实太在意我们维护正统的想法，可是，若是华夏都亡了，我们又去维护什么？与其苟且偷生，终身活在不能重塑华夏正统的自责里，还不如喝华夏一道，轰轰烈烈地去往另外一方天地，但凡华夏还有一颗种子尚存，就一定能记得我们孔家的光辉，那时，我们孔家虽然家破人亡，可孔家的名誉和勇气都将激励无数的后人，只因他们前进。到那时，孔家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不灭之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读书人骂街堵门，名存实亡！” 　　“说得好听？若是孔家人没了，华夏还里还有种子可言，我……” 　　孔颖廉站起身就要驳斥，可是，他说了短短一句，忽然发现整个大堂里冷得厉害，一道道寒风般的眼神尽皆扎在他的身上，使得他冷彻心骨。 　　他连忙停住口舌，环视看去，这一看之下，险些肝胆俱颤，吓死过去。 　　但见一个个孔家人尽皆用愤怒而冷漠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里冷漠比愤怒更多，那冷漠冷得是那么让他感到陌生。 　　那陌生就宛若他去打猎时，那些洪水猛兽盯住他这个陌生人的感觉，让他感到寒毛倒竖。 　　“你你你……你们以为他说得很对？” 　　孔颖廉声色历任地道：“我孔家才是华夏的火种，若是我孔家灭亡，到得华夏灭亡之后，华夏哪里还有可能重塑？你们不要被他所骗了！我们才能担负起重塑华夏的重任，所以我们不能死！哪怕天下所有人都死了，我孔家人也不能死！” 　　他自以为自己说得理所当然，觉得这番话一出口，必然有人附和。 　　可是，他错了，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没有附和他，依旧是那一双双愤怒冰冷的眼神盯住他，只不过这一次眼神的冰冷几乎要把愤怒压制下去，看他的眼神，就和看待一个外姓人一样。 　　孔颖达默默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小弟，你终究还是错了。” 　　孔颖廉不服气地喊道：“不可能，我不可能错！我孔家传承千年，传承自圣人，不是华夏的种子又是什么，如何能错？” 　　他见孔颖达不说话，当即指着之前拥戴他，并且想要去擒拿看门人的一个孔家人道：“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那人冷冷一哼，转过头，不理他。 　　孔颖廉气得冒烟，再次指着一个人，大声呵斥道：“你说！” 　　那人同样不理他。 　　他又接二连三指了许多人，可每一个被他指到的人都装作不认识他，甚至有几个还对他咬牙切齿。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孔颖廉这次终于慌了，一连退后好几步，不可思议地道：‘你们……你们为何会如此？’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更加深刻的冷漠。 　　这时，他突然看到孔颖达站了起来。 　　他问道：“你想说什么？” 第600章 与国同休 　　孔颖达叹了口气，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孔颖廉。 　　那眼神里的可怜就像在看一只被人抛弃的小兽，是那么的令人悲叹。 　　“你你你……你到底要说什么？”孔颖廉慌张地问道。 　　孔颖达叹气道：“我想说，你居然连自家的学问都丢了。” 　　孔颖廉猛地一愣，“什么？你你你你……什么意思？” 　　孔颖达叹口气，摇摇头，不说话，孔德章正想开口，却是忽而一笑，那看门人少年心性，始终忍不住，开口嘲讽道：“圣人之学的中心在哪？” 　　孔颖廉勃然大怒，“你个废物，你也敢质问我？圣人之学的中心自然在仁！” 　　看门人又问：“那仁又在哪里？” 　　“当然无处不在。” 　　看门人都快被气笑了，“是啊，无处不在，可真正的仁却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只要有仁存在，那人便是儒家门徒，便是圣人之说的继承者，哪怕那人不会背一句圣人之言，哪怕那人不知一本道德文章。这些你都忘了吗？” 　　“我我我我……” 　　孔颖廉就像被雷劈到一样，浑身都在颤抖。 　　他终于明白众人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他了。 　　因为他连圣人之说的核心都没能体会，放在孔家里，那是连孔家人也做不得的存在。 　　孔颖达叹气道：“是啊，只要有仁之处，便有我圣人之学，圣人尚且三人行必有我师，敢于两小儿辩日，便是知道仁者在众生。你却一味的把我孔家胡乱拔高到华夏种子的程度，那是漠视众生的生死，故而，你之前所辩之论全然都被你自己推翻了。” 　　“我我我……”孔颖廉这一下浑身不仅仅在颤抖，更是冷汗直冒，两眼里透出一份渴求。 　　他太知道孔颖达对他下的这个定义有多么厉害了，说是变相地把他逐出家门也不为过。 　　“我也是为了孔家好！”他的声音很大，似乎不这样就不能让他鼓起勇气说话。 　　孔颖达摇摇头，“有理不在声音大。你的无礼已经在之前便被众人看到了，你的无仁更是深入人心，你的声色内敛更是显出你内心的空虚。” 　　孔颖廉狡辩道：“你们现在说我无仁？你们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有几个人平日里没有欺压过良民？那个时候你们口里的仁在哪里？” 　　孔家做的那些肮脏事，哪怕天下的小儿都知道，听他如此一问，在座之人几乎没有一人还能把腰杆挺直了。 　　他忽然笑了起来，就这样的孔家人还敢说仁，不过是笑话罢了。 　　可他却不知道，孔颖达看他的神情越加可怜，原本众人只是觉得他没有会动圣人之说而已，哪怕有错，也大可不必逐出家门。 　　许久之后，当大家忘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之后，他照样有重来的机会。 　　可是，他的这一问却成功地说出了所有人的黑暗面，没有哪个人会把黑暗面告诉其他人，甚至拿在太阳光底下照晒。 　　简而言之，当他说出所有人的黑暗面的时候，他便已经被所有人排斥了，而且是深恶痛绝地排斥了。 　　这种排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所有人巴之不得他死得远远的，免得他又出来祸害人。 　　到此为止，他已经算是真的失败了。 　　毕竟，这就是人心，也是人性。 　　圣人之学里没有教过，可孔颖达却在环海沉浮，早就练就了一番《西游释厄传》里那孙悟空一般的火眼金睛，又如何能看不出来。 　　果然，都不用孔颖达再说什么，当即便有孔家人站出来，高举着手臂，喊着打到孔颖廉的口号，希望把孔颖廉逐出孔家，删出族谱，免得他身为孔家人而不仁，甚至连圣人之学都没有学会，抹黑了孔家人的脸！ 　　在一声声声讨声中，孔颖廉终于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他很想继续狡辩，可孔颖达已经不给他这个机会来了。 　　孔颖达道：“连对自家人都没有仁心，更何况要求对待别的人！哼，不学无术！来人，把孔颖廉逐出家门，删出族谱。” 　　方才对看门人都不敢上前的几人这一次却器宇轩昂地将孔颖廉连打带踹，将孔颖廉打出了孔家大堂。 　　看着狼狈地被人拳打脚踢地离开，站在孔颖达一方的人只觉得扬眉吐气，那股子被憋在胸口里的火气终于得以释放，从而笑了起来。 　　孔德章冷冷一声哼，“憨货，不学无术！” 　　看门人这一次却和孔德章反着来，摇摇头，苦笑道：“小叔其实只是太在乎孔家了。” 　　孔德章道：“在乎孔家无错，可他却是错在之在乎孔家的生死，而不在乎孔家的学问。孔家之所以怕死，是害怕孔家的学问消失，但是，若是天下人人心中都有仁，那么每一个人便都学了孔家之学，孔家之学又如何能够断绝。因此，华夏众人，人人都是华夏种子，华夏种子是圣人之仁，而非我孔家！” 　　看门人想了想，点点头，“看来，我对圣人之学也没有学得透彻。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被士子们吓跑。” 　　孔颖达接了孔德章的话，道：“所以，你以后该潜心上学，深得圣人之学，如此才能做一个优秀的孔家人。” 　　看门人一听，顿时对着孔颖达下跪一拜。 　　他知道，孔颖达这是认可了他的孔家人身份，从今以后，他就不再是孔家的旁支，而是能以孔家主脉自称的存在。 　　这是他刚才护卫孔颖达的收获，也是孔颖达的奖励。 　　定下了孔家的基调，士子们的问题其实就不再是问题了，有了孔颖达做主，当场领着孔家人所有人到达门口，对着士子们做保证，下许诺，并且发誓，已经把妄自代表孔家向朝廷和仙师提要求的孔颖廉逐出孔家，删出族谱，士子们便也不再闹腾，渐渐地散开了。 　　在这个时代，如此两项便如同杀死一个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果然，当天夜里，孔颖廉便将自己一家毒死之后，自己也上吊自尽。 　　而孔颖达则连夜乘坐车马，前往历城，面见李二，阐明之前的一切与孔家无关，都是孔颖廉一个人的错，从而得到了李二的谅解。 　　最后，双方达成了统一。 　　孔家将焚身而保卫华夏正统写入族谱，朝廷则对其封赏，封为鲁王，食邑三千户，并与国同休！ 　　消息传来，沈晨沉默半晌，嘴里默默地念道：“与国同休？呵呵，对别人来说是荣耀，可对孔家来说，则是索命的枷锁……孔家……定了！” 第601章 有轨电车 　　猎猎的寒风吹佛了渭水平原的娇羞，越是寒冷，大唐人的凶悍就越加被体现得淋漓尽致，哪怕是入冬时节，田野里侍弄冬麦和仙界种子，如土豆、红薯等作物的农人越是会把上衣脱得干净，似乎不如此就无法把冻得僵硬的土地挖开似的。 　　这一季并不是个好季节，至少在渭水平原以外的大唐人来说，这一季里什么都种不了，只能相拥在木板榻上，用秋日里的收获艰难度日。 　　可是，从古至今，任何的好政策都是越靠近添加所在越加便利获得。 　　大唐皇家学院第三期的学员正在深山老林里声嘶力竭地吼叫的时候，学院里又是一年艰苦攻关的仙界事物便已经释放了出去，不论是新型的播种机、割草机还是别的什么，总是能在田间地头看到。 　　令人新奇的是，有些工具竟然喷吐着浓浓的白色水雾，隆隆作响地完成农人平日里应该完成的工作，本应该走在地头里，弯着腰工作的农人却是大多站在田埂上，对着不太会用机器而踉跄前行的农家娃子哈哈大笑。 　　望眼望去，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竟然事一条条白色和黄色勾勒的笔直山水画，而那浓浓的白烟便是那山水画中冉冉升起的炊烟。 　　若是有人将这一副图画画下来，放到沈晨原先那个世界，定要有人在纸张和墨色的历史沉淀和画面中的蒸汽机器中败下阵来，难倒所有古物鉴定专家！ 　　他们发誓，他们是在无法想象是哪个臭不要脸的蒸汽朋克玩家，居然在唐朝的纸张上用唐朝的水墨画一幅蒸汽朋克图。 　　不仅仅是后世专家，便连大唐自己人也觉得新奇不已，进入关中渭水平原后，每一个前来长安的旅人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在渭水平原之外，是他们熟悉的世界。 　　那个世界祥和安静，到了冬日便是死气沉沉，而到了渭水平原，却是蒸汽朋克，烟雾缭绕，宛若仙境。 　　在渭水边上，那一座由大唐仙师沈晨亲自操弄的仙界技术开发区浓烟滚滚，哪怕是条条宽阔的道路也无法让密集的车子快速通行，其中甚至还有从扬州运来的蒸汽汽车，里面坐着一看就是达官显贵的贵人。 　　这车子在整个扬州百姓的流水线生产下已经实现了量产，比沈晨预计的还要好，虽然质量上实在不敢恭维，但是在马路上以每小时四十公里的速度跑跑还是可行的。 　　若是仍在后世，非得被蒸汽朋克的爱好者大肆嘲讽，可在此时，却是正儿八经的非达官显贵所不能乘坐的仙界事物。 　　尽管这车子每月可以生产一百多辆，但远远不及大唐超过上万户的达官显贵之家，要想获得如此一辆车子，再多的铜钱和丝绸去交换也没用，扬州汽车生产厂里只认两样东西。 　　一样是皇室开具的爵位证明。 　　一样是学院开具的购买证明。 　　没有这两样，哪怕是王爷国公也别想买到。 　　李治庆幸自己是大唐的下一任继任者，送给长安的第一批人选里就有他一个，因此，他可以亲自驾驶着这辆车，带着沈晨两口子参观李二和沈晨离开大半年来长安的大街小巷。 　　“公共有轨电车的计划已经开始实施，商行已经组建完成，铁轨和车子也已经弄好，几位掌柜再把路线确定一下就可以开放，只不过他们觉得一文钱就能环游长安的价格实在低了点，而且若是遇到脸皮子厚的百姓，当真一文钱来个长安城一圈游，占用了位置，让后面的人无法乘坐，那就有点好笑了。” 　　载着沈晨两口子，李治明显要健谈许多，他的副驾驶上坐着一位明眸皓齿的美人，乃是历史上的王皇后，此时已然是太子妃，正探过身来，跟罗巧儿小声地说着悄悄话。 　　沈晨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实在无法想象，为毛他离开之后，大唐的速度竟然会如此快捷，连他刚刚回来，步入渭水平原的时候，都有种穿越到异世界的错觉，更何况罗巧儿。 　　她是看什么都新奇，觉得什么都无法挪开眼睛，恨不能拉着王氏的手把所有都问上一遍。 　　沈晨惊了一下，道：“有轨电车？我没听错吧？没听说啊！” 　　他是真的没听说，按理说大唐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只要关于仙界技术的问题，总是有人会向他咨询，但这件事情他是真的没有听说过。 　　李治有些尴尬地道：“这是我决定的，想着技术难度不大，无非就是个电池和马达的事情，反正也没多少技术含量，所以就让建造水下发电站的几位师兄弟帮衬着做了一下，没想到还成功了，所以便上奏了父皇，得了他的同意，便如此做了。” 　　听听、听听！ 　　一个大唐人居然说出有轨电车没有技术含量？ 　　妈妈的，老子当真没有又穿越了一次？ 　　见沈晨面色不悦，李治连忙从后视镜里看着沈晨，解释道：“主要是觉得这种小事实在太小，我们怕您在历城那边担心，不能好好结婚，所以便没有跟您说。” 　　其实，从大唐的制度上看，沈晨无官无爵，更不是李治的上司，也不是他爹，李治想要做什么真心没有向沈晨汇报的必要，只不过从情感上来看，像极了一个翅膀长大了的孩子，突然之间就要插上翅膀飞翔那样，总给人一种不够尊师重道的感觉。 　　沈晨愣了一笑，忽地笑了起来，“你啊，想多了！我本来就是来普及仙界知识和技术的，你对仙界知识和技术的接触还不算深，根本不知道仙界知识和技术究竟有多少。这么说吧，即便是仙界最伟大的大能，也没办法将仙界知识和技术完整地分门别类，更说不上样样精通。若是什么事都要我点头才去做，我就算把脑浆子点出来也点不完！” 　　李治一听，顿时松了口气，他今天来的目的之一便是得到沈晨的首肯，如此，他那些早已经做出了许多东西的师兄弟就能放开手去干了。 第602章 高屋建瓴 　　有轨电车的技术真心不复杂，而且大唐的电车采用了最为简单的一种，就是在一截铁皮箱子里装上电池和马达，然后就开动了。 　　对于学员的第一批学生来说，电力乃是他们的启蒙课程，三年的钻研下来，又有地下水电站的技术积累，想要做出来实在不要太简单。 　　在沈晨看来，无非就是大一号的儿童四驱车而已，即便李治把计划拿到他的案头，他都连正眼看一下的心思也没有，直接签字认可就行。 　　但他在意的是大唐人的做法，实在太过粗糙。 　　没有经过多少次试验，没有对刹车、电池爆炸等等隐患进行排除，更加没有车辆行驶的规章制度，想到就做到，车子能动就直接上马，而且短短半年内就差不多可以出成果，简直就是火箭一样的速度。 　　这样的速度之下，很多东西都会被隐藏，实在不能说是一个好现象。 　　他皱眉的原因也在这里。 　　“你们把握好，电池是会爆炸的，刹车不灵是会出事的，人命关天，最好多多试验几次才好。” 　　如今的李治别看在沈晨面前人模狗样的，但他身上已经有了身为上位者的气息，哪怕面对沈晨也没有了往日的拘谨。 　　这件事还是李治掌权后的第一件大事，沈晨不想给李治泼冷水，故而说得比较婉转。 　　李治苦笑道：“这些其实我们也考虑过，可是……目前的环境之下，实在没有一一研究的可能！毕竟，除了您以外，我们都是第一次做这些，很多东西根本就不是靠着研究就能想象得到的，只能在实践中不断地积累经验，改进技术，取长补短才能达到您的要求。” 　　沈晨听明白了，这其实也是他长久以来种田种得不够快速的原因。 　　他见惯了后世的东西，巴之不得给大唐人最好的，每一项仙界事物的发明从立项开始便小心翼翼，哪怕到了正式运营的时候，都还要走一步看三步地缓慢前行。 　　可大唐人不一样，科学技术的发展也不是这样的！ 　　大唐人早已苦仙界事物发展缓慢良久，同时，科学技术不是沈晨一个人的，他需要很多人来一起完成。 　　没有他的参与，仙界事物必定有太多瑕疵，可是，瑕不掩瑜，这点程度已经足够大唐人感到无比骄傲和自豪，而科学技术也需要他们用勤劳汗水，甚至于用生命去验证才行。 　　正是这样一种又骄傲又自豪，又艰难又爽快，又小心翼翼又大胆妄为的曲线，才有了科学研究真正的发展轨迹。 　　想通了这些，沈晨只好报以一声长叹，“你们想要去做就大胆去做吧！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别忘了校训，吾敬吾师，吾更爱真理。我所学有限，很多东西在现在可能是对的，但在将来，很可能就是错的，所以，如果你们中有谁发现我错了，不要觉得惊讶，更加不要觉得那个人荒唐，要对他提出的论点详细研究，最后再得到你们自己的论据和论证。” 　　李治明白，沈晨这是在交心了。 　　从今以后，不论是学院的学生都不必再让沈晨事事亲为，只要他们想做的事情，尽管大胆地去做就行，而不需要再担心那件事情会不会引起沈晨的不快，或是打乱了沈晨的节奏。 　　“好的，我知道了，还请您放心，不论如何，我们都会是仙界知识和技术的拥护者，绝不会走上迷信的老路子。” 　　沈晨点点头，最后，他交待李治，科学研究一定要从实际出发，不要在现在就幻想着飞上九天揽月，而是要把天是什么搞懂之后，再去研究如何攻克他！ 　　这也是科学研究的一个重要精神！ 　　沈晨相信，只要有这个精神为支撑，大唐皇家学院的这些小家伙们就不会像后世某个三哥的国度那样，在所有国家都还对米国的信息战而感到头疼时，他们就敢说他们攻克了米国的攻击系统，而他们最后给出的竟然是拔掉电脑电源那样令世人当成笑话的事情来。 　　第二天一早，新一期的《大唐仙报》和《学院杂谈》就刊登了沈晨和李治的对话，只不过其中加以了一点点此语上的修饰，以及很多评论家的文章。 　　这是沈晨第一次对大唐放手，也是沈晨第一次真正地畅述如何研究仙界知识和技术，对大唐科学技术的提升有着高屋建瓴般的重要指导意义。 　　很多拿到报纸的学院学生和仙界技术开发区的商人，以及大唐的工匠们无不泪流满面。 　　这样的一份报纸，给他们这些钻研仙界知识和技术的人的震撼，就如同李二宣布天下的地不再是皇家和朝廷的，而是全天下所有人的一样，对他们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很多时候，不要小看伟大人物对文明建设的纲领性建议。 　　不会看的人只觉得大人物说了句很多人其实脑海里已经有了意识，但没办法总结出的废话。 　　可会看的人却能够从中看到政策的倾向和文明的发展方向，从而找到自己的人生发展方向，在风口浪尖上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最典型的就是后世互联网思维兴起，时代的来临并没有让那个伟大的国度退避三舍，或是遮遮掩掩，而是由大人物亲自出马，定下基调，猛然之间，一场轰轰烈烈的互联网革命就汹涌而至，在很多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互联网这滩水里就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 　　沈晨很清楚自己说的话的含义，他从有轨电车上发现，他其实根本没必要一点一滴地去把恪守着后世的一些既定规则，而是需要站在文明程度较低的大唐本身来进行思考。 　　现在的大唐需要的是不断地发现规律、运用规律，从而总结出符合大唐自身的发展曲线，尽管这是一件很有可能死很多人的事情，但若是没有这些牺牲，大唐必然会成为一个无法对科学世界抱有敬畏的文明。 　　那将会是一场灾难！ 　　沈晨自己也知道他现在的当务之急需要做什么了！ 第603章 风风火火的大唐 　　说起来，沈晨这个校长其实是不太负责任的，把学院建立起来之后就一直在外面奔波，，只有第一年的第一个学期好好带了一下学子，但在之后就有些放飞自我的意思了。 　　在后世，他把一切都献给了学校里的孩子，没事就带着孩子做做小实验，玩玩游戏什么的，即快乐又精力充沛，但到了唐朝，他需要操心的东西实在太多，需要不断地削减对学院发展带来危害的周边环境。 　　不论是下扬州奠定仙界知识和技术在江南百姓心中的地位，还是前往历城，搞定有可能对学院做出威胁的山东世家，都是为了学院能有一个正常的发展方向而有一个稳定的外部环境。 　　第一批学生有他亲自指导，特别是电力一章 让学生们可以得到足够的指导，但第二批学员就有些悲剧了。 　　他们入学的时候，沈晨还在办着别的事情，腾不出手来，只能让第一批学员里几位优秀学员代课，诸如李恪、高阳等等都被他提拔为了代课老师。 　　幸好他给的教材非常详细，更是图文并茂，把试验过程变成了看图就能看懂的东西，所以第二批学员的发展也能有所进步。 　　但如今已是第三批学员了，这一批学员不可能依靠知识含量还不够丰富的第二批学员去教导，第一批学员大部分已经在实习岗位，拿着他的教材在大唐各处做实验。 　　后山、仙界技术开发区、铁路、地下发电站、扬州汽车制造工坊等等，如今还要加上学员的山东分校。 　　可以说完全就是捉襟见肘，就算把第一批学生掰开成两半都忙不过来，更没办法说抽出多余的人手来去教导第三批学员。 　　因此，沈晨决定，再次返回学院，潜心教书，把第一批学员的其他知识点补上，把第二批学员从各出工地上召集回来，查缺补漏，再把第三批学员的基础知识踏踏实实地教导一遍。 　　这就是他目前能为大唐做的最好的事情！ 　　所谓打基础打基础，他就是打基础，至于高层建筑，则放手给渐渐苏醒的大唐人自己去做。 　　他相信，有了他的指导精神在，大唐的人们有能力因地制宜地给自己建造出符合大唐情况的高层科学结构。 　　于是，当天下很多很多人都在研读《大唐皇家仙报》和《学院杂谈》的时候，他则奇案然无声地回到了他来时的地方，关上学院的大门，潜心教学起来。 　　很快，学院封山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大唐，很多人都在猜测沈晨想要干什么，是不是又憋着什么大招，准备对付什么人了。 　　于是乎，一个个和学院沾边的人和势力都开始检查自身，详细研究，反复思考，以期能够推断出沈晨的意思，从而应对自身的发展。 　　在这种情况下，山东世家和朝廷的谈判很快进入了尾声，在先期的试探和推测之后，朝廷终于认可了山东世家的要求，但是也给出了山东世家非常多的好条件，同时，山东世家开始全力运转，诸多良家子走入李二的军队，用他们的良好学识为李二的军队添砖加瓦。 　　铁道建设、水下发电站、仙界技术开发区等等，连忙趁着年末总结的机会，反复开展了数次自我检查和联动检查，揪出了不少不法分子，打击了渐渐渗透入仙界产业的蛀虫，也稳定了自身内部运营环境，节省了更多的可供使用资源。 　　而朝廷则继续开办工匠考试等等全新的活动，为各行各业的稳定发展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在这个关口，即便抱着钱，想要获得一丁点高一级的工匠等级都是痴心妄想。 　　为了表示公平公开和公正原则，李二甚至添加了百姓现场反应环节，迫使考核官员们没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作弊。 　　一时之间，在这个年末，大唐似乎进入了一个令人无法休息的节奏，只有那些实在不愿意动弹的家伙才不会出现，否则，每天大街小巷里招募闲暇工人的招工头子，为了抢人而打架斗殴等等事情，都快把各地官府的老爷们弄得头都炸了，想要找不到工作，比想要闲在家里难得多多了。 　　如此情况之下的一个好现象就是，街上的游侠和浪荡子越来越少了，从前因为是庶子等等身份而得不到家人认同，只能外出寻找三五好友混日子的家伙们，闲在讨论最多的就是某某工坊又缺了多少人，某某世家的工地上又需要多少人，他们自己需要到哪个村哪个县去招募人，然后赚点中介费。 　　闲在的大唐乞丐或许还有，但只要不是手和脚都断了，否则，总是能找到一份工作，好一点的包吃包住，坏一点的也因朝廷的明文规定，而必须给予每日二十文大钱的报偿，从而，再有谁胆敢躺在街边要钱，是要被恨铁不成钢的大唐人活生生打死的。 　　或许这些还不够说明大唐现如今的火热，那么，由李二亲自下旨，通过了门下、中书、尚书三省的《大唐工商农业建设纲要》中，第二百六十三款的内容则显示出了大唐对用工人手的迫切需求。 　　在该条款中，唐朝第一次以不是太明确的态度表明，只要能补充人手，哪怕是周边蛮夷也可以在工作满十年，且没有不良记录之后，成为大唐的子民，享受大唐子民的一切优越待遇，比如每月工钱多几百文，每月补贴三十文药钱之类。 　　后面的条款如果说是对外族充满了诱惑，那么，前面那一句就让很多大官勋贵和门阀世家欢喜雀跃了。 　　在他们看来，这是大唐首次承认了奴隶，并且官方背书，允许他们外出捕奴的凭证。 　　于是，游侠和浪荡子们再次成为了抢手货，在这些大户人家派出的管理人员的引领下，他们带上刀枪棍棒和绳索，翻过一座座山，趟过一条条河流，只为能多抓住一些山中野人来。 　　反正工坊里现在实行的都是流水线制度，不怕他们学不会。 　　如果国内抓完了呢？ 第604章 房玄龄辞官 　　“那就到国外抓去！反正，俺只要俺们家的工坊里时时刻刻都保证流水线不会停！多的别跟俺老程讲！” 　　收到程咬金来信的程家人完全释放出了他们家混不吝的优良家风，招收的游侠和浪荡子必然是最嚣张的一波，也是最能打的一波，派出去的人员自然也是最嚣张最能打的一波，各地官府牢房里关押得最多，并且在牢房里依旧是老大哥辈分的，也是这一波。 　　飞舞李二案头的奏疏直把李二气得连学院新研制的茶碗都砸碎了！ 　　他就不明白了，这个程咬金怎么就不会遮遮掩掩一点！ 　　给了他一点颜料他就敢开染坊，简直是不要命了！ 　　可是之后，所有弹劾程咬金的奏疏统统被留中不发，程咬金不仅屁事没有，在长安城跟着狄仁杰摆动有轨电车的程处默反而被李治带着到东宫里吃喝了一顿，名义上是同学叙旧，可他娘的就是明明确确地告诉天下人。 　　老程做得是太嚣张了一些，可他做的朝廷认账！ 　　靠！ 　　这就不讲道理了！ 　　发了疯的大唐人火力全开之下，就像一只只红了眼的野兽，那叫一个张牙舞爪。 　　这一来，就苦了周边的异族了。 　　只要看到身上挂着绳子的唐人，想也不用想，赶紧在路边站好，把手高高举起，等着唐人来捕捉就行了，别的什么也不要干，否则，除了挨鞭子以外，绝对讨不到好。 　　至于杀人……呸！哪个没良心，居然跟钱过不去？也不怕被同行的家伙们吊起来抽一顿！ 　　乱象纷涌，整个大唐像极了一个混乱的无主之地，到处充满着野蛮和豪横。 　　坐在矮几背后，李二把没心都揉出血来，他从来没有想过，现在的大唐居然会变得如此陌生，陌生得他都不知道哪些奏疏是好的，需要支持，哪些奏疏是坏的，需要驳斥。 　　可是，看着房玄龄递上来的户部今年的收入，他又觉得似乎一切都是好的，压根儿就没有坏的。 　　“今年内，预计到十二月三十一日截止，我大唐将能收到六千七百万贯税赋，乃是贞观十七年的二十倍还多，陛下，臣惶恐，实在不知道这些钱该怎么用了！” 　　房玄龄匍匐在李二的面前。 　　这位为了大唐矜矜业业一辈子的大唐宰相，一声经历过太多太多的风波和曲折，可是，面对如今风风火火的大唐，他却退缩了。 　　“现在的很多报表越做越详细，不看个半个时辰，根本看不出详细的情况。每日里往来班房的朝臣多得让老臣两眼昏发，还没送走一个，下一个便已经排在了门口，等到老臣终于见完了一个，门口排队的朝臣已经不少于一二十人了。” 　　“那些花花绿绿的数字，折磨得老臣夜不能寐，唯恐稍有错漏，便让大唐遭受无法抑制的损失。” 　　“还有那些批准建立各处工坊的条陈，老臣是拿到一份就紧张一份，唯恐批了不该批的，驳斥了不该驳斥的，每一日都在战战兢兢中度过，连饭食都吃不下了。” 　　…… 　　现在的房玄龄显得越加老迈，五十多岁的年纪在后世勉强还算当打之年，可这位帝国的宰相，却已经老态龙钟，身体单薄如纸，匍匐在地上，竟尔是连直起身的力气也没有，特别是说话的语气，竟然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可想而知，他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乏累，而是整个人从身体到精神上都感到了疲惫。 　　李二看着眼前这位瘦弱的老臣，可怜可叹地叹了声气，让人拿过从沈晨那学来的靠背椅，垫上四五个软垫，搀扶着这位老臣坐到凳子上。 　　李二关切地问道：“房卿，你我相识了多少年了？怕是二十多年了吧？” 　　房玄龄笑道：“从陛下征讨天下那时起，臣就和陛下一起了。” 　　李二道：“是啊！这么多年了！朕和爱卿也算是相扶相持，比起千古以来那些名君名臣，咱们也算是一对可以千古留名的了。” 　　房玄龄哈哈大笑道：“千古留名臣不敢想，只要能为大唐添砖加瓦，臣就知足了。” 　　李二忽然神情凝重地道：“可你如今此般模样，却是让朕羞愧万分啊！” 　　“臣有罪！”房玄龄连忙又要站起来，却被李二亲自扶着坐下。 　　李二道：“爱卿不必如此，你我二人其实早已超过了所谓君臣的关系，说是兄弟也不错的，无需如此小心翼翼。朕只是在想，朕究竟要不要放过爱卿，朕也惶恐啊！” 　　房玄龄笑道：“陛下定然知道老臣的来意了。” 　　李二点头道：“爱卿如此一说，是想要离开朕了。” 　　房玄龄摇摇头，“并非离开，而是实在力有不逮，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知该如何以此残躯继续追随陛下。” 　　李二长叹道：“爱卿严重了，其实爱卿方才所说，与朕一般无二啊！” 　　“哦？陛下也是如此？”房玄龄好奇了，在他的印象里，李二重来没有过说自己力有不逮的时候，不论是玄武门，还是渭水那时，或是李承乾被查出要造反那时。 　　李二从来没有对外人说过他做不到。 　　甚至于，那时的李二，敢说“天下舍我其谁”，巴之不得直接指着他父亲李渊的鼻子说：“我有本事把大唐建设得很好，我有能力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出色，凭什么我不能当大唐的皇帝？” 　　然而，此时的李二却如同一个即将退休，却又心怀天下的老干部，拖着疲惫的身躯，翻阅着一份份繁杂的文件，令人唏嘘。 　　李二忽然笑道：“那有什么？蜡炬总有燃尽时，朕又不是神仙，如何能像小神仙那样，三年过了，面上一丁点改变也没有，当初见到他时如何，现在依旧如何。说到底，我们斗不过是凡人罢了。” 　　房玄龄哈哈笑了起来，“陛下不打算问问仙师长生之法？” 　　李二猛地愣住，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长生啊……谁不曾想过？ 　　房玄龄也不追问，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李二，眼中目光捉摸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605章 房卿纳谏 　　“长生……” 　　李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自古以来，长生便是几乎每一个帝王的终极目标，谁不想再多活些日子，享受天下资源尽为一个人使用的特权？鲜花美人，香车宝马，哪一样是凡人所能不屑的？ 　　帝王也是凡人，不管帝王们认不认同自己就是个凡人之躯，但帝王就是凡人，改变不了的事实。 　　李二很清晰自己的定位，所以他知道他自己就是个凡人，也想过求丹问药追求仙道，但自从沈晨下凡后，他就没有了这方面的心思，因为沈晨多多少少都在言谈之中说明了，想要求仙根本没有可能。 　　这样的定论从一个真正的神仙的嘴里说出来，完全可以说是判处死刑了。 　　李二之前也比较正式地问过沈晨，既然不能成仙，那么，有没有长生之法？ 　　可当时的沈晨却是瞎说乱讲，总是不能给定论，但李二其实心里已经有数了。 　　沈晨之所以不说，是怕伤了他的心！ 　　可是，房玄龄的今日前来后说出的事情，却让李二再次动了心思，现在的大唐正是走上正轨，日新月异都不足以大唐变化之快，李二有时候在宫里待了几天，然后出去微服私访的时候，竟然发现外面的世界他差点就不认识了。 　　这样的变化让他不安！ 　　他害怕！ 　　害怕跟不上大唐的脚步，被大唐抛弃，被百姓抛弃！ 　　他恨不能多一点时间，多一点空间，再多分出一个他来，让那个他在皇宫外面帮他看看这个世界，如此，皇宫里面的这个他才能准确地下达各项命令。 　　然而，他都只能想想，毕竟，这些都不过是幻想而已。 　　但长生呢？ 　　当真也不能？ 　　连神仙都能是真的，长生为什么就不能呢？ 　　“爱卿的意思是……”李二有些捉摸不定，房玄龄故意把话题引到到这里，是想要说什么吗？ 　　“陛下……” 　　房玄龄躬下身去，对李二施了一个大大的朝拜之礼，如同李二登基时一般，肃穆而庄重。 　　李二吓了一跳，神情顿时凝重起来，而后郑重地跪坐到帝位上，这是他必须给予房玄龄的尊重，也是他自小养成的涵养。 　　直起身，房玄龄用无比郑重的语调说道：“陛下，如今大唐正如东方之旭日冉冉升起，开千古万年以来之变革，国力三年之内翻升二十余倍，得天之幸，或下凡神仙指引，再望及周边四夷，扔吃草批革，便是曾经的西域，也挡不住我大唐的铁骑，更遑论此时加装了火炮、后膛枪、巡洋海船、新式战甲，将来还要在三年内完成的汽车化集团军，用仙师的话来说，便是大炮打蚊子般的碾压之势。” 　　“在此剧烈变化之中，身为大唐皇帝，陛下便如同那掌握着无上法力的神仙，想要征服天下实属简单之事。” 　　“然而，陛下之雄心太大，而大唐的百姓却仍然没有准备好面对那个必定超越秦皇汉武无比硕大的帝国疆域，朝廷之中，如臣一般面对此时的大唐茫然若迷者不计其数，方才臣也问了陛下，陛下也说您也有此感受。” 　　“既然天下人才汇集的朝廷和掌控万千人才的陛下都是如此，那么，那些身在其中的无知百姓呢？他们识字不过尔尔，知道该如何算学吗？他们见了蒸汽汽车下跪拜见，更有拎着锄头与之敲击者，如此百姓如何承受得住大唐的煌煌天威？” 　　“大唐变化得太快了！快到让人目不暇接，甚至不敢直视。可大唐的内部却依然千疮百孔，需要陛下励精图治，需要万千官吏认真耕作，盲目地对外扩张，盲目地提升文明水平，他们跟不上，臣跟不上，陛下跟不上，百姓们也跟不上。” 　　“仙师带来的仙界事物都是好的，臣有幸听过仙师亲自教授的表格图文课，现下朝廷里大多都已采用此种方式办公，也是因此，那一笔笔账目，一个个数字看得臣触目惊心，寝食难安啊！” 　　“哦？”听到这里，李二大概知道房玄龄想要说些什么，他很好奇，在他看来都是美妙绝伦的数字，为何房玄龄会是触目惊心、寝食难安？ 　　“为何？” 　　房玄龄道：“有些表格和数字是不会呈现在陛下案头的，只因那些表格和数字需要整理和提取，如此才能让陛下简单地知道臣等想要表述的意思。” 　　对此，李二也是知道的，不单单只是表格和数字，这种事情早在还没有表格和数字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而且，不会加工整理，拿一大堆繁琐事情交给上司的官吏也不是好官吏，所以，怨不得房玄龄瞒报，只能说是做得正确。 　　见李二点点头，房玄龄知道李二没有怪罪的意思，继续说道：“当前，小学学堂深入各县，各村之中也多有自费开办小学，用朝廷教材教学者。但在开办小学之初，为了能够详细获知各地情况，臣等曾让下面的官吏用表格图文的方式统计过当今大唐的人口情况。” 　　“如何？”李二越想知道让房玄龄触目惊心的是什么了。 　　房玄龄道：“如今大唐平均年龄不过四十三岁，大多人在三十多岁时便会死去，其中连年征战占了好大一层，而更多的则是伤痛和疾病，最后才是自杀或意外等等。” 　　房玄龄说得缓慢，但李二却是真的被吓到了，好像房玄龄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刀子，插入了他的心中。 　　“还有那些进入学堂的孩子，好多在十三岁之前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即便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也是茫然不知，而这些孩子中，有近三层的孩子是没有爹娘，或是爹娘太过操劳，需要他在家中帮扶，而不能上学的。” 　　“嘶……”李二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实在无法想象，他一直以为的强盛的大唐居然会是这样？ 　　“怎么会？臣微服私访时，大街上的耄耋老者数不胜数，如何会有如此情况？” 　　简单来说，房玄龄的意思就是，大唐的成年人太少了，而能活过四十三岁的成年更少！ 第606章 房玄龄九问李二 　　“这不可能！” 　　李二不敢相信，他实在没办法去相信，“难道朕的眼睛骗了朕？” 　　房玄龄苦笑道：‘仙师曾经说过，眼睛是会骗人的，但数字不会。不瞒陛下，臣当初第一次拿到如此数据的时候，也如陛下一般不敢相信，那些被派去调查的和统计的官吏们也不敢相信，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哪怕我们不相信也不行，臣的官吏甚至抽出了横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赌天发誓他们没有一个字造假，陛下，您说，您能不相信吗？’ 　　砰！ 　　檀香木的矮几被李二狠狠一拳砸到中间，巨大的声响如同炸弹爆炸一般令人震撼。 　　咬着牙齿，颤抖着身躯，李二的声音草牙齿缝里穿透出来，“朕信！” 　　他知道，他的官吏不敢在这种大事上胡编乱造，也不可能所有官吏都在胡编乱造，但有一份差别太大，必然要引起一番朝廷争斗，而今朝廷太平，如何会有欺骗一说。 　　至于表格和图文，那些都是由人写上去的，既然人没有造假，那么，他们就不会是假的！ 　　房玄龄叹声道：“陛下啊，这还仅仅只是大唐人口年龄而已，诸如穷着与富者相差数万万倍，贫者数量占总人口数量的百分之九十八，那百分之二的富人却掌控者大唐百分之九十八的资源等等，此类数字对比更是数不胜数，陛下，您说，看到如此数据，臣还敢吃饭睡觉，安心享受陛下赐予的宰执之权吗？” 　　又是一次“陛下，您说”，房玄龄一面说着，声音逐渐颤抖，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更是泣不成声，令人唏嘘。 　　“怎么会？怎么会？”李二没有宽慰房玄龄，因为他自己也需要人来宽慰。 　　他见世面热闹，他见八方来朝，他见疆域扩展，他见学堂建立，他见铁道铺陈…… 　　他见……他见……他见…… 　　他真的以为如今的大唐当真很好了，甚至已经想到后人会用盛世来形容了。 　　可就在近日，房玄龄一个个详实无比的数字，却让李二知道，他错了，他错了，他深深地错了！ 　　房玄龄擦了擦眼泪，不等恍然若失的李二醒过来，继续出声道：“如此大唐，绝非盛世，亦绝非继续扩张之时，臣今日来见陛下，一是为了告知陛下，大唐正在起飞，如同雏鹰展翅那般，正待翱翔天际，二来则是要告诉陛下，雄鹰展翅乃是必然，但羽翼未满之时，安心成长，学习飞行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陛下悟了，那么臣自然不会再说，若陛下还未清晰，那么臣有九问要问陛下。” 　　“爱卿尽管直言，朕自比万世明君，自然能有容人之量，便是那魏征老二，朕也给足了面子，更何况爱卿随朕数十年，一直是朕的左膀右臂，情感已非寻常君臣，所谓忠言逆耳，爱卿今日已经给朕好好上了一课，如何能在最后还要小心翼翼，是怕朕被吓得不够吗？” 　　李二很失落，最失落的就是他发现他一直以来都处在幻觉之中，而今房玄龄的话深深地扎透了他的心房，可他在失落之中，却又无比的清醒，他还想知道，房玄龄的九问是哪九问？ 　　房玄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情凝重，如同慨然赴死的英雄豪杰，颇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质。 　　因为他知道，他接下来的话说出来，怕是当真要去阎罗殿里走一圈了。 　　“第一问，陛下攻取任何一族后的数十名县令、数名道州大员、数万披甲儿郎有了吗？” 　　“第二问，陛下抽调朝廷官吏后，补足朝廷官员的士子有了吗？” 　　“第三问，攻取异族的民族政策和法令有了吗？” 　　“第四问，而今百姓在工坊所得比之耕田种地收获更多，愿意耕地者更少，陛下供养他们的粮食有了吗？” 　　“第五问，大唐的生活确实越来越好，儿童出生率大大增加，那么，教育他们的老师，无偿供给他们的粮食，供给他们的衣裳，他们小学毕业后的工作岗位这些有了吗？” 　　“第六问，那百分之九十八的贫苦百姓陛下不管了吗？要放着富人越富，穷人越穷的态势一直下去吗？若是要做更改，那么，朝廷法令和政策有了吗？” 　　“第七问，天下士子而今只有两所学校报考，别的士子仍旧读着四书五经，无法融入文明更加高超的大唐，陛下对他们的怜爱有了吗？” 　　“第八问，生老病死虽然不过是正常不过，但是，许多疾病是可以治愈的，陛下定然巴之不得他们长命百岁，可是，陛下对他们的医疗措施有了吗？” 　　“第九问，最后一问，大唐的皇亲国戚个个争夺民利，不事生产，不过寥寥数人为陛下分忧解难，却要大唐十层中的三层赋税供养他们，现如今皇亲国戚并不过，可将来呢？随着陛下医疗资源的普及，生育率的提高，寿命的延长，他们也同样会享受到诸般好处，在将来必然会是如今的十倍百倍，那么，陛下平白给予他们的财富有了吗？” 　　“以上种种陛下都没有，那么，臣只问陛下，陛下还要如此不顾大唐之内，而要把视线看向大唐之外吗？” 　　轰！ 　　轰！ 　　轰！ 　　…… 　　房玄龄的问一声问都如同爆炸一般在李二脑中隆隆作响，可这一问问都是目前大唐最关键，也是最致命的症结，偏偏还是有理有据，背后有数字支撑，而非先前那种胡乱推测出来的，那就更加信息量惊人，炸得李二满脑子浑浑噩噩。 　　他甚至怀疑，自己当真是个明君吗？ 　　如若不然，他的帝国如何会有如此之多，如此之凶猛的问题存在？ 　　李二深深地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房玄龄默然一叹，“陛下，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如今的大唐飞速发展的背后，其实是各项政策制度法令的不足，但凡有一项错漏，大唐这只雄鹰都将患上难以言及的病痛，到时能不能飞起来另看，没有中途夭折便是饶天之幸了！” 　　说完，房玄龄把脑袋重重地砸在地上，“臣的话说完了，雷霆雨露均是君恩，臣任凭陛下发落。” 第607章 绝地天通 　　房玄龄到来的缘由李二算是彻头彻尾的明白了。 　　合着这家伙是担心李二觉得工作太多，大唐发展得太好，舍不得死，怕李二生出想要求取长生的事情来。 　　自古以来，多少帝王都栽在这上头，眼看着大唐蒸蒸日上，房玄龄唯恐这种势头被带歪了，才有了今日舍命前来规劝李二一幕。 　　“爱卿的意思朕明白了。” 　　李二是个直爽的人，心思虽然不少，但帝王心思，捉摸不定，指不定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爱卿不必如此，朕知道该怎么做了。”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李二摆摆手让浑身早已被汗水浸湿的房玄龄转身离开，他自己则在两仪殿里呆坐了一会儿，而后让人备车，开上沈晨亲自为他设计的蒸汽汽车帝王高配版，前往秦岭，找沈晨。 　　“你说他们这些家伙，和我共事多少年了，怎么就还是不知道我的心思呢？” 　　在沈晨搭建到小屋外的露天遮阳小茶室里，李二长吁短叹地念道，主要是他实在想不明白，为毛人人都以为他想要修仙。 　　说实话，他确实想过，但意愿根本就不强烈，也就是偶尔提起来的时候，偶尔心动一下，即便是个老农也会想的吧，他作为一个帝王，已经很克制了，算是千古无二的可以了。 　　可为毛偏偏那么多人就是觉得他想要长生咧？ 　　“你最近做什么了？”沈晨刚刚为第二期学员补完课下课，口干舌燥，实在没心思说话，偏偏来的还是李二，跟他铁打一般的关系，他只好强撑着给李二作陪。 　　“我没干什么呀？”李二莫名其妙地说道，“现在的大唐的形式一日比一日强，每天收到的奏疏报表多得能把我活生生压死，我哪来心思干什么？自从历城回来，我和你一样，就没外出过一步。” 　　“这就是原因了。”沈晨叹了口气。 　　“怎么说？难道我待在宫里还有事情了？”李二两眼瞪得老大。 　　“就是因为你待在宫里不出去，所以才让外人乱想。” 　　“怎么说？” 　　沈晨道：“你是一个好帝王，实话告诉你，上面对你的评价已经和秦皇汉武平级了，剩下的只要你不自己作死，好好地完成大唐文明向蒸汽文明转变得功业，死后自然有一个位置给你。” 　　“等等等等！”李二两眼发晕，“你这话信息量太大，我得缓缓，以免我想岔了，你先把现在的问题说清楚。” 　　沈晨两手一摊，道：“这还用说吗？” 　　李二：“你倒是说啊！” 　　沈晨道：“你就是个不安分的主，以前三天两头就微服私访，唯恐下面的人糊弄你，现在好了，把自己关在里面整整一个冬天，现在都快开春春耕了也不见你出来，众人就猜啊，你究竟是怎么了呢，怎么就不出去了呢？想来想去，得了，唯有帝王修仙一事靠谱了，所以你就中招喽！” 　　“我靠！” 　　沈晨的说法听起来太扯淡，却也非常符合世人的心理，李二一下子没忍住，一声国骂骂了出来，“他们怎么不往好处想想？我现在忙得脚不沾地，每天睡觉不超过三个时辰，差点就想把你的时间观念套过来用，如此每日里便能从心里上多出十二个小时来，哪里还有出去的时间，哪里还有微服私访的机会？这些人当真是瞎想得可以！” 　　沈晨再次摊摊手，“世人的想法不就是这样？” 　　“额……” 　　忽然，李二心结尽去，立马换上一副眼巴巴的表情，直勾勾地盯着沈晨。 　　“你干什么？”沈晨被看得发毛，“你想干什么？” 　　李二嘿嘿笑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我？”沈晨脑子都没过，就道：“我想跟你说什么？” 　　李二道：“你刚刚是不是说嘶吼升入仙界的事？” 　　“额？”沈晨楞了一下，道：“哦，合着你在说这个呀！” 　　李二气呼呼地道：“你这人怎么说话说半截，好不痛快，以前也没这么瞎咧咧啊！” 　　沈晨道：“没办法，做人嘛，总得有点梦想不是？” 　　“所以你给了我一个梦想？” 　　李二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他跟沈晨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了，还是第一次听沈晨直接说带着他升仙的事情。 　　以前但凡说上几句，沈晨就要各种虚与委蛇，被他问得急了，更是会直接尿遁，来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没想到这一次沈晨居然是自己亲自开口，这就让李二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你说，怎么配合？” 　　“靠，上来就说怎么配合？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急什么呀？”沈晨无奈地叹口气。 　　“废话，这可是升仙啊！还是真正的升仙！你说我能不急嘛？”李二气得胡子都吹歪了。 　　沈晨道：“行行行，我告诉，这事儿也是之前才从仙界那边下来的消息，鉴于你功业伟岸，为大唐带来了不少的好东西，让华夏文明有了一定程度的提高和发展，仙界那边讨论了一下，决定想办法给你整个灵魂飞升，但目前为止，还没有解决绝地天通的问题，所以暂时还要过段时间才能答复你。” 　　“我靠！”李二气得直接站起身来，骂骂咧咧地道：“颛顼这个混蛋，没事搞什么绝地天通啊？这不坏菜吗？哼！” 　　沈晨看得呵呵直笑。 　　所谓绝地天通，指的是上古时候，人皇颛顼不知道为了什么，命自己的两个孙子“重”和“黎”，分别两手托天，奋力上举，和两手按地，尽力下压。 　　于是，天地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以至于除了昆仑天梯，天地间的通道都被隔断。 　　所谓的昆仑天梯传说中就是建木。 　　再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把连接天地的建木砍断了，彻彻底底地把天和地，神和人分割开来。 　　并留下一个成语，叫“绝地天通”。 　　李二气的就是这件事。 　　沈晨悠悠地道：“上古时候的事情很复杂，复杂到后来还爆发了一场封神之战，由于其中有太多的弯弯绕绕，我就不和你说了，反正都是仙界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第608章 飞升的标准 　　“那你要和我说什么？” 　　李二愤愤地坐下，要不是颛顼搞了额绝地天通，他也能早些年见到神仙，说不得自己也能修炼成仙不是？ 　　沈晨气道：“当然是和你说你灵魂飞升的事情啊！” 　　“哦，对哦，我气糊涂了！现在才想起来。”李二转而又是一副眼巴巴的样子，“当真可以？” 　　沈晨沉着地点点头，“当然可以，不然我跟你这些干什么？道心马上就要放学回来了，见不到我做菜，又要闹着去整写《西游释厄传》那个小可怜，你不知道，那小伙子现在被道心折腾得都快神经衰弱了，他……” 　　“说、正、事！” 　　“哦！”沈晨讪讪地笑笑，“那个啥，肉身飞升是真的不可能了，这个你就别想了，千百年来，功业比你大的帝王有，比你大的普通百姓也有，但是，连孔圣人都没能肉体飞升，你就更加不可能了。” 　　“所以我只能灵魂飞升？”李二疑惑地问道。 　　“对！”沈晨点点头，然后伸出手，一上一下地比了比，“绝地天通之后，仙界和凡间就像我的两个手掌，中间没有任何联系，想要直接上去根本不可能，但是呢，手掌是我的手掌，他们都连接着我的身体，世界其实也如此，看似两个不再关联的世界，实则也不过是整个大世界的其中两个小世界而已，想要从一只手到另外一只手，就只能先到大世界里面去，然后再经由大世界前往仙界。” 　　“哦～～～”李二恍然大悟，“因为大世界肉体去不了，所以只能让灵魂去？” 　　“孺子可教也！”沈晨点点头，“不仅仅是你。由于大唐此时正处于风云交际之时，如同世间任何一次大变革一样，总会涌现出许许多多的英雄人物，或是战争英雄，或是民生英雄，或是改革英雄等等，仙界为了犒赏大唐为后世做出的杰出贡献，决定给予这些大唐人灵魂升仙的可能，用以奖励这些人为华夏文明发展做出的贡献，也是为了激励更多人的踏踏实实地投入大改革之中来。” 　　“原来如此！”李二笑了，得知不仅是他一个享受到这种待遇，他不禁没有不开心，反而更加开心。 　　所谓法不责众，沈晨敢如此之说，那么必定假不了了！ 　　“那么有明确的标准没有？” 　　经过沈晨的不懈努力，标准二字已经成功地刻在了大唐的骨子里。 　　所谓标准就是最基本的成就，完成之后才能谈贡献。 　　沈晨道：“具体的详细规则我也不知道，但不论怎么猜，总是不会超过几个大的规范内容。” 　　“都有什么？” 　　“一是有功绩的帝王，帝王本身就是天下共主，但凡有点成就，就能给予无数人幸福生活，因此，相对的考核也比较严格，就说现在的大唐吧，既然仙界已经定下了由农耕文明向蒸汽文明所转变，那么，在蒸汽文明还没有达到一定程度前，定然是不行的，但只要你自己不作死，大唐进入蒸汽文明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年，你坐着等都可以。” 　　“哦哦！”李二连忙点点头，“别的呢？若是能多几个人一起去，我在路上也不孤独不是？” 　　沈晨哈哈一笑，“你想多了，路上的时间不过是一瞬而已，有伴没伴都一样。” 　　李二开心地笑道：“问题是到了那边有个帮手总是好的。” 　　瞧瞧，瞧瞧！ 　　你看人家帝王这觉悟，还没死呢，就想着到那边摇旗呐喊了！ 　　沈晨道：“其二是有大功绩的将领，将领开疆扩土，保境安民，也是占了便宜的，但是，对内征战却是绝对不可以，必须把功业放在扩展华夏百姓的生存空间之上，才能算。” 　　“意思就是对外征战呗？”李二大手一挥，“我大唐灭国无数，如此将军多了，不怕不怕，哈哈哈哈……” 　　盛唐的盛字从哪来？ 　　经过后世统计，华夏民族对外战争之中，唯有两个王朝实现了数量非常多的灭国功绩。 　　一是汉朝，凿空西域，二是唐朝，把整个亚洲踩在脚下，如王玄策那种一人灭一国的存在，在任何朝代都能算得上高手高手高高手，可在唐朝，实在也就是个一般般。 　　李靖把北方纳入中原王朝的版图，实现了千古以来第一人。 　　苏定方一个人就干趴了好几个，如果灭一国能得一枚总冠军戒指，这丫的能戴满一只手。 　　高仙芝脚踢东北高句丽，拳打西边大食国，西域小儿听到他的名字就瑟瑟发抖。 　　就连战功排不上号的程咬金也是灭了羌族的狠人。 　　李二随便算了算，他就发现他能带过去的小弟很多……嘿嘿！ 　　“其三是民生。”沈晨没心思看李二得意洋洋的表情，接着道：“民生事关方方面面，多不胜数，因为参与其中者大多都是凡人，没有权利上的便宜可占，所以标准也会比较低，路途也会更多，比如孙思邈，他是你之后被第一个定下的人，再比如我给你的造纸术，如果有人能研究出来，同样也可以灵魂飞升。” 　　“我明白了，你说的这些标准还真是不好说，但其实也都差不多。” 　　李二笑了笑道：“在民生方面，也就是将某一事物做到极致，能幸而有效为后世百姓子孙造福的人！” 　　“对！” 　　沈晨没想到李二能总结得如此见到有效，直接点点头，道：“不错，大抵就是如此！你也现在就可以放手到处查查看，有谁著了什么书啊，救活了多少百姓啊，有没有什么切身可行的良方传下啊，哪怕只是一页攻破某种疾病的丹方，也能飞升，只不过到了那边不会如同你一样，上去就是高层罢了。” 　　“明白了明白了！我明白了！”李二笑哈哈地走了，赶在道心回来之前，不敢耽误沈晨为道心做饭。 　　在路上，还真的遇到了道心，笑哈哈地把道心抱起来狠狠搓揉了一阵，直到道心差点喊非礼，他才讪讪地放下，然后意气风发地走了。 　　道心回来后，连忙向正在切菜的沈晨问道：“李二伯伯怎么了，好奇怪啊！” 　　沈晨笑着摇摇头，“没事，只是听到了他想要的满意的答案罢了，尽管他知道，那个答案或许是骗人的。” 　　道心：“……大人的世界好复杂……我们今天吃什么？” 　　“梅菜扣肉！” 第609章 精英锻压 　　“你的心不会痛吗？” 　　夜深人静，清沥沥的小溪慢悠悠地从小屋脚下掠过，学院的灯光熄灭了，偶尔从某间宿舍里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却马上就被巡夜的老师和学院近卫呵斥了下去。 　　一片寂静，鸟兽禁绝，快要开春的日子里，学院的夜晚一如既往的安详。 　　把道心哄回到她自己的宿舍里，沈晨回到小屋，打开电烤炉，美美地烤了几块年糕当做宵夜，伴着“老干妈”吃下，那滋味要多美味就有多美味。 　　自从系统会在他脑子里说话之后，他就很少打开电脑，除非找资料，连玩游戏的心情也欠奉。 　　就在他洗漱完躺到床上的时候，系统突然开口说话，要不是沈晨早就习惯了系统突如其来的“问候”，还不知道要被吓成什么样！ 　　沈晨无奈地道：“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我脑子里干什么呢？” 　　系统没有感情地说道：“因为我很好奇，你用一个几乎无懈可击的借口去欺骗一个千古一帝，让他勤勤恳恳地当你的工具人，老老实实地位大唐的文明建设埋头苦干，还要帮你张罗找到各方面的人才，为此，你甚至在之前就用了一个谎言去欺骗房玄龄，好悬没把房玄龄坑死，你的良心不会痛骂？” 　　沈晨沉默不语，良久良久，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没办法，善意的谎言虽然也是谎言，但比起直接告诉他升仙无望，长生不老也无望，而且估计他也没几年好活了要好吧？” 　　“可他不是傻子，等他反应过来之后，你觉得他还能把你当朋友？” 　　沈晨笑了笑，“你怕是没有朋友吧？” 　　沈晨大概看出来了，现在这个系统比起他的前任系统来说，太过高冷，甚至有些孤傲，说话也不中听，这样的人只要还身处人类世界，朋友就一定很少，甚至没有。 　　系统不说话，顿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有些咬牙切齿地道：“回答问题。” 　　沈晨无奈地翻了个身，叹声道：“如果当真是朋友，李二不会知道这是一件虚假的事情。” 　　“我说的是如果知道。” 　　沈晨道：“所以你没朋友。当你明明知道这个谎言可以帮助你的朋友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这个谎言将是你一个人要守护一辈子的秘密，哪怕是带到坟墓里边去，你也绝不会让好朋友知道真相。” 　　系统又不说话，良久才负气地哼哼道：“只要不影响大计，你自己看着办，我只是要提醒你，千万别擦枪走火，小心鸡飞蛋打。你现在的大唐文明对后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根本容不得一点闪失，说是关系着后世人类能不能继续生存都不为过。” 　　沈晨没好气地道：“难怪你没朋友，大半夜说点好听的不行？非得讲这么沉重的话题，好好的睡意都被你整没了，你好意思吗？” 　　系统似乎被沈晨说穿了心事，怔了半个多小时，沈晨都快进入梦乡了，才突然说道：“其实……我也不想……可是……人类生死存亡，怎么能够嬉笑面对……” 　　这一次她没有咋咋呼呼地把沈晨吵醒，而是小声地自说自话，似乎只是说给自己听的而已。 　　…………………… 　　清晨的鸟渐渐多了起来，学院的早晨虽然比不上衡水、毛坦厂那般夸张，但放在大唐也是出名的刻苦勤奋。 　　天还不亮，农人还没有起床洗脸，学生们就已经在学院近卫的带领下进行跑操，然后一阵军事训练，差不多后世早上七点半的时候吃早餐，接着就是上课了。 　　沈晨正式回归学院后，各项课程得以飞速前进，如今物理、化学、地理三大沈晨亲自任课的课程，第一批学员已经完成到高二程度，沈晨准备把高三的知识点过一下，剔除掉那些在目前根本无需学习的内容后，就准备总复习，然后考试。 　　第二批学员也准备完成初中阶段的课程，然后还是总复习和考试，这两项后世强行提升学生能力的法宝，沈晨一点丢弃的心情都没有。 　　很多后世国家的教育倒是讲究快乐学习，可学生在快乐的时候往往根本就不会学习，。 　　学习本身就是枯燥无味和痛苦的事情，没有绝佳的心态去面对，没能闯出一片天来，又如何能说得上学会了，甚至有所得，并且对前人有所突破了？ 　　这也是后世很多大国渐渐没落的原因。 　　人才的缺失让他们入不敷出，某个国家看似很强大，看似人才济济，可原因是很多国家贡献了自己的人才去他那个地方，简单来讲，抛开那些去往他国内的人才，他自己的人才还剩下多少？ 　　一百个里面，有二十个吗？ 　　可在一百多年前，他自己的人才就是他自己的人才！ 　　他自己用他自己的人才就把他推上了强国大国的层次，又在一大批精英的帮助下，成功登上世界第一的宝座。 　　时也命也！ 　　可惜的是，他的人才两极分化越来越严重，公立学校的快乐教学几乎把学生变成了一个个傻子，而他真正的精英贵族学校里，施行的照样是和后世华夏相同，甚至过犹不及的填鸭式教学。 　　沈晨就有个朋友转学去了那边，每次联系要么在学习，要么就是在做调研考察和实习的路上。 　　也只有在如此高压之下，精英才能够得到心理上的追逐感，从而争先恐后，不断进步。 　　没有了这种高压，哪怕是精英也很难做到继续进步。 　　毕竟，安与享乐才是最根本的人性。 　　大唐皇家学院的学子不算正在从安西都护府往回赶的第三批，不算还在成长的第二批，，单单说第一批的学员，拉出任何一个来都是目前大唐知识最为丰富，对大自然最为了解的高级精英。 　　这些精英不仅需要身份地位上的优待，还需要事业方面的前景，关键是心理上的所得感。 　　若是没有了这三样，沈晨真心不认为这些学生有继续学习的必要，就连他自己，如果有一天人类已经不需要学习，可以把知识特定的输入脑内，他都不认为自己会当教师。 　　做个月入过万的外卖小哥不比拿着三四千工资的教师香吗？ 第610章 人形狐狸 　　沈晨决定了，这一次毕业考试，不仅要考出水平，还要考出能力，并且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形成一套幸而有效的制度，往后不断传承下去。 　　因此，难度之高，就连沈晨自己也发憷。 　　现在距离六月份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沈晨相信，他完全可以在三个多月的时间里，设想出一套真正能够检验学生所学的标准来。 　　然而，他想来想去，除了卷面、毕业论文和实践以外，实在想不到别的东西，于是只好抽空前往了一次长安城，请教大唐别公认为最聪明的人。 　　长孙无忌呆呆地站在门前，忍受着开春的凉风，这个胖子脑袋还有些懵。 　　从昨天下午接到学院近卫带来的沈晨的拜帖，他就满脑子都是嗡嗡作响，有心兴奋，可脑子却不得不让他冷静下来。 　　先是找来家中所有人，让所有人把最近一段时间做过的肮脏事从头到尾捋一遍，又派人严格查实，发现没有一件值得沈晨亲自出动，并且惹不到沈晨头上，才终于放下了这口气。 　　但仍旧想不出沈晨找他的理由。 　　他是聪明人不假，可他也不是个神仙，哪里能够无中生有，猜透一块钢铁的想法，他又不是神经病！ 　　相对于长孙无忌的谨慎，长孙家可谓是敲锣打鼓，快要高兴到闹翻天了。 　　神仙啊！神仙要进家门了！ 　　这还是沈晨除了历城罗家以外，在大唐进入的第二户人家！ 　　李二那种不算！ 　　怎么隆重都不为过！ 　　还在长孙无忌带着众人议事的时候，他的夫人就带着全家仆役，来了个大扫除，地板光洁得连耗子都不敢来，生怕活生生摔死。 　　忙碌了一大晚，全家从日上出头就在大门口候着了。 　　长孙无忌不愧是李二的好兄弟，李二十几个儿子，他也十几个儿子，其他流落在外的更是数不胜数，乌压压往门口一站，好悬没把周围几家勋贵邻居气出病来。 　　唯恐给沈晨的待遇不够高，或者不够让人知道沈晨要来，长子长孙冲甚至深得后世真传，直接拉了一条横幅，从房门口一直来到长孙家，上书许多莅临指导的文字，一路上看去，直叫沈晨来到时候都掩面不好意思看。 　　再有家中孙子辈带着仆役里的小孩子，上百号人从巷子口一直排到长孙家门口，手里拿着渐渐在大唐流行起来的纸质彩花，沈晨的蒸汽汽车还离着百十米远，就双手高举，整齐有力地摇动起来，嘴里还高声地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沈晨那个尴尬啊，恨不得赶紧把黑色玻璃制作出来。 　　没办法，透明玻璃实在挡不住他的脸红啊！ 　　坐在沈晨旁边的罗巧儿早就羞得脑袋都低到沈晨膝盖上去了，她是见过长孙无忌的，可哪想到长孙无忌玩的这么大，直接让她都不好意思见人，比起结婚那天还夸张！ 　　路边沾满了围观的百姓，沈晨无奈之下，只好用一只手强行撑着罗巧儿的下巴，让她把红得像猴子屁股的脸抬起来，另一只手，则拉着罗巧儿的手向窗外的人群不断挥动。 　　“你要让我死是吧？第一次正式出门就如此，等今晚回去，你怕是想要睡沙发！”罗巧儿大体上还是可以，尽管心里把长孙无忌恨得牙痒痒，但面上却仍然是一副大家闺秀，人们印象中的仙师妻子的模样。 　　别说，听罗巧儿如此一说，沈晨才发现，这一次好像还是神仙夫妇结婚后第一次正式在人前亮相。 　　“靠！” 　　想到这里，沈晨不爽了，第一次在人前亮相，居然就弄了这么一出尴尬，这也太他娘的没纪念意义了。 　　“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逮到长孙无忌的小辫子，让他好好地尴尬尴尬，，尝尝我和你尝过的这一份滋味！” 　　罗巧儿“咬牙切齿”地道：“好！” 　　其实两人也就是如此说说，哪怕时候故意整长孙无忌，也不过是玩闹性质罢了，伤不到长孙无忌的脸面。 　　但是，长孙无忌如此做，却让沈晨苦笑了起来，转过头，问罗巧儿，“你看我像不像我对你说过的周扒皮？” 　　罗巧儿摇摇头，又点点头。 　　沈晨奇道：“什么意思？” 　　罗巧儿含笑道：“你性格温和有礼，自然不像。” 　　“那点头是什么意思？” 　　“可你晚上粗暴得像个野兽，扒拉＠＃￥％￥％……％” 　　沈晨连忙掩住罗巧儿的红唇，“别说了别说了，过不了审核很麻烦，被人举报又得修改，你不嫌麻烦啊！” 　　罗巧儿把沈晨的手拿开，笑眯眯地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人家长孙无忌何等聪明，定然想到了，可人家也给你来了一手伸手不打笑脸人，就不信如此隆重接待你，你还能提出什么过分的条件来。” 　　沈晨愣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道：“靠！这个长孙无忌……真是太鸡贼了！” 　　罗巧儿笑道：“咱们大唐的聪明人很多，但偏偏只有长孙无忌在看透人心这一点上无出其右者，或许陛下能够与之一搏，奈何陛下和他并非一个层次，所以，在咱们凡人的世界里，长孙无忌就是第一。” 　　沈晨终于明白长孙无忌在大唐百姓心中的地位，说是“人形狐狸”也不为过！ 　　“啧啧啧！” 　　沈晨连连称奇，“这个老家伙，他怕是不知道我找他的原因其实简单到过分。” 　　罗巧儿没好气拧了他胳膊一下，疼得沈晨龇牙咧嘴。 　　罗巧儿道：“昨晚我便跟你说了，不要递名剌，太郑重，怕人家想歪掉，你自己看看吧，现在这幅样子，我看你到时候要是只有这点小事，你看长孙无忌会有多么地觉得你看低他？” 　　我隆重地接待你，以为你有天大的事情来找我，结果只是一点屁事，你说说吧，我以后怎么抬起头来？ 　　得！ 　　沈晨算是猜到罗巧儿的意思了。 　　所谓斗米恩，升米仇，指的就是这个意思。 　　“那我是不是得找个更加庞大一点借口？”沈晨无奈苦笑。 　　罗巧儿还是第一次看到沈晨吃瘪，不由得吃吃笑道：“只要你有胆子只说这么一点事情，其实也不用多找借口。嘿嘿！” 第611章 仙师为何而来 　　沈晨当然不能只说这一件事，他和长孙无忌虽然不是朋友，却也相处得不错，唐人的礼节还有秦汉时期的影子，虽然不如春秋战国那种等人上门，人不来，不就跟你结仇，而且还是生死之仇那么夸张，却也不是后世那种打个电话说缺席就可以缺席的。 　　到了长孙无忌家门口，上百名孩童的欢迎声差点把沈晨的耳朵都震聋了，罗巧儿偷偷跟他讲，是目前仙界之花那样的事物不能下放到民间，否则，长孙无忌绝对有可能给沈晨来一出。 　　沈晨心里无奈地叹着气，面上却是带着罗巧儿向长孙无忌一家见礼。 　　为了迎接沈晨的到来，长孙无忌一家可谓是全家出动，十几个儿子，十几个儿媳，再加上长孙无忌的妻妾，密密麻麻，把长孙无忌家门口都堵得严严实实的。 　　“我说长孙大人，就咱们的关系，有必要如此隆重吗？”沈晨我这长孙无忌的手，脸上哈哈地笑着，但长孙无忌却听出沈晨的无奈。 　　长孙无忌也无奈地说道：“我觉得没必要，但内室和孩子们却说，仙师乃是大唐的神仙，为了大唐殚精竭虑，从来未在人间行走过。此番到来，乃是我长孙无忌的无上荣幸，若是怠慢了仙师，怕是邻里邻居的就能用吐沫把我们家活生生淹死。他们不敢死，我也不敢死，所以只好隆重一些了。” 　　长孙无忌的话引得他身后的孩子们大声符合，在长孙冲的带领下，直把沈晨到来的事情说得千百年不遇那样，让沈晨有种自己是洪水猛兽的错觉。 　　“话不多说，还请仙师里面请。” 　　寒暄过后，长孙无忌让开身位，留给沈晨和罗巧儿，沈晨点头应是，跟着长孙无忌从正门进了家门。 　　长孙无忌的家很大，很豪华！ 　　其中不仅有唐朝时候四四方方的园林，还有沈晨从后世带来的建筑类别，便是电灯、铜水管等设施也能看得到，想来是大力装修过的，而且时间离得还不远。 　　“仙师啊，学院的孩子们现在是越来越有本事了。微臣孩子中有与学院孩子相熟的，请他们来帮着做了点装修，没想到连发电机也高价卖给了微臣一台，让微臣是受宠若惊啊！” 　　长孙无忌指着顶上的电灯，一副贼兮兮的样子，但沈晨知道，他心里肯定了开了花。 　　发电机在大唐还是个抢手货，也是个稀罕货，就沈晨所知道的来看，现在有发电机的地方只有寥寥几个，其中包括铁道建设的工地，仙界技术开发区，扬州的汽车制造厂，罗巧儿家里，学院和皇宫。 　　不说长孙无忌，就连东宫也是李治自己占着本身就会的关系，在水下发电站建设起来之前，自己找人给自己做了一套，否则，太极宫里灯火辉煌，而他的东宫冷火冷烟，不是个事。 　　进了正厅，罗巧儿就被长孙无忌家的女人带到后院去了，留下长孙无忌和十几个孩子一起陪同沈晨。 　　此时刚好是饭点，长孙无忌便和沈晨一边吃着，一边和沈晨聊。 　　长孙冲长得深得长孙无忌真传，一样的胖，一样的臃肿，但脸上还是能看到几分长孙家的俊美。 　　他有心结实沈晨，便端着酒杯，小跑到沈晨跟前，毕恭毕敬地施礼道：“小子长孙冲拜见仙师大人。” 　　沈晨哈哈笑笑，与他见过，他并没有给什么好脸色。 　　这丫的把李二喜欢的孩子害死了一个，也是亏得他们两家关系极好，否则，这丫的早被李二弄死了。 　　长孙冲看不出有奇怪的地方，施完礼便和沈晨打趣了几句，而后问道：“请问仙师，不知地下发电站还需多久才能正式运行，小子想去亲眼看看，就近瞻仰一下仙界技术。” 　　这个问题看似十分突兀，其实已经是大唐人目前随口都会问的问题了，如同见面就问“吃了吗”一样正常。 　　自从黑夜中有了光明之后，大唐人就再也受不了黑漆漆的夜晚的日子了。 　　随着地下发电站的计划工期快要结束，大唐人更是呈现出前所未有的高涨情绪，巴之不得那个所谓的电线第一个就拉到他们家。 　　沈晨笑道：“怎么，你们家都用上发电机了，还在乎拉电线吗？” 　　长孙冲笑道：“还请仙师见谅，发电机虽好，可噪音确实大了些，家中女眷受听不过，几位身怀有孕的只好搬到外面去了，若是能早日连上地下发电站的电，他们也能早点回来，如此，家里大人也好放心。” 　　听长孙冲如此说，沈晨倒是对长孙冲另眼相看了几分，不在于他的话说得好听，而是当着沈晨的面说发电机不好用，哪怕是装模作样，也是需要一点胆子的。 　　可见，长孙冲的胆子不小，是个勉强可以做点大事的人。 　　“放心吧，已经在皇宫内调节试用了，差不多两三个月就能向外供电，只不过电费会十分昂贵，你可要先准备好大堆铜钱才行。哈哈哈哈……” 　　眼见沈晨没有怪罪他的无礼，长孙冲面上笑着，暗地里却擦了把汗，果然，他赌对了。 　　昨晚，长孙无忌单独把他留下进行了一些吩咐，其中就有让他与沈晨交好，哪怕沈晨不开心，也要进入沈晨的视野里。 　　在他想来，当面点出一个神仙的错误，怕是要连裤衩都被剁成肉泥，没想到长孙无忌却摆摆手，说：“仙师自有大度！” 　　当时吓得他那叫一个魂不附体，没想到此时说出来，沈晨竟然当真没有怪罪。 　　暗地里，他在擦汗的同时，对沈晨也多了几分真正的仰慕。 　　要承认自己的错误，还是当着众人面，可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做到的，更何况还是一个神仙。 　　而沈晨不仅做到了，而且还如同吃饭喝水一般正常，丝毫没有遮掩、勉强的感觉。 　　沈晨能做到如此，如何不能说是一种人格魅力？ 　　与此同时，长孙无忌也在好好地端详着沈晨的一举一动。 　　长孙冲其实只是他放出的烟雾弹，他想来想去，能让沈晨来找他的，也就只有目前准备运营的地下发电站了，可见沈晨丝毫也没有放在心上，不由得狐疑了起来。 第612章 无奈地承认 　　“仙师，您看，地下发电站将来该如何运营？”长孙无忌不知道沈晨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只好打个哈哈，用一个不咸不淡的问题开口。 　　沈晨笑眯眯地看了长孙无忌一眼，道：“不知长孙大人有什么好的想法？” 　　长孙无忌哈哈笑道：“老臣自认不如仙师万一，如何敢在仙师面前肆无忌惮？” 　　沈晨摇摇头，，“长孙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有什么说什么，难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还连这一定点的坦诚都没有吗？” 　　长孙无忌听此，心中更是乐开怀，能得到一个神仙亲口承认两人关系良好，哪里又是长孙无忌家敲锣打鼓告诉天下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果然，在座的长孙家的人一个个欢喜起来，觥筹交错之间越加热闹非凡。 　　长孙无忌看着开心的家人，心里的高兴又添加了一层，沉吟了一会儿，道：“在老臣看来，其实地下发电站发出电来，再送与民间，民间则给予一些报偿，其实和做生意做买卖的道理是一样的。只不过电力是看不见的，市井上的东西却是看得见的。” 　　沈晨赞扬地看着长孙无忌道：“确实如长孙大人所说，在仙界，电力就是一门生意，并且是由国家主宰的生意，其中利润极大，又可促进民生发展，可谓有百利而只有一害，乃是仙界各个国家都在不断发展的事物。” 　　“哦？”长孙无忌被吸引去了精力，“电力还有危害？是会死人这一点吗？” 　　沈晨摇摇头，“电力会伤害人命这个道理，现在哪怕是个市井老农也是知道的，但只要操作得当，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那仙师的意思是……” 　　“是环境！” 　　沈晨笃定道：“地下发电站的修建就让长安城内的几条河道有了不少上升，给长安百姓带来的河捞的隐患。长孙大人不妨想想，若是建立在深山河流之上呢？水面上升，将会淹没多少良田，多少百姓却要迁居安置，又会淹没多少前人留下的古迹和宝藏？不怕大人笑话，仙界就有这样一处电站，发电量之多，每年的发电量就足够大唐人家家户户点上电灯，用上一些电力设备至少十年！可是，当他建成的那一天，很多文明古迹便被淹没了，不失为一种遗憾。” 　　在唐朝这个年代，若非前面沈晨把大唐皇家博物院鼓捣了出来，文明二字还没出生，什么叫做文明古迹？和茅房里的东西相比没有区别。 　　唐人挖掘古墓，所需要的也不过是其中的金银和财富而已，玩古董的人也没有那么多，顶着天就是一些交流罢了。 　　可自从沈晨下凡，带来了文明二字之后，历史古迹便渐渐在人们心中有了概念。 　　现如今，马周在幽州挖掘出的“北京人遗迹”已经被李二下令保护了起来，用的就是“不忘先祖”这一条华夏百姓心中的道义标准。 　　尽管在长孙无忌看起来，淹没一些良田和古迹，比起一年发电量就能满足大唐百姓家家户户打开电灯使用十年，实在没有可比性，但是，他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顶着老百姓的咒骂办事。 　　“嘶～～～” 　　突然，长孙无忌猛地一愣，惊讶地看着沈晨。 　　难道这就是仙师此次前来的目的？ 　　是了是了！ 　　除了我，还有谁能够上这样的奏疏？除了我，还有谁有胆量能够上这样的奏疏？ 　　以前倒是有的！ 　　那个黑不溜秋的魏黑子，他敢，他不仅敢，还敢把反对他的人都骂成黑子！ 　　可是……可是…… 　　难怪仙师送上名剌，如此郑重地前来！ 　　当此大事，也只有我能去办！ 　　仙师这是来求我的呀！ 　　看着长孙无忌的样子，沈晨知道，长孙无忌绝对想多了，可他并没有拆穿的想法，反正都要找个不让长孙无忌丢人的借口，这个借口不咸不淡，不论成败，也不会阻碍他在李二心中的地位，刚好合适。 　　至于那点名声，沈晨相信，长孙无忌并不是特别在乎。 　　果然，等了一会儿，长孙无忌郑重地站起身来，对着沈晨，将身子深深地弯了下去。 　　“请仙师放心，此事老臣必定上奏陛下，为天下苍生计，为后世子孙计，淹没一点良田，迁徙一些百姓，消失一些文明古迹都是有必要的！” 　　沈晨哈哈大笑，众人一点也没有看出他内心的哭笑不得，将长孙无忌扶起，再次觥筹交错。 　　很快，长孙无忌家的众人便都知道了沈晨前来的“目的”，一个个对此兴奋难当，如此小事不过区区一点名声，关键是这种名声只是在现在有可能被人非议，等到那河道上的发电站建成，家家户户用着长孙家拼尽了名声换来的电灯的时候，天下人赞扬长孙无忌家的大义还来不及，又如何会继续反感呢？ 　　后院里，听到前院消息的长孙无忌夫人恨不能把罗巧儿抱在怀里狠狠地蹂躏一番，不如此，不足以体现她对沈晨的喜爱之情。 　　深知此事原委的罗巧儿只好掩嘴笑笑，却不知她心里一个劲儿地骂：“这个混蛋，倒是个说谎的高手，就是不知他何时曾经对我说过。得好好查一查！不然，今晚他就睡沙发吧！不……要睡就睡一个月！” 　　前院陷入了热闹非凡的宴会之中，高兴的长孙无忌还当先弄起了行酒令，酒过三巡，几个不成器的后辈被人搀扶到了自己的屋子。 　　而沈晨则借着酒劲，对长孙无忌道：“可惜啊，地上发电站比地下发电站难度更大，牵扯的事宜也不少，如若不然，我都有心把第一批学生的考试项目立成这个了。” 　　“哦？”长孙无忌喝得高兴，笑嘻嘻地问道：“仙师也会有办不成的事？不过考试而已，出试题，做实验不就行了？” 　　沈晨道：“倒不是办不成，只是选择太多，深怕学生们做不到，不敢考。” 　　长孙无忌突然来了兴趣，“不知仙师如何考虑的？” 　　当下，沈晨就把自己的想法对长孙无忌说了说，长孙无忌听到沈晨想不到如何考教学生们，顿时一阵哈哈大笑。 　　“仙师啊仙师！您是身在其中，迷了眼睛啊！” 第613章 入彀了 　　“哦？何解？”沈晨惊了一下，他没想到长孙无忌居然在问题出口的瞬间就知晓了答案，心里很不想承认长孙无忌如何能耐。 　　长孙无忌道：“仙师可知国子监的人才为何而用？” 　　沈晨很想说：“你说废话，当然是为了朝廷而用。”但始终没没有说出口。 　　长孙无忌道：“国子监的人才本身就是为了朝廷而用，学院的学生呢？还不都是一样！更何况，学院学生所学之庞杂，比之国子监更多，所以，学院学生所用必定要为天下苍生所用。” 　　“我愁的就是这个！用处太多了，不知道选择什么好！”沈晨心想，长孙无忌说的竟然全是废话，和他想的也差不多嘛！ 　　长孙无忌哈哈笑道：“所以才说仙师被迷了眼睛！” 　　“究竟何解？”沈晨不高兴了，长孙无忌绕来绕去，好像就是在证明一个道理，他比沈晨聪明。 　　长孙无忌道：“敢问仙师，想要治世安民，最好的途径是什么？” 　　沈晨一听，当即就说道：“当然是当官……我靠！” 　　沈晨直接愣在原地。 　　可不就是当官吗？ 　　一个没有权利的人，哪怕他贵为孔子，教化民间，可他毕竟没有权利，只能先从教化自己的弟子开始，直到汉武帝大权在握，需要用儒家一统思想，这才选中了符合统治者目的的儒家。 　　在此之前，没有权利的儒家其实也没那么风光！ 　　至少，一统天下的法家就比他牛得多！ 　　长孙无忌笑眯眯地看着沈晨，道：“仙师明白了？” 　　沈晨恍然大悟，“明白了，明白了！若是让吗根据自己的本事进入相关的朝廷部门，自然能够将自己所学兑现，三个月后看其成就？” 　　长孙无忌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 　　沈晨想了想，旋即再次恍然大悟，“朝廷里人事难怼，三个月的时间，怕是连上司都还没奉承好，如何能够做事？” 　　“因此，仙师可以和陛下商量商量，看看能否单独列一个部门出来，让学院的学子施展胸中所学。”长孙无忌悠悠地看着沈晨，目光里捉摸不定。 　　沈晨想也没想，道：“你说得倒是轻松，知道如此做法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又关系着多少个朝廷部门吗？” 　　长孙无忌道：“自然知道。” 　　“那你还这么说？” 　　长孙无忌道：“既然知道，便有破解之法。” 　　沈晨的脑袋都快抓破了，“究竟何解？” 　　长孙无忌哈哈笑道：“其实一点也不难，只需要由仙师自己带领这个部门就行。” 　　沈晨：“……” 　　…… 　　日头渐渐西沉，一顿放居然从中午吃到下午，直到快要宵禁了，才隐隐结束。 　　喝得乐无边的长孙无忌家人恨不得能把沈晨留宿在自己家，但沈晨今日也算是抽空前来，明日还需要上课，便婉谢了长孙无忌的好意，带着微醺的罗巧儿向学院返回。 　　在蒸汽汽车里，罗巧儿靠在沈晨的胸膛上，换做平时，闻不惯酒味的罗巧儿的是绝不愿意的，但此时两人都一身酒味，鼻子里就像被堵着什么东西似的，反而闻不到半点酒味，便也相拥一起。 　　长安通往学院的路恐怕是全天下最平坦的道路，双向八车道，外加两条人行道，中间还有一道绿化带，又有白色线条划线，说是和后世一般无二也不为过。 　　蒸汽汽车开得很平稳，罗巧儿迷迷糊糊想要睡觉，却又睡不着，总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想要发泄出来一样。 　　“怎么了？”看出了罗巧儿的异样，沈晨轻声问道。 　　“想要做一下运动。”罗巧儿羞涩地回答。 　　沈晨笑着道：“好，待会儿。” 　　罗巧儿笑了一下，把沈晨抱得更紧了，却只觉沈晨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有连连苦笑的表情，不由得问道：“相公，怎么了？” 　　沈晨叹声道：“终日打雁却被大雁啄伤了眼睛。今日步步都在长孙无忌的计划之下，看似不经意，看似由我为主，其实似乎都是长孙无忌早就安排好的。” 　　罗巧儿眉目一瞪，问道：“为何如此说？” 　　沈晨苦笑道：“一开始咱们还想着如何骗过他，我也照着做的，就想着找个大一点的借口把长孙无忌糊弄过去，此事也成了。” 　　罗巧儿笑道：“那不就好了吗？我在后院也听得前院的欢笑之声，长孙夫人唤人打听来之后，还刻意向我敬了几杯酒，说是谢谢你的大恩大德。” 　　沈晨道：“谢什么谢啊！人家早就等着我呢！” 　　“啊？” 　　罗巧儿不可思议地道：“他们知道你要说什么？” 　　“不！”沈晨摇摇头，却是苦笑道：“他根本不知道我今天所来的目的，但他们却是在我问出问题后就引导着我自己找到他们想要的答案，人才啊，不愧是大唐的人形狐狸。” 　　罗巧儿惊讶地张开嘴巴，淡淡的酒味飘散而出，却是多了几分清香。 　　沈晨道：“他们顺着我的意思，帮我解决麻烦，可没想到我却掉进了他们临时起意的陷阱，准确地说是掉进了长孙无忌的陷阱，关键是我居然还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只不过我一直都不想去做而已。” 　　“他想让你干什么？”罗巧儿奇怪地问道。 　　沈晨叹声道：‘做官！’ 　　“做官？” 　　罗巧儿勃然大怒，“你贵为大唐的仙师，一举一动都在为大唐的百姓和文明发展做贡献，甚至没要求过什么回报，他居然让你去做官，去和他们一起在宦海里蝇营狗苟？其心可诛！” 　　沈晨笑着拍拍罗巧儿的肩膀，道：“话也不是如此说。权利确实才是最好施展抱负的最佳途径。之前我之所以不愿意，一来是厌恶那种蝇营狗苟，二来则是觉得没必要，毕竟有李二帮我，朝中大臣也都不会抵制我，天下百姓更是拥护我，我说的便是真理，他们自然会去完成。” 　　“那么现在呢？” 　　“现在？” 　　沈晨笑了笑，“现在不行了！我需要为一群小崽子着想，我可以淡泊，可他们却不行啊！” 第614章 自私与无私 　　学生绝对不能淡泊！ 　　任何一个淡泊的学生都不是好学生！ 　　不是指这名学生不够优秀！ 　　而是他并没有把他的优秀施展出来，从而帮助到别人，让别人享受到和他一样的东西！ 　　这种情景在后世的教育界，叫做自私原则！ 　　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性格原因，或者说是理直气壮的不愿意分享，但是，不管在别人怎么看，但在教育的行业里，这就是一种自私！ 　　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换句话来说，一个身怀绝学的学生不施展绝学，就是一种堕落！ 　　有些人肯定不服气：我就是不愿意分享给别人怎么了？我犯法了吗？ 　　回答是：没有，你并没有犯法，但你就是自私了？那么，就反问这些人，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把你们的本领分享给别人，或者创造出能够让别人幸福的事物来呢？ 　　如果你回答：我乐意！ 　　那么，“我乐意”三个字就是一种自私！ 　　没有人强迫一个人必须去无私奉献，在奉献的同时收获自己理所应当的报酬和社会地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但是，沈晨反感的是你不去做！ 　　连奉献都没有，却说自己愿意不去奉献，这就是自私，而且是自私到极致的自私。 　　可惜的是这种自私虽然无法带给人以快乐，却也无法带给人以伤痛，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无功无过，危害不大。 　　但是，明明身怀绝技却不愿意拿出来帮助他人，获取自己的所得，实在不是一个有良心的人。 　　听完沈晨说了这些，车子也渐渐到了家门口，罗巧儿沉吟道：“相公的意思我明白了，其实相公的所作所为已经在帮助大唐百姓，可是学生们却没有，因为他们没有途径，如果让他们身怀绝技却没办法帮助百姓，这不仅仅是学生们自己自私，也是相公的自私。” 　　沈晨点点头，“不错！我不能因为我自己没有必要进去官场，就让学生们失去施展抱负的途径，那样的话，我就是个自私的人。” 　　“可是如此一来相公会很委屈。”罗巧儿怜惜地道：“你不愿意介入朝堂之争，必然是不想在蝇营狗苟中蹉跎岁月，可为了学生们，你却要去做违背心意的事情，难道这种做法朕的会让你开心吗？” 　　“当然不开心！” 　　沈晨将罗巧儿揽入怀中，轻轻地说道：“知道吗？其实在仙界里，我这种思想也不是主流，甚至会被人诟病，若是有人把我这样的人当做传奇故事小说的主角，说不得还要引来读者的谩骂。在仙界，利益始终是至上的，而自己的利益更是至上中的至上，似乎人不为己就是天诛地灭的事情。相反，为了他人奉献，为了他人舍弃自己初心的事情反而被叫做傻子，更会有不良人恶语相加。” 　　“可是啊……” 　　沈晨沉沉地叹了口气，“人终究是社会性的动物，总不能为了自己一个人而活。其实我也自私，先前不愿意出仕就是一种自私，毕竟，比起直接用权利来说，依靠李二他们的权利做事情还是不够直接。” 　　“可你没有私藏不是吗？”罗巧儿吃吃发笑，“相公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却浑然忘却了，你已经做成了开天辟地的一件事情。” 　　“哦？”沈晨心里好奇，道：“我做了什么？” 　　罗巧儿道：“就是把自己的本事交给别人啊！” 　　沈晨摇头苦笑道：“这算什么本事？” 　　罗巧儿故意生气道：“怎么不是本事？在你来到凡间之前，多少学者大儒都不肯将自己最大的本事交给自己学生，更何况工匠商人们，他们更是对此讳莫如深，似乎只要弟子学会了，他们就没有面子，甚至会死掉一般，而相公却是为了普及仙界知识和技术而来，不就是在无私奉献吗？” 　　沈晨不禁恍然。 　　之前他不就是看到了大唐工匠对自己本事的讳莫如深，才弄了《专利法》和等级制度吗？ 　　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而现在所做的事情，不过是比工匠那件事更加深刻一步，把躲在背后奉献，变成直接站出来奉献而已。 　　但其实，他普及仙界知识和技术的核心是没有错误的。 　　解开心结的沈晨哈哈大笑，正巧蒸汽汽车顿了一下，司机禀告已经到了小屋门口，沈晨大笑声中，当先下了车，然后将罗巧儿拦腰抱起，非一般地跑进小屋里。 　　小屋的灯光开了一下下，然后便又熄灭了下去…… 　　…… 　　几日之后，两份奏疏出现在了李二的案头，左手右手分别拿着两本奏疏，李二痴痴呆呆地看了看这本，又看了看那本，满脸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左手一封长孙无忌，请建地上大坝式发电站，以供更多百姓使用电灯。 　　右手一封沈晨，请建“定业司”，旨在让学生施展胸中所学，为大唐的繁荣发展贡献他们的才学与才华。 　　沈晨去长孙无忌家做客这种令长安城所有百姓兴奋好奇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后来他也想知道两人讲了些什么，但长孙无忌和沈晨都没有对他说，他也不好直接问，也就只好人有发展了。 　　然而，令他想象不到的是，两人所讲的居然都是如此大事。 　　长孙无忌的奏疏一开始还没有被他看重，觉得建立地上大坝式发电站是必然之举，可看了长孙无忌的奏疏，他才发现，地上大坝式发电站居然牵扯到了上百种事务，其中关键的就是百姓的迁移安置和良田的破坏。 　　这两项若是不能处置妥当，必然后患无穷。 　　幸好沈晨的仙界经验提前看到了其中的关键，又送给长孙无忌如此一份大礼，李二欣慰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果说长孙无忌的奏疏还在李二的接受范围之内，那么沈晨的奏疏就有点让李二摸不着头脑，却又隐隐把握住了其中的内在含义了。 　　表面上，沈晨不过是为学子们的毕业考核用了个部门出来，让学生们可以调用一定程度的朝廷部门，而达成学生的考试目标。 　　但其实……嘿嘿…… 第615章 建还是不建 　　“仙师这是要开始插手朝堂之事了？” 　　当沈晨要建立定业司的消息传荡开来之后，就在朝堂上引发了一场飓风般的风潮。 　　“有什么区别吗？反正朝廷现在也在按着仙师给出的发展规划进行发展，不也是一样的吗？” 　　有刚入职的小白奇怪地问老在的朝廷官员们。 　　朝廷官员们齐齐摇摇头，“不一样，不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 　　朝廷官员中有人为他解惑，“之前那般仙师无名无分，大唐按照他的发展规划进行，说到底其实不过是陛下和朝中大臣们认为他的决策好，所以依照着进行罢了，他对我们是没有统属关系的。” 　　“然而，如今要建定业司，我们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何部门，有何种职能，但有一点却是打破，便是仙师可以直接统御一部分官员了，这便是和之前最大的不同。” 　　“原来如此！” 　　说到这一步，哪怕再小白的人也明白了，简单来讲，就是沈晨要成为定业司的老大，而有许多官员要在他手下办事，与此同时，若是定业司权利很大的话，那么，便会有更多的官员去执行沈晨的命令。 　　而不像之前那样，官员们执行着别人的命令。 　　以上仅仅只是消息带来的影响之一，更大的影响来自于很多官员都在打听两件事。 　　其一就是定业司的职能是什么？难道仅仅只是小道消息中，仙师为了给学院毕业的学子们一个考试的环境而做的？那么，定业司的职能就可大可小了。 　　说是可大。若是仙师给出的题目十分宽广，那么，学生们便必须要朝廷各个部门配合才能完成考试，那么，反过来讲，各个部门都必须配合定业司的工作，定业司的权利可就太大了。 　　说是可小。若是仙师给出的题目很简单，只需要在定业司内部进行消化就行，那么，这个部门就和别的部门没有了太多的交集。 　　然而，更多的人都清楚，必然会是第一种情况！ 　　纵观沈晨下凡，所做的那一件事不是惊天动地，若仅仅只是为朝廷增加一个可有可无的部门，那么，仙师又何必搞这么一个部门出来？陛下又何必再三斟酌，迟迟无法回复？ 　　在朝堂上，宁愿站着茅坑不拉屎，也不可能有茅坑而让出来。 　　其二个则是定业司的编制是什么，是多少？ 　　定业司从名字上看，不过是一个司的规模，顶着天和各部门中的寺差不多。 　　比如李治的东宫之中就有家令寺，专门负责东宫的饮食、住所修缮、家具采办等等杂活，归属于右春坊，再上面才道李治那里。 　　但是，既然是给学生们做考试用的，那么，每一批大约三百多位学生便都会是定业司中的官员，以“司”的编制来说，太大了！ 　　是不是可以说成类似于“部”的“司”呢？ 　　如果是类似于“部”的“司”，那需要的可就还要再多一倍！ 　　学生们不可能把所有位置都占完，必定会留下许多位置！ 　　那这些位置又该从哪个部门抽调？怎样选择？怎样录取？怎样的待遇？ 　　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 　　只要能进去，就相当于成为了大唐仙师的下属！ 　　…………………………… 　　“陛下，如今各个部门人浮于事，无法安心办公，还请陛下早日决断！” 　　两仪殿里，长孙无忌、房玄龄、高士廉、马周四名大唐宰相愁眉苦脸地向着李二抱怨。 　　近段时间，自从定业司的消息传播开来之后，所有官员所想的都是打听定业司的消息，今日这个说定业司已经决定开办，就连衙门方向朝哪边开，在哪条街哪条巷，规模多大，里面有什么人员配置，哪天正式开业都说得确确凿凿，就像那个人就是李二一样。 　　明日那个就会说，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仙师根本就没有递过要开办定业司的消息，都是不知道哪里刮来的妖风，要玷污仙师，否则，仙师为何不出来澄清一下，各个部门的老大又为何讳莫如深呢？ 　　总归是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谁也不肯认同谁，实在说服不了，索性拳脚相加，反正大唐官员腰间的佩剑从来就不是只让人看的东西！ 　　而广大的吃瓜群众则像极了大海里的一叶扁舟，随着各种消息的传荡而起起伏伏，既满足了好奇心，又满足了眼福，真可谓看了一出不要钱的大戏，可乐得很！ 　　“哎……这事闹的……” 　　李二同样无奈地笑着，他也没想到这事会闹得如此之大，甚至有些超出了他的想象。 　　房玄龄道：“陛下，此事不论从长远上来看，还是从目前来看，定业司是否建立都会产生深远的影响，不知陛下是如何考虑的？” 　　沈晨插手朝堂，绝非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 　　往近了看，以他大唐仙师和下凡神仙，以及掌握着诸多仙界知识和技术的本领，还有大唐皇家学院里那上千名师生的底蕴等等，都会拥有至少和李二相媲美的权利。 　　国不可一日二主，此乃国家稳定的根基。 　　从远了看，李二的寿命必然比沈晨短得多，李二在世，以李二的威望，沈晨哪怕权利再重也会有所抗衡，至少能保证国家稳定，但李二死了之后呢？李治在沈晨面前就是个雏！ 　　到时候哪怕李二的班底统统还在，也压不住沈晨的，更何况到时候李二的班底也基本上死干净了，还如何给予李治抗衡沈晨的力量。 　　从建立上看，定业司的建立必定能使大唐目前的文明建设带来质一般的飞跃，目前很多的事情都是众人根据沈晨的指导去做的，由于不会，中间出了许许多多的岔子和笑话。 　　一旦沈晨直接来做，不用想，必然会杜绝大唐官员所无法做到的事情，并且以他的声望来说，不可能有人阳奉阴违，如扬州那样的事情在整个大唐也只有扬州一地而已，其他地方还是非常崇敬沈晨的。 　　可若是不建立，最明显的就是扇了沈晨的脸！ 第616章 亲自问沈晨 　　扇沈晨的脸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比扇李二的脸还要恶劣！ 　　没人会愿意去扇沈晨的脸！ 　　而且，不说沈晨，那三百多个身怀绝技的学生也不会入仕，朝廷将失去一大批身怀绝技的新鲜血液，这是朝廷不能承受的疼痛！ 　　“朕也为止苦恼啊！”李二难得的在众人面前展露他的无能，因为这件事说来本身就简单，其中的关联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众人心知肚明，根本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 　　房玄龄沉吟道：“不如我们去问问仙师，他是如何打算的？” 　　早已渐渐淡出朝廷，整日把大唐皇家博物院当成自己一生为之奉献的事业的马周道：“我看大可不必，仙师的想法里必然没有要抢权一类的想法，否则的话，以仙师目前的声望来说，他自立门户之下，谁也奈何不了他！” 　　简而言之，沈晨根本没必要存着和李二抢权的意思。 　　高士廉跟沈晨不对付，冷笑道：“现在是没有，可往后呢？财帛动人心，更何况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将来他面对太子的时候，会还回来？即便他有心，到那个时候，他也未必有本事还回来！” 　　权利这娘们儿最招人恨的是，明明之前不爱她的人，只要跟她朝夕相处就会爱上她，即便不会爱上她，这个人的亲朋好友也会爱上她，使得这个人想要跟这娘们儿离婚，就要和全天下的人为敌，最后没办法，只好继续一起过下去。 　　众人都听得懂高士廉的意思，这也是李二本人迟迟不肯下旨意的原因。 　　他真心不害怕沈晨，可他的孩子呢？ 　　李治也可以不害怕，毕竟有一点香火情在，以沈晨的为人来说，不会做得多么难看，至少不可能把李治杀掉。 　　但再下一辈呢？ 　　老话说，情分靠三代，三代之外，情分也就淡了。 　　自古多少家族，都是灭亡在第三代，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到第三代的时候，曾经守望相助的亲朋好友不再和这一家子打交道了，使得第三代的主事人没有了亲朋好友的依靠，遇到困难的时候处境就会极为困难，乃至于灭亡。 　　“我的意思是问一问仙师，我们心中的问题。”房玄龄皱眉道，“与其我们在这里凭空猜测，不如直接把我们想要问的统统问出来，由仙师直接回答。” 　　“哼哼！如此仙师就会回答？即便回答了，当真到了万不得已的事情，他不会后悔？”高士廉继续怼。 　　大唐是一个建立在野蛮之上的朝代，他有太多隋朝建立之前那数百年混乱文化遗留下来的恶症，虽然没有汉朝恨而杀人那么夸张，但好勇斗狠、不设下限依旧是唐朝各项斗争现象中的核心。 　　说过的话不算话，在唐朝是一件十分极端的事情。 　　有的人视之为人或者的真谛，一口吐沫一个钉，答应的事情，全家死了也要去完成。 　　而有的人则当做笑话，只要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才是真正的男儿。 　　奇怪的是，两者中间居然没有过渡！ 　　要么选择其一，要么选择其二，不会像后世那样，两种想法的人也很多，但中间那部分的人也不少，从而有了新的一种价值观念，叫和谐。 　　没有人敢保证沈晨就不会说话不算话，但也没有人敢保证沈晨能够说话算话。 　　这又是一个症结，让在座的众人无法说话。 　　良久良久，李二似乎想通了什么，站起身道：“还是去一趟学院吧，朕也好想亲口问问小神仙，学生考试能否换个考法？” 　　他一起身，众人连忙跟上，落在最后的长孙无忌贼兮兮地跟着，不敢抬眼看李二，甚至连喘气声音也不敢大一点，生怕李二把目光落定到他的身上。 　　马周落在最后，轻轻踩了一下长孙无忌的脚尖，长孙无忌吓了一跳，龇牙咧嘴地道：“好你个姓马的，你想咋滴？走路不看眼睛？” 　　马周冷哼道：“废话，你走路能看得到眼睛？” 　　长孙无忌被噎了一下，“有屁快放！” 　　马周道：“是你出的馊主意吧？” 　　长孙无忌愣了一下，连忙摇头，“不，我没有，不是我，你别胡说。” 　　马周道：“行了，蛊惑仙师插手朝堂，我想来想去，如此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也就只有你长孙无忌干得出来，你也不用否认，大不了我不告诉别人。” 　　长孙无忌定定地看了马周一阵，苦笑道：“既然你都猜到了，为何还要问我？” 　　马周道：“我只是觉得奇怪，以仙师的能耐，不可能猜不到此事的诸多不良反应，他为何还要如此做？” 　　长孙无忌继续苦笑道：“我要是知道，我就不是长孙无忌，而是神仙了。” 　　“你当真不知道？”马周眯着眼睛。 　　长孙无忌嘿嘿笑道：“当真不知道。” 　　马周冷哼道：“你自己最好做好辞官的打算，若是因为此事，使得大唐朝廷生出不可变之事，你就是霍乱天下的那个小人，遗臭万年是小，祸害子孙是大！” 　　长孙无忌闭嘴，不说话了。 　　很快，众人就跟着李二坐上皇宫里配给的蒸汽汽车，由专门训练过的宦官开车，一路轰轰隆隆地向着秦岭进发。 　　路上，高士廉和房玄龄坐一辆车，窗外景色正浓，他不屑地道：“去问了又能如何？仙师若是想说假话，估计也不会给我们听真话。” 　　房玄龄愤怒地哼了一声，喝到：‘高士廉，你小心说话！以如今仙师的身份和地位，岂是你所能胡乱攀咬的？’ 　　高士廉没想到房玄龄的反应这么大，脸皮子抽了抽，尴尬地道：‘看来房大人受了仙师不少恩惠啊！’ 　　这是诛心之语！ 　　特别是在沈晨要和李二“抢权”的当口！ 　　就凭这句话，李二把房玄龄全家抄斩都不为过！ 　　然而，房玄龄却不见愤怒，反而哈哈一大声笑，笑得高士廉好奇加奇怪，而后房玄龄冷下脸来，似笑非笑地盯着高士廉道：“听说高大人这个月刚提了新车？那车子好像是扬州车厂建造的？扬州车厂好像是仙师的产业？呵呵！似乎您也逃不过啊！” 　　高士廉：“……呵呵、呵呵，说笑了，说笑了！” 第617章 日化社团的暴利 　　学院和朝廷的关系随着学院产出事物的增多越加密切，故而，学院到长安的道路也渐渐兴盛起来。 　　道路两旁不时有前去瞻仰神仙的行人结伴走过，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处百姓自己开设的喝水处，免费供给行人水喝，不过里面会有一些小食，价格说不上太贵，却也比长安城里稍微贵上一线。 　　通往学院的道路是整洁美观大方的，根本不用朝廷派遣专门的人来打扫，行人们会自觉地把自己的垃圾带走，若是沿途见到大一些的垃圾同样会用纸袋装着，然后拿到喝水处的垃圾桶里扔掉，喝水处的商家则会自觉地拿到指定地点进行焚烧。 　　因此，道路格外地好看，黑色的底，白色的线，鲜花组成的中格线，衬着蓝天白云，通往那路途尽头一处绵延青山之中，尚未到达学院，一股悠然而圣洁的感觉便油然而生，使得每一个人的心境渐渐安定下来。 　　“还是小神仙过得舒服啊！无需下令便有人帮他打扫道路。” 　　第一辆车子里，长孙无忌和马周陪着李二一块坐着，李二很久没来学院了，见了学院外的美景，不由得出声赞叹，“哪里像朕？长安城朕自以为励精图治，可现在看来，却是管束过宽，直到现在，各里坊墙上的小洞也没人胆敢开得大一点。” 　　帝王心术，简简单单一句话代表的从来不是区区一点小事。 　　长孙无忌和马周两人齐齐一愣，刹那间放下彼此的戒备，脑筋急转，不断探究李二话中的意思。 　　是觉得自己不如沈晨？ 　　还是心灰意冷，觉得大唐百姓都爱戴沈晨，却忽略了他？吃醋了？ 　　两人不得其解，官场原则，在没有详细的情报供给思考前，绝对不要胡乱下结论。 　　长孙无忌琢磨着道：“陛下心怀志远，志在强大大唐，天下人人都在等着陛下吩咐；仙师性情淡泊，若是不与他说，他便是想一百年也不会愿意让人为他打扫道路，故而，人们只好自己动手，以期道路干净。” 　　此话一出，马周顿时暗赞一声：“高！” 　　长孙无忌这段话仅仅只有两句话，但说得却太有水平了！ 　　第一句是说，李二的权利已经很大，大到天下人在他面前都只能战战兢兢，没有他下命令，别说在里坊墙上开小洞，即便钻一个眼也没人敢。 　　第二句话说沈晨，沈晨没有争权夺利的念头，道路之所以干净，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沈晨不会下这样的命令，但为了给沈晨面子，或者给了沈晨面子就是给大唐挣了面子，所以只好被逼无奈，自己动手了！ 　　这样两个意思下来，就把李二之前的抱怨变成了一种夸赞，也没有贬低谁，仅仅只是百姓根据两人性格的不同而做出的不一样的反应而已。 　　如此话术，马周自认自己是根本想象不出来的，更别说在刹那之间不仅想出来，还能用心平气和，令人深信的语调说出来，那就越加难上加难了。 　　不愧是大唐之狐啊！ 　　果然，李二哈哈大笑，眼底澄清，似乎去除了之前心里那点梗，谈天说地，难得地露出了豁达的李世民风采。 　　当房玄龄和高士廉下车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谈笑风生，指点激昂，意气风发的李二，不由得百般好奇，相互间递了好几个眼色，最后还是马周悄悄与两人说了，但愿两人不要说破，两人这才明白，同时也把惊叹、赞赏的目光投向长孙无忌。 　　活该人家能够登上凌烟阁榜首！就这种水平，就这两句话，记入《贞观纪要》也是平常啊！ 　　此时已然是下午放学时间。 　　学院的学生休息时间不多，按照李二已经下发的全新时辰规划表来看，正好是下午五点半，劳累了一天的学生们将迎来一个小时的吃饭休息时间，然后直接进入晚自习，完成各科作业，并且直到晚上十点才会放学。 　　在此期间，得到班主任批准的学生，可以进入社团，进行自己社团的科学研究。 　　本来沈晨还觉得这样会不会让学生们紧张不起来，怎料，吃到了社团福利的学生们，对学习越加格外的看中。 　　学院里的每一个学生都明白，或许沈晨偶尔说出的一道化学公式，或者一点物理概念，就会是他们赚钱的来路。 　　现如今，学院里的社团五花八门，最出名的是电力社和蒸汽社，作为目前大唐帝国同样在实行的大规模技术普及，这两个社团天生占尽了优势，得到的目光不是来自朝廷就是皇宫，就连当今太子殿下也还是这两个社团的名誉主席，可背景可想而知。 　　然而，现在整个学院中最吃香，赚钱能力最强大，每一个学生都是小富豪的社团却是当初名不见经传，甚至被人嘲笑为“不干正事”的《日化社团》。 　　肥皂！香皂！香水！洗发露！沐浴露！ 　　仅仅这五个大类，并每个大类中数十种香味小类的产品，就让日化社团赚了个盆满钵满，连带着猜拳失败而不得不接手他们的五姓七望小老弟荥阳郑氏也赚成了个土豪金。 　　只要是个后世人，都能知道日化产品四个字的威力。 　　只要人活着，这一辈子就一定会和日化产品打交道，每一天一个人身上赚一文钱，大唐天下三千万人，每一日就能为荥阳郑氏赚取三万贯的营业额！ 　　抛开经营成本，运输成本，至少有五千贯到手！ 　　而作为发明者，社团学生的权益被《专利法》所保护，只要荥阳郑氏卖出十块肥皂，他们就能得到一块肥皂的报偿，可以想见，他们一个不足二十人的社团该有多有钱，而每一个学生又该多有钱。 　　可以说，他们是整个学院中除了道心之外最有钱的孩子，远远甩开博士教授们一大截。 　　至于沈晨……这是个BUG，得断线！ 　　正巧，李二刚好看到学生们结伴走出教室的瞬间，见了教学楼里，各个教室门头上的社团名字，似乎是错觉，马周等人发现，李二郁结的心情又回来了…… 第618章 芥末味的甜甜圈 　　“青春真好啊！可以无所畏惧，可以肆无忌惮，更加可以随意挥霍！” 　　李二抬着头，看着天，似乎在赞叹学院的美好。 　　然而，深知他脾性的长孙无忌却知道，这位大唐的皇帝陛下伤感的目标哪里是青春，而是钱、钱、钱！ 　　这就好比，当你奋斗了一辈子，终于在帝京买车买房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一个小年轻同样凭借自己的奋斗，赚到了比你多的钱，不仅买车买房，甚至连户口都解决的时候，你那种由衷的佩服和由衷的失落…… 　　“陛下，要不再让工部那边试一试？”长孙无忌琢磨着话头，悄咪咪地，不给马周、房玄龄和高士廉看到。 　　李二眼中精光一闪，很快又暗淡了下去。 　　他不是不知道学院社团的好处，也让工部的那些猪脑袋学着尝试过，让他们从自己的专业和喜欢的方向出发，组成社团模式，并且答应了他们的发明受到《专利法》保护，同时，还有朝廷作为他们的后盾，他们发明必然优先于民间百姓工匠的发明而制造、售卖。 　　为此，李二甚至把朝廷的分成都降低到了和学院一个层次——十抽一，有些种类的物品，如打谷机等更是三十抽一的地步！ 　　可偏偏，他们那些榆木脑袋就是做不到。 　　后来他在历城问过沈晨，沈晨回答他，说：“别以为仙界知识和技术只要给了政策上的优待，工匠们就会自力更生地去做！错了！阻碍发明创造的的事项里，政策自然首当其冲，可还有一样，却也同样至关重要！那便是眼界！” 　　“眼界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又偏偏存在。比如洗手，自古以来人人都是拿清水洗，似乎只要不粘手就行，杀猪的屠户哪怕粘一些，似乎也无不妥，因此，就没人想过要把手洗得干干净净，更加没人想过，要把指甲里的黑色洗掉！所以，工部的工匠根本就不会往这方面去想，自然也就发明不出洗手的物品。” 　　“而学生们不说平常时候有我耳闻目染，他们精通的专业中也为了保证试验的标准，不被手上的污渍干扰了试验结果，也必须保持双手的清洁，因此，这就逼着他们必须发明出一种可以完全去除污渍的事物来，否则，他们心里就有心结。” 　　李二听过之后，不得不承认，在眼界这方面，学院的学生已经是目前大唐除了沈晨以外，最高最广最博的一群人了！ 　　而这一群人，偏偏都是十多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和小姑娘！ 　　想想就让李二激动。 　　“天下英豪尽入吾彀中矣！” 　　当年他站在城楼上，看着科举考试的学子发出了令人振奋的千古一叹，可如今看来，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而直到如今，他才勉强可以说出这句话，可现在的他却又不想说了。 　　因为，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的天才比他想象得还要多！ 　　他彀不过来的！ 　　皇室的车子乃是定制款，和学院的车子一样，在样式上就比外边卖的车子要规矩得多。 　　在大唐这个样样讲究规制的时代，房子上的房梁宽了还是窄了都要杀头的年代，李二和沈晨哪怕愿意坐寻常商贾制式的车子，寻常商贾也不敢！ 　　皇室的车子是仿照后世三厢轿车款，限于技术原因，也限于大唐人偏爱圆弧的审美观，金黄色的车体像极了扩大版偏Q版的三厢轿车，为了保证煤炭的供应和蒸汽机的动力，地盘较高，从沈晨的审美观上看，大抵相当于大型SUV大小的三厢轿车。 　　很霸道！ 　　轿车的车头上，沈晨恶趣味地安装了一个手捧鲜花的美人标志，以此恶搞恶搞后世没少赚钱的某斯莱斯！ 　　既然连房梁都有严格的规范，那么，颜色自然也在其中。 　　这还是马周这家伙借用了隋朝和李渊时代的颜色礼仪鼓捣出来的。 　　规定三品以上为服紫，四品五品以上服绯，六品七品以绿，八品九品以青。妇人从夫之色，仍通服黄。百姓、商贾、工匠等可着别的颜色。 　　而黄色乃是皇室专用，其中，淡黄色是太子和太子妃，唯有金黄色才是帝王和皇后专用！ 　　李二的车子往学院操场上一停，所有人都知道，李二来了！ 　　对李二的来访，三、二年级的学生早已见惯不怪，唯独刚刚回来的一年级的小家伙们兴奋难当。 　　这可是皇帝的座驾！ 　　里面坐的是皇帝！ 　　皇帝就在学院里！ 　　他们和皇帝在一起呼吸！ 　　…… 　　李二和长孙无忌等人也早就习以为常，自顾自地来到小屋前，在沈晨小屋外的酒吧式帐篷下坐下，坐等沈晨下课回来。 　　这时，罗巧儿乖巧地奉上泡茶，还贴心地问李二想不想吃小食。 　　罗巧儿嫁给沈晨之后，最让她开心的，或许就是吃也吃不完，品种又多，味道又超出大唐十万八千里的后世小食了。 　　在沈晨的系统里，小食几乎包含了他所在时代的所有小食，单单土豆片就有几千个品牌几万种味道。 　　罗巧儿巴之不得张了两张嘴，把所有小食都吃光，可惜，她的这个愿望在得知她最爱的蛋黄派少说也有上万种牌子，几十万种味道之后，她就把目标定在了有生之年每种小食都能试吃一遍而已。 　　可就这样，换来的也不过是沈晨的两声：“呵呵！” 　　沈晨的小食不仅仅罗巧儿喜欢，更是大唐勋贵们争相抢购的东西。 　　这些来自仙界的小吃，尽管沈晨三令五申，其中不带半分仙气，有些小食吃多了还会让凡人生病，但是，奈何沈晨从来没有大规模售卖的想法，市面上偶尔流出去的，都是他近亲的人外出窜门时带的一点见面礼。 　　有一次道心去同学家玩，带了几袋萨琪玛、土豆片、巧克力、奶油小餐包、奥利奥，因为玩大意了，就没怎么吃。 　　结果，那家人凭着几袋小食，硬生生从某位国公家的郡主手上，换了一套皇城根下的宅子。 　　宅子虽然不大，可那毕竟是宅子。 　　由此可见沈晨小食的稀缺性。 　　李二几人自然乐开怀，让罗巧儿多多上点，罗巧儿自然乐得高兴，有人能为她尝试味道……那么，是选榴莲味的土豆片，还是芥末味的甜甜圈呢？ 　　就在这时，沈晨回来了。 第619章 来自众人深深的恶意 　　“芥末味的？” 　　沈晨自自然然地在李二对面坐下，见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两袋辣条，一包芥末味的土豆片，沈晨忽地转头看了一下罗巧儿，见罗巧儿嘻嘻笑着给长孙无忌和几个大臣们送上炭烤味的虾片，沈晨明白了，罗巧儿并非有心抱负，而是又在找人尝试味道。 　　可怜李二成了她的牺牲品。 　　李二自然地拿起土豆片，熟练地撕开，把开口对沈晨扬了扬，示意沈晨自己拿一点。 　　这是沈晨的标准动作之一，也是小时候和小伙伴们一起买零食吃留下的后遗症，没想到被带到大唐来了。 　　沈晨淡定地拿起一片放进嘴里，“怎么又来了？前段时间不是才抱怨不能长生，要好好地工作吗？” 　　李二笑着拿起一片放进嘴里，嚼了两下，两眼一瞪，淡然地转身递给长孙无忌，道：“没办法不来，有些话还得你直接说明，否则，不仅朕睡不好，大唐的朝臣们睡不好。” 　　那一边，长孙无忌恭敬地接过，然后珍重地拿起一片放进嘴里，随意似的把口袋口对朝旁边的房玄龄。 　　房玄龄愣了一下，拿起一片放进嘴里，然后直接接过整个袋子，递给马周。 　　马周顿了一下，反手就递给高士廉，“长者先来。” 　　比起高士廉，马周的资历要低不少，高士廉赞赏地对马周点点头，把整个袋子接过，然后拿起一片放进嘴里。 　　所有食物在入口的第一秒都是没有任何味道的，要等到第二秒，食物中的味道才会被舌头所吸收，然后给大脑以反馈。 　　高士廉早就眼馋仙界小食很长时间了，一拿之下，立刻吭哧吭哧嚼了起来。 　　一开始那两三下还好，香脆可口，可一秒钟过去，土豆片中的芥末味冲天而出，便似一根银针，从他舌头尖上开始跳动，沿着小舌，沿着内鼻腔，然后直接蹦到鼻子尖上去。 　　那一刻，他知道了气冲脑海的滋味！ 　　那一刻，他突然领悟了人世间最可恶的表情——淡定自若！ 　　“咳咳咳……” 　　高士廉一阵咳嗽，紧接着从沈晨开始，所有吃过的人全都低下头，拿起脚边的垃圾桶，呸呸呸地把土豆片吐出来。 　　罗巧儿偷偷地在小屋内看着他们的表现，见此吃吃一笑，在芥末味土豆片的后面画了个叉，笑道：“看来不是土豆片的问题，是芥末的问题，以后凡是芥末味的东西统统可以不吃，嘿嘿！” 　　………………… 　　李二用冰红茶漱着口，道：“你也不担心我说什么？” 　　沈晨多少吃过一些芥末口味的东西，偶尔奢侈一下的时候，还会跟着朋友去岛国料理店，花上几百大洋吃一顿，感觉并不深刻，只是喝了点可乐就没事了。 　　“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定业司的事情。” 　　“仙师既然知道，那边请仙师为我等解解惑。” 　　所有人中，唯独马周鸡贼，没吃，其他几个老臣就不成了，一个个眼泪鼻涕一阵流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看狗血爱情剧，正演到男主出车祸，在医院遇上因癌症而刚刚和他分手的女朋友呢！ 　　“行吧，有什么问题尽管说出来吧！” 　　沈晨看得明白，这个问题处处都在透着学院要和朝廷抢权柄的事实，若是不说得明白，不说李二，就连他自己也有些不安稳。 　　马周道：“臣有第一问，敢问仙师，定业司是否要一直与学院捆绑，捆绑后定业司是朝廷部门，还是学院的分部门？” 　　这个问题很直接，一上来就问沈晨，你是要在朝廷里安插钉子，还是真的要融合入朝廷。 　　若是要融合入朝廷，那么，定业司就不单单是学院学生的考试部门那么简单，朝廷必将在里面安插朝廷的人手。 　　沈晨沉吟道：“我的意思，其实一开始是没打算把定业司弄成朝廷内部的一个部门的。” 　　见众人都在好奇地看着他，沈晨解释道：“定业司本身就具有一个职能，就是分发任务，让学生领取，从而进行考核。这样的一个机构存在于朝廷之中，太过特立独行。我敢说，哪怕有我在，不出三年，定业司就会变成朝廷中各位大臣的角斗场，到时候反而不美。” 　　李二等人不由得陷入了沉思，马周道：“可是，如此一来，定业司就算不得朝廷部门，还是学院分部？” 　　沈晨摇摇头，“不，必须成为朝廷的一个部门，如此才能方便学生名正言顺地和各个部门进行交接。” 　　众人面面相觑，按照沈晨的做法，定业司的定位就太奇怪了。 　　它本身属于朝廷，但朝廷对他没有管辖权，相反，朝廷还要配合他的工作，而它又不受朝廷指派，所做的事情也只是学院自己的事情，那还要成为这样一个部门干啥呢？ 　　“你消遣我玩呢？”李二不高兴了，“拿着我的钱，做着你的事，还要我配合你，结果你的功劳跟我没多少关系？请问，我要如何说给官员们听，他们如何会心甘情愿的配合？” 　　人世间就是一个讲利益的地方，没有利益还要出力，除非有交情，而且交情还要有个度，否则，谁会天天夜夜凭白为谁工作？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脸色难看得厉害，若是沈晨想出来的办法就是这么个办法，真心恕他们无能为力。 　　高士廉悄咪咪地笑笑，揶揄道：“其实仙师所想还是很好的，如此一来不仅培养了学生，也培养了咱们的官吏，只要官吏不配合，那就是德不配位，定然是他们人品有问题，否则，，学生做个毕业考试而已，为何要配合呢？唯有大德之人才能做到无私奉献。依臣看，朝廷可以专门做个奖赏，专门犒赏那些心甘情愿帮助学生的官吏们，如此一来，咱们大唐朝廷才能欣欣向荣嘛！哈哈哈哈……” 　　沈晨似笑非笑地看过去，“哦？我都还没说办法，只是说了想法，高士廉大人就觉得不可取？那么，不知道高士廉大人能否知道，扬州车厂生产的车子并不是无限供应的？” 第620章 任务积分制度 　　扬州车厂并非大唐的国有企业，而是沈晨和学院出技术和工匠，由扬州当地出地盘、厂房、员工的合资企业。 　　新车上市，沈晨无论如何都需要关注，所谓男人不可能不爱车，很多车子的造型都是沈晨根据后世眼光亲自审定的，诸如李二的陆上帝王号，就是沈晨亲自出手，一出手就俘获了李二真心的设计。 　　如此，沈晨对每月汽车的销售总是很关注，希望从其中看看，哪些人喜欢哪种款式的车型，以此更好地做市场细分。 　　说句不好听的，只要高士廉想要一辆车，不论如何，沈晨都是他绕不过去的坎，沈晨总能知道他想干什么！ 　　一听这话，众人顿时喜闻乐见地看向高士廉，长孙无忌哈哈笑道：“听说扬州车厂的订单都已经排到五年之后了，就是不知高大人还有几个五年好活呀！都是快入土的人了，别到时候车子还没坐上，自己白白就死翘翘了，平白便宜了后人，哈哈哈！” 　　房玄龄苦笑着摇摇头，“幸好老臣为大唐矜矜业业奉献了一辈子，还能有几分薄面，下一批里就能买到一辆，否则，若像高大人一般等待良久，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享受得到。” 　　车厂对官吏的车子数量分配是李二亲手弄的，一般来说都是先左后右，高士廉和房玄龄同为尚书省仆射，但房玄龄为左，他为右，自然要比他快些。 　　高士廉登时闭嘴不说话了。 　　现在的车子多抢手啊！不说不需要牛马喂养那一套，就足够让人吃惊的，单单说那前所未有的车辆形状就让人忍不住流口水，就像把人整个藏在身子里的钢铁巨兽一般，给人前所未有的舒适感。 　　再加上里面特有的沙发座椅等等，那真叫一个舒服和豪迈！ 　　天知道高士廉早就心心念念等了多久才盼到这一天，若是此时被沈晨给抢走了，他怕是都不敢回家！ 　　毕竟，车子这种东西，关乎的从来不是驾驶者本人，还包括家里的人、 　　天知道他的老妻和儿孙们早已盼着一辆车子进门盼了多少时间了！ 　　听说老妻还让管家弄了锣鼓，只等车子来的那一天敲敲打打，好叫街坊邻里都知道。 　　而他的几个小孙孙，顽皮得直接搬到新建的汽车棚子里去了，闻不到半点牛马腥臭的棚子像极了一个天然的游乐场，每天高士廉回家都会被小孙孙们询问，“爷爷、爷爷、车车明天就来我们家了吗？” 　　现在想想，高士廉只觉得浑身一阵冷汗，他发现现在的沈晨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还会跟他讲道理，哪怕双方都不待见对方，却还会你说一句我说一句的小神仙了。 　　现在的沈晨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枪有枪，至于权利…… 　　或许目前的沈晨也只有权利这一方面有所欠缺了。 　　毕竟，没有官方背书，在真正懂行的人眼里，沈晨那点名望其实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想到这里，高士廉连忙闭嘴不谈，打定主意，不论沈晨说什么，自己不赞同也不反对，当个看客就行。 　　……………………………………… 　　马周再次问道：“既然如此，仙师如何打算的？”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得沈晨把想法拿出来，否则，谁敢相信呢？ 　　沈晨道：“我是这么想的，既然不能让朝廷的蝇营狗苟浸入定业司，而定业司又必须在朝廷之中，不如就采取任务积分制度。” 　　果然有仙法。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李二道：“如何？” 　　沈晨道：“既然是考核学生，自然要有考题以及考试范围，同时又不能千篇一律，使得在某项知识上不丰富的学生受了委屈，那索性将考试试题分成种类、等级、范围都不同的任务，让学生们自由选择，而根据题目的范围，则可以对相关朝廷部门寻求帮助，相关的朝廷部门在收到学生帮助通知后，必须帮助学生，不能推诿延后，与此同时，为了保证朝廷官吏的利益，学生也必须将每一个官吏对其的帮助记录在册，最后交由御史部门，对其官吏的所作所为进行品评，待得考试结束后，将评价分数报给学院，由学院进行奖赏。” 　　众人一面听着，一面对沈晨话中的意思进行咀嚼，当先反应过来的是长孙无忌。 　　他拍手叫好，道：‘好好好！如此一来，定业司不属于朝廷，但朝廷也会倾力帮助定业司，看似不属于，实则更加属于，我看此事值得试试。’ 　　房玄龄则道：“好是好，相关评定方式也不过是旁枝末节，可由学院对朝廷官吏进行奖赏，这个……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自古拿谁的钱为谁办事，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朝廷的人却拿着学院的钱，这个怎么说也说不过去的。 　　马周苦苦思索，不出声，高士廉则冷眼旁观，为了他那一辆小车，他忍了。可在他看来，沈晨的这个办法就是坨狗屎。 　　哪个帝王会如此答应？ 　　没想到李二接下来一句话，差点让他从凳子上摔下去。 　　李二哈哈一笑，“试试就试试，反正定业司的学生也拿着朕的钱粮！朕也不吝啬给成绩突出的学生一些奖励！朕倒是要看看，是你学院奖励得多，还是朕能拿出手的多！哈哈哈哈……” 　　“陛下……”高士廉苦兮兮地看着李二，那副表情像极了一只没人要的小狗。 　　他怎么想也想不到，李二的心居然会如此之大！ 　　房玄龄悄悄对他道：“你啊，还是拿着从前那副穷酸样来看待今日的大唐！今日的大唐不缺什么？不缺钱！缺什么？人才！陛下这是摆明车马和仙师抢人才呢！” 　　“可学院的学生会真心为朝廷办事？” 　　“屁话！当然是真心了！”房玄龄翻了个白眼，“你难道一点也不关注学院吗？” 　　高士廉道：“我关注学院做什么？” 　　房玄龄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怪不得你是个蠢货！你知不知道，学院里专门有一门课，叫做《品德教育》，第一课就是《我是大唐人，我爱自己的祖国，我爱大唐皇帝陛下》？我得九十分都算不及格！” 　　高士廉：“……” 第621章 扫盲行动 　　房玄龄懒得跟高士廉掰扯，就算学生不甘心为朝廷效力又如何？ 　　反正是以任务的形式，而非其他部门那种是特定工作。做任务的意义就在于他想不想做，若是想做了，还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问题？只不过是效果好不好罢了。 　　“当然了，在做同一个任务的同时，不可能只交给同一个小组，对于不足两个小组完成任务的，应该强行抽签一个小组出来，以此做到配合，也是监督。” 　　“另外，朝廷官员帮助学生的条款需要增加一些，关键是不能影响正常办公，否则还不乱套？” 　　“再有，积分规则也可以多加思考一番，我们没有《红海行动》中那种随时随地监控的仙器，需要多人认可才行，因此，人物结束后的考核其实才应该是御史台的重中之重，绝不能冤枉了一个好人，也绝不能让一个坏人偷鸡摸狗。” 　　“至于具体奖励，不觉得应该按照任务的相关性来发放，不能搞水利的发一个热气球吧？” 　　“不不不，我倒是觉得奖励就应该多样化，只不过咱们可以把任务划分开来，化成不同的等级，完成什么样的等级的任务，才能得到什么样的奖励，我相信，只要为了奖励，不论是朝廷中人还是学生本身都会去完成的。” 　　“若是遇上不想要这个奖励的朝廷中人怎么办？由得学生们私底下进行交换？” 　　“我看不无不可，只不过需要严格控制，最好相同等级的奖励可以多弄几个，然后三选一，或者五选一。” 　　“若是那人一个都不喜欢呢？就是打定了主意不帮助学生呢？” 　　“嘿，你抬杠是吧？” 　　…… 　　在座的，除了高士廉不愿意发声之外，其他的哪一个不是在历史上响当当的名臣宰相？沈晨三言两语一说，他们就能找出几百上千条相关的条款内容来。 　　由不得沈晨不感慨：谁要是再说古代人是傻子，他绝对跟那个人没完！ 　　古代人只不过是受限于历史局限性，没有见识过沈晨所说的东西罢了，但只要沈晨点出了那个东西的内在核心，这些名人大臣们就能外层的表皮按照唐人喜欢的样子涂抹出来，端的是一个美美的大唐版什么什么…… 　　“仙界的东西就是多，一个繁杂困难的问题，在你这里一下子就得到了解脱。” 　　由得众人在那边争吵辩论，沈晨和李二在一旁喝着啤酒，听着小屋里罗巧儿炒菜做饭的声响，感受着天色微凉，瞧着操场上正在打篮球的学生，加上心事尽去，两人只觉心情舒爽，无比惬意。 　　沈晨笑道：“其实我在想，等这事一完，三百多名学生补充到各个关键部门，先期的很多布置也应该有个总结了。” 　　李二眉头轻蹙，“你是说高句丽？” 　　沈晨点点头，“我们所做的所有事情，其实围绕的都只是一个高句丽而已。铁道、汽车、海船、钢铁、民生、粮食、民心等等，都是为了能让征伐高句丽一事变得简单，变得不仅不影响大唐，反而能成为大唐成长的助力，等着三百名学生从学校毕业，一大堆之前未尽的事项都可以尽快开展，我想着……最好能尽快吧！” 　　李二眉头紧紧粘合起来，“我听你这话，怎么觉得你有种想要离开的感觉。” 　　沈晨摇摇头，“不，你说错了，不是我要离开，而是大唐的发展需要一个沉淀和磨合的阶段过程。你没有发现，现在越来越不懂大唐了吗？” 　　李二沉吟道：‘你也如此？’ 　　沈晨道：“不错，我也如此。” 　　沈晨缩了很多话没说，毕竟，哪怕为了李二好，但他毕竟是欺骗了李二，索性站在李二的角度上，和李二一起看待问题。 　　“现在的大唐日新月异，你的大臣看不懂，你看不懂，我其实也看不懂。太多的新事物让人眼花缭乱，甚至有些事物连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被工匠们研究出来的，但是，偏偏就是符合大唐的好东西，还能得到很多百姓的拥护和支持！” 　　沈晨长长地叹了口气，“实在太快了！快到有些东西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好东西，或者说能不能给大唐人，但大唐人已经在使用了。若是我错了呢？那么必定是一场惊天浩劫！” 　　李二不说话了，仅仅沉吟起来。 　　这种感觉他前段时间闹腾得厉害，他还只以为是应有之意，但现在想想，确实是因为发展过快，需要沉淀沉淀了。 　　“你觉得应该如何沉淀？”李二问道。 　　沈晨答道：“仙界知识和技术有一个特性，他就像是一艘海船，在顺风顺水时，只要给一点点动力，这艘船就能快速地驶入大海，甚至由不得水手驾驭，但是，当他逆风逆水时，就需要人为地强力推动，否则，他将被潮水推翻，终将湮灭于大海之上。” 　　沈晨继续道：“我的想法是，在这三百名学生进入关键部门，而下一批学生还未走出学院之前，用一年的时间，朝廷暂时不再兴建新兴项目，从皇宫开始，各部门，各寺各司，各州县，各村子，开展一次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仙界知识普及活动，不用扯那些高深的电力、力学知识，只要告诉百姓们最基本的常识就行。在仙界也有先例，我们叫——扫盲！” 　　“扫盲？” 　　李二一声凉气，却是深知两个干巴巴的字眼透露出来的强劲力道。 　　沈晨解释道：“如打扫屋子的脏东西一般，把对仙界知识的盲目扫除干净，以此让老百姓自己选择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朝廷则收集信息，加以引导，避免朝廷胡乱施为，而好的坏的分不清，最后让百姓买单的情况发生。” 　　李二道：“即便如此，还是会有诸多百姓用自己的汗水和生命去告诫别人正确的仙界知识观念吧？” 　　沈晨痛苦地摇摇头，“没办法，每个人的先天条件不一样，不可能都是明白人。” 　　李二很懂，但并不排斥，点点头，他道：“是个好想法，你打算怎么搞？” 第622章 知识破障 　　沈晨说的扫盲行动，其实就是后世普及科学知识的大唐版本而已。 　　在当时，面对烧香磕头孔家庙的百姓，全华夏上下开展了数次轰轰烈烈的扫盲行动，迫使不认识字的百姓强行知道天上没有神仙，地下没有阎罗，从而硬生生凭借一己之力扭转了千百年来华夏百姓的朴实观念，为后期百姓涌入各大城市打工、学习打下了极好的认知基础。 　　现在的大唐内部出现了太多连沈晨都叫不上名字的新鲜事物，比如在鱼肚子里塞入猪下水，美名其曰肚里乾坤，这是什么吃法？不得腥死？ 　　比如一种安装在手肘上，可以帮助人见面时弯腰施礼的小木棍。天啊，背背佳也没这么搞的！ 　　再比如大唐农科院那边，不知道和后山的家伙们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居然整了一个一亩地那么宽的长杆子，杆子里放上种子，然后两端有蒸汽动力装置作为牵引，启动之后自动向前走。 　　在走的过程中不断地颠来颠去，每三寸一个空格中落下几粒种子，然后一亩地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里就完成了播种，整个操作别说是牛，就连人都只要两个看着两头的蒸汽动力装置加水添煤就行。 　　这是什么黑科技？ 　　沈晨表示，前两天开春，他去农科院视察的时候，胖子和瘦子两个人得意地向他摆弄那个事物的时候，那种小人得志的样子，直叫他有种想拿把沙漠之鹰对着两人的脑袋来一发的冲动！ 　　这个大唐他真心看不懂了！ 　　他需要静一静。 　　李二表示理解，“扫盲是个好东西，低下层的百姓看你只会当成呼风唤雨的神仙，眼里根本没有仙界知识和技术，此事的关键在于你如何去做，面对大字不识一个的他们，手段强硬一点其实很有必要。” 　　沈晨知道李二的意思，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在后世有一种贬低穷山恶水处的居民的含义，但在大唐此时，却是最真实的写照。 　　越是原始的地方，人类的兽性就越大？ 　　兽性是什么？ 　　欺怂怕恶就是兽性！ 　　自私自利就是兽性！ 　　不讲道义，只讲肚子就是兽性！ 　　没有经历过渊博知识和人文教养沉淀的人类，是不可能去除掉兽性的，或者说兽性一直在，但是，只有经历过人文教养才能尽可能地消除。 　　穷山恶水的地方也就意味着没有老师去那里，也就意味着那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是老师，什么是知识，面对这些人，只有用较为兽性的一面去对待才行，否则，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说服教育工作是很重要，但是，如果手里没有刀子，最后的结果就是连裤衩也被那里的人们抢走，而你只能光秃秃地蹲在地上嗷嗷大哭。 　　沈晨想了想，道：“首先，文字看不懂，但图画的话，只要是个人，只要那个人有眼睛，只要不是色盲就一定看得懂！我们可以把一些寻常仙姑神婆弄的手段，画出来，告诉人们，其实这种手法只需要一些什么原料就可以做成，人人都可以是仙姑神婆，一次打破人们对仙姑神婆的幻想。” 　　李二点点头，“这个可以。” 　　他之所以答应得这么爽快，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皇亲国戚和勋贵集团是不相信仙姑神婆的，他们以前只相信道士和尚，现在相信沈晨。 　　作为下九流的仙姑神婆，也根本没有这两个阶层的参与。 　　沈晨又道：“这是第一波攻势，要全面到每一个乡村里坊，每一个工作单位和部门，就连小学堂也要有老师教孩子学会，绝不能遗落任何一名大唐百姓。” 　　李二眉头紧锁，“这有点难办！不遗落任何一人是不是太苛刻了，我怕底下的官员力有不逮。” 　　沈晨摆摆手，“任务就是如此下达，只不过在最后总结的时候，可以稍微放开一点，给个上下浮动率，只要不是太夸张地超标，朝廷也就认下吧！” 　　李二点点头，“第二波呢？” 　　沈晨道：“第二波则是简单图文形成的口口相传。” 　　“什么意思？” 　　“就是把一些故事，用图画和文字的形式制作成小书，不用很大，巴掌大就可以，方便人们随身携带，田间地头，只要休息的时候就能翻一翻看一看，同样的，画中的意思要比文字更加精确，让人看到图画就知道写什么，只不过一些对话方面，文字能更加表现出人物的性格特点罢了，但是并不影响观看体验。” 　　沈晨所说的是连环画，不是漫画！ 　　漫画的故事性太强，且文字太多，不看文字根本不知道讲什么！ 　　但是，连环画不一样！ 　　由于连环画本身的制式要求，就使得每一页连环画都是一个小节的主要内容，其中又不乏前后相连的贯穿性，所以，更加容易被人们接受。 　　后世华夏凭着连环画硬生生把百姓识字率拔高一大截，创造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神迹，沈晨相信，大唐的百姓和后世百姓同出一源，同样能够从连环画中体会到人文的意境，从而学到必要的知识。 　　李二很自觉地没说钱。 　　他现在的府库根本堆不下挤压成疾的铜钱和丝绸，不快点想办法花出去，他维护的成本都比铜钱和丝绸本身的成本高。 　　有了印刷机在手，而且是现在得到学院后山加持，直接上马蒸汽动力的印刷机在手，李二表示：就让老师的罚抄来得更猛烈一点吧！ 　　“可以！还有没有第三点？” 　　沈晨摇摇头，苦笑道：“第一年而已，先把这两件事情做好，把关键性的仙界知识和技术特点普及下去，路上别再出现对着蒸汽汽车倒头就拜的百姓就行了，其他的……往后再说吧！” 　　他很不愿意打破李二的幻想。 　　知识破障这种事情是持之以恒的，哪怕是后世那某个称王称霸的大国，由于基础知识的普及发力，还不是出现了“地平说”这种无稽之谈的深信人群。 　　大唐的知识破障不可能一蹴而就，而应该是随着教育的普及逐渐铺开并持续不断地，不可能让李二在死前就完成的…… 第623章 将来的事 　　想到李二的年纪……沈晨的心渐渐地往下沉，按照历史没几年了。 　　正史对李二死亡的记载只有“因病驾崩”四个字，但野史上却多有风流之说。 　　一说他是服用长生不老药而死，从目前的情况看来，这种情况算是野史当中比较正常的，任何一个帝王，特别是开疆扩土，已然傲视群雄的帝王，唯一的人生追求只有长生不老一条。 　　从古至今莫不如是！ 　　曾经的李二就在太极宫里养着一些炼丹的道士，到了沈晨下凡之后，他把那些道士都赶了出去，但平常和沈晨聊天的时候，有的没的就会提上两句，直到前不久被房玄龄看穿他的心思，逼着他来学院，而后由沈晨编织了一个谎言给他，他才消停下来。 　　但是，从种种迹象看来，李二服用长生不老药而死其实是有可能的，毕竟，就那些加了铅汞的丹药，别说是人，就算大罗神仙也挡不住的。 　　第二种说法则是重在一个“病”字，这种说法也是比较可信的。 　　纵观李二一家子，特别是女方一家子，基本上都有“气疾”，也就是哮喘病，娶了个老婆，老婆也有哮喘病，使得李二的子女中好几个都是死于哮喘。 　　包括李二自己，若是没有哮喘正史上也不见得那么多的“寻医问药”。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李二才对长生不老情有独钟。 　　第三种说法是最扯淡的，也是最让沈晨对某个半岛国家最为痛恨的。 　　那就是“箭伤难愈而亡”！ 　　传说，李二在征讨高句丽的时候，被高句丽一名女子所创造的“神机箭”所伤，全军大败，跪地祈降，高句丽渊盖苏文为了两国邦交的世代友好，“客气”地放过了李二，但是也留了个小心眼，在李二中箭的情况下，并没有好好医治，所以才留下了病根。 　　然后，高句丽成了李二一辈子的痛苦，在郁郁寡欢之中，李二这个高句丽的头号大敌终于死了！ 　　在后世看到这种说法的时候，沈晨恨不得把写出这个剧本的编剧和拍出这个片子的导演活生生弄死！ 　　先看史实，高句丽和之后一统半岛的高丽是完完全全两个由不同民族在不同的文化之下建立起来的国家，完完全全就是两码事。 　　后世半岛国把高句丽当成他们自己的先祖，本身就是一件扯淡的事情。 　　再看史料，李二中箭一说，除了高丽有一段记载之外，包括出土的高句丽资料，后世的华夏资料和日本方面的资料来看，都是子虚乌有。 　　如果说自家人不认账，害怕丢脸还只是打了华夏史官的脸的话，那么，以大唐此时和日本的关系来看，日本对大唐的研究和崇拜比之天皇还要高，不可能不留下只言片语。 　　再看高句丽之战的相关记载，李二压根就没有正面冲锋，并且正面面对过高句丽任何一座城池，唐军一路势如破竹，他的中军一直缀在前锋和两侧护翼的后面，哪怕他是个心高气傲的帝王，故意上前显摆，但周围的护卫和将军的数量绝不会少于数百人，而且这数百人绝对是精英中的精英！ 　　想要从这些精英手中活捉李二，其难度绝对不比那“神机箭”如同火箭弹一般发射来得轻松！ 　　纵观华夏历史，帝王被活捉者屈指可数，被活捉的任何一个也都是在当时就骂名无数的昏君或者庸君。 　　就连杨广那种故意摆开阵型，让高句丽随便攻打的厚脸皮都没有被活捉，更何况是李二这样的马上皇帝？ 　　最后这种说法，除了满足某个小小的半岛国家的“大国YY”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根据，站不住任何脚跟。 　　可怜那些民众，活在一个被高层编织的谎言之中，还沾沾自喜，自以为天下无敌，妄想组成星际舰队，去远方看看，还有什么是他们的！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沈晨从一开始研究征伐高句丽，就没想过还留下小半岛国。 　　从征伐高句丽的那一天起，小半岛国就将成为我国自古以来的固有领土，神圣而不可侵犯！ 　　他们不是说什么都是他们的吗？那么好，索性大家就在一起吧！从此一家人相亲相爱，再也不分你我。 　　李二见沈晨笑得呵呵直爽，不由得问道：“你笑什么？” 　　沈晨道：“我在笑全天下人都懂得仙界知识和技术之后，周边领过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李二愣了一下。 　　沈晨道：“他们还在拿着锄头挖地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辛勤耕作很有意义，能够养活一家人了，可当某一天他们知道，咱们大唐的百姓一个人就可以完成他们一家人的劳动，甚至还多，家中其他的子女都去打工赚钱，购买邻国的土地的时候，邻国的百姓会是怎样的表情？” 　　“哈哈哈……” 　　李二听此，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人世间的兴奋，并不是我好而你不好，而是我好而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好！ 　　两人的笑声很快吸引到了长孙无忌等人，齐齐转过脸来，看向他们两个，就连高士廉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好奇地张望过来。 　　李二笑着把沈晨的想法一说，众人顿时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那时候的大唐必定无比强大！” 　　“那时候的大唐百姓必定无比自豪！” 　　“那是的大唐必定威加海外，宵小雌伏，万众归心！” 　　…… 　　随着众人的畅想，罗巧儿的饭菜也做好了，正巧道心也放学回来了，沈晨索性留下众人一起吃饭。 　　餐桌上高士廉和沈晨还是不对付，但两人并非生死仇敌，而是当初因为政见不同产生的疏离，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沈晨也没打算继续追究，一顿饭吃下来，气氛还是可以的。 　　当众人都微醺之时，李二悄咪咪地把沈晨拉到一边，道：“那你说的死后灵魂升天的那件事，我已经在着手办了，一部分名单也上来了，你看看什么时候到我那一趟，把人选定下来？” 第624章 准备工作 　　沈晨一听就乐了，呦，还记着这事呢？ 　　也对！李二巴之不得有一大票人陪着他一起去仙界，再在仙界来一场开国之举，多带点人手符合他的心里目标。 　　对这事，其实沈晨是并不着急的。 　　既然已经定下了缓一年的政治方针，那么，就可以腾出手来，好好研究研究大唐这个时期各个行业的高手，然后找一个充分的由头，把这些人集合起来，用死后升仙的说法再糊弄一波，以此促进大唐文明的发展。 　　沈晨甚至连由头都找好了！ 　　就叫——大唐仙学博览会！ 　　一旦参展，便获得候选资格，一经世人认可，就可以名列仙班！ 　　你所你不爱才不爱名，甚至不爱权，只爱造福众生？ 　　好啊，一旦经过大唐仙学博览会的认可，你就可以得到许许多多皇亲国戚、勋贵豪商的认可，从而得到起始资金，实现你造福人类的梦想。 　　而且，在造福人类的过程中，你还积累了功德，可以进入仙班！ 　　我靠，人世间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沈晨就不相信，即便是孙思邈那样的高人还能坐得住！ 　　为了世人，也为了自己，道长，您老就从了吧！ 　　沈晨自然点头同意，和李二定下前去长安的日子之后，当天的露天酒席就算结束了，之后李二回到长安，一连窜的旨意就往下传了。 　　在有心人的解读下，大唐很多精英人群都知道了，陛下和仙师已经达成了共识，明年将不再大规模兴建任何仙界设施，而是对前四年的仙界设施和各项事务做一次详细的梳理，从而更加了解仙界知识和技术，以免大唐在盲目中走上一条莫名其妙的道路。 　　这条消息刚下来，有人欢喜有人愁，但总归朝廷上层人士还是比较欢迎的。 　　面对大唐如今的日新月异，说实话，不仅仅是沈晨、李二、房玄龄感到心力憔悴，他们也有一种走马观花的无力感，似乎自己就是一个外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各种新兴事物不断崛起，而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些新兴事物究竟有什么用！ 　　就像一个人干活多了需要休息一下，吃口饭喝口水一样，大唐经过四年的飞速发展，也需要用一年的时间进行沉淀，好好思考一下各项事务的发展方向了。 　　与此同时，沈晨提出的“扫盲计划”也在悄无声息地展开之中。 　　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明年就要干的事情，不可能真的等到明年才着手处理，应该是在今年就有计划的做先期准备，等到明年正式开始干活时，已经是所有东西制作完成，只等大肆干活的时候了。 　　仙界技术开发区里，一片印刷制作的工坊悄然接到了来自朝廷的订单，都是一些图画类的东西，要么就是图画加一点点文字，总归都是让人一看就能看得懂的图画。 　　图画言简意赅，又能深刻地知道其中的含义，让看到的工匠们当先爱不释手，每一批新版到来，都会被他们一抢而光，遇到好看的东西，比如说叫做《三国演义》和《隋唐演义》的连环画，更是诸多工匠们争相竟抢的好东西。 　　那一个个鲜活的人物，那一场场惊心动魄的战斗，那一场场智计百出的阴谋阳谋，哪怕不会看文字的人也能够看得进去。 　　而在其中，人们又知道了相关历史，又懂得了前人的失败原因，还有了一定的仙学认知，可谓是老少兼宜，居家必备的好东西。 　　道心就拿着沈晨到手的珍藏版去学校，好悬没把小朋友们打起群架来，最后前来相劝的老师得知缘由后，好悬没在办公室里来一场惊天混战。 　　于此同时，“南陵笑笑声”这个作者，也随着连环画和大图话的印刷，在印刷行业里再次变得火热起来，哪家印刷馆若是没有两幅南陵笑笑声的图画镇馆，愣是没人认可这家印刷馆在行业内的地位。 　　甚至有些读书人去印刷馆应聘时，没有南陵笑笑声图画镇馆的印刷馆，读书人都不屑于去看。 　　而这一切，身在学院某间密室中奋笔疾书《西游释厄传》的扬州刺史的大公子，却是浑然不知晓…… 　　…………………… 　　“相公，你如此做又是何必呢？”罗巧儿塞了一片锅巴在沈晨嘴里，取笑他化身南陵笑笑声的事情，沈晨是美人在怀，哪里还管东西南北，一个劲风花雪月也就是了。 　　感觉到沈晨又不老实的双手，罗巧儿气得狠狠在他手臂上拧了一下。 　　沈晨倒吸凉气道：“谋杀亲夫啊！” 　　罗巧儿哼道：“谋杀？不，我是明着杀，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多少事？我看没有一千也有一万！ 　　沈晨笑道：“哪能啊？除了仙界的事情有些不能对你说，我是真的被你掏空了。” 　　罗巧儿心中一甜，虽然明知道沈晨在说假话，但仍然只觉得一股甜蜜在心田里滋养。 　　女人就是这样，她们真心很好骗！ 　　当然了，前提是她们喜欢你，你说什么都是对的，你说什么她们都会点头。 　　但只要她们不喜欢你，你做得再好也都是白搭，你做得再对也都是错的！ 　　所以，男孩子千万不要舔，千万不要舔，千万不要舔！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舔了也不是你的，任何你舔了就会是你的的感觉，都是幻觉！ 　　记住，都是幻觉！ 　　沈晨对付女孩子没有多少招数，特别是对罗巧儿，那是心疼到骨子里，所以，他只要一招——开诚布公！ 　　当然了，前提是罗巧儿是一个聪明，且懂得大体的女孩子，所以，她知道沈晨没有那么多甜言蜜语，也不会因为沈晨偶尔的示弱而感到这个男人没用。 　　她能理解沈晨心里的苦闷，也能知道沈晨某些地方很失败，但这些失败并不会影响她对沈晨的喜爱。 　　简单来讲，她对沈晨没有功利心！ 　　因此，她得到了沈晨前所未有的爱意。 　　沈晨敢保证，即便罗巧儿的仙妻身份没有被外人所认可，但只要有人敢和仙妻作对，他一定叫那人死得透透的！ 第625章 阿道兰的春天 　　如果有人要问，贞观二十一年究竟有什么事情足以为人津津乐道，那么，每一个大唐人都会掰开指头，一样样地向你扒拉。 　　首先是仙师娶亲，虽然只娶了齐州历城罗家的小娘子，但胜在两情相悦，是鲜少能有的双方都满意的政治联姻。 　　第二件事情则是大唐皇家学院分校的建立，山东世家和朝廷吵来吵去，最后还是达成了一致，在历城城外的一处荒地里平地而起了一座庞大的学院建筑。 　　汲取总校的经验，这座分校在建设时同样只取了一栋教学楼，两栋宿舍楼，一栋政教楼，然后食堂、澡堂等附属设施而已，但没有哪个人会小看这个如同后世野鸡学校一般的建筑工地。 　　就在建筑工地的正中心，埋着一堆篝火，那是大唐仙师和大唐皇帝两人商讨天下未来走势时遗留下来的灰烬之堆。 　　用历城人的话来说：“那是多么幸福的木炭渣子啊！” 　　他们曾经无数次都在幻想，沈晨和李二当初围坐在这一堆篝火旁边，在漫天星光之下，喝着仙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那是何等的雄姿英发！ 　　当的是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而与之联系在一起的第三件事情，则是分校招收各大属国皇室子弟一事。 　　本来，沈晨和李二的意思，都是去年就要搞的，但大唐时节山高水远，身在大唐的各国皇室并不多，且不具备核心人物，剩下一些个三瓜两枣，也不过是滥竽充数之辈，别说进入学院，就连第一轮都没进就被刷了下来。 　　或许是长生天都不愿意看到高句丽皇室覆灭吧，阿道兰这个当初假扮倭国商人的家伙，竟然顺利地通过第二关，成为唯一一个进入第三关的外国人。 　　一瞬间，阿道兰成了鸿胪寺中人气最高的那一个，如果有人问，最近谁的流量最高，那么一定是阿道兰。 　　他的身份问题在他拿出一份官方的文牒之后就变得简单了，尽管这份文牒中缺少了最为重要的朝廷认证，但是，大唐熟知其中弯弯道道的大人物们没有一个点出来，而那几个暗中拾掇阿道兰的百骑则被新任百骑统领——一个沈晨不认识的家伙狠狠收拾了一顿。 　　听说，是老农把大家伙卖了的。 　　但是，不管怎样，阿道兰顺利地成为了大唐编外人士中关注度最高的那一个。 　　如今，分校已经建设完毕，只等总校将一些仙界法器运送过来，再由电力安装好就可以了。 　　与此同时，今年的招生也正式展开，只不过比前些年好一些的是，分校的建立也代表着人数的扩张，报考的学生有更多的机会进入大唐皇家学院。 　　尽管由沈晨坐镇的总校依旧是首选，但哪怕只要能进分校，对于个人的前程来说都是敞亮无比的一匹！ 　　阿道兰最近烦得受不了了！ 　　每天他都想学习，可还不等他把书本拿起来，院子里的大门就会被别国皇室派来的子弟敲响，每一个都用自己国家最高的礼节对待他，向他致意，表示最虔诚的恳求。 　　只希望他能指点迷津：如何考试！ 　　要知道，哪怕是大唐人通过了二轮都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外国人，而且接触仙界知识才不到半年，能取得如此成就，岂是一般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天才！ 　　高句丽的天才！ 　　这就是阿道兰现在的称号。 　　说实话，高句丽的天才阿道兰从来没有因为身为皇室成员而被那么多身在高位的人捧着过，虽然他身心俱疲，但他却痛并快乐着。 　　他骄傲！ 　　他自豪！ 　　这才是当年让整个东亚趴在身子底下雌伏的高句丽皇室应该有的样子！ 　　今日，又有一个小国的人前来拜访，向他取经，他照例哀叹了一阵自己事情太多，烦都快烦死了，然后转脸就笑眯眯地接见那一个小国的皇室。 　　人还离得很远，只能看到三个矮小的男子，高句丽的天才阿道兰就远远地张开怀抱，朝着三个矮小的男子怀抱过去。 　　他身材高大，脱去了倭国衣衫之后，身穿高句丽的传统服饰，高句丽的传统服饰和唐装比较相似，本就宽大显壮，被他如此一览，那三人顿时就像小鸡似的被他拥在怀里。 　　“哈哈哈哈……来自倭国的朋友啊，我代表高句丽皇室欢迎你们啊！啊哈哈哈哈……” 　　三个倭国的皇族被他勒得快要窒息而死，直到阿道兰的下属发现事情不妙，连忙把他拉出来，那三个倭国的皇族才免去了死亡的痛苦。 　　“你们也是来听取我的考试经验的吗？”或许是扮演过倭国商人的原因，阿道兰见了倭国的皇族显得格外亲切。 　　倭国皇族中有一人服装配饰要比另外两人好了那么一丝丝，却也有限，在腰间多加了一条大唐的丝绸吊饰，阿道兰一眼就看出来，这就是三人中的头。 　　他说的是大唐官话，此时的大唐雄踞东亚，辐射东欧，大唐官话的地位便如同后世英语那般，哪怕一辈子出不了国门，也是各国贵族必须学习的语言，并且把说大唐官话说得好奉为一种时尚，依旧如同后世英语说得好的人，总觉得自己随时随地在走T台一样。 　　阿道兰的话三个倭国贵族都听得懂，不出阿道兰的意料，服饰更好一丝那人确实是个头头，他先拜了阿道兰，他身后的两人才随着一起拜。 　　“日出之国苏我入鹿见过高句丽皇族阿道兰大人。” 　　阿道兰听那中间倭国贵族一说，顿时愣了一愣，下意识地问道：“苏我马子是你……” 　　名叫苏我入鹿的倭国贵族笑了起来，露出漆黑的牙齿，模样倒是挺俊秀。 　　“那是我爷爷！” 　　“哦～～～”阿道兰顿时恍然大悟，连忙站起身来，亲手将苏我入鹿扶起，并揽于上座，与自己一般平齐。 　　阿道兰手下的高句丽密探们面面相觑，在他的眼睛里，阿道兰自从考试进入第二轮之后，可谓是下巴都长到了鼻尖上，面对同为皇室的其他人，哪怕是靺鞨、室韦这两个高句丽的邻居，他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这还是他第一次展露出“谦卑”！ 第626章 苏我一族 　　如果沈晨在场，听到苏我这个姓氏，他就完全能够理解阿道兰转变的原因了。 　　苏我一族在倭国历史上可谓是鼎鼎大名，可以说他们是倭国飞鸟时代的推动者，也是飞鸟时代的埋葬者。 　　苏我一族侍奉了四朝天皇，强推了两朝天皇上位，其中最著名的便是推古女皇，如同武则天一样，乃是倭国历史中第一位女天皇。 　　而女天皇的儿子就是随着一出《日和漫画》进入华夏网络二次元的圣德太子。 　　阿道兰所问的苏我马子则是圣德太子的丈人。 　　圣德太子在后世的倭国，几乎被当做神仙一样崇拜，但其中，苏我一族的贡献是非常大的。 　　苏我一族在四朝天皇斗争中可谓是左右逢源、功高盖主，若非道统不允许，几乎有行曹丕代汉立魏的可能。 　　可惜，他们太能作死。 　　苏我马子一死，苏我马子的儿子苏我虾夷越发的骄横跋扈，使用女天皇的用品乃是微不足道的事情，随意打杀大臣也只是稀松平常、 　　起先，还有圣德太子加以制衡，但随着圣德太子一死，受够了当万年老二的苏我虾夷就跳了出来，逼得圣德太子一家自杀。 　　按照历史，苏我虾夷逼迫圣德太子一家自杀后，中大兄皇子在苏我一族新扶持的皇极天皇面前杀了苏我入鹿，又联合几大姓氏，发动了对苏我一族的战争，最终苏我一族在苏我虾夷的自焚中灭亡。 　　而这一切，正巧发生在沈晨来到大唐的那一年，贞观十七年！ 　　但在这个时空，由于沈晨的横空出世，苏我虾夷杀了圣德太子之后仍然活得很滋润，中大兄皇子照样在他面前唯唯诺诺，该授给苏我入鹿的紫冠依然授了，而且现在就戴在苏我入鹿的头上。 　　要知道，按照圣德太子定下的《冠位十二阶》，紫冠者乃一品，授予权在天皇，苏我虾夷如此做，完全就是把自己当做天皇来看待。 　　说是位极人臣已经没办法形容苏我一族的滔天权势，唯有改朝换代才能相提并论。 　　正巧，高句丽和倭国隔海相望，互助互利的话大有可为，因此，阿道兰才起了结交之心，要把苏我一族的三个年轻人好生安顿。 　　“其实唐人的考试并没有那么难。” 　　阿道兰头一句话就把苏我入鹿吓了一跳。 　　“不可能吧？听说许多大唐士子都折戟沉沙，唐国之外，也唯有大人一人考过第二轮，若是不难的话，难道那些没考上的都……” 　　苏我入鹿的话忍着没说，但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意思，无非就是“我们都是傻子不成”？ 　　阿道兰哈哈笑道：“入鹿啊，论辈分，你我算是叔侄，叔叔今日便告诉你一个我从来没有告诉外人的秘密。” 　　“哦？” 　　听说有秘密，苏我入鹿登时来了精神，对于阿道兰爬杆子的举动不以为意，反正相邻国家之间或多或少都会有点血缘关系，至于究竟是叔侄还是兄弟，根本无从算起，就算把天文历法统统搬出来，也是没办法算的。 　　苏我入鹿全然当做左耳朵进右耳朵了，连忙谦卑地问道：“还请叔叔告知。” 　　阿道兰听了这一声叔叔，那叫一个心情舒坦，不管苏我入鹿究竟认不认他这个叔叔，只要今日有了这一层关系，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对高句丽皇室进行施压，逼迫高句丽皇室把希望绑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上一次他回到高句丽，在老农几名百骑和高句丽潜伏百骑的无声配合下，取得了皇室的认可，拿到了文牒，但是，皇室中想要抱大唐大腿的人太多了，有些人甚至想出卖皇室的利益给泉盖苏文，阻止他过来。 　　幸好被老农几人提前发现，一场火灾，将那些人尘归尘土归土，否则，哪里有他嚣张的今天。 　　然而，这一切都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施为的，他是当真觉得自己厉害！ 　　阿道兰挺胸抬头，目视大厅之外，看着庭院中那一抹两眼的幽兰色，摇头晃脑地道：“贤侄啊，你记住了，当你考试的时候，千万不要多想。” 　　说完，他就不说话了，只等着苏我入鹿的叫好称赞。 　　苏我入鹿一脸发懵，怎么回事？怎么就没了？就一句话？还是一句不像全话的半话？ 　　这是几个意思？逗我玩呢？ 　　阿道兰等待的恭敬称赞一直没等到，相反，他只觉得空气慢慢凝滞，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受在房间中弥散。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把眼睛微眯起一条细缝，悄咪咪地往外面看了一下，这一看之下，当即跳了起来。 　　只见苏我入鹿三人直直地站起身，目光中充盈着鲜血，如同恶狼一般凶狠地盯着他。 　　在那一瞬间，他有一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那是一种从头凉到尾的感觉，每一根汗毛都倒数起来，似乎他只要动一动，就会被野兽扑上来，活生生把他吞下去一般。 　　“贤、贤侄，这、这是为何？”阿道兰有点懵。 　　苏我入鹿冷笑道：“叔叔，您若是不想告知那便推辞，进入大唐皇家学院乃是不知多少人梦寐以求之事，相互争夺之艰辛，我们都能理解，可是，你却故意胡编乱造应付我们，是把我苏我一族当作好欺负的吗？” 　　苏我一族从争斗中成长到几乎可以改朝换代的家族，其中门人不可谓不心高气傲，面对一个被权臣架空的高句丽偏远皇室的血脉，苏我入鹿作为苏我马子的嫡孙，有可能是下一任天皇的苏我虾夷的嫡子，自然而然有着血脉上的压制。 　　高句丽皇室早就成了世人口中的笑话，阿道兰哪怕有皇室血脉，但那一丝丝的血脉哪里能够让他体会过真正血脉上的压制？ 　　这一来顿时没了之前的胆气，又怕惹恼了苏我一族，帮手没拉到，却平白弄了一个对手，连忙求饶道：“贤侄、贤侄，没有啊，我没有糊弄你们啊！难道也有人发现了这个秘密，比我先一步告诉了你们？” 　　见阿道兰说得恳切，苏我入鹿不由得紧皱眉头，“当真？” 　　他开始怀疑了。 第627章 真是想多了 　　“这还能是假的吗？” 　　阿道兰都要哭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倭国人居然这么实诚，说高兴就高兴，说不高兴就不高兴，上一秒还兴奋难当，下一秒就要杀人泄愤。 　　苏我入鹿道：“你最好一次性说清楚！” 　　阿道兰连忙点头，“好好好！” 　　“咳咳！”阿道兰清咳了两声，清清嗓子，唯恐说话不清楚又把苏我入鹿惹怒了。 　　他道：“贤侄可购买了《十万个为什么》？” 　　“当然。” 　　听到这本书，苏我入鹿脸上的戾气顿时消散不见，转而充满崇拜神采，微微地抬着头，仰着面，如同无比幸福一般地道：“那可当真是一本神奇之书啊！穷尽天下之奥秘，探究天人之玄奇，纵观古往今来诸多圣贤之书，竟是没有一本可以与之相提并论！” 　　阿道兰连连点头，“对对对！那贤侄可知此术便是考题纲要？” 　　“当然知道。” 　　苏我入鹿为了考取学院，可谓做过一番心思，详细调查了许许多多的考试规则，甚至还高价收购了前三年的考试真题，对于《十万个为什么》这一本考纲内书籍，不可谓研究得不深入。 　　可以说，苏我入鹿有非常高的自信，若是单纯比背诵，他能打十个阿道兰。 　　可是，让苏我入鹿想不明白的是，不仅仅是他，每一个外国皇室手中都有这本书，大唐的百姓更是几乎人手一本。 　　神奇的是，按理说在如此情形下，考取的人数会非常多，但相反，考取的人数非常非常少，甚至到了万中无一的程度。 　　这也是苏我入鹿非要来请教阿道兰的原因所在。 　　阿道兰笑道：“既然都知道了，那么，你知道为何那么多人考不过去吗？” 　　“为何？” 　　阿道兰贼兮兮地笑道：“就在我之前说的那句话里。” 　　“啊？” 　　苏我入鹿愕然道：“就是那句不要想太多？” 　　阿道兰点点头，伸出一根手指头，道：“打个比方，考试的题型中，第一个大题都是选择题，第一轮和第二轮都只有三个选项，到了第三轮才有四个，而且选项之中的迷惑性也会更大一些。” 　　“嗯嗯！” 　　苏我入鹿连忙点头，这些他是知道的，不仅大唐人分析过很多，第一次参加过考试的外国皇室也请各国内部的学者分析过，这个道理很多人也都知道，虽然并没有完全普及，却也不是多么高深。 　　“然后呢？”苏我入鹿只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阿道兰凝重地点头道：“就是因为他们想多了。” 　　“怎么说？” 　　一脸听到阿道兰说了三次“想过了”，苏我入鹿终于开始正视这几个他一直鄙视的字眼了。 　　阿道兰道：“比如，在一个题型里，问，蝙蝠在黑夜里飞行，是因为只能在夜里看见东西吗？” 　　“当然不是。”看过《十万个为什么》的苏我入鹿十分清楚，“是因为蝙蝠会发出一种人类听不到的叫做超声波的东西，又因为声音会反射，就像回音那样，所以蝙蝠能根据超声波判断前方哪里有障碍物。” 　　“对！”阿道兰点点头，这个题目中看似只有一个问题，但其中还包括了声音的反射原因，可谓是两个问题，苏我入鹿能够回答出来，当真是用心学习过的。 　　“很好，那么，甲选项是‘不是’，乙选项是‘是超声波’，丙选项是‘是视力更好。’你怎么选？” 　　“当然选乙！”苏我入鹿理所应当地道。 　　阿道兰一拍大腿，“所以你错了啊！” 　　“啊？”苏我入鹿不高兴地道：“怎么会错？” 　　阿道兰道：“你应该看过前三年的考题了吧？” 　　“看过了。所以我才想问为何会错？”苏我入鹿不解缘由的原因也在这里，他也做过哪些考题了，但是分数都不太理想，最好的一份也才七十多分，最多能进二轮，这还要运气好。 　　“蝙蝠夜里飞行依靠的本来就是超声波，哪里会错？” 　　“就是因为你想多了啊！”阿道兰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小样，嘿嘿，等着你待会儿求我吧！ 　　“嗯？”苏我入鹿邹起眉头，他那两名一起前来的皇室朋友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阿道兰笑嘻嘻地道：“我再说一遍题目，题目是蝙蝠在黑夜里飞行，是因为只能在夜里看见东西吗？现在发现问题了吗？” 　　苏我入鹿不由得细细思量起来，不时随着题目蠕动嘴角，虔诚的模样如同一个伤风悲月的士子，把大唐人的做派学了个十足十。 　　“啊！我明白了！” 　　突然，那两名倭国皇室中的一人惊喜得跳起来。 　　“为何为何？你说为何？”众人一阵骚动，苏我入鹿更是直接掐住那人的肩膀，将那人掐得倒吸凉气。 　　那人忍着痛道：“题目里没有问蝙蝠是用什么躲避障碍物的，只问了是不是，所以，回答的时候就只能回答是不是！所以，选甲，不是！” 　　轰隆隆！ 　　苏我入鹿一听之下，登时如遭雷劈，所有的迷雾和所有的谜团在这一句回答之下变得豁然开朗，他看前三年的考卷时的所有迷惑全然被解开。 　　“是啊！是啊！他没问蝙蝠是怎么飞的，只是问是不是用眼睛飞的？我直接回答不是不就行了吗？为何我要回答是用超声波？为何为何？” 　　苏我入鹿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灰白色的无力感。 　　阿道兰笑眯眯地看着，也不说话，就想再看几分钟，小样，看你刚才想要对付我，这一下吃瘪了吧，哈哈哈哈，告诉你，这可是老子活生生用一次考试经验得来的，岂是小儿科的玩意儿！ 　　不把你震撼到死，我才懒得理你！ 　　苏我入鹿向来以聪明人自居，自从圣德太子大规模地学习隋朝制度和文化，整个倭国就陷入了汲取隋唐两朝文明成果的疯狂之中。 　　身为苏我一族的嫡子嫡孙，苏我入鹿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每一个老师都是遣唐使，不论唐朝有了怎样的新鲜事物，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因此，他在同龄人当中从来不屑任何人，包括那位被全倭国人看做圣德太子第二的中大兄皇子！ 第628章 弱国无外交 　　如此简单的答案让聪明人苏我入鹿狠狠地怀疑了一次自我的认知。 　　“聪明反被聪明误！”阿道兰摇头晃脑地道。 　　“你说什么？” 　　就在众人以为苏我入鹿会因此沉寂时，阿道兰的声音将苏我入鹿拉回了现实，只不过那两眼空洞得灰蒙蒙一片，没有任何神采。 　　阿道兰道：“唐人的那位神仙大人开办学院的时候说过，聪明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容易把事情做成功，缺少了韧性和坚持，唯有能够在天降大任于斯人中磨炼过来的聪明人才能造福百姓，所以，学院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自以为是的聪明人统统删除，免得他们以后身怀绝技却不思报效供养他们的百姓，而是变成站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混球！” 　　轰隆隆！ 　　又是一阵晴天霹雳！ 　　如果说之前那一道把苏我入鹿打成了灰白色，那么，这一道就把苏我入鹿直接劈入深渊之中。 　　唐人的神仙不要我？唐人的神仙不要我？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唐人的神仙看不起他，心中的戾气猛地就窜了起来！ 　　“他凭什么不要聪明人？”苏我入鹿勃然大怒。 　　“这个天地本来就是由聪明人主导，若是没有我们这些聪明人，世界靠什么运转，难道靠那些什么狗屁都不知道的泥腿子？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苏我入鹿从小聪明无双，又身在高位，还没出生就注定了要成为倭国的主宰，随时随地都被人捧着护着，形成了他天下无双的性子。 　　而他自己也是个能人，天生聪明无比，琴棋书画手到擒来，儒家经典更是倒背如流，他自认到大唐考科举，至少也是头名之举。 　　可此时他听到了什么？ 　　他听到了唐人的神仙大人居然看不起聪明人，不要聪明人？ 　　那他还有什么考试的意义！ 　　“别别别误会！不是看不起，而是学院选材，毅力人品比聪明更加重要！” 　　阿道兰连连劝慰，“我之前也如你一样，对此感到愤怒，同为聪明人，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在场众人：“……” 　　你要点脸吧！ 　　眼见苏我入鹿脸色极为难看，阿道兰急得直跺脚，“但是，在我道酒肆买醉的时候，被一个唐人的小厮点醒了！” 　　“你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今日就要你去见天照大神！” 　　“好好好！我说我说！别动怒！” 　　阿道兰清咳两声，两眼微开微合地道：“那啥，他说，唐人的大唐皇家学院里教授的都是仙界的知识和技术，每一样都是改天换地的大本事，掌握在心术纯良的人手里还好，若是掌握在心术不正的人手里，那便是毁天灭地的手段，足以令人世间消散如烟！” 　　说完，阿道兰只等苏我入鹿继续咆哮，然后他再以为人师的身份出现指点迷津。 　　别说，当一个老师的感觉真爽，看着别人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感觉也真爽！ 　　然而，他等了好久好久，却是不见苏我入鹿出声，不由得悄咪咪地睁眼看去，这一看之下，比之刚才要杀他的模样还要阴森。 　　“告诉你这话的小厮在哪里？” 　　苏我入鹿的模样就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连同他的两名皇室朋友，要将天地间毁灭一般的恐怖。 　　阿道兰暗叫一声不好，这个苏我入鹿哪里是个容易相处的人，怕是倭国在他手上的时候，将变成一个恐怖的地狱，如此一来，周边的国家…… 　　阿道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念头直转，就想说“回老家”了。 　　但是，苏我入鹿给他的压力太大了，那种来自血脉上的压制，令他根本无法反抗，他也相信，一旦他说出苏我入鹿不想听到的话语，他的脑袋在今日就要从脖颈上消失。 　　“原、原本是历城一家酒肆的小厮，后来他们家的掌柜来了长安开店，他便一起来了，现在应该在东市，横二街甲三舍！” 　　“但愿他还没走！否则，你就别想回高句丽了！”苏我入鹿丢下一句狠话，转身带着两名皇室子弟就离开了。 　　阿道兰的手下人虽然和他并非同心，但见他被教训成这样，也有种被人轻视的感觉，待得苏我入鹿消失在门口，几人就围在阿道兰身边，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这个苏我入鹿太过分了！他毕竟只是一个权臣之后，并非皇室血脉，哪里来的底气没事阿道兰大人！” 　　听着旁人说话，阿道兰却是一点解释的心情都没有，待得苏我入鹿一走，他便一屁股坐到地板上，有种大难不死的感觉，心中一阵感激，感激自己还能活在天地之间。 　　然而，身边的话语却渐渐多了起来，甚至有了要他去给苏我入鹿好看的意思。 　　阿道兰气这下终于憋不住了，砰地一下拍在矮几上，顿时房间内安静了，只是不知道是谁，小声地说了一句，“就会窝里横，有种去跟苏我入鹿单挑啊！” 　　“你！” 　　阿道兰很想呵斥两句，却又没有底气，怒火酝酿了许久，最后长长地一叹，气若游丝地道：“你们知道什么啊！苏我入鹿便相当于我高句丽的泉盖苏文，如今高句丽国势衰弱，与唐国的联系日益断绝，诸多仙界知识和技术根本无法汲取，很多朝臣还只停留在打败隋国三征上面，根本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唐国究竟有多强！” 　　听阿道兰说起这些，本次跟随他悄悄回了一次高句丽的下属也有所感觉，回到高句丽之后，一旦和高句丽的百姓说起唐国来，所有人都会嘲笑那是一个武力衰微的国度。 　　若是他们反驳说唐国有神仙，并且正在加快步伐地发展之中，那么，他们一定会被高句丽的百姓当成探子，把他们抓起来，哪怕到了县衙里，县令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阿道兰继续道：“可倭国不一样，圣德太子那是陆地神仙一般的人物，倭国又和唐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遣唐使年年络绎不绝，若非唐国有意封锁，一些仙界知识和技术早已去了倭国。” 　　“如此一来，我衰他强！我有什么资格和他相争？只是苦了船工兄弟，但愿苏我入鹿不要难为他吧！” 第629章 三碗不过岗 　　离开鸿胪寺各国居住地的苏我入鹿带着两名皇室成员一路急行，身后跟着六名倭国武士，沿着朱雀大街一路之行，而后转而东市，在东市兜转两圈，进了横街，而后终于在满身大汗的时候找到了横二街甲三舍。 　　这是一间规模颇大的酒肆，有两层高，分别占据了街道的两侧，各有二层，因此在二层的地方用一条拱桥相连，看上去如同彩虹挂空一般，十分有格调。 　　两个店面一楼的大厅一改木制挡板的风格，用玻璃隔开，一眼便能看到里面的布置和人满为患的场景。 　　此般店铺，别说在倭国，哪怕在大唐也极为罕见，尽管玻璃窗已经进入大唐三年多，产量也在进入民用后迅速增加，但由于人手不足的问题，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而且，人世间最难改变的就是诗人的固定观念，“玻璃也可以当做墙面”的思想还没有深入，因此，这家酒肆可谓是长安城数得着的几家高档酒肆之一，从诞生那日开始，便一直是许多豪商世家、勋贵门阀的宴请首选之一。 　　在大门口有一溜儿身穿轻薄雅装的侍女恭迎，进人就说“欢迎光临”，出人就说“欢迎下次再来”，遇到有进有出的则说“多谢您的赏面”。 　　那嘤嘤如暖玉的声音仅仅一听就叫人脚跟发软，再加上侍女们人人身高腿长，姿色上等，顿时让人如沐春风。 　　若是换个地界，怕是有人色心大起，可这些侍女岁温柔可人，但妆容却是大方利落，直叫人倍有面子，却始终生不起半分色心。 　　“三碗不过岗？” 　　站在酒肆的外面，苏我入鹿等人莫名生出一种不如人的感觉，心底里那一点高傲的倭国人心态消散得一干二净。 　　他知道大唐很强大，所以自从来到大唐后，他就一直低调做人，低调做事，一路上也进过不少酒肆，一直都恭恭敬敬，可知道此时，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不如人。 　　“殿、殿下……我们进去不？” 　　一名皇室子弟哆哆嗦嗦地说道：“在下的腿有点软。” 　　苏我入鹿没好气地说：“哼！再如何高档也只是吃饭的地方，进去花了铜子，你就是大爷，有什么好怕的？难道我们唐人不收我们倭国的钱财吗？” 　　另一名皇室子弟道：“可、可是我们是去找那个小厮的。” 　　“废话，不找小厮我们在这里干什么？”苏我入鹿快要气死了，这两个皇室子弟在倭国一直都是站在苏我一族的皇室，苏我虾夷早有取代天皇而代之的想法，国内王侯公卿、黎民百姓也都知道，因此早已把苏我一族当作了皇族。 　　此次苏我入鹿出来，就是希望取得唐人的支持，从而在邻国邦交上也得到地位的认同，如果当年曹丕所做的那样，只等苏我虾夷定下决心，就可以取而代之，而他苏我入鹿也将可以成为皇太子了。 　　“那……殿下，咱们进去吧！” 　　“好啊！” 　　“殿下，您为何不走？” 　　“我脚软，来，背着我进去。” 　　“……哦！” 　　…………………… 　　身为“三碗不过岗”的门口侍女，每一个都是千挑百选出来，其严格程度，似乎和皇宫选妃也没有什么不同。 　　除了高高在上的皇帝，和那位吃着仙界食物，根本没必要来酒肆的大唐仙师外，门口的这些侍女自认为自己见过形形色色好多不同的人了。 　　然而，今天见到的这一伙人，却一次性颠倒了她们的三观。 　　先说身高，最高那人也不过到侍女的肩部，算成唐尺，顶着天五尺，身上的衣着和唐装有点类似，但肩膀的地步却突出了好大一块垫肩，看上去显得很宽，使得身高越加矮小。 　　脚上穿着木屐，如同刚刚洗完澡出来时候一样，要知道，木屐古已有之，但将木屐穿成正式鞋子的却只有倭国人。 　　最为特别的是他们脑袋上直接削平了一大块，为了遮盖光秃秃的脑袋，又把后脑勺的头发拉拢道前面，梳理成一个小揪揪，紧紧地贴在脑袋上。 　　这些年遣唐使很多，民间百姓见过倭国人的不少，侍女们眼界极高，小组长甚至是被李二听从沈晨的建议而放还民间的宫女，知道这一行人的身份。 　　可是，让她们好笑的是，这一行人走起路来却如同鸭子一样，左摇右摆，两条腿就像没有膝盖似的，不会弯曲，木偶人一样一摇一摆地往前来，走上石阶的时候，甚至只能一个搀扶着一个。 　　十多个人连接在一起，一通往上走的模样，别说，还挺有气势。 　　“欢迎光临！” 　　清脆而温婉的声音响起，苏我入鹿几人只觉得如沐春风，舒服得每一根毛孔都不自觉地扩大起来。 　　尽管好笑，但侍女们都受过专业的训练，不会轻易发笑，除非忍不住。 　　她们忍住了。 　　只因这一行人虽然好笑，但领头那三人的衣着却是华贵至极，就算放在大唐，也不是一般勋贵能够穿得起的。 　　她们知道，这一行人，应该是倭国的遣唐使，而且身份还极高那种。 　　于是，弯腰恭敬之时强行忍住了笑声，不令苏我入鹿几人感到不适。 　　咱们大唐人就是这样，以礼服人！ 　　如果说门口的侍女已经展现出“三碗不过岗”的与众不同，那么当玻璃所制的转门打开，苏我入鹿几人随着转门进到店内，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大堂却直接令他们没了声音。 　　侍卫们自觉地送到店门口就没敢进去，苏我入鹿三人也没怪罪，连他们自己进来都觉得害臊，更何况是侍卫。 　　只因这个大堂实在是太奢侈了！ 　　木头的制品在大唐并不稀奇，但当所有的家具和装修都只是用木头加以点缀，而主题的点缀却是比陶器还要精美的瓷砖的时候，那就是仙界天宫一般的绚丽了。 　　瓷砖铺设的地面，瓷砖铺设的墙壁，瓷砖铺设的天花板…… 　　近乎于一模一样的花纹，就像一整块大理石被切割下来一般，整体和局部达到了完美的统一。 第630章 大唐第一 　　玻璃的墙壁让充足的阳光得以照射进来，经过瓷砖的反射，令整个大堂内部明亮无比。 　　头上一盏点缀着星星一般发光的吊灯，绚烂得令人迷醉，就在吊灯的下面，也就是进大门的正中间，是一个喷着水的水池，里面有一尊骑着金鱼的娃娃雕像，呈欢歌笑语状。 　　一股清丽的泉水从金鱼的嘴里向上喷着，倒映着灯光之下，响彻着清沥沥的水流之声，而内里的客人都被引导着向各处分割开的厅堂走去。 　　每一个人都像是经过了皇宫内院最严格的教习训练过似的，行走之间极尽规矩，脚下竟然没有一丁点声音。 　　内里的小厮和侍女尽皆温声细语，安静如林，整个外界的喧闹在这一刻似乎都消失了似的，唯有森林一般的静谧在众人的心头荡漾，滋养了每一个人的每一根神经。 　　“在这里生活，怕是能延绵益寿吧！” 　　苏我入鹿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蓝色侍者服饰的小厮走上前来，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您好，‘三碗不过岗’欢迎您！尊贵的客人，请问您们几位订过桌了吗？” 　　听到声音，沉静中的苏我入鹿抬头看去。 　　这是一个清秀如士子的中年小厮，下巴上有一小撮山羊胡子，身形显瘦，看着他的样子，胃口也好了一样，直想吃下两碗饭。 　　可惜，眼角的部位有一道浅浅的伤痕，但是，尽管有瑕疵，但配上小厮的气质，却是瑕不掩瑜，反而给人一种文雅之中又显凶悍的感觉。 　　唐人尚武，苏我入鹿知道，这样的样子在大唐不仅不受鄙夷，反而越加招人喜欢，因此，苏我入鹿放下轻视，摇摇头，道：“我们刚来。”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所以，尽管听不到小厮的意思，但这样一句话却是婉转地告诉小厮，“我们没有那个什么订桌，你看着安排。” 　　小厮点点头，道：“好的，请随我来。” 　　之后，三人便在小厮的引导下，穿过厅堂，从侧方的长道转到内院中一处角落中的隔间。 　　一路上亭塘飞檐，不以不显此处的华贵，看得苏我入鹿三人连连惊叹。 　　小厮受过专门的训练，又好像看惯了客人的惊叹，并没有任何轻视之心，一路上恭恭敬敬，还为第一次来的苏我入鹿三人解释着每一处布置。 　　那自然会发光的电灯，那脚下的瓷砖，那精巧的布置格局…… 　　每一样都在华贵中显示着这里的与众不同。 　　“你们的东家很有能耐吧？” 　　到了隔间里，苏我入鹿三人发现，这里只是一间寻常的隔间，但其内部的装饰却比我国的皇宫也不遑多让，除了没有那么多宫人伺候之外，单单这一个隔间就比苏我入鹿自己的卧室还要豪华。 　　房间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圆桌，分列了十多个胡凳，明明是胡凳，被唐人看不起，但在这里，却显得极为高端，便是草原上的王者的屁股下的凳子也无法相提并论。 　　巨大的墙壁上画着一副彩色的壁画，上面是一座巍峨翠袖的山峦，山峦上有一颗蓬勃的松树，树下有一块巨石，写着“迎客松”三字。 　　角落里还有几个柜子，里面陈列着苏我入鹿知道一些，又不知道一些的杯子、碗筷和其他餐具。 　　如此地方，苏我入鹿知道，哪怕在唐朝也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开得起的。 　　小厮咧开阳光一般的笑容，道：“客人眼光极佳，‘三碗不过岗’乃是大唐皇家学院附属设施之一，意在研究各类吃食，丰富人世间的滋味美感，为人世间的众人增添多一分的生活乐趣。” 　　“嘶～～～” 　　尽管苏我入鹿已经在脑海里想象了无数个大唐勋贵，但没想到这家酒肆的背景居然比他想象的强大还要强大。 　　大唐皇家学院啊！神仙一般的存在啊！ 　　苏我入鹿三人不由得腰杆子一下子就矮了一截。 　　在小厮的引导下，三人分别落座，小厮拿上三份精美的菜单，递给三人，“请客人请餐。” 　　苏我入鹿接过来，发现那是一种奇怪的材料所制，如同玻璃一般透明，却有轻薄方便，上面是彩色的图画，画着菜食的模样，分列出凉菜、热菜、面食、糕点、酒水等十数个科目，看得苏我入鹿三人眼花缭乱，甚至都不知道点哪一个好。 　　小厮似乎看懂了三人的为难，主动道：“三位客人，可以让我向你们介绍吗？” 　　苏我入鹿自然连忙点头，“好好好！” 　　于是，在小厮的帮助下，三人一共点了七道菜，包括凉菜、三荤两素、一个汤和一个甜点。 　　酒水则上了来自西域的葡萄酒。 　　不是这家“三碗不过岗”没有传说中的仙界正版二锅头，但那惊人的钱数却直叫苏我入鹿怀疑自己是否当真是个有钱人。 　　“你们这怕是全大唐最好的酒肆了吧？”苏我入鹿感叹道。 　　在他看来，若是这样的酒肆都不能算作大唐第一，那么，他们倭国的皇宫和唐人的县衙怕是没什么两样。 　　哪知道小厮却是摇摇头，神情郑重地说道：“还请客人莫要取笑我们，如果我们这里是大唐第一，那么，掌柜的将会掩面自杀的！” 　　“哦？”苏我入鹿三人顿时吓了一跳，“为何？” 　　小厮道：“因为我们不配！” 　　“什么？”苏我入鹿三人这一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你们都不能算是大唐第一？” 　　小厮面上忽然泛起一种神圣的崇拜，用无比幸福的声音道：“好叫三位客人知道，在我们大唐，真正的最好的吃饭的地方根本就不是酒肆，也不是饭店，而是大唐皇家学院的食堂！那里是所有餐饮者的圣地，那里是全天下所有菜食最初的发生地！” 　　“啊？学院的食堂竟然是天下最好的吃饭的地方？” 　　苏我入鹿被深深地震撼了。 　　原来，大唐皇家学院就连食堂都能是全天下最好的地方，那么，大唐皇家学院这个地方又该好到什么地步。 　　在这样的心态下，三人小心翼翼地品尝了每一道菜，那新奇的味道，似乎来自仙界的甘露，险些把他们舌头都吞下去。 第631章 苏我入鹿拜师 　　“我一定要进大唐皇家学院！” 　　狼吞虎咽后的苏我入鹿肚子胀大得宛若一个西瓜，从心底涌出的满足感绝不是一句“我草”就可以说得明白的。 　　“对对对，我们一定要进去。”另外两名倭国皇室成员同样有气无力地点头，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吃饭也是一件要力气的事情。 　　“你很不错。”苏我入鹿抬头看着一直站在旁边伺候他们吃饭的小厮，“你们这有个叫周小贤的小厮吧？” 　　周小贤这个名字还是苏我入鹿逼迫阿道兰的时候，阿道兰无奈地说出来。 　　对于这样一个人，苏我入鹿绝对无法忘记。 　　小厮愣了一下，道：“请问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按理说，苏我入鹿这种在倭国习惯享受他人伺候，一句话就可以让别人忙来忙去的人物，吩咐小厮去做一件事可以说是理所应当，但自从进了“三碗不过岗”的大门，苏我入鹿便发现自己豪横不起来。 　　或许……是觉得自己不如人吧？有点虚！ 　　于是，苏我入鹿面对小厮的提问，不禁涌上一抹淡淡的欣赏之色，“他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我想请他当我的老师，教导我如何考入大唐皇家学院？” 　　“啊？啊？”小厮两眼瞪得老大，“你说我是个人才，要我帮你考入大唐皇家学院？” 　　说完，扮作小厮的周小贤噗嗤一声就笑了，“我自己都考不过，如何能帮助你？” 　　哗啦啦！ 　　桌上的酒杯由于距离桌子边缘太近，在苏我入鹿站起来的瞬间，碗筷酒具被苏我入鹿宽大的日式袍衫一带，顿时稀里哗啦摔了一地。 　　顾不上地上稀碎的瓷器碎片，苏我入鹿三步并作两步，兀地出现在周小贤面前，周小贤只觉得眼前一花，就多出了一颗中间被剃光头发的脑袋。 　　苏我入鹿恭恭敬敬地向着周小贤施礼，用的是大唐的礼节，只比跪礼高了一点点，真正做到了九十度夹角。 　　“你你你你这是干什么？”周小贤吓了一大跳，脸色甚至有些惨白。 　　苏我入鹿恭恭敬敬地道：“周公，我等对大唐皇家学院向往已久，但苦无考试法门，难能通过，还请您收下我等三人为弟子，教我等考试之法。” 　　他正在说着，另外两人已然来到他的身后，直通通就给周小贤跪下了，双手放在额头上，重重地磕到地上。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礼节，而是正式参拜老师的礼仪。 　　周小贤两腿都在发抖，“我我我我……你你你你……我怎么能当得起你们的老师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小厮，怎能当得起做你的老师？” 　　能参加考试的，都是各国的皇室，哪怕再有意外，也是如同苏我入鹿这种权倾朝野的大臣之家，一个酒店打杂的小工去给皇室子女教书，这创意怎么看怎么像传奇小说。 　　“不！你能当！”苏我入鹿决然地说道，眼神非常的认真，似乎看穿了周小贤的潜力那般，无比的笃定。 　　“啊？”周小贤就觉得奇怪，这个家伙怎么会这么神奇？ 　　苏我入鹿道：“今日我去见了一人，乃是上一次考试唯一一个进入二轮的皇室成员，向他请教了考试的秘诀，他告诉我，你帮助他解开了他心中的魔障，如此他才能专心考试，获得了所有外国皇室的最高分。” 　　“哪个？”周小贤莫名其妙地说道：“我每日在这里能见到的外国皇室贵族没有十个也有八九个，说过的话很多，但我真心不记得说过关于考试的话。” 　　苏我入鹿不管他，直接道：“唐人的大唐皇家学院里教授的都是仙界的知识和技术，每一样都是改天换地的大本事，掌握在心术纯良的人手里还好，若是掌握在心术不正的人手里，那便是毁天灭地的手段，足以令人世间消散如烟！” 　　“我说的？”周小贤指着自己的鼻尖，眼睛眨巴眨巴，呆了半晌，恍然大悟道：“合着是阿道兰告诉你的呀！你早说嘛，早说就没有这些误会了啊！” 　　苏我入鹿眼底精光一闪，“果然是你！” 　　周小贤点点头，“这个倒确实是我说的。” 　　“哈哈哈哈……”苏我入鹿仰天大笑，而后噗通一下，也跪了下去，双手手背顶到额头上，身子笔挺地向下砸。 　　嗵地一声，似乎连地面都颤了两下，吓得周小贤站都没站稳，接连向后退了三大步才稳定下身形来，然后见到苏我入鹿三人一溜儿地跪在地上，“啊”地叫了一声，连忙抢上前去，蹲在三人面前，拉住苏我入鹿的胳膊就要把人抬起来。 　　他一边大喊道：“我说这位客人，你们别害我成不成，幸好这里是包间里，若是被外人或者管事看到了，我怕是工作难保不说，连小命都得丢掉啊！” 　　“不！若是你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苏我入鹿死命把周小贤的手压下去，任凭周小贤如何用力，就是不起来。 　　周小贤急得快哭了，“我说大哥，你是我亲亲的大哥，这事儿真的不是闹着玩的啊！我真的会死的啊！” 　　苏我入鹿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请宽恕苏我入鹿今日的不敬，只要能得到周公的指点，即便是逼迫老师，让老师身处危险之境，苏我入鹿三人也定然会做。” 　　“你们讲点道理行不行？”周小贤算是看明白了，这三货色就是三坨混球，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想要求人办事，居然让被求的人陷入生死两难的境地，简直是匪夷所思。 　　难怪仙师对这个国家根本看不上眼，还没成为老师我就知道，他们定然是白眼狼一般的存在，这要是当真教了他们什么好东西，怕转过头他们就要对付我了吧？ 　　周小贤暗自心惊，面上却依旧是苦大仇很地模样，四个人又你来我往折腾了半天，最后苏我入鹿给两个皇室成员使了个眼色，两人顿时齐齐把匕首驾到自己的脖子上。 　　苏我入鹿道：“若是不答应，今日我们便死在这里，想来周公也不愿意见到。” 　　周小贤：“……” 第632章 局中局 　　“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只能答应了呗！” 　　夜深，“三碗不过岗”的一间密室之中，周小贤一阵大吐苦水，窘迫的模样看得老农、织娘和赵县令哈哈大笑。 　　赵县令道：“你就干脆多要点束脩，免得只是两串腊肉，寒碜！” 　　织娘道：“怪不得仙师看不上他们，他们如此做法确实太过……太过……” 　　老农接口道：“太过脑回路清奇！” 　　“对对对！就是脑回路清奇！虽然不理解仙师说的回路究竟是什么东西，但用脑子不好的说法来解释，却是最贴切的。” 　　“何止脑子不好，我看就是失心疯！”周小贤咬牙切齿地说道，“虽然说我的任务就是接近他们，可就目前这态势，简直就是再跟疯子打交道，太不爽了！” 　　赵县令噗嗤一声，“你就乐得吧！收了各倭国的权臣之子，不出意外，十年之内倭国必然天翻地覆，难说到时候你就是个帝师，靠，哪天不想当百骑了，去倭国养老，那生活得多有滋味！” 　　“要去你去！”周小贤一点儿也不动心，“就他们那些疯子，我能不能活着成为帝师都还是问题，还说养老？怕是做梦！” 　　说完，周小贤的脸忽地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转头冲着织娘嘿嘿一笑，笑容憨厚老实，又带点腼腆，“只要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终身归宿。” 　　织娘小脸一红，老农和赵县令同时“呕”地一声狂吐无能。 　　“行了，好好说说，你答应他们之后，他们什么意思？”老农觉得自己一大把年纪还要吃一顿狗粮，实在是世风日下，索性打开岔子，言归正传。 　　周小贤点点头，道：“他们说既然是拜师，就要郑重一些，今日没准备，明日必携带拜师之礼而来，当着更多人的面认下我这个老师。” 　　“看来他们是真的想要拜师。”老农眉头紧锁，一脸凝重。 　　赵县令却是嘿嘿笑道：“没想到上钩的居然会是他们，咱们也算是有所得了吧？” 　　织娘摇头道：“关键是咱们的目标不是他们，若是他们整了这么一出，真正的目标还会上当吗？” 　　周小贤嘿嘿笑道：“会的。” 　　织娘嗔道：“就你自以为是。” 　　周小贤道：“还真不是。当时我就想到了。虽说咱们的目标不是他们，但是，他们为了请我做老师，甘愿逼迫我，说明他们有着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毅力，这点倒是和仙师所说过的一样，这个民族就是这么奇怪。” 　　“讲重点！” 　　“哦哦！既然如此，那么，他们必然会把拜师之礼弄得声势浩大，人人都会知道，他们拜了大唐一个酒楼的小厮做老师，你们想想，这是一件多么神奇的事情啊，这件事一定就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如此一来，咱们的目标也一定会知道，那就一定会进行打听，从而让我进入他们的视野。” 　　“……” 　　沉默，一阵沉默。 　　良久，老农道：“你确定？” 　　周小贤道：“我确定。” 　　赵县令道：“想法倒是不错，但是，我们怎么能保证目标就一定会对这个消息产生兴趣？若是没有产生兴趣，不是白白便宜了倭国人吗？” 　　周小贤道：“仙师曾经说过，人一旦好奇，就会失去自我，我绝不相信，目标会不好奇倭国人的做法，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需要帮助。” 　　老农问：“什么帮助？” 　　周小贤道：“请百骑的同僚疯狂散播倭国人拜我为师的原因，并且夸大我的能耐。” 　　三人齐齐一惊，恍然大悟。 　　老农点头道：“不错，是个好想法。” 　　赵县令道：“既然目标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对你产生兴趣，那么我们就为他找一个他一定会敢兴趣的理由！” 　　织娘掩嘴笑道：“没想到你有时候还是很聪明的嘛！” 　　周小贤嘿嘿道：“那是，不然如何做你相公？” 　　织娘小脸又是一红。 　　老农和赵县令：“……呕！” 　　………………………… 　　与此同时，在鸿胪寺的倭国遣唐使院子里，苏我入鹿正和两名皇室成员交待拜师的相关事宜。 　　“东西要更多一些，唐人讲究六礼，乃是从两千年前的周朝时期就传下来的，由孔家圣人删减修改，完善到极致，那时我们的国家还在穿兽衣，吃生肉，我们已经落后了两千年，如今大唐难得接受我们，我们必须拿出全力，让唐人看看我们的诚意才行。” 　　“嗨！” 　　两人齐声应对，一人迟疑地道：“请恕在下无礼，那人不过是一个酒店的小厮，阁下贵为倭国将来的皇太子，为何要选择他！” 　　“三治！那是我的老师，也是你的老师，不是小厮！”苏我入鹿一声大喝。 　　那人连忙低头认错。 　　苏我入鹿长长地吸了口气，道：“你说得对，老师他只是一个小厮，可是，我们为了求道，连一个小厮都愿意称师，你想想，那些真正有本事的人还会小瞧我们吗？” 　　另外两人一听，顿时恍然大悟，“苏我兄忍辱负重，是我们目光短浅，还请您原谅。” 　　苏我入鹿苦笑着摇摇头，道：“你们不用这样，我们都在为倭国而努力，没有努力就没有失败，而一定的失败却是可以让我们更加严谨地看待我们自己，从而得到更多的东西。” 　　两人心有戚戚。 　　苏我入鹿叹声道：“这些年来，倭国内斗眼中，中大兄皇子对我们虎视眈眈，使得每一年的遣唐使人选都是漩涡中心。为了双方考虑，只能选出不是任何一方的人来，由那人挂主使，然后再一方一人挂副使，看似公平，实则在无形中降低了遣唐使大臣在唐人心中的地位，毕竟，正使和副使本来就不平等，唐人不可能对副使达成交易要求。” 　　他看着东方天空那一抹翻白的鱼肚，沉重地道：“因此，遣唐使能在大唐得到的赏赐极为有限，特别是从四年前神仙下凡而来，倭国连一丁点仙界知识都没能学到，只能高价购买仙界产品，饱一饱眼福而已。” 　　“但是！”苏我入鹿眉目一凝，厉声道：“但是，倭国想要强大，如何只是得到产品？” 第633章 拜师轰动 　　作为一个倭国人，苏我入鹿在对外一事上无疑是值得肯定的，为了大义而放弃自我的尊严。 　　但是，他的能力却并不足以支撑他的野心，他根本没有想过，他的一举一动只不过是他人设计好的剧本，关键是这个剧本的主角还不是他，他只不过是一个引出主角的工具人，加速过程进展而已。 　　“想要强大，就必须学会仙界知识和技术，这才是根本，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进入大唐皇家学院！” 　　“我们要造出自己的蒸汽汽车，自己的有轨电车，自己的蒸汽播种机，让倭国如同大唐一样，走上蒸汽时代的道路！” 　　苏我入鹿的眼中散发着无穷的火焰，还记得当他踏上大唐的土地，那个叫做登州的港口的时候，看到浑身布满一种圆筒形的钢铁事物的时候，他打心底里发出的好奇。 　　虽然他是直到在登州的驿站里才从小吏的口中得知那是一种叫做大炮的事物，一炮而下，五里之外寸草不生，而承载那种大炮的则被叫做远洋海船，东南西北，披荆斩浪，跨大海为坦途。 　　然而，并不影响两种事物给他内心带来的震撼！ 　　那是一种来自灵魂被狠狠揪扯了一番的震撼，是一种从瞳孔直达心灵的震撼。 　　按照小吏给他的解说，他做了一次推演，一旦倭国和唐人发生战争，他敢保证，哪怕集结倭国所有的军队，也根本无法从那些狰狞的炮口下逃生，更何况倭国此时明着是一个完好的国家，但其中却是派系林立，苏我家也顶多算得上一家独大而已。 　　他敢说，在大唐的炮口口径里，倭国绝对没有存在的可能。 　　这还仅仅只是根据远洋海船和大炮来验证的，当他进入内陆，看到了正在修筑的铁道，看到了田间使用的蒸汽动力机械，使用过香皂沐浴露，喷洒过香水，乘坐过蒸汽汽车……等等这些之后…… 　　苏我入鹿沦陷了，他竟然羞耻地生出了自己为何不是一个唐人的念头，这让从小到大都以身为苏我家族嫡子嫡孙而骄傲的他羞愧难当。 　　直到其中一名下属在品尝过稀释了不知多少遍的仙界二锅头之后，发生“恨不能做大唐人”的感叹，他看着众人眼中的迷离，一刀将那下属诛杀。 　　在那一瞬间，鲜血的刺眼和火热让他忽然为之一振，他才惊觉回神。 　　他是倭国将来的王！ 　　他是倭国将来的主人！ 　　他这一生从生下来开始就注定了只有一个使命——让倭国变得无比强大！ 　　别人可以羡慕唐人的繁华，他也可以！ 　　别人可以哀叹倭国的落后，他也可以！ 　　但是，在这之上的是，他必须让倭国变得强大，无须大唐一般，只要紧紧跟随唐人的脚步就行。 　　唐人有的，倭国得有！ 　　唐人没有的，倭国也可以自己创造！ 　　如何创造？ 　　进入大唐皇家学院是唯一的道路！ 　　只因，在那所学院里，有一个真正的神仙，一个把大唐变成如今这般繁荣景象的神仙！ 　　他苏我入鹿作为倭国将来的王，承载着万千百姓的幸福生活，哪怕苟且偷生，也必须进入大唐皇家学院，学得无上仙界知识和技术，才能造福倭国！ 　　他也敢说，只要他做到了，倭国后世的史书上就会把他的名望和圣德太子并列在一起，甚至更高！ 　　圣德太子近乎于神，那么，他就是直接改变了倭国的那个神！ 　　“只要倭国能够强大，无论让我做什么，哪怕拜一个小厮为师，我也愿意！” 　　苏我入鹿的决心让两名皇室成员和其他下属位置感动不已，想到自己在倭国的家人也能享受到唐人一般的蒸汽化，他们的眼神中就泛起浓浓的幸福。 　　当这样一群人想要群体去做一件什么事情的时候，是非常恐怖的。 　　一出简简单单的拜师，被他们弄得整个长安城路人皆知，盛大的队伍和一路上三跪九叩，巨大地满足了唐人的骄傲感，让唐人感觉到了这一群倭国人的诚意。 　　许多大儒知道后，直叹那小厮的运气，居然能够收下如此尊师重道的倭国人。 　　周小贤等人直接就懵了，尽管这样非常符合他们的要求，但周小贤的脸皮子明显不够厚，一种深深的羞耻感让他连三碗不过岗的大门都不敢出，无数路人的眼神在他看来，就像一把把刀子，割得他脸上生疼生疼的。 　　苏我入鹿愿望达成，羞耻到脑袋都抬不起来的周小贤恨不得那些繁杂的礼仪赶紧结束，苏我入鹿才刚刚下拜请求，他就不顾三劝三返的礼节，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一时间东市陷入了哄闹，整个长安城都沉浸在此事的津津乐道声中。 　　如此轰动的事情自然少不了被有心人全程看在眼里，各国使节和皇室成员齐聚倭国使馆，想要问问苏我入鹿此番用意。 　　人人都知道苏我入鹿是为了考试而来，因为他们也是如此，只是他们想不通苏我入鹿的此番用意。 　　拜一名大儒不是更好？ 　　拜一名学院学生不是更好？ 　　要是有本事，直接拜一名学员的老师为师不是更好吗？ 　　何必拜一个区区的小厮。 　　每次听到如此问题，苏我入鹿都会含笑不语，也不说话，就是让人去猜。 　　猜来猜去，不仅没有让话题热度降低，反而越加火热起来，到得四五天后，不仅仅是外国使节和皇室想要知道，便是唐人自己也想知道。 　　“你说倭国人这是做什么？为何要拜一个小厮为师？” 　　“还能有什么，大儒看不上他们，只能这样喽！” 　　“不对，之后不是有大儒跳出来说愿意给倭国人做老师，不求倭国人报答，只希望倭国人能认真学习吗？” 　　“切！那都是倭国人拜师之后的事情了，不就是看到倭国人心诚，想着沾一点名声吗？那样的老师连咱们唐人自己都看不起，何况人家还是皇室成员。” 　　“也对哦，那你说他们这是为什么？” 　　…… 　　“我问你们，你们觉得这是为什么？”一道轻蔑的声音响起。 第634章 艰难的泉男生 　　鸿胪寺使馆，住宿区。 　　高句丽很特殊的被分成了两个区域，一边是以阿道兰为首的高句丽正统皇室，一边则是以泉盖苏文的儿子泉男生。 　　（泉盖苏文和泉男生都应该是渊盖苏文和渊男生，因唐书避讳李渊的渊字，故而改为泉字） 　　如此划分，人人都看得出来，明摆着唐人是把高句丽的内部斗争直接放到台面上来，故意让两者争权夺利罢了。 　　否则，同样是摄政的苏我一族为何能够享受皇室的外交待遇？ 　　泉男生完美的继承了父亲泉盖苏文的模样，貌魁秀，美须髯，就连头冠服饰都随了泉盖苏文，喜欢配上金色的纹绣，再加上他和泉盖苏文一样，都喜欢用刀，泉盖苏文为了奖赏他，给他配了自己一样的五把刀。 　　如此做法，直接告诉所有人，泉男生就是他泉盖苏文将来的继承人。 　　所以，尽管泉男生还有两个弟弟，泉男建和泉男产，但是，泉男生在高句丽的地位却是不可动摇。 　　然而，再坚固的皇室也有内患，泉男建和泉男产虽说此时还不成气候，但并不是没有对他产生威胁，相反，两人联合在一起，无时无刻对泉男生进行攻击。 　　看似牢不可破的泉男生地位，实则早已在两人的攻击下千疮百孔，只需要一个足够的孔洞，这一座千里之堤就会崩溃。 　　泉男生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形势，所以，这一次前来大唐求学，他可谓是动用了几乎所有的关系，又在泉盖苏文面前保证了许许多多的东西，才堪堪从泉男建和泉男产两人手中抢下这个名额。 　　他原本以为，以他的身份，到了大唐，可以轻松入学，毕竟，当初国子监就是如此对待外国遣唐使的。 　　至于李二诏书上那一句“给予考试名额”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难道真的不让外国皇室成员入学？ 　　开什么玩笑！ 　　可老天当真给他开了一个玩笑！ 　　大唐人真的拒绝了直接入学的请求，仅仅给了外国皇室如同唐人一般可以直接报名考试的机会！ 　　这有没有天理了！ 　　向来在高句丽横着走的泉男生第一次产生了被轻视的感觉。 　　然而，一路行来，在大唐官员陪同下，唐人故意让他看到的东西，却让他生不起暴跳怒雷的念头来。 　　那都什么鬼东西啊！ 　　不用牛马拉就会跑的车子，不用人就能自己播种的器械，高高地挂在天上的求仙之球，能够看到数里外的千里镜…… 　　比苏我入鹿幸运的是，他还被唐国鸿胪寺的接待人员带着到军营里走了一圈，然后他整个人就变得傻愣愣的，旁人说什么他也听不见，脑子里不断回响的都是大炮那轰隆隆的声音。 　　于是，他在稍微恢复一点精神之后，他就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要和唐人作对，至少在高句丽没有制作出大炮之前，千万不要刻意作对。 　　他还把想法写信告诉了泉盖苏文，只不过，他得到的只是泉盖苏文的臭骂以及字里行间对他的不信任。 　　泉男生知道，如果考不进大唐皇家学院，把大炮在高句丽的土地上建造出来，让那把山头削平的力量展示给泉盖苏文看到，那么，高句丽摄政王的位置就和他彻底说拜拜了。 　　来到大唐很长时间了，他都在为如何考入学院则东奔西走，书也没少看，可越看越发懵，那神神奇奇的答案，直接把他的三观震撼得摇摇欲坠，如同重新洗练过一般，几乎可以说是重新塑造他的生命。 　　大地是圆的…… 　　月亮围着大地转不假，可大地居然围着太阳转……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可是，这是神仙说的，也是经过有幸飞上天的唐国道家证实的，想假也是假不了的！ 　　因此，他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仙界知识和技术。 　　他也懂得了，想要知道这些，了解这些，就必须进入大唐皇家学院，否则，一切都不过镜中花水中月！ 　　就在这时，他的痛苦来了，前一次考试进入第二轮的，所有外国皇室里只有阿道兰一人！ 　　天啊！ 　　那是什么人啊！ 　　那是高句丽皇室的叛徒，却也在此时代表着高句丽皇室！ 　　他们家都快把皇室屠杀干净了，怎么就出了这么个漏网之鱼，还偏偏得到了唐人的保护，明令禁止阿道兰身死。 　　按照泉男生的理解，就算哪天阿道兰去青楼，把自己累死了，这笔账也要算到他们家头上。 　　到时候，别说进学院，能不能留在大唐都还是个问题。 　　他想过拜唐人为师，可是，面对其他国家使臣还能温声细语的唐人，见到了他就像见到生死仇敌一样，态度稍微好一点的还能沉默不言，稍微差一点直接让他滚蛋。 　　长时间下来，他东奔西跑，愣是没能找到任何一个唐人大儒为师。 　　这一次听说倭国人拜了一个小厮，他脸上虽然也和所有人一样带着几分讥笑，可内心却是不平静的。 　　唐人里有学之士很多，不一定需要是大儒，可换做其他人，他没脸拜人为师啊！ 　　高句丽好歹是现在能和强大的大唐掰掰手腕的国度，岂能像那倭国的苏我入鹿一般连脸皮子都不要了？ 　　还有点皇室的尊严吗？ 　　他问出口之后，他手底下的人并没有说话，即便说了，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几句“倭国皇室丢人”而已。 　　其实，泉男生都知道，他们是不敢说。 　　要自己的大公子拜一个唐人小厮为师，一旦传到高句丽去，泉盖苏文能生生拎着刀子来把他砍死，然后选择泉男建或者泉男产作为继承人。 　　等待了许久的答案一直没能等到，泉男生也死了心，摆摆手，让手下人退下，他要一个人静静。 　　就在他走到院子墙边的时候，突然，隔壁院子传来一声惊叹，道：“你是说那个小厮有真正的考试方法？” 　　泉男生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小厮，一听这话，顿时竖起耳朵，怎料下一句话就让他浑身俱颤。 　　“当然有了！告诉你一个秘密，三碗不过岗的背后是学院，那小厮身份虽低，却是三碗不过岗和学院食堂的主要联络人，学院里的美食社团和食堂有什么事情找的都是他，论起和学院的关系，比酒楼的管事还要强上几分呢！” 　　“倭国人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故意借口接近的！” 第635章 把事情闹大 　　小道消息不可信。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所谓无风不起浪，小道消息尽管不可信，但并代表就不与相关事件相连。 　　因果论在大唐暂时还只有佛家做出了唯心的解释，于仙师生活之中并没有形成相关的理论。 　　泉男生会去查找消息的可靠性，却不可能知道，这一切都是别人让他知道的。 　　“你们说目标会上钩吗？” 　　三碗不过岗的密室中，距离苏我入鹿拜师已经过去七天了，该动身前来查看苏我入鹿原因和理由的各国皇室都来了，就连阿道兰那头蠢猪都来了四次，一个劲地拍着周小贤的肩膀说周小贤能一步登上倭国皇室的战舰是他的功劳，希望三碗不过岗能赠送他一张八折贵宾卡，他好成为各国皇室中第一个拥有三碗不过岗贵宾资格的人。 　　可是，周小贤的目标泉男生却始终没有露面，就像浑然不在意一样，连大门都没有出过。 　　赵县令抹了抹脸上的八字胡，沉吟道：“负责盯梢的兄弟说这两日他们的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下人很多，还有一些快脚马匹，估计在做信息传递之用，依我看他应该正在调查你的信息。” 　　“信息没关系吧？”周小贤转头看向老农。 　　老农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百骑的渠道你还不放心？” 　　周小贤恶狠狠地道：“我发誓，只要他上钩，这一次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织娘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袖，“这本来就是百骑的命，你做好你自己就行，千万不要陷进去。” 　　老农插话道：“有着血性还好，总归，兄弟之间的仇，总得有个人来报，是小贤也不错。” 　　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说完之后，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他们在说的是去年跟踪着阿道兰进入高句丽，迫使皇室承认阿道兰的身份，从而挑动高句丽皇室和泉盖苏文之间的关系，让阿道兰进入两国高层视野的事情。 　　那是一场无声之处的暗斗。 　　为了阿道兰，百骑失去了两名一直潜伏在高句丽上层的密探，整整一条暗线全部作废，为此为死去数十人。 　　最后，周小贤他们一行人完全就是在百骑密探的层层保护下才堪堪捡回一条命来。 　　原本周小贤和赵县令对百骑其实没有什么感情，但经历过那一次的风波之后，他们就全身心投入了百骑之中。 　　每一次做梦都会想起那一个个或是苍老，或是稚嫩，或是富态，或是窘迫的脸，为了让他们安全离开，毅然决然地引开高句丽密探追兵。 　　那一声声“快走，回家回唐国”都让他们热泪盈眶。 　　“若是不行，那就加把火，不论如何，必须进入他的圈子，如此才能近距离地掌控他！” 　　周小贤恶狠狠的样子像极了一头潜伏在芦苇荡里的恶狼，只等天鹅放松警惕，他就会一扑而上，将天鹅撕扯成碎片残渣！ 　　织娘紧紧地握住了周小贤的手，“放心，不管你怎么做，我都陪你。” 　　赵县令和老农：“……呕！” 　　事情的发酵越加凶猛了，又是七天过后，苏我入鹿拜长安城里一家酒肆小厮为师的事情不仅仅只在有心人的圈子里传播，由于《大唐皇家仙报》的插手，天南地北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越来越多的人想知道那个小厮究竟有怎样的能耐，居然能让一皇室低头。 　　真真假假的消息如飓风一般席卷。 　　“你知道吗？那小厮其实是仙师的好友。” 　　“你知道个屁！仙师怎么可能有小厮朋友，那小厮分明就是仙师在民间安置的密探，专门打听人们饮食习惯，从而改进大唐吃食的人。否则，即便是仙师朋友，又如何能知道如何考试？” 　　“不对不对！我听说的是，那小厮乃是皇室和仙师之间的联络人，知道很多密辛，所以才知道如何考试。” 　　“……” 　　如此种种，诸如此类，太多的信息被纰漏，太多的拜师细节也被传播开来。 　　“什么？是他帮助那个高句丽皇室阿道兰进入的第二轮？” 　　“千真万确！阿道兰有求于倭国苏我入鹿，所以卖了个好，把这个消息给了苏我入鹿，怎料，那苏我入鹿也是个狠角色，直接拜师，连打探的动作都没有！” 　　“怪不得啊，有胆魄之人做那有胆魄之事。快点快点，备好礼物，咱们再去一次，不，直接把拜师用的束脩带上，只要有可能，就直接拜师，不能让苏我入鹿一人专美于前。” 　　…… 　　三碗不过岗太热闹了！ 　　热闹得连门口的迎宾侍女都觉得非比寻常。 　　平日里会跟他们开玩笑的那个小厮居然成了各国皇室炙手可热的人物，当初怎么瞎了眼，就没盯上这个幼龟小男人，若是知道的话，我们现在也是炙手可热的“帝师夫人”了！ 　　各国皇室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了，硬生生阻挡了三碗不过岗的生意，有的皇室比较穷，如百济、新罗皇室，见了三碗不过岗那样的装修，愣是没敢进去，只好每日在门口等着，但愿能见上周小贤一面。 　　有的皇室很有钱，进了三碗不过岗就在里面待着，虽说平白给了三碗不过岗一些进项，可每天三顿顿顿如此，占用了位置和资源，弄得三碗不过岗也不好做别人的生意。 　　最后，三碗不过岗被闹得实在没办法，管事亲自带着那小厮去了一趟学院，第二天一早，一张由大唐神仙亲自手书的告示就在三碗不过岗的门口，昭示在各国皇室的面前。 　　“大唐皇家学院招生公平公正公开，只要考试过关，学院都将录取，诸君考试不能过，实乃学识不过关，非一日之师一日之功可为，还请继续努力。倭国自贞观四年便遣使来唐，乃是大唐友好之邦，与我店内周姓小厮有缘，故而承一句之师，非可以纳礼拜师而为，还请大家莫要偏听偏信，耽误了读书的大好年华。” 　　昭示写得很直白，没有半点文绉绉的感觉，甚至是大白话，秉承了仙师一直以来说人话办人事的风格。 第636章 你在做梦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 　　本来不报多大希望的各国皇室在这一份告示出示之后，反而越加坚定了要把周小贤纳入自家的想法。 　　只因为这告示上出现了一个词“我店”！ 　　谁的店？ 　　仙师的店！ 　　又有管事连同周姓小厮一起上山拜见的事情，一下子，几乎把所有的风言风语统统落实干净了！ 　　“哎呦！我就说！那小厮必然和仙师有关系！” 　　“哎……咱们天天去那吃饭，怎么就没好好跟那小厮打交道呢！得，错失先手，错失先手啊！” 　　…… 　　只不过，有沈晨亲自写的告示，各国皇室的人再也不敢来三碗不过岗了，他们换了个地方——小厮的家！ 　　坊里的坊正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皇室成员，哪怕只是外国皇室，也让他脸面有光，整天最喜欢的就是待在门口数皇室的脑袋玩。 　　这里可比不得三碗不过岗那种地方，他们能来，完全就是给小厮面子，怎么可能被往出哄呢？ 　　于是，每日里从早到晚，只要开市宵禁的鼓声不响，坊里就全是各国皇室的身影。 　　有些为了方便，直接把周小贤“家”周围的屋子买了下来，一来跟周小贤做邻居，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二来也杜绝被别的皇室抢去。 　　坊里的地价硬生生在数日之内炒出了东西市的价格，惊呆了一众吃瓜的大唐人。 　　形式可谓是火上浇油！ 　　这就是周小贤“加一把火”的意思。 　　通过老农的关系，求得沈晨的见面，让沈晨帮他们把谎话圆起来，从而把整个事态升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就不信还逼不出你个高句丽的傻子！”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一日，在使馆院子里待了将近二十天的泉男生终于出现在了三碗不过岗的门口，他手下的人道：“公子，人人都去周……周郎君的家，我们来这里有用吗？” 　　泉男生摇头笑道：“正是因为人人都去了那边，我们才需要到这里来！” 　　三门口，两只镇宅狮子的旁侧，立了一块红木雕刻的告示，单单看那雕工，便是一等大匠师的手艺，而上面的字浅显得是个老农都能认识。 　　明明是一块平平无奇的告示，但泉男生几人却是恭敬如师，拜了一拜之后，才堂而皇之地踏上三碗不过岗的石阶。 　　“这位宾客，仙师有云，若是要拜师，还请到别处。”刚走到上面，一名侍女便上前来，有理有据地对众人说道。 　　作为当今东亚最强大的两个国家之一的高句丽的大臣之子，泉男生何时被人驱赶过，他手下的人想要发作，泉男生却摆摆手，阻止了下去，“无妨，我们只是来吃饭的，不是来拜师的。” 　　听到这话，他手下的那人又惊了一下，不仅抬头看他，他却面露坦然之色，全无半分遮掩的意思。 　　那侍女一看就知道他们是高句丽的人，主要是衣着打扮太明显，像来也是拜师的，便拦下了，没想到泉男生如此回答，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还望这位客人知悉，若是打着前来吃饭的名义拜师也是不行的。” 　　“无妨，就是吃饭。” 　　“这……” 　　手下那人再也忍不住了，“怎么滴，你们唐人开的酒肆还不让我们高句丽人吃了？” 　　侍女很想说“是”，可事关两国邦交，而且泉男生给的理由实在太充足，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点头放行。 　　待得泉男生几人进去，这名绰号叫做织娘的侍女嘴角微微一勾，成了，蠢货上钩了！ 　　到得殿内，泉男生等人也被店内的装修狠狠震了几震，即便高句丽此时是东亚地面上除大唐以外最强大的国度，他也从小锦衣玉食，甚至还大不敬地偷偷在高句丽皇宫的皇位上吃过东西，可此时进的门来，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老农。 　　然而，他的出生和气质如何能是苏我入鹿能够相提并论的，长时间和唐国的对抗，让他对唐国的心理状态不仅仅只有尊敬，还有对抗。 　　很快，他便调整好情绪，跟随着一名侍者到达内院中的一个隔间，落座之后，直接开口道：“我要点名让名叫周小贤的侍者来伺候我。” 　　那侍者有着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一听这话，当即冷下脸来，“这位客人，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我是来吃饭的，不看见他，我吃不下饭，怎么，你们不让客人吃饭吗？那你们还开的什么食店？” 　　到了这个时候，泉男生一改大门口还算谦卑的模样，一副天王第一，老子第二的模样，硬生生地和侍者怼起来。 　　那侍者明知道这话是混账话，可泉男生的借口实在太充分了，逼得他愣是无法反驳，只好硬生生地道：“换人伺候可以，但是，这位客人，咱们店内有言在先，吃饭就是吃饭，但有拜师之说，立刻离开，且永远不得踏入店内。” 　　这个时候，泉男生手下几人已经冷汗直冒了。 　　他们是把周小贤的身份打听得一清二楚才来的，知道这食店背后的人物究竟是谁，那可是大唐的神仙，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们死得不得再死的存在，而且，就算杀了他们，高句丽还要赔礼道歉的存在。 　　在这样的人物开的店里，如此强硬地对待店内的侍者，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 　　泉男生自然也知道，但神色依旧镇定自如，“就是吃饭，不作他想。” 　　侍者沉默地点点头，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转身离开。 　　侍者刚走，几个下人顿时围到泉男生身旁，着急道：“大人，趁他们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们护着你逃出去！” 　　“为什么要逃？”泉男生好奇地道。 　　“你刚才那些话怕是把他们得罪了，若是他们发起火来，怕是少不得一番刀光剑影，你可是高句丽的未来，不能折在这里，还请您跟随着我们，我们拼尽全力也会保护你离开。” 　　泉男生哈哈笑道：“放心吧，他们不仅不会杀我，反而还会让周公子过来的。” 　　“啊？” 　　你在做梦吗？ 第637章 难题 　　呵斥了人家的侍者，还想让人家的主要人物来伺候你，怕是在做梦哦！ 　　然而，让几位下人震惊的是，周小贤当真来了，那个被众多皇室苦苦追寻，想见一面而不得，除了苏我入鹿以外，连阿道兰也不见的皇室帝师竟然来了！ 　　一进门，周小贤就带着职业般的微笑，“各位客人，可以点餐了吗？” 　　泉男生摆摆手，让处于呆立之中的下人们坐下，然后笑着对周小贤道：“我的胃口比较刁，你能不能推荐一下。” 　　周小贤愣了一愣，再次微笑道：“好啊！” 　　泉男生道：“有一种食物，不在凡间，不在地下，只在天上，不是鸟儿，不是雄鹰，就吃那种。” 　　几位下人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能猜得出来才叫怪了！ 　　果然，周小贤一听之下，直接呆愣起来，莫名其妙的小眼珠子像小老鼠似的，一直眨巴眨巴……再眨巴眨巴…… 　　泉男生也不追他，就是微笑着看着他。 　　时间滴答滴答地过了很久，织娘和赵县令陪在老农身边，站在对面一个隐蔽的楼层二楼，担忧地冷汗直冒。 　　该做的事情在前期已经做了，现在就看周小贤如何应对了，可从下人打听来的情况看，这个泉男生果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如此做法，实在太让人意外了。 　　“这是在干什么？”织娘气呼呼地说道，看着周小贤呆呆地站在原地，她就像自己被这个问题难倒了一样，手足无措。 　　老农沉默不语，自从带起周小贤和赵县令这两个绝顶聪明的人以后，他就发现他的脑细胞完全不够用，就像这次的事情，完全是周小贤和赵县令在主导，他根本插不上手。 　　原本一开始他还只是想把两人带上正途，没想到到了现在，竟然被两人牵着鼻子走，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或许我早就该让贤了……农科院才是我的根本…… 　　赵县令却是一副气急败坏地模样，听得织娘一问，顿时暴跳如雷，“这个混蛋，直接就把问题扔过来了！靠！逼人太甚！” 　　织娘问，“什么意思？” 　　赵县令道：“他的答案其实很简单，就是大雁！” 　　“大雁？” 　　织娘和老农齐齐惊了一下，没想到答案竟然如此简单。 　　“那又如何？”织娘还是不太明白。 　　赵县令还没说话，老农就拿起酒壶，一下子在织娘的后脑勺来了一下，疼得织娘抱怨道：“师父，您干什么呀？” 　　老农气咻咻地道：“你忘记了你拜师那天，我让你干什么了？” 　　织娘道：“烤了一只大雁给你……啊！” 　　织娘猛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泉男生那个家伙其实是在问周小贤收不收他做徒弟？” 　　“孺子可教！”老农赞赏地点点头。 　　“但是，更加恶毒！”赵县令却是咬牙切齿。 　　“怎么说？”织娘刚刚落下去的一颗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赵县令道：“答案很简单，但是，这个问题的重点不在于猜出答案，而是选择！” 　　“怎么说？” 　　“若是周小贤选择回答，那么，其实就是变相地承认收泉男生为徒，那么他的目的自然也就达到了，可若是周小贤不回答，或者说不知道，那么，泉男生就可以对外说周小贤是个傻货，根本不配做他的老师，如此一来，不管周小贤如何说，他都可以把自己摘出去，从而不给任何人口舌来针对他。” 　　“我们不是就是要引他上钩，进入他的圈子吗，答应他不就好了吗？” 　　“可是不能！” 　　赵县令遗憾地摇摇头。 　　“又是为何？”织娘快被绕晕了。 　　赵县令道：“若是周小贤答应的话，在泉男生看来，周小贤就是一个简简单单就能搞定的对手，对周小贤的重视程度就会非常非常低，我们进去了他的圈子，也相当于什么都没有！我们想要的，是直接成为他的中枢之一，如此才能进一步谈拉拢和分化。” 　　“这个……”织娘不禁咬住了嘴唇，换做是她，她也不知道要该怎么去选择了。 　　怪不得赵县令这个聪明人会陷入两难的境地，换做是她现在在那里的话，怕是直接挣扎得连站也站不住了吧！ 　　可周小贤看上去尽管发愣，却只是身为一名“小厮”，被突然的拜师请求而呆住的神情，别的任何东西都不掺杂，实在让她佩服。 　　这才是我的男人啊！ 　　隔间里，时间过得好像很慢，几位下人多多少少也猜出了泉男生的意思，不禁揶揄地看向周小贤，要看看这个名气满长安的小厮如何选择。 　　但不管是哪种，都难以逃出泉男生的魔爪。 　　我们大人实在太聪明了，怎么就能想出如此聪明的问题呢？ 　　一下子就把选择抛给了周小贤，让周小贤承受他们的折磨！ 　　关键的地方在于，泉男生已经用一个问题展现了自己的聪明才智，若是不选择，那么只能说这个小厮太过嚣张，对小厮的名声是一个极大的打击不说，还能一次性把所有追逐小厮的皇室也打一巴掌。 　　到时候，高句丽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高句丽，于高句丽的名望而言，实在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若是选择，对于高句丽而言，无非多了一条通往大唐皇家学院的道路，总是能告诉面前这个小厮，谁才是主人！ 　　想见一面都那么难，你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呵呵，在真正的有身份的人眼里，也不过只是一个平头老百姓罢了，叫你当老师，你就该当老师，叫你该教东西，你就应该教东西！ 　　一天到晚不见人，还要求着你收徒，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 　　隔间里的空气似乎降到了最低点，初夏的风都带不走令人窒息的氛围。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小贤终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动了动发酸的脚脖子。 　　“有答案了？”泉男生好整以暇地看着周小贤，如同一只抓到老鼠的猫咪，在逗弄着一只手掌心里的老鼠。 　　只见周小贤嘿嘿地笑了笑，道：“鸿虽好，却是不如鹄身轻体盈，我看，客人点的应该是天鹅吧！” 第638章 好回答 　　“好回答！” 　　泉男生眼前一亮，禁不住认认真真打量起这个被众多皇室追寻的小厮来。 　　说实话，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把这个小厮当盘菜，在人人都追寻的过程里，他更多的把这件事情当做一件趣闻，毕竟，高句丽作为这片大地上唯一能和大唐掰手腕的国家，有着自己的骄傲。 　　他今天来，其实也只是当做一点趣事罢了。 　　经过他多天的打探，发现这个小厮几乎毫无亮点，整个人的生平简历也是平平无奇，唯有在历城的时候，所在的酒楼攀上了学院的高枝，这才逐步进入大唐神仙的视野，直到现在的酒肆与学院的联系人。 　　而且，在历城时，他也没有什么出头的事情，直到阿道兰那个蠢货假扮倭国商人，在台面殿内住了一段时间，两人有了一份香火情，这才把这个小厮端到台面上来。 　　可是，刚刚小厮的回答却让泉男生大为动容，对小厮的观感瞬间提升到一个令人吃惊的程度。 　　这道题真心不难！ 　　在天上飞的能吃的鸟儿也就那么几样，而且他是有备而来，放在现在这个时间段，拜师的大雁也就一呼而出了。 　　关键是小厮扬长避短，故意不猜大雁，而是将鸿鹄两者分开来讲，鸿就是大雁，鹄是天鹅。 　　一方面点出了泉男生设下问题的陷阱，一方面则转而说到天鹅身上，以此比喻自己，展露出自己确实有鸿鹄之志，从而将这个问题完全解开。 　　“人才啊！” 　　得到消息的赵县令不由得一身赞叹，织娘掩嘴痴笑，看向周小贤的目光越加的柔和了，老农则默默地拿出酒壶来，在壶嘴那里重重地吸了一大口。 　　酒过咽喉，竟是彷如一团烈火在胸口灼烧。 　　百骑……后继有人了！ 　　“哈哈哈哈哈……”泉男生疯狂地大笑起来，几位手下没想到小厮竟然能回答得如此完美，不由得重新审视起眼前这名小厮来。 　　“不错不错！很好很好！你很好！有资格教我一次！” 　　泉男生心高气傲地冲周小贤点点下巴，周小贤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心底却是一阵MMP！ 　　都他娘的到了山穷水尽，只能来找老子的地步了，还要装什么大爷！ 　　“天鹅肉肉质细腻，越嚼越香，自然是好的，但是口味或许太过单一，还请客人点菜！” 　　周小贤打定主意了，不让泉男生心甘情愿的拜师，他就绝对不松口。 　　泉男生道：“来我账下效力如何？” 　　果然，就是出来装逼的！ 　　周小贤突然深刻地明白装逼两个字的意思，懂得了仙师沈晨在面对某些人的时候，心中那种想要狠狠扇那人两巴掌的感觉了。 　　“客人说笑了，三碗不过岗楼高两层，每层高三丈，皆以钢筋混泥土铸成，放在大唐，不敢说第一，却也是数得着的建筑，何必劳烦客人亲自动手，设下帐篷呢？” 　　“哈哈哈哈……”泉男生笑得更加开心了，打趣道：“你倒是个机警聪明的人，确实值得我关注。行了，今日便到这里吧，你弄几个小菜，配上天鹅肉，再来一壶仙酒，我们吃吃便走，其他的等明日再说吧！” 　　说完，泉男生当真没有再说拜师相关的事情，和几位手下大吃大喝了一顿，拍拍屁股就走了。 　　饭钱很贵，没有那么多铜钱，所以自然有人去鸿胪寺找高句丽使团拿。 　　目送泉男生一行人走出巷口，周小贤几人立刻关起门来，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赵县令道：“这个泉男生，都到这步田地了，为何还不直接拜师？” 　　织娘道：“你刚刚吓死我了！” 　　老农道：“仙师那边说了，很看重你分化高句丽皇室的手段，有些什么事，或者想要什么帮助，都可以直接和他说。” 　　…… 　　周小贤浑身上下就像是从水里打捞起来的一样，整个人都湿透了，脑力之间的对决绝对不比体力上的对决来得轻松，相反，往往很多时候更加艰难。 　　他倾斜着身体仰面靠在长条胡凳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有气无力地说道：“已经成功进入泉男生的视野了，接下来要怎么办，我脑子有点沉，你们商量商量。” 　　在这里的没有哪个人是莽夫型肉盾，都具备一定的头脑，没有人张着嘴巴就说：“想什么想，争取他的信任，成为他的幕僚！” 　　三人皱眉想了一阵，织娘道：“我看此事还有待慢慢来。” 　　赵县令也点点头，“今日那憨货的做派还是太霸道了，似乎周小贤天生就应该帮他考试过关一样，没有半分礼数，现在追上去，怕是会引他怀疑。” 　　“那就静观其变？”老农琢磨着道，他年纪大，不想太过冒险。 　　赵县令道：“可是如此一来，怕是会把难得的优势去除掉。” 　　“那你的意思是……” 　　“我认为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但也不能坐以待毙。不如换个思路，既然泉男生放不下自尊心求人，那么，我们就想办法让他求上门来。” 　　“这个想法好，和之前的如出一辙。”织娘点点头，认同道。 　　老农道：“具体说说。” 　　赵县令道：“他这边暂时不能再动手了，那就换个方向，周小贤难得当了倭国的帝师，不好好过一把当老师的瘾，怕是做梦都会后悔。” 　　这些此时回过一点神来了，听此，顿时眼冒金光地道：“行啊，这个想法好，我老早就看那些倭国人不顺眼了。明着对我恭敬有加，但眼底深处却如同恶鬼似的，要把我吸食干净，趁机搞搞他们，也不枉爷爷我给他们当一次老师。” 　　“既然如此，那便跟仙师商量一下，让他那边帮衬帮衬？” 　　周小贤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和仙师不熟，这事儿还得老将出马。” 　　一直没怎么开口的老农一听，当下就呵呵了，要老子的时候终于想起老子来了？ 　　“哼哼！就知道你们年轻人办事不靠谱！” 　　众人吃吃笑笑，谁也没把老农的抱怨当回事儿，毕竟，老头子嘛，看淡了人间繁芜，秉承天性理所应当嘛！ 第639章 蒋干盗书 　　“你们心肠挺狠的嘛！” 　　学院，小屋前，老农和周小贤毕恭毕敬地站在沈晨的面前，老农还好，面部表情比较自然，偶尔还会拿出沈晨送给的酒壶嗅一嗅。 　　周小贤就不成了，哪怕不是第一次见到沈晨，但沈晨身上那种执掌天下命运的气质，却如同大山一般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乖乖，传闻果然不可信啊！ 　　谁说仙师温和近人的？就算温和近人，但代表仙师就没有压迫感吗？ 　　时至今日，沈晨在大唐的威望已经到了一个近乎于顶天立地的程度，随着各类仙界事物的普及和许多自然知识被老百姓接受，天地间原本迷迷茫茫的东西如同拨云见日般在老百姓面前呈现。 　　老百姓对天地自然之道的理解越加深厚，几近将沈晨当做了自己的老师一般对待。 　　换句话说，沈晨几乎对每一位大唐百姓都有一师之恩。 　　沈晨所在的学院，特别是小屋更是如同圣地一般的存在。 　　现在的小屋虽然还是那个结构，从外面看也还是那个样子，但周围早已被学院近卫保卫得密不透风。 　　罗巧儿总是会发现，每日沈晨晚上没吃完的宵夜，搁在小屋外的帐篷下面，第二天起来，连一只山里的蚊蝇也见不着，这在屋里都是蚊蝇乱飞的大唐简直不要太离奇。 　　周小贤站在沈晨的面前就感觉到，至少有三十具对他有灭杀效果的事物正在对着他，这是来源于他当河盗数十年养出来的警觉性。 　　他敢保证，只要他稍微有一丁点针对于沈晨的动作，那么，他必然尸骨无存，甚至连肉沫也不一定找得到。 　　“还请仙师帮助！”浑身被冷汗浸湿的周小贤把腰弯得很低，就像一只烤熟的大龙虾，弯弯曲曲，任凭食客发落。 　　沈晨笑了笑，“倒是不用说得如此夸张，你们不过是想我给一点政策，算不上请求。” 　　“仙师答应了？”周小贤欢喜地道。 　　“不！”沈晨摇摇头，“你们的想法是针对于这个泉男生，让我对高句丽的考题做手脚，弄得更难一点，从而让他感觉无从下手，只能请求于你。” 　　沈晨把他们的计划说完，摇摇头，道：“可你们想过没有，我不可能仅仅针对某个国家做出这样的条款，否则，我就是不公平，学院的招考也会成为笑话，一旦要配合你们，我就必须要针对所有外国皇室，那么，其他的皇室又会如何想？” 　　这是一个令人苦恼的问题，一旦针对所有皇室，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便是沈晨有意在针对大唐的外交政策，牵一发而动全身，绝非只是改变一点考生条款的事情。 　　周小贤和老农没想到沈晨竟然想得这么远，当下也对自己的想法有了更深的认识。 　　“是我们太过自以为是，还请仙师见谅！” 　　老农把周小贤的脑袋往下一压，而后，弯下腰，两人一起施礼。 　　却见沈晨摇摇头，“你们的想法也是一种想法，虽然不是更好的方法，却也是一条思路，没有人有必要为了思路去想任何人道歉，因为想法总是异想天开的。” 　　两人虚心受教，沈晨也没留两个人吃饭，倒不是他有身份上的障碍，而是招生一事已经箭在弦上，现在再不抓紧时间搞定泉男生，很容易造成流失，到时候高句丽方面的计划又要被拖下好长一段时间，不符合他和李二的要求。 　　“什么事让人皱着眉头？” 　　等老农和周小贤两人走后不久，罗巧儿便端着刚刚炒好的饭菜走了出来，尽管小屋里有空调，但沈晨还是习惯了在天然的阴凉之处吃饭，总觉得只有这样才算是享受人生。 　　沈晨站起身，帮罗巧儿把饭菜布好，然后趁着罗巧儿站起身去拿筷子的时候，帮罗巧儿把饭盛上。 　　罗巧儿一开始还不适应沈晨的“暖心”，但相处了几个月下来，算得上老夫老妻了，也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只不过若是有外人在，自然不敢让沈晨动手。 　　毕竟，大唐还是一个封建社会，女权盛行之下，也需考虑沈晨在外人面前的面子问题。 　　“是有烦心事。” 　　沈晨把周小贤等人打算逼迫泉男生上钩，和他们打算提升招考难度来影响泉男生的事情一并说了，罗巧儿听后，也不禁皱起眉头来。 　　“相公此事拒绝得对。大唐和高句丽之事很大，但是，若把学院的名声和大唐对外的策略一并掺和进去，便是万万不行的。” 　　“总归得有个办法，否则，他们便陷入绝境了。” 　　沈晨苦笑着摇摇头。 　　老农等人难得把泉男生逼到认同周小贤的程度上，已经难能可贵了，放在大唐的身上，哪个国家的小厮敢让李治、李恪、李象等这些皇子皇孙拜老师，怕是要被李二直接把骨头都拆开。 　　罗巧儿道：“那相公有想法了吗？” 　　沈晨道：“想法虽然有，但有些折损面子。” 　　“你还在乎面子？”罗巧儿挑了一口饭塞到嘴里，樱桃小口含挑拜饭，很有一番异样的滋味，看得沈晨心头一动。 　　沈晨道：“这是什么话？难道我是个不要面子的人？” 　　罗巧儿又挑了一片水煮肉片，道：“在妾看来，相公是那种为了大唐，可以和杀父仇人在一起喝酒上青楼的人，理应就是个不要面子的人。” 　　沈晨愣了一下，“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我觉得除了关灯的时候，我还是比较要面子的。” 　　“要死啦！”罗巧儿大大地给了沈晨一个白眼。 　　沈晨继续道：“其实很简单，只要我亲自出面，当着各国皇室的面，给周小贤撑撑面子，并且让他不要太过招摇，不然大唐皇家学院就会变成外国皇室的后花园就行了。” 　　“蒋干盗书？”罗巧儿吃惊地呆了一下，旋即哑然失笑，“还真是有损颜面，如此一来，怕是周小贤要被当做当代贤人了吧？” 　　沈晨呵呵笑道：“为了大唐在所不惜。” 　　罗巧儿撇嘴道：“就说你是这样的人。” 　　“呵呵！” 第640章 去倭国 　　“蒋干盗书”随着南陵笑笑声的第二本惊世大作《三国演义》在《大唐皇家仙报》上的连载，渐渐成了人们的话题，特别是当全书讲到火烧赤壁这一段，几乎是每一个大唐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孔明舌战群儒”“孔明借东风”等等桥段被人们津津乐道。 　　而曹操那句“我笑诸葛村夫……”也成了士子孩童玩耍之间的口头禅，狠狠上了一波热搜。 　　本以为山穷水尽，正在抓头发的周小贤等人得到学院近卫传给的消息，顿时兴奋得跳起来。 　　“没想到仙师竟然做到这一步！”赵县令呆呆地站着，就像被雷劈了几百遍那样，配上一点音响效果就可以当做一篇动画。 　　织娘捂着红唇嘤嘤地哭泣，老农气不过，一巴掌扇到周小贤后脑勺上，“你看看你做的事，把仙师逼到为了丢面子！你好意思吗？” 　　周小贤早就已经哭得不成人形了，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嗷嗷大哭道：“我……也不知道……仙师竟然会如此做……如此做法，叫我等……我等有何面目面对天下百姓啊！” 　　“说屁话！”老农气得一脚把周小贤踢到墙角，“都这种时候了，若是仙师没有打定主意，怎么可能下这样的决心。你除了一脑袋往前冲以外，你还有别的路可以退吗？我打死你个孬货！” 　　一通鸡飞狗跳，周小贤鼻青脸肿，摊在地上装死，赵县令也没讨着好，主意是他和周小贤一块想的，办法也是他出的，老农能放过他才怪了，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点好的地方，勉强走路的时候都是一瘸一拐的。 　　老农气顺了，这才在织娘的安抚下坐回到位置上，拿出酒壶来一口一口地吸着，吸酒吸了那么长时间，他自我感觉吸酒比喝酒更爽，到了现在，连酒都几乎很少喝了。 　　织娘心疼得要死，却是不敢去扶周小贤。 　　老农气呼呼地道：“老子为大唐做事那么久，别说见到仙师那样的人物帮你们圆谎，便是听都没听到过！身为下属，不仅不减轻上级的压力，反而让上级驳了脸面，被陷入困境，也就你们两个是第一次！” 　　原本刚刚好一点的周小贤和赵县令，因为这话又嚎啕大哭起来。 　　织娘连忙伸手在老农背上顺气，“师父啊，他们原本也没想这样的，哪知道仙师会有如此决定，只能说仙师高瞻远瞩，体恤下人，为了大唐奋不顾身，怪不得他们两个的！” 　　老农明明知道是这样，可是，让沈晨剥去面子的为他们做事，在他的世界观里，就是自己最大的失败，完全可以和人物失败画上等号！ 　　“这件事情估计仙师也知道只能如此继续下去，否则，也不可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我看呐，只要这件事情一过，咱们也难以在百骑里混下去了。” 　　老农重重地叹了口气，“操劳半身，换得如此下场……” 　　周小贤和赵县令哭得更大声了，织娘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奇道：“师父，您的意思是……” 　　老农摇摇头，“仙师定然是不会亏待咱们的，但害得仙师如此，我是没脸再在大唐了，此事结束，估计高句丽也被灭了，但是，仙师所憎恨的那个地方，我看却是可以去的。” 　　以为山穷水复的众人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哭的不哭了，好奇的也不好奇了，他们都知道老农想干什么了。 　　“师父，您的意思是去倭国？”周小贤含着眼泪道。 　　在场的人都是可以触碰一些机密的人，况且沈晨从来没有掩饰过对倭国的厌恶，只不过很多人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没有经历过“大东亚”痛苦的大唐人，是无法理解为何那个小地方需要沈晨如此高位的人去在意的。 　　但是，只要有心，就一定可以查到一些东西。 　　比如说：仙界产品对倭国的售价比别的国家好像高了那么一丢丢，说是因为航海困难，成本增加，可是，陆地上人吃马嚼的，运输成本好像比海运到倭国更夸张。 　　但是，你没人在意，就连倭国人自己也没觉得怎样，毕竟，只是一丢丢。 　　只不过，极少人知道的是，卖到倭国去的产品，质量也会差上那么一丢丢。 　　但是，你没人在意，就连倭国人自己也没觉得怎样，毕竟，只是一丢丢。 　　如果这都还看不出沈晨对倭国的厌恶，那么，他们也就没必要在百骑里面混，直接到倭国去当“大唐来的人上人”好了。 　　这个年代，去往倭国的大唐人，但凡有一丁点手艺，都能被倭国的乡镇级领主们当做菩萨供起来。 　　老农点点头，“不错，以老头子这一身寡，帮助仙师铲除心头大患，大抵可以弥补老头子我的愧疚了。” 　　赵县令咬牙道：“说得不错！比起高句丽，仙师更加憎恨那个地方，若是咱们能帮助仙师把那个地方灭了，我觉得哪怕这一次陷害了仙师也值得。” 　　“屁！”周小贤不爽地道：“害了就是害了！老头子说得好，咱们就是去赎罪的！不把那个小地方变成我大唐的疆土，我就一辈子抹不去心里的不痛快，也一辈子不回大唐！” 　　织娘狠狠地拧了他的胳膊一下，“你怕是想去那边娶小妾吧？” 　　随着遣唐使的到来，倭国女子进入大唐的也不少，虽然和新罗婢、昆仑奴没办法相比，但倭国黑齿女照样是富贵人家供不应求的紧俏货。 　　周小贤奇正言辞地道：“瞎说，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是去拯救万千倭国人于苦难，让他们从可恶领主的手中解放出来的先驱者，我会用我的汗水和我的血肉，告诉他们，什么才是真正的大唐男儿！” 　　“好！”赵县令猛地一巴掌拍在周小贤的肩膀上，拍得周小贤一愣一愣的，他认识赵县令这么长的时间，还没发现这人硬气起来，其实也挺有力气的。 　　赵县令道：“我和你有福一起享，有苦一起吃，让倭国人看看，什么才是大唐男儿！” 　　老农，织娘：“……” 　　我怀疑你们在开车，但我没有证据。 第641章 我只是一个聪明人 　　大唐皇家学院的考试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来自全国各地的考生汇聚长安，人山人海，数不胜数，其中不乏志在暮年的耄耋老翁，壮心不死的天命老者，雄心勃勃的成年士子，展望未来的激昂少年，甚至还有碰运气的总角孩童。 　　明明不是节庆，但数不胜数的年轻男女却是硬生生将这一个月的时间变成了欢乐的天堂。 　　第一次来到大唐的外国皇室和使臣们哪里见过如此热闹的场景，巴之不得天天扒在门口向外张望，哪怕只看看器宇轩昂的大唐男儿，或是雍容华贵的大唐娘子也是极好的。 　　可惜，在长安这个习惯了考试氛围的地方，他们的野心总是要被理智强行压下去。 　　他们都是各国皇室从皇室中精心挑选的考试之人，由于大唐规定，只能由三人考试，所以每一个名额都竞争激烈，每一个人也都肩负着一个国家的重托。 　　他们也想去热闹，但是不能。 　　当然了，也不乏人丁凋零的皇室只能选派两三个成员来打酱油，他们倒是可以玩，但这种皇室一般来说都是见识少、穷苦困的国度。 　　当初传旨的人到他们的国度传旨的时候，还被他们取笑，说去了大唐皇家学院有什么用，传旨的使者也不废话，直接拿出一个一人高的热气球来，点燃以后，指着天上的热气球，告诉所有人，“学如何上天”。 　　得，一句话之后，整个国家都变成大唐皇家学院的忠心崇拜者。 　　苏我入鹿显然不是这样的人，他的见识早在倭国的时候，就随着遣唐使添油加醋的诉说有了一定的基础，来到大唐后，又在亲眼见证之下，确定了自己的目标。 　　因此，他才做出了宁愿不要脸面也要拜酒楼小厮为师的事情。 　　当然了，顶着嘲笑的他也没有感到失望，收获了一些大唐大儒的好意不说，名叫周小贤的小厮也是个真正有本事的人。 　　隔三差五过来指点他的东西，都是考试必备的东西，能把人砸死的厚厚一本《十万个为什么》在周小贤的手中，唰唰唰地就变成几大个部分，然后按照部分，又对重点事物进行背诵和默写。 　　“大自然的种类别看有那么多，但其实都是有分类的，别看仙师从来不说，但是，自古以来，兽鸟鱼虫本就是不同的物种，不可能用野兽的知识去考鸟类，同时，纵观这些年的考题，兽类、鸟类和鱼类由于都是我们人类要吃的东西，所以出题范围都是在食物相关方面，而虫类，由于更贴近于农作物，所以出题范围都在农作物的方向。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自己看看。” 　　说实话，一开始的时候，就连苏我入鹿也只是把周小贤当做奇货可居的玩意儿，为的是够大上大儒名士，甚至是学院学生作为垫脚石，但是，周小贤的学识确确实实折服了他。 　　每一次，只要周小贤说出“若是不信”四个字来，苏我入鹿都要去验证，但每一次都会证明周小贤是对的。 　　因此，只要周小贤一说这话，苏我入鹿和他的两名皇室成员同伴就会快速地摇摇头，以免被周小贤当做傻子说。 　　见苏我入鹿几人同时摇了摇头，周小贤心里一阵暗爽。 　　开玩笑，老子讲的全是仙师亲口交给我的考试秘诀，本身也是学院的考试规律，这些规律还是仙师亲自审定，为了让考生有个复习提纲，而不是直接抱着一本《十万个为什么》胡乱瞎背。 　　仙师考的是运用知识，而不是背诵能力。 　　因此，周小贤每每说出这些考试方向来，都能百分之百的正确。 　　“你们再看考题，别看分成了四个大类，单项选择题、多项选择题、判断题、叙述题。但是，再从不同角度去划分的话，你们就可以看出来，不论哪种题，其实都是按照农工商三个方向去出题的。农学里就考和做农有关的，不会出现你爸爸是谁这样的题，工里则会出现老虎是哺乳动物还是胎生动物这样的题，以此类推，懂了吗？” 　　苏我入鹿三人皆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 　　“不愧是和学院学生有着密切关系的老师，别人想要看出其中的缘由来，怕是需要穷极一生吧？” 　　周小贤得意地摇摇头，“天下聪明人何其之多，我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五姓七望那些大族和皇室，必然也知道其中缘由，但是，他们却从来不对人说，否则，为何每一年他们入选的人都在逐年递增？除了他们已经逐步开始掌握仙界知识以外，对考试的技巧参悟也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原来是连五姓七望都在研究的方法，我们何其有幸啊！” 　　“天啊！多亏了老师啊！否则，我们怕是要被蒙在鼓里一辈子！” 　　三人继续惊叹，苏我入鹿更是对自己当初的决定后怕不已，若是当初没有决断，现在这个人就要变成其他国家的老师，那么，他们想要抢占名额，就没有方向，而只有碰运气一说了。 　　嘿嘿，我找的老师越是聪明，说明我本人也越是聪明，否则，怎么能找到这么聪明的老师呢？ 　　看着比他还得意洋洋的苏我入鹿，周小贤微笑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精芒。 　　哼，要不是对打入倭国内部有用，就凭仙师厌恶你们这一点，我就把你们统统送去矿山上挖煤！哪里还用得着把你们推出来，让你们替我扬名。 　　一节课下来，苏我入鹿三人可谓受益匪浅，恭恭敬敬地把周小贤一直送到家里，又亲自帮忙把周小贤的水缸打满、柴火劈好、饭食做好，这才恭恭敬敬地退出家门。 　　周围的人看了，不禁对周小贤又爱又恨，明明都搬来很长时间了，为什么就是得不到这种的青睐呢？ 　　他们却不知道，这就是周小贤所要的效果。 　　真真实实地教诲苏我入鹿等人，让他们用实际行动去证明周小贤的价值！ 　　泉男生……你有种就别心动！ 第642章 钓鱼行动 　　对泉男生的钓鱼行动还在继续。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属乌龟的，都这么长时间了，居然还忍得住！ 　　这一天，周小贤在对苏我入鹿上完课后，说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仙师明日晚间将在三碗不过岗举行对各国皇室的见面会！” 　　“啊？什么？真的吗？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亲眼看看仙师了！” 　　消息一出，苏我入鹿三人就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欢呼之中，来到大唐这么久，仙师两个字早已经将他们的耳膜磨出血来，可是，那可是大唐人精心呵护的神仙，等闲之人哪里可以看到。 　　别说是外国皇室，就连大唐自己的勋贵们都是难得一见，整个世界上，除了学院的学生和工作人员外，怕是很少有人能够亲眼见见仙师的。 　　“没想到我们也能见了吗？”苏我入鹿激动得满脸通红，不可置信的样子就像当初他父亲告诉他，他有机会当天皇一样。 　　周小贤道：“当然可以。” 　　“可、可是鸿胪寺没有通知啊！” 　　“笨蛋！咱们白天正在上课，鸿胪寺就算要通知，也通知不到我们，只要我们回去了，自然也就知道了，难道你是在质疑老师吗？” 　　“不敢不敢！” 　　其中一名倭国皇室刚刚发问，就被早已经成为周小贤死忠粉的苏我入鹿一巴掌扇到后脑勺上去。 　　“老师和学院交往密切，自然会知道，你以后再敢质疑老师，对老师不敬，我直接把你丢到海里喂鱼！要么就自己切腹自尽吧！” 　　“嗨！” 　　别说，看着三个家伙如此恭恭敬敬地吵吵闹闹，周小贤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喜欢他们的。 　　可惜了……天知道这样的人，为什么内心深处其实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呢？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周小贤为这个民族的矛盾感叹了口气，面上依旧春风拂面，和他们确定了明日的行程之后，就在他们的护送下回了家去。 　　后面的事他没管，他知道，这个消息足够把鸿胪寺炸成一片废墟，明天必然会是泉男生入瓮的一天。 　　果然，当苏我入鹿三人烧火劈柴回到鸿胪寺的时候，大唐仙师将于明日，在三碗不过岗宴请各国皇室考生的消息，就侵蚀了整个鸿胪寺。 　　鸿胪寺人，人人都在说着这个消息，讲着这个消息。 　　“苏我老弟，你们跟从周小贤老师，有从他哪里知道些什么吗？” 　　三人刚刚踏进鸿胪寺，阿道兰这个满脑肥肠的家伙就迎上前来，点头哈腰地向几人见了礼，张口就说明了来意。 　　苏我入鹿对他的感觉很复杂，却也算不得差，毕竟，要不是阿道兰，他如何能够拜在周小贤的门下。 　　向阿道兰点点头，苏我入鹿反问道：“老师需要告诉我们什么吗？” 　　阿道兰道：“那个……大家听鸿胪寺的官员都在说，仙师本来是没心情见我们的，只不过大唐皇帝陛下见上次考试，各国皇室的成绩太差，害怕影响到大唐的邦交，才希望仙师能够引导引导我们这些皇室。” 　　“是这个呀！” 　　这事儿周小贤还当真跟苏我入鹿提过，他说：“你说这个老师知道，还跟我们说了。” 　　“哦？太好了，苏我老弟，你放心，以后你就是我亲亲的老弟了！”阿道兰两眼一亮，胸脯拍得啪啪响。 　　与此同时，很多人悄悄地围上前来，虽然心里对苏我入鹿三人拜了周小贤为师很不爽，没人的时候直呼他们靠运气，但其实他们心里都酸得要死。 　　每天起床问一遍：为毛周小贤老师选的不是我呢？ 　　苏我入鹿看到，在阿道兰身后，一个壮硕的身影也悄悄贴到了人群之后。 　　苏我入鹿目光一凝，看出来了，就是那个悄悄去找周小贤老师，却被周小贤怼出来的家伙。 　　是他？他居然还有脸来听我说东西？他有本事怎么不自己去问周小贤老师，居然还敢出题考教周小贤老师？周小贤老师那种大才，是他这种凡夫俗子能够媲美的吗？靠！ 　　别说，苏我入鹿来了大唐大半年，多的没学会，唐话在倭国时候就会说，唐话里的脏话却是学了个十足十，包括被沈晨发扬光大在一千五百年前的“靠”字！ 　　好，你不是要听吗？我就让你知道，被你考教，你还不大愿意搭理的那个人才，究竟有多厉害！ 　　苏我入鹿清咳一声，抬着下巴道：“嘿嘿，说了你们也不相信，这事儿确实是周老师告诉我们的，不过比你们知道的更加详细。” 　　“哦？究竟为何？”阿道兰问出了所有人想要问的东西，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褒奖。 　　苏我入鹿下巴抬得更高了，“你们不知道吧？其实仙师根本就没有来看望咱们的意思！” 　　“啊？啊！怎么可能？不会吧？” 　　“不会个屁！仙师又不是咱们的仙师！那是唐人的老师，何必教导我们？” 　　“对哦！” 　　“天啊！恨不能当大唐人啊！” 　　…… 　　“那为何此次又要宴请咱们？” 　　苏我入鹿下巴直接可以戳到阿道兰的鼻尖了，道：“因为周老师向仙师问了个问题。他请问仙师，如果各国皇室都考不上的话，各国皇室岂不是太过丢人，那么是否证明学院招收各国皇室只是为了面子好看，其实根本就没打算教导各国皇室？仙师得知后与大唐皇帝陛下商议，又被大唐皇帝说起国与国之间邦交之事，这才改变了主意的。” 　　“啊！原来还有这种事情？” 　　“天呐！我们且不是险些就错过了？” 　　苏我入鹿恨不能狂笑三声，“还有呢！” 　　“还有？” 　　“你快说啊，急死我们了！” 　　苏我入鹿再也忍不住，哈哈哈地笑了三声，道：“本来这一次宴请仅仅只是见见面，但因为之前被周老师问了一问，所以，仙师决定，在今日的宴会上，可以做一场关于考试方面的教导！哈、哈、哈！” 　　羡慕吧！各国的皇室天骄们！这就是我们的周老师！一个能造福所有人的好老师！ 第643章 沈晨的宴会 　　鸿胪寺爆炸了！ 　　各国皇室已经被苏我入鹿说出的密辛震撼到了。 　　没想到他们能够收到大唐仙师的宴请，并且可以听到大唐仙师的教诲，其中还有如此多的波澜！ 　　而关键的那个人物，竟然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周老师！ 　　苏我入鹿嚣张至极地走了，走之前还特意瞪了人群背后泉男生一眼。 　　哼哼！让你看不起周老师，现在知道周老师究竟有多么厉害了吧！那可是在仙师面前都说得上话的大人物！ 　　啪！ 　　一块绝美的佩玉被泉男生一把扔在地下，砸成了稀巴烂，碎片溅到阿道兰的腿上，尽管有裤子阻拦，也划破了一条口子，气得阿道兰想要杀人！ 　　可惜，他不敢，那可是几乎杀光了他们皇室的泉盖苏文的儿子！ 　　他吃了一百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杀的人！ 　　最后，阿道兰只好像个小媳妇似的，趴在自己手下的咯吱窝上嘤嘤哭了两声，以示自己的悲愤和抗议。 　　“走！”泉男生咬着牙齿，转身离开，离开前狠狠瞪了一眼阿道兰。 　　若不是这个蠢货是高句丽的人，他被唐人好好地盯着，何至于他找不到询问的人，只好想办法跑到酒楼里去找一个小厮！ 　　偏偏这个小厮还成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 　　这就MMP了！ 　　昨日你对我爱答不理，今日我叫你高攀不起！ 　　这句话放在励志奋斗的人身上倒是挺好看的，但放在反面人物的身上，那就只有呵呵呵了，而泉男生，正巧就是那个被当成反面的人物！ 　　“去，想尽一切办法，明年的今日，我要看见他在我高句丽的皇室课堂里讲课！” 　　回到高句丽小院的泉男生的暴怒，让整个小院的高句丽使臣团都只能在战战兢兢下讨生存，唯恐一个不小心没有办成事，被泉男生给杀了。 　　在高句丽，有一个世人皆知的秘密。 　　那就是，您孤雁上山找东北虎，也绝不能惹起泉盖苏文家族的杀心，而此时的泉男生，已经有了杀心，缺少的仅仅只是一个杀人的行动罢了。 　　看着所有人在他面前战战兢兢地离去，泉男生始终压不住他自己的杀心。 　　他一生还没有被谁如此看轻过，关键是这一份看轻居然是他自己造成的！可即便是他自己造成的，也没有如此当着众人的面被奚落过面子！ 　　而这一切，居然都是那个小厮造成的！ 　　那个小厮，居然比他想象的还要有本事！ 　　其实，他知道他看不起那个小厮的事情不对，可就算不对，也应该是那个小厮来找他，来求他，给他当家臣，为他出谋划策，而不是当他的老师！ 　　他本以为，那天之后，那个小厮会放下一切，吧咧咧地跑过来，毕竟，他已经给了那个小厮足够的面子了！ 　　又是亲自去找，又是亲自考教！ 　　要知道，哪怕在高句丽，也还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他这么做！ 　　既然他这么做了，那个小厮就应该吧咧咧地跑来了！ 　　可是，偏偏，那个小厮就是没有！ 　　他竟然敢没有！ 　　天呐，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敢有拒绝我泉男生的人！ 　　简直不可原谅！ 　　“好，既然你不给我面子，我也就不给你面子，哪怕是绑，我也要把你绑到我高句丽！” 　　从始至终，泉男生始终没有想过，要拜周小贤为师…… 　　………………………… 　　一天的时间总是很短暂的，在众多皇室的焦迫煎熬之中，大唐仙师沈晨宴请各国皇室的时间还是到了。 　　这一天，总有人是精心打扮的，这一类人比较多，也有人是打扮打扮糊弄糊弄的，这一类人比较少，抱着的心态其实就是自知不如人，赶紧躲远点，被人说吃喝玩乐还说得过去，但要是被人说成是学了半天啥也没学到的废物，那就让人难受了。 　　虽然同样是废物，但好歹吃喝玩乐是皇室标配，但学不成就是个人的智商问题了。 　　很明显，确实有人智商有问题，多多少少都是不愿意暴露出来的。 　　沈晨看着面前的周小贤，好笑却又不敢笑，“你已经跪了大半个时辰了，问你什么也不说话，你究竟想干什么？” 　　今日，他从学院下来，刚到三碗不过岗，周小贤就被老农连踢带踹地扔了过来，然后一跪就跪了大半个时辰，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样子，很有喜感，沈晨想笑，却又怕伤了他的自尊，没敢笑。 　　终于，估计这丫的也是跪不住了，嗯嗯嗯地回答道：“那个……仙师啊……主要是我不敢说话啊！” 　　“为什么？” 　　“因为我害您老人家伤了脸面，万死不辞不说，还劳烦您老人家面对您不想面对的倭国人，实在没有颜面见您。” 　　沈晨越发觉得好笑，“那你现在不是来了？” 　　周小贤道：“如果不来的话，会被农老头打死。其实……我们都已经决定好了，等高句丽的事情一结束，就去倭国的。” 　　“去倭国？”沈晨没打算跟他在一个问题上纠结，这种事情，越是纠结就越是纠结，还不如平平淡淡度过的好。 　　“去倭国干什么？” 　　“去帮您灭了那个国家。” 　　很多时候，想要一个场面变得寂静，或者轻微一点说安静，只需要一句话就行。 　　很明显，周小贤的这句话就具有这样的效果。 　　“倭国啊……” 　　沈晨囔囔地说出这个词汇，说到底，他还是个后世人，哪怕见惯了这个时代倭国人对大唐人的卑躬屈膝，见多了倭国人对大唐的崇拜，见惯了倭国人对中原文明的向往。 　　可是，他毕竟是来自后世的国度。 　　在那个国度里，倭国人带给了那个国度的人难以承受的苦难。 　　而那些苦难，是需要很长很长时间才能抹平的…… 　　至少一万年！ 　　“行吧！” 　　沈晨没有反对周小贤几人的想法，一来是除了这个条件以外，周小贤几人再难想出别的解脱自己的办法，他不想让周小贤几人有负罪感。 　　二来，他也确实需要有人为了完成岛国沉没的目标去做事情。 　　显然，这两点周小贤几人都刚好合适。 第644章 皇室宴会（一） 　　“轻松了！” 　　出了沈晨的房间，周小贤只感到一阵舒适，连带着一直在偷听的老农和赵县令、织娘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仙师同意了，若是不同意，我都准备以死谢罪了。”赵县令一边擦着冷汗，一边把手里的刀子塞回到袖子里。 　　“放屁！我看你只是想做做样子而已。”周小贤直接拆穿他，“我都看到了，刀刃上反着光，绝对有蜡！” 　　“你能不能随时随地都拆穿我？”赵县令气极道：“有意思吗？” 　　老农瞪了赵县令一眼，“就你容易拆穿，我找你找谁？” 　　织娘：“噗嗤！” 　　………………………………………… 　　“喂，你们说仙师长什么样啊？” 　　三碗不过岗是沈晨仿照后世庭院式酒店的样子所建，前厅是一座独立的房子，接到两侧的第一座主楼都算作前厅，前厅的二楼是一个可拆卸式的宴会厅。 　　所谓可拆式并不是指可以拆掉，而是其中的房间用大唐的木质隔断断开，每个隔断的脚下都有轱辘，可以随心意划分成任何大小的房间，只要沈晨愿意，甚至可以成为一个通透的大宴会厅。 　　而后，又在街道的中间，用一座彩虹桥相连，使得两个宴会厅看似是两个，其实连接成为一个。 　　平日里，这个宴会厅都会外租出去，有他的招牌和三碗不过岗本身坚挺的服务质量和餐饮质量，自从建立起来就是各大组织举行大规模宴会的首选之地。 　　花点钱就比自己举办更加有品质，还省事省心省力，对于很多组织来说何乐而不为。 　　自从三碗不过岗建成之后，能在这里举办宴会的，不是五姓七望那样的超级豪门，就是朝廷六部这样的大组织，仙界技术开发区的商会组织也举行过一次，工匠工会如果不是沈晨特批的话，老农都没心思接待。 　　今日，沈晨在这里宴请各国皇室成员，所有接到邀请的皇室成员没有一个感到被落了面子，相反，只会觉得自己脸上都面子。 　　群群艳艳、男的帅，女的美，不是盛装打扮，出门不是乘坐豪华马车的人都不敢进门。 　　这些人围在一起，各国大事聊不上几句，能在宴会上聊的也不会是各国大事，毕竟，任何的大事都不会在宴会上解决，最多留个意思，下去之后再好好联系，和民间那种不在酒宴上就说不成事完全就是两码事。 　　这就是真正的贵族和豪门，与一般组织和个人的区别。 　　他们挂在嘴边的更多的是风花雪月和行业内部的八卦，全当助兴。 　　在今天，没有什么比仙师本人还要吸引他们的注意，因此，当三三两两的皇室进入闪瞎他们钛合金狗眼的宴会厅之后，围聚在一起讨论的，全是关于沈晨的话题。 　　其中，对这位神秘的仙师的模样可谓是所有话题中热度最高的。 　　“谁有幸见过仙师吗？可以告诉我们吗？” 　　特别是一群莺莺燕燕，对比沈晨的能耐，相貌更是她们所有关心事物中的中心。 　　女人嘛，除了化妆品，能聊的不就是男人？ 　　“仙师的模样啊……那当真是神仙般的面容。”阿道兰今日穿着高句丽皇室的盛装，在大唐，泉男生根本不敢动他一根手指头，他也索性放开了皇室的天性，只是日子过得比较窘迫，服装虽然靓丽，可总给人一种材质不如人的廉价感，让他很难受。 　　听到一群皇室女子围聚在一起，打听着沈晨的样貌，心知这个话题他不能错过，否则，当真要被各国皇室排斥在皇室的范围之内，便端着一樽葡萄酒，屁颠屁颠地跑到这群女子身边，摇头晃脑地装模作样起来。 　　“对了！阿道兰大人是上次唯一进入第二轮的外国皇室，听说第二轮的时候，仙师曾经巡视过考场，不知道阿道兰大人见过仙师的真容没有？” 　　一开始，众多女子对他的衣着并不感冒，哪怕他贵为东亚最强大的两个帝国旨意的皇室，但身上的衣服明明白白地告诉这群莺莺燕燕们，这个人在皇室里混得并不好。 　　但是，听到他的声音，正巧此时话题刚好讲到这里，就像开水遇上了奶粉，一下子就冲开了，一群莺莺燕燕围着他七嘴八舌地询问，让他好好体会了一下什么叫做“别说女子不如男”！ 　　“仙师的模样自然是神仙般的模样，姿容甚伟，相貌堂堂，有天上人一般的风采。” 　　自古以来，形容一个长得好看的词汇并不多，古人在说话时又考究字数，故而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个词。 　　但是，若是文章高手，则能婉转承合，用各类比喻去形容，最登峰造极的就是曹植的《洛神赋》，那一句句令人神往的语句，直把甄宓这个凡间的女人勾勒的宛若真正的洛水之神。 　　阿道兰自然没有曹植那样的文采，但是，并不妨碍他用他自己的学识去说明问题。 　　约定成俗的此语反而越加能够描述出人们印象里的模样。 　　姿容甚伟四个字就如同后世的“帅”一样，就算没人知道究竟长什么样，也并不妨碍所有人把对方想象成自己认为的“帅气”的模样。 　　一时之间，众多莺莺燕燕陷入了深深的沉迷之中，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自己在春天的晚上梦到的那个人，就连身材上的纹路也丝毫不差。 　　“哼！谁知道会不会是个麻子脸！” 　　任何时候都会有杠精的出现，特别是某个杠精对众人喜欢的对象抱有深深敌意的时候，那就更是如此。 　　见不得阿道兰的泉男生一出现，顿时就像一颗老鼠屎，噎得莺莺燕燕们恶心。 　　“瞎说！仙师大人贵为神仙，最基本的易容术定然是会的，怎么可能会是麻子脸！” 　　“就是！定然是某些人自己麻子脸，恨不得天下所有人都是麻子脸！” 　　…… 　　自古以来，女的炮火总是最猛烈的，泉男生当惯了大男人，突然被莺莺燕燕们打了个措手不及，登时怒火攻心。 　　“行啊，待会儿咱们看啊，若是仙师长得不好看，哼哼，你们就一个个的做我的小妾吧！” 第645章 皇室宴会（二） 　　泉男生的怀疑不是不靠谱的。 　　按照高句丽的习俗，男子就应该在大庭广众下见人，否则，不是见不得人就是样子不好看。 　　在他想来，躲在学院里不露面的唐人神仙，怎么可能会好看？ 　　“神仙怎么会不好看？”阿道兰有些心虚，沈晨当时确实巡视过第二轮的考场，但是，人数太多，沈晨也不过是在其中走了两遭，不可能对每个人都好好看一看。 　　阿道兰当时距离沈晨太远，只不过因为好奇，如同所有考试的人一样，抬头远远地看过，只是看得出沈晨身材比例确实不错，至于模样，不过是个模糊的概念而已。 　　但是，在泉男生面前，他一点也不敢露馅，否则，被泉男生知道，他其实和大唐高层没有多少联系，他会死得很难看。 　　“就是，神仙怎么可能不好看！” 　　对于泉男生的嘲讽，所有莺莺燕燕绝对不同意，泉男生话音刚落，一时间便遭到了所有人的讨伐。 　　泉男生哪里受到过这种鸟气，顿时气冲脑海，“谁说神仙就一定要长得好看？” 　　莺莺燕燕们愣了一下，“啊？啊！神仙为什么长得不好看啊？” 　　泉男生再道：“你们好好想想，谁说神仙就一定要长得好看？” 　　“啊？啊？神仙难道就不能长得好看？” 　　“我就问你们，为什么神仙就要长得好看。” 　　“啊？啊？” 　　泉男生也是个有机智的，几个反问下去，所有莺莺燕燕顿时就傻了。 　　是啊，谁说过神仙就要长得好看？ 　　他们想想自己见过的达官贵人，好像也长得好看这个概念也仅仅只是一群人当中的少部分人而已，不论贫贱富贵，长得好看的人从来不是一个群体，而只是一个群体中的一部分。 　　“哼哼！仙师的长相岂是你能够置喙的？”眼见莺莺燕燕们不再以自己为中心，阿道兰不知怎么的，心里很不痛快，张嘴就反击泉男生。 　　可是，刚说完，他就后悔了。 　　他心虚啊，他当时真的没有好好看过神仙的样子啊！ 　　关键是，他顶撞的是谁，是泉男生！ 　　一个把他们皇室形同只保留了“皇室”两个字的男人啊！ 　　一时之间，两脚抖得跟筛子一样，哆哆嗦嗦，险些连酒樽都拿不稳。 　　果然，听到阿道兰的声音，泉男生把目光往阿道兰身上一挪，“哼哼，我以为是谁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原来是漏网之鱼啊！” 　　漏网之鱼？ 　　什么漏网之鱼？被杀到只剩下孤零零一个人的小鱼？ 　　阿道兰险些连眼泪都快出来，要不是明知这里是宴会场景，个人不能带着刀枪入场，阿道兰真的认为泉男生会当场掏出一把刀子来，把他活生生捅死。 　　在高句丽的时候，泉男生又不是没有这么做过！ 　　“仙师到！” 　　就在这时，一声高亢嘹亮的唱名在宴会厅里响起，压过了所有人的吵吵闹闹，众人心中一喜，讲话的不讲了，想要唱歌的不唱了，连忙把脑袋往门口一转，期待着那个早在他们的嘴里被提到了无数次的男人登场。 　　唱名声过后，仅仅几息时间，一男一女从宴会厅门口走了进来。 　　当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并非女子有多好看，而是本身好看的基础下，身上的衣服格外绚丽。 　　制式还是大唐的制式，但那其上的纹路却格外醒目，红如血色的冠服之上，印着一朵硕大的牡丹花，花色绚烂有致，根本不是一针一线绣上去的，而是整个一副图案印上去的。 　　在这个年代，还没有彩色花印，哪怕有了一定印染技术，但花色这种东西需要依靠人工刺绣。 　　然而，任何人都看得出来，那多硕大的艳丽牡丹，就是印上去的！ 　　最为耀眼的是，女子身上的衣服竟然在灯光下泛着光！ 　　天啊！ 　　这是什么布料？竟然还会泛着光！ 　　闪出的还不是单调的一种颜色，而是如同彩虹一样绚丽的七彩之色。 　　女子仅仅往门口的灯光下一站，一时之间，整个宴会厅都仿佛失去了颜色，只剩下女子一人而已！ 　　所有男人都快醉了，明明没有喝什么酒，但每一个人都像是喝了几两二锅头一样，满脸醉醺醺的。 　　而所有女子的后板牙都要酸掉了。 　　“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 　　干巴巴的三个字，直接把她们内心中的所有情绪往出勾住！巴之不得把那个女子身上的所有装饰把拉下来，然后往自己的身上穿上去。 　　“叫你不要穿吧！你看看，待会儿要是有人把你衣服扒了，我可不管啊！” 　　沈晨自然而然地被忽视了，可他本就性子淡泊，不会在意，但看着那么多男人定死在罗巧儿身上的目光，心里总不是个滋味。 　　罗巧儿含笑，缓缓对宴会厅里的众人点头，但牙齿缝里却挤出一溜儿字来，“不如此，不知道多少女子要告诉你她们的住址了吧？哼！” 　　沈晨无奈地摇摇头。 　　这是后世那种会泛光的彩虹布料，本身就是高级货色，在日常生活中根本看不到，没想到罗巧儿在抱怨没有衣服穿的时候，沈晨抱着她在电脑面前一通海选，她当场就被这一套衣服迷住了，直接就陷入迷离无法自拔。 　　不管沈晨如何说这样的衣服其实不好穿，估计还不透气，但一个被迷离了眼睛的女人哪里会在乎啊！ 　　使出了七十二般变化，直接睡服了沈晨。 　　沈晨没办法，只好答应。 　　果然，一出场，罗巧儿成为了整个宴会的核心，就连沈晨这个刚刚还被所有人挂在嘴边的神仙，这一场宴会的主办人都没能抢得过她的光芒。 　　“那个女人是谁？” 　　“仙师的伴侣？那个幸运的大唐女子？” 　　“呵呵！只是一个幸运的女人，怎么就配穿那样的衣服！” 　　“哼！换做是我，我也能和她……不，比她还要耀眼！” 　　…… 　　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强的，强到甚至可以不管任何的身份和地位！ 　　不到一会儿，罗巧儿就被针一样的眼神吓坏了，仅仅捏着沈晨手臂不敢动。 第646章 答题思路 　　沈晨哈哈大笑，“知道什么叫做来自女人的妒忌心了吧？” 　　出门前，沈晨就再三问过罗巧儿，却不确定要这么骚包？ 　　沉浸在新衣服的美妙中的罗巧儿义正言辞地说，这是为了让沈晨多一点面子，免得被其他国家的皇室成员看轻。 　　但此情此景，却叫罗巧儿浑身都不自在，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连连摇头，小声地道：“不敢了，不敢了，以后会规规矩矩的了。” 　　平庸，很多时候其实是一种智慧。 　　罗巧儿的光彩夺目，瞬间把宴会厅里的目光集中了过来，作为主角，沈晨的光环自然不会轻易被剥夺，相反，在这样的场合之中，罗巧儿的光彩夺目更多的像是沈晨身上的配饰，能增加沈晨的外表美感，却无法直接抹除掉沈晨的存在感。 　　沈晨的相貌在后世算不上小奶狗，更说不上小鲜肉，但后世的人体骨骼和大唐时有着巨大的差别。 　　沈晨在后世看到过电脑模拟的唐朝时期的人样子，一眼看上去是印象中的中国人，但是，面部骨骼的宽窄和颧骨的高低，使得唐朝人具有着和后世人巨大的差别。 　　经历过一千多年修缮的面部轮廓，在唐朝时期的人眼里也很奇怪，但是，却具有一种天然的修缮美感，也更加流线，更加如刀削，而不是觉得丑陋。 　　当所有人把目光从罗巧儿的衣服上抽离出来，转而放到沈晨脸上的时候，人们的惊讶声再一次响起。 　　“天啊，仙师果然姿容甚伟！” 　　“姿容甚伟这个词就是为仙师准备的！” 　　“原来这就是神仙，不单单有本事，样子也要长得好看。” 　　…… 　　“哼！泉男生，你不是说唐人神仙是麻子脸吗？你看看，如此俊美的人儿能是麻子脸？你眼睛里有麻子是吧？” 　　阿道兰抓住机会，狠狠讽刺泉男生，心里一个劲地那叫一个爽快！ 　　“哼！别高兴得太早！”泉男生很想威胁阿道兰，看看他知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可话到嘴边，突然感到后背心一阵冰凉，环顾之下，发现竟然是一双双莺莺燕燕们恶毒的眼睛，正恶毒地盯着他。 　　“妇、妇人之见！长得好看就能为所欲为吗？” 　　当下就有莺莺燕燕异口同声地回答他，“不错，长得好看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长什么样？居然敢埋汰仙师？” 　　“就是，打死这个不要脸的！” 　　“哎呦！别打别打，我认了还不行吗？谁踩我脚了？哎呦，别扯衣服，别扯衣服！” 　　…… 　　沈晨这次还是第一次正在地在外国人视野里出现，之前哪怕是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百姓们的视野里，却也没有直接对着外国人过，外国人也没有谁有那个运气，能够直接和他接触。 　　他就像动物园里的国宝，到了为过争光的时候。 　　“参见唐人仙师！” 　　与国宝一样，沈晨哪怕一句话也不说，都能得到外国人的追捧。 　　沈晨和众人见过礼，按照宴会的传统，需要沈晨坐上主位，然后说一些开幕词，动了第一下筷子之后，宴会才叫正式开始。 　　但今天沈晨玩了个花样，没有用大唐的风俗，而是用后世自助餐的模样，中间一条长桌上摆满各种食物，周围围上一圈卡座，众人可以随处活动，三三两两地到卡座上深入交流。 　　这样的方式如果弄给大唐人，不被说成没有教化才怪，但对于外国皇室这些对大唐的礼仪充满了向往，但是却又不是特别精深的皇室成员来说，这样反而让他们松了口气，并不感觉特别的难受。 　　沈晨在众人的掌声中走到最前方的一个小台子上，迎着各色服装，各色皮肤的人群，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等待了好久，这才压压手，示意众人安静一下，他有话说。 　　待得掌声终于平息，沈晨笑道：“欢迎各位外国皇室成员的到来，希望我没有招呼不周。” 　　简简单单的开场白，让场面顿时温和了起来，唯有一人，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衣衫七上八下地挂在身躯上，恶狠狠地盯着沈晨。 　　沈晨愣了一下，这人谁啊，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跟他有什么仇什么怨？ 　　懒得管这些，沈晨接着说道：“相信大家都知道今日为何要聚集在这里，我也不跟大家拐弯抹角，直接讲重点，讲完后，再让大家好好地玩耍。” 　　“竟然如此直白？” 　　外国皇室众人知道唐人的仙师有个劈好，就是开门见山，但一直都是水中望月，雾里看花，并不清楚。 　　今日一见，竟然直接就说到众人最关心的事情上，当下愕然愣住的同时，不由得生出巨大的好感。 　　“还请仙师解惑！” 　　众人俯首请教。 　　沈晨笑了笑道：“相信大家都是为了考试而来，考试的大纲其实就在《十万个为什么》之中，大家也不用怀疑我会从什么地方选一些乱七八糟的题目。” 　　听沈晨如此一说，众人的心算是放下半个，有人道：“可是神仙大人，人人都知道考纲及时《十万个为什么》，那为什么那么多人看《十万个为什么》，偏偏能考取的人却那么少呢？” 　　沈晨笑道：“这是因为，我不可能直接把题目写得和《十万个为什么》上的题目一模一样，你们要学会从众多的文字之中找到考试的脉络，并精选和提炼，然后加以自我的猜测和推断，如此才能学会如何答题。” 　　沈晨的话放在后世就是废话，任何一个经历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人都能知道。 　　简而言之，课本就是课本，但考试的题目难到连编写课本的人都不一定做得出来。 　　这就是精选提炼和找脉络。 　　“万变不离其中，无论题目如何改变，用到的毕竟都是《十万个为什么》里的内容，或许会玩来绕去，或许会扩大，或许会浓缩，或许会把四五个知识点放在一个题目里，但是，绝不会超纲，绝不会出现《十万个为什么》这本书上没有的东西。” 第647章 自认不如 　　沈晨说的这些，基本上已经和划定考试范围没有区别了，但是，自古以来，人人都知道要考哪些内容，但最后能够考得好的却从来不是每一个人。 　　这就关系着两个方面，一个是运用问题，比如，我知道一加一等于二，但当题目问一加几等于二时，我就发懵，这就是运用。 　　第二个则是临场的发挥问题，有的人也并不知道一加几等于二，但在考试的时候却能够鬼使神差地写出一加一等于二，“碰巧”就对了，这就是所谓的临场发挥。 　　第一类是可以通过死记硬背解决的，但第二种就是单纯的天赋。 　　天赋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偏偏就是存在，后世很多家长和老师不承认自家孩子就是个不会读书的，总觉得孩子不努力，但其实，孩子在这方面就是没有天赋，说一千道一万，也不是智商有问题，而是在学习上没有机灵劲儿，没有灵活运用的那灵犀一点。 　　这就是在学习上的不平等，不靠后天，就看先天。 　　在场的人都是各国皇室中的佼佼者，就连阿道兰这种人也是通过许多手段才把自己弄到这个宴会当中，不可能是傻子，更不可能是蠢货。 　　他们都是经历过一定规模的学习过程的，没有人不知道这一点。 　　哪怕沈晨不说，他们从大唐人嘴里也能知道考试考哪些内容，可他们偏偏就是没办法考出来，就是因为以上两者的关系。 　　于是，当场就有人问了相关的问题。 　　沈晨露齿一笑，“我听明白了你们的意思，所以才有我今天来的事情，对吗？” 　　温和的话音带着“替你着想”的安慰，一下子就收拢了众人的人心。 　　“原来唐人神仙所来当真是为我等解惑的！” 　　“天啊，这就是神仙啊！” 　　“不愧是神仙，大公无私，此种精神，实乃值得我辈学习！” 　　“一名神仙也是如此，天啊，粉了粉了！” 　　…… 　　众人的反应没有出乎在场大唐人的预料，身为唐人的神仙，沈晨竟然可以对外国皇室的考生进行考试方面的解惑，提高外国皇室的过关率，不得不说，这完全就是一种点亮自己，温暖他人的举动。 　　一些酒楼的小厮不以为然，觉得沈晨这是厚此薄彼，一些则愤愤不平，还有一些则为沈晨的高风亮节感到荣幸……众生百态，不一而足。 　　而唐人越是愤愤不平，各国皇室们就越加脸上有光，证明沈晨所说的内容并不是迫于压力糊弄他们。 　　沈晨道：“要想解决灵活运用和临场发挥的问题，其实很简单，就是开窍！” 　　“开窍？”各国皇室又愣了，“难道我等并不开窍，天生脑袋有问题？” 　　沈晨指指自己的脑袋，又指指自己的心，脸上的表情令人琢磨不透，“脑袋的开窍很难，天生占据大多数，但是，心灵上的开窍却并不难的，难的是做与不做，用不用心去做。” 　　各国皇室还没从第一句话的失落里回过神来，就又在第二句话中情绪达到了巅峰。 　　“要想在心灵上开窍，就需要去认认真真地做题，不会做没关系，每做一题，都问自己一个为什么，并且弄懂弄明白，哪怕不懂不明白，也要死记硬背，遇上类似的题目就可以直接套用。” 　　“听起来很简单，但想要做到，却需要付出比别人多十倍，甚至一百倍的努力，很苦很苦。” 　　“能不能获得收获，看的也仅仅只是努不努力，用不用心而已。天长日久积累下来，自然而然就会形成条件反射，会做相同的题目了。” 　　后世的教学方法哪里是唐人这种粗狂的死记硬背和看天赋可以相提并论的？ 　　后世为什么可以硬生生把一个智商在线却不愿意读书的人培养成一个具备基础知识的成年人。 　　对天赋的开发就是其中重中之重，而天赋的开发中，所采用的题海战术则是至关重要的一项。 　　沈晨的话深入浅出，尽管没有直接说题海战术四个字，但所有人都明白了沈晨的意思，就是想要考得好，就要多做题，并且把所有做过的题弄懂，弄不懂也把解题过程硬生生记住掉。 　　如此一来，倒是很多人恍然大悟。 　　但沈晨今天来可不是如此简单就结束的，他要的是捧周小贤上位，让泉男生拜入周小贤门下，从而把周小贤推动到高句丽的高层之中去。 　　于是，他莫名地摇摇头，叹息一声，“可惜，我在仙界时间太久，对凡人的努力并不能做出相应的判断，而且，也需要避嫌，哪怕亲自教你们如何考试，也无法对你们的成长程度了解透彻，也就对解题的思路没办法从凡人的角度出发，想要给你们普及也没有多少能力。” 　　这话说得，若是不了解还真当真了。 　　大唐皇室能考进那么多人去，聪慧无双的武媚娘都没办法，但沈晨靠着一套《三年模拟，五年高考》，以及亲身教学，就把李治、高阳几人送到了学院，其中还包括一个脑袋不太灵光的李象。 　　这是不会、不懂？ 　　沈晨典型地在退避。 　　可各国皇室不知道啊，即便知道，也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其中的关联，于是他们当真了！ 　　“啊？连唐人的神仙也没办法教导我们吗？” 　　“那我们如何考试啊？” 　　“凡人和神仙的区别如此之大吗？” 　　“废话，不然的话唐人每年十数万人考试，能考入的也不过区区几百人！” 　　“那我们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刚刚还一副爹死娘死的沈晨却展露一笑，冲着缩在人群后面的周小贤露齿一笑，“我说小贤，你也别私藏了，我看你大可以弄个公开课，给大家都讲讲，毕竟，天下万民是一家，你也不能厚此薄彼啊！” 　　“嗯？” 　　在场的皇室愣了一下，整个场面就像被捏住脖子的鸭子，刚刚还嚣张地张开翅膀嘎嘎乱叫，忽然就没了生气，翅膀也软拉拉地趴着不动弹了。 　　“仙师的意思……难道是……” 第648章 威胁 　　唰唰唰！ 　　一连上百道目光齐刷刷地顺着沈晨眼神落定的看向身后。 　　“难道是那个三碗不过岗的小厮？他在教学考试方面，比仙师还要厉害？” 　　“天啊！我们究竟错过了怎样的存在啊！” 　　呜呜哀嚎声中，所有人的念头都差不多相似，尽管沈晨没有明说，但作为一个神仙，能够说到这般地步，其实已经和自愧不如没有什么区别了。 　　什么叫做周小贤不要私藏，摆明了就是自己不如周小贤，所以只能换个说法，以此为自己挣点脸面了嘛！ 　　任凭猜测声嗡嗡作响，沈晨只是微微笑着，嘴角勾勒着一抹浅浅的笑容，在他阳光板温和的脸上有一种讳莫如深的感觉。 　　周小贤感动得都快哭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生疼，那一道道目光就像一道道冬日里的阳光似的，炙烤得他浑身冒热气。 　　“没想到没想到仙师竟然为了我可以做到如此地步！仙师怎么可能有不会的！明显是贬低自己抬高我啊！仙师啊仙师，您要我如何报答，如何报答啊！” 　　在他身边，是一直以学生自居的苏我入鹿三个倭国皇室，见自己的老师竟然是连仙师也自愧不如的人，眼中的神情直接从以往的尊敬变成浓烈如火的崇拜！ 　　倭国人本来就对强者有着谜一般的尊崇，听得沈晨如此一说，更加兴奋道无以复加，不自觉地向周小贤身后靠近了几步，下巴高高抬起，走动的过程中两挑胳膊甩得很开，三个人而已，竟然走出了三十号人的气势，给人一种……想揍他们的冲动！ 　　“倭国人……呵呵……便宜他们了！” 　　“想办法把周小贤郎君抢过来！” 　　…… 　　倭国人简直就是神一般队友的存在，沈晨还想着再添两把火，没想到他们的存在立刻指引着所有人往争抢周小贤的方向而去，倒是省了他不少事。 　　“小贤啊，你身边那三人便是你收的弟子吧？” 　　周小贤恭恭敬敬地把身体弯成九十度角，没人看得到他的面部，众人只以为他在回应沈晨的问话，却没人看见，他的泪水已经染满了脸庞，若不是把腰杆弯下，很有可能被别人发现。 　　苏我入鹿三人听到沈晨询问，顿时惊慌所措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连手脚也不知道怎么摆动。 　　他们很骄傲，他们在私底下也没说谈论这位唐人的神仙，但是，当这位真正意义上的神仙把注意力放到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发现，他们竟然不可名状地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种凡人对待神灵的卑微！ 　　那是一种尘埃面对苍天的渺小！ 　　没有声音，没能做别的动作，噗通一下，三人直接直通通地跪下，然后两手放到额头，噗的一声闷响之中，脑袋重重地砸到地上。 　　矮小的他们背脊微微拱起，微微拱起的背脊剧烈地颤抖，颤抖的背脊配上宽宽的倭国唐服，便似一只见到天敌的乌龟，唯有将自己的四肢和透露蜷缩起来，才能找到一点点安全感。 　　当生死仇敌跪伏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感觉？ 　　沈晨心中一片激荡。 　　那是一种爽到无法无天的飞天之感！ 　　只觉得整个人都升华了。 　　与此同时，没来由的心底却是一酸，来自后世的灵魂在这一跪之下，竟然一阵颤动，似被一把重锤狠狠敲了一击，心脏跳动得把胸膛也连带着震动起来。 　　“你们很幸运啊！遇上的是一个唐人。” 　　若老子不是唐人，还由得你们跪拜？呵呵，不把你们连同民族一起连根拔除，老子就不姓沈！ 　　沈晨的言下之意没人知道，只不过幸运两个字被听了出来，皆是点头认同。 　　“可不是嘛，若是没有遇上周小贤郎君，还能由得他们拜师？呵呵！” 　　“幸运总是会降临的，那为何不是我们啊！哎……” 　　“只能怪当初被阿道兰耽误了，要不然现在幸运的就是我们了！” 　　…… 　　同样恰柠檬的阿道兰忽然背脊一凉，发现无数人把目光落定在了他的身上，一阵迷茫，“咋、咋了这是？” 　　沈晨默默地把目光放到最后面，今天真正的主角泉男生一副要把人吃了的模样，恶狠狠地钉在周小贤的身上。 　　“是我的！是我的！应该是我的！倭国人！呵呵！我记住你们了！” 　　一直对周小贤不感冒的心态在这一刻全然崩塌了！ 　　泉男生实在没想到，一个区区的小厮竟然有如此大的能量，不仅有着无双的本事，更是强大到连神仙也要自认不如。 　　当此时，他再也保持不住淡漠的本心，只能如同一叶扁舟，在所有人营造的羡慕嫉妒的汪洋之中随波逐流。 　　呵呵，成了！ 　　沈晨收回目光，重新放到三个倭国人身上……再加一把火吧，帮助一下周小贤，也出出一口恶气。 　　“既然已经拜了师，你们就应该好好学习，要一生恭敬，千万不要想着欺师灭祖，若是想着学会了本事就要玩以下克上那一套，我敢保证，我会把你们的尸体研磨成碎片，埋到你们皇宫的废墟里！” 　　恶狠狠的话语如同千斤大锤一般，狠狠砸到了苏我入鹿三人的身上。 　　倭国自从诞生的那一天起，一个叫做“以下克上”的传统和文化就在他们的文化中滋生，就连后世的他们都不知道这个文化传统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有人研究是从圣德太子依照隋朝的制度打造倭国制度的时候，有人又认为是从遣唐使带回了唐人的文化之后，还有人认为是在千百年来一直被中原文化压制的过程中，不屈奋斗的心理渐渐产生的。 　　但是，这就是一条独属于倭国人的文化传统，早在一开始的就已经在他们的历史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 　　苏我入鹿三人本已经颤抖的背脊更加疯狂地抖动，他们没想到唐人神仙竟然对他们了解得如此之深。 　　说实话，若非沈晨故意提出来，他们的意识深处确确实实有着要强大超过周小贤的意思的。 　　可既然这是神仙在发话，他们只感觉一阵强烈的寒意袭来，竟是两股之间阴湿一片，腥味扑鼻。 第649章 现行问题（一） 　　好卑微啊！ 　　苏我入鹿三人知道自己很可怜、很卑微，可是他们却丝毫也提不起一分一点的反抗情绪来。 　　只因为，这是唐人的神仙，自古以来，所有国度历史记载中，唯一真正存在于现实的神仙亲口说的！ 　　不，不是说的，而是威胁的！ 　　“不、不、不、不、不敢！” 　　“我们定然对周师恭敬有加，一生侍奉，绝不、绝不以下克上！” 　　…… 　　颤抖的声音很大很大，就像要震破耳膜一样，就像是唯恐沈晨听不见，从而招受灭顶之灾一样！ 　　“说而已，谁不会？只看你们以后的行为了，用时间来证明你们的忠诚吧！”沈晨冷冷一哼。 　　苏我入鹿三人反而觉得浑身一松，就像《西游释厄传》里那只终于等到紧箍咒终于拿下来的猴子。 　　“小贤啊……”沈晨把目光稍稍一抬，落到旁边的周小贤身上，他才是今天的主角。 　　“我觉得你还是要悠着一点，若是把你的真本事统统交了出去，怕是大唐皇家学院就要变成各国皇室的留学学院了！哈哈哈哈……” 　　这话看起来是让周小贤不要教给各国皇室本事，其实谁都听得出来，只不过是沈晨善意的玩笑，众人跟着哈哈一阵笑，心中也是当真高兴不已。 　　依照沈晨这句话的意思，各国皇室都可以拜周小贤为师，而不像现在这样只是倭国人拜师而已，当下，便有一堆人往周小贤的身边挪去，只等沈晨讲话一结束，就扒拉着周小贤拜师。 　　一直弯腰的周小贤强制按压下心里的感激，并在抬手施礼的同时，悄悄把脸上的泪水擦去，用三分开心，三分玩闹，还有四分恭敬的声音说道：“仙师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凡人，哪怕会一点仙界知识也算不得什么，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最后还要看他们自己。” 　　沈晨听了，又是哈哈一阵笑。 　　所谓话多不甜，说到这里，其实事情已经落定了，剩下的就看周小贤几人自己的操作了。 　　沈晨也不废话，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恭维话，彻底奠定了周小贤在外国皇室中的高手地位，转身就下了台子，带着罗巧儿，在众人的感恩声中走了。 　　在走出去的瞬间，宴会厅里爆发出一阵几乎要把房子都掀翻掉的争抢声，而沈晨的目光最后看到的，是泉男生把挡在身前的十几个别国皇室成员连踢带踹地弄翻在地，然后一把将周小贤扛起来，如同抢了压寨夫人似的，扛着向宴会厅另外一道大门跑去的身影。 　　“噗嗤！”罗巧儿也瞧见了这般清醒，忍不住一下子笑了起来，顿时笑面如花，满堂春色。 　　“你个坏蛋！”罗巧儿狠狠一指点在沈晨的腰间，疼得沈晨龇牙咧嘴。 　　“冤枉啊！他们自己对号入座，我又能如何？”沈晨小声地辩解道。 　　罗巧儿狠狠地剐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这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哼！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仙师！ 　　…………………… 　　有沈晨出面，对周小贤的炒热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当天晚上，正在晚自习里批改作业的沈晨就接到了百骑人员的禀报，泉男生把一堆外国皇室揍成了猪头，然后自己也变成了猪头，最后再周小贤等人的有意纵容下，当场拜了周小贤为师，并且严厉警告别人，不得再拜周小贤为师。 　　一时之间各国皇室怨声载道，直接组成反高句丽联盟，连阿道兰也加入了进去，威胁泉男生交出周小贤，但效果寥寥，做贯了老大老二的高句丽人表示根本不在乎，哪怕打一战也大无不可。 　　于是，各国皇室组成的联盟准备明天前去拜见唐人的皇帝，希望官方出面，把泉男生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 　　“你们陛下那边通知了吗？”沈晨问那名百骑。 　　百骑回答道：“请仙师放心，陛下已然知晓了一切，明日会按照仙师所定的计策，假意公平公正公开，实则两不相干，故意激化各国皇室和高句丽的关系。” 　　沈晨点点头，“具体的事情就不用和我说了，你们陛下玩这种套路那是高手中的高手，全天下能比他还会玩的人不会超过一个巴掌，让他自己处理吧！” 　　百骑：“……” 　　在皇帝陛下最忠诚的百骑面前说这样的话真的好吗？ 　　百骑一阵发愣，显然是个新人，并不了解沈晨和李二的关系。 　　解决了这一件事，沈晨顿时感到浑身一轻，接下来唯一能做就只有等待了。 　　等待事态继续发酵，等待高句丽众叛亲离，等待泉男生走投无路，等待泉男生自己上门求大唐帮助。 　　在历史上，泉男生这个家伙在高句丽的内斗中失败，被两个弟弟联手赶出高句丽，满腔怨恨的他直接调转枪口，成为大唐的带路党，领着大唐的军队把高句丽灭了，还把两个弟弟亲手杀了。 　　这样的一个人沈晨不相信在这一世不会重蹈覆辙，或许在他大唐有意为之之下，会比原定时空更加背叛得彻底。 　　“接下来就看周小贤他们自己了！” 　　依照沈晨和李二的意思，各国皇室还是要给几个名额的，问题是在考试这件事情上，他们能帮上忙的地方很少很少。 　　时至今日，大唐皇家学院的招生考试已经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制度，由不得任何人在其中做手脚，哪怕如同后世那般“代替”“替换身份”也根本做不到。 　　关键还是要看各国皇室自己的本事。 　　沈晨只希望各国皇室里能出几个天才，有本事考进来，如此也不会往外界认为大唐对外国皇室公开考试只是一场骗局。 　　第二天傍晚，李二来了，满脸疲惫，却换心欢喜地道：“小神仙啊，万事搞定，现在就看你这边的意思了。” 　　沈晨正在做饭，一边端着超过翻炒小炒肉片，一边对窗外的李二说道：“想办法让铁道那边尽可能地快一点，你等不了，我也等不了，最好两年后就进行最后的征伐。” 第650章 现行问题（二） 　　李二眼睛底下精光一闪，兴奋起来，“你终于决定灭高句丽了？” 　　沈晨白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没有灭高句丽的意思。” 　　李二嘿嘿傻笑，“我说错了，我说错了，是你终于下定灭高句丽的时间了？” 　　沈晨点点头，“仙界那边又出了点问题，需要尽快把高句丽搞定，为的是在征伐高句丽的整个过程里，把蒸汽动力在大唐全境铺排开来。” 　　原本兴奋的李二顿时就感觉浑身都不好了。 　　一说到仙界的问题，他就觉得自己像极了一头驴子，被仙界的鞭子无情地鞭挞，死命地赶着往前走，如果他想稍微休息一下，脚都还没歇歇，一大根棒子就把他脑袋砸出一脑袋包包来。 　　“又怎么了？仙界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了？” 　　李二的话音里充满了抱怨，沈晨不相信这家伙不知道系统能够听到他的声音，这是故意念叨给系统听的。 　　沈晨没回话，故意给系统一个机会，想看看系统有没有话对李二说。 　　哪知道他等啊等，都做好传话的准备了，结果系统愣是屁都没一个，摆明了不想回答。 　　这个时候不出声音，反而让人反感，那种感觉完全就是我让你干你就要干，罗里吧嗦干什么？只管让人干，不想负责！ 　　像极了渣男！ 　　沈晨耸耸肩，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该打的战还在打，只不过因为这段时间的进步，过程还算顺利，没有颠覆性的失败，也没有酣畅淋漓的胜利。” 　　李二鄙视地瞪了沈晨一眼，他听懂了沈晨的意思，那就是：事情就是这样，反正你也不用问什么，只管往前走就是了。 　　“目前大唐最大的工程也就两个，一个地下发电站，一个铁道建设。” 　　“地下发电站的地面建筑已经竣工，等待着最后的验收就行，最多再有一个月，试运行没有问题就可以投入使用。” 　　“铁道建设方面，东面登州到洛阳的铁路已经分成三段开工，北面登州到幽州的铁路也进行了勘测，只等最后定点就行，至于长安到洛阳的铁路，已经竣工，只不过还需要等等两个站点的人员培训，这方面急不来，铁道塌了还能建，人员培训不足容易出大事。” 　　李二向沈晨说着目前大唐两个工程的进度，这两个工程经过一年多的建设，基本上都到了最后的验收和试运行阶段，想来不久的将来，来自蒸汽时代的火车呜呜生就会在大唐的上空唱响，而大唐的夜晚也将从此告别漆黑。 　　“李治他们不是弄了个有轨电车吗？怎样了？” 　　沈晨一般不关注原动力之外的东西，毕竟，原动力还是一个文明发展中最重要最核心的部分，其他的任何事物，都是在原动力制作出来之后的使用过程。 　　不得不说，大唐人的脑子经过开发之后，还是非常灵活的，在李治对沈晨说有轨电车之前，沈晨都没想过，仅仅在影视剧里见过的这玩意儿会出现在他的现实生活里。 　　在他想来，直接弄成八个轱辘的电力汽车，不用在铁轨上行驶不是更香吗？ 　　哪知道大唐人等不了汽车安全中最重要的轴承达到合格标准，为了推动全身“劣质”钢铁搭建起来的铁盒子，直接上马有轨电车，实在是令他汗颜。 　　李二道：“已经正式开通了。” 　　沈晨好奇道：“效果如何？” 　　沈晨原以为不论怎样，对于自己儿子的功绩，李二要么防备得厉害，要么高兴得厉害，没想到李二却是冷冷一笑，嘲讽道：“好什么好？才第一天试运行，就因为老百姓太过好奇，把电车围得水泄不通，愣是花了一天的时间才绕了长安城一圈，就这，还伤了数百人。” 　　沈晨皱眉道：“百姓们喜欢围观应该是在预料范围之内的事情，李治那小子没理由不加以防备吧！” 　　李二道：“是啊，是个人都知道这般新奇玩意儿，百姓必然会围观，一不小心就会发生各种事故，可偏偏那小子和他的东宫属臣，不知道被猪油蒙了什么心，竟然觉得汽车都已经满街跑了，百姓们就不会觉得好奇了，结果只抽调了府衙的不良人维持秩序，一下子就把天捅破了！” 　　沈晨两个眼皮子趿拉了下来，无语。 　　“这个白痴！”沈晨撇撇嘴，“汽车能和电车相提并论吗？别看他们都是车，但汽车目前来说完全就是奢侈品，尽管百姓们都能看得到，但毕竟和他们距离太远，看得到摸不到，更别说买到和用到，自然只当个乐子。” 　　“可有轨电车却是便民工程，说白了就是所有老百姓都能用上的东西，又能看又能用，还是仙界的产品，能不兴奋才怪。” 　　李二撇嘴道：“可不是嘛！这种傻事，也就他做得出来！还不如当初高明的……” 　　说到这里，李二顿时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李承乾终究是李二跨不过去的坎，每每说起李承乾，李二心里都是五味杂陈，根本不是滋味。 　　说是恨也好，爱也好，恨其不争也罢，哀其不幸也可，总归现在是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落定了。 　　“高明有消息吗？”沈晨不好多说什么，更加不会刻意地把李治和李承乾相提并论，他又不是棒槌，不可能拿刀子扎李二的心窝子。 　　李二叹了口气，摇摇头，“他一走已经快两年，音讯全无，是生是死，是死是活，一概不知。” 　　沈晨想了想，开解道：“没事，再等两年吧！从登州出海，沿着北边海岸线一直过去，穿越整整一个太平洋，何止十万里，比玄奘西游还要远，他们又没有海图，全靠自己探索，保不齐还会走错路，两年能到就算不错了，再有两年回来，来来去去四年，算不得奇怪。” 　　当初哥伦布发现美洲也花了很长时间才走了来回，更何况李承乾当时去的时候，海船还没有现在大唐海船厉害，路上再耽误一点时间是正常的。 第651章 扳回一局 　　李二长长地叹了口气，摆摆手，“罢了罢了，他自己的命他自己做主，孩子长大了，总会有自己活着的方式。” 　　“不说他了，你说说考试的事情。” 　　沈晨知道李二其实是还害怕听到李承乾的消息，难说就是天人永隔，现在这种没消息的情况，其实也算是最好的消息了。 　　“考试有什么好说的？”沈晨没好气地道，“到了现在这一步，不也是一样等着就行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利用这次考试，把泉男生搞过来。” 　　李二皱眉头道：“你一直说泉男生会背叛高句丽，成为我大唐的马仔，但是，我仔细想过，这事并不靠谱。” 　　沈晨道：“你是怎么想的？” 　　李二道：“泉男生在高句丽如同当今的李治在大唐，唯一阻挡他上路的仅仅只有泉盖苏文一人而已，泉盖苏文对这个大儿子抱着极大的期待，曾经说过，如同高句丽能够压制住大唐，那么，泉男生是唯一的人选。” 　　“因此，泉男生在高句丽的地位可谓固若金汤，尽管有两个弟弟在身后追赶，但只要泉盖苏文一天不死，泉男生就一天稳如泰山。” 　　沈晨仔细回想了一下原先历史，他发现，他认为泉男生一定会反，但根由仅仅只是泉男生之后所做的事，而他之所以造反，是因为泉盖苏文死后，高句丽出现权力真空，两个弟弟联手向他进行压迫。 　　而且，据一定的史料记载，两人联手后，其实都是处在下风，是他们抓住了一次机会，在泉男生游猎的时候，因病攻打，才用了一次诸如玄武门之变的手段，强行把泉男生拉到马下。 　　如果单论朝堂上的势力，两人联手也不可能是泉男生的对手。 　　“如此说来，其实想要争取泉男生的话，只有两个阻碍而已。” 　　沈晨道：“一个是泉盖苏文，只要他死，三子夺嫡，不乱也得乱；第二，则是他的两个弟弟需要一点勇气和胆量，在必要之时行必要的手段。” 　　李二点点头，“两个问题都不是人力可以推动的，关键是要看天时。毕竟，想要杀泉盖苏文，如同在大唐杀我一样，根本没有可能，而想要给泉男建和泉男产诛杀泉男生的勇气也很难，其中的挑逗引诱等等手段可谓难以衡量，并且还要足够多的时间进行游说，其难度实在太大了，稍有不慎就是全盘皆输。” 　　沈晨皱着眉头不说话，半晌才道：“有困难就要去解决，等待天时地利人和的话，还需要人干什么？我知道困难是很大，但是，高句丽礼教不通，存在于五百多年也并非教化之功，而是其特定的历史氛围。单论其中的政治斗争，比之大唐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还是认为，泉男生是可以争取的对象，甚至操作得好的话，能够成为我大唐攻取高句丽的马前卒的。” 　　“怎么可能？” 　　李二摇头微笑，“论仙界知识和技术，你是大唐第一，但论政治斗争的经验，我当你老师都是给你面子。别看高句丽好像一盘散沙，但他们的国祚存在了五百多年，自魏晋时期起便是东北一霸，国内政治看似野蛮，实则行而有效，国人也习惯了他们那一套。如若不然，泉盖苏文如今之势，又是由哪而来？” 　　沈晨反驳道：“你还是把目光局限在了现在的情况下，但我说的是可以去做，而不是一点也不做。仙界有句形容爬墙出轨的男女之间的俗语，叫做只要锄头舞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高句丽的形势目前看来却是铁板一块，可你也说了，只要解决掉两个点，泉男生就是会反叛，那么，我们为何不去做？” 　　沈晨一直觉得奇怪，原定历史上，李二和泉盖苏文的争斗着墨并不算太多，但从始至终都没有挑起高句丽内斗一说。 　　就像他现在所说的，都是等到泉盖苏文自然死亡，然后内部争斗，使得泉男生带着一个名叫高仙芝的家伙投奔到大唐，再由这两者完成了对高句丽的最后一击。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李二选择光明正大地和泉盖苏文对着干，而不是采用挑动内斗的方式？ 　　如果说是英雄相惜……反正沈晨是不相信的。 　　李二时期，突厥是被他玩内斗玩半残的，高昌是玩内斗玩半残的，整个西域里处处也都是被他玩内斗玩到半残的国度。 　　而且，他本身就是个玩内斗的高手就不说了，一人灭一国的王玄策更是玩这种手段的翘楚！ 　　沈晨就不相信了，如果玩内斗就能把高句丽弄残废，李二会不弄。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大唐在对高句丽的内斗方面，始终没有大的突破呢？ 　　现在当事人就站在面前，沈晨必须问一下。 　　把菜弄好，沈晨整了一盘花生米，和李二在屋外凉棚下坐好，几口小酒过后，问出了这个千古一问。 　　李二愣了老半天，举着酒樽，呆呆地看着沈晨，半晌才道：“你居然不知道？” 　　沈晨愣了一下，“是我问你，你居然反问我？” 　　李二道：“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你会不知道。按理来说，你不应该不知道吧？” 　　“我应该知道什么吗？”沈晨眉头又皱起来了。 　　他仔细地回想了一下，难道有什么地方是我缺漏了的？ 　　李二见沈晨半天没反应，终于发现，沈晨是当真不知道，突然之间，一股名为“雄起”的气息油然而生，抬着下巴，用高高在上的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晨，微笑道：“要不要我给你上一课？” 　　哎呀，来气了是吧？ 　　沈晨恨不得一脚把李二踹死，咬牙切齿地道：“说！” 　　李二调整了一下坐姿，如同沈晨给他上课那样，端端正正地坐好，然后清咳两声，用沈晨给他上课那样的语气，平缓而又充满哲理地把原因说了出来。 　　“知道为何能对其他所有国家玩手段，而对高句丽却必须光明正大的来吗？” 　　“废话！说！” 　　“因为！” 　　“说！” 　　“因为高句丽和大唐并非外族之斗，而是国家之争！” 第652章 本是一家 　　“嗯？” 　　李二给出的答案让沈晨狠狠地愣了一下，猛然之间，一下子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到李二微眯眯的眼神把沈晨看得发毛了，才忽然之间恍然大悟。 　　“我靠！原来是这个！”沈晨猛地起身，差点把桌子掀翻了。 　　李二连忙把桌子稳住，却被汤水溅了一身，气道：“你终于明白了。” 　　沈晨疯魔般地点头，道：“明白了明白了，原来是这个，原来是这个！” 　　李二的话很短，但其实已经说出了其中最关键的核心问题。 　　高句丽在后世研究中，一直当做由外族王朝建立的国度，从而理所应当地认为，大唐和高句丽就如同对待突厥等一样。 　　但是，从很多资料中可以发现，不论在后世的华夏既定疆域文化来看，还是从历史资料中的大唐时期来看，高句丽并非外族，而应该算作是华夏文明的一部分。 　　他不同于突厥，甚至连南边夜郎、大理都比他向外得多！ 　　首先是在地域上，高句丽所在的部分，早在汉朝时便是辽东郡，其中的国人基本都是汉人。 　　再从文化上来看，沿袭的都是中原华夏，而非自成一套体系的外族文化，和大唐完全就是同根生的关系。 　　尽管高句丽上层是非汉族，但在大唐时期来看，就相当于一个属于华夏文化的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而已，论文化根源，其实还是华夏本身。 　　如此说来有些绕，但如果用后世的大陆和湾湾来比喻就立刻清晰了。 　　两者本事同根生，唯一的区别仅仅只是上层建筑的不同而已，不能因为统治者有区别，就把两个地方当做两个不同的国家，顶着天，只能说是没有完全统一而已。 　　高句丽就是那一块大唐还没有大统一的地域！ 　　既然如此，那么，就不能用对待外族的方式去对待，否则，哪怕收了回来，也会饱受诟病，在统一后的民众百姓之间产生不信任。 　　只有光明正大地灭其国，才能得到整个华夏文化的认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沈晨翻来覆去地说着这两句话。被李二点出来之后，他才真正想明白了。 　　为何李治灭高句丽的时候，高句丽有那么多的带路党。 　　按理说，带路党尽管无法避免，但只要是外族进攻，那就不可能有大规模的高层参与！ 　　毕竟，仅仅从心理上来说，高层就有着天生的对抗性。 　　可唐灭高句丽的真实情况是，高句丽自己人带着大唐的军队把自己的国度给灭了！这就只能用“认同感”三个字来说了。 　　因为高句丽认同大唐，所以认为帮助大唐灭高句丽并不是什么罪过，顶着天是兄弟阖墙而已！ 　　“我靠！我到今天才发现！难怪你一副我理所应当知道的样子，合着是如此简单的道理！受教了受教了！” 　　沈晨心甘情愿地向李二道谢，若非今天李二把话说破，他真的是一直都没搞懂大唐和高句丽的关系。 　　李二乐滋滋的享受了一把被沈晨当做老师的爽感，眉飞色舞地喝起小酒，那得以的小模样看得沈晨咬牙切齿，可惜本是不如人，只好受着。 　　到了最后，两人还是没有定下究竟要不要强行把泉男生争取过来，成为攻取高句丽的马前卒。 　　李二不急，因为只要再等两年，铁道修好，物资完备，新军练成，高句丽就没有存活的希望。 　　沈晨也不急，因为他知道，高句丽的内斗早已经箭在弦上，哪怕没有泉男生，泉男建和泉男产也一定会有一个人走上不归途。 　　他们俩倒是不急，但是，另外一边，赵县令却急得直跺脚。 　　“周小贤这个混蛋究竟被掳到什么地方去了？” 　　三碗不过岗的那间密室里，赵县令急得团团转，一个劲地唉声叹气，头上的冷汗冒得宛若瀑布一样一个劲儿地往下流，整个人的颜色都快变成白色了。 　　“转转转，走走走走，你有完没完？找不到就是找不到，若是当真出了事，你转来转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老农在旁边的软塌上坐着，嘴上是在骂赵县令，但吹起来的胡子还是露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换而言之，若是他内心平静，以他什么都不在乎的性格，哪里还会对赵县令说这些？ 　　“师父，你想想办法，总不能这样一直等下去！” 　　织娘算是三人中最冷静的一个，身在百骑多年，她越是在乎周小贤，就越是会冷静地想办法。 　　老农叹了口气，道：“想什么想，必然是死不了的！我估计等到学院招生考试结束之后就会出现了。” 　　赵县令道：“这个泉男生简直不为人子！又不是名额有限，他不让别人占名额，这是全凭本事的事情，能考上就是考上了，考不上又有什么用？何必把周小贤藏起来，只为教导他一个人！” 　　说到这里，赵县令就生气，好端端的一个人，竟然在宴会之后就消失不见，除了被泉男生藏起来之外，实在没有什么可能。 　　而泉男生的做法，简直就是自私自利到极点！ 　　“其实这是件好事！”织娘想了想，从老农嘴里听到周小贤不会有事，顿时就变得极为冷静。 　　“我们本来就是要接触泉男生，并且打入内部，现在泉男生主动绑架小贤，必然是觉得小贤很重要，如此一来，先天上就有了优势，毕竟，仙师说过，求来的总比不过施舍的。泉男生如今如此做，倒是让小贤占有了优势，主动权也握在了手中。” 　　“问题是现在和周小贤没有半点联系，他要是有了情报，或者进行到哪一步，我们统统都不知道，如何能进行配合？”赵县令也终于冷静了下来，把注意力放到正事上。 　　老农狠狠地嗅了两口酒，沉思道：“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织娘和赵县令齐齐问道：“为何？” 　　老农嘿嘿一笑，老黄牙咧得忒难看，“因为这样一来，周小贤就没有暴露的可能了！” 第653章 假惺惺 　　“千万不要来找我！千万不要来找我啊！” 　　就在老农、赵县令和织娘三人为周小贤担惊受怕的时候，周小贤却是冷汗直冒，唯恐三人过来找他。 　　橘红色的阳光从狭小的窗户口透射进来，倾斜的光线仅仅在屋内对角的一张小矮几上铺上一层光晕，把矮几的纹路反射得几乎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数十盏油灯早被点亮出来，因此，尽管光线不好，但十多个平方的小房间里却是明亮得很，把地上厚厚一层写满了蝇头小字的草稿纸照亮得分毫毕现。 　　这是高句丽使节团深处，泉男生的卧室下，一个形同地牢的小屋。 　　人人都在问泉男生周小贤被他弄到哪里去了，整天不是堵大门追问，就是满长安的寻找。 　　毕竟，按理来说，泉男生作为一个外国使节团的人，他的行踪绝对逃不过任何人的视线，并且他没有胆量敢把周小贤囚禁起来，而且想要把周小贤的存活掏干净，他必须好好地伺候周小贤。 　　那么，他能看押周小贤的地方定然是生活条件很好的地方，否则，他难道不怕周小贤不理会他？ 　　眼看考试时间越来越近，关注于此事的人几乎把长安城的所有客栈、酒肆、食店统统翻找了一遍，就连最肮脏的底下流萤馆也每日里有人盘问，更加高级的场所就不用说，每天都有人潜藏其中，一边看着歌舞，一边喝着小酒，再在话语中向各种姿势中的女子们询问周小贤究竟在不在。 　　搞笑的，周小贤原本仅仅在外国皇室上层视野中的名气，被各国使节团这么一弄，整个长安城的娱乐场所都在流传着他的名字。 　　未见其人，却听其名。 　　“周小贤是哪位大儒？可否请来我们馆子里玩玩？” 　　如此话语完全成了最近娱乐场所的口头禅，同时也是使用最多的语言，其热度之高，硬生生把“换一批”斩落马下。 　　特别是倭国使节团三人，他们焦急地在每一个洗澡堂口，每一间青楼密室，每一处流萤场所，不辞辛劳地苦苦寻找，为此，每一天都要付出数十亿个细胞，堪堪把矮小但还算健壮的三人磨去了三层皮，变得又秃又细，甚至还有磨砂般质感。 　　外人见了，都能报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夸奖他们“求师寻道”的艰辛。 　　但是，却没人知道，泉男生给所有人都玩了一手“灯下黑”。 　　直接在自己卧室的下面挖了一间密室，为了防止挖出的沙土被人发现，每天都让所有使节团的人把沙子装在裤兜里，借口寻找周小贤的机会，外出时把沙土撒在大路上。 　　这个细节还被使团中一个小小的成员记载下来，然后保存在家族史中，千百年后，被一个白皮肤的作家看到，写到自己的小说里，然后被翻拍成电影，常年占据全球最佳影片第一名，成为了经典中的经典，生生不息。 　　“这个白痴！” 　　周小贤恨不能把泉男生的脑子挖开，看看里面是不是长了肿瘤。 　　“全长安现在都是水泥路，哪来那么多的沙土，别人看不出来，百骑那些家伙个个比贼还精，别说多了一层土，就是水泥路上刻画出的条纹被车轱辘碾过都看得出来，找不到我才怪了！” 　　可以说，周小贤现在比泉男生都还担心他被找到。 　　一旦找到，也就意味着泉男生被发现，一旦被发现，也就有被泉男生察觉的可能。 　　对于情报和卧底工作来说，任何一点点的错漏都是不能的。 　　现在泉男生把他“金屋藏娇”，周小贤巴之不得如此，如此才是深入泉男生圈子的机会，若是发生意外，相当于所有工作前功尽弃，实在太冤了。 　　“但愿他们哪怕发现后，也别来找！” 　　周小贤不怕老农想不到，就是害怕织娘太过想他，或者赵县令那个王八蛋又自以为是，以为所有东西都掌握在他的手里，从而影响大局。 　　“可是，我也不能完完全全不和外界联系，否则，一旦出现棘手的事情，想要找人帮忙都找不到。” 　　“问题是这个家伙现在除了亲自来听课，以及三餐之外，根本不让任何人和我接触，就连他们自己人也根本不知道这间屋子究竟挖出来干什么，我对外的窗口就只有头顶上这一小道窗口，又是在使馆深处，实在没有可操作性，怎么办呢？” 　　就在周小贤冥思苦想的时候，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小屋外响起了锁链被拉扯，然后锁子被打开的声音。 　　“哈哈，老师，今日天气晴朗，外面热得人都要不成了，您倒是好，身在密室，这个凉可是舒服得很啊！” 　　房门打开，露出了泉男生那张粗狂的络腮胡子的脸，张口哈哈地笑着。 　　周小贤没好气地道：“我觉得我跟你换一换更好！” 　　泉男生顿时吓了一跳，神情中假惺惺的模样只要是个青楼中的小厮都能分辨得出来，实在拙劣得很。 　　泉男生哑然道：“老师啊，您可千万不能如此说，外面坏人可多了，而且环境又乱糟糟的，实在不是您这种大儒可以安心治学的地方。” 　　他指着周围的家具道：“您看看这里，笔墨纸砚应有尽有，环境又安静，您定然文思如泉涌，能做多少惊世文章啊！千古留名，难道不比什么都好吗？” 　　周小贤被他气笑了，“对啊，红袖添香更好，我觉得你还少了一样。” 　　泉男生惊恐地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色字头上一把刀，女人是刮骨的陌刀，可万万不能沾。” 　　“那你还夜夜笙歌？”周小贤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这几天天天歌舞升平，你以为我听不见？你这就叫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哼！” 　　泉男生叫屈道：“老师啊，您可千万不能如此想啊！我可是为了您好啊！那么多的坏人天天来找您，若不是我每日里用美色和酒水阻止他们，他们还不把您的皮都给扒下来？我这可都是为了您好啊！” 第654章 肉麻反胃 　　“意思是我在这里你没有扒我的皮？”周小贤冷笑道。 　　“哪有啊！”泉男生委屈得跺脚道：“我把您供起来拜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扒你的皮呢？” 　　周小贤不说话，就是看着泉男生，就是臊着他。 　　看着看着，泉男生脸红了，尽管他性格霸道，但能够睁着眼睛说瞎话是需要天赋的，没有人能够在没有天赋的时候做成一件事情，很明显，泉男生性格霸道归霸道，但没有这项天赋。 　　“其实……我只是想要让老师多教给我一点东西。”唯唯诺诺的，泉男生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周小贤心中冷冷一哼，小子看你还往哪里跑！ 　　早在宴会那天被泉男生抢回来之后，周小贤就想明白了，想要得到泉男生的心，和得到一个女人的心是没有区别的。 　　他今年三十多岁，男男女女之间那点事经历过许许多多，他之所以不想结婚，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女子，而不是他没能力得到一个女人。 　　男人和女人都是人，是人就有共同点，抛开男女之间身体和思维上的不同不管，求来的总是比别人赠给的香，这条道理总是一个铁打一般的定律。 　　周小贤知道，想要真正成为泉男生信任的老师，并且愿意听从他的话，去做一些事情，那么，就一定要先把泉男生晾起来，把泉男生面对他时高高在上的那点“气”磨掉之后，才能算得上真正进入了泉男生的心理。 　　“多教你一点东西很简单，但我不属于你一个人，你凭什么不让我教别人，你就是自私自利，从来只想过自己，而没有想过别人！” 　　周小贤砰的一声把矮几踹翻，笔墨纸砚洒落一地。 　　泉男生吓了一跳，连忙劝道：“老师老师，别别别，别这样，我知道我这样不对，但是，一旦您教别人，不就没有时间教我了吗？您作为一名老师，您也知道，教学是需要认真的。” 　　“你的意思是我不认真？”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您一旦把认真弄到了别人的身上，那对我的时候就不认真。” 　　周小贤面上一阵冷笑，心里却是MMP……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怎么弄得我跟他在整男女关系那一套似的，你也不看看你满脸的络腮胡，知道什么叫恶心吗，靠啊！ 　　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地，周小贤强行忍耐住胃里翻江倒海，冷冷一哼，道：“你以为现在这样我就会认真教你？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我被你关着，被你囚禁着，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居然以为如此对我，我竟然还会好好地教你东西？啊？” 　　见周小贤当真发火了，泉男生心里顿时一急，他想来霸道惯了，只以为自己想要的，别人就一定要给，从来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不给他面子，不愿意给他他想要的。 　　当下，泉男生心里一急，委屈道：‘那个……不知道哪里对不住老师，让老师不想教我？’ 　　“你妈……”周小贤一听，哪怕只是和泉男生玩假的，却也忍不住当真动了真火。 　　“你脑子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居然还没想得明白！”周小贤气都快断了，是被硬生生气断的。 　　泉男生哪里被人如此指着鼻子骂过，一时之间愣在原地，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周小贤一看，这你妈就是一个无知的孩童嘛！ 　　得，这下好办了！ 　　给个大棒再给一个甜枣，这可是仙师教导的情报工作中的重要手段。 　　“咳咳咳！”周小贤强行压制住心里的高兴，脸色一转，变为高深莫测的表情。 　　“其实……你虽然霸道，虽然无情，虽然无德，虽然自私，虽然……” 　　泉男生：“……老师，我心好疼。” 　　“但是！”周小贤义正言辞地说：“你聪明伶俐，而且对我也确实不错，我作为一名仙师亲口承认的好老师，我觉得我不能把你一棒子打死。” 　　泉男生顿时开心，连连点头道：“对对对！老师能如此想就对了！” 　　“我可以给你机会，单独好好地教你一个人。” 　　“好呀好呀！” 　　“可我有几个条……不，应该说要求，你要是不答应，那你就别想从我这里再听到任何一个字！” 　　泉男生忙别跌地点头，“嗯嗯！一切全凭老师吩咐，别说几个要求，就算是一百个，一千个，学生也一定做到！” 　　周小贤两眼一眯，“揍仙师一顿也可以？” 　　泉男生：“……老师，咱们不带这么玩的。” 　　“那你废什么话？给我听好了！” 　　“嗯嗯！” 　　“首先！”周小贤把食指高高地竖起来，指着天上，“我要从这里出去！这种没光没亮，发霉发臭的地方我受够了！我要阳光，我要温暖，我要风声，我要雨声，我要洗澡！” 　　“这个……”泉男生两根手指放在身后悄悄地绕了一下，委屈道：“这个恐怖不行！若是让老师出去，老师一旦跑了，或是被别人看到，还如何能只教导我一个？” 　　“我你妈！”周小贤大大地白眼一翻，“你做不做？” 　　“这个能不能换一个条件？” 　　“不换！” 　　“真的不行！”泉男生急了，“老师，您是不知道，现在外边所有人都在找您，不单单外国皇室，自从仙师亲口承认您有大本事之后，很多唐人勋贵也在找您，整个长安城几乎都要被掀翻了！每天上门强迫我把您交出去的人能排队排到城墙那边去，我是真的不敢让您出去见人啊！” 　　“我有这么抢手？” 　　“老师您怕是对自己现在的地位有什么误解？” 　　“哈哈！” 　　周小贤没想到自己现在已经如此火热，心里爽得不要不要的。 　　“不出去也行！”周小贤眼珠子一转，换了个说法，“但是，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吧？总要找个人来伺候我才行吧？你看我身上都酸臭了！你难道要我自己动手洗衣服？” 　　“这个……我怕……” 　　“怕个球！你就说，行，还是不行！” 第655章 放心吧老师，我懂 　　“行行行！” 　　泉男生唯恐周小贤当真发了火，连忙答应下来。 　　比起让周小贤出去，找个人来陪周小贤，反而要更加简单一些，只要把那人也被囚禁起来，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我之后便让我的心腹过来。” 　　“心腹？男的女的？” 　　“男的。” 　　“我你妈……”周小贤又火了，是真的上火了，谁他娘的要一个男人服侍，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女的！我要女的！”周小贤气得直跺脚。 　　泉男生委屈道：“可使节团里都是男的啊！此次到唐国是为了求学，来时我父亲对我说，为了避免唐人神仙把我看做一个浪荡子，所以不让我带侍女。” 　　“我……”周小贤差点魂出七窍，“你就不会去外面找吗？你平日里歌舞升平，别告诉是在看男人跳舞！” 　　“可那些都是青楼女子，漂亮是漂亮，也很会玩闹，但说起伺候人来，却是不行的。”说起这个，泉男生来劲了。 　　“老师啊，您是有所不知，青楼的女子看似会伺候人，其实暗地里懒得要死，会伺候这个概念仅仅只是在去捧场时，若是当真谈了男女之间那点事，是一丁点也不会的，别说烧火做饭，就算是收拾收拾床铺也是不会的，反而怨气很大，到时候三天两头和您吵一下，您定然不会舒坦。” 　　周小贤贼兮兮一笑，“你很懂啊？” 　　泉男生似乎有什么心事，忽然脸色一落，不复之前的神采，苦笑一声，道：“被骗得多了，自然也就懂了。” 　　周小贤：“……” 　　哟，看不出来，还是个有故事的人！ 　　弱点！ 　　之后我得好好问问，难说这就是一个突破点。 　　“你想办法！”周小贤气呼呼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玩我呢？青楼女子不行就去抢！” 　　“不敢不敢！”泉男生迟疑道，“若是在高句丽，您放心，别说良家妇女，就是皇室公主，我让她来给您烧水洗澡都是给她面子，但在唐国……我不敢啊！” 　　“你还有不敢的？”周小贤冷笑道。 　　连掳掠老师，得罪所有皇室的事情都干出来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泉男生不好意思地道：“老师啊，您有所不知，那些外国皇室不过就是屁大一点的小国，就算他们要乱，他们敢和我乱吗？可唐国不行啊！唐国强大，高句丽维持目前的形势已然不易，若是抢了唐人的女子，怕是我的皮都会被唐人皇帝扒了的！” 　　哟，又兴奋一次！ 　　没想到这还是个不太蠢的家伙，懂得欺怂怕恶。 　　周小贤忽然老脸一红，“那个……其实刚才我都是跟你开玩笑的。” 　　泉男生：“？？？” 　　周小贤搓着手道：“那个……其实吧，我有个相好，是三碗不过岗的侍女，要不你把她找来？她若是知道是我，定然会同意，你就算不上掳掠唐国女子了对吧？”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泉男生突然之间恍然大悟，合着周小贤老师扯了这么多犊子，是为了他相好的啊！ 　　“哎呀！老师啊！您要是早这么说，不是早就没事了吗？”泉男生用男人都懂的语气道，“您放心，只要她同意，唐人皇帝就找不到我头上来。” 　　周小贤气得哇哇大叫，“要你管，赶紧的，快点，她外号叫织娘，真名你没必要知道，我今晚就要和她一起吃饭！” 　　“哦哦！” 　　唐人女子就是矫情，都到这一步了，竟然还不告诉老师真名？估计没能突破最后一道关卡吧？ 　　泉男生贼兮兮一笑，“放心吧老师，我一定把她的梳妆台和所有衣衫一起带来。” 　　言下之意就是……明天早上她定然不会是穿着衣衫的…… 　　放心吧老师，您的终身幸福就交给学生我了！嘿嘿！ 　　“你还说！” 　　“原来老师脸皮子薄啊！哈哈哈……” 　　“滚！” 　　“哈哈哈……” 　　眼见泉男生哈哈大笑着锁上门跑了，周小贤浑身一震，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织娘的真名叫什么啊？ 　　他是真的不知道！ 　　…………………………… 　　想要联系外界，几乎不可能，外界要来联系的话，风险又太高，周小贤想来想去，索性把风险都压到自己身上来，如此便可以尽可能地掌握情况。 　　找借口把织娘带过来，由织娘在暗中串联便是最好的方法。 　　泉男生自然不可能听周小贤怎么说就直接怎么做，他不仅不是个棒槌，从一开始不断调查周小贤，直到亲自去三碗不过岗考察周小贤，都证明了他的优秀。 　　至少符合高句丽这样一个大国的储君身份。 　　从地下室里出来，他就让人去调查了三碗不过岗里的织娘。 　　得力于百骑的工作，织娘从出生到成长的每一件事都有痕迹可查，加上几人跟随这件事情已经很长时间，在历城那边的工作做得十分透彻。 　　因此，泉男生查来查去，查到的都不过是百骑想要给他知道的真相。 　　“原来是掌柜的女儿啊！” 　　泉男生查看周小贤和织娘的生活轨迹，发现织娘就是周小贤之前在历城时候的酒肆小姐，当下明白了。 　　“原来两人早就情投意合，否则，以老师的能耐，怎么可能屈尊于一家食店？” 　　他没想到的是，他查来查去，反而把自己查进去了，甚至将周小贤的人生都脑补完整了，反而帮助了周小贤和织娘隐藏身份。 　　于是，到了当天下午，织娘就气急败坏地被泉男生帮扶着双手塞到了地下室里。 　　“是你？”骂骂咧咧的织娘见到周小贤的一刻，顿时吓了一跳。 　　“你个王八蛋！你居然敢绑她！” 　　周小贤一脚踹到泉男生的屁股上，可惜泉男生比他强壮得太多，不仅没把泉男生踹倒，反而自己被震得反弹回去。 　　嘿嘿，老师果然是个读书人，弱不禁风。 　　泉男生叫屈道：“老师啊，没办法啊！师娘抵死不从，我怕她大呼小叫，把唐人的官差招来了，只好出此下策了啊！” 　　泉男生回想起偷偷绑架织娘的场景，顿时浑身一个冷战。 第656章 情意绵绵 　　天知道这么娇小个人儿，怎么挣扎得如此厉害！ 　　若非到了大唐，泉男生还一直以为绑架女子是件轻松简单的事情，哪知道唐人女子竟然如此刚烈，真是和高句丽那些半推半就便上了他的车的女子两码事。 　　“嘿嘿，就不打扰老师了啊！” 　　泉男生一点也不敢多呆，连忙缩着尾巴逃走了。 　　他现在只觉得肋骨和脚脖子疼得厉害，得回去敷敷药，最好找个医生看看，否则，保不准会留下后遗症，那可就糟糕了。 　　身后还传来织娘的怒骂声，“你个臭不要脸的王八蛋，你有种把老娘掠来，你就要有胆子去死啊！你怎么还活着？啊？你怎么还活着！” 　　密室里，周小贤无声地笑着，把织娘手上的绳子解开，织娘一个劲地冲着外边猛踹，隔空那种。 　　见她脸上全是汗，周小贤嘿嘿笑道：“放心吧，他已经走了。” 　　织娘揉着手腕子，瞪他一眼，“要是有人盯梢怎么办？” 　　周小贤道：“放心吧，他这个人极度自私，不说外面的人，就连他自己使团内的人也不允许和我接触，每日的饭食都是他亲手送来的。” 　　“切！” 　　织娘松了口气，然后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密室，调侃道：“周小贤，看不出来，你过得倒是挺舒坦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知道外面都乱成什么样了吗？都是你害的！” 　　周小贤把绳子放到矮几下的座垫底下藏好，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才想办法把你找过来啊！” 　　织娘嘿了一声，道：“可以，不错，不愧是我师父带出来的人，挺机灵的。” 　　周小贤脑海里显出一张整日里闲得无聊，只能陶醉地嗅着酒壶的糟老头子那干巴巴的脸，翻了个白眼，道：“就他那些本事，我早在当河盗的时候就会了好吧？” 　　织娘回给他一个大白眼，懒得搭理他，手在旁边的饭食碗上摸了一下，感觉饭菜已经凉了，皱眉道：“你怎么不吃饭？” 　　周小贤摊摊手，道：“整日里就在这屁大点的地方，动都不动，肚子都不会饿。” 　　织娘狠狠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你个混蛋，该吃饭就吃饭，对胃好。” 　　一股温暖瞬间占据了心房，周小贤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只顾着点头答应。 　　他和织娘尽管一直都没有说明白，但其实两个人心里都知道对方的意思，剩下的只是需要一个契机把话说开而已。 　　可是，两个人之间的这个契机往往很难寻找，若是强行说出来，反而觉得不美，大有可能让另一方过度羞涩，从而拒绝。 　　但有的契机又来得极为巧妙，放在后世，有可能就是在KTV里唱一次歌，然后回家路上一个拥抱，然后就该干嘛干嘛，内定了！ 　　周小贤和织娘就是属于前者，明明都在乎着对方，要不然织娘也不会依赖就把注意力放到周小贤吃剩下的东西上。 　　可双方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把心里的话表达出来。 　　说完几句话之后，两人就好像没了任何的话题，也不坐下，反而坐立不安地站着，你在左边站一站，我到右边去站一站，然后再我到左边，你到右边。 　　尴尬的空气像是大火球，硬生生把两人烤得浑身冒汗，小脸发烫。 　　“老师，师娘！咱们吃饭了！” 　　终于，泉男生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两人如同被释放的囚犯，大大地松了口气，然后使了个眼神，心照不宣地装作很生气的样子，扭过头，不理对方。 　　当脚步声渐渐变大，泉男生把门打开，一阵饭香飘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织娘插着腰，气鼓鼓地等着周小贤，而周小贤卑微地蜷缩在一旁的样子。 　　哼哼，看来被绑来还是有怨气的！ 　　泉男生舔着脸，端着食盒往里进，打个哈哈道：“哎哎呀，师娘，我师父有什么惹您老人家不高兴了？您跟我说说，我好好劝劝他。” 　　织娘看都不看他，“滚！” 　　泉男生愣了一下，“师娘啊，其实这事还是怨我，如果不是我求着老师教我考试的方法，他也不会在这。” 　　“关我屁事！”织娘转过头，不看他。 　　“额……”泉男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对他的人，看了看周小贤，见周小贤一副被围困住的小兽的样子，顿时心生一阵同情。 　　泉男生强行说道：“当然有关系了，不然的话您也不会在这啊！” 　　织娘冷哼道：“所以说，他要教你东西，你把我掠来干什么？” 　　“陪伴啊！”泉男生理直气壮地道：“师父他老人家一个人在这里多难受，有人陪着，至少能有个人一起说说话不是？” 　　“谁要跟他说话？”织娘恨恨地道：“凭什么不是我跟他说话？一消失就好几天，你不知道人家有多担心你吗？” 　　织娘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嘤嘤哭泣，与其说是装的，还不如是假戏真做。 　　周小贤顿时慌了手脚，连忙跑上前去，帮织娘擦着眼泪，织娘挣扎了几下，没能挣扎开，便也就顺着他的意思，任由他动手动脚了。 　　“这……这不是身不由己吗？若是我能联系你，你觉得我有可能不联系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日不见你，便是如隔三秋，我想你想得都要疯了！”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周小贤连忙赌天发誓，“我发誓，若是有违此言，我必定天打雷劈，灰飞烟灭。” 　　织娘可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子，怎么可能有制止周小贤不要说话的可能，直接说道：“还要再加上生孩子没屁眼。” 　　周小贤笑了，“仙师不是讲过生男生女的知识吗？有没有屁眼又和我无关，关键还是要看你。” 　　织娘气道：“好啊，只要你对不起我，我就让你孩子没屁眼。” 　　周小贤：“……要不换个条件！再苦不能苦孩子不是。” 　　“你发不发？我现在就要你没屁眼！” 　　“哦哦哦！我发誓我发誓！若是我说了违心的话，定然天打五雷轰，还生孩子没屁眼！” 第657章 每个人都有过去 　　周小贤说完，织娘忽地噗嗤展颜一笑，笑得周小贤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而后两人相拥在一起，你抱着我，我抱着你，却是根本就没管旁边有没有一个人。 　　泉男生看得手足无措，不知道把眼睛往哪里放。 　　娘的，老子好歹也是一个历经沧桑的男人了吧？为毛看到这一幕竟然想起了初恋……我的初恋……额……她还好吗？ 　　他却不知道，他无意识的几句话，成功地为一对恋人找到了诉说心事的契机，成功地完成了最后一步地突破。 　　而周小贤和织娘也不知道，他们的这一出也打破了泉男生心底的某个底线。 　　看了半天也不见两人转过头来，泉男生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默默地把食盒放下，然后悄悄地离开，锁上门锁，直到走出通道，整个人的脚步都轻得宛若翩鸿。 　　“走了吧？” 　　“走了。” 　　“你还要抱多久？” 　　“一辈子。” 　　“瞎说，你不吃饭了？” 　　“抱着你还吃什么饭啊！幸福都让我肚子饱饱的了。” 　　“混蛋！” 　　织娘明明知道周小贤说的是假话，但情话就是这样，人人都知道很假，但偏偏就是很窝心。 　　一夜无话……主要是不能写……不然还可以水两万字…… 　　第二天一早，织娘早早地起床，在周小贤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把床单用牙齿咬成几片，将至关重要的那一片塞入怀中。 　　周小贤在日上三竿的时候醒来了，满身的疲惫，腰杆子疼得龇牙咧嘴，忽然看到坐在卧榻边沿，背对着他梳着头发的织娘，然后…… 　　食髓知味，两人又是一番……白天也不能写……不然又是两万字…… 　　“说说吧，你有什么计划？” 　　终于回归穿好衣服之后，织娘坐得远远的，义正言辞地问周小贤。 　　她怕了，她才第一次啊！这个臭家伙居然盘了一晚上加半个白天…… 　　周小贤嘿嘿地傻笑，眼珠子一个劲地往织娘修长的两腿上瞄，“我想成为泉男生的知心好友。” 　　“嗯？”织娘愣了一下，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出来周小贤是什么意思？ 　　“怎么说到知心好友去了？几个意思这是？” 　　周小贤道：“你认真看了泉男生昨天看我们俩的表情没有？” 　　“好啊，你抱着我的时候居然还看着别的男人！”织娘气得咬牙切齿，后板牙咔咔作响。 　　周小贤色眯眯的眼神猛地收敛起来，“啥？啥跟啥呀？” 　　“好呀，周小贤，你居然是一个这样的人！老娘看错你了！” 　　“不是……这个……怎么扯到这个上面去了？当时我抱着你，可我眼睛是睁着的啊，自然会看到别的东西啊，又不是瞎子？” 　　“胡说！如果你心里只有我，你哪怕睁着眼睛，眼睛里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天啊，还讲不讲道理了？” 　　“周小贤，我是来跟你谈婚论嫁的，不是来跟你讲道理的！” 　　周小贤很想死…… 　　…………………………………… 　　就在他们脑袋顶上，泉男生已经一夜没合眼了。 　　周小贤和织娘的一场拥抱，忽然之间撞开了他的心门，让他的整个思路都回到了那遥远的过去。 　　他呆呆地坐在屋子的过道上，身边放一壶重金购来的仙界正版二锅头，午后的阳光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可他心里的冰凉却连二锅头也烧不热乎。 　　高句丽是一个冰冷的国度，有时候他会觉得，是不是因为出生在高句丽，所以他的心根本捂不热。 　　传说在一百年前，高句丽还有夏天，可是，最近数十年来，天气越来越冷，夏天还好，阳光并不热，还能说是非常舒适。 　　可到了冬天，那简直就是要人命的事，每一天单单冷死的人就能用车板抬着，从城门口长长地拉出一长条，直到城外的乱葬岗。 　　当他记事的时候，他们家在高句丽已经可以横着走了，每次带着朋友去冬猎，他都会想，那些死去的人怕不是些傻子，明明城外就是大片大片的树林子，冬天的树长得又脆，几斧子下去，不用多少力气就能砍到背也背不动的柴火，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生生冻死。 　　他的父亲从小就告诉他，人只要不懒，就可以获得很好，任何一个活不好的人都是懒人。 　　他也一直是这么认为。 　　直到她的出现，他才知道，原来有的人可以穷到连砍树的斧头也没有，也可以饿到连脆不拉吉的柴火也扛不动。 　　那是依旧是一次冬猎，他看到了一只纯白色的鹿。 　　那只鹿是那么的漂亮，浑身纯白色的它身上竟然没有一丝黑色的毛，他细细地看过，就连容易长其他颜色的蹄根处也是纯白一片，在白色的雪地里浑然一体，若非有个朋友射出的一支羽箭飞歪了，落到那只鹿旁边，吓到了那只鹿，动了起来，他们怕是从鹿的身旁走过，他们都看不出来。 　　正巧，再过几天就是他父亲的生日，高句丽的所有勋贵都要来庆贺，即便是高句丽皇帝也要派人送来贺礼。 　　他开心坏了，如果能猎到那只白鹿，他一定能成为全场的焦点，而一直对他严格要求的父亲也会对他另眼相看。 　　于是，他不顾侍卫和朋友的反对，打马，迎着一条南北纵深的沟壑追了上去。 　　在高句丽，所有人都知道，千万不要进入南北走向的山谷，到了冬天，凄厉的北风会夹杂着漫天的飞雪进入山谷，在一场暴风雨过后，将山谷夷为平地，哪怕是手撕虎豹的勇士也无法在那样的环境下生存过来。 　　可是，那只白鹿实在太漂亮了，而他需要那只鹿。 　　他兴奋得把马儿打得嗷嗷嘶鸣，甩开了侍卫和朋友，眼睛里只有那只鹿，一直追了好远好远，究竟有多远，说实话，别说早已过去的现在，即便是当时他也是不知道的。 　　终于，他追上了那只白鹿，也杀死了那只白鹿。 　　羽箭从眼窝子里进去，直接把脑子搅了个稀碎，白色的毛发一丁点也没有伤及。 　　价值连城！ 　　意外也在瞬间发生。 第658章 意外又发生 　　暴风雪毫无道理地来了。 　　或许暴风雪本身就要来了，但他看不懂天气，那是府邸里的老管家的本事，他可做不到。 　　没一会儿，马儿就死了，原本就被他抽打得脱力的马儿再也承受不住他加白鹿，再加上暴风雨压制的重量，前蹄向着雪窝里一跪，然后就死了，临死前，一丁点哀鸣都没能发出。 　　他至少是高句丽的超级豪门大少，从小把君子六艺学得完整，泉盖苏文还是一个马背上的宰相，别人联系走路是从爬开始的，而他学习走路却是从在雪窝子里活下去开始的。 　　所以，那一点困难还难不倒他，他把马儿的肚子破开，把内脏拉出来，然后脱光衣服躲进去，借着马儿的温度和一个密闭的环境，勉强活了下来。 　　他还清晰地记得，他是在一阵咀嚼声中苏醒的。 　　当他扒拉着马肚子向外看去的时候，一个脏兮兮的家伙正在啃食他的白鹿。 　　原本纯洁的毛发被染成了血红色，原本完整无比的身躯变成了一块块分割开来的血肉，令他无法自持的是，那家伙用来切割白鹿尸体的东西，竟然是他的佩刀。 　　那可是高句丽皇室的太子专用宝刀，是他父亲为了庆祝他成年，趁着上朝的时候，从太子手里抢过来的。 　　那可不是一把刀子那么简单，而是代表着高句丽下一任主人的尊严。 　　而那个脏兮兮的家伙，连衣服都破破烂烂，头也不梳，还散发着恶臭的家伙，居然用那样一把权利之刀把他心爱的白鹿砍成了几大块！ 　　他睚眦欲裂，直想把那人活生生砍成肉酱。 　　然而，他太累了，尽管躲在马肚子里，但他身上为数不多的力量都转到了温度上，而这一场暴风雪，把他的温度都耗尽了。 　　更何况，他好长好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肚子里空荡荡的，当时他的身边只有一把用来给马开膛破肚的短刀，他想把短刀甩过去，用飞刀的方式把那个家伙扎死。 　　可是，当他咬着牙齿，用尽力气去做的时候，搞笑的一幕发生了。 　　刀子就像一根羽毛，软绵绵地掉落在他身前三步左右的距离，距离那个家伙至少还有十多步，别说扎人了，连雪都没有扎到。 　　毕竟，扎字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直通通地插进去的意思，可那刀子却是横咧咧的砸到雪地里，还因为暴风雪过后的雪面尚且松软，使得刀子只能发出一个细微的噗嗤声过后，就被掩盖在了雪地里。 　　那声音怎么形容呢？ 　　时至今日，泉男生还记得，他当时的感觉，就像是刀子有了灵魂，在那一瞬间放了个屁。 　　他知道事情大条了，对于高句丽的人来说，杀人不死反被杀是一件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他已经打草惊蛇了，那人铁定不会放过他。 　　之后的事情也正如他所料，那人注意到了他，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他，如果人的视线可以从凌乱肮脏，凝结成一条条油腻腻的条状物的缝隙中，看到一双眼睛的话，泉男生觉得，当时那家伙的眼睛里必然是重燃震惊的。 　　或许，在那人看来，没有人可能从暴风雪里活下来。 　　可是，泉男生却清晰地急得，那家伙的脸整个都被头发遮盖住了，怎么可能看得到呢？ 　　但他却明明有一种看清楚了那家伙眼睛的错觉。 　　一直以后，都是如此。 　　难道这就是唐人现在所讲的脸盲？ 　　那人看到了他，做出的反应也并没有出乎意料，愣了一会儿之后，反应了过来，嗷嗷大叫着，抢过去把刀子拿出，然后呼喝着用刀子指着他，要他自己爬出去。 　　之后见他没有力气出去，便用刀子敲了他几下，见他连喊叫的力气也没有，就粗鲁地把他从马肚子里拖出来，扔到了雪地上。 　　天知道赤身落地躺在雪地上，身上还沾满着马儿的血，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吗？ 　　首先，雪会在你碰到的一瞬间，当先给你一个透心凉，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冰天雪地。 　　而后，又会把热乎乎的血液冻成冰碴子，对皮肤进行二次伤害，扎呼呼地把皮肤冻得收缩起来，持续性地给皮肤伤害。 　　再之后才轮得到外人想象中的冰天雪地的温度带给的寒冷。 　　泉男生发誓，那是他度过过的最痛苦的一段时间，那一次之后，他这一生都不想再自以为是地往南北纵向的沟壑里面跑了。 　　或许是看出他却是没有杀伤力了，那家伙不再关注他，只顾着自己吃东西。 　　那吃的哪里是东西，而是泉男生的心血啊！ 　　泉男生很气愤，可气愤和实力从来不成正比，他只能对那家伙报以眼神死刑，杀了那家伙几千几百万遍。 　　发现了他的目光后，那家伙生气了，原本只是想着让他自生自灭，可被他的目光盯得发毛了，索性拿起他的刀子，用刀背一个劲地拍他脑袋，似乎想要把他拍晕过去。 　　问题是那家伙的力气实在有限，他只觉得脑袋都快成一团浆糊了，偏偏就是睡不下去。 　　当时的他想，还不如就用刀尖把他弄死呢！ 　　过了一会儿，他头破血流的时候，那家伙停止了敲击，气喘吁吁地坐倒下去，就是这一下让他发现了，那个家伙是个女人。 　　毕竟，没有哪个男人在瘫软在地的时候，还会特意注意一下自己的下衣有没有把该遮的遮住吧？ 　　他当时就震惊了。 　　他没想到，在那冰天雪地的暴风雨过后，存活下来的，居然会是那样一个女人。 　　当然，这也就说明了为什么那家伙并没有杀死他的想法，至于用刀背敲击脑袋，仅仅算作是要把他敲晕而已。 　　泉男生当时就明白了，他的命居然被一个女人掌握了。 　　他可是天大地大他最大的高句丽最有权势的人，怎么能把命运交给一个女人手上呢？ 　　他躲着女人，悄悄地从马肚子里把昨晚藏到里面的衣服拿出来穿上，身体多多少少有了一丁点温度。 　　就在他想要弄死女人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第659章 狼群来袭 　　很多时候，泉男生都会很奇怪。 　　不是说仁是万物的灵长吗？但人除了会用脑子以外，还像并没有别的动物的本事，就像暴风雪过后，人基本都会死，但动物却绝大多数都能保存下来。 　　这是为什么呢？ 　　他问过很多老猎人，也问过很多大儒，但给他的答案都不行，令人气愤的是，居然还嘲笑他脑子出了问题，正常人谁会想到这些呢？ 　　泉男生悠悠地叹了口气，可能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那个唐人无所不能的神仙才能回答了吧？ 　　听说学院里鼓励问问题，校训就是“吾敬吾师吾更敬真理”！ 　　多好的校训啊！ 　　如果是那位唐人的神仙，定然是不会嘲笑他的吧？ 　　狼来了！ 　　暴风雪过后，饥肠辘辘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狼群闻到白鹿发出的腥膻味儿过来了。 　　泉男生担心极了，而那家伙更是吓得浑身颤抖，整个人嘤嘤哭泣起来，抱着一大块鹿肉不动弹。 　　泉男生心想：该，叫你打我，哈哈哈哈…… 　　但是，看着慢慢围猎过来的狼群，泉男生也知道自己恐怕在劫难逃，狠狠地骂了那个家伙一顿，毕竟，如果不是她杀了他的白鹿，怎么可能把狼群招引过来呢？ 　　最可气的是，那个家伙似乎脑子真的有问题，就算是这般情况下，竟然还是死死地抱着鹿肉不放，刀子就在一边，却只是被她用一只手拎在手里，就那点杀伤力，估计连狼的毛发也扎不进去。 　　也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想的！ 　　“你把肉扔过去，让他们抢，把刀子拿起来，不要用砍的，用捅的，哪条狼先扑上来，你就捅哪条狼！” 　　他气得嗷嗷大叫，可那个家伙却像是根本没听见一样，还是抱着一块鹿肉，还是只用一只手拎着刀子，然后颤颤巍巍地防备着狼群的突袭，还嘤嘤地哭泣着。 　　好气人啊！ 　　泉男生当时就想，如果他能逃出生天，定然要用鞭子狠狠抽这个家伙几遍，让他明白，什么才是正确的杀狼方式。 　　狼群越来越近了，泉男生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毕竟，他要力气没力气，浑身上下全是血腥味，手里还没有一点武器，除了任由狼群宰割以外，他实在想象不到别的出路。 　　就在这时，突然，身边噗的一声响，一把短刀出现在他的身边，正是那把他用来给马儿开膛破肚，之后被他扔到雪地里的短刀。 　　他讶异地抬起头来看了那家伙一眼，但见那家伙定定地看着他，然后指了指刀子，又指了指狼群。 　　他摇头苦笑，“我连拿刀子的力气都没有，怎么可能呢？” 　　话音刚落，身旁又是噗嗤一声响，一块带血的鹿肉被扔到了他的旁边，刺激了狼群的同时，也刺激到了他。 　　而后，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家伙拼死也要护着鹿肉的原因了。 　　人在饿到极致的情况下，是宁愿和狼群抢食的！ 　　顾不上狼群的奔来，他知道狼群想要鹿肉的欲望比杀死他的欲望还要强烈，可他就是宁愿抱起鹿肉啃食，也绝对不愿意把鹿肉扔出去吸引狼群的注意力。 　　或许那就是生存的力量。 　　他先拿起鹿肉，狠狠咬了一大口，血液的刺鼻一下子把他的精神带回了正常的状态，整个人就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 　　而后，就在那瞬间，他把刀子拿在手中，将当先冲上前来的一只狼一刀扎下去捅了对穿。 　　狼的哀鸣声一下子刺激了狼群，狼群更加凶猛地扑了上来，与此同时，也刺激了那个家伙，那个家伙终于知道，狼是能被人弄死的。 　　眼见他在原地，一边啃着鹿肉，一边和狼群厮杀，那个家伙竟然悄咪咪地想要逃走。 　　他很想破口大骂，可嘴里嚼着鹿肉，他是半点时间也没有。 　　就在他以为自己被当做了诱饵的时候，忽然身旁亮光一闪，一支火把出现在他的身边，他下意识地以为是他的家臣来救他了，可转头看去，却愕然地发现，竟然是那个家伙刚刚跑出去点燃了火把，然后回来救他！ 　　天啊！他觉得他是眼花了，要么就是脑子出问题了！ 　　这种时候不应该是各自保命，然后她飞快地逃走才是正常情况吗？怎么要回来呢？ 　　看着她明明很害怕，但还是咬着牙齿，拼命地用火把敲击狼群的样子，泉男生一时之间竟然脑子里一片混沌，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说什么样的话语。 　　然而，尽管如此，两人最终还是被狼群完成了包围。 　　二十多条狼的狼群算不得什么，家中的老猎人就说过，他们见过数百条狼组成的狼群。 　　但是，对于一男一女，两个本就处于身体劣势的人来说，二十多条狼已经是可以摧毁他们一切的存在了。 　　两人搏命拼杀，可最终还是受伤，被狼群包围了起来。 　　此时，他已经杀了七八条狼，还剩下最后十多条，他已经筋疲力竭了，半跪在地上，实在没有力气和狼群拼杀。 　　而那个家伙呢？ 　　她竟然还是抱着鹿肉，拿着已经烧了一半的火把，缩在他身边嘤嘤哭泣。 　　或许是被她的哭声惹得心烦，他狠狠地问了一句，“为什么非要抱着那块肉？” 　　这个问题若是得不到答案，他发誓，哪怕死了，他也绝对不会瞑目。 　　那个家伙抬起头，用沙哑的声音对他说了一句，“我妹妹饿了。” 　　好吧！这种为了家人而不顾性命的事情他无法体会。 　　就他那两个弟弟，得知他被狼群围困的话，怕是会把大牙都笑掉。 　　当时，他和她的距离离得很近，他终于看清楚了她的样子，透过那密密扎扎的头发，他看到了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由于哭过的关系，水汪汪的，晶莹好看，里面还倒映着他的样子。 　　他忽然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不是在身体上扎，而是在心里扎了一下。 　　或许是那个家伙为了妹妹而拼命的模样吧，让他知道了在凡人的世界里还有为了家人而活这一回事。 　　于是，他没来由地在她那被头发遮住的额头上狠狠亲了一下…… 第660章 欠人命，还不起 　　鬼神神差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事情，他不由得自己控制，更加不由得自己去琢磨，当他来时，哪怕想要躲开，也会不知不觉地就把事情做下。 　　只不过，有些事情是好事，而有些事情却是坏事。 　　至于在群狼环伺的时候亲了一个脏兮兮的女人究竟是件好事还是坏事，泉男生不知道，只不过他亲完之后，女人在那种情况下还能给他一巴掌，估计着不会是太好的事。 　　所谓福祸相依，在女人身上吃了亏，在另一方面便能赚回来。 　　他们得救了！ 　　当一支插着他们家记号的羽箭穿透了一条扑向他的恶狼之后，他们就得救了。 　　看着家臣们在面前跪了一地，那个家伙胆战心惊地把自己蜷缩在他的身后，怀里的鹿肉也没抱了，只是两手把刀子握得死死的，颤颤巍巍的样子比见到狼群时还要剧烈。 　　他当时笑她，“这些是人，不是恶狼。” 　　她却回答他，“人比狼恐怖，狼只会吃我，而人却会折磨我。” 　　泉男生还记得她当时说这句话时候的样子，楚楚可怜得令人只觉得心脏都在抽搐。 　　他阻止了家臣、侍卫和朋友们的请罪，把那个家伙带到一旁，想问问她究竟怎么回事，得到的却只是摇头和沉默。 　　从她看他的眼神里，他知道了，她也怕他。并非之前那种偷吃了食物的害怕，而是与生俱来的，血脉上的恐惧。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想着就让那个家伙走吧，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倒退着慢慢离开的样子，他却想着保护她，哪怕只是给予她一日两餐，至少不要再在冰天雪地里出去觅食就行。 　　于是，他不顾她的挣扎和吵闹，把她扛上侍卫带来的马儿，然后让家臣和侍卫们离开，他想要去看看那个家伙的家，然后带点吃的给她的妹妹。 　　或许是身后一直有侍卫跟着的关系，或许是她不信任他的关系，他走了快一天，她还是没把自己的家告诉他。 　　他无奈了，只好答应她，让她离开。 　　离开前，他让家臣给来了她很多吃的，还把鹿肉和狼肉分了好多给她，帮她做了一个树枝做的犁耙，让她好搬回去。 　　她执意不肯走，他还以为她在乎他，可没想到，她只不过是因为害怕他们跟着她，所以不肯离开。 　　他再次感到人与人之间的无奈，没办法之下，只好带着家臣们离开，直到转过一个山口，他回头时，那个家伙依旧站在原地没动。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她在看他，只不过不是不信任的看，而是舍不得的那种看。 　　他知道，如果他不离开，她一定不会带着他回去，那么她的妹妹必然会被饿死，于是，他咬着牙齿离开了。 　　他本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将结束了，怎料，当他回家的三天后，当时跟随他去打猎的所有家臣、侍卫、朋友、朋友的家臣、侍卫的尸体被吊在他们家大门口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件事情必然不会结束。 　　他猜对了，她再次出现了，与她一起出现的，还有她的妹妹。 　　可惜的是，她们都是以一具尸体的模样出现的。 　　一刀插入心窝子里，很干脆，他杀过人，知道这样的死法在死的时候不会有任何痛苦，比起活生生被饿死估计要好受得多。 　　她的全身还是那么脏兮兮的，但她的妹妹却要更加干净一些，想来被她照料得很好。 　　后来，他打听过，她们死之前本来还要被折磨一番的，可带队去的家臣告诉所有人，他亲过她，所以他们就没碰她，连带着她的妹妹也得到了一刀毙命的待遇。 　　他感到很疑惑，问站在他身边的父亲，“为什么？我欠他一条命。” 　　他的父亲对他说：“欠人一条命还不起的，但只要杀了，就一了百了，两不相欠了。” 　　他已经记不得当时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了，只记得他大病了一场，差点一命呜呼，雪地里的冻伤，加上狼群的撕咬伤，让他高烧不退，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渐渐醒过来。 　　从始至终，他的父亲从来没有看过他一次，他的两个弟弟倒是来了，但话语里阴阳怪气，来了更加闹心。 　　从那以后他就变了，他不再打猎，要么去朝堂上看看，要么就去军营里跟着士兵们跑上几个来回。 　　每次看着朝堂上的那些人为了屁大一点事，无限夸张，无限扩大，他就总有一种回到那条山谷里，看着群狼盯上鹿肉时，满眼血腥的画面。 　　他也明白了，想要从狼群里活下来，就只有自己活着，也只有不爱任何人，任何他爱的人才不会死。 　　再在那之后，他就没有再对任何一个女人有过一丝丝的情感，无论是现在的皇室妻子，还是青楼、教坊司的花魁，或者任何民间的妇人，他都没有过。 　　可就在这两天，他竟然从周小贤老师的身上看到了那种在平凡中才能自身出来的两情相悦，他迷茫了。 　　他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错了没有，可这些年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因为他的爱而死。 　　只能说福祸相依，有失就有得，至少他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然而，他的心并非一块铁板，他还是有柔软的。 　　那一份柔软深藏在他的心里很深很深的地方，平日里被他掩埋得很深很深，直到昨天，才被翻云覆雨地搅动出来。 　　“其实，我也早就死了，不是吗？”泉男生苦笑着摇摇头，把烈酒往喉咙里深深地灌下去。 　　二锅头的辛辣可不是三勒浆那种玩意儿可以比拟的，这一大口二锅头，直把他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 　　唯一的好处是，呛过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脑袋微微转醒，看着夏日的烈阳把大地烤成一片金黄，一股莫名的冲动没来由的从心底深处慢慢升起。 　　“必须把老师牢牢绑住，必须考入大唐皇家学院，必须让老师和师娘成为我的家人……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我才可以……不……回……去……” 第661章 什么是梦想 　　之后的几天，周小贤和织娘惊奇地发现，泉男生简直把周小贤当做神一样供着，只要周小贤想要的，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泉男生都会想办法满足，那殷勤的模样让织娘看着都发酸，只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外，完全成了一个外人。 　　“你说他这是怎么了？” 　　每一天，泉男生都会很晚很晚才会回去，哪怕织娘在一旁一个劲地说怪话，让他离开，但他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假装根本听不懂，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再做一题，再做一题就走”。 　　那心酸地求学的样子，说实话，真让周小贤和织娘看着都心酸。 　　两小个躺在床上，尽管刚刚在一起，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但两人却是一丁点那个啥的心思都没有，躺在床上就不想动弹，没说几句话就会睡着。 　　周小贤最累，为了泉男生的成绩，他可谓把自己的所有真本事都拿了出来。 　　他确实是有真本事的。 　　沈晨给了他一大票复习资料，比当初给李治他们的都多，包括了所有题型和相关的变法，以及沈晨自己对考题的理解。 　　可即便这样也快要吃不消了。 　　每天泉男生都像海绵一样疯狂地吸收着考试类的知识，关键是他还很聪明，很多东西举一反三，立刻就能懂。 　　周小贤同样像极了一块海绵，只不过周小贤是往里面吸收，而他则是往外面挤。 　　只要一天他自己不吸收一点新的东西，他就会害怕被泉男生吸干。所以，在泉男生不知道的时候，他都是连忙看着下面几个题，然后尽可能地磨蹭时间，把时间托拉开来，如此才能满足泉男生的需求。 　　好歹才把泉男生弄走，周小贤只想蒙头睡个大头觉，听到只能的声音，他很想回答，但过了半天，却是只能从嘴里勉强发出一点声音。 　　织娘也知道周小贤很累，也不强求周小贤说话，见周小贤不说话，便自顾自地猜想起来。 　　“我听师父他老人家说过，一个男人突然变得很努力，要么是突然心热了，想要成为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的人，要么就是有了喜欢的姑娘了，想要去争取那个姑娘了。” 　　“按理说泉男生这样的人不可能有得不到的姑娘，那么应该就是第一种，突然之间心热了。” 　　“可是，心热总要有一个原因，想要买更好的东西也好，想要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那样的人也好，总归要有一个原因的吧？但他好像就突然之间这样了，完全没有一点前奏，莫名其妙的。” 　　“所以，我觉得吧，应该是有喜欢的姑娘了，而且那还是一个他不可能轻易得到的姑娘。” 　　“问题又来了，是什么样的姑娘才会是泉男生这样的人得不到的呢？” 　　“皇室公主？门阀世家的嫡女？或者是别的外国皇室？” 　　“哎呀！想不明白啊想不明白！” 　　只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女人本来就多事，而且特别容易为了别人的感情而自己辗转难眠。 　　周小贤被烦得受不了了，没好气地道：“男人总不能就为了一个女人而活，还有一个东西，是你们女人哪怕拥有也不屑于去拥有的东西！” 　　“啊？什么？”织娘顿时不服气了，“男女平等都讲了好几年了，你怎么还这样说我们女人？” 　　周小贤道：“不是说你们女人，而是我问你，你有梦想吗？” 　　“啊？”织娘扑哧扑哧地扇扇眼睛，黑暗里更加明亮，“梦想是什么？有个家庭算不算？穿更好的衣服算不算？” 　　周小贤闭着眼睛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所以才说你们女人，也就这么点想法了。梦想是一种对未来的期望和期许，不是独立于某个层面或者某个事物而存在，应该是对整个人生的规划和目标选择，看似雾蒙蒙的，其实也是奋进的动力！” 　　“这叫什么东西？我可告诉你，别糊弄我！还未来呢！未来不就是要拥有某个东西吗？不想要得到某个东西，还想有什么未来？” 　　周小贤叹了口气道：“得，你也别纠结了，仙师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在考题里就有相关的题型概念，仙师说的总不会有错吧？” 　　“啊！”织娘惊了，翻过身，不是她自己翻身，而是一把把周小贤拽得翻身过来，“原来是仙师说的呀！那就不会错了！” 　　周小贤好想哭，把被子好好拉扯了一下，“行了，求求你别想了，明天还要早起，那家伙天不亮就来，不早点起，难道等他来的时候你还没穿衣服啊？” 　　织娘没好气地踹了他一下，转过身，自己躺在一边，“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一来，他更加的依赖你，二来，我们也能更加摸清楚他的思维套路，关键是第三，前面咱们还想怎么寻找突破口，现在正巧送上门来了，唯一不好的是，不知道他心里的突破口究竟是什么，不好直接下手。” 　　周小贤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咱们跟他才认识多长时间，目前来说，除了学习以外，根本没有别的交集，哪怕知道了，也不能贸然开口，否则，只会变得很尴尬，反而不美。依我看，最好就像现在这样，抓住学习的机会，给予他无比的依赖，哪怕考试结束，他也不会突然和我们说分开就分开，总归还有香火情，到时候就容易突破他的思维缺口了。” 　　织娘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点头道：“也对！那你可以抓紧点！把你会的交给他，尽可能地让他把依赖感增加些，最好就到那种知无不言的师生关系，就像我和我师父一样，既有师徒之名，也有父女之实，相依为命，谁也离不开谁。” 　　周小贤气道：“那你还不让我睡觉？” 　　织娘吃吃地笑道：“不行！如果我不说话，刚才这些东西不是说不出来了吗？” 　　“那你要一直说下去，不想睡觉了？” 　　“不！我累了，要睡觉了！想想我的梦想是什么去了！你也给我想想，泉男生的梦想是什么，不然以后不好施展！” 　　周小贤：“我＠＃＃￥￥％％” 第662章 电力最后冲刺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就这样，好话丑话都被女人说了，男人好像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说到头，除了委屈自己，让女人沉浸在她自己打赢了胜仗一般的骄傲中，然后心满意足地睡过去…… 　　但是，事情归事情，男人比女人更加在乎事情，周小贤总归是把事情记下了，只等时机和条件成熟，就可以正式开启“成为泉男生好友”的计划。 　　…………………… 　　如果说每年的这个时间点还有什么能够成为所有大唐人在乎的事情，那么，唯有大唐皇家学院招生考试一样。 　　沈晨也为此忙得不可开交，每天都必须到直接被关起来的教研组那里视察各项进度。 　　时至今日，大唐皇家学院的招生考试已经不是第一年那种沈晨自己一个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出什么题就出什么题，然后直接让人搬着桌子凳子来考试的时候了。 　　经过四年的筹备，完整的考试体系已经逐渐成熟，包括考试地点，考生人数，考生编号，考试纪律，考场周围的环境布置，考试后的密封，考试改卷等等，都有了一套大唐人自己行之有效的模式。 　　从整体上看，基本和后世没有什么两样，主要体现一个公平公正和公开的原则。 　　但，由于目前大唐还不具备系统性的道州县三重考试配置，所以，还是只能采取第一年那种，想要报考的人直接到长安考试的笨办法。 　　不过，长安县和万年县两个长安城所属衙门已经做到了分区考试，长安城和周边的考生可以在定点区域进行参考，试题共用，成绩统一计入总人数中计算。 　　想来，只等再过几年，相对的教育部的人员更加成熟，人数也相对较多，且保密意识叫好之后，至少能做到分州考试的地步。 　　不过，这些都是之后的事情，距离现在可望而不可及。这就是教育的缓慢特点，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就是这么来的。 　　目前来说，帝国上层最关注的其实和考试没有半毛钱关系，主要还是集中在蒸汽动力和电力这两者的开发和使用上。 　　地下发电站可谓牵动着李二的心，在他的心中，比起蒸汽动力那种近在咫尺，基本上只要铁道做好，蒸汽动力就可以随着铁道线路向全国铺开的新能源来说，电力这种典型的更加层次的动力更加让他在乎。 　　他是一个有远见的帝王，尽管沈晨从来没有对他说明过电力比蒸汽动力更加优秀的地方，也没有人告诉他能源的走势情况，更加有来自仙界的任务压在他的脑袋上。 　　但是，他仅仅从电灯方面就得出了电力才是大唐未来崛起的关键的结论。 　　蒸汽动力说白了，其实主要还是动力的延续性太低。一台蒸汽机就只能辐射他周围最多不超过一百平方的事物。 　　电力则可以无限范围地输送，只要电线和电压足够，想去哪里都行。 　　这就将两者完完全全地区分了开来。 　　想那后世，蒸汽机虽然还没有达到最高动力的临界点，但在中途就被电力取而代之，特别是在特斯拉做出交流电之后，就把它一巴掌打入了历史的垃圾堆里。 　　地下发电站不仅仅能具备供应皇室电灯的需求，甚至还有余力对付长安城中某些重要的地域，比如相关政府衙门，出得起钱的狗大户，青楼等等…… 　　这段时间，地下发电站的各种配套工程已经在建设之中，包括电线杆的架设，电压系统的制作和安装等等。 　　对于大唐这个瞎子来说，摸着石头过河都算不上，毕竟有沈晨的存在，可以直接点出哪里应该怎么做，而大唐则只需要按照沈晨给出的路线去做就行，在胆子上和步子上天然就可以迈得大一些。 　　“来来来，左边一点，右边一点，对对对，往……你个憨货，你站在那里干什么，要命不要？” 　　早已对新奇两个字没有新奇的长安人发现，这几天的长安街头，总会有一对对穿着仙界技术开发区黄色小马甲的施工队，在长安街头的各个地方埋下一根根高高的长长的水泥杆子。 　　没有人问这是什么，《大唐皇家仙报》早已经把电力和相关的事情说得透彻，就连电线杆没有电，但是电线有电，会电死人这样的事情都讲明白讲透彻了。 　　《学院杂谈》甚至还用大篇幅的文字，畅述了电力能给大唐带来的变化。 　　每一天，各种相关知情人士在两份传媒上你一言我一言的展望未来和隔空互骂，早就在长安人的眼里不新鲜。 　　他们现在只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那种叫电力的东西。 　　“老丈，您今天没看《大唐皇家仙报》吧？” 　　当有人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正在施工的施工人员就会笑着反问所问的人。 　　“昨晚小孙女做作业太晚，今早起得晚，弄得老汉我手忙脚乱，都没忙得看报纸，怎么说？仙师和陛下把时间定下了？” 　　白发苍苍的老丈抱怨地说道，心里很想骂那些臭老师一句MMP，那么多的作业，还因为做得太差，要把昨天的作业重新抄写一遍，做到晚上仙界时间十二点不说，小孙女那么细的手腕子看着都心疼！ 　　施工人员哈哈点头道：“定下了定下了！” 　　老丈惊讶地一跳，“定下了？什么时候？报纸上天天说是开天辟地，要把黑夜变成白昼的好东西，为了弄他，数个皇子皇女整天挖土吃馒头才搞出来的好东西，终于定下了？” 　　施工人员继续哈哈笑道：“本来还有一段时间，主要是为了最后的调试，但仙师和陛下商议之后，决定采用一个好兆头，希望能在考试当天直接运行，为考生们增添一份红火的气色，也让考生们在夜里放松一下紧绷的精神，所以，就定在第一轮考试的当天！” 　　“哈哈哈哈……”老丈兴高采烈地蹦蹦跳跳。 　　他早就从报纸上听说，电线将会沿着主要的几条路线在长安城里铺开，换句话说，到了那天，他就可以带上小孙女，在小孙女做完作业之后，出来玩一玩了！ 第663章 系统升级 　　“哈哈哈哈……” 　　不用想也知道，如此开天辟地的一遭，必然会获得商人们的青睐，到时候必然会有一波采买的盛会，就像每一年的元宵促销一样。 　　到时候，他又可以用廉价的钱，为家里增添一些充满仙界知识的东西了！ 　　“哈哈哈哈……” 　　但愿那一天学校老师的作业不要布置太多，否则……小孙女怕是要哭哦！ 　　………………… 　　“真的弄得出来吗？我怕到时候出事故。” 　　地下发电站里，李二和沈晨结伴一同视察准备情况，李治、李恪、李象、高阳等所有参与地下发电站研究的学生全部到齐，心情忐忑不安地跟在两人身后，查看着发电站内的一点一滴。 　　后世领导视察，无非走走看看，听取汇报，只要大面上过得去，便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然后从高屋建瓴处入手，点出还需要注意的大方向问题即可，而不会直接插手到一线，直接去看某某人员的操作是否符合规范，某条线路是否对接正确等等。 　　但在这里，沈晨和李二却是拿出最高的耐心，一点一滴地过问，就连线路的捆绑也认真地查看，万万没有一丁点得过且过的意思。 　　主要是整个大唐，除了沈晨，没人知道这些东西是否已经是最高的标准。 　　电力上的事情从来没有小事，一旦发生情况就是大事，这就是后世把电力称之为“电老虎”的原因。 　　沈晨其实也不是太懂，后世虽然也参观过发电站，但参观和内行人检查完全就是两码事，沈晨那点知识也撑不起关键性的检验。 　　但他有系统，现在的系统多加入了一个功能，就是帮助沈晨检查他所需要检查的事物，范围不是很大，差不多十个平方以内的面积。 　　如同扫描仪一样，只要被系统扫描过，任何设计或者制作上的蛛丝马迹也别想逃过去。 　　因此，沈晨不得不走遍每一个角落，从而获得系统给出的每一条记录，再从记录上挑出有毛病的地方，再给李恪等人说明。 　　跟在他身后的李恪等人已经记录了满满半本笔记本，但沈晨依旧在说着，依旧在指点着，哪怕仅仅只是几根扎带的绑扎方式不对，达不到完美的横平竖直的标准。 　　只要检查出一项错误，就当场进行改正，绝不给任何错误有过夜的机会。 　　如此细致的检查，直接让每一个参与者冷汗直冒，一些小问题上还能勉强过关，只要不影响正常工作，但一些具有可能性，或者致命性的错误的地方却会被沈晨喷得狗血淋头。 　　就连保障后勤措施的李治都没少挨沈晨痛骂，那严厉指正的样子看得一旁的李二都心惊肉跳，一个劲地庆幸自己不是沈晨的学生。 　　然而，李二也如同后世的绝大多数家长一样，都知道这是为了孩子好，尽管面上很尴尬，心里也很尴尬，但无论如何都是帮着沈晨说话，而不是护着自己的孩子。 　　沈晨不是不想给李二面子，但是，电力无小事，任何的小事一旦在电力系统里发生，就很有可能造成一连窜的毁灭性事故。 　　这是任何一个后世人都应该知道的最基本的常识。 　　如此检查进行了整整半个月之久，李二陪同着沈晨，愣是连每半月一次的早朝都没去，就等着最后的检查和改正结果。 　　扫过一遍之后，沈晨又扫了一遍，随着一遍比一遍错误率低，所有人的心也越来越紧张，唯恐到了全部合格通过的时候仍然达不到最好的标准。 　　终于，在最后一次检查结束之后，众人来到旁边搭建起来的办公楼的会议室，此时还是地下发电站的建设指挥中心，之后会移交给以李恪为首的大唐电力部，成为电力部的主体办公楼，也是大唐帝国的电力核心。 　　在会议室里，李二等不及地问出所有人心中的问题，见沈晨拧着眉头，沉默不语，一个个的心纠得像是被人狠狠捏住了一般。 　　沈晨听到了李二的问话，但他并没有理会，而是把注意力放在系统的检测上。 　　系统用她那一如既往冷冰冰的声音道：“根据检测，目前的地下发电站已经符合了运行标准，但效率和发电量实在太低，用你所在的二十一世纪来作比较的话，还不如一个小型发电量，包括其中的技术含量。” 　　“然后呢？我需要知道能不能负担起原定计划内的灯光设备使用。”沈晨其实不在乎发电量，地下发电站从一开始设计的理念，就是打开突破口，让大唐有罪基本的电力知识和技术。 　　只要这个地下发电站能够成功运行，那么，大唐就可以拥有一大批合格的施工人员和运营人员，具备起建设更多更大的发电站，推动大唐电力进步的能力。 　　系统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如果只是灯光设备的话，勉强做到了电压稳定，并能够持续使用，但是，电压的稳定还得看之后的稳压器和变电站的制造情况，现在就要下定义还是比较困难的。” 　　“也就是说目前来说，正常的使用和安全问题暂时是合格的对吧？” 　　“也不能这样说，如果仅仅只是这么几盏电灯，那么完全可以，但如果增加，或者减少，很有可能出现意料之外的问题，你你要知道，电力这东西，电压上升一度，或者连接的线头多了一条，都有可能出现问题。” 　　“那么，如果我严格控制呢！就是说在目前的基础上不做任何改变，能不能行？” 　　“行！” 　　这一次，系统给出了确实的答案。 　　“那就行了！”只要系统确认目前的情况是可以正常运行的，那沈晨就敢下这个决心去做。 　　大唐人别的品质没有，严格遵守电力使用还是可以做到的。 　　为什么？ 　　嘿嘿，后世偷一根电线最多罚款拘留，但沈晨在大唐完全可以做到杀无赦！ 　　简简单单三个字，足够把一切魑魅魍魉搅成碎片！ 第664章 欢笑、泪水 　　“可行！” 　　沈晨收回沉思，目光扫过众人五分期待，五分忐忑的脸庞，展颜一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成功了！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瞬息之间，一整山崩海啸般的欢呼登时淹没了整个会议室，剧烈的轰鸣一直从会议室里传荡出去，淹没了办公楼，淹没了办公楼外的操场，淹没了整个地下发电站。 　　等在办公楼外施工工匠们听到这个声音，心里的激动顿时油然而生，同样高声地欢呼起来。 　　他们蹦跳着，他们拥抱着，他们用力地拍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似乎要把这些日子以来遭受的每一种情绪都化作兴奋到极致的喝彩，统统释放出整个身心。 　　回想他们这段时间的辛苦，那都什么跟什么啊！ 　　由于从来没有见过地下发电站那奇奇怪怪的拐角和各种建筑折弯，他们把砌好的墙拆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每一个高度都符合学院最新下发的后世标准。 　　向来只是精确到存的大唐工匠们陡然间遇到精确到毫米的后世标准，完全可以用要了他们半条命来形容。 　　对于大匠师来说，他们本来就有一双比毫米还要精确的眼睛，但对于低等级的工匠来说，简直就是要命的玩意儿。 　　为了看懂图纸，读懂比例尺，计算好各类事物的长宽高和弧度，不知多少人在每天施工结束后，还要点上油灯，翻看起李恪等学生在白天吃饭时，利用一点点挤出来的时间教导的仙界知识。 　　一番操作下来，原本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工匠，竟然能直接可以和一些士子谈论笔墨纸砚！ 　　这是何等的勤奋刻苦！ 　　由于电力是一个新奇的仙界事物，而且还是可以奠定大唐未来数百年的原动力，从沈晨开始，一路向下，过学院，过学院后山，过社团，过李恪这个总工程师，过高阳这些执行者，过小组组长，过每一个工匠，几乎都在用一种近乎于苛刻的要求在要求着自己，要求着整个工程。 　　这就导致很多原本只是来浑水摸鱼的人根本讨不到一点好处，甚至起了强烈的逆反心理。 　　他们这一批现在能留下来的，已经是被筛选过不知道多少遍的人了。 　　能留到现在，完全可以用站在别人的尸体上这样的话来形容。 　　特别是具体的发电机制作组和电缆电线制作组，由于是发电站的核心项目，至少稍微有瑕疵，立马就会被挨训挨骂，一旦受不了就只能背上行李灰溜溜地离开。 　　别说这些只是为了讨生活而来上工的普通工匠，就连核心的学院学生也差点吐血，尽管没有一个学院学生退出，但累病累瘫掉的人却数不胜数，几乎每一个人都保守着身体和心灵的两大折磨。 　　因为兴趣使然而跟随李春建设铁道的狄仁杰和根本干不来这种精细活儿的程处默休假时来看过后，直接甘拜下风，深深地冲着他们施了最高致意的礼节，然后沉默地离开。 　　他们只想静静，认真思考思考自己的一生究竟要怎样渡过。 　　笑着笑着，就有很多人跪了下去，也不知从哪个开始的，在某个时间里忽然出现一个呜呜抽咽的声音，然后，渐渐的，像是墨水滴入湖面一般，迅速传染开来。 　　不到一会儿，，整个会议室里，整个办公楼里，整个操场外，整个地下发电站里，从欢呼的海洋变成了一个哭泣的天地。 　　那嚎哭嚎出了所有的艰辛和痛苦，那悲鸣悲出了所有的辛酸和不甘…… 　　后勤煮饭的大妈都没能逃过，不单单因为她们见证了所有人的努力，同样也是因为她们自己也在其中生存得艰难。 　　似乎从第一天开始，后厨的火就从来没有熄灭过，不论任何时候，都有轮流下值的工匠前来吃饭，这一波刚走，那一波又来了。 　　明明可以只在必要时劳作的她们，竟然到了一旦上值就根本歇不下来的程度。 　　她们还给自己开过一个玩笑，说自己就是木头人，没有情感，没有喜乐，不停地炒菜，不停地打饭，不停地洗碗，每日工作结束过后，竟是连和家里的相公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任凭相公吭哧吭哧地驰骋着，她们却是闭上眼睛睡着了…… 　　李恪作为现在大唐最强大的电力工程师，几乎一个人抗下了所有压力，在哪怕一颗螺丝钉都要他验收是否合格的高强度工作下，他直接从胡凳上瘫软到地上，抱着头，呜呜地嚎哭出来。 　　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头发被他揉的凌乱，三十来岁的人，却像个孩子哭的一般凄惨。 　　然而，却没有人会笑话他，因为每一个人都在哭，每一个人也都在像个孩子。 　　忽然，脑袋上传来一个温柔的揉搓，李二满脸欣慰地站在他的身前，轻轻地揉搓着他的脑袋。 　　“留在长安吧，大唐需要你。” 　　听到这句话，李恪哭得更加凄厉了，一声巨大的嚎叫过后，直接抱住李二的大腿，眼泪鼻涕不顾任何礼仪地涂抹在李二的裤管上。 　　成年皇子必须离开长安，否则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自古以来多少皇子死在这一点上。 　　若非沈晨到来，他早就去封地了。 　　可是，那样一来，也就代表着他将失去他所有的一切，如同原本最被李二看中的老四青雀一样，在封地里像只猪一样地被饲养。 　　如今李二承诺让他留下，那么也就意味着他不用放弃自己喜欢的一切，更加代表着皇子们终于找到了另外一条生路。 　　那就是找到一个与皇位无关的工作，然后在原理政治中心，却又有事可做的情况下，活得充满尊严！ 　　李象、高阳等人早就哭得要不成了，李二的变化他们看在眼中，也知道自己算是有价值的皇室成员了，心里想要释放的太多太多，远远超过一般的普通人。 　　至少，一直压在他们心头的皇位之争，可以和他们自己说再见了。 　　他们的命……保住了！ 　　他们终于从皇家的夺位漩涡中脱离出来了！ 第665章 计划开始 　　“这该死的世道！” 　　沈晨没有继续待在休息室里，而是走到外面，向着所有的工匠们鞠躬致意，等到李二出来，和李二对视一眼，笑了笑，然后一起结伴向大明宫外走去。 　　他们没有坐车，而是徒步穿过人群，向每一位对他们施礼的工匠们报以深深地感谢。 　　李二算是一个喜欢给自己加戏的人，若是换个环境，他巴之不得把所有的功绩往自己身上揽，即便不揽，也要狠狠地刷一波存在感，比如和绝大多数的人说几句话，握个手什么的。 　　可在今时今刻，他却自觉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和沈晨一样，不停地说着谢谢。 　　他知道，他今天不是主角，只是一个配角，而主角则是这些以前在他眼里不过是配角的角色们！ 　　“当真是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啊！” 　　站在大明宫的大门口，回望这一座注定了不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都要被记入历史中的皇宫城墙，李二发出了他一生之中最为著名的言论。 　　沈晨微笑道：“你应该要为这片地方准备一个新的名字了。” 　　李二嘿嘿笑道：“应该、应该的。” 　　“想好叫什么了吗？” 　　“早就想好了，只不过一直没打算说出来。” 　　“哦？叫什么？” 　　“仙识宫！” 　　“仙界知识的宫殿？”沈晨苦笑道：“你的心可真肥！” 　　李二今天很高兴，哈哈地笑道：“你有学院，我有仙识宫，不是理所应当嘛？” 　　沈晨无奈地摊摊手，“反正是你的宫殿，你想怎么叫没人管你。” 　　李二：“哈哈哈哈……” 　　从此以后，大唐少了一座名为大明宫的人类历史最大宫殿群，却多了一座承载着科学精神和知识技术的建筑群落。 　　在遥远遥远的遥远的以后，这里将被全世界所有人戏称为——仙宫！ 　　…………………… 　　学院考试和发电站的建成，大唐将迎来没有夜晚的时代，两个话题，完完全全占据了长安城最高的热度，逢人见面不说一句“你知道了吗”就相当于不认识对方一样。 　　当发电站全面验收通过的消息不胫而走之后，整个长安城就陷入了莫名的冲动之中，人人都在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几乎人人也都在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但对于一部分人来说，却是一件痛苦不堪的事情，因为大唐没有黑夜的那一天，也就代表着考试的开始，而无以计数的考生将迎来人生中最为恐怖的一天。 　　是继续在下一轮痛苦，还是灰溜溜地离开长安城，就看那一天的本事了。 　　“怎么办？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 　　泉男生同样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比起外界的很多人，心里带着沉重枷锁的他更加在乎这次考试，尽管周小贤已经对他说了一百万次不要紧张，越是紧张就越是考不好，但他的心偏偏就是平静不下来。 　　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周小贤和织娘都知道，他们一直等待的时机到来了。 　　砰砰周小贤的胳膊，织娘冲泉男生挤挤眼睛，周小贤清咳一声，道：“好徒儿，有件事为师一直想问你好久了，但不知如何开口？” 　　泉男生神不守舍地说道：“还请师父明言，不论任何事情，徒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小贤顿了顿，一副实在难以启齿的样子，然后说道：“那个啥……我觉得你太过于看重这次考试，好像非要考取才行一样，比起别的外国皇室来说，更加多了更强的目的性，是为了什么？” 　　果不其然，泉男生一听，顿时呆愣了住，尴尬地道：“很……很明显吗？” 　　织娘连忙插口道：“很明显，非常明显。” 　　泉男生忽然就沉默了，低着头，眼睛里空空荡荡，低头看着脚下，似乎哪里有一副惊世的山水画，不能不细细地观看那样。 　　“实在不行就算了。”周小贤故意以退为进。 　　“没没没，没有！”泉男生连忙否认。 　　“那么，能不能让我猜猜看。”不等泉男生回答，周小贤连忙故作深思熟虑地说道：“是不是只有考中了，你才能在争夺最后的位置上获胜？” 　　泉男生苦笑着摇了摇头，“师父说笑了，那个位置只要我自己不想扔掉，没有过错，不让父亲厌恶，怎么说也只会是我的。” 　　周小贤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头，这个回答和他原本想的不太一样。 　　对于泉男生这样的人来说，难道还有比那个位置更加诱人的吗？ 　　难道当真的是梦想？ 　　难道泉男生真的有一颗向往仙界知识和技术的心？ 　　靠！他当时只不过糊弄织娘，想要织娘快点睡觉而已，他连自己都不相信的！ 　　“那是为了想要学习仙界知识？”周小贤非常不自信地说道。 　　泉男生还是摇摇头，“师父还是说笑了。像我这样的人，哪里需要学习仙界的知识和技术，只要会用懂得仙界知识和技术的人就行了，如同当今唐人的太子殿下那样，尽管喜欢，照样无法学习，但并不妨碍他将来继承唐人皇帝的一切，并且把唐国打造成一个充满仙界知识和技术的国度。” 　　“那为师就奇怪了，除了这两个理由，以你的身份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让你如此魂不守舍的吧？” 　　泉男生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个怪不了师父，有个秘密被我深埋了十多年，不说师父您老人家，就算是跟随我从小到大的家臣也不知道。” 　　“哦？”暗地里周小贤眼里的精光一闪，用充满诱惑性地语音说道：“那为师可要问问了，究竟是为何呢？当然了，若是实在事关机密，你不说你可以。我只是见不得你学业有损，不甘心一个明明可以考入的人，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使得你考不进去。” 　　绿茶啊绿茶！ 　　织娘听着周小贤大言不惭的话，真想给他一巴掌。 　　这一段话怎么那么似曾相识，好像某天夜里跟她聊天的时候也说过同样的话，只不过换了目标对象而已。 第666章 泉男生拜师 　　可惜，话语这种东西，还是要看具体的时间和地点，相同的话，由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地方，在不同的环境下说出来，就会起到不一样的效果。 　　周小贤的话很绿茶，但是，听在泉男生的耳朵里，却如同梵音仙乐一般，充满了无尽的温情。 　　这才是我的好老师啊！多么高尚的品德，虽然是被我绑来的，但只要是在教书上，就一定会恪守教书的原则，而不是得过且地糊弄我。 　　当下，泉男生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声感慨，一阵唏嘘，仰起头，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流下，而后，一段充满了悲伤的故事从他的口中缓缓而出。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人可以活得那么卑微，不论你的身份如何，只要还有一个站在你的脑袋上，你就绝对说不上可以安心地活下去。” 　　这个故事并不算太长，随着泉男生悠悠地声音归为终结，静谧的小屋里响起了一个低微的抽泣声，那是织娘默默垂泪的哭泣。 　　空气不知何时开始变得凝重，似乎有一个大大的铁块，沉沉地压在周小贤的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儿来，很想放开声音，大声地呼喝几声。 　　三人中，反而是故事的主角泉男生没有太多的感慨，或许是他早就已经为此没了新颖的缘故，或许是早就感慨得够够的了，等他把这一切说完之后，他反而觉得整个人轻松不少。 　　“呵呵，让师父和师娘见笑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埋藏了这么多年的心事居然讲给了您们两位听，还请您们帮我保守这个秘密，让我在家臣的面前有点骨气。” 　　泉男生呵呵地笑着，可周小贤和织娘却发现，他明明就是在哭着。 　　砰！ 　　一声重重地跺脚声响起，织娘猛地站起身来，如同一只愤怒的小豹子，正做好了一切准备，准备时刻到来的战斗。 　　“考！好好地考！考进学院，从那个家里逃出来！就不相信了，有仙师和大唐在，你那个混蛋父亲敢把你怎么样！” 　　周小贤连忙拉住她，对泉男生笑道：“那个啥……别介意啊，也别往心里去，你师娘就这样，脾气比我还爆，有些话脱口而出，就是个棒槌！” 　　织娘呀呀一叫，“周小贤，我警告你，你要是不把泉男生弄到学院里去，我就跟你没完！” 　　大唐其实也是一个野蛮的时代。 　　刚刚才从两次大的历史动荡中走出来的大唐，还保留着非常浓厚的野蛮气息，三言两语不合就打一架，实在是正常不过，哪怕放在朝堂里，意见不相同的官员们暗杀彼此的事情也屡见不鲜。 　　但是，比起高句丽那种近乎于毫无道理的国度来说，他要得体得太多太多。 　　如同泉盖苏文那样的父亲，在大唐的民间都少得可怜，更别说在大唐的上层之中。 　　他们根本无法想象，他们的陛下会说出那样的话来，他们也有理由相信，一旦李二说出那样的话来，那么，也就意味着大唐的动荡又要开始了。 　　泉男生连忙劝道：“师父师娘，一切都是我的错，不应该讲这么沉重的故事，害得您们两位产生误会，我这就离开，等你们消消气我再来。” 　　一面说着，泉男生就要离开，却是被周小贤一把拉住，“别别别！你要是真走了，你就真的逃离不了了！” 　　泉男生疑惑道：“师父的意思是即便考不上也可以？” 　　周小贤没好气地道：“你在做梦呢？” 　　泉男生疑惑道：“那师父的意思是……” 　　周小贤道：“正式因为你想逃离，所以你才应该抓紧每一分钟的时间，多学一点东西充实自己，然后进入学院，不论是学习也好，还是只为找个靠山也也罢，学院绝对是你最强大的靠山。” 　　泉男生点头道：“师父所说和我所想的一模一样。” 　　周小贤登时站起身来，拉住泉男生的肩膀，认真地看着泉男生的眼睛，道：“相信我，我有本事把你送入学院，但是你一定要听我的，绝对不可以偷工减料，糊弄自己！” 　　泉男生一听，惊愕道：“师父觉得我当真可以？” 　　周小贤用无比肯定的语气说道：“当然可以！你本身就很聪明。当初我第一次见到你，被你问问题的时候就无比确定，如果外国皇室里注定有一个考入学院，那么，那个人一定是你！” 　　泉男生惊喜地想要跳起来，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在周小贤心里的位置竟然那么高。 　　“我之前还一直担心自己考不进去，纠结来纠结去，既然师父都如此有把握，想必师父也要付出十分多的努力，作为弟子，弟子我更加没有后退的理由，还请师父不辞辛劳，教会我这个笨笨的徒弟吧！” 　　说着，泉男生整个人噗通给周小贤跪下，咚咚咚地给周小贤磕了三个响头。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周小贤和织娘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咧嘴笑了一下，同时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成了！ 　　有了这三个响头，不论是在大唐，还是在高句丽，只要有了师徒之名，那么一切就注定了！ 　　泉男生注定了要和周小贤绑在一块，就只因为天地君亲师！ 　　似乎为了印证两人的想法，当他晚上，泉男生就让两人搬离了地下室，在泉男生的屋子旁边刻意收拾出了一间屋子，供给两人居住，并且派了人好生伺候起来。 　　衣食住行，再也不用他们自己操心。 　　多日来连续没见过阳光的两人差点喜极而泣，趁着夜深人静，悄悄地躲在被窝里，说起了悄悄话。 　　“终于有张舒服的卧榻了！” 　　周小贤伸展着懒腰，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腰杆舒展开来，这些日子在地下室里，潮湿阴暗，他都怀疑再过一段日子，他会不会患上腰子上的病。 　　织娘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狠狠地在他腰上拧了一把，努嘴道：“你个混蛋！我先说好啊！做事归做事，但是，泉男生考入学院的事，你也要认真做，他是个可怜人而已，没必要在这件事情上糊弄他。” 第667章 你怎么看 　　周小贤对织娘的反应一点也不奇怪。 　　他听到泉男生说泉盖苏文的话的时候，同样也感到了无法言说的愤怒，实在很难想象，一个父亲竟然会教自己的孩子把救命恩人杀掉，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把欠的恩情还清。 　　实在难以理解，实在天人共愤！ 　　这已经超出了一个父亲……应该说一个人的底线，比之禽兽还要恐怖！ 　　回想起那个肮脏的女孩姐姐说过的那句话：“人比野兽还要恐怖。”两人都觉得实在太对了！ 　　那样的女子绝对不会是一个寻寻常常的女子，背后一定还有着难以说出来的故事，可惜的是，斯人已逝，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 　　“你就没怀疑过他说的是假话？”周小贤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织娘冷冷地笑笑，“你说呢？” 　　周小贤笑道：“其实，都没关系，对吧？” 　　织娘沉沉地叹了口气，道：“没错，对我们来说都无所谓，但我宁愿相信。” 　　“为什么？” 　　“为了让我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周小贤：“……” 　　百骑的卧底密探工作说穿了其实就是利用、抛弃的过程，这个过程很痛苦，特别是在必须取得对方的信任，偏偏又要出卖对方的时候，心里的负担能直接把一个人压垮。 　　百骑里没少卧底结束之后，彻底废掉的人。 　　幸好最近这几年有沈晨给出的情报工作的建议，百骑里成立了专门针对百骑人员心理疏导的部门，都是知性大方的小姐姐，能够为大家提供最好的心理辅导，否则，卧底之后疯掉的人数还会增加不少。 　　织娘的意思周小贤明白不过了。 　　简单理解来说，就是宁愿相信是真的，只有相信是真的，才能心安理得地帮助泉男生考入大唐皇家学院，从而获得泉男生的信任，从而成为泉男生圈子里的人员之一，从而打入高句丽上层内部，最后从内部完成对高句丽的分化。 　　“工作虽然是工作，但只要我们所做的无愧于大唐，无愧于陛下和仙师，我们就是值得的。” 　　………………………… 　　这一晚，两人定下了最基本的做事基调，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可谓风生水起。 　　不仅仅是得到了泉男生的信任，还获得了在院子里走动的机会，织娘会趁着到处游玩，或者去膳房拿吃的，或者洗衣服的机会偷偷向外传递情报，使得失去了很长时间的情报线得以重新运转起来。 　　“真……真的进去了？” 　　太极宫，甘露殿，李二呆呆地拿着百骑新任统领——一名始终把自己包裹在黑色大衣里的人——递给他的，从周小贤和织娘那里得来的情报。 　　“泉男生所说的事情是真实的。”黑衣人对泉男生所说的事情似乎非常肯定，连派人到高句丽查询一番的工作也没有，便直接下了定论。 　　而李二竟然丝毫也不怀疑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过，周小贤和织娘取得的成绩还是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在他想来，想要进入到高句丽上层实在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而且，非常容易打草惊蛇，计划失败不说，折损人手也不说，反而会给泉盖苏文大唐要直接针对他的想法，反而会对高句丽的整体征伐事情产生不好的影响。 　　所以，他一直压制不要对高句丽使用这样的策略。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是继续执行之前那种光明正大的计划，还是依照沈晨的想法，在这方面也做些努力，降低正面征伐高句丽的难度。 　　“你怎么看？”李二两眼微开微合，看着大门外那一抹远去的夕阳，在夏日炎热的晚风中，陷入了无尽的思考之中。 　　黑衣人已然没有半点迟疑，直接说道：“让他们继续下去，并且更加努力，一切以直接对泉男生形成直接性的影响为最佳。” 　　李二沉默不语，不作回答，黑衣人说完之后，便继续陷入了沉默，绝不添油加醋，只是等待着李二给出的命令。 　　“你认为仙师的想法是对的？”良久良久，李二语音平稳地说道。 　　黑衣人还是直接回答，“卑职认为仙师的想法是对的。” 　　“理由！” 　　“高句丽和我大唐一衣同穿，虽说要光明正大的征伐才能获取高句丽的民心，但是，从上层入手，加速高句丽的灭亡完全可以避开百姓对大唐的观感。” 　　“具体说说。” 　　“高句丽的皇室虽然已经没有了任何威严，但皇室就是皇室，皇室有着任何人也无法替代的民间声望，只要高句丽不乱，高句丽的百姓心里就一定会有皇室的存在。泉盖苏文做得很好，把朝堂控制在了自己的手里，也把民间控制在了自己的手里，可偏偏就是因为他做得太好了，使得高句丽没有任何动荡，百姓都是思安的存在，如果没有动荡，百姓不会认为自己需要换一个皇帝。” 　　“你的意思是泉盖苏文这些年一直做权臣，而做不了皇帝的原因就在这里？” 　　“回禀陛下，是的，卑职是如此考虑的。” 　　李二又沉默了。 　　高句丽之所以一直在前隋和大唐的打击下没有发生叛国之乱，也没有在民间形成大的动荡，泉盖苏文可谓功不可没。 　　不论他是不是个权臣，至少在能力上，李二是非常佩服泉盖苏文的，甚至曾经对几位心腹大臣说过，只要泉盖苏文来到大唐，他必然给予仆射之位！ 　　可是，现在听着黑衣人的分析，李二却发现他好像一直以来都做错了一件事情，就是太觉得高句丽现今的情况好的太理所应当了。 　　反而是这份理所应当成为了高句丽跨不过去的坎儿，同时也是大唐加速高句丽灭亡的契机。 　　“行吧，告诉周小贤他们，事情可以去做，但成都一定要把握好，千万不要让泉盖苏文发现我大唐要针对他的蛛丝马迹。” 　　大唐和高句丽必然要有一方倒下，这是文化的同源性所决定的。 　　泉盖苏文也一定知道。 　　但是…… 第668章 头天晚上（一） 　　但是，周小贤几人现在针对的并非是高句丽，而是泉盖苏文这个人！ 　　泉盖苏文代表不了高句丽，但泉盖苏文却是高句丽的核心！ 　　泉盖苏文不一定会在乎高句丽，但他一定会在乎自己的地位！ 　　两者看似是一个整体，实则是两个完全可以不关联的事物。 　　针对高句丽，那是世人皆知的事情，泉盖苏文防备大唐是理所应当，大唐也有所准备，并且已经实施到中间阶段，等到铁道建成，那便是最后吹响号角的时候。 　　但是，大唐并没有针对泉盖苏文，泉盖苏文就会下意识地在最后关头保住自己一命，从而在某些时刻为大唐赢得最后的胜算。 　　可若是泉盖苏文知道了大唐针对他本人，那么，他必然会进行拼死地反扑，到那个时候，大唐就要付出更多的东西才能够达到预期的目标，如此结果显然是李二无法接受的。 　　因此，得到命令的周小贤和织娘开始了更加小心翼翼地接触，用特殊暗号和老农、赵县令商议过后，他们共同决定，就依照周小贤当初的想法，和泉男生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不要再强行进行下去。 　　只要按部就班，帮助泉男生考入学院，那么，全那是必然对周小贤抱有更多的期待和信任，即便到时候周小贤想要离开，泉男生也不一定会同意，反而能够排除掉泉盖苏文的疑虑。 　　时间就在这样小心翼翼地过程中悄然逝去，大唐皇家学院第五期考试的时间就要到了，而大唐不夜之国的时代也将要来临。 　　就在这一天的头一天，仙识宫的地下发电站里，李恪带着所有工作人员焦急地坐着最后的准备，一遍又一遍地复查着所有的线路和设备。 　　“一号发电机没有问题！” 　　“一号机组没有问题！” 　　“……” 　　“二号发电机没有问题！” 　　“二号机组没有问题！” 　　“……” 　　“变电器似有不稳定，请允许停机检查！” 　　“怎么回事？到了现在居然还似乎不稳定？你们干什么吃的？赶紧排查！要是明日出了一丁点意外，你们就没必要继续穿着这身衣服了！” 　　“喏！” 　　…… 　　一直忙呀忙，忙到深夜，李恪也没吃上一口热乎饭，高阳和李治端着食盒来给他，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高阳道：“吃一点吧！明天的事情有多么关键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候你出了事，你怕是要怪罪自己一辈子。” 　　李恪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在他面前的就是整整一大套机电设备，各种仪器的仪表悠悠转动，显示着刚刚才被关掉的电流数据。 　　这是一个空旷的大厅，在大厅的墙壁上，有着一根根充满蒸汽风格的电力设备，各种圆形的仪表密密麻麻地占据了每一根管道的重要部位，看上去狰狞而恐怖。 　　若是后世的蒸汽朋克爱好者看到，必然会喜爱到无以复加。 　　可对于目前的李恪来说，却是一种难以承受的煎熬。 　　空旷的大厅里，其实并不空旷，空旷指的是房间的空间大小，但其实，除了仪器以外，还有一排排的办公桌，都是各项仪表和线路管道的负责人和记录员的所在。 　　他们将会记录下任何一个需要记录的数字，从而为整体的运转提供足够的数据支持。 　　地下发电站仅仅从工程量上来说，比之铁道要少了至少一百倍。 　　但是，从技术含量上来说，却是铁道坐上最新款的蒸汽动力汽车也追不上的。 　　这也就是地下发电站为什么修建了那么几年的原因。 　　李恪沉沉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是对好，但是第五期招生考试都要举行了，咱们也毕业快一年了，可是，咱们却始终没能交出最后的研究论文，仙师说过，没有论文，就相当于没有毕业，我可不想再耽搁下去了，父皇上次来的时候还说过，等把这里结束之后，必须等我成功写出论文，为大唐开辟一个电力系统的基础性知识文章基点，才会让我去弄地上的大坝。” 　　“那也要吃东西啊！仙师不也说过嘛，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李象早已褪去了曾经的青涩，以前的他会直接坐到李恪的办公桌上，然后嬉皮笑脸地说出这句话。 　　可现在的他却只会把食盒打开，帮李恪把饭菜一一布好，然后用稍显玩世不恭的语调说出这句话。 　　李恪重重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两个眼珠子肿胀得就像被人狠狠揍过一顿，还是直接往脸上去揍的那种一般。 　　“行了啊，你要是再不吃，信不信我把食盒直接砸在你脸上！” 　　高阳的脾气依旧暴躁，现在的她管理着整个地下发电站的文员团队，身上的威压与日俱增，几乎到了令人窒息的地步。 　　李二甚至打趣过她，说她若是一个男儿身，怕是李治都睡不好觉了。 　　对此，高阳不屑一顾，现在的她过得极为充实，每天都是忙不完的工作，还有用不尽的想法，不论走到哪里，别人投来的敬畏眼神里，必然有着浓浓的敬佩，而不是以前那种仅仅害怕她的权势的心惊肉跳而已。 　　对李象，李恪还能坚定一些，可是对高阳，李恪却是一点也不敢，这也并非他一个人的感觉，而是整个地下发电站人员公认的事实。 　　只要在高阳手底下工作，那就意味着想要死都要千挑万选一个好时机，否则，一旦被高阳抓到，便是死都只会成为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连忙抓起高阳塞到他手里的筷子，李恪唏哩呼噜地扒起饭来，嘴里上火，也吃不出什么滋味，反正只管往肚子里塞。 　　李象看得好像，冲高阳挑了挑眉毛，好像在说：“你厉害！” 　　对此，高阳仅仅报以一个白眼，在她看来，不过仅仅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突然，就在这时，下面人来报，“禀告总工程师，变压器问题已经解决，是由于工匠操作滞后引起的连锁反应，现在已经恢复！” 第669章 头天晚上（二） 　　一听这话，李恪三人同时浑身一震。 　　李恪猛地把碗筷砸到桌子上，破口就是一声大骂，“告诉负责稳压器的班组，要是再有如此情况，所有人半年的奖金就没了！” 　　“喏！” 　　李恪说完，紧接着大声喊道：“准备准备，所有人准备，大唐火种计划，第三百六十八次试验准备开始！” 　　在这个时候，李恪的权威就是这里的一切，高阳和李象不敢招惹他，哪怕他的饭还是没有吃完，却也连忙打起精神，随着李恪的指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准备迎接大唐将来带来的全新时代！ 　　……………………………………… 　　这注定是一个难熬的夜晚，特别是对于准备考试的考生来说，就如同坐在火堆上被炙烤一样，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极为难受。 　　驿站是很多外地考生的首选住处，又便宜，又是官办，除了环境不如一些大的酒楼的以外，小厮比起私营酒楼来说更加不爱搭理人之外，热水经常没有之外，饭食味道实在难以下咽之外…… 　　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每一年，驿站都承担了最大规模的考生聚集任务，为至少百分之三十的考生提供住宿和饮食，同时还要负责考生的起床叫醒业务，每一年这段时候可是小厮们痛不欲生的时候，若非具有官办身份，一辈子铁饭碗，衣服无忧，还可以推荐自己人入职，是不会有多少人愿意干的。 　　考生们来自五湖四海，在十里不同音的年代，各种方言配着不标准的大唐官话，将驿站渲染成一个海鲜市场，嗡嗡作响之中，考生们谈天说地，高谈阔论，颇有一种别样的热闹劲！ 　　然而，在今日，却是格外的安静，只有不时从某个房间中传出的背诵之声，才能让驻足的行人知道，哦，原来这里是考生们聚集的场所，然后就连脚步声也变得轻盈，唯恐打扰了考生们复习。 　　经过五年的磨练，大唐人对待学院招生考试的态度做到了比后世还要严苛的程度。 　　在后世仅仅只是禁止鸣笛，或者禁止大声说话而已，但在大唐，一旦有考生入驻的地方，方圆数百米都会被人主家人自觉地进行隔离，只要在铺子外面竖一块木板，然后往周边拉一圈黄色的绸缎，即便是达官贵人，世家门阀经过，也得让停了蒸汽汽车，下来推着走。 　　尽管官府并没有明文禁止，但大唐人已经形成了自我认识，从而得以给考生们一个安静的环境。 　　还记得有一次，有个在地方上耀武扬威的门阀家的小子进了长安城，同样是来考试的，但自认不凡，觉得自己一定能考中，在考试前一天的晚上喝了酒，打马从驿站外走过，嘴里高唱着歌谣，手里还拿着酒一边喝着。 　　谁知道，仅仅就是喝着酒唱着歌，就被凶悍的长安人从马上拉下来狠狠揍了一顿，还直接拉到衙门，当着县太爷的面又揍了一顿，县太爷知道了这事，又把他给揍了一顿。 　　三顿揍下来，直接被扔到监牢里，不仅错过了考试，等回到家里，还被家人又揍了一次，并且扬言，若是今年考不上，就要把他逐出家门，连族谱也不准进入。 　　如此类似的事情其实不少，只不过有的被世人知晓，而更多的却被有心人掩盖了下去。 　　为的就是给更多的人一个印象——大唐人就是如此安静守序。 　　还有一个地方是必须要说明的。 　　那就是青楼。 　　包括礼部官办的教坊司在内，任何青楼妓馆和胡肆在这一天不允许发出任何声音，要么你就关门大吉，要么你就把嘴巴子塞起来，要是胆敢破坏了这种环境，或者更加恶劣的让考生进入，那么不好意思，等待着你的就是直接吊销你的店面，哪怕背后站着五姓七望也一样。 　　另外，自古青楼才女爱才子，人人都想自己想好的几个或者几十个才子里出个人中龙凤，如此不仅能太高她们的身价，若是运气好了，还能直接成为学院学生的小妾，那可就是真正的飞上枝头成凤凰了。 　　要知道，第一批考生毕业之后，哪怕成绩最差的一个，也没有流入民间，而是直接进入官办的部门或者企业里，成为高薪人才。 　　就以狄仁杰这种小型世家，放在后世也就是个乡村地主家的孩子来说，他毕业之后就直接进入了朝廷新开设的铁道部，而且直接成为铁道部中的一名侍郎，四品品级，放在目前宰相也才二品官的大唐，已然是高得不得了的职位了。 　　而他才多少岁？ 　　进入学院那年才十三岁，今年才十七岁，虚岁也不过才十八岁！ 　　十八岁的朝廷正四品大员啊！放在地方上，能直接让县太爷跪下喊一声爸爸！ 　　什么叫做潜力股，这就叫做潜力股！ 　　若是有了这种潜力股作为备胎，哪个青楼女子能不爱？哪个稍微有点想法的女子敢让考生在考试的头一天晚上喝花酒？怕是要被天打五雷轰的！ 　　不为别人，也为自己考虑考虑不是？ 　　因此，若是一个外国人第一次来长安，并且在今天进入长安城，他们定然会对大唐嗤之以鼻，然后说一句，大唐的城池也不过尔尔，竟然没有多少人居住，更没有商业氛围可言。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就在今天，东市、西市、包括曲江池等明天将能对百姓公开的空旷之处，已经有很多人戴着口罩，降低着声音，以默默配合的方式，组装着一根根薄钢制成的帐篷的，只等明日考试结束，就会在门头拉上一条条横幅。 　　上书：“庆贺大唐走入新时代商品展销会”“买二送一”“分期付款”“保质期三年”等等。 　　然后，大唐就会进入一个让人惊讶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处处都是人来人往，处处都是喧闹之音，处处都是哄闹不歇的购物场景。 　　想要在这种情况下抢到心仪的东西，除了力气，就只能凭运气！ 第670章 头天晚上（三） 　　你去问问现在的长安人，哪个家里边没有几样仙界产品？ 　　不说无烟煤炉、暖炕这种早就铺开的利民事物，单单说家里的灶台，哪家还用以前那种蒸煮灶？哪家没有至少一个炒菜用的薄铁锅？哪家没有几件高脚的桌椅板凳？哪家没有陶瓷、或者竹筒、或者防锈薄铁所制的自然水管？ 　　最简单的一个事实就是，若是某个人进了某户人家借用个厕所，见到没有冲水马桶，就算是急眼到菊花口了，也只会呸一口浓痰，然后走人。 　　咱们长安人，现在就是这么豪横！ 　　而那些目前来说绝对代表着最高科技力量和最显赫身份的蒸汽汽车也将用上大街小巷，在百姓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之中滴滴答答地向前推进。 　　蒸汽汽车是去年推出的，犹记得今年的元宵节那天，东西两市的路口竟然发生了堵车！ 　　总数连千把辆车子都没有的大唐，居然发生了堵车！ 　　这样的事情谁敢信？ 　　偏偏大唐人就是做出来了！ 　　为此，沈晨还不得不把交通规则相关的东西拿出来，让李二新开设了一个交通部，对长安城的交通进行全新规划，并且会在今年的试用之后，着手向全国推广。 　　于此同时，有轨电车也被列为交通部的管辖之中，硬生生从李治手中抢下了一大块蛋糕，差点没把李治气死。 　　不过，李二和沈晨也给了李治相对的报酬，就是把新成立的大唐船舶寺交给李治的东宫运营。 　　沈晨给他的任务是，在一年内制定出海事部门相关的条款，包括基本规则和进出口税率，并组建一支海关队伍，允许配置基础的武器装备，但不得使用火器，用以惩处逃税漏税的海商。 　　这块蛋糕在大唐目前来说还并不够大，海外封王虽然已经初见成效，有了不少亲王公爵和商人去开阔海外，但时间还不充足，地盘没有站住脚跟，东西也没能运作上来，所以海事方面相对简单。 　　但是，东宫不乏聪明人在，而且李治本身也是跟随沈晨学习过相关事务的太子，他们有足够的见识去推断最多五年之后就会迎来的海外封王高潮和随之而来的大海航贸易。 　　到了那个时候，财源滚滚都是简简单单的东西，变相经营海外才是真正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势力有势力的玩意儿！ 　　因此，对于这个东西，李治和整个东宫不可谓不上心，仅仅用了半年就把相关的规则制定完毕，准备再用半年的时间筛选人手，把架子搭起来，最多不超过两年，就能形成足够的战斗力。 　　海外封王一事，比铁道和蒸汽汽车还早，但大海实在太大了，远洋船舶的建造也需要太长时间，没办法，只能比蒸汽和铁道用时还长。 　　但收益却是显而易见的。 　　纵观后世，在各国纰漏的数据之前，还没有哪个港口国家的海关部门是穷鬼！ 　　诸如港岛等世界较大的海港吞吐之地，更是靠着海关吃得手软脚软，硬生生把一个小渔村变成了世界金融之都！ 　　在海陆空三个方面，大唐可谓是齐头并进，蓬勃发展，其中目前仍然占据着大唐对外贸易最重要的丝绸之路已经渐渐不被李二和朝廷重臣们放在眼中，他们更加看重的是大唐国内的内需拉动。 　　由于高句丽的关系，铁道当先建设的方向是东面，随着铁道的铺开，沿途经过的州县已经有了巨大的改变。 　　修路宫人的到来，给了当地第一波铁道红利，吃穿住行娱乐，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这几样东西，仅仅只是卖菜给修路队伍都能让当地的乡农们赚得盆满钵满，更别说还有随着修路队伍一同跟过来的大商人。 　　他们在当地的消费直接把当地的经营提高了整整一个程度，遇到地理位置或者别的某个方面比较突出的地方，大商人们直接就往下砸钱，砸出一个个推动当地经济的项目，愣是靠着他们手中的钱币，把当地的内需提高到了一个当地人都难以消费的程度。 　　关键在于，随着铁道建设的开通，这种消费还会继续下去。 　　由太原王氏牵头，包括三家五姓七望和数十家一线门阀，数百家小心门阀世家组成的商业联盟，走的就是铁道的路子。 　　朝廷的铁道修建到哪里，他们的钱就砸到哪里，并且在统一的管辖之下，形成了一条以铁路沿线为核心的经济地带。 　　诸如大型娱乐，每隔十个州才会修建一个，而不是每个州修建一个，如此一来，就在保证了每一个大型娱乐场所都能有钱赚的同时，变相拉动铁道运输的运营成果，从东到西，从西到东，人来人往。 　　按照初步预计，铁道部在修建的过程中所进行的相关经营和红利，已经让大唐把铁道修建的投入赚了回来，等到铁道开通之后，明着铁道部的账面上是亏钱的，但整个大唐的收入却是提高的。 　　铁一般的事实直把李二笑得合不拢嘴，也把当初因为投入过大而反对铁道建设的官员士绅打得脸红脖子涨。 　　到如今，已经没人敢再说铁道建设是亏本买卖，人们只知道，只要能让李春把图纸修改一下，让铁道从自己家乡通过，自己家乡的父老乡亲就能把自家的祖宗都供起来当沈晨一样拜。 　　因此，还造成了巨大的受贿，使得铁道部门连连开展一系列贪污腐败整治运动，狠狠抓了一批，又狠狠收拾了一批官员，才把越演越烈的不良风气压制下去。 　　李春这个注定了名传千古的桥梁设计师这才从繁杂的应对之中抽出身来，带着狄仁杰、程处默等学院高材生，正式对登州到幽州，这一条掌握着大唐未来至少五十年国运的铁路线进行设计。 　　就在如此轰轰烈烈的大唐建设的同时，大唐皇家学院的招生考试成为了其中最为夺人眼球的事件。 　　因为，任何一个大唐人都知道，大唐如今的任何一件变化，都是由那所矗立在秦岭山上的学院为核心主导的！ 　　能不关注吗？ 第671章 头天晚上（四） 　　泉男生更为关注。 　　他是继续回到高句丽沉沦，还是在大唐开始新的人生，从而逃离那个他厌恶到极致的家，就看这一次是否能够顺利考进去了。 　　考试一共有三轮，若是连第一轮也进不去，那他干脆觉得自己就索性回到那个家，继续当二代好了。 　　“差不多了就睡觉，没有好的精神，你如何考试？” 　　就在泉男生给周小贤两口子的小屋里，周小贤皱着眉头对泉男生说道，为了考试，泉男生每天几乎只睡四个多小时，也就是两个时辰多一点，今天由于明天就要考试的关系，心里压力更大，都已经快一点钟了，还在看着书，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题目和答案。 　　周小贤的声音不算小，但泉男生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依旧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仔细看的会发现，他的眼睛里根本没有神采，只有迷茫似的薄雾。 　　周小贤知道，这是泉男生把自己锁到自己的小世界里造成的。 　　织娘早就熬不住，想要睡觉了，坐在一旁的胡登上，脑袋撑在手臂上，一点一点的，随时都有可能睡过去。 　　周小贤的声音没有吵醒泉男生，反而把织娘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泉男生还端坐在位置上，如同她睡过去之前的模样那般，连手指头的位置都没有动过一下，心里顿时惊了一下，瞌睡消散了一点。 　　“他怎么还在看书？学院的考试不是考一天，而是只考两个小时，考完就结束，若是不能抓紧时间休息的话，明天考试时睡过去怎么办？” 　　周小贤摇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就他现在的样子，就算我把他弄醒，你觉得他能睡得着？” 　　人在脑子极度兴奋的时候，哪怕身体疲惫到极点，也是睡不着的，这点对于百骑的人来说实在太正常不过，因为他们的世界里压力很大，每一天都在夹缝中寻求活命，所以每天都是在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中工作。 　　身体上的疲惫好解决，无非吃个饱饭，睡个好觉而已，但精神上的疲惫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消除，只要自己不让自己松懈下来，就绝对无法轻松的。 　　“可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他若是不想休息，就算他不睡觉，一直撑到考试，可你看看他现在的状态，你确定到时候他的脑子能转得过来？” 　　织娘同样无奈地说着话，很想上前去给泉男生两巴掌，让泉男生幡然醒悟，但没有人会对一个刻苦学习的狠得下心来，甚至连一句狠话也不愿意讲。 　　周小贤想了想，沉吟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织娘想了想，道：“要不直接抽一顿？” 　　周小贤翻了个白眼，“不能吵醒梦游的人，这是常识，拜托你想点靠谱的办法行不行？” 　　织娘没好气瞪他一眼，转而想到：“那要不干脆以毒攻毒，给他一点狠的？” 　　周小贤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织娘道：“直接告诉他，他还有一百万道习题没做，让他在明天考试之前做完。” 　　周小贤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你、你确定？” 　　织娘道：“反正也没办法，不如就这样试试？” 　　周小贤挣扎了许久，发现好像这样反而是最好的办法，于是，提起胸膛，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走到还爱嘀嘀咕咕的泉男生身前，伸出手指，在矮几上敲了敲，道：“好徒儿啊，为师觉得你现在还是考不起学院，不如咱们再做一百万道题吧？” 　　泉男生下意识地便点头道：“好的，师父。” 　　忽然，泉男生猛地一愣，“多多多多多多多多多多多少？师父您说多少道？” 　　果然，能对正在学习的人最有用的方法就是学习。 　　泉男生果然清醒了过来。 　　周小贤高兴得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为师逗你玩，看你学习太辛苦，让你放松一下。” 　　泉男生长长地松了口气，忽然，眼前一黑，脑袋里一阵眩晕，坐直的身体摇摇晃晃就倒了下去。 　　“泉男生！泉男生！” 　　周小贤和织娘同时被吓了大大地一跳，连忙跑到他身前，将他扶起来，然后一阵掐人中，泼茶水，好悬才把他就醒过来。 　　泉男生迷迷糊糊地道：“咦？师父？您怎么在我房里？” 　　“呸！” 　　周小贤恶狠狠地呸他一声，没好气地道：“你好意思说！你看看究竟是我在你房间里，还是你在我房间里？” 　　泉男生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确实身在周小贤的房间，里面的摆设还是他亲手为周小贤布置的，师娘织娘则在一旁关切地看着他。 　　如此简单的一幕，却给了前所未有的亲切和温暖，心下一酸，强行忍耐住快要流下的泪水，哽咽道：“多谢师父。” 　　脑袋清醒过来之后，他也知道自己究竟发现了什么，喝了一点茶更加清醒之后，苦涩地道：‘没想到我居然会有一天为了学习，把自己弄到魔愣。’ 　　周小贤劝说道：“你啊，太在乎明天的考试了，因此精神就一直都处在紧绷之中，但你要知道，考试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考的题型你知道，要考的内容你也知道，剩下的无非就是运气而已，一旦考试的题目和是你最擅长的部分，你自然而然就能做得出来了，还愁不能过关吗？” 　　说起这个，泉男生就是一阵苦涩，“可我心里就是害怕明天所要考的内容都是我不熟悉的。” 　　当然不可能！ 　　周小贤很想告诉泉男生让他死了这条心，考试的内容早就被沈晨告诉了他，除了题目没办法完全照抄之外，大概都要涉及的范围其实早就通过周小贤的口，交给了泉男生。 　　现在的泉男生根本不知道，当别人还在为考试内容而绞尽脑汁地猜题的时候，他早已经先人一步，已经在做着考试内容里的题目了。 　　可是，这些东西根本不能告诉泉男生，否则就露馅了。 　　周小贤只好转个话头，道：“你别忘了，你也只是十数万个考生之一，你猜不到，别人也同样猜不到。学院是以分数，从上到下而录取，你其实根本不必要追求分数，只需要挤到一万人的行列里就行了。” 第672章 新研究 　　很多道理人人都明白，但要做得到，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的事情。 　　尽管泉男生知道就是这个道理，但内心总是有些发虚，可不论如何，他还是乖乖地回去睡觉了，被周小贤闹腾了一阵，他的脑子总算不再发懵，精神也松弛了许多，回到屋子里就睡着了。 　　周小贤和织娘同时对视一眼，大大地松了口气，织娘问，“真的不会有问题？” 　　周小贤道：“除非仙师故意玩他，否则，这次考试的十数万人里，就属他最能晋级下一轮。”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完全大亮，泉男生就起床了，他想去跟周小贤打个招呼再走，但想了想，临时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退了出来，他发现自己一事无成，好像没有什么资格让周小贤给他鼓励。 　　即便给了鼓励，但最终前去考试的人还是他自己，周小贤不可能代替他上考场，考试考成什么样也只会是他自己的问题，因此，便默默地把脚收了回来，然后转身离开。 　　“放心吧，师父，我一定会通过第一轮，光明正大地站在您面前的。” 　　看着他默默离去的背影，周小贤和织娘躲在屋子的拐角处，织娘笑声地问道：“你不去说几句话？” 　　周小贤微微地一笑，“男人之间不用这么矫情，他知道我会鼓励他就行了。” 　　织娘撇撇嘴，“莫名其妙的男人。” 　　……………………………… 　　这一天，注定是大唐每年中最为重要的一天，十数万的考生聚集在不同的考场，为自己和家人的未来打拼。 　　人山人海已然不能用来形容这一天的长安。 　　考生的人山人海和百姓自觉的将自己隔离在考生之外，形成了一种静默之中的美感，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 　　李二和沈晨坐在太极宫里，喝着早茶，看着天边亮起的微光，在别人生命里最重要的一天的时刻，他们却只是如同往常一般，说着不咸不淡的话语，讲着无聊的话题。 　　“你说如果真的收编了泉男生，高句丽是不是更好打下来？”李二故意明知故问地问沈晨。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他这种政治上的高手更加有资格回答，之所以问，只是想在沈晨面前找回上次判断失误的场子。 　　沈晨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拿起一个包子塞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你要是觉得我的沙漠之鹰已经生锈了，你大可以继续这个话题。” 　　“噗嗤！哈哈哈哈……” 　　李二哈哈大笑，“你也不配合一下，让我把场子找回来。” 　　沈晨再次翻了个更大的白眼，“你是不是傻？我都明明知道你要找回场子了，为什么还要给你找回场子的机会？还不如把话题引开，各自安好不是更好吗？” 　　李二笑着点点沈晨，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一副充满期待的样子，“你说，如果大唐当真变成了不夜之城，那将会是一个怎样的情景？” 　　这个话题倒是有点意思。 　　沈晨想了想后世的灯光工程，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璀璨万象，火树银花，绚烂多彩，还有，就是商业税可以收得更多而已。” 　　听着前面，李二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一幅幅壮丽华美的画面，可等到最后一句，却突然变成了一堆亮金金的铜板，而他却是坐在铜板堆里，抱着铜钱哈哈大笑，如同一二旺福娃娃似的，莫名的感到一阵难受，如同在红烧肉吃了一只苍蝇那样的恶心。 　　他没好气地道：“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沈晨同样没好气地道：“对于一个国家和组织来说，钱财永远是世界上美妙的东西！要是没钱，你还修不修铁路了，搞不搞海外封王了，弄不弄别的仙界产物了？只要有钱，你是不是可以多修几条铁路，让大唐国力更上一层，想象中的灯光工程是不是可以做得更多？大唐是不是更加美丽？你说我说错了没有？” 　　李二被狠狠地噎了一下，气道：“是了是了，好话都让你说完了，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缺点啊？” 　　沈晨扑哧一笑，直接把包子的残渣喷出来，把面前的食物全给沾上了他的口水。 　　李二狠狠瞪了他一眼。 　　换做别人，怕是连死字怎么写都没搞懂就会被他整死，可沈晨却心安理得地看着他的样子哈哈大笑。 　　挥手让宦官们把餐桌收拾一下，李二让人换了一碗牛奶上来，喝了一口，对沈晨道：“说说吧，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自从历城回来，你就一直躲在学院里专心教书，整个大唐似乎都没有了你的消息，不可不相信你只是教书而已，必然有所追求，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能让你如此专心，竟然连最基本的出门散心都做不到？” 　　沈晨笑了笑，觉得李二的心思有点太过于跳脱，就像后世一些公司的老领导一样，明明几十岁人了，应该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才对的，结果咧，整天不是研究这个，就是开那个会，然后逮到人就要问一句，“最近工作还顺利吧”？ 　　你说说他们怎么就那么多的精力搞这些事情呢？ 　　多少年轻人一旦没事做，巴之不得连眼珠子都不眨一下，能躺着就绝对不坐着，能坐着就绝对不站着。 　　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让这些老领导还有那么多的精神头去搞东搞西？ 　　真的，在沈晨看来就是一个谜！ 　　沈晨也没有扯东扯西，直接说：“我在研究钱。” 　　“钱？”李二愣了一下，然后嘿嘿地笑道：“这个我喜欢。你就说说吧，你研究得如何了？有什么赚钱的门路，带一带我呗？要是能带一带大唐就更好了。” 　　沈晨没好气地道：“说是大唐我还觉得很好，怎么连你也要算进去？你富有四海，还愁没钱吗？” 　　李二哀叹道：“别提了！我现在是越来越发现钱不够用了！” 　　沈晨心中一奇，问道：“怎么说？” 第673章 大唐金融 　　“其实这事都要怪你！” 　　李二恶狠狠地等着沈晨，没好气地说道：“你看看你的仙界技术开发区都成什么样了？占地多大？快有四分之一个长安城那么大了！上千家工坊，相同种类的工坊还不超过十个，也就是说至少有一百种制作不同类别的产品。” 　　“你这么说我很骄傲啊！”沈晨哈哈大笑。 　　“笑个屁！说起这个我就来气！” 　　李二咬牙切齿的模样就像沈晨抢了他的钱一样。 　　“你究竟知不知道仙界技术开发区现在的规模究竟给大唐人带来了什么影响？” 　　李二道：“我几乎每天都在买东西！不是吃的，就是喝的，玩的，用的，穿的，住的！就连车子也要花心思去打理！今天在车身上贴条龙，明天就要在龙的身上弄一条纹理！这些都得从仙界技术开发区里出来！” 　　李二的吐糟越来越用力，“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没办法不用仙界技术开发区的产品！关键是，不仅仅我是如此，整个皇宫里都是如此！妃嫔宫女，宦官太监！我的天啊！每一个人每一天的吃穿住行，都要和仙界技术开发区挂上关系！而这些，统统都要花我的钱！我的钱！我的钱！” 　　李二的呐喊越来越向着声嘶力竭的程度发展，沈晨却是越看越笑得开心。 　　“哈哈哈哈……” 　　李二气得脸红脖子粗，“你有知道你有多恶心吗？你明明弄了这么多的产品，要从我口袋里拿出钱来，可你竟然不要我的钱！只要我想要，你就弄给我，什么七天免费试用，什么分期付款，什么首付百分之三十，什么零首付！我不要还不行！不是我想要，而是我的家里需要！” 　　李二都快哭出来了，“最恶心的是，明明一件十文钱的东西，被你一通搞下来，竟然要我的十五文钱，甚至更多！而我则还要感谢你让我在没钱的时候用上想要的东西！你就说说吧，你恶心不恶心？做了坏人还要被我当成神仙一样捧在手心里，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你究竟恶心不恶心！” 　　“哈哈哈哈哈哈……” 　　沈晨笑得捂住肚子直打滚，李二的状态实在太有意思了，有意思到他觉得拿到后世去说，后世的人根本就不会相信！ 　　“笑笑笑！你笑个屁！”李二手指点着沈晨，“这些不就是你搞出来圈钱的东西！你知不知道，现在整个大唐的百姓似乎都成了欠你钱的人！要不是所有借贷必须通过大唐皇家银行进行操作和签署，我都要怀疑你搞这些事情究竟是不是利益熏心！” 　　“可是啊！” 　　李二痛苦地闭上眼睛，“我想来想去，借贷是银行发生的，利息是银行吃的，可你却一分钱损失都没有，反而在借贷发生的瞬间，就从银行拿到了货物卖出去的钱！要不是银行什么事情都没做就坐收渔翁之利，去除掉银行自己的成本以外，绝大多数都落入了朝廷的口袋，你知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生生把你从神仙变成妖怪！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担心有朝一日，当所有大唐百姓还不起钱的时候，把你活生生弄死吗？” 　　李二的抱怨终于在一阵沉沉的叹息声中停了下来，沈晨笑了半天，也终于笑够了，慢慢地吸着气，喘着气，慢慢地直起腰来，喝了好大一口水，才缓过去。 　　“知道，这些我都知道！”沈晨重重地点点头。 　　“但是，借贷关系通过银行操作，是一个国家的资本从不可控走向可控的必经之路！” 　　沈晨用尽可能好理解的话语对李二解释道：‘你信不信，若不是有银行在承担借贷关系的主体，今日已不知多少老百姓要被放利子钱的狗东西活生生逼死！银行借贷的存在，不仅仅只是针对于钱来说，还是针对于一个国家的长治久安来说的。你不能只看到其中的利益关系，却没有看到这种利益关系延伸之后对大唐发展的影响。’ 　　李二又是一声长叹，“你错了，我看到了，朝廷上的臣子们也都看到了，所以才默认了，并且鼓励这种做法。通过借贷，银行把民间资本收入囊中，从金钱的源头上对整个大唐的经济进行了有效控制。哪里的百姓有钱，哪里的百姓没钱，哪里的百姓肯花钱，哪里的百姓不肯花钱，哪里的百姓肯在什么地方花钱，朝廷现在一清二楚，只要稍加运作，就是一场场针对当地百姓的金钱规划，不仅方便，还很直接。” 　　“那你还抱怨个啥？” 　　沈晨这就不明白了，银行承担借贷的主体李二已经很清楚其中的关联和好坏了，为毛还要故意说这么一些话，像是在提醒他要做什么一样。 　　李二道：“不知道你想过没有，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其实风险很大的！” 　　沈晨点点头，“你说的很对。一旦百姓过度借贷，等到他们的收入无法承担他们的债务的时候，他们就会破产，银行可以通过强制性手段收回损失，但老百姓却只能流离失所，这样的人一旦多了起来，那么也就意味着经济危机的到来。到时候钱更加值钱，而老百姓却要被活生生饿死。” 　　“那你还要这样做？”李二没好气地说道，“你就没想过控制一下？” 　　沈晨狠狠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屁话！我都知道其中的坏处，我能不进行控制？” 　　李二疑惑道：“你做了什么控制？” 　　沈晨道：“你难道没有发现，想要进行借贷，银行对老百姓的资格审查已经严格到了近乎于苛刻的程度的了吗？” 　　“我看到了，但从消费情况来看，似乎每一个老百姓都能买上很多东西，好像没有什么用！” 　　沈晨摇摇头，“你只看到了表面，却没有看到内在。看似老百姓买了很多东西，但有一点你没看到，他们买的东西，其造价几乎便宜到还不如售卖价格的十分之一！换句话来说，仙界技术开发区其实比你想象的还要赚钱！因为，没有十倍的利润，里面的商人根本就不干活！” 第674章 股票、期货该杀 　　“靠！哪个龟孙子想出来的这种规矩？该杀！”李二恶狠狠地等着沈晨。 　　“这种事情完全就是把百姓当做野草一样进行收割！老百姓手里有点钱不行吗？都是辛辛苦苦赚来的，结果就被这些家伙吃去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沈晨没好气地咬牙道：“你说的那个人就是我！从第一天经营仙界技术开发区开始，我就告诉里面的所有商人，任何物品直接标价生产价的十倍往外面卖！高不设上限，但最低不能低于十倍！” 　　李二听出味道来了，奇道：“什么意思？” 　　沈晨解释道：“很简单，只要仙界技术开发区里的商人有足够的资金，他们就会继续进行投资，哪怕只是开一家杂货店，他们都要招收人手，从而解决掉一个工作岗位，为一户人家提供一名成年劳动者的报酬。他们赚的越多，投资力度越大，工作岗位就越多，福利待遇就越好，老百姓的生活自然就越好！” 　　“我靠！”李二直接被震惊了。 　　他从来没想过其中还有这样的关联。 　　冷静下来想想，确实如同沈晨所做，仙界技术开发区在短短两三年内就有了如此大的规模，随着规模的扩大，在里面工作的百姓就越加的多，而有钱的百姓也越来越多，仙界技术开发区生产出来的产品才能被越来越多的老百姓购买！ 　　老百姓把辛苦干活得到的报酬又变相返回给仙界技术开发区的厂家，反向又哺育了仙界技术开发区的厂家扩大规模。 　　如此反复循环，仙界技术开发区才能在短时间之内得到快速的发展，而其中的老百姓才能在短短几年内变成有钱人。 　　“这就是你说的良性循环？”李二问道。 　　沈晨点头道：“不错！这还只是最基础的金融知识。仙界有一个专门的职业和知识，就是针对于这个方面。那些人才是其中的高手。我敢保证，若是由他们来操作，大唐百姓致死都不知道，他们其实根本没有一分钱，可他们却觉得自己是个有钱人。而不是现在这样，老百姓们仅仅因为一分钱可以买到比以前更多的东西而觉得高兴！” 　　“嘶～～～”李二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该是多么夸张恐怖的一群人啊！ 　　沈晨苦笑道：“你也别想着如果可能的话让那些人下凡来。这么说吧，当他们抵达大唐的那一天，就是大唐丧钟被敲响的那一天！现在的大唐百姓其实很快乐，虽然说背了债务，需要给不超过原价百分之十的利息，但毕竟实实在在的把东西拿在了手里，并且可以提前享用东西，算是一种正常的交换，只不过稍微吃了一点小亏。哪天实在过不下去破产了，至少还能把购买的东西卖出去，总不至于饿死。” 　　沈晨苦笑着摇摇头，“但是，仙界那帮子人手里却有两种东西，一种叫做股票，一种叫做期货，他们根本不需要给老百姓任何东西，就能让老百姓把钱乖乖地逃出来交给他们。他们倒是赚得盆满钵满，但老百姓的手里却只有他们开具的一张纸。那张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但其实那些数字里的钱根本拿不出来，落不到老百姓手上，等他们觉得有必要了，立马就能作废。到时候，老百姓的钱就成了他们的钱。而老百姓则会变得一无所有！那是真正的一无所有！” 　　股票……期货……呵呵……坑死了多少人啊！ 　　明明只是一个个数字，套不出来，买不了实物，却诓骗了多少人为他们而疯狂！ 　　偏偏老百姓都是盲目的。只要看到那一串串数字的增加就会兴高采烈，哪怕明明知道那就是数字，而不是金钱，照样乐此不疲！ 　　毕竟，老百姓最大的优点，就是根本搞不清楚数字和金钱的本质差别！ 　　“那些人统统该死！” 　　李二并没有办法了解其中的内幕，可仅仅只是“数字不是金钱”这一条，他就能用他那最朴素的价值观想象得出来两者的危害性！ 　　李二如此想，沈晨其实是感到开心的，毕竟，在一个连最基本的金融知识和体系都没有的大唐，股票和期货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骗局！ 　　“我之所以躲在学院里，其实就是在研究大唐现在的经济情况和金融情况。” 　　沈晨道：“就在前段时间，我发现，仙界技术开发区里由于货物太过抢手，一部分中间商拿不到货，干脆就直接倒卖拿货的清单凭证，东西都还没在流水线上被制作出来，价格已经翻了好几倍！这其实就是期货的原型。” 　　“抓起来！抓起来！统统抓起来！”李二咬牙切齿地喊着，他那猩红的眼睛告诉沈晨，那些人在李二的眼里，不下于想要争夺他江山的异性草头王。 　　沈晨摇摇头，“不行！” 　　“为什么？难道你要看着大唐的百姓被他们当猴子耍？”李二气鼓鼓地道。 　　沈晨道：“废话，若是我愿意，我比他们玩的还溜儿！” 　　“那是为何？” 　　“因为存在即有理。他们之所以存在，主要还是因为产能不够的原因造成的。这是市场因素，并非朝廷暴力机构的因素。朝廷可以从中做出规范，却不能主宰他是否存在。而且，从市场的角度出发，他的存在有效地遏制了，工坊商人们为了增加产量而滥竽充数，避免了老百姓的损失。” 　　“那就由得他们操作下去？”李二还是气不过。 　　“当然不行！” 　　沈晨冷冷发笑，“他们只以为拿着一张纸就能当做货物，可货物本身不是一张纸，现在的大唐还没有做好不如金融社会的准备，他们的做法不过是囤货居奇一类最基本的买卖手段而已。” 　　“那你想如何去做？”李二狠狠地道：“我可警告你，若是你不加以遏制，导致百姓们受到损害，我可饶不了你！” 　　沈晨没好气地道：“放心吧，若是那样，不需要你惩罚我，我自己都过不了我自己这关！” 第675章 大唐才能做成的办法 　　“赶紧的！具体说说应该怎么做？”李二忙不迭地问道。 　　沈晨眼中精光一闪，道：“很简单，断其根，埋其骨！” 　　“哦？”李二眼前一亮，他就喜欢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很有男人味，也很霸气，男人嘛，就该霸气一点，软绵绵的，什么事情都要思前想后，动不动就计划一下计划一下，比个娘们儿还要没气质。 　　沈晨分析道：“其实期货存在的根源就是产品力跟不上，但是，目前的大唐从根烟上来说就是一个供不应求的状态，现在在短期内解决这个问题并不现实，而那些人的势头却要加以遏制。那么，索性提高物品价格，迫使他们利润空间降低，不给他们坐享其成发大财的机会，自然而然，他们就没有了继续哄抬物价的心情。” 　　“这样子并不能从根子上解决吧？”李二想了想，发现这个办法只能治标但不能治本。 　　毕竟，从厂商开始就抬高价格，反而会造成老百姓的损失。而且，从人性上来说，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相信那些人既然敢倒卖产品购买凭证，那么，就已经做好了物品提价的准备。 　　沈晨笑了笑，“当然不能治本，但是，治标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在市场规律上就可以告诉他们，这一套行不通了，朝廷要有大动作了，至少能把现在越演越烈的态势稍微降低一点。” 　　“额……还行吧！那你刚刚说的从根源上解决是怎么个解决法？” 　　沈晨笑道：“别急嘛，事情得一点点剖析开来才能清晰不是吗？” 　　“说！” 　　“嘿嘿！当无价被抬高之后，老百姓其实并没有多少损失，因为，银行的作用就在这里，大可以降低贷款的利息，从而减少老百姓的损失，也可以避免工坊订单减少带来的损失。” 　　“这个……”李二愣了一下，“这就是你以前说过的银行对经济的宏观调控？” 　　沈晨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才哪到哪啊？但大概你也可以这样去想。” 　　李二沉默地点了点头，眼里有一道精光闪烁不停，似乎想到了什么，满脸的捉摸不定。 　　沈晨知道，李二定然又在想着如何去利用银行的这个本事去整人了，但那些和沈晨定然没有多大关系，因此他根本毫不在意。 　　他继续说道：“当调控出来之后，人们就会发现，东西好像更加便宜了，那么，就会想要去购买更多的东西，可这个时候，工坊里的产品还是那些，他们就会自行把价格抬高，工坊也会自己把价格抬高，这个时候就容易出现恶性循环。但这个恶性循环对于市场来说却是好事。因为，工坊的产品总是要对外卖的，若是那些人手里的物品清单凭证价格太高，那么，他们就不会出手，一旦不会出手，工坊总不能逼着他们把清单拿出来卖吧？换做你是工坊，你会怎么办？” 　　李二想也没想，“当然卖给能当场交钱的人了！” 　　沈晨打了个响指，“不错！所以，工坊会自己去卖自己的产品，而不会积压产品，把产品留给那些蠢货！所谓你弄你的清单，我卖我的产品，咱们两不相干！” 　　“你的意思是，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把产品和清单凭证剥离开来了？”李二震惊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皱着眉头道，“可是若被他们发现，他们挥舞着清单过来购买呢？” 　　“这个时候就需要朝廷动手了！” 　　沈晨觉得口渴，喝了口茶，道：“由于经济形势一片大好，产品供不应求，为了缓和市场矛盾，朝廷出面，帮助百姓们想工坊所要产品，因此，逼迫工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甚至极端的规定下每人只能购买多少产品，并且必须当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或者当场和银行签订借贷合同，把收益和利润直接加在银行头上。嘿嘿，若是你是那些人，你怎么办？” 　　“我……” 　　李二顿时被噎了一下，然后道：“我会造反！朝廷如此做法，显然是摆明了不让我吧清单变成货物，那么，我肯定要有很大的损失，所谓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你断我财路，我就造你的反！” 　　“对！”沈晨又笑了，“可是，如果这个时候，银行再次参与进来，告诉他们，清单和凭证可以作为抵押，向他们进行贷款呢？” 　　“那他们必然要贷款啊！银行的钱，不用白不用！”李二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对现在民间显示出的这种说法十分生气。 　　这种说法就好像把他当做傻子一样，喂，大家快来啊，咱们的陛下是个傻子，故意给大家钱花！ 　　沈晨哈哈大笑，“是啊，可是我前面已经规定了，只能现场交易了，他们却再也没办法给工坊下订单，从而拿到购买凭证，继续套期货了啊！” 　　“我靠！” 　　李二一听之下，当场就愣了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然后就是一阵哈哈大笑。 　　笑声爽快至极。 　　“好好好好！” 　　一连四个好字，说明李二已经想到了其中的症结。 　　“他们以为自己占了便宜，其实，银行把钱借给他们，必然要收利息，说明他们凭白拿着贷款为银行赚钱，这是其一。其二，他们的购买凭证既然已经被抵押了，那么，这些凭证就存在了银行里，只要银行不给工坊施压，工坊自然就没有了对这起购买凭证付之行动的必要。这样就减轻了工坊的订单压力！” 　　李二越说越是眉飞色舞，“最关键的是第三点！既然不能用贷款来的钱做期货了，那么，他们就只能把钱投入到别的方面，目前的大唐只有期货一项无本之源的财路，没了这一条，他们就只能把钱投在实体上，不管他们投了什么，这些钱必然变成了有本之源，而不是之前那种空落落的一张纸！” 　　“不错！看来你还是很有经济头脑的嘛！”同样哈哈大笑的沈晨不忘记恭维李二一番。 第676章 货币改革 　　沈晨算是看透了，就李二这个人吧，只要你顺着他的毛捋，他就会给你几分面子，若是像沈晨这样和他交好的人，他更是舍得付出。 　　就像后世同一类人那样，说不准一高兴，立马就是一句：“走，蹦迪，我请客！” 　　哈哈哈哈！ 　　其实，这个办法也只能在大唐现在这个环境来做，若是换到后世，那简直就是找死。 　　首先，从大环境上来讲，大唐是个家天下的封建社会，一切社会的运转都依照李二一个人的想法来实施，只要他够硬，不论百姓们如何反对，他都能做到他想做的事情。 　　天然的就给了这种类似于一竿子把人打死的办法一个强有力的后台，而不需考虑被那一小撮人的想法，任凭那些人再有能量，也绝对没有李二有能量。 　　把李二逼急了，直接来个人头落地，那就没得玩了。 　　其次，把那些人的做法当做期货，完全就是给那些人脸了！就他们那种倒卖凭证的做法，在后人看来简直连弟弟都算不上！ 　　后世期货中的那些弯弯绕绕，随便来个进入行业一两年的小菜鸟，都足够把这些家伙弄成大傻货，老婆本都给吐出来！ 　　关键是，大唐当前的市场，说到底还是个产品市场，除了刻意为之的他们以外，百姓们不会把钱投在一张纸上，不想后世那种，是个人都想掺一脚。 　　有句话说得好，等一个大妈都在跟你讲股票的时候，就一定是大庄稼要收割韭菜的时候了。 　　显然，在这一点上，大唐的百姓就没有一点被当做韭菜的意识，能活活把后世的一些狗东西气出心脏病来。 　　“另外，还有个东西需要着手解决了。” 　　说完了这些，沈晨接着这个话题，却是把话题引到了另外一个层面。 　　李二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道；“什么？” 　　沈晨问道：“你不觉得现在买东西其实很费事吗？” 　　“嗯？”李二很疑惑。 　　沈晨道：“你看现在买东西，要么背着一大袋子铜钱，要么直接以物易物，朝廷在收税的时候，各种货物都要进行不同的结算，每次结算都能把户部的人老血呛出来！” 　　李二对这个问题就是内行了，至少和沈晨是一个级别的对手，听了之后，直接点头道：“不错，是这么个说法，那你想怎么做？” 　　沈晨道：“我的意思，是把货币进行改革。” 　　“哦？具体说说。” 　　“大唐的铜钱数量其实并不多，对吧？” 　　“对！” 　　“那就把钱的种类变得多一点，把铜钱从单一的货币形态中解救出来。” 　　“不是有以物易物吗？” 　　“我的意思不是这个！”沈晨无奈地叹口气，李二的水平很高，毕竟，铜钱和以物易物是他生活中的必须品，他自己本身就知道。 　　但是，对于需要发散性思维才能去想到的东西，他却没有概念。 　　这是由于他的历史局限性决定的，怪不得他。 　　沈晨道：“以物易物虽然也是这样，但由于换算的不便，造成了货物在交易过程中的混乱，给百姓和朝廷凭白增加了损失。” 　　“你的意思是……多弄出一些诸如铜钱一样的钱来？”李二迟疑地说道。 　　“对！” 　　果然是同级别的对手，一说就懂。 　　沈晨道：“我们大可以再多弄出至少三种钱来，用大唐的信誉和钱币的价值作抵押，从而强行规定出新钱的价值。” 　　“怎么个说法？” 　　“比如，我们在铜钱之上，增加银币和金币两种，根据这两种矿物和铜钱的价值对比，再进过严格的计算和生产工艺的加入，强行规定，一枚银币相当于一百枚，或者一千枚铜钱，再规定一百枚，或者一千枚银币等于一枚金币，如此一来，不就减轻了铜币的压力了吗？” 　　李二恍然大悟，“这倒是个好办法。” 　　大唐除了铜钱以外，是没有更多的货币的，老百姓在生活的过程中其实更多的还是以物易物的最原始方式。 　　并非没人想到这件事，只不过，大唐的工艺还没有达到技术要求，没办法严格地制定出金银铜铁的含量技艺，从而没办法准确地制作。 　　但沈晨的到来却补足了这个短板，使得货币中各种矿石元素含量可以被控制在一个相对而言比较精准的范围之内，避免诸如当前的铜钱那样，乱七八糟的质量。 　　说起这个，沈晨就是一把辛酸泪。 　　大唐的铸币技术相对于汉朝时候来说要进步得太多，但总归来讲还是不行。 　　所以，在铸币的过程中就有了好钱和坏钱的区分。好钱里铜的含量较高，坏钱则是铜含量较低，有的甚至有手指头轻轻一掰就断，可怜得很。 　　每一次交易都是对人性和能力的一场考验，遇到一个无良商家滥竽充数的时候，就看你能不能在几千枚，甚至几万枚铜钱堆里边，完整地区分开好钱和坏钱了。 　　人毕竟不是机器，更别说和电脑相提并论，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错误率，也会造成千分之一的损失，放在朝廷这种必须以万贯，也就是一千万枚铜钱来做结算的大型组织里边，千分之一的损失率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于是，沈晨的提议很快就被李二接受，准备待会儿就和几位重臣商议，同时还要商议沈晨提出的关于对付无良期货商人的手段。 　　商议一下看看，那个规定必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法规怎样规定，怎样出台，怎么样实施，必须在那些人反应过来之前就一巴掌把那些人拍死在摇篮里，免得心烦。 　　总会来说，今天的对话是非常令沈晨满意的，说完了正事，两人又开始了聊天打屁，就在日上三竿，早上九点钟的时候，一阵巨大的钟响忽然在长安城的上空传荡。 　　李二站起身，面向早已攀高的太阳，从两仪殿高高的台阶上，越过前面的太极殿和城墙，把目光落在屋檐吊角的长安城里，欣慰地对沈晨说道：“考试开始了……” 第677章 考试（一） 　　考试开始了。 　　当泉男生进入考场之后，在钟声还没有响起之前，泉男生就突然爱上了大唐皇家学院的招生考试。 　　经过五年的沉淀，大唐皇家学院的招生考试已经有了比较成熟的系统，不论是在流程和操作上，还是在场地和考试的设施上，再难以复见第一年那种露天考试，最后还闹了一出带兵抢学生的喧闹。 　　泉男生所在的考场是长安城里专门规划出来的一处大唐皇家学院招生考试的考场，由大唐皇家学院后勤部门直接投资且负责运营，运营人为后勤部部长尤大娘。 　　整体呈一个占地一百亩的水泥式建筑，包括三栋房子和中间的一块操场，每一栋都由间隔三米的七层楼组成，高高大大，白墙碧瓦，配有相对应的一些的装修风格，整体的样子很像后世一些建筑风格比较好看的学校那种。 　　区别在于，后世的教学楼把每一层用水泥墙面分割成了很多个教室，但在大唐，却只遇到在承重墙时，才加以水泥墙面进行固定。 　　这是因为这些房子并非仅仅作为考场来用，虽然一开始的想法是为了考试，但每年只会用到很少的时间，不加以利用的话会形成浪费，所以，平常时候便承担起对外出租的作用。 　　可以租借给商会、勋贵、门阀世家等，承办宴会之用。 　　真正高大上的宴会，一般不会选择直接包场酒店，毕竟，在大唐，再好的酒楼，包括三碗不过岗在内，也比不得勋贵豪商、门阀世家自己的屋子。 　　但是，租借考场举办宴会则不再此列。 　　为了加以经营，场地中配备了许多附属设施，包括健身房、娱乐厅、少儿娱乐室、足疗室、自助餐厅等等。 　　如果是后世的人来看的话，只要加上一个池子，就能当做一家豪华的水浴中心。 　　且由于是学院直接经营，所以里面的设施都是市面上难以看到的最新的仙界产品，来到这里举办宴会，不仅可以吃到最顶尖的独一无二的学院美食，还可以享受科技最前沿的仙界产品，哪怕某些产品连皇室勋贵都难以享受，但只要看上一看，出去吹个牛都能让自己身价提高百倍。 　　用后世的眼光来看，简直就是一个大杂烩，宴会加足疗加美食加科技展销会加身份享受会……而且还是当今这个时代最高端的。 　　这样的条件在后世也不可能拥有，更何况是在大唐。 　　所以，价格之昂贵，绝非一般的勋贵能够承担。 　　借着沈晨的风，乘风破浪的程咬金、长孙无忌、房玄龄、马周等家族倒是可以独自承担，但其他只要不是库房里的铜钱都会因为太久用不到而生锈的家族，想要租借使用一次，只能玩拼多多。 　　再加上宴会规模的不同，租金也不同，所以，这里再修建的时候就没有加上水泥墙，而是只留下足够大的厅堂，使用大唐的移动式木板门，根据宴会的大小随时调整。 　　内部奢华，外部七层，可谓前古未有，因此，虽然大门上没有写一个名字，但大唐百姓还是为他取了一个最符合他身份的名字——白房子！ 　　考试之前，白房子就会被腾空出来，放入考试专门的桌椅板凳，然后把所有隔断统统撤去，成为一层一个足够大的大厅的空间，上千人在七八个考官和二十名监考士兵的注视下进行考试。 　　泉男生在外面的时候就被白房子的高度硬生生吓到了。 　　在大唐，如此高的建筑很多，但作为房屋使用，中间不是城墙那种沙石填充，又是水泥建筑，可谓是蝎子拉屎独一份，泉男生差点连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按照放在操场中间的公告栏的提示，泉男生找到了自己考号所在的大厅，然后在检查了一番之后，便进入考场，找到自己的座位。 　　此时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别说站在太阳底下，就是待在屋子里也会热得受不了，但是，没想到的是，大厅里却异常凉爽，温度和春天时候差不多，一下子就让泉男生闷热的头脑变得清醒。 　　他发现，头顶有微微凉风吹来，让他浑身舒服。 　　抬头一看，在屋顶上有着栅栏似的隔窗，风就是从里面吹出来的。 　　他听周小贤说过，学院里根据电力制作出了一种叫做空调的东西，采用的是被称为空气压缩机的事物，可以控制温度。 　　起先他是绝对不相信的，毕竟，控制温度和神仙变戏法有什么两样，可在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自己那点常识在学院的仙界知识下是多么的卑微可笑。 　　和他同样震惊的人可谓数不胜数，他还算是有点见识的那种，哪怕震惊也没多想，但更多的人却是普通人，陡然接触到这种东西，直接惊慌失措起来，好像头顶上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只要敢作弊，就只有死路一条。 　　尽管沈晨不可能做得出监控，但并不妨碍考生们自己瞎想。 　　毕竟，连温度都能调节了，有双眼睛盯着很难吗？ 　　这不过是在大面上的设施而已，在考场内部，每一个大厅的四个角落上都会有一个饮水机，考生想喝水的时候，可以举手，考官便会帮他接了水。 　　另外，还有一些柜子，里面存放着一些已经包装好的药品，如果只是有个头疼脑热肚子疼什么的，吃上一包就行。 　　要是实在生了大病，或者被高压压垮也没事，每一层楼里都配着三名来自新成立的学院附属医院的医官，总医师由绿萼担任，她可是接受神仙教导医术的第一人，如今仙法治疗的大唐第一人。 　　其医生行业内部排名，仅仅在医仙孙思邈之下！ 　　另外，考生们考试之前，如果来得早，还可以吃到配给的盒饭，三荤两素一个汤，白米饭、面条和馍馍自己拿，想吃多少吃多少。 　　能吃一次大唐最正宗的仙界美食，来自学院后厨的饭食，很多人哪怕已经吃过了也会选择再吃一次，当然了，只要不会错过考试就行。 第678章 考试（二） 　　泉男生摸摸自己饱涨得有最近流行起来的足球那么大的肚子，打了个饱嗝，心中的想法居然是：哪怕考不上，只要能来一次也赚到了。 　　最令他感到考试温馨的是，学院的考试用的是桌椅，而不是矮几和软垫，如此一来，就释放出了他的双腿和腰杆子，让他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考试上。 　　就在这时，钟声响起，考试开始了。 　　首先，是二十名学院近卫入场，他们没有穿铠甲，对待一些考生，他们还不至于用上全部装备，相反，为了体现大唐皇家学院的精神面貌，他们穿上了沈晨早就帮他们换装的后世仪仗队服装。 　　绿色的服装在大唐有些另外，但那符合人体力学的修身型料子，却把他们每一个人的精神气彻底释放了出来，加上衣服上挂着的绶带和一些配饰，将他们整个人都变得器宇轩昂，特别是当二十个人排成两行，以一丝一毫都丝毫不差的动作走进来时，那铿锵有力的声音配上整齐划一的动作，简直就是一种视觉和听觉上的享受。 　　或许……若是考不上学院的话，成名一名学院近卫也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吧？ 　　当场就有很多男考生看得心神向往，而其中的女性考生则是直接头晕目眩，把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太帅了！太帅了！这才叫男人！这才是我梦中的勇士！ 　　如果不是情况特殊，她们怕是会直接尖叫起来。 　　可惜，不论男考生还是女考生，都注定要失望了。 　　其一，想要成为学院近卫，你必须成为李二的皇室禁军，除李二外没有人可以指挥，其次，每一年，学院仅仅从禁军中挑选一百人作为原学院近卫的替换。 　　其二，学院近卫也是需要考取的，不仅仅需要人品相貌出众，武功卓越，就连身高、体重、肩宽、腰围都有着严格的要求。 　　如此一番操作之下，每一年在禁军内部的淘汰率都高达百分之九十，如此男儿，怎能不让男儿羡慕，不叫女儿倾心？ 　　四个字形容——理所应当！ 　　二十名学院近卫，二十根标杆，二十一段长度完全相等的距离，将整个大厅的一举一动收纳在眼睛之中，他们的眼珠子根本不会乱动，但是，，没有人怀疑他们看不到你手指头的每一个动作。 　　“精锐！精锐！精锐！” 　　看在普通人眼里，只会看到学院近卫们帅到令人尖叫的外表，但在泉男生这种知兵的人眼中，看到的却是令行禁止到极致的精锐中的精锐。 　　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走得好看就叫精锐，还说是花架子，但在知兵人的眼中，走得好看，动作标准，形如一人，代表着的并不是走路，而是其中体现的百万次训练的高忍耐度，和与别人一致的协力精神。 　　不论热兵器，还是冷兵器，这两点永远是士兵最需要具备，却也最难做到的精神。 　　想要做到如此，没有超高的训练强度和极大的服从性是根本不可能的！ 　　而有了这两者，则就能做到世界上的任何一项任务！毕竟，再艰苦的任务不就是需要绝佳的耐力和绝对的服从性吗？ 　　能做到二十个人形如一人，难道不就是这两者的表现吗？ 　　泉男生暗暗估算了一下高句丽最精锐的部队和学院近卫之间的差距，他发现，他们高句丽里竟然没有一支部队可以和学院近卫相提并论，哪怕是他父亲手底下最为精锐的家臣也不行！ 　　想着想着，泉男生竟然浑身都溢出了汗水，哪怕他就坐在空调通风口的底下，仍旧只觉得体内燥热无比。 　　“大唐皇家学院……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居然连一些区区的侍卫都能如此！” 　　“现在的大唐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大唐？有大唐皇家学院在这里，现在的大唐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大唐！” 　　来到大唐大半年，泉男生发现，他并没真正看懂大唐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大唐。 　　他以为大唐就是所谓的蒸汽汽车，轰轰隆隆向前走，喷吐白烟，不用畜力，如同神迹。 　　他以为大唐就是有轨电车，同样不用畜力，却干净整洁，只能看看，能挤上去的人完全就是天才！ 　　他以为大唐就是精妙绝伦的仙界美食，红烧肉、烤鸭、烧鹅…… 　　他以为大唐就是无处不在的仙界产品，无烟煤炉、暖炕…… 　　他以为大唐就是分期付款，一边享受仙界产品，一边付款，等钱付清了，东西也使用完了…… 　　他以为……他以为…… 　　他以为的所有一切统统都是错误的！ 　　真正的大唐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还要内涵，还要具有他所不知道的一切！ 　　“我要考进去！我要考进去！” 　　如果说之前的泉男生想要考取大唐皇家学院的目的是为了躲避泉盖苏文的压迫，那么，现在的泉男生所要考取大唐皇家学院的目的就是为了自己。 　　就在他呼吸乱想的时候，忽然之间，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到的考场里，忽然响起了疯狂地跺脚声和尖叫声。 　　那冲天而起的气势宛若游龙一般，直接把他整个人的心神统统摧毁！ 　　“怎么了？怎么了？” 　　“前面怎么了？” 　　“不会是仙师来了吧？” 　　“瞎说！仙师日理万机，难道还能闲着没事，跑来看一场考试？” 　　…… 　　就在整个宴会厅的前方，一行十人组成的文官团队进入了考场，人人气势恢宏，仅仅十个人，便如同掌握着天地之间真理的天神一般，行走之间，有着无比令人震撼的气势。 　　最有特点的，也是最吸引人眼球的，是那当先一人。 　　当先一人身穿白色的华贵服饰，并非大唐的圆领样式，而是仿照秦汉时期的高领式，但在其腰身和一下的裙摆部分却又是另外一种让人新奇的款式。 　　在那衣服的左胸上，用贴绣的方式，绣着一个拳头大的标识，那标识上是一只振翅高飞的仙鹤，似要冲破云层的阻隔，去到那缥缈的仙界。 　　在那仙鹤的上方，则绣着简简单单一串大字…… 　　大唐皇家学院！ 第679章 考试（三） 　　高冠白服，衣如锦绣！ 　　不正是传说中的大唐皇家学院学生的校服吗？ 　　“天啊！我们的考官难道是大唐皇家学院的学生！” 　　“天之骄子！” 　　“万世宠儿！” 　　…… 　　如果说二十名学院近卫的入场让考生们看到了大唐皇家学院的气势，那么，这一行考官的入场，就让人看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皇家学院的学生！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当先的那一个人而已！ 　　那仅仅只是一个二八年华，放在外界不过区区一个准备结婚，或者正准备着手干一番事业的小年轻，身上不会揣着超过一百文的铜板，脑子里想着的不过是飞一般的风花雪夜。 　　但是！ 　　这个二八年华的小年轻，此时却是自身带有一种令人心折的气质，行走之间，宛若天神下凡，将整个世界也握在手中一般的气质。 　　如果非要泉男生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骄傲！ 　　学院的学生的骄傲！ 　　他们掌握着可以让任何一个国度在短期内就成为超级大国的知识和技术！ 　　他们掌握着世间万民哪怕穷尽一生也别想猜想观看的知识和技术！ 　　他们掌握着整个天底下最为权威的论证！ 　　他们就是这天地间唯一的娇子！ 　　当他走进来的时候，整个时间忽然都变得黯淡无光，唯有他一人，是天地间那唯一发光的存在。 　　人人的目光都往他的身上荡漾而去，人人的视线都被他一人所遮掩！ 　　他在此时此刻，就是这天地间唯一的一个人！ 　　而其他所有人都不过是为了证明他有多么优秀而存在的配角！ 　　“难道这就是大唐皇家学院的天之骄子的气质！” 　　“我的天啊！他们竟然能比学院近卫还要好看！” 　　“太恐怖了！一个人的其实就压垮了整个大厅里的所有人！” 　　“我也要像他们一样！” 　　…… 　　考场里一阵混乱，一阵嘶吼，一阵呐喊，但那人的眼皮子却连抬都没有抬起来一下，似乎对于如此情形他早就已经习以为常，而这些欢呼声、呐喊声在他看来，已经从一种玄奥，变成了一种累赘！ 　　他更希望的是一个安安静静的环境，或者一个平等相处的环境！ 　　他缓缓地扫视过整个考场，目光里空洞洞的，没有其中的任何人，高高在上的姿态尽显无疑，可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觉得他如此做法会令人感到厌恶。 　　相反的是，每一个与他对视，或者被他眼神扫过的人都觉得荣幸无比，就像中了大奖一样，巴之不得在他的眼睛里多存留哪怕一秒钟！ 　　泉男生被震撼到了！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到学院的学生！ 　　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学院学生的样子！ 　　在他想来，大唐皇家学院说到底也不过是一所学校而已，即便有着神仙坐镇，也就是一所学校。 　　但此时此刻，一个区区的学生，却用时机行动……不，他甚至没有发出过一个声音，仅仅只是从门口走到当先的讲台上，然后看了在场的考生一眼而已！ 　　就已经告诉了天下人！ 　　学院里的一切，哪怕只是一个学生，也是这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更是着天地间的宠儿！ 　　“我要考进去！” 　　“我要像他一样！” 　　“我也要穿上那身衣服！” 　　“我也要成为他那样的人！” 　　…… 　　莫名的呼喊在泉男生的心灵深处轰然炸开，尽管他已经是一个将近三十岁的人了，可他却在莫名之间涌起了少年时才会涌起的疯狂！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有心里的一个声音在清晰无误地告诉他！ 　　“我也要这样！” 　　“若是不能这样，我这辈子哪怕或者也注定了会想死去一样，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在这一刻，泉男生终于知道了自己的目标！ 　　那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颤抖，那是来自于心灵深处的最后一丝梦想！ 　　到了此时此刻，泉男生知道，他和大唐皇家学院彻底绑定在了一块，大有一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决绝之感。 　　然而，可悲的是，这样一种决绝，虽然是每一个人都会想，但偏偏却是很少人才能拥有的。 　　每一年报考大唐皇家学院的人不少于十万！ 　　可每一年能够进入大唐皇家学院的人却仅仅只是三四百人！ 　　哪怕今年多了一个分院，那也不过超过一千人！ 　　百中取一，真正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之后的开卷、验卷之类的事宜，泉男生自动在脑海里将之摈弃了，比起最后的目标来说，这些东西实在太过渺小。 　　泉男生都不知道自己之前恐惧的这些流程究竟为什么去恐惧他！ 　　当试卷拿到手的那一刻，他谨记着周小贤交给他的方法，千万不要拿下来就迫不及待地做题，而是要先把整张试卷过一遍，看看有没有自己根本没有接触到的题型，或者根本不熟悉的领域。 　　这是因为，做试卷不能盲目地顺着做，出题人在出题的时候，很有可能把难题插在中间，顺着做很容掉入出题人的陷阱，在陷阱里浪费时间。 　　首先过一遍，可以让自己更好地避开难题和大题，而把能够拿分的题目都拿到分数。 　　就是这一看，又让他震惊了一次，他发现，他不仅没有没接触过的题型，就连领域也和他所学过的一模一样。 　　他当然不会联想到是周小贤和沈晨早有预谋，只会惊叹于自己的运气够好。 　　这一个发现，让他欣喜若狂，巴之不得马上做题。 　　但周小贤又告诉过他一个道理，让他看完一遍过后，不要看自己，而是看别人，看看有多少人奋笔疾书，有多少人愁眉苦脸，又有多少人浑然不自知，从而确立自己的水平，给自己信心！ 　　这一看之下，他发现，除了他觉得胸有成竹以外，绝大多数的人都在埋头苦想，或是奋笔疾书，真正能和他一样对整个考试又一种大局观的人竟然根本没有！ 　　“我的天啊！周小贤师父竟然强大到如此地步！” 　　“此次若是还名落孙山，我泉男生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第680章 考试（四） 　　考试总体下来还是非常顺利的，只是在偶尔几个题上，泉男生有些拿捏不稳，似乎周小贤对他讲过，却又没有讲过那样，很是纠结。 　　但随着钟声的敲响，注定了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无所谓，有人心死如灰。 　　泉男生觉得自己还算好的，至少没有特别悲伤，也没有特别失望，他觉得自己考得还可以，只不过有几个题实在拿不准，说是第一名通过考试那是不可能的，但想要通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唯一的问题就是，那几个靠运气选择的题能不能多给他两分，从而在名次方面更加靠前一点，从而能增加一点考入大唐皇家学院的机会。 　　当他从考场出来的时候，整个大街上全是考试出来的考生，密密麻麻，让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渺小的感觉。 　　走在路上，他发现，自从他真正参与考试之后，他生命里的“前所未有”越来越多，就像是在前半生从来没有遇到过一样，十分令人悲伤。 　　他很想现在就冲回去，然后大声地告诉周小贤他考取了。 　　问题是现在只不过是第一轮而已，之后还有第二轮，第二轮过后还有第三轮，过不去着几个坎，哪怕他是天之骄子，他也不敢闹腾。 　　特别是看过他们的考官，一个来自于第三届的在读大唐皇家学院的学生的时候，心中的卑微就更加严重，他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周小贤。 　　于是，他只能拒绝了前来接他的家臣，在其他考生看似不屑，实则羡慕的眼神中拒绝家臣马车的护送，默默地走回家。 　　…………………………… 　　“你说他真的能考得上吗？” 　　泉男生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纠结到不行的时候，在他的家里，周小贤和织娘同样纠结得快要受不了了。 　　泉男生只以为能不能考取大唐皇家学院是自己的事，但对于周小贤和织娘来说，不仅仅关乎着他们自己，还关乎着整个大唐。 　　是在战场上以牺牲无数生命把高句丽拿下，还是在战场之外让高句丽俯首称臣，全看泉男生的选择。 　　而他们俩则是主导着泉男生选择的人物。 　　换个说法，相当于现在手里就拥有着无数大唐男儿的生命。 　　他们能不焦急吗？ 　　眼见只能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周小贤脑袋都快要晕死了，最重要的是，心里本来不是而别焦急的他，被弄得就像是打鼓一样，停都停不下来。 　　“你就别走了行不行？让我静一静好不好？” 　　周小贤无奈道极点，抱着脑袋，一个劲地抱怨，他是很想直接把锅碗瓢盆全部砸烂，然后用实际行动让织娘停下来，可是……他不敢…… 　　结过婚的男人都懂！ 　　“放心吧，如果连仙师也会出错，那么只能说上天注定了不要泉男生帮助咱们了！” 　　周小贤无奈地说道：“所有题型都是仙师从出题组那边得到的第一首消息，虽然不如真题，但已经和真题无比接近，你没发现吗？我们看似只是在做真题，但真正做的题其实已经是考题！如果连这样他都能不过关！你说，咱们还有必要支持他吗？” 　　织娘咬牙道：“可是，他朕的很可怜。” 　　周小贤这个时候脑袋无比的清醒，“要说可怜的话，你觉得他那俩弟弟可不可怜？不仅要接受和他一样的教育，还要被他压在头上！做好了是理所应当，做不好还要被骂！难说做好了还要遭到他的猜忌，做不好却要遭受到父亲和他的联合打压！” 　　织娘气道：“可你的徒弟是他，而不是他的弟弟！” 　　周小贤叹声道：“我知道，否则，我为他着急个什么啊！” 　　织娘心气儿不顺，把手放在自己的心窝子里，迟疑道：“你说若是我们没能完成任务，仙师会不会惩罚咱们？” 　　周小贤想了想，道：“应该不会！仙师是那种能够接受失败的人，他会官微思考，站在咱么的角度看待咱们遇到的困难！就算失败了，也应该不会对咱们有太多的想法。” 　　织娘又道：“那你说，你能够过得了自己的那一关吗？” 　　周小贤顿时就呆了。 　　百骑总是身在人后，干着比人前工作更加恐怖的工作，更加辛苦，更加不被人理解，可他们受到的心理压力却又比任何人都多。 　　他们的人物一般都是最为至关重要的哪一部分，一旦失败，要死的不仅仅是他们自己，还会包括更多的人。 　　泉男生这一步棋不过是沈晨和李二走的一步闲棋，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出乎了太多人的意料，就连身在百骑多年的老农都感到惊喜万分。 　　他们哪怕现在退出也没有人会说些什么，但是，他们却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儿！ 　　他们明明知道自己哪怕失败，从上到下也不会怪罪他们，毕竟，这件事情中间的问题太多，也有太多的不可控因素，就算失败，其实也是在许多人意料之中的。 　　问题是他们做的这件事本身，确确实实关系着太多的人的生命！ 　　泉男生在高句丽的身份太重要了！ 　　如果能把泉男生收归到大唐一方，将会减少不知道多少大唐男儿的生命付出。 　　他们一丁点都不敢大意！ 　　“要不……去找找他？”织娘不确定问道。 　　周小贤没好气地问她：“那你倒是自己解释解释，为什么可以从他的房子里出去？” 　　织娘气道：“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周小贤懒得理她，转而道：“其实你大可以问问自己，你究竟把他当做了什么？” 　　周小贤的话自然没有织娘精神上出轨的意思，只不过言下之意，所问的同样关乎于情感。 　　泉男生的一生充满了太多的可怜。 　　特别是在那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野人女孩被他的父亲亲手杀死，给出的理由仅仅是不知道怎么报恩开始…… 　　他的一声就充满了谎言、欺骗和毫无道德！ 　　织娘是百骑不假，可她同样也是一个女性！ 　　一个温柔的女人！ 第681章 泉男生眼中的大唐 　　长得漂亮的贤妻良母总是男人心中最完美的女人，织娘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她不可能做得到，但并不妨碍她在有限的范围之内尽可能的让自己变得柔软。 　　泉男生的可怜其实是一种有限的可怜，他在平日里没少做欺男霸女的事情，只不过唯有那么一件事让他感到愧疚，可以试想，那些千千万万被他祸害的家庭中，唯有一个人得到了他的愧疚，这样的概率有多低！ 　　周小贤为织娘讲过这个道理，还开玩笑地问过：“其他被他耽误的女孩子可不可怜？” 　　但是，这也并不妨碍织娘对泉男生的可怜仅仅限定在这一件事情上，她万分纠结的也仅仅只是这一件事情。 　　她希望，泉男生能顺利地通过大唐皇家学院的考试，从而躲开他那个三观极度不正的父亲，而在今后的日子里，得到大唐的光辉照耀，让他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泉男生对此毫无察觉，出了考场的他发现，他竟然没有一点想要回家的感觉，大街上的人多到让他的视野根本看不出几米远，每走一步，都要盯着脚下是否会踩到别人的脚后跟，同时还要避免被别人的脚尖踩到自己的脚后跟。 　　可以说，整条街上的人群都在以一种极为默契的方式向前移动，稍有不注意，便会让整个人潮出现阻滞，在这一刻，他再一次感叹大唐百姓的自律，似乎人人新中都有一种为了唐人着想的心态。 　　不愿意耽误别人，也不愿意坑害别人。 　　这要是换在高句丽，怕是早就因为推搡打起来，甚至造成疯狂的踩踏了。 　　不过，转念一想，泉男生就觉得自己多虑了，就高句丽那点场面，怎么能和大唐相提并论呢？ 　　高句丽有皇家学院吗？ 　　高句丽能有那么多人报考学院吗？ 　　高句丽能有那么多人对一场考试如此兴奋吗？ 　　统统都没有，那怎么会造成相同的场景呢？ 　　“恨不能为大唐人啊！” 　　泉男生终于明白了，最近品控出现在外国皇室中的这句话，这句原本他嗤之以鼻的话，在经历过一次考试之后，他竟然也发出了同样的感叹。 　　“真的好想有一辆自己的蒸汽汽车！真的好想坐着有轨电车环游城池！听说铁道比有轨电车大了无数倍，两地之间的距离也是以州县来计算！真的好想坐上蒸汽机车，到天下间的每一个地方玩一玩、走一走、看一看啊！” 　　“那么多的魅力风景，那么多的风味小吃，那么多的神奇风俗，若是仅仅把目光放在高句丽那一块狭小的地方，那我这一生是不是太憋屈了！” 　　泉男生本就不是个缺衣少粮的家伙，他心底非常清楚，即便那一天大唐把高句丽灭了，他也能在大唐得到一个非常好的身份和收入，而不需要像贫苦的老百姓一样，为了一日三餐而奔波吃苦。 　　他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偏偏，他的这一份人生价值里，最不需要考虑的就是赚钱。 　　融入人山人海的长安市井里，泉男生感觉自己就是条鱼，一条大江大河中平平无奇的黄花鱼，他没有目的地，跟着人潮的涌动随波逐流，耳朵里听到的全都是关于今晚的大唐不夜天之说。 　　如果在来到大唐之前，有人告诉他，大唐要做一个没有夜晚的国度，那里不仅仅征服了他们目光所及的任何一处地方，更是征服了天地初开以来就是人类最强大敌人的黑夜。 　　那么，他一定会一口浓痰吐到那个人的脸上。 　　但在今时今日，看到了大唐的变化，看到了大唐征服大自然的成果，看到了大唐皇家学院那一个个前所未有的发明，学习了关于这天地间最奇妙的仙界知识…… 　　他相信，大唐就是可以做到征服夜晚！ 　　“听说，今晚的仪式要在皇城门口举行，仙师和陛下都会联袂出席！” 　　“哎呀，终于又可以见到仙师了！那可是神仙一样的人物，见了一眼都能绵延益寿，若是能得到他老人家高看一眼，我此生那就无憾了！” 　　“行了你，就别瞎想了！今晚去皇城门口的人肯定很多很多，听说有的人昨晚就租借道皇城脚下的里坊里睡着了，今早老早早地就去排队等着了，吃喝拉撒都不管，你觉得你挤得进去？” 　　“哎呀……能不能挤进去那是另说，关键是看不到仙师，我……我心好疼啊！” 　　…… 　　听着周边讨论今晚的电灯仪式，听着他们讨论大唐的那位神仙大人，没来由，泉男生竟然从心底生出一份高高的自豪。 　　“哼！不就是神仙吗？谁没见过两眼啊！他还跟我讲过大道理，帮我找到了一个好老师呢！” 　　想到老师两个字，泉男生脑海里浮现的并非周小贤那张有点小贱的脸，而是考场中的主考官，那位不知名的学院学生！ 　　白色衣袍，绝佳的气质，看透天地间一切事物变化的双眸，游离于人海之外，沉默于天地之间，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却让在场所有人忍不住心惊肉跳的翩翩公子！ 　　似乎每一个考入学院的学生都会具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气质和样貌都会变得好看。 　　曾几何时，若是有人敢用鄙视的目光看着他，泉男生定然会让那个人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比你有钱的人还比你有权”。 　　可自从刚刚被那位学生考官淡漠地扫过一眼之后，他就只剩下满满的羡慕。 　　他也好想成为那样的人，因为掌握着天地间的奥秘，而超脱于凡间，不把天下人放在眼中的骄傲的人！ 　　听说“骄傲”两个字是唐人的神仙一直在灌输给学院学生的理念！ 　　可不是嘛！ 　　若是连掌握着天地奥秘，为人类的繁衍做出卓越贡献的学院学生们都不能够骄傲地挺胸抬头，那么，试问天底下还有谁有资格骄傲？ 　　飞鹰走狗的二代？不学无术的浪荡子？还是青楼妓馆里那些肤白貌美的美娇娘？ 　　呵呵！ 第682章 相逢恨晚 　　泉男生在这一刻，竟然涌起了强烈的自豪感。 　　他自认自己考得不错，都是他会做的题，不出意外的话，第二轮是妥妥的，那么，他就相当于三分之一个学院的学生。 　　那位唐人的神仙，万世之师也将成为他的老师！ 　　而他，不仅能够成为一个骄傲的人，还能够超脱天地，俯瞰人间……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想着想着，泉男生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胸膛竟然越来越挺拔，他的腰杆子也越来越硬。 　　如果他发现的话，就会非常理解为何学院的学生都是骄傲的人！ 　　只因为——他们是由里而外的充满了本事！ 　　从考场出来的时候，他听一些了解学院内幕的考生说，别看今日的那位主考官年岁不大，也非门阀世家出身，但却是实实在在的第三期学生，由第一期的留任学生手把手教导，继承的是来自神仙大人最为直接的本事。 　　过了今年就要进入朝廷开办的定业司工作，撰写毕业论文，一旦毕业，就能拿到相当于四品下品级的朝廷官员资格，光宗耀祖。 　　更重要的是，还跟随着第一期学生和第二期学生一起参与过地下发电站的建设工作，是新一代学院里电力社团的中坚骨干，甚至还是太子李治智谋团中的成员，亲自设计过有轨电车。 　　有些观看过有轨电车试运行的考生，甚至还在现场见过他收录数据！ 　　可以说，他还没有从学院毕业，就已经为大唐为百姓为人类的发展做出了非常大的贡献！ 　　谁要是连这样的人都不崇拜，那他肯定是个没良心的，所谓的良心肯定野狗吃进肚子里去了，然后还被拉在了城外的乱葬岗上，永世不得翻身！ 　　“原来这就是学院的学生啊！” 　　泉男生莫名地发出感叹，羡慕至极，同时也为自己很快就能成为其中的一员而感到无比的骄傲。 　　在跟随人群走动的过程中，泉男生发现，他总会在某些特殊的地方被人群阻塞，不得不侧身而过，才能从人群中挤过去。 　　如此反复了数次，弄得他好奇不已，于是在一次阻塞中他停了下来，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 　　他往前挤了几步，让身后的人刻意通过，然后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要头抬的高高的，似乎天上有什么美妙的事物一般。 　　于是，他也一起抬头看去，这一看之下，当场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事物啊！ 　　高高的在一根粗壮的水泥杆子顶端，一根极长的黄色玻璃管子被一个形如凤凰的薄铁罩子罩住，样式之好看，就像白房子里的雕塑一样，简洁明了，却又给人以别致的艺术美感，和现在大唐的风格形成强烈的对比，却又不让人觉得离经叛道，或是难看不已。 　　那样的艺术风格听周小贤说过，这是仙界的仙人们喜欢的美感，一如他们驾云飞驰时在天空中留下的线条轨迹一般。 　　舒展……清逸……缥缈……留白…… 　　映衬在碧蓝的天空之下，便如一只纤瘦的五彩之凤展翅翱翔，对着天空发出她美妙的歌声。 　　但真正让人们停留下来的，则是那一根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玻璃管子。 　　“此乃何物，为何要放在此处？”泉男生用足够恭敬的话语问身旁的大唐人，唯恐自己的粗俗被大唐人看轻，说他是个野蛮人。 　　那人见他的模样和中原人有所区别，但整体又像是同根同源的中原人，想来是周边的同根华夏人，又见他彬彬有礼，便点头示意，算是回了一礼，解释道：“此乃天灯！” 　　“天灯！”泉男生吃了一惊，“这莫非就是可使黑夜变成白昼的仙界神物？” 　　“对！”那人咧嘴直笑，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在他的神情上浮现得淋漓尽致。 　　“此乃便是我大唐在仙师的帮助下，又学院的学生制作出的，能够把黑夜变成白昼，让我大唐战胜黑夜的天灯！再过半天时间，当暮色降临时，他便能经由仙识宫的地下发电站发出的电力亮起来！到时候，这里将被光芒所笼罩，黑暗将被驱散，从此我大唐将变成人世间第一个征服夜晚的国度！也将成为人类史上最为的壮举之一！” 　　那人绝对是个有学识的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虽然激动之中不着笔墨，但言语之间却充满了足够的情绪煽动性，周边听到的人群尽皆有所感觉，纷纷报以满脸的期待。 　　更何况泉男生这个被直接解释的人，更是觉得浑身热血沸腾，直想让白天过得快一点，黑夜来得早一点。 　　他心底一惊，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连一向视为洪水猛兽的黑夜都毫不在乎的？ 　　或许是从来到大唐的那一刻，或许是从看到了《十万个为什么》之后，或许是从见识过种种仙界的神奇之物，或许是从他考试之后，或许是从刚刚听到黑夜也必将被征服之后…… 　　他不记得了，他只知道他现在浑身的热血都在沸腾，好想高歌一曲，以解开心中的枷锁，如同一名大唐人一样，也一起享受这无比荣光的时刻！ 　　“不知兄台可有闲暇，我今日刚刚考完试，又听到兄台的高谈阔论，心中激动难当，很想喝顿酒，唱唱歌，跳跳舞，不知兄台能否一起？” 　　唐人豪迈，喝酒过后，拍手钝足以作舞蹈，痛快之时，不知名者相邀喝酒实乃正常不过的时，泉男生心情激动之下，顿时发出邀请。 　　那人一听他是刚刚考完试的考生，不由得眼前一亮，就像找到了自己人一般，颇有些高高在上的姿态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兴奋地拉住他的手，道：“我也是考生，就在南城白房子考的！” 　　泉男生激动得难以自已，“我是在北城的白房子考的！难说今后就是同窗啊！” 　　那人也道：“相逢恨晚相逢恨晚！走走走，咱们吃酒去，吃了酒看天灯亮起，今日定要不醉不归！” 　　泉男生哈哈大笑：“走走走！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第683章 工业之花 　　当泉男生和那名考生一起结伴，想进一切办法从人群中挤出来，进入一家爆满的酒肆，并在等了快一个小时才等到一处位置，正儿八经坐下来之后，才发现，和他们抱有相同想法的人实在太多了。 　　他们俩才刚刚准备一起举杯，便有小厮来说，同样有考生要进店，能否和他们一起拼个桌，酒钱自付。 　　他们理所应当欣然答应。 　　所谓人生三大铁，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怕和谐，当此兴奋激动的时刻，多两个一样人的喝酒，也是一桩快事。 　　就在之前，泉男生也从那人的介绍中知道了，这人名叫王哲，乃是太原王家的子弟，只不过属于偏房，在如今声势鼎沸，人手不够的王家中也占据了一个职位，每年的所得也不少，只不过他在工作中看到了太多仙界知识和技术的产物，对能够造出如此神奇事物的学院向往非常，这才请了一个月的假，前来考试。 　　希望能进入他心目中的仙界，成为大唐仙师的座下弟子。 　　另外的两人也过来了，相互一番引荐，得知，两人都不过是小门小户，其中一个还是寻常平民，因为同在一村，才相伴而来。 　　但两人所来的地方却让泉男生和王哲都充满兴趣。 　　扬州！ 　　那个曾经不把仙师当回事，而在仙师去了一趟江南后，便全员成了仙师的死忠粉，承担着如今大唐所有蒸汽汽车制造的地方。 　　“不瞒两位兄台，我们俩都在车厂里上班，只不过只是负责车门把手的安装，此次来考试，便是想要更进一步，能够制造出更加漂亮好看的蒸汽汽车！”小门小户的赵晨性格开朗，也不怕给人知道他的抱负。 　　另外一人较为老实，叫赵斌不太会说话，却也不至于木讷到无法交流，他道：“我没想过那么好，就是觉得现在的蒸汽机车动力还不够，还有可以提升的空间，但其中的原理我却不懂，只希望能够考入学院学习更多的发动机的知识，造出更快的车子。” 　　“嘶～～～” 　　泉男生和王哲听此，不由得肃然起敬，这两人的想法虽然看着微不足道，但却是目的地十分强烈，一旦进入学院，必然会加入车子相关的社团，从而直接一步踏上自己想要的通天之路。 　　而他们俩的动机就显得更加广博一些，说好听了是触类旁通，但说得难听了就是朦朦胧胧，真正想要考入学院之后，究竟想要干什么，连他们两人都不知道。 　　而那两人，听说泉男生是高句丽权臣的儿子，听说王哲是王家子弟之后，差点就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虽然两人地位很高，但泉男生心性已变，而王哲又是个真正明白自己身份，并且对自己定位相当清晰的人，不然也不会连泉男生的性命都不问，就跟着一起吃酒。 　　因此，四人虽然一开始相处有些局促，但两杯酒下肚，几口小菜吃下去，便其乐融融地聊了起来。 　　见两人还有些居肃，王哲笑道：‘大可不必如此，若是我们都能考入学院，那便是同窗，学院的同窗可比不得别处的同窗，学院的同窗可都是天之骄子，只有本事高低之判，可没有身份地位之分！’ 　　这个道理是现在大唐百姓默认的一个道理。别管你之前是什么，哪怕只是一个乞丐，但只要进了学院，你就是掌握着天地奥秘的神仙子弟，大家就都是同样的人。 　　赵晨和赵斌这两个同姓同村的无血缘关系的人也知道这个道理，又见泉男生和王哲都不显得生分，局促了一会儿，也就彻底打开了自我，聊天聊地，聊起了当初沈晨下扬州的那一场惊世之举。 　　“你们是没见过，当初仙师他老人家到扬州时候的神迹！我们当时好在年少，觉得好玩，便跟着大人一起去了码头，嚯，那人可不见得比今日大街上的人少！密密麻麻，要不是我阿娘死命拽着我，我怕是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赵晨话多，说起来就扯得远。 　　“你们也知道，当初扬州人对仙师是不信任的，所以啊，去之前，我们都是抱着笑话仙师的心态去的，想要看看又是哪里来的骗子要来骗我们了！可是，仙师出场就把我们直接镇住了！” 　　“听说是云雷相伴，佛祖拜见？” 　　对于当初那一场惊世骇俗的登场，如今早已在大唐传扬遍地，泉男生自然是知道的，对沈晨的向往，也是在一点一滴的唐人口中的事迹中积累起来的，自然也能扯上几句。 　　听此，赵晨和赵斌同时摇头，齐声道：“那只是随口之说，说起来你们就觉得新奇而已。” 　　赵晨接着道：“你们完全无法理解当时我们扬州人亲眼所见时的震撼！” 　　赵斌虽然不太会说话，却总是能一语中的，“打个比方，就像一个豪商总是在说他自己很有钱，但没人见过，自然觉得那个豪商在吹牛，可当那个豪商用绸缎把整个城池包裹起来的时候，你会如此之想？” 　　泉男生和王哲齐齐在脑海中脑补了那个画面，但觉整个城池都被五彩缤纷的绸缎所笼罩，换成铜钱能把整座城池淹没，齐齐打了个寒颤，即便是从小见惯了铜钱的两人也一副惊叹道无以复加的样子。 　　赵晨道：“所以，自仙师他老家人云雷相伴、佛祖拜见之后，作为扬州人，我们其实已经被仙师俘获了！当时，我们已经想好了，那些钱不钱的其实已经不重要了，毕竟认赌服输，谁也说不上个啥！” 　　“对对对！”泉男生和王哲同时点头。 　　当初扬州人和沈晨打赌的事情，直到数年后的今天照样被人津津乐道，不过，作为反派出场的，却是向来在大唐以“繁华”二字自称的扬州人，颇让人解气。 　　赵晨和赵斌齐齐叹了口气，赵晨道：“那想要仙师竟然如此大气，以蒸汽汽车为赌注，以之前百姓被坑的钱为投资，让扬州人活了一命！真乃大功德啊！” 第684章 飞机 　　“所以，从那之后，我们扬州人就把仙师当做了再生父母，日日参拜长生位，只愿他老人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在我大唐能多待一些时日。” 　　赵晨和赵斌两人再说这些的时候，脸上的崇拜浓厚得让人明白，绝对没有半分作假。 　　泉男生和王哲对视了一眼，他们心照不宣地相信，若是有人胆敢说仙师一句坏话，怕是会被他们两人直接按在地上当场打死！ 　　“现在大街上有人说，天灯一说太过神奇，若是一家之用还可，若是让整个大唐都变成不夜城却是怎么也不可能！” 　　赵晨咬牙切齿地说道：“说这话的人简直就是大傻货！他们根本没有见过仙师的能耐，根本无法知道仙师究竟有多么厉害！他们只像只鹌鹑一样，缩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却是根本看不见鸿鹄两者已然在高空飞翔！说是没见识三个字都是抬举他们了！” 　　赵斌道：“你们应该对蒸汽汽车了解不深，只以为根据原理，用一个箱子，把水装起来，然后用杠杆原理把车子发动就行，但是，你们没有见过蒸汽汽车的发动机，里面不仅仅只是蒸汽和杠杆，还有着非常严谨的工艺和非常严谨的数据论证。哪怕只是一根杠杆的重量不对，都会让车子的动力产生千差万别！” 　　说到蒸汽汽车，来自扬州汽车铸造厂的两人可谓是见多识广，哪怕只是负责安装车门把手这样的小物件，但见得多了，研究得多了，却是头头是道，听得泉男生和王哲心惊不已。 　　随着两人对发动机的阐述，车身结构的阐述，座椅为何下凹等等知识的补充，泉男生和王哲才明白，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铁皮盒子的蒸汽汽车竟然包含如此多的仙界知识。 　　“不瞒你们说，仙师在车厂铸造成之后，发过信函给扬州人，他在心里说过，蒸汽汽车上的每一个部件都事关大唐目前的整体工艺水平，比如钢铁，需要又轻又薄，才能减少车体的重量，让发动机的动力得以最大发挥，但是又要保证硬度足够，才能不害死人！” 　　“你们想想，仅仅这一点就需要钢铁厂那边做出多少研究！更何况蒸汽汽车上还包括了其他上千种相关的行业。因此，仙师就说过，目前来说，蒸汽汽车就是大唐的工业之花！蒸汽汽车做得越好，才能证明大唐的整体工业越加强大，反之，则只能说明大唐的整体工业还有缺陷，就必须继续加以研究，否则，就是害国殃民！” 　　赵晨和赵斌你一言我一语，直把蒸汽汽车夸上了天，可又一点也不让人感到反感，从他们口中得知的蒸汽汽车所需要的仙界知识，确确实实当得起工业之花的美名！ 　　“目前？你们刚才说了目前？”泉男生和王哲同时抓住了两人话语中的一个词汇，连忙问道。 　　赵晨和赵斌齐齐笑了一下，点头道：“不错，就是目前！” 　　“嘶～～～你们的意思是仙师的意思是之后还有比蒸汽汽车更加有资格担当工业之花之名的事物？” 　　两人的震惊可谓非同小可，蒸汽汽车在他们看来已经是工业上的集大成者了，没想到居然还有比这更夸张的！ 　　“难道是蒸汽火车？”王哲问出了心中的想法，毕竟，要说大唐最为令人津津乐道的仙界产物，除了蒸汽机车和电灯外，就是最令人瞩目的蒸汽火车了。 　　那可是个大家伙，就连蒸汽汽车都包含那么多的仙界知识，更何况是那么大的家伙呢？ 　　怎料，赵晨和赵斌却是哈哈大笑，一副“您猜错了”的表情，看得泉男生和王哲两人莫名其妙。 　　“难道连蒸汽火车都还不配？”泉男生咽了咽口水，不知怎么的，进啊人感觉有冷汗从心头流下来。 　　赵晨和赵斌相互之间看了看，好像在问“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最后，还是能说会道的赵晨当先说道：“这个其实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知道的人不算多，也就没人说而已。再者，很多人都只关注蒸汽汽车，没人像你们一样，会把注意力关注到一个词上，因此，也就没多少人知道。” 　　“那是什么？”王哲迫不及待地问道。 　　赵晨打了个弯子，道：“我问你们，你们见过皇城墙上那一副巨大的学院假想图吗？” 　　“当然见到过！”两人没好气地道，他们身份何等之高，但在此时此刻，竟然被人当成了土包子。 　　当真验证了那句话：在学院的知识面前，没有人是高贵的！ 　　赵晨贱兮兮地道：“那我问你们，你们看那图上，有车子，有火车，有轮船了，还差什么？” 　　两人不由得在脑海中回想那副图画，想着想着，忽然猛地一愣，起身脱口而出：“飞机！” 　　“传说中比气球更加能飞，速度更快，宛如雄鹰翱翔一般的飞机！” 　　两人的震惊可谓如同洪水咆哮，那汹涌澎拜的感觉，和当初见到蒸汽汽车居然不用牛马拉扯一样的夸张！ 　　赵晨和赵斌两人齐声道：“不错，就是飞机！” 　　赵晨悠悠地道：“虽然仙师从来不曾言明过。但我们扬州汽车厂的人都知道，飞机定然需要一个动力，这个动力必然和蒸汽发动机一样，为那么大一个铁块提供足够的动力。你们可以根据我们俩刚才所说的汽车知识想想，就连在地上跑的汽车都要具备那么多的工业成果，那么，在天上飞的飞机呢？” 　　“会会会会会……怎样？”泉男生和王哲不是傻子，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心里面就是期盼着赵晨亲口答应。 　　赵斌道：“只会更多！而且是多得多的多！” 　　“嘶～～～” 　　两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他们明明知道答案，但当答案被揭晓时，哪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还是让两人不知道如何应对！ 　　赵斌道：“根据我们的预测，蒸汽发动机在目前来说，尽管还没有被利用发展到最大功率，但其实上限已经存在了，想要让飞机飞起来，必然需要更强大的动力，所以，这就是我要学习发动机的原因！” 第685章 泉男生吓了一跳 　　如果沈晨在这里，定然会被赵晨和赵斌两人的言论深深地震撼到，他们此时所想的，已经跨过了飞艇这个人类航空史上的一环，直接进入到莱克兄弟的思维模式，而且，直接就是从发动机入手，比之莱克兄弟的滑翔理念更加深入，更加高级。 　　就连沈晨都会如此，更何况是泉男生和王哲两人，只觉得在听天书一般，满脑子晕乎乎的，但没来由竟然觉得无比厉害，甚至有种顶礼膜拜的感觉。 　　“果然啊！能参加考试的都不是一般人！” 　　泉男生和王哲心里默默地想到，王哲想得还不算深入，毕竟是大唐人，身在大唐这个前所未有的变局里边，对其中的各项变化尽管不懂，却也能够自然而然地接受。 　　但是，对于泉男生这个外国人来说就是一种翻天覆地的震撼了。 　　赵晨和赵斌仅仅只是两个偶遇的小人物，别说放在考生里，哪怕是扬州汽车制造厂里，也不过是两个区区的小人物。 　　但两人的见识和对仙界知识技术的理解已然超过了他这个专门学习过的外国人，可以想见，在十万考生之中，如此人物会有多少？比这两个小人物更加优秀的人又会有多少？ 　　而这些如此厉害的人能够进入学院和分院的，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千人，相当于百分之一的概率。 　　可那些考不上的人呢？难道就不是人才了吗？ 　　答案是肯定的！ 　　任何一个国家，只要能得到这样的一个人，就能在这个人擅长的领域里发挥出无与伦比的能量，说是超过周边各国也不为过！ 　　可是大唐呢？大唐有多少？ 　　千千万万！ 　　这是一个多么恐怖的数字啊！ 　　难怪大唐可以在短短时间之内就取得如此巨大的发展，这些千千万万个身怀绝技的小人物完全就是大唐这台巨大机器中的无数个关键！ 　　而就是这无数个关键，硬生生把大唐推到了当今天下最强国的地位！ 　　父亲阻挡大唐的愿望真的能够实现吗？ 　　在这一刻，泉男生对泉盖苏文一辈子的夙愿，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当王哲和赵晨、赵斌三人一起喝酒唱歌的时候，泉男生在脑海里过了一百万遍高句丽和大唐交战的情景，他悲哀的发现，高句丽获胜的理由和可能仅仅只有一个，而且是唯一的一个！ 　　突然有个神仙降临高句丽，翻手为云覆手雨之间，就把大唐一巴掌拍成碎片！ 　　否则，哪怕阻挡住了大唐的军队，也无法阻挡大唐在短时间内再次崛起，然后再把高句丽拖到战争的深渊。 　　他知道，高句丽根本打不起，也输不起，更加不可能接连迎接两次来自大唐的战争！ 　　如果那一年当真到来，我该何去何从？ 　　泉男生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其实，从心底深处来说，他是并不介意高句丽被大唐吞下去的，因为从血缘根子上来说，他们也算半个汉人，从小接受的教育也是儒家四书五经，和与汉人极为相似的道德礼仪观念。 　　可以说，从根子上来讲，他和大唐的唐人只不过是国家的区别而已，若是被大唐收编，只要他自己不作死，按照大唐对外国皇室的做法，顶着天也不过是当个富家翁而已，死是绝对不会死的。 　　既然死不了……那还抵挡个球！在大唐好好生活，进入学院，成为神仙弟子难道不香吗？ 　　“嘶～～～” 　　这个想法让泉男生自己都吓了一大跳，他没想到，在他的内心深处，竟然根本没有为高句丽打战的想法，更是没有拒绝加入大唐的想法！ 　　“泉兄，你怎么了？” 　　王哲三人见泉男生一副看到不可思议的事物的表情，不由得在高谈阔论中停下声来，转而看向泉男生。 　　泉男生连忙道：“没有没有，只是在想今晚的灯光会如何好看。” 　　他暗自擦了把汗，一旦他的心思被人知道，怕是他父亲会直接从高句丽过来，把他杀了！ 　　王哲三人哈哈笑道：“定然是极美的！” 　　“仙师做事羚羊挂角，能不美吗？”赵晨和赵斌二人明显是沈晨的粉丝，一说起沈晨来，便一副崇拜到不行的样子。 　　不过，沈晨如今在大唐的地位已然超脱出普通神仙的范围，而是一个惠民的，泽披万世的神仙，受人爱戴毫不过分。 　　泉男生没有反驳，虽然他和沈晨接触的不多，但单单接触过的几次，都让他有了非一般的感受，特别是在考试后，他近距离地感受到沈晨在每一个细节方面带给大唐的变化，心里对沈晨的感情便也多多少少有了很多的崇拜感，虽然不及赵晨和赵斌两人，却也足够浓烈。 　　酒过三巡，已是傍晚时分，酒楼里的人要么涌到门口，要么涌到二楼，准备观看接下来将要发生的历史性时刻。 　　泉男生三人因为来得早，便上到二楼的早，抢到了一个比较好的位置，从上看去，整个长安城完全就是一座用人堆积起来的城市，用人山人海已经不能形容此时此刻的情景。 　　巨大的喧嚣声几乎要把整个城市都轰到天上去，没有人可以正常的走路，只能以挪动的方式，在人海中游弋，有的人甚至会脱离原先的方位，被人潮带着推送到另外一个地方，气得暴躁的人哇哇大叫，也哭惨了一些孩子走丢的百姓。 　　幸好，朝廷对此有了相对的应对，派出了整整两个卫的士兵进行管辖，每当发现有走失的孩子，就会有士兵上前，将孩子带到设定好的地点，等待家人过来接。 　　而不良人则成为了最忙碌的人，为了防止大姑娘小媳妇的遭殃，仅仅一天下午就抓了不知道多少浪荡子，弄得临时搭建的帐篷里人满为患，个个没好气地娃娃大叫。 　　就连坐镇的官员们也只觉得心力憔悴，要么就是在说话，要么就是在想着如何说话，他们发现，他的工作竟然如此之多，不管他们如何去做，总有做不完的工作被放到面前。 第686章 仪式开始 　　他们好想大大地高呼一声，“谁来救救我！” 　　可他们却不知道，真正的难关还在下一刻，当时间距离定好的时间越来越近，人群也越来越骚动，更有各种流言蜚语到处乱飞。 　　有说电力会把人电死的，有说地下发电站还没有运作起来的，还有说这是仙师跟大家开的一个玩笑的…… 　　总归，牛鬼蛇神数不胜数。 　　突然，钟楼的鼓声当先响了起来，紧接着，各个里坊的钟楼也紧跟着响彻起来，咚咚咚的声音在长安人听来就从来没有过如此美妙的声音，简直就是来自仙界的音乐。 　　喧闹就像被关上的水龙头，在瞬息之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取得代之的是沉默的寂静，有鱼儿从河流里跳出来，竟然连溅起的水花声也听得见。 　　只因为人人都知道，按照《大唐皇家仙报》发布的仪式流程，这个时候该是大唐帝国的皇帝李世民和大唐仙师两人携手登上城楼，向大唐百姓进行讲话的时间，也就意味着大唐的不夜天计划将正式开始。 　　李世民显然没有为大唐百姓着想的想法，登上城楼后，说了一大堆的话，沈晨脚都快站酸了，他却还在比叨逼叨的讲着。 　　从三皇五帝，讲到秦皇汉武，再讲到隋唐兴盛，再说到燧人氏取火，给了人间一点光亮，几乎是把大唐皇家博物院所呈现出来的人类历史都讲述了个遍，总体宗旨就是——朕比他们都牛逼！ 　　你看，就连神仙都知道这事，所以，从仙界下来帮助朕！ 　　沈晨觉得吧，李二以前的话也没这么多啊，为毛手里握着麦克风之后，就变得比叨逼叨的能讲了呢？难道是因为麦克风节省了士兵们传递他话语的时间，让他不能顾及词汇的多少，从而开启了他的嘴遁？ 　　可是，这仅仅只是沈晨的想法，对于更多的大唐人来说，如此重要的时刻，怎样简简单单就过去呢？作为皇帝陛下，若是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把仪式打发了，那才叫做对不起如此盛大，如此光荣，如此美妙的时刻。 　　终于，在太阳几乎完全下山的时候，终于轮到了沈晨讲话。 　　当他从心满意足的李二手里接过麦克风的时候，他发现，大唐的百姓们竟然没有一丁点的不爽，反而人人精神焕发，两只眼珠子里发着令人生畏的亮光。 　　这个时刻，从天色上来说，已经是各家各户点灯的时候了，但在今天，竟然没有一处光亮，老百姓们手里也看不到一盏灯笼，无数双眼睛里发出的光芒，如同野兽的夜视眼一样，在黑暗中，发着碧绿的颜色。 　　沈晨忽然凛了一下，他发誓，一旦他如他想象中那样，仅仅只说一声：“开始吧！” 　　他相信，信任他到了脸灯笼都不带的大唐百姓会用口水把他淹死，哪怕他是百姓们心中最伟大的神仙。 　　咽了咽口水，沈晨连忙把话头压下，然后脑子急转，开始了长篇大论。 　　老师嘛，若是没有点口才怎么行？ 　　于是，他从电力的产生开始，先把大唐人对电力的恐惧撤除去，同时也普及了一番电力却是危险，但也有绝缘的性质，不会没事电死人，除非有人没事找事的基本常识。 　　紧接着，又将了电力对于人类发展的作用，当他讲到这是开启一个时代的最重要的标志，甚至可以通过电力做到几千几百万倍事物的时候，整个长安城变成了一座欢乐的城池。 　　在沈晨的形容里，人们可以通过电力做饭，可以通过电力当千里眼、顺风耳，可以通过电力飞起来，可以通过电力跑赢世界上任何一种生物…… 　　那美妙的未来让每一个大唐人骨子里的血液都变成了沸腾的开水。 　　他们已经巴之不得马上就进入那样的一个时代，只恨自己不能长命百岁，有些东西注定了需要时间的沉淀和积累，否则，他们宁可给沈晨当牛做马，也希望能到那样的一个世界里走走看看！ 　　最后，沈晨代表自己，代表天下人，向此时此刻正坚守在地下发电站中，为开启人类光明的工作人员们送去最美好的感谢和问候，感谢他们的付出，感谢他们的辛苦，感谢他们所做的一切。 　　尽管他们的名字不会每一个都出现在历史的文案上，但他们为人类所作出的一切，必定留在天下人的心中。 　　并且，当场许诺，所有建造地下发电站的工匠，都可以拥有一个大唐皇家学院招生考试加分五分的权利，至于给谁，只需要考试前向招生考试办公室提出申请就可以。 　　沈晨知道，这样一来，必定会有一些暗地里的买卖发生。但是，全当给工匠们福利了。 　　随着他的感谢，大唐的百姓们在黑暗中齐齐地冲着仙识宫的方向，为所有工匠们鞠躬施礼，大声地喊出发自内附的感谢。 　　那声音如此洪亮，竟然让身在仙识宫的李恪等人都听到了。 　　一时间泪水淹没了地下发电站，险些就造成毁灭性的灾难。 　　天知道他们为了这一天究竟付出了什么！李恪原本还算是一个壮实的男人，但在此时此刻，竟然纤瘦得宛若一根筷子。 　　高阳年轻貌美的脸上，居然已经有了皱纹；李象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竟然有了三十岁人才会有的风霜感。 　　天知道他们曾经经历了什么！ 　　是一次次到无数次的失败？是不得不全部返工的懊悔？是天可怜见的自我哀怜？还是来自家中亲人的不理解？ 　　为了今时今日，他们承受得太多，他们失去的也太多。 　　甚至还有人因此付出了生命。 　　可仅仅只是这两声感谢，就已经让他们泪流满面，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觉得所有的代价都是可以交换的。 　　若是再给他们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们还是会大声地告诉所有人，他们还是要做一名修建地下发电站的工匠，为大唐的黑夜带来光明。 　　这就是他们的承诺，也是他们的骄傲！ 　　“准备～～～开始！” 第687章 向天再借五百年 　　“合～～～” 　　一声嘹亮的唱作声在地下发电站响起，一人人接力，一人人传递，整个长安城都在这一声呐喊之中传荡得很远很远。 　　黑夜已然漆黑如墨，星光洒满大地，铺下一层寒霜。 　　李二、沈晨、长孙无忌、房玄龄、马周、程咬金……就连一直和沈晨不对付的高士廉，都在呐喊！ 　　钟楼的士兵，守秩序的士兵，府衙里的县太爷们……所有大唐的官员扯开了嗓子，也在呐喊！ 　　泉男生、王哲、赵晨、赵斌……龚老丈、龚老丈的儿子……红彤、绿萼……千千万万和大唐的百姓在呐喊！ 　　此时此刻风月同天，整个长安城都被同一个声音所包裹，没有一丝一毫别的声音！ 　　这一天，有如燧人氏取火，有如热气球升空，有如女娲补天！ 　　每一个人都错过了燧人氏取火，都错过了女娲补天！ 　　尽管热气球升空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但是，那不是属于每一个人的每一个人的快乐，但是，黑夜变成白昼，让夜晚彻底失去他的色彩，却是与每一个人息息相关。 　　在如此重要的时刻，没有人不愿意参与其中，没有人愿意错过！ 　　所有人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把这一辈子都不曾有过的嘶吼全部高呼了出来，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将黑暗彻底从自己的世界中驱散开去！ 　　终于，咔咔咔的声音响起了！ 　　光明在这一瞬间充斥了整个长安城！ 　　黑暗竟然变成了陪衬，而刚刚还皎洁无比的月光则变成了老大哥身旁的小弟，根本看不到一丝一毫！ 　　电灯亮起来了！ 　　巨大的轰鸣让长安城变成了一座沸腾的城市，没有任何此语能够形容长安城此时此刻的沸腾。 　　“电压稳定，输出功率稳定……” 　　“所有都稳定！” 　　…… 　　严密监视的地下发电站里，坚守在岗位上的工匠们一个个死盯着自己面前的数据，然后声嘶力竭地喊出自己的判断。 　　他们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李恪哭了！高阳哭了！李象哭了……每一个工匠都哭了！尽管哭着，却还是把自己的判断大声地嘶吼出来，唯恐不如此便会让数据产生变化！ 　　皇宫，李二仰天长叹，有泪光在他眼中闪过。 　　那明亮的光线竟然把他脚下每一个百姓的面容都照得清晰无比，更是把远方的街道完完全全映照在了他的实现之中。 　　曾经的他站在这里，看到的是万家灯火，但那时一种朦胧的光线，看得满眼迷离。 　　而今天，他看到的却是极远极远的地方，若不是他年岁已高，眼睛花花的看不到更细致的东西，他甚至觉得他能够看清楚城墙上站着的每一个士兵的神情。 　　但是，他觉得他不用看了，因为哪怕不用看，他也能想象得出来，定然是激动到满脸泪痕，就比如他身边的士兵一般。 　　这些可都是千挑万选的勋贵良家子啊！ 　　不是将门，没有边关的经验，根本来不到他的身边，都是大唐的好男儿，说是钢铁一般的心肠也可以。 　　但是，就连这些士兵都泪水纵横，那么，其他人呢？ 　　不用想，定然也是这般的。 　　没见长孙无忌、房玄龄……这些看淡了人世间冷漠的朝廷重臣都一个个激动得不能自已了吗？ 　　没见程咬金、尉迟敬德、翟长孙这样的钢铁大汉都呜呜哭咽了吗？ 　　其他人还能好吗？ 　　答案是否定的！ 　　当然不能好！ 　　呜呜的哭泣声压制下了呼喊和嘶吼声，成了长安城的主旋律！ 　　老人、孩子、男人、女人……没有人不在哭泣！ 　　士子、农人、工匠、商人……没有任何身份的人没有在哭泣！ 　　李二看到，就连沈晨这个铁石心肠也被泪花浸染了眼眶，看着满民哭泣的场景有了轻微的抽搐。 　　这可是个神仙啊！ 　　高高在上，根本不把凡人的喜怒哀乐放在眼中的神仙啊啊！ 　　连神仙都如此，还能有人不哭泣吗？ 　　他仰天看去，明黄色的月亮在天上变得还不如一盏灯光明亮，数不清的星星洒落的星光居然还没有远方城墙拐角那一盏最偏远的灯光发出的光芒刺眼。 　　所谓的星河，哪里比得上朱雀大街那璀璨的光的河流！ 　　“光明原来如此美妙啊！” 　　李二悠悠地发出长叹，在这一瞬间，他那早已被熄灭的长生愿望再次浮现。 　　“如此人间，难道比不上缥缈的仙界吗？” 　　沈晨说过，绝天地通之后，仙路断绝，再也不可能有人去往仙界，更加别说长生。如今仙界施展大法术，另辟蹊径，开出人类死后，一条灵魂通道，并且针对任何对凡间有大作为的人开放。 　　他有了去往仙界的可能！ 　　但是啊！ 　　仙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只有在无数典籍中，只言片语之中让人们去猜测，而这些只言片语，竟然只是人们的猜想而已。 　　以讹传讹，有多么的恐怖，他是知道的，也是在无数次的政治斗争中使用过的，或是见识过的手段。 　　那些只言片语被人们加工之后，还能保证几分真假，他完全可以一笑了之。 　　因此，仙界难道真的那么好吗？ 　　沈晨可是说过的，仙界正在打战！ 　　如果仙界真的那么好，真的那么纯洁无暇，还用得着打战吗？ 　　当然不可能！ 　　能打战的地方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人类的私心而已！ 　　既然如此，那么神仙也必然是有私心的！ 　　竟然如此，那么仙界和人间又有什么区别？ 　　而这个人间，他已经待了很多年了！ 　　熟悉这里的一切，知晓这里的一切，喜欢这里的每一个人！ 　　比起去往仙界，一直待在人间不好吗？ 　　可是啊！ 　　仙路断绝了啊！ 　　他的长生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啊！ 　　望着星光点点的苍穹，再把目光往灯光璀璨的长安城里放放，他竟然发现自己根本不愿意离开，更加别说去往仙界！ 　　他囔囔自语，在无数百姓的哭喊声中囔囔自语，用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着只有自己才能听到，也才能懂的话语，对着自己说道。 　　“朕，真的好像向天再借五百年！” 第688章 做饭能力满级了 　　李二病了！ 　　李二又病了！ 　　当整个长安城都沉浸在人类战胜光芒的伟大事业带来的美妙中的时候，皇宫里传来了李二思虑过重，卧病不起，甚至晕厥不醒的消息。 　　沈晨就不明白了，一个长生的愿望真的那么值得人思虑到如此地步吗？ 　　他不止一次的在李二的卧榻之前听到李二的囔囔自语，那一声声“五百年、五百年”的呢喃，让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就是说不通李二呢？ 　　他当初编造那个善意的谎言，就是为了能够去除李二的心结，只愿李二能够放下一切，专心政务，从而让大唐走上一条正确的道路…… 　　可如今，道路是正确了，哪里想到，反而更加激起了李二长生不老的心思。 　　这他娘的跟谁说理去？ 　　李二很想问问李二，可李二却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根本没办法醒过来，有时候嘴角含笑，有时候又是满脸愤怒…… 　　沈晨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必然是在梦境之中，看到了长生不老的各种景象。 　　估摸着要么和仙界一起喝酒，要么眼睁睁看着儿孙都快死绝了，他还坐在皇帝的位置上，下达着一份份指导大唐前进的圣旨。 　　不好的时候，便是神仙出面，告诉他，他不能长生，要么就是儿孙跪在他的陵墓之前，向他跪拜……总归都是他必死无疑的场景。 　　后宫里乱作一团，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沉稳。 　　前朝里，长孙无忌等人像极了一只只无头的苍蝇，整天除了开会就是开会，连通宵展示的仙界技术开发区产品展销会都不能去。 　　李治尴尬地躲在东宫里，连吃饭都只能让人从窗户口往里递，别说心腹大臣，就算是长孙无忌等朝廷重臣，结伴到东宫，请他暂时代为理政，他都不敢有一丁点回复。 　　李恪也离开了他为之奋斗的岗位，带着家中妻儿和几名侍卫，连夜跑出了长安城，直接前往封地，一个大唐的皇子，带出去的人居然还不足五十人，有些家小甚至都没有士兵护卫，栖栖遑遑的看得人心里发酸。 　　所有皇子都夹紧了尾巴做人，就算是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皇子也被亲娘抱在怀里，关闭了宫门，吃喝拉撒全在一个屋子里，比李治还不敢看见阳光。 　　公主们也没闲着，断绝了和一切外人的来往，就算是喜欢圈养面首的那几个，也都老老实实的回家吃回锅肉，哪怕寂寞难耐，也一丁点都不敢吧面首们招回去。 　　教坊司一连几天生意一落千丈！ 　　明明安装了灯光，还有喜欢歌舞的学院学生编排了沈晨说过的歌舞剧，却根本没有几个人去看，失去了往日里的冤大头官员们，教坊司这几天的流水，居然还不过一个区区的红船！ 　　御医们都快疯了，脑海里一大堆帝王驾崩，而他们连带着被抄家砍头的场景在他们的脑海里一遍遍的播放。 　　不过，古人言，狗有狗洞，猫有猫道，他们总能在千头万绪之中，找到一条保命的道路。 　　那就是开一些温和的药方，吃不死人，也救不活人，总归看上去都是好药，但其实吃到嘴里屁用没有那种！ 　　不过，他们也算看到了救星。 　　在某一次沈晨看到他们的药方，通过系统查询了药效之后，就把他们统统赶回了太医院，然后让绿萼和红彤这两名所谓的大唐女医仙亲自按照系统给出的药方服侍李二。 　　虽然得到了沈晨鄙视的眼神，和一句“庸医”的评价，但总归比没有命强要好得多！ 　　不过，有些人还是要死的。 　　不知道为何，这几天监牢里死的人特别多，有些是关押了十多年，甚至从李二一上台就关押着的人犯，有些则是连沈晨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关进去的人，还有些则是看似和朝政根本没有一丁点关系的人。 　　总归，他们是必须死的，至于为什么死，沈晨是不知道的。 　　或许只有那个出现在李二身边，把自己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人才会知道，不过，沈晨一丁点打听的心情都没有。 　　他现在唯一的心情就是做饭，可惜，皇宫太大，妨碍了他做饭，每次做饭都要跑得老远，实在是舒服。 　　所以，他只好让人在李二的寝宫大门口弄了个灶台，整日里叮叮当当的，烟火缭绕，气得礼部的官员要撞头而死，和他争一争人皇之礼，就算他是个神仙也不行。 　　于是，他只好让那个黑衣人把这些家伙弄消失，至少在他不再喜欢做饭之前，让他们统统待在家里，别他娘的到处乱晃恶心人。 　　更可悲的是几个李二的亲信宦官，整天闻着沈晨做出的饭菜香味却不能吃，明明要表现出一副悲伤的样子，却又要想办法掩藏住嘴角的口水，那狰狞的模样，实在是让人看得好笑。 　　他们不知道，学院的饭菜之所以做得好吃，之所以能让三碗不过岗成为大唐第一，之所以能成为三碗不过岗的背后操纵者，鸡精才是一切的根源！ 　　不论是酸甜苦辣，鸡精都能用他的第五种味道——鲜，给予致命一击，让任何菜色都变得如同高汤点缀！ 　　这个秘密学院已经有学生研究出来了，可惜，想要制作出鸡精，在大唐目前的功业水平之下，其成本比盐还高了上百倍！ 　　买一百斤盐的钱，甚至还买不到一斤鸡精。 　　而一斤鸡精能做出多少道菜色？ 　　呵呵！任何一个后世的家庭妇男都懂！反正沈晨家的鸡精从来没有一个月少过两袋。 　　不是沈晨看不起大唐的有钱人，他敢保证，哪怕再有钱如长孙无忌，也不敢在饭菜里放足足量提鲜的鸡精。 　　更何况，沉浸在做饭之中的沈晨是恐怖的，每天不把自己折腾到没有力气绝不下锅，哪怕下锅，灶上也还会炖着佛跳墙、开水白菜的高汤等等耗时耗力的东西。 　　如此使用，就算是长孙无忌也看得肉疼。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少天，随着宫殿里一声来自宦官的尖叫，沈晨累到肿胀的双手终于可以停下来了…… 　　做饭能力……满值！ 第689章 盗梦空间 　　“我想寻仙。” 　　李二睁开的一句话，当场就让沈晨想要活生生掐死他，要不是两手肿胀得厉害，很想告诉李二一下，为什么花儿这样红！ 　　殿外跪了满满当当一堆人！后宫的，朝廷的，皇族的……李治打头，直通通地跪在外面，绿萼红彤两小个费尽心思照顾他的居然也被赶了出去，罗巧儿想要给沈晨送袋鸡精进来都不让。 　　整个大殿里只有沈晨和黑袍人，一个坐着，甩着手腕子，一个站着，却是见不得人的样子，躲在屏风背后，也不出声，默默地看着李二恨恨地瞪着沈晨。 　　沈晨的白眼都翻了不知道多少个了，明摆着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可李二却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政治智慧一样，就是一个劲地重复着这句话。 　　“做梦！” 　　实在忍无可忍了，沈晨鄙夷道：“你又不是知道想要寻仙只能是灵魂飞升，想死很容易，可你又不想死，明明就是寻仙是假，寻长生才是真吧？” 　　李二丝毫也没有诡计被揭穿的尴尬，整个人身体往前倾了一段，死死地盯住沈晨的眼睛，“我想长生！” 　　“你……”沈晨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不是早就跟你说过长生是不可能的，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的吗？” 　　李二终于多说了几个字，“但我不相信！神仙一定有办法长生，即便不能，只好多活五百年是可以的吧？” 　　“我还想呢！但我也不行啊！”沈晨有时候就是会羡慕古人的思维，似乎会把神仙看得无比地厉害，就像后世人也把科学看做无所不能，觉得只要科技到位了，任何事情都能做到。 　　但是，从一些理论和现实科技的发展来看，很多理论仅仅只有停留在纸面上的可能，有科学家进行测算过，某些理论的实现哪怕是在科技已经到达现行宇宙天花板也做不到。 　　问题是这些东西跟李二讲不清楚的。 　　李二唯一能的就是继续恶狠狠地盯住沈晨，生怕沈晨跑了一样，沈晨无奈了，抬起酸软的手臂，指了指殿外，叹声道：“你知不知道外面跪了一地的人了？” 　　李二默默地点点头，“我知道。” 　　“知道他们为什么跪吗？” 　　李二没有生气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情绪，“别在我面前显摆你那点看人心的智慧，大多还是我教的。” 　　沈晨叹了口气，“是啊！你怎么能不知道呢？可你为什么明明知道，却还要一意孤行呢？” 　　“因为我是皇帝，他们都必须依照我的念头去做事。” 　　“那你现在给了他们什么念头？” 　　“我告诉他们我想要寻仙。” 　　“所以他们以为你想要去死！” 　　“对！” 　　沈晨无语了，“就这样了，你还要一意孤行？” 　　李二沉沉地点点头，“若是不能长生，我将一辈子都有遗憾。” 　　“可你死后可以升仙啊！” 　　“那也是死后的事情，和现在何干？” 　　“我……”沈晨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当一个人对某件事有绝对的愿望和目标的时候，任何东西都不会处在他的思维之内，只有达到了那个目的，才能真正的超脱。 　　“系统，你听到了？有办法没？” 　　沈晨无奈，只好张开嘴，当着李二的面，直接问系统。 　　对此，李二并不觉得奇怪，沈晨手中定然掌握着和仙界联系的方法，要不然，就算沈晨是神仙，也觉得那么那么大的知识储量，用以支撑大唐各项事业的发展。 　　倒是黑袍人身躯震了两下，宽大的斗篷都跟着微微颤动，尽管看不到他的面容，但完全可以想象出面罩下的表情震惊到了什么程度。 　　很显然，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沈晨沟通仙界的本事！ 　　沈晨知道，他的一切必然都被这个黑色的家伙查了不知道多少遍，但亲眼所见和只看报告却是两码事。 　　沈晨心里冷哼了一下，看你高冷，冷到骨子里了吧？ 　　“我向上面报告一下看看。” 　　回答了沈晨的提问之后，系统长时间没有回答，沈晨也不去追，知识自顾自地往手腕上涂抹药膏。 　　李二却是越来越焦急，表情的管理明显越来越失控，眼睛里的血红越来越突出，喘出的呼吸里带着强行被压制的急切，就像明明要洞房花烛，却被客人拉着喝酒的新郎官一样。 　　沈晨看得好笑，却是故意晾着李二，不时还冲李二笑笑，贱兮兮的模样气得李二很想给他两下！ 　　“不可能的！” 　　终于，就在李二的表情显然已经到达临界点的时候，系统终于给出了回答，沈晨正要哈哈大笑着逗弄李二的时候，却听得系统继续说道：“长生和直接来仙界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让他的思维到你所在的后世活一次，相当于给他做个梦，只不过更加真实，相关的记忆也会保存，但涉及到科学方面的知识则会因为他本身的历史局限性，在清醒过来的时候，被时空之力强行去除。” 　　“我靠！还能这么操作？” 　　沈晨当真被吓到了，哪怕仅仅只是这样，在后世也是黑科技，只有在科幻电影里才能实现的玩意儿。 　　《盗梦空间》？ 　　心情忐忑不安到极点的李二原本看到沈晨幸灾乐祸的表情，瞬间就要心死如灰了，但转瞬之间竟然看到了沈晨心死如灰的表情，心情一下子就达到了最高的高潮之处，猛地跳着站起身来，浑然看不出一丁点卧榻在床多日的病秧子气质。 　　黑袍人同样震惊得无以复加，一直像一根柱子，只要不说话，甚至不会让人注意到他的人，嘴里竟然喃喃自语，出了声音。 　　“长生……仙界……当真可能？” 　　沈晨听完系统的话，哭笑不得地问道：“有没有后遗症？别整得他醒过来之后像一些小说里说的，傻傻分不清楚自己是谁，大唐的命脉还在他的手中，倒是可以让外面的李治进来把他关起来，问题是给那小子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啊！” 　　李二：“……” 　　满脸莫名其妙？咋滴，你们商量的不是长生，而是要我死？ 第690章 李二的决定 　　李二瞬间就不高兴了，“怎么说话的？你巴之不得我的家里出事情是不是？大逆不道很好玩吗？” 　　沈晨连忙对他道：“抱歉抱歉，口误口误，主要是为了表达震惊。” 　　“当……当真可以？”李二眼巴巴的表情让沈晨想起后世动物园里等待游客投递食物的猴子。 　　沈晨道：“你等我把话问完啊！” 　　“嗯嗯嗯！来来来！您请您请！嘿嘿！”李二居然当起了狗腿子，连忙搀扶着沈晨送到软垫上坐好，然后好茶好水送上，要不是从来没做过给人捶腿的活儿，怕是要用娇羞的小拳拳把沈晨的腿给捶断掉！ 　　系统估计也看得好笑，言语中带了几分调皮，道：“有！不过不会产生思维混乱，而是有可能长睡不醒。” 　　沈晨皱起眉头，“怎么说？” 　　“怕他陷入太深，哪怕身死也不愿意醒过来，到时候就会陷入深深的沉睡，于大事无益，所以，上面的意思是，只要你能保证大唐的事业能够正常有序地进行，那么，可以在原则上同意他美梦一日游。” 　　沈晨想想也对，让一个人做梦完全有可能实现，关键是要跨越空间和时间的维度，让一个古代人做梦，很多东西都无法在掌控之中，别说李二愿不愿意醒过来，难说从技术力量层面上来说，就会有能做梦却醒不过来的可能。 　　沈晨叹了口气，“行了，我知道了！” 　　然后，沈晨抬起头，看向李二眼巴巴的双眼，道：“接下来的话你用心听，听完之后，你需要自己拿把握，没有时间限定，你可以好好地考虑考虑。” 　　“好好好！” 　　现在的李二哪里还听得进去沈晨的话，满脑子都是长生的渴望，可当沈晨把系统的话用仙界、灵魂穿越等等他能接受的方式转述给他听完之后，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不能长生？但……但可以灵魂去往仙界过一生，体验一下当神仙的感觉？” 　　李二吃吃囔囔地明白了沈晨的意思，而在这时，大殿里突然噗通一声，响起一生撕心裂肺地叫喊，“陛下，不能啊！” 　　那是黑袍人重重跪下，膝盖狠狠砸在地板上的闷响。 　　那是黑袍人心神俱颤，嘶吼出的声音。 　　李二被如此一吓，顿时吓了一跳，浑浑噩噩的脑袋变得清晰起来，却是看也不看黑袍人，盯着沈晨，继续问道：“只能过一生，那一生死后，我不一定能回来，从此灵魂飘荡在虚无之地？” 　　沈晨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个时候的他根本不会再考虑其他，看着把脑袋死死抵在地板上，已经呜呜哭咽出声的黑袍人，沈晨只能报以一声长叹。 　　但是，沈晨自己也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选择权在你手上，不论你如何选择，我都能帮你，但是，在我问完你几个问题之后，你再回答，或者以后再回答也可以。” 　　李二道：“说。” 　　沈晨道：“你准备好你回不来时候，大唐还可以正常运转了吗？” 　　“第二，若是你让李治当了皇帝，保证了大唐的延续，而你又醒了过来，到时候一个天下两个皇帝，你要如何应对？” 　　“第三，去往仙界过一生需要的时间并不确定，有可能一个小时，有可能一天，有可能一月，有可能一年、十年！你准备好你醒过来之后，迎接全新的大唐的准备了吗？” 　　“我……” 　　李二刚想回答，沈晨连忙摆摆手打断了他的声音，“我知道你肯定选所有人都不会同意的那个答案，但是，在此之前，我希望你把一切后果想清楚，并且再把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否则，政权交接这种事情太危险，稍有不慎就是国家动乱，想来你也不想你亲手建立的国家毁于一旦。” 　　李二沉默了。 　　他知道沈晨会理解他的选择，毕竟，他认为，从仙界来的沈晨才会知道仙界究竟有多么的好，才会想到他肯定会选择去仙界，并且必须留下后手。 　　黑袍人已经泣不成声了，身在百骑统领这个位置的他，了解太多关于大唐的秘密，也比绝大多数人都要了解李二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知道李二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换做是他，他也会。 　　但李二选择的结果对大唐的影响实在太大了，已经完全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 　　别说是他，他甚至在整个大唐都找不到一个可以承受的人。 　　沈晨是有那个地位，但是，沈晨却不能！ 　　神权绝不能和皇权混为一谈！ 　　沈晨虽然不想催促李二，但必须把细节和李二讨论清楚，于是说道：“要不把几位重臣叫进来，你们好好商量一下，并且讨论一下如何去做？” 　　李二摇摇头，“不能，一旦他们知道此事，此事必定无法施行。” 　　沈晨点点头，大唐并不缺少强项令，更加不缺少敢和李二对着干的人，单单一个马周，就敢指着李二的鼻子臭骂，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怕是能活生生在大殿上撞死。 　　“那你要如何做？”沈晨问李二。 　　李二不由得沉思起来，然后背着手，在大殿内转来转去，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时而又摇摇头，时而又点点头。 　　沈晨知道，李二这是铁了心要玩科技社会一日游了。 　　黑袍人停止了哭泣，当李二没有下命令的时候，他可以哭可以闹可以做任何劝诫的事情，但是，只要李二做出了决定之后，不管他是否赞同李二的决定，他也必须去完成，而且是百分之百地完成！ 　　良久良久，李二猛地返回到卧榻上，一股滔天的气势汹涌澎拜。 　　“听令！” 　　黑袍人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李二道：“朕沉睡之后，封闭此殿三日，三日后若朕仍然未醒，则取出遗照，依所述内容，由太子继位，继位后，大唐所有事物归于太子一人而绝。在此之后，若是朕一生不醒，灵魂飘散到虚无之地，由仙师判断后，则下葬昭陵，一切下葬仪式，以节俭为上，若是朕醒……” 第691章 陛下驾崩了 　　“若是朕醒……” 　　李二突然沉默了，他想要长生，想要灵魂穿越仙界，都是为了更长久更好地控制他的帝国，可当他沉睡得太久的话，李治早已登基，李治如何自处，他又要如何自处？ 　　杀？ 　　杀李治，或是被李治杀？ 　　自古天无二日，哪怕他愿意当个太上皇，李治和李治培养起来的全新朝堂，愿意让他当吗？ 　　许久许久，他终于凝重地说道：“若是朕醒，则朕退位太上皇，幽居学院，朝廷之事不比奏报一词一句！” 　　凝重的空气一扫而空，黑袍人呜咽声中多了一分轻松，沈晨从来没有发现过他的心口竟然会有如此轻盈的感觉，身体都轻飘飘的，欲仙欲死，若是李二得知，怕是要以为他肉身穿越去了仙界，要羡慕到死了！ 　　3日日 　　说完这句话的李二整个人明显也轻松不少，紧绷的肩膀趿拉了下去，就像一只被拔掉牙齿的老虎，蜷缩起浑身的毛发，把自己庞大的身体隐匿到阳光照射的角落，翻开肚皮，让阳光洒落在肚子上，懒洋洋地晒起自己往日的荣光。 　　沈晨还发现一件事，他好像其实并没有真正地了解过李二。 　　他千古一帝！他天可汗！他霸道！他独权！他身上具备着和杨广相同的血液和品质！真正想要杀人的时候，绝不手软！ 　　但是，他会选择！ 　　选择了他想要的东西，就选择了这份东西带来的后果，哪怕是他无法接受的，他也会承担这份责任，而不是苦苦相逼，苦苦追寻！ 　　他避让了！ 　　如同玄武门之后，李渊选择了退让一样，他也选择了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杀他！ 　　李渊选择对了，寿终正寝，最后几年家庭关系虽然不好，却也足够开心，成了天底下最开心的一个老头子。 　　那么……他呢？ 　　黑袍人把写好的圣旨递给李二，李二拿到手里，好好地看了好几遍，最后也没有更改任何一个字，接着拿出被他视为珍宝的传国玉玺，狠狠地看了看这一块传承自秦始皇，后又被前隋皇后带到草原，最后还是落入了他手里的玩意儿。 　　而后，他沉沉地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出，用力地在甚至上按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红色印子。 　　黑袍人拿起圣旨，收入怀中，而后杵着刀，站到大门口，两眼直愣愣地钉在沈晨身上。 　　沈晨苦笑着摇摇头，看向李二，“不改了？” 　　李二哈哈笑道：“不改了！既然人间没有长生之法，那朕便到仙界找找！朕绝不相信仙界也没有！” 　　“若是没有呢？” 　　“那便死了这条心！” 　　怕是心死如灰吧？ 　　沈晨默默地想到，李二这种人若是真的发现世间根本没有长生之法，和死了是没有区别的。 　　沈晨暗暗叹了口气，让李二躺到在床上，“你躺着就行，整个过程就像睡着了一样，不会有任何痛苦，至于撒尿什么的，也大可放心，会有人服侍你的。” 　　李二没好气地道：“好好的心情都被你一句话搞没了，赶紧的！” 　　“这不是为了让你安心，缓和你的情绪嘛！” 　　“你怎么像个娘们儿，磨磨唧唧，赶紧的，我已经急不可耐了！” 　　“嘿嘿，要不要我再找两个美女，天天唱歌跳舞给你看？” 　　“我杀人了啊？” 　　“啊哈哈哈……” 　　………………………………………… 　　殿外，前所未有的安静。 　　皇宫已被戒严，禁军把整个皇宫围得水泄不通，一只鸟儿也休想从天空中飞过去，包括皇城外的几个里坊也被严密监视。 　　此时此刻，说皇城是一座箭雨也一点不为过。 　　大唐的皇城是由太极宫和皇城组成的，二者统一称为皇城。 　　皇城就是外朝，乃是朝廷重臣的办公场所，皇城到太极宫的中间，有一条宽阔的街道，叫做横街，横街的北面就是太极宫。 　　太极宫的南面就是外朝，著名的太极宫的本宫——太极宫就在这里，乃是李二自己的办公场所，也是接见外朝官员的地方。 　　过了太极宫往北，就是李二的家，当先打头的是两仪殿，相当于普通人家里的书房，乃是接见重臣的地方。 　　这里就是所有非皇室成员所能进入的最后一个地方，再由此向北，便是李二的家，里面乃是皇后妃嫔们住的地方，任何外人胆敢不经过允许就进入，禁军抓住直接砍头，根本不需要向李二汇报，哪怕是皇后的亲哥哥长孙无忌也一样。 　　李二沉睡的地方就是两仪殿，因为当时为了让沈晨能够很好地照顾李二，所以选择了这里当做病房。 　　此时的两仪殿外，密密麻麻地跪满了朝廷重臣和相关的皇室成员，他们都是听到李二说胡话，想要寻找长生，而主动前来劝诫的人，由于此事太大，几乎已是整个大唐目前的政治力量。 　　然而，他们完全想不到，自从进了太极宫的大门，他们就注定了暂时没办法离开了！ 　　长孙无忌忽然看到周围的禁军有所异动，守卫力量似乎增加了两倍，原本只站一个人的地方站了两个，甚至三个，而太极宫的大门两侧的拐角处，甚至有数队禁军在值守。 　　他是何等聪明的人，一看如此，当下便想到了前后关节，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如雪，浑身颤颤，手脚冰凉，连血液都变成了冰碴子，明明是热日炎炎的夏天，竟然如同光着身子埋在冰窟窿中一样。 　　他几乎是用跪爬的姿势挪动到最前面的李治身边的，别人都是从身后看到的他，只以为他因为跪得太久身体不便而已。 　　但李治却回头看他，还是近在咫尺，将他的面部表情看了个一清二楚。 　　“舅舅……你……” 　　李治这一生还从来没有见过长孙无忌这样的表情，只是听说当年的玄武门之变时，长孙无忌都没有如此夸张的模样。 　　长孙无忌想要说话，可却发现自己的喉咙里干涩得厉害，如同被火烧了一样，嘶哑得厉害。 　　“陛……陛下……可……可能……驾……” 第692章 李二的仙界一生（一） 　　长孙无忌没必要再说下一个字了。 　　李治是个聪明的人，在历史上，大唐的第二任继承者里，没有比他更加适合的人，这不是从皇室当时的情况来看，而是通过历史检验过的，作为一个帝国承上启下的最关键一环，李治做到了这个位置上能到的最好！ 　　仅仅从长孙无忌的表情和最后的那个字便懂得了一切。 　　轰！ 　　李治脑袋里轰然一炸，如同被雷劈了一样，摇摇欲坠，笔直的腰杆瞬间垮塌，噗通一声，两手死死砸到地上，咬着牙齿才把身体撑住。 　　“你……你如何知道？” 　　长孙无忌没有说话，而是用眼神点了点周边的禁军。 　　李治悄悄转头看去，不仅看到了长孙无忌看到的一切，还看到了长孙无忌看不到的东西。 　　禁军里有好几个熟悉的面孔，那是在学院时，和学院近卫们一起玩闹中见过的人，其中，站在大殿大门口拐角处，把手放在刀柄上，两脚一点一点的那一个，还在军训时给过他几脚。 　　“学院近卫？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李治的震惊还没过，旋即目光一动，又看到队伍中几个面相上见过，但又好似没见过的，李治一般都把这种似曾相似的人归结为百骑。 　　“百骑也来了？怎么回事？大殿里发生了什么？” 　　一个个想法挡也挡不住地往脑海里面灌，想到李治根本不敢继续往下想！ 　　…………………………… 　　一声啼哭，在一间明亮的产房中响了起来，随着啼哭声渐渐变淡，李二的意识开始渐渐变得清晰。 　　这里就是仙界？我变成了婴儿？那么这里就是产房了？ 　　李二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无力的手脚和肌肉，使得他想要动一下也缓慢无比，不能说话，只能发出哭喊，眼睛都是在他死命地用力后，才睁开了一条细小到不能再细小的缝隙。 　　他看到了无比明亮却又不刺眼的无影灯，比他引以为傲的大唐灯光一看就知道先进了无数倍。 　　李二没有想到，刚刚来到仙界，本以为会兴高采烈的他就迎来了当头一棒，直接用无比清晰的事实告诉他——就他取得的那点成就，和仙界发展了不知多少年的技术相比，简直微小得可怜。 　　他就像一个用尽全力攀登到最高点的攀岩者，满身汗水，终于爬到了顶峰，以为自己能够触碰到天空了，结果往旁边一看，好嘛，旁边的山峰都比他攀登的这一座高出不少，更何况是遥遥无期的天空…… 　　李二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自大，开始用心接触起这个世界来。 　　或许是后世人类觉得给一个帝王好好体验一把人生，使得他尽可能地过足瘾，能够更加安静地埋头发展大唐，所以，保留了他的所有记忆，并且对于这一具婴儿躯体也给予了足够的智商和体魄。 　　从小到大，李二都可以轻松地完成远超同龄人的基础能力，他也没想过隐瞒，毕竟，在他看来，仙界的神仙自然是比他更加优秀的人。 　　可他错了，他发现哪怕是神仙，在能耐上也有高低之分。 　　比如和他同一间婴儿房的那个小家伙就很笨，要不是他处处维护着他，估计还没上幼儿园就要被塞回他老母的体内重造了！ 　　不过，也亏得他一直保留的老大哥精神，这个孩子成为了他为数不多的朋友。 　　尽管这个朋友很呆很傻，还总是流着两条青绿色的鼻涕，恶心到极点，但是，这却是他被所有人视为洪水猛兽的时候，唯一一个把嘴里的棒棒糖递给他的家伙。 　　可惜，李二想要了解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多到他根本没有时间把更多的心思和精力用在这个好朋友的身上。 　　他如同海绵一样疯狂地吸收着仙界的知识，因为他发现，哪怕是沈晨知道的那些知识，在仙界之中，也只不过是沧海中的一粟，甚至连一粟这样大小的比例都没达到，用汪洋中的微生物这样的词汇去形容也一点不过分。 　　那个该死的家伙，在仙界这样的地方，他居然只学到了那么屁大点东西，真是眼睛里糊了眼屎，蠢到了极点。 　　与此同时，一股浓浓的悲凉油然而生。 　　我居然被这样一个家伙教导了这么多年……我……我靠！ 　　而更加悲凉的，则是他又发现了一个事实，不论他如何学习，这个世界的知识都在无限地增加，相反，越是学习得多，就越加觉得这个世界知识的深奥和广博。 　　他是想要统统学会的，可他又发现，他渺小的生命和短短几十年寿命，根本学不完仙界的知识，哪怕他把每天的学习时间压制在了这具身体所能承受的最大范围内也不行。 　　他只能悲哀地为自己选择了几条路，尽可能地把这几条路上的知识学会，如此才不枉来一遭。 　　他知道，历史是人类最好的导师，不会对历史敬畏的人，也不会对人类敬畏。 　　这个不好不坏的优缺点放在普通人身上并不成立，但放在他的身上，却是如此的切合。 　　于是，第一条路子就是研究历史。 　　但他没有想要成为一名历史学家，毕竟，历史学家所研究的是历史本身，而他只需要以史为鉴，避免王朝衰败就行，顶着天只需要当一个业余爱好者里的顶尖高手就行。 　　另一条路一开始他选择的是他最为熟悉的政治，可惜，当他从电视上连续看了一年的新闻联播之后，他明白了，仙界局势之复杂，比起他所熟知的隋唐交接处还要夸张成千上百倍。 　　单单“政治生态”四个字就让他抓了一个月的瞎！ 　　最后，他只能悲哀地放弃，然后选择了另一项他基本已经可以算作是人类巅峰的本领——军武！ 　　这条道走对了，小小地就选择了自己想要走的路的他，在针对性的训练下，成功在十八岁成年的时候，被科技国防大学保送，成为了国防生，只等毕业就能直接进入军方的重要部门，参与并学习仙界的军武知识。 第693章 李二的仙界一生（二） 　　李二的指挥才能是毋庸置疑的，虎牢关一战千百年来都是军伍行业里必须学习的重要内容，甚至到了只要是个军武爱好者就会不由自主地研究的程度。 　　天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李二这样一个最高统帅，竟然身先士卒，率先冲杀比他强大足足十倍的敌军，在战场条件下，任何一点点不确定的小因素引起的蝴蝶反应都会产生恐怖的后果，这样的做法和自杀已经没有区别！ 　　可偏偏李二就是做到了！ 　　很多人研究来研究去，最后只能把一切看做天选之子的光环了。 　　到了国防大学里，他完全就是以天才的方式降临，并且被培养的，前生今世的所有的战争知识加起来，而且是被他这样的天才运用起来，即便是最老道的指挥官也挑不出他的毛病。 　　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开始，到毕业，到真正进入部队，到排长、连长、团营参谋、团长，若非被年龄狠狠地控制着，他能够直接以三十五岁不到的年龄登上师长的宝座，并且还是主战兵团那种。 　　在此之后，他被派遣到某个神秘的部队，专门针对于大型国战中的火箭攻击。 　　他就像一个天神一样，把其他人需要研究一辈子的东西，一学就会，一碰就懂，偏偏举一反三，更加气人的是，他竟然还比任何人都努力！ 　　军伍本来就是一个把努力当做吃饭睡觉的地方，可偏偏他的努力就是要比任何人都出色，这直接就让许许多多百炼成钢，心性坚韧的人顶礼膜拜，而没有任何的攀比之心。 　　不是我不够努力，而是努力也需要天赋，偏偏他就是有这样的天赋！ 　　他的名字甚至在最高层的心里，早早地就把打上了下一代某某主要军方主要领导的标签。 　　很多人都不知道，当他们把军伍当做一个职业的时候，李二仅仅只是把军伍当做这一生需要学习的其中一项内容。 　　当他看到数十吨重的庞然大物被送入看也看不见的太空，从上万公里外对敌人实施斩首般的打击，他终于知道，他来到的确实是仙界，否则，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的神迹又是如何发生的呢？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他会熬过年龄的大关，不断在各个战区中辗转，凝练自己的资历的时候，他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举动。 　　他只带飞天神器的兵种，并且加入研发团队。 　　这样的举动从某个角度来说，完全就是把自己上升的路子给挡住了，毕竟，最上层里不可能存在一个不够全面的领导。 　　这个决定甚至引来了一号首长的谈话，想要好好地了解他这个人，以及他的想法，他没办法告诉任何人，这是为了大唐。 　　但他也有足够的理由，那就是宁愿当一根扎入任何对手心脏的针。 　　最后，在绝大多数人都报以惋惜的情况下，他的申请在经过无数次辗转之后，终于得到了批准。 　　从此后，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将军出现了，他不为人知地隐身在大铁坨子所在的地方和不存在的地方，出入总是有十数人跟着，要么都是白色大褂的科研人员，要么就是荷枪实弹的战士。 　　枯燥无味的生活让他感到无比的快乐，他竟然发现做这些工作，居然比当皇帝还要开心。 　　每当看到一坨坨铁疙瘩飞上太空，对整个脚下的大地形成精准打击，他都会兴奋地跳起来，如同一个孩子。 　　他也有自己的感情生活，只不过，由于他的目标太过精确，这方面算不得正常，比起当皇帝的情感冲突更加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他出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父母在世，有争吵，有快乐，过着普通人一样的柴米油盐。仙界的神仙也并没有因为他是皇帝出身，而给予他一个强大到没边的身份。 　　但是啊，这样的简单生活竟然让他觉得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或许是因为当年的玄武门之变，让他更加在意和重视自己的家庭，拼了命地为父母做一切事情，更是拼了命地维护父母之间的关系，从而让他的家庭避免了很多家庭双亲分离的场面。 　　那个鼻涕虫一直都是他的跟班。 　　他上幼儿园，那个家伙也上幼儿园，他上学，那个家伙也上学，他上国防大学，那个家伙直接跑去当兵，他当上高官，那个家伙成了他的警卫员，他做了科研人员，那个家伙直接成了科研所的安保。 　　不是他善心大发，也不是他对鼻涕虫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是他觉得，如果没有他，那个鼻涕虫必然会在一个寒冷的夜里，被因为他的迟钝而反目的家庭赶出家门，然后在凄冷的冷风中活生生冻死。 　　他从一开始对任何没见过的仙界事物都充满好奇，光着腚的时候就拿着手机翻来覆去的小屁孩，成长为一个科研所里的一把手，被业界称之为大牛，他的父母可谓是最光荣的人。 　　由于他从小到大学习成绩就好得没有天理，学霸两个字用来形容他都有些高不可攀，他的父母总是会被周围的老师、同事、邻居的夸奖淹没，到了后来甚至会觉得理所应当，似乎哪天他的试卷上少了一分才会出现波动。 　　而到了那个时候，他们的第一个反应则会是：是不是老师改错了？ 　　从他打完虎牢关一战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李渊的笑容，这一世也同样如此，父母的笑容似乎都非常矜持，只不过，这一世的父母的矜持却是一种“我害怕你太骄傲”的矜持，而不是上一世那种“你怎能如此可恨”的矜持。 　　前者是爱，后者是恨。 　　他真的很想，就这样陪伴着这样的父母走过他们的一生，给予他们长生，也给自己长生。 　　可惜，仙界的所有一切都告诉他，生命的周期性成长和毁灭都是不可逆的。 　　对于整个世界来说，他们只不过是整个自然界中其中一个物种而已，终究不能躲过整个自然界本身的周期性循环。 第694章 李二的仙界一生（三） 　　李二终于明白了，人，为什么不能长生？ 　　即便可以强行压制细胞的周期性循环，但相对于人类自身的身体而言，却也无法单一地无限制生存下去，而必须参与循环，一旦循环，自然而然地就只能哀叹他们的离去了。 　　李二终于明白，人就是社会性动物，任何的孤单都是不应该存在的。 　　他第一次对皇帝的位置产生了厌恶，而且是一种理性的厌恶，他认为，皇帝这个位置禁锢了他成为一个人的权利，让他变成了一台没有感情的人工智能。 　　他很庆幸自己在沉睡前写下了那样的圣旨，更是期盼着他沉睡的时间超过了三天，而当天醒来的时候，李治已经代替他成为了这一台人工智能。 　　…………………………… 　　所谓天上一天地下一年。 　　当李治意识到殿内的变化的时候，他感到无比的惧怕，一方面惧怕着李二会如此离去，他还没有掌控朝廷，甚至手底下没有几个可以用的人。一旦李二驾崩，他将面对一大帮开国元勋，注定了要被压制，这令他很不爽。 　　二来则是惧怕李二会不会下诏书，若是下了诏书，那么，诏书里面写的又是什么，尽管他已经贵为太子，并且是这个位置上最好的人选，但是，他清晰地知道沈晨还在里面，沈晨会不会让他如意地坐上皇位……他不敢确定！ 　　毕竟，那个位置太诱人了，生杀予夺，天地间的一切都在一念之间，比起仙人，算得上半个仙人，据沈晨所说，在人间这块由皇帝掌控的大地上，即便是神仙也必须委下身段，接受圣旨。 　　那是一种怎样的权利啊！ 　　那是让他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的权利！ 　　他想要！他想要！他想要！ 　　“我……我该怎么做？”他颤抖的声音和长孙无忌如出一辙。 　　长孙无忌心头一颤，自己这个外甥和自己在某些层面实在太像了，若是他当了皇帝，我该如何自处？ 　　历史上，就是这个被他一手推上皇帝位的外甥，终结了他的生命，终结了太多所有一切，整个长孙家从此一蹶不振，只能在名门望族的夹缝中生存，终大唐一朝，默默无闻。 　　可惜，现在箭在弦上不能不发，哪怕前面是死路，他也只能咬着牙齿把这块骨头啃完。 　　“等！” 　　长孙无忌用尽全力，从牙齿缝里挤出了这个字。 　　“等？” 　　李治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很难相信，这是那个极度进取的长孙无忌能够说出来的话。 　　李治很想问个为何，他还没说出口，长孙无忌便道：“不错，现在只能等！你万众所归，里面的人不能把你怎么样！” 　　“可里面的是仙师！” 　　“即便是仙师！” 　　长孙无忌的目光深处闪过一抹狠辣，后面的话不需要再说，李治已然明白。 　　哪怕沈晨篡改遗诏，不论是选他人上位，还是自己上位，都不可能如同他一样名正言顺，在场的士兵都不一定会支持沈晨。 　　或许他没有那个魄力和魅力，在那个万一之事发生的时候登高一呼就群臣响应。 　　但是，大唐绝对不缺乏捍卫正统的卫道士。 　　只要那些人以他当做挡箭牌，他只要自己不做乱，那些人就会前赴后继地为他去死！ 　　面对那样的滚滚洪流，即便是神仙也不能忤逆！ 　　否则就是天下公敌，人人得而诛之！ 　　沈晨想要发展大唐的文明，就必须依靠天下所有人，而不能把自己推向对立面，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沈晨反而是最没有私心，最希望他正统过度的那个人。 　　“嗯！我明白了！” 　　李治点点头，再次把目光落到膝盖下，看着身前的一块地板发呆，似乎上面绣满了江山河流美图，让他着迷得无法自拔。 　　果然如他猜测的没错，周围的变化渐渐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也渐渐地发现了不对，随着时间的流逝，静默的人群渐渐出现了松动。 　　马周悄悄挪动到房玄龄的身边，小声道：“此事怕是有变。” 　　房玄龄沉默不语，暗暗点头。 　　马周道：“你鬼主意多，说说想法。” 　　房玄龄依旧沉默不语，一生之中想出了无数个计谋的他竟然在此时此刻脑海里空荡荡一片，宛若一片虚无。 　　“关键是仙师！”良久良久，房玄龄终于出了一丁点只有他和马周才能听到的声音，再大一点的话，被风一吹就没了。 　　马周同样点了点头，而后把昏花的老眼抬起来，目光落定到那一座巍峨的宫殿外巨大的大门处。 　　房玄龄道：“你如何选？” 　　不用对话，马周便知道房玄龄的意思，“正统不二！你呢？” 　　房玄龄点点头，“老夫也是。” 　　沉默，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良久良久，马周又道：“陛下当真选择了灵魂穿越道仙界？” 　　房玄龄默默地叹口气，“或许会。” 　　之前他就以告老还乡逼过李二，那时的李二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故而心思尽去，可不夜城的畅想实现后，李二又再次升起了野望，更是心理焦急到昏厥过去。 　　可见，李二对长生的野望已经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 　　可是，沈晨早就说过，长生根本不存在，只能在人死后，由仙界把人的灵魂接到仙界去。 　　他们都知道，以李二的性格，哪怕明知道是死，哪怕沈晨告诉他仙界也没有长生之法，他也一定会选择去一趟。 　　一旦李二选择了去一趟，那么也就意味着李二死了。 　　“现在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仙师并非绝情之人，不会失去理智，想来也不可能答应陛下的要求。” 　　房玄龄想了很多种情况，只有这一种在他的考虑中是最为正确的。 　　马周皱眉道：“不怕仙师，怕陛下自己，若是陛下以死相逼，死与不死也都会死去，定要去仙界，那么，仙师是拦不住的。” 　　房玄龄又沉默了，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个皇帝陛下了，尽管他很想为李二辩驳几句，包括李二的雄心壮志，大唐目前的环境，但是，他发现李二当真有可能做到马周所说的地步！ 第695章 李二的仙界一生（四） 　　“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为时尚在，不若再等等。” 　　许久许久，房玄龄只能给马周这样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定心丸，甚至都算不上定心丸，只能说是一种未接，总比让自己陷入无比的慌乱中要好得多。 　　…………………… 　　殿外是一片寂静，很多人其实都已经想到了那最坏的一种结果，但是，情况太诡异，无人敢做第一个发问那个人。 　　毕竟，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的顶着，每当危机时刻，华夏总是不缺能人异士，和自己是无干的。 　　长孙无忌、房玄龄、马周……哪一个不比其他人更加有用，既然连这三人都没有半点动静，那么其他人还有什么资格呢？ 　　可是，一个巨大的疑问却总是缭绕不去。 　　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李二究竟怎么了？仙师又是什么样的想法…… 　　只要这几个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那么，他们的心绪就一定不会平复，黑袍人的情绪也同样不会平复。 　　他一直以为神仙的法术会十分绚丽，总是要比乡间那些神婆神棍隔空打死小人好看得多，没想到沈晨只是让李二在卧榻上躺下，然后在李二催促得快要暴怒的瞬间，把手往李二的脑袋上一拍，李二就像被人给了一榔头似的，倒头就没了动静，要不是嘴角的哈喇子和微微起伏的胸口，黑袍人甚至以为沈晨一巴掌把李二给干死了。 　　“陛下似乎很痛苦。” 　　黑袍人跪坐在李二的旁边，哪怕沈晨想要近距离观察一下也不行，看到李二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有些心疼地说道。 　　沈晨在一旁写写画画，极为认真的模样和那些参考大唐皇家学院的考生毫无半分不同，但黑袍人却知道，这丫的根本就不是在研究什么天地大道，而是在研究食谱。 　　且只听他碎碎念的那一堆乱七八糟的词汇就能知道，什么羊肉爆肚，什么鸭胸肉其实根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什么鸡脖子其实最是不能吃，什么牛骨髓的姜爽比例是多少等等……立马就能知道这丫的根本就没在干什么正事。 　　见沈晨不说话，黑袍人有些生气，气呼呼地道：“陛下寻仙乃是事关大唐国运的大事，仙师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担心？担心个球！ 　　沈晨从系统给出的李二梦境里，看到了李二经历的一切，上千倍的速度让他无法去体会李二的情感，但李二所作出来的事情，却是痕迹十分明确。 　　经历了自我怀疑的李二现在对自己是否一定要坐在皇位上挣扎不已，工作中连续出现了失误，甚至有士兵因此而死亡。 　　巨大的打击使得李二暂时停止了工作，带着父母，返回老家，准备为四十岁的自己找一个爱人，平复自己心态的同时，也为自己的人生划下一个完整的符号。 　　其实他一开是根本不在乎的，这一世的他就像一个所有人印象中的科学狂，为了自己取人首级于万里之外的目标而费尽了所有心思。 　　但是，系统出手，怎能平凡？ 　　如果要问李二两世为人，唯一过不去的女人砍是谁，那么一定是……长孙皇后！ 　　那个小命叫做观音婢的……在历史上也鼎鼎大名的李二正牌皇后。 　　沈晨是没有见过她的，但是沈晨小时候看过傅艺伟老师主演的《李世民》，在那一部电视剧里，傅艺伟老师把长孙皇后演得淋漓尽致，无论是样貌神情，还是性格动作，都在沈晨的世界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仅仅是沈晨，很多同龄人都把傅艺伟老师的长孙皇后当做了历史上的长孙皇后，认为着就应该是长孙皇后！ 　　特别是长孙皇后和李世民初见的时候，长孙皇后坐在车中，对反身而过，看到她而呆立不动的李世民的时候，那一抹浅笑间大大的白眼，完全就是同龄人中不可磨灭的印记，一直到后世，只要响起李丽芬老师的演唱的《爱不释手》，脑海中浮现的就一定是这个镜头。 　　到了沈晨穿越来时，还能在某因上看到古装美人时看到这一幕。 　　系统贼兮兮地把这一世这一世李二的爱卿也定格在这一幕里。 　　当回家的李二在父母的逼迫下前去相亲，被相亲的对象嘲讽他一通年纪大就不要折腾后，他淡淡地笑了笑，然后起身走人。 　　就在他走到马路上的时候，从他身前穿行而过的公交车上出现了一抹俏丽的身影，那身影似曾相识，相识到足够让他魂牵梦萦…… 　　他豁然转身，就在转身的那一刻看到了一张从公交车上转过头来看他，见他一副傻乎乎的样子，浅笑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似乎在嘲笑他的狼狈。 　　就那一眼，李二彻底沦陷了，大喊大叫着让公交车停下，一路急追，吓得秘密保护在他身周的战士们也跟着急追。 　　这一追之下，一些战士便隐藏不住了，索性让无人机调遣战术安排，又直接现身出来几个，跟在他的身后，一路狂奔。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群打工仔在追公交车，知道的却是下巴都险些掉了下来。 　　那个他们印象中刻板到极点，根本就不会笑的全华夏火箭研究中最伟大的大牛，竟然为了一个女子上演了一出电视剧中急追公交车的桥段。 　　得知此事的高层领导同样也慌了神。 　　前段时间，李二的事物完全是被高压压垮的，如今竟然能为了一个女子情绪激动成这样，简直就是最好的宣泄渠道，也是李二能不能回归正常人的渠道。 　　可以说，这个公交车上的女子在她根本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肩负起了华夏火箭研发的历史重任…… 　　沈晨看得哈哈大笑，把黑袍人气得面罩下双眼圆瞪，只以为沈晨是因为他的两个问题而在发笑。 　　“难道您一点也不慌吗？陛下能否苏醒另说，殿外定然已是一番胡乱猜测，妮妮就没想过假如不能压制住殿外的群臣，大唐会发生什么吗？” 第696章 李二的仙界一生（五） 　　黑袍人都要被气疯了，殿外禁军和学院近卫、百骑传来的消息让他胆战心惊。 　　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尽管还在沉默，但已经有许多低下层官员开始了串联，至于是不是被这些个高层暗中指挥，反正黑袍人绝不相信和他们没有关系。 　　李治身边已经开始有人前去叽叽咕咕说话了，从懂得唇语的百骑看来，说的那些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殿内都还没传出旨意，什么叫做尽早做打算！ 　　这是一个官员该对太子说的话吗？果然，那个家伙被李治亲自下令，让禁军赶出了皇宫，如果没有意外，他会在李治上台后，重新回到这座皇宫里来，并且以一种高人一等的姿态而来。 　　黑袍人很想出去吼一声，你们统统都错了！ 　　可是，李二吩咐过他在第一天的时候不能由任何动作，他也只能强自按捺下心中的恨意，等待时间的流逝。 　　或许，李二也在考验着李治吧！ 　　若是连区区一天的时间也等不了，那么，只能说这个太子并非一个表面上那么好的太子，那么到时候李二定然就要有所动作了。 　　同时，他还必须盯着沈晨，唯恐沈晨对熟睡的李二做些什么。 　　如果被沈晨得知，定然会破口大骂：“就他那副五大三粗的样子，换做是个女的，老子也有心无力啊！什么脑子？啊？你什么脑子？” 　　幸好沈晨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李二的世界里，让系统有选择的帮他调控速度，一次好好看看李二的狗血剧！ 　　李二这一世在科学研究上不可谓不成功，说他是华夏第一人，真正的大国重器没有一丁点问题！ 　　但在女人方面，或许是因为上一世记忆的存留，让他对女人根本没有太多的兴趣，从小到大也有看上他的女人，但还没对他实施任何计划，就会发现他这个人无趣到可怜，自然而然会选择避开。 　　加入军队后，一连窜的军旅生涯使得他根本没有恋爱的机会，而后又把注意力放在了火箭的研究上，故而更是没能沾染什么女人。 　　但在沈晨想来，定然是因为上一世的时候有过太多的女人，玩够了，只想找个老实人嫁了而已。 　　不管如何，反正这一世的李二干净得可怕，一度让家里的父母操碎了心。 　　要不是他连对待男人的兴趣也欠奉，估计早已为他被掰弯了。 　　甚至在高层里也不得不考虑为他找老婆，可惜的是，不论采用什么方法，哪怕直接给某些特定的女子下达任务，他也根本不为所动，气得那些女子以为自己魅力不够，哭了好几个。 　　最后，所有人只能望洋兴叹，让他自己拿主意。 　　没想到现在李二居然有了动静，而且一来就是天雷勾地火，直接利用自己的身份下达死命令，查出那个女孩的身份，带着警卫连就上门去了，愣是把人家父母，一对做小贩生意的老实人吓得浑身颤抖，比小兔子还要可怜三分。 　　最叫人可气的是，他一个四十岁的大男人居然恬不知耻地直接对女孩说：“我是你老公，跟我回家。” 　　哎哟喂！当时那场面别说多狗血，多霸道，多刺激，多电视剧了！ 　　关键是场景还是在人家上学的大学课堂上，把那个老师都吓得差点给他跪下，要不是他身边有荷枪实弹的士兵，真名来头确确实实属于国家级层面，那老师都要直接打报警电话了！ 　　但即便这样，还是被校长经过层层上报，弄到了最高领导的案头。 　　看着最高领导那种见到一个野蛮的和尚对一个还在上大学的小女孩如此霸道的行为的无奈神情，沈晨笑得直打滚。 　　不过，他也能理解，上一世的李二不就这样，看上哪家的姑娘直接上门要就行了，人家巴之不得直接送给他，他在这一世还能够登门一趟，已经是给了那户人家天大的面子了。 　　由于他老霸道了，手段也太糙，引起的社会影响极其恶劣，不得已，高层只能亲自出面，喊上当地的几层工作人员，一通前往女方家做工作，希望能在缓和关系的情况下，尽最大努力，帮他圆梦。 　　可惜，效果难堪。 　　在大唐，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嫁给四五十岁的老头，不论是做续弦，还是小妾，那是理所应当，没有人会觉得哪里不对。 　　可这一世的社会规范都是按照沈晨所在的社会来的，李二这样的年龄去找一个大学生，简直就是人神共愤的事情。 　　很快，一个老男人前往大学之中泡妞的时机就在学生之中穿的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绝大多数还是说那个女孩子不得体的，说她不是个好人，必定在学校外面做着乱七八糟的事情。 　　那个女孩子直接被气得割腕自杀。 　　不过反而成了件好事。 　　在李二的悉心照料下，那个女孩子对李二的情绪渐渐有了松动，虽然还没有到同意跟他处朋友的程度，却也不再排斥见到他。 　　这一出狗血剧简直就是一出再狗血的编剧也编不出来的剧本。 　　沈晨看得直打滚的同时，也不禁好笑，李二前段时间的崩溃其实是对的，他用他的亲身经历，说明了一个道理……人是社会性动物，若是单身久了，确实是会变成变态的。 　　接下来就是李二从无知到查阅各种资料，需求如何追得女孩子欢心的过程，同样精彩纷呈，弄得沈晨根本不愿意停下来。 　　如此好剧，他又怎能放弃追剧？ 　　可惜，黑袍人气呼呼的杀气都快把他淹没了，只好暂时让系统把时间流速放慢，然后让自己重新回到现实世界。 　　“你有病啊？瞪着我干嘛？”沈晨没好气对黑袍人道。 　　黑袍人更是气极，道：“太阳就快要下山了，仙师难道不为外面的人做点什么吗？” 　　沈晨吓了一跳，直接跑到门口，往外面看了看，然后才转身说道：“靠！我说我肚子怎么饿了，合着快一天到晚没吃饭了！” 　　在黑袍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他没好气地道：“让他们去吃饭啊！难道还要皇宫包吃包住？” 第697章 李二的仙界一生（六）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看了半天就看出了这个？” 　　黑袍人的表情已经超脱出了一个人类所能承受的最大的惊讶、吃惊、震惊、震撼，完全有了后世动画片中那种眼睛比鼻子还要突出的程度，他实在无法相信，堂堂的大唐帝国的神仙，居然连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有多少人心思叵测都看不出来。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就不想说点别的？” 　　沈晨没好气地道：“怎么？难道真要包吃包住？” 　　黑袍人霍然起身，愤怒道：“你知不知道把他们放出去会有多大的影响？只要随便有个人透露出一丁点风声，外面就能乱翻天，别说官员小吏，即便是军队都要出现异动，到时候谁来收拾？你是神仙不假，可你手上没有兵权，你收拾不了的！” 　　黑袍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沈晨打算自己出手，但是，一旦军队出现异动，那么也就意味着武将有所异动！ 　　唐朝是一个马上国家，即便已经安稳太平了十多年，但是，大唐人的骨子里仍旧是铁杠杠的铁血范儿，其思维也是我有刀子我就上，被人砍了就当没那个命。 　　李二无声无息的沉睡，睡前一丁点消息都没有跟外界透露，甚至有他自杀而灵魂穿越的讯息从地下而过，在这种时候，长时间的沉默和皇宫中的紧张态势已经足够让有心人浮想联翩了。 　　黑袍人的咆哮并没有让沈晨感到愤怒，自从他来到大唐，除了李二以外，哪个不是对他恭敬有加，千依百顺，哪怕有不爽，也没能当面讲出来，这一点上，就连罗巧儿也不例外，两人相处的过程中吵吵闹闹的时候，罗巧儿也没有表露出动不动就分手回娘家，要么说话很难听，甚至对沈晨恶语相向。 　　其中不乏罗巧儿温柔可人的性格，却也不是完全无关沈晨的身份和地位，毕竟，再温和可人的女孩也会有说话不经大脑的时候，偏偏罗巧儿没有过一次在愤怒之中给沈晨一丁点伤害的话语，更别说做了有损沈晨的事情。 　　这就只能用罗巧儿在暴怒的那瞬间，心底深处，潜意识中不能忤逆沈晨的想法起作用了。 　　然而，黑袍人却是毫不遮掩地沈晨露出他的惊愕和愤怒，倒是给了沈晨不一样的观感。 　　不愧是现下百骑的负责人！ 　　沈晨笑了，“你真觉得大唐的军队会异动？” 　　黑袍人冷哼道：“难道不会？” 　　沈晨哈哈大笑，捧腹的模样让黑袍人看得老火。 　　在黑袍人快要赤红的眼中，沈晨边笑边道：“你可错了！” 　　“哼！错哪里？是你不懂大唐的军队，还是我不懂？” 　　沈晨道：“我是不懂大唐的军队，顶着天给了大唐的军队一份信念，一点装备，说起其中的弯弯道道，你肯定比我知道的多，说实话，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明白大唐的编制，以及各编制中乱七八糟的实官和散官，以及什么荣耀散衔的作用和意义。” 　　“那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黑袍人负气地冷冷一哼，若是沈晨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交待，或许他真的会冲上去给沈晨一拳头。 　　沈晨道：“我是不懂大唐的军队！但是，我懂李二！我懂大唐人！” 　　“啥、啥玩意儿？”黑袍人十足的气场被沈晨一句话就破了功，傻愣愣地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看到他的表情，沈晨就知道，这是一个钢铁直男。 　　尽量用温和的话语，就像他教导李二的那样，沈晨缓缓说道：“李二这个家伙在大唐代表的并不仅仅只是皇帝而已。李渊给了大唐生命，但李二却给了大唐灵魂。他南征北战，立鼎天下，消弭人间霍乱，促使周边臣服、百姓安康。所谓给生易，立魂难，现在的每一个大唐人的魂魄里都有李二的灵魂存在。这样的一群人，对李二的尊崇早已超过了对六界神灵的膜拜。” 　　“别说现在还没有传出李二的死讯，即便李二当真死了，会相信李二死去的人也绝对很少很少！哪怕确定了李二已死，瞬息之间就要换立一个继承人的心愿也根本不够强烈，他们需要一个时间去过度，过度过没有李二的时间。在这个时间里，哪个敢在李二没有明确继承人的时候造反，哪个就等着死！” 　　“这个道理连我这样一个大唐的外人都知道，难道其中的那些有心人不知道？” 　　沈晨冷冷笑道：“你只看到了他们相互串联的样子，却没有听到他们心中的声音。” 　　黑袍人傻乎乎地道：“什么声音？” 　　沈晨道：“不希望他们串联的人答应他们速立新皇的声音！” 　　“不可能！”黑袍人摆手打断，“从小我就在宫里长大，历经先皇与陛下，见过太多太多杀伐争斗，亲历过太多尔虞我诈，若是他们当真把陛下看得如此之重，且心中大公无私，又怎能在没有确认陛下生死的情况下就相互串联，显然是有心人在其中拾掇，必定是要准备造反！” 　　沈晨眉头一缩，缩的并非是黑袍人的不相信，也不是觉得黑袍人说得对，而是从黑袍人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什么叫做在宫里长大？能在宫里长大的人不过是两种，一是宦官，二是皇子。 　　什么叫做经历先皇和陛下两朝？ 　　经历了两朝，且在争斗中能够参与并且幸存下来，这样的人不论是宦官还是皇子，都一定会是李二绝对信任的人。 　　但是，李二没有理由把百骑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皇子，难道会是宦官？ 　　可不论是历史记载，还是沈晨的亲身经历，李二也都没有重用宦官的心思。 　　相比起其他朝代，李二这个时期的大唐人才实在太多了，其数量基本上和春秋战国时期相当。 　　试想，以一朝之力对抗纵横五百年的春秋战国的名人名将，李二有什么理由重用宦官？ 　　更何况，这些名人名将都对李二发自内心的拥护，李二也没有诛杀功臣的想法。 　　如此一来，他就根本没有重用宦官的可能。 　　那么……会是皇子？ 第698章 李二的仙界一生（七） 　　这样一个念头浮现，沈晨自己都吓了一跳。 　　李二的儿子很多，但是，真正能拿得出手的却也仅仅只有那几个，其他的虽然换在其他朝代也不算是个废物，但是，能当上百骑统领这个位置的皇子，思来想去也就那几个！ 　　是他？ 　　忽然，脑海里浮现出的名字让沈晨浑身都透着冰冷。 　　“你还是错了。”沈晨强行按捺下心中的震惊，道：“既然你的目光只在军队上，那么，我就说军队。” 　　“大唐十二卫，卫卫皆是李二一手带出来的老兵老将，甚至很多都和李二一起在战场上拼杀过，有的救过李二的命，有的也被李二救过，在不能确定李二已死的情况下，他们有什么理由把李二当做一个死人，要么造反，要么拥护一个新皇？若是李二醒了呢？他们不是抓瞎了？” 　　见黑袍人又要说话，沈晨打断道：“你还是小看了人世间的情感，直把思维固定在了利益至上。就算说利益，不论是造反还是拥立新皇，你觉得和紧跟李二，按照李二的意思走来说，哪一种的利益大？” 　　黑袍人想也没想，“当然是跟随陛下的利益最大。” 　　“是啊！”沈晨长叹一声道：“李二既然没有要他们造反，也没有要他们拥立新皇，你说，他们会为了现在的身份地位和权势，而投入到连目前的利益和权势都不能给他们保证的事情当中吗？” 　　“这……”黑袍人直接被说得愣了，一时间张口无言，良久才道：“那……那太子呢？他不急吗？” 　　沈晨点点头，说到李治才符合他心中对黑袍人的猜想。 　　就是他！ 　　沈晨道：“他可能急，但他急不来！若是压不住，那他就不是李治，你可以从李治什么时候被换了人着手调查了！” 　　“你……”黑袍人又是一番震惊，没想到沈晨竟然会如此回护李治。 　　沈晨一丁点给黑袍人说话的心情也欠奉，自从知道了这个家伙是谁，沈晨就一丁点对他的好感都没了。 　　“你大可以不相信我说的，但你要相信，我知道未来的大唐会是什么样子。” 　　沈晨忽然笑了起来，然后用揶揄似的目光挑逗着黑袍人，道：“在未来，后世一千年后，他被定为大唐最优秀的继承者，堪比汉时文景，放在此时此刻，没有之一！” 　　轰！ 　　黑袍人猛地站起身来，漆黑宽大的衣袍材料很有后世帆布包的效果，起身的时候发出一阵轰轰的响声。 　　“怎么可能？他根本没有丝毫政治观念，他能当上太子，完全就是天下掉馅饼，刚好只有他符合继位的条件而已，怎么可能会是最好的那一个！” 　　沈晨摇摇头，“你说的对，他的政治观念确实还不成熟，但很可惜，他有足够的心智和足够的为大唐百姓的善意。” 　　“那……那前太子不好吗？” 　　沈晨冷冷地看着他，“前太子当然更好，可惜，他不适合大唐。” 　　“那……” 　　沈晨的冰冷泛起了笑容，却是比之刚才的冰冷还要叫人胆寒，“你想说谁？” 　　“我……” 　　黑袍人此时此刻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词汇来形容，他、他知道我谁了？不可能！不可能！父皇绝对不会告诉他！我也没有透露过半点信息！就算是百骑里的老人也不知道我是谁！ 　　“还想挣扎一下？” 　　沈晨似笑非笑，偏偏没有给人一种在笑的感觉，更像是一头愤怒到极致而变得淡漠的狮子。 　　“你是不是想说，其实你才是最适合的那一个？我的四皇子，李泰！” 　　轰！ 　　宛若一道晴天霹雳在宽阔的两仪殿内炸响，黑袍人莫名之中感到无比的震撼，身体先是绷紧成一根绳子，紧接着便是摇摇欲坠，一直到他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 　　沈晨笑了，笑得前仰后合，“李泰啊李泰，听说你是最聪明的皇子，可偏偏你就是没有看得懂！” 　　整个大殿都沉寂在沈晨的笑声之中，直到过了好久，太阳渐渐西沉，殿内亮起白昼一般的光明，那是来自硕大的水晶吊灯发出的仙界神光。 　　李泰终于回神，摘下头上的斗篷，去掉遮盖面孔的面具，满含杀气地道：“看来仙师大人早就猜到了，与我说那么多，想来是在玩我？” 　　沈晨摇摇头，“别用你的小心思来揣度我的智慧。” 　　他也不想把话说明白，就是要给李泰一种他深不可测的感觉，让李泰不敢思量他。 　　他拍了拍腰间，一股安全感油然而生。 　　他可不怕李泰想要杀他，沙漠之鹰的威力能让李二醒来后根本想不明白李泰去哪了。 　　李泰道：“没想到仙师还是如此看不上我。我就是不知道，为何仙师会看不上我？难道仅仅因为当初我说过的那一句戏言？” 　　那是戏言吗？ 　　沈晨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历史上，李泰这个憨货就说过“杀子传弟”的蠢话。 　　在这一世，他还是那么的不懂得人情往来中话语的力量。 　　当初，沈晨才刚来大唐，为大唐献上学院设计图，在所有人都憧憬着得到仙界垂青的幸福时，他却傻乎乎地说出“学院如此大，建设起来大唐就完了”的蠢话。 　　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具体的话语是什么，沈晨其实早就忘记干净了，但在当时，所有人听到他这话的感觉，就和沈晨现在所想的一模一样。 　　简直就是在大唐所有人最高兴的时候泼冷水，简直就是高汤里的一颗老鼠屎！ 　　或许是李二早就观察过他，所以，尽管这一句话从危害程度上来说，根本比不上“杀子传弟”的千万分之一，但还是知道了，这就是一个不会看势头，以自我为中心，想要说什么就什么，而没有站在所有人的感受上考虑的家伙。 　　这样的人是不能当皇帝的，一旦当了皇帝，带来的后果就是和朝臣对着干，朝堂将永无宁日，新生的大唐也将夭折。 第699章 李泰 　　有人分析过，李二不愿意对李承乾下手的原因，就是因为李泰。 　　李泰这个人是真的不咋滴，从小在皇宫里仗着自己聪明，没少做一些怂恿他人干屁事，而他自己躲在背后瞎咧咧的事，关键是这些事情还不能给他带来直接的好处，甚至会让别人对他的观感有所不爽。 　　一开始或许还会觉得他聪明，是个一点就通的孩子，但时间长了，不免得惹人生厌。 　　二来这个家伙背后的士林势力实在太强大了！偏偏还不是护卫皇室的士林势力，因为护卫皇室的士林势力也不会选他呀，所以，他背后站着的是那个时候和皇室水火不容的五姓七望！ 　　李二或许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他一定是一个绝佳的帝王，不可能仅仅因为李泰而看不到李泰上位后的后果。 　　因此，李二选择了隐忍，用李承乾这个太子和李泰做正面对抗，并且在隐隐中做着买东卖西的买卖，而在真正的意图里，却是培养李治，让李治具备一个三代帝国继承人应该具备的品质——太极无双！ 　　没有这个品质的帝国，是没有一个合格的稳定国度的国度之君的能力的。 　　而偏偏，李泰明着温和无比，颇有儒道风范，实则内在争强好胜，凶性大发。 　　这样的人一旦坐上皇位，也就意味着大唐无休止的征战开始，也就意味着李二难得积攒下来的那一点点家底很快就会被折腾干净，从而整个帝国陷入困境。 　　从李泰献给李二《括地志》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个人的阴狠程度，实在太强烈了。 　　贞观十六年，是个什么样的年岁？ 　　是长孙皇后离开后，李承乾放飞自我，引得李二恼恨，全臣叛离，再多给一些时日就会自然而然被淘汰的时期。 　　如果是真正的聪明人，都不需要充满大智慧的人，这个时候就该远远躲开，让李承乾的所有缺点彻底暴露在李二的眼里，并让整个朝廷乌烟瘴气，当所有人把李承乾斗垮之后，那么，李泰就是唯一的那一个最能坐上太子位的人。 　　可惜，李泰选择的却是争！ 　　一本《括地志》献上去了，看似得到了李二的欢笑，打压了李承乾的气焰，并给了混乱的朝堂一记强心剂。 　　但其实，是在李二的心口插了一把刀，在李承乾的尸体上蹦迪，在本会渐渐沉淀的朝堂上搅了一竿子，让朝堂上本就强烈的换储之声变成了一边倒的支持他，使得李二对朝廷失去了控制力。 　　亲情上，他得罪了李二，让李承乾成为笑柄，外人明着恭维他学识高绝，背地里实则骂的都是他。 　　毕竟，在所有人的潜意识里，都不会喜欢一个在自己亲人脑袋上蹦迪的家伙，哪怕这个家伙有天大的仇恨和委屈，都触犯了众人道义观念中的底线。 　　所谓人死如灯灭，千古以来莫不如是，功高如伍子胥，还不是在鞭尸楚王之后，被夫差和整个吴国官场、贵族、百姓抛弃了吗？ 　　李泰当时做的就是这么一件事。 　　在朝堂上，朝堂的官员们看似混乱，其实不过是官场潜意识中，保太子正统和废除太子两者在对抗，而且，太子如此，保太子堂根本没有优势，哪怕是他们自己也知道不过是演一场戏，好使得这场换储风波平稳过渡罢了。 　　哪知道李泰这个家伙跳出来了！ 　　一本《括地志》尽收天下士林之心，堪比千古无二之才华最高之皇子，人人无不争相赞颂。 　　这个时候，指不定朝廷里的大人怎么骂他呢！ 　　所谓高处不胜寒，本来吧，大家做场戏，李二做场戏，只要大家都说这个太子不行，李二顺水推舟也就解决了。 　　可现在好了，李泰跳出来了，还得到了士林的认可，若是哪个朝臣不支持李泰，是不是就要成为士林公敌，被士林泼脏水，说成有眼无珠的昏官了？ 　　哪个愿意做昏官啊？ 　　于是，众人之后也跳出来，说是支持李泰。 　　这下好了，原本平稳过渡的戏码被弄成了夺嫡大戏，朝廷就这样变得浑浊了，那些原本安安心心等待皇权交接的朝臣不得不亲手操着刀子上阵，直面淋漓的鲜血，就跟被逼迫上前线的老百姓一样，心里那个MMP骂得不知道有多狠。 　　最后，从李二本身来看，明摆着的一件在他控制中可以顺利交接完成的换储之事，却在陡然间失去了控制，以他那种万事万物都巴之不得掌握在手心中的性格来看，定然把李泰恨得死死的。 　　如若不然，也不会在李承乾被废之后，马上把他赶出长安，并且永世不得返回长安。 　　记载上虽然是李二找李泰问话，说：“如果你以后也遇到我一样的情况，你会如何传递你的皇位？” 　　结果，这个家伙的一句话把李二气了个七窍生烟。 　　他说：“杀子传弟！” 　　好嘛！经过玄武门之变后的李二已经为亲情操碎了心了，你还要在李二的心口上再插一把刀，是嫌弃自己活得够够的了？ 　　于是，李二就把他扔出去了。 　　可是，权力交接的事情怎么可能因为一句话就作为更改，而且，从当时的那个情况来看，这个答案就算和李二的本心不对付，却也是能够符合常理的，毕竟，李二对李渊和两个兄弟实在亏欠得太多了，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再次出现皇室夺嫡的流血大事。 　　结果咧？ 　　结果是李二不分青红皂白，甚至都没有继续再找他谈话，就把他赶走了！ 　　说明什么，说明李二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把他列为太子继承人的意思，在听到他的这个回答后，反而激起了心中的厌恶，所以才如此的。 　　由此可见，李泰这个人，就是一个不懂得看时局，总把自己在时局中的地位想象得太高，以为自己就是故事里立鼎乾坤的那个主角。 　　其实他根本没有想明白，他只不过是故事里的配角，甚至因为他不甘心为配角的心态而做出来的事情，让他连配角的资格也失去了。 第700章 三天和两天 　　这就是个昏人！昏昏叨叨却还不自知的人！ 　　沈晨懒得跟他掰扯，他都想不明白把百骑如此重要的势力交给他的原因！ 　　但是，不管怎样，大唐毕竟不是沈晨的大唐，而是李二的大唐，大唐人的大唐，他没有资格对大唐的某些层面上的事情指手画脚。 　　转身回到座位上，沈晨继续研究自己的菜单，先前他正在想什么时候能弄到番茄酱，畅想着番茄炒鸡蛋这种后世华夏的知名的菜色什么时候能惊呆大唐人的肠胃！ 　　李泰见沈晨不理他，一种被鄙视的憋屈敢油然而生，浑身冷气顿生，冰冷冷地站起身来，走到大殿门口，从门缝中看着外面跪得笔直的稚嫩身躯，牙齿紧咬，“小兔崽子，这个大唐不会是你的！” 　　……………………………… 　　殿外，串联的官员无可厚非的被更加高层的官员阻止了下来，想要出宫通知熟悉的官员，或联系相关军队的念头仅仅只是存在了一会儿，就被抛到了九天之外。 　　“饿死了！” 　　“老夫也饿了，不给出宫，又不给吃饭，这是几个意思？” 　　“难道仙师打算饿死我们？” 　　“哈哈哈哈……就你鬼机灵！仙师饿死了我们有什么好处？” 　　“开玩笑开玩笑！缓解一下肚子饿！” 　　“不过，你如此说，老夫也觉得奇怪，仙师现下所为是要干什么？实在猜不透啊！” 　　………………… 　　不仅仅低下层官员在猜，就连长孙无忌、房玄龄、马周等高层也在猜。 　　“现下大家都饿了，要不去禀报一下，看看仙师有什么指示，也好判断一下仙师的意思。”长孙无忌出了个鬼主意。 　　房玄龄并没有反驳，而是看向马周，“你就别去了，免得仙师说了什么话让你不高兴，你又要发火，加重事态。” 　　马周苦笑一声，“得，老夫算是臭名远扬了！” 　　随机，长孙无忌来到李治身边，可以和李治隔着一段距离，面朝两仪殿殿门，高声唱道：“禀报陛下，此时已华灯初上、夕阳西沉，文武百官已一日未进一面一食，还请陛下开恩，让百官出宫觅食，或是前往典膳厨就食。” 　　一般来说，如果被皇帝留在皇宫里吃饭，都会被安排固定的地方，但长孙无忌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只能如此说，便是将百官说得比较凄惨，看里面的反应会不会怜惜。 　　声音随之传入殿内，李泰冷冷发笑，“吃？本王都没吃，你们吃个屁！” 　　忽地，他之觉得一股杀气冷冷地从身后传来，扎入他的骨头之中。 　　他豁然转身，却是见沈晨冷冷地站在他身后，一手随意似的探入怀中，就像去挠痒痒一样，面上更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但是，李泰敢保证，一旦他做点什么，沈晨定然有能力把他彻底杀死。 　　沈晨道：“怎么？天大地大，皇帝老子也不差饿兵！你自己肚子不饿就算了，以为全天下的人都不会肚子饿？如果不会肚子饿，你父皇为何又要重农耕，春耕之时还要亲自下地？” 　　李泰深深地明白，沈晨这是用李二胁迫他，但这是个明摆着的阳谋，他偏偏不能反驳！ 　　难道要说我父皇错了？ 　　如此一来，哪怕他能靠着造反成功上位，他也别想在皇位上坐得一个比较长的时间，恼恨的大唐百姓会活生生把他撕了吃掉的。 　　“哼！” 　　李泰愤然转身，“仙师此时若是出去，怕是要被文武百官扒层皮，不知仙师准备好如何回答他们的问话了吗？” 　　又是一个阳谋，明摆着的阳谋。 　　外面的人早已猜测李二自杀寻仙去了，若是沈晨出去，如何解释李二没有出现？难道说李二还在昏迷？ 　　鬼信啊！ 　　若是以为李二还在昏迷，文武百官来这里劝进李二不要自杀寻仙干嘛？吃了撑得？ 　　“我自然不能出去。” 　　沈晨很明白现在的处境，一切都必须要等三日后看，看李二的具体情况才行。 　　“但是，并不妨碍我站在这里，看着你想要干什么吧？”沈晨冷冷地笑笑。 　　李泰道：“仙师以为我会出去宣布父皇的圣旨？” 　　“不！”沈晨摇摇头，“我以为你要直接宣布李二要传位给你。” 　　“你……” 　　李泰豁然变色，气得猩红的脸庞刹那间变得煞白，便似被沈晨猜中了心事，简单来说，便似被猜中了奖池号码的庄家，疯了似的将要看到自己的钱变成别人的钱！ 　　沈晨心里暗自一惊。 　　我靠！我只是开玩笑的！难道被我说中了？ 　　衣襟之中，沈晨猛地把沙漠之鹰的枪柄捏得死死的，寒声道：“告诉群臣，自有宫人送上饭食，且无需再跪，好好吃饭，好好在皇宫里睡觉，三日后便见分晓。” 　　李泰浑身都在颤抖，来自灵魂深处的死亡讯息越来越强烈，他很想说“不”，但声音到了嘴边却又不得不转了个话音，“好！” 　　说完，他就感到阳光普照了大地，就像冰雕遇上了阳光一样，尽管本身还是冰凉的，但从视觉上来讲，却觉得温暖至极。 　　沈晨咧开了他洁白的八颗牙齿，笑眯眯地看着他，“很好，去吧！” 　　李泰默默地点点头，心中的憋屈更甚一分，但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声沉闷的“喏！” 　　随着一声吱呀声响，两仪殿巨大的大门打开了一条细缝，从细缝中挤出一个把全身都套在漆黑色斗篷里的人来。 　　朝臣们并不认识这个人，但都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现下百骑的统领，李二手中最强大的刀子。 　　几乎所有人齐齐皱了眉头，暗想：这是几个意思？为何仙师不出来，竟然是百骑统领出来？难道仙师与百骑合谋？ 　　长孙无忌、房玄龄和马周等齐齐相互看了一眼，却是猜不透，李治则是两脚发软，千百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在一瞬间用上心头，险些让他乱了方寸！ 　　低头看着眼前这个抢走他太子之位的亲弟弟，李泰很想一刀捅死他，可大计在望，他要隐忍…… 　　两天！两天！只有两天！ 第701章 风声起，话音落 　　“太子请起，诸位朝臣辛苦了。” 　　李泰做足了礼仪，按照设定，他现在还是百骑统领，尽管见不得人，却也是朝廷重臣，最基本的礼节必须顾及。 　　“大人辛苦！” 　　由于跪得太久，朝臣们一个个的两脚发软，相互搀扶着才能爬起来，别人或许还能动一动，李治却是唯一动也不动的那一个，更是直接被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搀扶着慢慢起身。 　　悉悉率率等了半天，李泰才等到众人站起身，道：“今日时辰太久，想来诸位大人肚子也饿了，请诸位放心，待会儿自有宫人将饭食端来，诸位大人尽可慰食，只是今夜还需委屈诸位大人，在宫里休息一晚才行。” 　　众人一听，顿时叽叽咕咕不断猜测。 　　“这是几个意思？陛下怎么了？为何要我等今夜在此？难道有什么不可说之事？” 　　“前所未闻，前所未闻！便是玄武门之变时，陛下也没有如此控制过朝臣，今日殿内情况不明，却要我等如此做，怕是事情不会小。” 　　“玄武门啊……但愿千万不要再来了。” 　　说起玄武门，所有人的心里顿时沉甸甸地加了一个东西，像是个榔头捶了一下似的，心情沉郁，非常难受。 　　“不过，怕是我等多心了。如今乾坤大定，除太子殿下一人之外，还有谁能冲击那无上之位？呵呵呵！” 　　众人想想也是好笑，现下不是先皇之时，外无领兵之皇子，内无政绩斐然之太子，更没有踟蹰难断之陛下，整个传位环境比前太子李承乾时也还安稳，如何能出现乱位之说？ 　　李泰听见了众臣的窃窃私语，面罩下的面庞狰狞恐怖，宛若要吃人的猛兽，你们都给老子等着，等我登上大宝，我要你们统统死！ 　　他的目光落定在了李治的身上，此时，李治双腿已好得差不多，正一面揉捏着，一面和长孙无忌几位大臣说话。 　　“舅舅，待会儿还要劳烦你和诸位大人们好好安抚一下，今日虽是在宫内，但宫内定不会让他们枕着星星露宿，待会儿我命宫人们准备一些帐篷，于横街外支起来，虽说皇城不能出去，但想来太极宫外却是可以出去的，到了皇城里，我便无能为力，还请舅舅代劳，安顿诸位大人才好。” 　　长孙无忌施礼道：“请太子放心，臣自当全力做好。” 　　房玄龄在一旁道：“只是此时群臣内种慌乱，怕是这个夜晚不好过。” 　　马周道：“若是可以，还请太子殿下确认殿内之事，我等也好做出安排。” 　　至于是什么安排，他没有说，其他人也没有问，到了这步田地，其实说与不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无非就是李二没事和有事两种情况而已。 　　若是没事，李二不可能做出如此安排，沈晨也不可能不出现，但事情想来不会有那么糟糕，毕竟，沈晨不是吃素的，千事万事总不可能连大唐两位最至高无上的人都束手无策。 　　若是有事，则该定下的也该定下了，只要得到确认，到时候大家伙一起把李治捧上去就是了。 　　众人心知肚明，很快便过了这一个念头，转而聊起待会儿安排的具体事宜来。 　　李泰默默地看在眼里，面罩下的目光里闪着嫉恨的神采。 　　李治，你个小混蛋，当初只顾着和李承乾打生打死，没想到中了父皇的奸计，被你小子捡了便宜，你无非一个幸运儿而已，何德何能窃居高位？ 　　两天……还有两天！你等着吧，我等了五年，就等一个机会，不是为了告诉别人我有多厉害，而是要告诉别人，我失去的就要亲手拿回来！ 　　长孙无忌……呵呵呵，我的好舅舅，当初你是怎么帮我的？我可是一点一滴都记着呢！让我往前冲，帮我壮大在士林中的声望！让我以为我已经天下无双，父皇不选我便是瞎了眼睛！以为全天下都在等着我登基！ 　　结果咧？居然只是帮李治那个小混蛋铺路搭桥而已！ 　　你把我当成了什么？马前卒吗？呵呵！我便要你看一看，你的选择大错特错了！ 　　至于房玄龄和马周……你们不过是我李氏之奴，何德何能对我李氏指手画脚？我看你们是嫌活得长了！ 　　你们也好好地等着吧！若是安安稳稳地看我登上皇位，那么还可给你们留下一条狗命，好好地回家做个富家翁，但若是非要阻止我，那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到时候连一捧黄土也不会给你们！ 　　哼！ 　　李泰冷冷一哼，转身返回殿内。 　　砰！ 　　一声巨大的声响如同榔头砸碎了事物似的，两仪殿的大门在这个声响之中摇摇欲坠。 　　李治等人吓了一跳，人人相互环视，长孙无忌小声道：“看出来了吗？” 　　房玄龄摇摇头道：“没有。” 　　马周也道：“老夫眼拙，也看不出来。” 　　见李治不说话，众人皆把目光放到李治身上，想要看看李治看出这个百骑的新统领是个什么人。 　　李治拧着眉头，不说话，眉宇间有一股淡淡的忧愁和不可置信。 　　“殿下看出来了？”几人连忙凑到李治跟前，几乎把耳朵贴到李治的嘴边。 　　风声起，话音落。 　　三个人瞪大的双眼里充满了无尽的震撼！ 　　“不可能！”长孙无忌当先晃过神来，却是无法相信听到的那个名字会是那个名字。 　　若非他尽可能地压制着他的声音，想来已传到了殿内去。 　　房玄龄和马周同样一副吓到傻的表情，实在没有理由相信会是那个人！ 　　“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该在封地！不可能回来！”长孙无忌两脚都在哆嗦，他太知道那个人的脾气性格了，一旦他回来，一旦当真是他，还是现在的百骑统领，长孙无忌敢说，他会死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房玄龄和马周虽然和李泰没有仇怨，但当初李泰和李承乾争锋相对时，他们也没有支持过李泰，甚至为了正统，还有意无意地对李泰进行了打压。 　　若当真是那个人，那么，依照那个人的脾性，他们绝对讨不到好！ 第702章 兴风作浪 　　“绝不能让他兴风作浪！” 　　在一瞬间，三人就达成了心照不宣的协议！ 　　想想也是好笑，一个皇子还没有真正地露出上位的动作，却已经被此时朝廷中最重要的三个大臣联手排挤，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李治的表情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淡定，但是他心思很深，眼见三位大臣眼神中对李泰的防备，以及对自己的拥护，面上总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有何应对？”李治明知故问。 　　长孙无忌想了想，“很难！” 　　李治眉头一皱，没想到长孙无忌想了半天，给他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答案，当下心里就有些不爽，怎么滴，要等别人把刀子架在我的脖子上，你们才觉得能够应对？ 　　李治道：“很难也要防！” 　　三人心中一动，这是李治登上太子位之后，第一次对朝廷重臣用命令似的语气，三人明白，李治这是心中真正有了心思了。 　　但是，三人却前所未有的高兴，首先，李治等隐忍到现在，说明李治是一个心思深沉的皇位继承人，这样的人登上了皇位之后，心思不好琢磨，很多事情他自己想着想着就能想到最关键的地方，也让朝臣有了转圜的余地，而不是如同被刀子架在脖子上一样，整日里跟头老牛似的转个不停。 　　其次，这样的心思也意味着他会退居幕后，把更多的事情放到朝臣面前，让朝臣去做，如此一来，便会给朝廷本身很大的宽容，一些不需要追究的事情，朝臣们自己就运作过去了，而不是逼迫着朝臣们非要去做什么。 　　朝臣们在可以选择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情况下，还能得到转圜，如此的领导简直就是最好的领导，说是给他们开后门都不为过。 　　这样的领导绝非尽善尽美，却已经是大国在过渡阶段最好的一个领导了。 　　他们所想的也不错，李治确实是大唐最好的国度着，在过渡的同时还能开疆扩土，万国来朝，看历史前后，也没有哪个过渡者比他做得更好！ 　　他就是那千古唯一！ 　　三人顿时收起面上的舒缓，真正地沉下心来，思索着如何防备李泰出现的变化。 　　“两个可能，一，此乃一截便是他所指使，陛下和仙师尚未出面，便是因为他。” 　　“其二，他是陛下的闲棋，需要留待往后才能与他对簿。” 　　长孙无忌给出了两种可能，而不是因为心慌，就认定现在的情况是李泰所为，这样一来，就可以更加全面对目前的情况进行分析，然后得到更好的对付方案。 　　李治点头表示认同。 　　房玄龄道：“第二种相对简单，不做便是最好的方法，想来陛下或者仙师有他们自己的考量，我们只需要等待就行了。关键是第一种，若是他现在就要发动，我等该如何？” 　　马周脾气火爆，却并非一根筋的蠢货，相反，能做到宰相位置的人，绝对不会是只会一股脑往前冲的蠢货。 　　他想了想，道：“你们有没有想过，此人若是不出来，我等哪怕到他发动的最后一刻也不会知晓，那么，他就大事可成了。但是，他却出来了！他没那么蠢，那么，谁让他做的？” 　　“陛下或者仙师？”李治三人齐声说道。 　　旋即，长孙无忌顿时想到：“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他根本不需要出来，若是想对我等怎样，直接动手就行，我等怕是到死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偏偏出来了！那么，陛下和仙师想要告诉我们什么？” 　　“他们要告诉我们，他回来了，而且不是光明正大的回来！”房玄龄断然说道。 　　众人齐齐变色，“他要下手！” 　　随机，沉重的空间在众人心坎之间缭绕，一股空气宛若压制不住的大石头，在他们胸口里压得沉闷无比。 　　“赶快联系诸位大人，必须防备他趁此机会作乱！”长孙无忌咬着牙齿道。 　　如果说房玄龄和马周对李泰的观感并没有那么复杂，想到只要自己不作死，李泰哪怕最后胜利了也不会和他们为难。 　　那么，长孙无忌就敢肯定，一旦李泰上位，他一定会死！ 　　当初他可没少折腾李泰！ 　　到了此时此刻，众人都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一时间，连忙定下几个紧急的策略，马上分散开来，趁着安排众位朝臣食宿的机会，连忙进行该有的串联。 　　………………………… 　　“呵呵！他们明目张胆地进行串联了！” 　　李泰从门缝中看着殿外的这一幕，好笑地呵呵直乐，“他们以为殿内父皇已死了吗？呵呵！真是一群蠢货！” 　　他的思维哪里想得到，他仅仅出去了一次，被帝国最聪明的几个人看了一会儿，就被暴露得一清二白。 　　他所有的一切想法还停留在出去之前，沈晨和他所讨论的如何压制李二沉睡的消息上。 　　沈晨不可察觉地对李泰摇了摇头，可怜地看着李泰哈哈大笑的背影。 　　这就是个可怜的孩子，聪明反被聪明误，觉得自己就是这个天下唯一的主人，却不知道，他的聪明从来没有用在过正途，反而都被别人用了他的聪明，把他当成了枪杆子使唤。 　　“你肚子不饿吗？”沈晨好奇地问道。 　　“不饿不饿！”李泰哈哈大笑，我会告诉你，明天过后我就会发动政变，然后把整个大唐吃到肚子里吗？ 　　你觉得我会饿，呵呵，你错了，我就怕我自己撑死。 　　“我倒是饿了。”沈晨懒洋洋地躺到在座垫上，毫不在意地把自己的胸膛露给李泰看。 　　李泰看到，在沈晨的胸膛里，似乎有一个样子奇怪的物件，顶得沈晨的衣服高高的隆起。 　　李泰虽然好奇，却是冷冷地哼了一下，他就不相信沈晨有能力带着武器到两仪殿。 　　哪怕是神仙也不行。 　　为什么？ 　　因为他们家那个老头子根本就不相信人类的心思单纯，更加不相信任何一个人，那就更不可能相信沈晨会他的位置一丁点想法都没有！ 　　他就是这样一个父亲啊！ 　　不称职的父亲！ 第703章 在吗 　　不称职的父亲李二陷入了无尽的烦恼之中。 　　那道俏丽的身影总是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不论他用了什么方法，总是会没来由地在瞬息之间就会想起来。 　　吃饭的时候会，上厕所的时候会，喝水的时候会……哪怕在梦里也会，总之就是无时无刻地会。 　　自从长孙皇后离开后，他以为他已经不会再爱了，那最后一丁点的温情也被杨妃的离去随之带走了。 　　但是，再一次遇上长孙皇后相似的那个人，他发现，他其实根本就不是没有了爱意，而是没有遇上那个他爱的人。 　　现在的他很清晰地知道，他遇上了那个人！ 　　但是，让他爱而不能的是，那个人在这一世的年纪太小了，大学生的年纪最多不会超过二十五岁，而他已经是个四十岁的半大小老头了。 　　在前世，他的皇位就是女子为他奋斗的目标，但在这一世，他的身份并不能给他带来实质性的帮助，相反，正是因为他的身份，才让他束手束脚。 　　哦，那人可是一个科学家，科学家就应该穷困潦倒、孤独难耐，就应该品德高尚，在合适的年岁做合适的事情，而不是四十岁的人还去追求二十多岁的小女孩，还是一个在读大学生。 　　他如此的做法简直就是在给所有科研人员的脸上抹黑，简直就是坑害大学生，简直就是国家的耻辱！ 　　不仅仅是他的同僚同事，就连他的亲朋好友也觉得这是不可饶恕的事情，就连大傻个也都难得地对他流露出不好的观感，希望他能及时刹车，不要再做不符合身份的事。 　　“为何？为何？为何？” 　　“我不过是想把曾经失去的美好重新拥有，没有害过任何人，也没有连累过任何人，为何他们却连这一点点的幸福都不给我。” 　　“难道我得不到幸福才能顺了他们的心愿，他们才会觉得心里面舒服吗？” 　　“可是，我的幸福就在观音婢那里啊！” 　　“没有了观音婢，我哪里还谈得上幸福啊！” 　　可惜，他的心愿没人知道，哪怕知道了也不会同意，即便同意，也不是心甘情愿。 　　在这件事情上，反而是最高领导想得明白，或许是长久以来深入科学家这个国之栋梁的群体的原因，他虽然无法体会李二那纵横两世的爱意，却能知道，对于科研人员来说，年龄其实是并不重要的。 　　相对于普通百姓们一天就能做七八件事来说，他们做一件事的时间都是以年来计算，从对时间的观感上来说，就要比普通老百姓更加绵长。 　　外人眼里的李二四十多岁，可对于李二自己本身来说，没有谈过恋爱的他，其实在这个方面的时间最多只能以“第一次”这样的结点来说明。 　　因此，在李二的观感里，他和那个女孩子之间是没有年纪的隔阂的。 　　而对于那个女孩子来说，如此一个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人，纯洁得宛若一张白纸，比起百姓中那些海王、渣男来说，更应该是良配。 　　想通了这些的最高领导破天荒的第一次用自己的身份插手了别人的生活，亲自让自己的夫人，提笔写了一封亲笔信，并让妇女部门的相关同志送到那个女孩的手上。 　　信中，她帮忙详细地介绍了李二的个人情况，尽管在一些保密的事情上打了马虎眼，但对于李二为这个国家的奉献却是大书特书，甚至把李二用国之栋梁下定义，还特意说明了李二在感情一事上的纯洁和时间观念，算是为李二做了辩白。 　　毫无疑问的，这样一封信产生的作用是不可估量的。 　　女孩一家收到信件时，那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直接把一家人撕得粉碎，若非当场来人里确实有她们熟悉的社区工作者，和电视上经常看到的当地领导，她们只会以为这是那个追求他们家的老男人使出的阴谋诡计。 　　而那女孩则第一次深深地了解到李二，之前由于不耐烦，她对李二是一丁点心思都没有，甚至还因为李二的年龄而感到心生反感，只是看到了李二对她好，不忍心伤害李二罢了。 　　可认真地看过这一封信之后，她才明白，那个看上去呆呼呼的老男人，竟然在背后默默地为这个国家做出了如此高的贡献，用“大英雄”三个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而在感情方面，这个老男人居然连她这个小妹子都不如，说是一张白纸都是高估了李二，说是屁都不懂更加符合。 　　“哼！我都比他强！好歹我还有一次青春！” 　　没来由的，这个小女孩竟然因为有了一点点比李二多一次经验的地方而感到骄傲。 　　她知道，即便如此，她对李二其实是只能仰望的。 　　那封信里，一件件宛若流水账的事情，那一件件令身为华夏人骄傲的她感到骄傲的成果，背后的最大功臣，都是那个呆呼呼的中年男人。 　　她不由得感到脸红。 　　脸红自己曾经的浅薄！比起她那一点点陷入生活纠葛之中的烦恼，李二所面对的是整整一个民族的复兴！ 　　脸红自己曾经的不屑一顾！比起她的年龄和样貌优势来说，李二才是那个由资格对她不屑一顾的人！ 　　“这是一个多么傻的人啊！他明明那么优秀，为什么却不对我说呢？如果他说出来，我一定会对他改观，我的家人也不会把他当做疯子，说不定喜欢他道无以复加还来不及呢！” 　　知道这个时候，小女孩终于对李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要进一步了解这个人。 　　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才能让最高领导如此担心，竟然为了他而写下亲笔信！ 　　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才能肩负起一个国家的复兴重担！ 　　比起校园里那些聊着游戏，梦想着能有钱去夜店蹦迪，整天把自己陷入情情爱爱各种纠葛的同龄孩子来说，这个男人实在优秀得太多太多，说是降维打击都不为过！ 　　想到了这些，她终于拿起手机，点开那个只接收，却从来不回应的唯心号码，输入一句…… 　　在吗？ 第704章 但愿他还没有聪明到极蠢 　　李二终于和那个女孩结婚了。 　　结婚的那一日，简单而又盛大。 　　说是简单，只不过是按照制度要求，简简单单请了几桌客人，一圈酒敬下来，新娘子的脸上都没几分醉意。 　　说是盛大，则是礼单上那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名字，让新娘的家人差点跪下，尽管只是区区几张贺卡，或者聊聊几句诗词，但带给女方家庭的震撼完全不亚于几千辆玛莎拉蒂大牛排成车队迎娶自家女儿。 　　李二的爹娘却是喜极而泣，一是他们家终于能够有后了，二是面对女方家的时候不用再受到女方家的各种鸡蛋里挑骨头了。 　　试问，当今天下，能够让新闻联播里几乎天天出现的那几位最高领导送亲笔贺卡的人有几个？ 　　偏偏，他们家以平民百姓的身份成为了其中之一！ 　　这样的履历如果都还要受到女方家的刁难，那么，他们觉得这个婚宁愿不结了！ 　　幸好，女方家没有那么短视，女孩也在了解了李二之后，不可自拔地爱上了这个国家级别的大英雄，说出了非李二不嫁的话。 　　算是皆大欢喜，至于女方家长辈那点乱七八糟的小家庭思想，他们还不放在眼里。 　　这一幕幕的变化在沈晨的脑海里呈现，沈晨很有一种让李二就这样沉睡不再醒过来的想法。 　　毕竟，这个李二太幸福了，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普通的，没有流血的家庭。 　　可以追寻的无上仙法。 　　重活一次的长孙皇后。 　　来自于最高层的信任和支持。 　　仅仅四个条件，哪怕放在后世也是绝大多数人追求的目标，而李二却已经得到了。比起现在这个乱七八糟的大唐，梦里面的李二实在幸福得太多了。 　　把心思收回来，沈晨马上就看到李泰贼兮兮地模样看着殿外搭设帐篷的文武百官，就像在参观动物园的猴子一样，脸上带着满满的戏弄和恶趣味。 　　不管你叛不叛乱，输了，他们现在是你们家的朝臣，为了那你们家的江山殚精竭虑，奉献着他们所能奉献的一切。 　　赢了，他们就是你的臣子，你李泰的臣子！ 　　所谓君使臣如手足，臣事君以忠，君使臣如敝履，臣视君为仇寇！ 　　你如此看朝臣的笑话，不正是在看自己的笑话吗？ 　　沈晨默默地叹了口气，对于这样的傻缺，他真的想不明白李二把百骑交到他手上的意义，并且在沉睡时，还要用这个人以为托孤之臣。 　　李二的心思实在太重了，沈晨都不知道李二在睡觉前究竟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以为李二闲得太慌了，想要给自己平淡的政治生活加一点调味料，问题是他在梦境里那么的开心，从心底来说，他应该是一个喜欢平乐的小老头啊！ 　　怎么会想着把李治的生死交给恨死了李治的李泰！ 　　实在是匪夷所思。 　　“不过，不怕了，第一天已经过去了，距离三天的时间来说，又更近了一步，我好好看好他也就是了。” 　　沈晨摸了摸怀里的沙漠之鹰，暗暗地叹了口气，但愿你不是个聪明到反智的蠢货吧！ 　　…………………… 　　殿外，天色快要破晓，有些起得早的大臣已经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在宫人们的指引下开始洗漱。 　　诸如长孙无忌、房玄龄等大臣们却是才刚刚睡下。在李泰没有看到的黑夜里，他们换上了其他官员的衣服，乔装打扮，在各个帐篷里进进出出，探听着每一个人的语气，商议着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之后，他们应该去做的事情。 　　李治的帐篷并没有人去，他被阻止回去东宫，只能在一定帐篷里住下，但无论是房玄龄、马周等大臣，还是长孙无忌这样的亲身舅舅，也没有到他的帐篷里去一次。 　　在这个时候，不接触不仅不会让李治陷入困局，相反，若是去找了李治，让有心人找到了口舌，反而会把李治陷入危情之中。 　　从结果上来看，所有人都是李治的坚定拥护者，只要李二不死，李治上位就没有任何的疑问可言。 　　在这个时候，李治要做的仅仅只是等待。 　　长孙无忌等人却不知道，这才是李治真正想要的！ 　　论起打太极的本事，李治这种天生的高手，比之长孙无忌都还要厉害无数倍！ 　　历史上，李治的名气实在太低了，前有千古一帝李世民，后有历史唯一女皇武则天，他就像连接两个千古无双的人物中间的桥梁，让很多人都略过了他。 　　可是，大唐却是真真切切地在他手中才实现的强大。 　　李二没有完成的高句丽梦想，是他完成的。李二没能做到的压制五姓七望，是他做到的。李二没能完完全全打通并占据的北方领地，是他设下的各种都护府而占据的。李二没能打通的西方通道，还是他打通的…… 　　看似他不过是站在李二的肩膀上，捡了李二的政治成果，好像很无能。 　　但偏偏这个“好像”骗了不知多少人，包括后世史学家，包括当世的绝大多数人。 　　要知道，他上台时，大唐是个什么样子？ 　　政治上，全是一群德高望重的老家伙！随便一个跳出来，都有足够的资历对他指手画脚！ 　　可他呢？ 　　却仅仅用了搬离太极宫一招，就让整个勋贵集团分崩离析，形成他和长孙无忌两大势力对垒。 　　之后，又用了李恪，让长孙无忌和李恪掐得你死我活，李恪被长孙无忌掐死，而长孙无忌也受到了皇室和勋贵集团的双重打压，羽翼全废，最后被他弄死。 　　一招下来，两个对他的皇位和实权最有威慑力的家伙就都死了！ 　　而最后收获了声望的却是他！ 　　可谓是一石二鸟，祸水东引，声东击西，瞒天过海！ 　　如此让人顶雷，却又让人佩服到无以复加，整个勋贵集团都支持他的人，试问，整个华夏历史上有几个？ 　　再看军事上，一堆的老家伙长着茅坑不拉屎。 　　他是怎么做的？ 　　苏定方、高仙芝、泉男生……一大堆被大唐老家伙打压的人冒出了头，成了帝国最强大的刀子。 第705章 重生的李承乾 　　大唐是一个神奇的国度，神奇的地方就在于，从并没有擅杀功臣的传统，不论是在开国之初，还是在国朝混乱过后，对待功臣，老李家从来都舍得让其善始善终。 　　史书上寥寥几笔的杀功臣的事情，也是有理有据，哪怕是冤杀，也是因为政治斗争的需要。 　　李渊杀了刘文本，是为了遏制李二，却反而激起了李二谋朝篡位的反叛心理，最后弄得自己被幽禁。 　　李二杀侯君集，是因为这小子自己作死，挑唆李承乾谋逆。 　　武则天杀李氏一朝的老人，是为了奠定自己的江山，与擅杀功臣有本质上的区别，而且，只要不忤逆她，阻挡她登基，她也不是不能留，程咬金活到老死就是最好的证明。 　　再往后，郭子仪那么一个重新洗牌的强人也被留得好好的，后世子孙没作死的也得了善终。 　　盛唐两个字不是吹出来的，老李家就是有一种容纳天下英豪的气质，让许多英才为他们家的江山前仆后继。 　　说回李治这，李治登基时，落在他手里的是一个天下承平，百姓俯首，看似太平的帝国，但在政治环境上却并不能让他大展手脚。 　　一大堆的开国功臣并不服他，他的得力助手也很少，在前期甚至只有长孙无忌一个。 　　那么，他是怎么做的呢？ 　　他几乎没有动过任何一个开国功臣，这个动，不仅仅是弄死人家，而是冷淡处理，也不抬也不贬，反正咱们两不干涉。 　　他的班底完全可以说是自己白手起家，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苏定方在李二的时候，不过是个二线将领，高仙芝更是高句丽的叛徒，泉男生也别说了，更是一个高句丽的官二代。 　　这些在开国功臣的眼里完全就是小字辈的人，都是被李治大胆重用，焕发出了生命中最高光的时刻。 　　苏定方更是被称为军神李靖之后，大唐最强元帅，其地位甚至超过了侯君集、程咬金、尉迟敬德等开国元勋，堪称二代军神。 　　在民间，李治的手段也高绝得多，总有一招黑锅别人背的手段，被他卖了还要帮他数钱，可谓把宣传工作做得滴水不漏，硬生生把他抬上了圣人的位置。 　　“圣人”在唐朝前期可不是唐中期开始那种只要是个皇帝都能被套上去的尊称，没有百姓的首肯，没有百官的认同，没有相当的功绩，根本没可能。 　　由此可见，这小子的心思，其实一丁点也不敞亮，在某些方面甚至超越了李二，乃是万众归心的最佳人选，也是大唐历史的必然选择。 　　有这样的一个人在，文武百官根本没有一丁点选择别人的想法，在意识到李二可能已经升天的情况下，没有人会对长孙无忌几人提出的送李治上位有任何犹豫，几乎是以百分百的支持率得到了文武百官的手里的选票。 　　对于这些，李泰浑然不知，一个劲沉寂在自己的疯狂妄想之中。 　　沈晨看着他近乎要疯癫的样子，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淡淡的悲凉。 　　李二啊李二，你为了大唐居然把自己孩子都坑成这样，你的心……或许，在那个世界里才是最优秀的你吧！ 　　他不相信百骑察觉不到长孙无忌等人的动作，更加不相信李二没有后手，可李泰却没有得到半分消息，这……只能说李二实在太能装了。 　　但在他的梦境里，他一点装模作样的本事也没有显现出来。 　　他有孩子了。 　　模样和李承乾几乎一模一样，尽管沈晨从来没有见过李承乾小时候长什么样，但李二的这个孩子眉宇间的样子却和李承乾丝毫不差。 　　作为沈晨来到大唐，真正意义上的第二个徒弟，也是最早跟随他的人，沈晨对李承乾是有着很深的师徒感情的，看着嗷嗷待哺，整天缩在李二怀里咿咿呀呀的李承乾，沈晨的心也随着化了。 　　小小的手掌，嫩嫩的胳膊，红彤彤的小脸，那无一不透着清纯的大眼珠子，让沈晨很想不明白，他遇到的那个李承乾为什么就成了那么一个样子。 　　基因上肯定没问题，李二、长孙两人的基因已经孕育出李泰和李治这种聪明人，李承乾也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 　　如果真要说李承乾和两人的区别，那就是在教育上。 　　从一开始，李承乾就是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不论是谁对他的希望都要比别人多得多，而他受到的压力也比别人大得多得多。 　　这就会使得李承乾想要逃跑，逃出这样一种环境，去开开心心无拘无束地过上一些日子。 　　试想，当别的小伙伴在你的窗口外玩耍，骑马打仗，而你只能在教室里听着老夫子摇头晃脑地念着文言文，讲解着那些你根本不喜欢的微言大义，却偏偏还要为了应对父亲的检查，硬着头皮，假装自己很喜欢。 　　长此以往，是个普通孩子都要出现心理问题，更何况是被当做继承人强行培养的李承乾。 　　李承乾是悲哀的，他有着一颗自由的心，偏偏只能做着没有自由的事情。 　　这一世的李二或许也把继承人三个字看淡了，没想过把李承乾培养成自己这个科学家的接班人，并没有对李承乾的学业过多的要求。 　　但是，很让李二意外的是，没有被他过多要求的李承乾居然表现得出乎他的意料，小小的李承乾就是学霸级别的存在，从上幼儿园的那一天起，只要能得到的奖项就从来没有落下过。 　　别人盼而不得的小红花，李二直接用箱子装着，每次李承乾拿了新的给他，他都只是陪着高兴一会儿，然后就随手扔到箱子里，再把箱子塞到李承乾的床底下，让李承乾相看的时候自己去看一眼。 　　至于别的奖状什么的，更是占据了家中的每一个角落，就连厨房里也被贴的满满当当，就像专门用奖状装饰的背景墙一样，亲朋好友一进门，两只眼睛就只能瞎掉。 　　虽然只是小学毕业，但李二却看到了一个合格的帝国继承人。 　　有时候他都会怀疑，他在凡间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 第706章 没有进化的人类 　　所谓经验，往往不是在某一个领域内不停地重复相同的姿势和动作，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触类旁通才能得到真正的经验。 　　打个比方，流水线的工作就是单一的机械式的重复，但是，流水线工人想要再上一个台阶，就必须从整条流水线出发，看到每个环节的变化，如此才能在手速快的前提下，得到更高层的关注，只待机会来临，便能一飞冲天。 　　李二生过的孩子有很多，男男女女，存活的夭折的，全部加起来有几十个，但是，由于他都是在皇帝的位置上，所以只能用相同的方式和心态对待所有子女，这便造成了他视野的狭小。 　　但在这一世，他却从一个个普普通通的父亲角色出发，降低了对李承乾的要求，曾经那些对李承乾的苛刻，此时已不复存在。 　　换了个角度之后，李承乾得到了绝大的释放，聪明才智向着他本身的兴趣爱好等等方面靠近，而不是如李二前世那般，被李二限定在框框架架里面，失去了活力。 　　李二发现，这个李承乾比他想象中的优秀还要优秀，举一反三已经不能说明李承乾在学业上的能力，说是与生俱来也不为过。 　　李二一开始还以为是仙界的李承乾太过优秀，迷了他的眼睛。 　　但，经过他一个星期的试验之后，他发现，李承乾还是那个李承乾，变化的其实应该是他。 　　在试验里，李二再次回复到上一世的那个帝王，用条条框框把李承乾约束起来，每当李承乾想要出去玩的时候，他就会用一大堆微言大义，告诉李承乾读书的重要性，然后让李承乾在别人家的孩子都在玩的时候进行学习。 　　并且直接告诉李承乾，他会在监控里看着李承乾的一举一动。 　　结果让他感到无比的失落，这个样子的李承乾简直就是一个废材，该读的书根本读不进去，看一眼就应该会的东西，哪怕被他又打又骂的教也教不会，反而兴趣越来越向贪玩前进，差一点就断送了一个优秀的孩子。 　　被长孙发现后，狠狠地骂了李二一顿，李二也发现事态不妙，连忙刹车，这才避免了这一世的李承乾重蹈覆辙。 　　最后，李二不得不对自己的教育能力妥协。 　　他终于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对李承乾抱了深深的愧疚感。 　　想到凡间里的李承乾不知死活，也不知道死活在什么地方，是饿着肚子，还是锦衣玉食，或者饥餐露宿，或者建立了他自己的帝国，或者还在海上飘着，或者尸体早就被鲨鱼吃进了肚子里去。 　　每每想到这里，李二的心就忍不住抽搐一般的疼，深夜里看着这一世的李承乾那熟睡的样子，李二不禁暗自垂泪，悔恨如同浪潮一般向他袭来。 　　可惜，哪怕他苏醒过来，他也知道，已经过去的事情，不可能再回去了。 　　哪怕他幡然悔悟，下达罪己诏，发出圣旨让李承乾回来，他再一次见到李承乾的希望也只会极为渺小。 　　哪怕李承乾当真回来了，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李承乾，或者说些什么话，才能让李承乾原谅他。 　　看着李二独自一个人坐在阳台上，面对着繁星，喝着小酒，在究竟的作用下痛不欲生，却又不敢发出声音的样子，沈晨莫名感到一阵心疼。 　　他问系统：“能知道李承乾现在在哪吗？” 　　系统表示，“不可能的，我现在也只能通过你的眼睛看到大唐的情况，并不具备扫描整个世界的能力。” 　　沈晨心里突突跳了一下，意思就是说以后系统将能扫描整个大唐，换句话说，大唐在系统的眼里将不会再有秘密，到那个时候，他又该如何自处？ 　　毕竟，系统为了强推大唐已经疯了，但他和大唐最顶尖的人却有自己的一套思路，能够保证大唐的发展顺着人类发展的脉络正常进行，而不是像系统要求的那样，仅仅在某个方面达成成就。 　　到时候，当大唐的一切被系统知晓，系统会不会直接插手大唐的运行。 　　多的不说，系统觉得李治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前进，直接把李治杀了，那该如何是好？ 　　沈晨强行按下自己心中的不舒服，道：“你们何必如此折磨他，让他在梦境里好好享受一次生命的快乐不行吗？” 　　系统道：“我们希望他能更进一步，成长为一个真正具备科学潜力的帝王。” 　　“不是说梦醒后就会被仙师规则压制，学到的东西都忘记吗？” 　　“那是指超越目前大唐科技的力量，但他的情感却是可以保留的，毕竟，情感是唯一不受规则压制的事物，比方说，情情爱爱一千年是什么样子，一千年后也还会是什么样子，这就是人类的无进化性。” 　　沈晨明白了，系统的意思其实是后世一些人提出的人类无进化性。 　　自从人类的情感逐渐丰富之后，人类其实是没有进化的，别看科学力量一步步进步，但对于人类本身而言，并没有在基因上有跨越式的进步。 　　手上脚上没有变出更多的器官，身体内的部件也还是那样，虽然也有小部分的进化，但进化速度相对于别的动物来说，却是慢了不止一倍两倍。 　　再看人类的情感。 　　自从人类有了家庭、爱情等观念之后，最多就是在进一步完善规则，或者去芜存菁，但人类并没有挣脱出情感的大致框架。 　　没有进化得更加机灵，人人都是海王，也没有退化到看上谁就抢到家里，弱肉强食。 　　人类还是在靠内心中的好感谈恋爱，还是按照情感给出的既定方向做事，哪怕再理智的人，也还是被情感所束缚，而并非超脱出情感，如同佛家讲的超脱出六道众生那样，对情感不屑一顾。 　　所以，从这个方面来说，人类其实是没有进化的。 　　“难道到了你们那个时候也还是现在这样？” 　　系统道：“是的，否则，我也不会因为我哥的死，对你感到不舒服。” 　　沈晨：“……” 第707章 难道就因为没有调味料 　　既然如此，那么沈晨也没有办法了，他心疼地看着李二，又再次抬头看看眼前的李泰，对李二的心疼越加地重。 　　“哎……” 　　他长长地一声叹，这个千古一帝完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华夏兴盛梦想，而他自己却在家庭生活中一次次的落败，直到最后无意间的落了李治这一个棋子才扳回一局。 　　从历史的角度上看，他是骄傲的，但从生活的角度上看，他却可怜得太不如争家产的小老头。 　　时光的飞逝让天外的晨光渐渐明朗。 　　沈晨一夜没睡，此时实在扛不住了，大白天的，就算给李泰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做坏事。 　　换做李二肯定早就实施了，可换做李泰……呵呵！沈晨唯有报以冷笑。 　　“我要睡觉了，有什么事别来烦我。”沈晨站起身，伸个懒腰，故意对脑袋直点的李泰说道。 　　李泰猛地抬起头来，就像受惊的小狗那般惊慌，“不行！” 　　“为何？” 　　“父皇的旨意是让你照看好他的身体，若是你睡觉的时候发生了意外，那该如何？” 　　沈晨就笑了，“呵呵！不是正好符合你的心愿吗？” 　　李泰牙齿紧咬：“我还没有那么龌龊！不论如何，我也不会反对父皇！” 　　沈晨可怜地看他一眼，“所以才说你不如李治，更别说和李二相比。” 　　李泰大大地吃了一惊，“什么意思？” 　　沈晨故意用调戏似的话音道：“想要做什么就勇往直前地去做，千万不要回头，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瞻前顾后反而会乱了方寸，更让那些相信你的人徘徊失措，反而失去了得手的可能。” 　　李泰两眼猛地瞪大，身形忍不住向后退了三步，“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都知道了？” 　　沈晨老实地摇摇头，“不，我不知道。” 　　呛啷一声。 　　李泰拔出刀来，直指沈晨鼻尖，“那你为何如此一说？说！你究竟知道了什么？” 　　如果说沈晨能猜出他要抢夺皇位的心思是意料之中，那么，猜出他有帮手，这就让李泰心慌意乱了。 　　沈晨很想说一句：废话，要是没人帮忙，就你那点伎俩能走到这一步？ 　　但在面上，沈晨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伸出手指，把李泰的刀尖从自己的眼前拨开，就像拨开一根捅不死人的木头杆子。 　　“你总是觉得自己聪明，但你却忘了，有些人虽然没有你聪明，但见过的、看过的、参与过的比你多得多，他们猜不到很多东西，却足够他们知道你想做什么，有能力做到什么。天底下的人，并不都是蠢人！” 　　这话的意思就很好玩了。 　　明着是说李泰聪明，却又说天下人不蠢，综合一下，便是说李泰也不过是身在中间的那一大部分人而已，别太高看了自己。 　　李泰咬牙切齿，他很想一刀把沈晨给砍了，但是，手心把把柄握得紧紧的，手臂却始终抬不起来，只能眼看着沈晨对他冷冷一笑，转身前往旁边的偏殿睡觉。 　　你等着吧，我不会杀你的，你可是大唐最重要的宝藏，我会让你看看谁才是天下共主，谁才能立鼎天下？ 　　叫你在我面前臣服，就像臣服我父皇一样！ 　　…………………………… 　　如果沈晨听到了李泰的心里话，定然会嗤之以鼻，你这个大傻货，又判断失误了吧，你怎么就会觉得我臣服你爹了，你爹都不敢这么认为，你凭什么？ 　　就这？ 　　回到偏殿睡觉的沈晨闭上眼睛就陷入了梦乡，中途反反复复醒过来又睡过去，总是睡不踏实。 　　倒不是他担心李泰的造反大业和外面的情况，而是人在熬了通宵之后，神经会形成紧绷的状态，偏偏睡觉需要一个舒缓的节奏，一绷一绷的，橡根弹簧似的，反而不容易睡好。 　　直到太阳西下，又是一个快要落山的时候，沈晨的肚子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才从卧榻上爬起来，自己找到偏殿的卫生间，在里面洗漱了一番，然后才回到正殿。 　　这个时候李泰正在大口大口地吃着一只烤全羊，金黄色的表皮，听起来咔嚓咔嚓的酥脆之声，让他就像周星星在碗里找到一根肉丝时候一样，扑过去，撕扯下一根羊腿就开始啃起来。 　　李泰呆呆地看着他，似乎根本没办法将眼前这个形象和往日里那个高风亮节的大唐仙师联系起来。 　　一条羊腿风卷残云地很快就消失在沈晨的手心里，只剩下一根白森森的光骨头。 　　他把羊骨头往矮几上一扔，含糊道：“靠，真难吃，你连三碗不过岗最新发售的仙界十三香调味料也不会买吗？” 　　李泰恶狠狠地盯着他，“给你吃就算不错了！” 　　沈晨不屑道：“若是你爹，他会把最好的给我。” 　　“我已经把羊腿给你了。” 　　“可你却没整调味料。” 　　砰！ 　　李泰直接掀桌，“就因为一点调味料，你就觉得我配不上用你？” 　　沈晨摇摇头，严肃地对他道：“首先，若是你爹，他会在我坐下来的时候瞪我一眼，然后让人为我拿调味料，若是李治，则会在知道我去睡觉的时候，随时准备好吃食，不仅仅是烤全羊，至少还会配上两个小菜，而且都是我爱吃的小菜。” 　　“我为什么要和他们一样？不和他们一样就不行了吗？” 　　沈晨继续道：“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做事风格，但是，对待一位神仙绝不可以轻慢，这却是常识。我从你的做法里看到的是你的自我为中心的性格，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我，你敢说我在睡觉的这段时间里，你有想过若是我醒过来要吃东西，你应当如何吗？” 　　李泰张张口想说话，沈晨替他回答说：“没有吧？这就说明，你的世界里只有你自己，而没有他人。这样的性格坐上皇位，心里只会有自己的欲望，而不会有天下苍生的怜悯。所以，不是我看不起你，你真的不会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李泰气得浑身发抖，“就就就就就……就因为没有调味料？” 第708章 天伦之乐 　　“难道这还不够严重吗？”沈晨勃然大怒！ 　　“对待食物都如此敷衍，我和天下百姓还能指望你什么？” 　　李泰气得浑身发抖，“就一点点调味料而已，为什么就要上升到如此地步？”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懂食物的重要性！你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早就不知道耕种食物的艰辛！你的眼睛里只看到了江山！但你根本没有看到，这片将山上的百姓也是你的！你要养他们，想他们，做他们想做而不能做的事！而不是站在他们的头上吃喝拉撒，还连他们辛苦耕作的食物也看不起！” 　　沈晨步步紧逼，一句话走一步，很快就把李泰逼到了墙角，“你对待他们就像对待奴隶和仇寇，觉得他们服侍你是理所当然，因为你是天潢贵胄，因为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但是！你别忘了！你的这个身份也是你爹拼命抢回来的！你们家能抢别人的，别人也能抢你们家的！” 　　轰！ 　　剧烈的言辞让李泰浑身猛地一震，如遭雷劈！ 　　这些话可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 　　他还是第一次有人把抢夺皇位说得如此明白！ 　　什么叫我们家抢别人家的，别人也能抢我们家！ 　　这难道不是妖言惑众？ 　　也就亏这个是个神仙，否则，他定然要回一句：我们乃是上天选定的天选之人！ 　　问题是在神仙的面前说天选……真的很没脸皮的！ 　　李泰忽然发现，好像就连神仙都觉得他不能登上皇位，那么……他所要做的一切，难道就没有一丁点的机会？ 　　李泰颓然一叹，“仙师，难道上天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我吗？” 　　看着他低眉垂目的样子，沈晨很想告诉他，他爹也从来没有考虑过他，无法把他当做棋子，让他逼着李承乾前进，最后看到李承乾不行了，转头就把他卖给李治。 　　可是，这些话实在太打击人了，沈晨怕李泰承受不住，要是一命呜呼，等到李二醒过来的时候，他怎么跟李二交待。 　　我把你儿子气死了，你可以无忧无虑地找小妾了？ 　　沈晨相信，到时候他看到的绝对会是一个暴怒的李二，哪怕在梦境里被洗礼一遍，也照样会把他活生生干死。 　　“有过！”沈晨只能从后世学者的一些简单分析来讲。 　　“那……” 　　迎着李泰期盼的目光，沈晨坚定地摇摇头，“你根本不合格！” 　　李泰脸色瞬间阴沉，“就因为调味料？” 　　沈晨点点头，“就因为调味料。” 　　“还是那狗屁的对食物不重视的结论？” 　　沈晨点点头，“就是因为这个，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这就是仙界给你的定义，你……” 　　甚至伸出手指，指尖直接点在李泰的鼻尖上，“你根本没有作为一个帝王怜悯苍生，视百姓为自己家人的气质！” 　　轰！ 　　沈晨最后的一句话彻底压垮了李泰心头上最后一根稻草，他浑身剧震，双眼从漆黑瞬间变为黑暗，然后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抽离出自己的身体一样，软绵绵地顺着墙壁瘫软下去。 　　一时无言，沈晨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大唐的可怜人很多，他面前又多了一个。 　　什么时候，大唐才能真正做到人人幸福安乐，就连帝王也可以享受到天伦之乐？ 　　或许……只要大唐还有一天由人类来建立就绝不可能吧…… 　　………………… 　　李二正在享受天伦之乐。 　　对于普通人来说，六十岁退休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但对于李二这种科学家来说，六十岁反而是经验和思维最饱满的时候，正是当打之年。 　　在这个年纪，李二并没有选择退居二线，如同很多老战友一样到某某大学里做个教授，带带学生，搞搞自己有兴趣的事情。 　　相反，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华夏复兴的火箭事业中去，开发了许许多多能够在全球范围内打击任何对手的高科技武器，还在单兵火箭上取得了人类范围内的突破，让每个士兵都成为一架一动炮台。 　　在武器研制成功的那天，并由国家对外宣布之后，各大国完全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一道道严词狠厉的文章发到最高领导人手里，也有更多的请求联盟友好的意向文件发到最高领导人手上。 　　最高领导人在痛并快乐着的心情里渡过了人生中最扬眉吐气的一段时光。 　　而这些，都是李二带给他的。 　　他想要给李二放个假，让李二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于是，在动用了相当力量的守卫力量之后，让李二一家人进入了某处山庄之中，并将他的家人全部接来，给了他一段无比快乐幸福的时光。 　　碍于仙界只能生一个的政策，这辈子的李二只有李承乾一个儿子，少了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反而让李二感受到了儿孙满堂的欢乐。 　　毕竟，欢乐这种事情，靠的是质量，而不是人数。 　　从来没有人会因为人多而高兴，只会因为这些人做了什么而高兴。 　　李承乾为他添了一个大胖小子，又是系统搞的屁事，没等李二取名，一直等不到李二从秘密基地里出来的李承乾就为儿子取了个李象的名字。 　　原因也很简单，是李象刚生下来时，接生医生的一句玩笑：“你们家孩子真状，就像头大象似的，可把他妈妈累坏了。” 　　就这样，再次拥有了李承乾、李象、长孙在一起的李二，享受到了他在凡间时候想要却始终得不到的天伦之乐。 　　没有了束缚的李承乾在这一世尽可能地释放了自己的潜力，与李二不同的是，他更喜欢文学、旅游、书画等等文雅的活动，虽然没能接李二的班，成为华夏复兴的支柱，却也在自己的领域内有了相当不俗的成就，其对《红楼梦》的分析还一度成为红学家公认的最好的解读。 　　要不是碍于年龄的劣势，其所作的《屁》，还有可能被提名诺贝尔文学奖。 　　至于李象，则在小小的时候就具有了领袖气质，是整个大院中的孩子头，比李二官位还高的孩子都被李象收成了小弟，成功打破按照官位和家庭钱财总量排地位的传统。 第709章 李二的心里话 　　普通人家的孩子交朋友，合得来就是朋友，谁当老大，谁做主，还要看孩子的个人魅力。 　　有钱有势的人家的孩子交朋友，反而更简单，就看家庭资产和官位，资产多的，官位高的自然就是老大，别管那个老大是不是个傻子。 　　李象的异军突起完全可以说是一个另类，就连李承乾都没能完全做到的事情，他却仅凭一己之力做到了。 　　很多有钱有势人家的孩子都愿意跟着他一起玩，而是是被他带着玩，这个现象让李二和李承乾都直呼惊讶。 　　不过，其实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李二作为华夏科学界，特别是火箭行业里的泰山北斗，在高官富豪的层次里就是一股清流，地位已到，却又没有钱权势的纠葛，有钱有势时李二一家不会刻意讨好，不如意而失势的时候也不会被李二一家所抛弃。 　　跟他们一家相处，根本不需要考虑金钱资产和官位高低，玩得开心才重要。 　　这便使得很多孩子都会像李象哭诉自己遭遇到的不公，李象也是个热心肠的人，总是会帮这些熊孩子出头，哪怕面对熊孩子父母也能说出一番不能压制小朋友的道理，童言无忌，偏偏他又是个七窍玲珑心，嘴巴甜兮兮的，惹人怜爱。 　　于是，久而久之，不论是孩子还是家长都会把他当做值得信赖的小人物，他的大哥地位便也能保证了。 　　再者，凝聚了三代精华，并且有李二和李承乾前两代的底蕴积累，这小子已经成功脱离出普通孩子的范畴，进入到了小大人的境界，身后一大群有钱有势有地位的叔叔伯伯罩着，横着走不敢说，走到哪里，哪里都要给几分面子倒是真的。 　　尽管……他才有八岁。 　　别小看八岁这个年纪，很多孩子开窍都是在这个年纪，若是到了十岁还不开窍，便是有点晚，到了十二岁还不开窍，那家里人其实可以考虑一下特殊群体的生活方式了。 　　李象属于天生开窍早，且有家庭背景存在，并没有因为开窍而走上犯罪道路，反而越加的凸显其聪明才智。 　　两代八零电子书给他的身上具备了一种内涵而在的蕴势，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温和而大气的气质，倒是和沈晨有几分相像，走到哪里都很容易成为别人的焦点。 　　当李二发现这个情况的时候还很不爽，就好像他帮沈晨养了个孙子似的。 　　可当沈晨这样气质的人成了他的亲孙子，他就只能高兴了，实在是太香了，不管走到哪里，听到的都是夸奖和赞叹，哪怕是在背地里，想要挑出这个孩子缺点的人也有，却也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于整个人的人生气韵上来说没有半点危害。 　　在颐养天伦的年岁里，李象的出现让李二有了一种家传至少三代的感觉，这也让他动了不曾动过的心思。 　　当初哪怕李承乾扶不上墙，扶一下李象是不是可以。 　　但是，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从仙界的历史里，他看到了一条沈晨没有出现前的历史路线，在那条路线里，大唐的起起落落自不用说，李氏改武也没有让他有多少心动，但一个名叫明的后世王朝却让他久久不能释怀。 　　如果说大唐在一个“盛”字，那么，明朝就在于一个“烈”字！ 　　尽管早已失去了中原王朝对周边各国的压制力，但那个王朝却靠着死也不退的精神，在华夏历史上划下了浓浓的一笔。 　　“不称臣、不纳贡、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短短一句话里，透着的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一个皇室由内而外的刚烈，却也透着那么令人叹息的悲壮。 　　是要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上，有着什么样的劣势，才能死撑着自己最后的那一口精神气，保存一个民族国家文明的底气？ 　　在那个朝代里，开国皇帝在选择继承人时就选择了孙子，想着可以保三代，但是，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年少气盛，从小捧得太高，没有最基本的政治手段，且容易让喜欢的人掌握权势。 　　削藩绝对是一件正确的事情，这样换做李二手上，绝对把那几个亲生儿子薅得一根毛都不剩。 　　但是，那个小孙子和他信任的那几个大臣却太过于理想化，以为圣旨到处便是俯首之处，手段也太多激烈，竟然把叔叔气得家破人亡，连带着全家举火自杀，这种事情换做在任何朝代任何老百姓眼里都是不可以饶恕的事情。 　　最后被亲叔叔们赶下皇帝位也就顺理成章了。 　　仔细地思考过他穿越仙界前的大唐环境，他发现，想让李象坐上宝座，所要付出的动荡比要李治坐上那个位置要大得太多太多。 　　与其那样，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就让李治把大唐平稳地渡过下去，至于武则天乱政……李二的想法是——有沈晨在绝对没有这样的可能。 　　沈晨抬高了女子的地位不假，大唐的女子也有称王称霸的基础，但是，大唐想要发展一个全新的文明，就注定了不允许在政治层面上有太多的风暴。 　　若是换储之时有所争端还在考虑范围，但改旗易帜，整个上层卷入内斗，使得仙界技术被耽搁，便绝对不是沈晨想要的。 　　就在这几天里，李二终于可以好好回想一下他临来时所做的那些安排了。 　　他相信，沈晨看得懂他的意思，也会帮他向着那个方向去做。 　　但是，他还是害怕！ 　　害怕李泰这个臭小子太执着，执念太深，做了超过沈晨所能承受的事情，到时候，哪怕沈晨有意维护李泰，整个大唐也没有李泰的容身之所。 　　“但愿那个臭小子懂得为父的一番苦心，千万别干过分的傻事！” 　　李二想要的可不是李泰死，而是让李泰做一次想做的事情，从而让李泰心里的执念能够放下，免得到后来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有一次酿成皇室争斗的惨剧。 　　“希望你的那点小聪明没有让你迷失自己，否则……仙师那个家伙可不是为父，不会对你怜悯的……” 第710章 李泰的抉择 　　李二的心思其实很简单，就是给李泰一个造反的环境，让他做一次想做的造反的事情，又用雷厉风行的方式，彻彻底底的告诉他，他造反是没有出路的，从而让李泰能够回归到正常的王爷范畴，而不是整日在封地里搞三搞四，弄得李治的皇位不太平。 　　沈晨觉得自己看懂了李二的意思，李二或许也知道自己会通过某种手段看到他，于是会找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对着天空说些自己的心里话。 　　到了这个时候，沈晨算是完全明白了李二想要做什么。 　　说穿了，其实还是来自于一个父亲最后的关爱，直想让整天做梦的傻孩子知道，他不是不在乎傻孩子，而是傻孩子确确实实没有得到皇位的本事，只希望这个傻孩子能够通过一次失败，知道自己真的不是那块料，从而老老实实地回家，做个皇家王爷，唱歌跳舞也好，吟诗作对也罢，安安稳稳过完自己的这一生。 　　可是…… 　　你个大蠢货，这可是造反啊！ 　　自古以来，造反而能全身而退者，根本不存在的！武则天那样的顶级BUG最后都还落了个无字碑的可怜下场，更别说你们家这个地主家的傻孩子了。 　　“希望他能真正地理解我说的那些话吧，但愿不要走出最后一步！” 　　两仪殿里，李泰浑身灰败地坐在李二才能坐的那个位置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然而然地就坐了上来。 　　这个位置明明是那么的诱人，那么的让他无法前进，但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他只是想找个位置坐下，然后自然而然地坐到了这里。 　　“也不是那么软啊！” 　　李泰发现，皇位上的软垫其实也没有那么舒服，李二的用度和皇家子弟的用度基本上是一样的，只不过在做工上更显得细腻一些。 　　他知道，沈晨早就想让李二换一个坐垫，可以用后世的乳胶坐垫更换，软硬适中，坐久了也不会有太大的酥麻感。 　　但是李二却拒绝了。 　　李二的意思是皇位是大唐百姓给他的皇位，他自然要用大唐百姓做出来的东西，如此才能算得上尊重大唐百姓。 　　但是李泰就是想不明白了，明明都把大唐百姓制作的东西垫在屁股底下了，那一点堪称皇家的怜悯又有什么意义。 　　直到现在，他才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个皇位是如此的如坐针毡。 　　一开始坐下的时候还觉得很舒服，但不用过太长的时间，就会感觉屁股下没了垫子，整个屁股直通通地贴在硬邦邦的木板上，不用一会儿就会屁股疼，坐得时间长了，怕是还会生出痔疮。 　　李泰知道了，这就是来自于这个位置的压力。 　　天下的百姓虽然给了皇家无上的荣耀，但是，也代表着皇家要对他们的生存负责，那硬邦邦的木板其实就是老百姓的生命线，你要是坐得惯了，老百姓自然无话可说，你要是坐不惯，想着找老百姓的麻烦，那么，不好意思，老百姓能让你坐上来，就能让你坐下去。 　　就像他们家当初对杨氏所做的那样。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前面沈晨说的，李氏的荣耀不是上天注定的，而是大唐的百姓给的，这么一个道理。 　　“而我呢？” 　　李泰不禁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之中。 　　沈晨给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他一向认为李氏的荣耀就是上天注定的，就是仙界给予的，因此他很不爽，为什么上天选中的会是李承乾，会是李治，而不是他。 　　他明明比这两个都要优秀！ 　　他从小聪明无双，李承乾看几十遍都看不懂的经义文章 他看一遍就懂，没有哪个教导过他的大臣不对外人说：“这就是个天生的读书种子。” 　　可是，他明明如此的优秀，偏偏就是屈尊在李承乾之下，就因为李承乾比他早出生两年？ 　　他是不服的！ 　　到了后面，他渐渐长大，他的文采，他的风仪哪怕四邦的乞丐都知道了，他也尽全力地讨好他的父亲了。 　　为了《括地志》，他翻遍了所有山川河流的资料，和大儒们整日里细心校对，往往为了一个观点，吵得整夜都别想睡觉，第二天还要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昨日的争吵。 　　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放弃好了。 　　但是，不论他如何努力，在所有人的眼里，他就是不能登上那个位置，那个位置就是要由一个不如他的人来坐。 　　这让他很生气，因此，哪怕他很累很累，他也绝对不要放弃。 　　然而，上天还是跟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他一直崇拜的上天却因为他的一句戏言，让他彻底地被排斥在这个位置的外面，反而便宜了那个从来就没有对这个位置有过心思的老八！ 　　他很愤怒！ 　　他也很委屈！ 　　他想不明白，他明明是那么的敬重上天，毕竟，上天给了他们一家如此之高的荣耀，他理所应当报答上天，可为什么上天就是不愿意把位置给他！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他舔的对象错了！ 　　上天根本不在乎一个皇室，而是在乎天下百姓，因此，当天下百姓选择了一个可以带领他们前行的皇室之后，上天也对这个皇室发出了更多的善意。 　　到了大唐这一朝，更是直接派下神仙，帮助这个皇室成为人类古今以来最为的一个皇室。 　　“原来我从一开始就错了啊！” 　　李泰扪心自问，他对百姓确实没有怜悯，或者说怜悯心仅仅浮于表面，礼贤下士、装模作样而已，真正的把百姓放在第一位，放在和他家人一样的位置，甚至比他还要高的位置，像李二一样为了百姓的生活而殚精竭虑…… 　　呵呵……他是做不到的！ 　　“看来，我是真的不适合这个位置啊！” 　　屁股上传来的痛感让他越来越清醒，面对余晖就要再一次降下的大殿，他仰头面朝高高的穹顶，发出了一声长叹。 　　“时间到了吧？你想如何抉择？” 　　沈晨不知不觉出现在他的身后…… 第711章 李泰出场 　　李泰的抉择一点也没有超过沈晨的想象，换做他是李泰，到了这不田地，如果不拼一把，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哪怕在心里其实已经知道，他获胜的希望完完全全就是零蛋。 　　“你想好了？”沈晨还想规劝李泰一下，毕竟，即便只是妆模作样一下，但造反就是造反，只要有这个理由，哪怕他的心境仅仅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但结局还是一样的悲惨。 　　没有哪个王朝会宽恕造反的人，即便那个王朝已经暮落西山。没见号称六十年代穿越者的王莽的脑袋，现在还放在李二的私人珍藏室里，在李二饶有兴致的某一日，迎着被打开仓库大门的阳光，张着大嘴为李二唱歌吗？ 　　李泰凝重地点点头，“想好了！” 　　沈晨发出一声长长的长叹，道：“那就去做吧！” 　　他自己也悟了，有些事，终归不是他可以去解决的，对于李二的想法，他虽然知道，但李泰毕竟不是他的儿子，连李二的话都可以不听的李泰，沈晨实在没有能力让李泰听他的。 　　日暮十分的阳光从西面侧方穿透两仪殿新换上的玻璃窗，穿透进来，在殿内染上一层昏黄的橘色。 　　李泰如同李二一般高大，却要比李二还要肥硕的身躯走到殿门口，橘色的光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橘黄色的光晕。 　　他在拉开门的瞬间，说道：“仙师，多谢你这几日来的宽劝，但是，有些事，不去做一次，就算是死也会不瞑目的。” 　　沈晨点点头，表示理解，随机，李泰肥硕的手掌覆盖在了结实的大殿门栓上…… 　　……………………………… 　　殿外，正履行玩自己的职责，正要准备返回帐篷，等待下午饭开吃的大臣们忽然听到大殿大门吱吱呀呀那种令人发酸的声音，一时间尽皆浑然一震，连忙转过身来。 　　但见，一具高大而肥硕的身躯站在大殿门口，身上那件黑色斗篷在夜风中卡拉拉作响，而那一张常年被面罩遮盖住的面容却在众人的面孔中展露无遗，如一只猎豹般盯着众位大臣。 　　在这一瞬间，众位大臣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猎豹盯住的猎物，而李泰就是那要把题目吞下肚子里去的猎豹。 　　“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他？” 　　一阵晚风吹过，众人会觉得浑身透体般的冰凉，从脚趾头一直凉到头皮上，连头发也跟着竖立起来。 　　“怎么会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 　　“四皇子魏王李泰？他不是应该在封地吗？为何会在这里？” 　　“这不真的，这不是真的！” 　　…… 　　广场上，一片轰鸣，不说文武百官，即便是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等人也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居然会是魏王李泰？” 　　“他干什么？” 　　“他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黑色斗篷？他就是新任的百骑统领？” 　　“天啊！我看到了什么？百骑统领居然是魏王李泰？难道玄武门之变又要再一次发生，而近日便是玄武门之变吗？” 　　…… 　　人人肝胆俱颤，犹如受到惊吓的雀儿。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等人实在想不明白，李二究竟要干什么，明明知道魏王李泰对皇位虎视眈眈，几乎有造反的可能，为什么还要选李泰作为百骑的统领？ 　　这不是把好大一肥妹的肉块放到野狗的面前，任由野狗捕食吗？ 　　陛下啊陛下，您究竟在做什么啊？ 　　所有人之中，要说最是惊恐那人，必定是李治无疑。 　　尽管他早已猜到殿内的清醒不会是什么好事，尽管他已经做好李二驾崩的所有准备，但是，当他发现，在里面兴风作浪的那个人竟然是自己的四哥的时候，他冷得打寒战了。 　　他听到了长孙无忌等人法子内心的惊呼声，他也想问一句，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想怎么样？ 　　这个问题是给李二的。 　　他就是想不明白了，明明都已经把皇位传给他了，为何还要弄一个李泰在黑暗中监视他？李二究竟想要做什么？父皇究竟想要做什么？ 　　来自灵魂的颤抖让李治两腿都在哆嗦，战战兢兢犹如丧家之犬。 　　看着他面色惨白如纸的样子，李泰心中一阵冷笑，哼哼，没有了别人替你背黑锅，你突然一下子暴露在整个世界的面前，这个感觉如何，是不是觉得整个世界都要把你活生生弄死？ 　　哈哈哈哈……就这点胆子也配做大唐的皇帝？ 　　李泰哈哈大笑，却是根本没有想过，换做他是李治，怕是能直接倒在地上，惊恐得尿了。 　　毕竟，这样的情形已经相当于李二不信任太子，通过支持其他皇子的方式让太子自己滚蛋了，就如同之前李承乾所遭受到的一样。 　　“魏王殿下，您不在封地，为何在长安？诸王无旨竟如长安，您难道不知道此乃违背大唐规制吗？” 　　突然，就在这时，一声苍老而浑厚的声音突然在众人的心尖炸响，犹如当头棒喝，让众人找到了自己的方向，脑袋里面顿时一清，浑身紧跟着就是一个哆嗦。 　　竟是干瘦如枯枝的马周昂身挺立，站在大殿前的照壁之下，对着台阶上的李泰大声叱问。 　　长袍飞卷，身如标杆，宛若一颗枣树，直破天际！ 　　旋即，众人反应过来，尽皆破口大骂，直指大殿门口的李泰。 　　“魏王殿下，此时褪去还来得及，千万不要做傻事！” 　　“逆贼逆贼！竟然身在长安，是一个王爷所能做的事情吗？” 　　“简直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四王爷，您想干什么？您千万不要做啊！” 　　…… 　　纷纷乱乱的广场上，怒目圆瞪，尽皆对李泰出现在长安，出现在两仪殿的做法感到无比的愤怒。 　　时到今日，是个人都反应过来了，这他娘的就是李泰的阴谋，他囚禁李二和沈晨，仗着自己百骑统领的身份，撤换宫内禁军，又把朝臣们约束起来，为的便是在适当的时候，一举造反！ 　　甚至要诛杀光所有朝臣！ 　　“你个逆臣贼子！” 第712章 全臣劝阻 　　马周勃然大怒，倔强的就像是在飓风中死也不把根须从土里拔出来的小草，可偏偏就是这一根小草，却叫李泰失神，叫全场寂静，令所有人汗颜。 　　就连这样一根小草都能如此伟岸，那么，我们呢？ 　　一时之间，铺天盖地的怒骂冲着李泰狂涌而去，如同潮水一般，打得李泰心神摇晃。 　　谁能知道他心里有多苦？ 　　他还没说什么话呀？居然就要被如此的对待？若是他说了什么话呢？到时候还能有好？ 　　长孙无忌、房玄龄、高士廉等等一大批高层也冲了出来，虽然言辞没有马周那么激烈，却也对李泰好言相劝。 　　“魏王，三思呀，祸从口出，有些事只要还没有说出来，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是啊，魏王殿下，人生在世区区数十年，除仙师以外，谁能逃得过着几十年的光阴璀璨，好死不如烂活着，总能给自己一片汪洋大海的。” 　　“魏王殿下，事到如今，不过是殿内之事，于殿外而言，其实并没有太多危害，朝臣们言辞看似激烈，实则还是在避免您最后那一搏呀！” 　　“再说了，虽然仙路断绝，但现在仙师已经为大唐百姓找到了升仙之法，只要有功于大唐，有功于社稷，有功于百姓，有功于仙界知识和技术的发展，有功于华夏文明的进步，嘶吼便能灵魂升天，总比死后连祖宗坟茔也不能进入好得多呀！” 　　…… 　　一阵喧闹，李泰摇摇欲坠。 　　李治看到李泰这个样子，知道该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连忙从众人身后站出来，走到李泰的面前，认认真真施了一个兄弟之间的见面礼，那雄姿英发的模样，看得李泰目眩神迷。 　　或许……这才是大唐的主人该有的样子？ 　　李治道：“皇兄，臣弟知道你心里的委屈，也能理解你想要的一切，兄弟之间什么都好说，没必要弄得见不得人，大哥虽然圆盾海外，但他却走得极为光荣，全城百姓相送，仙师亲自告别，更有无数百姓细数他曾经的好，你难道不想那样吗？” 　　一句话而已，却直接击中了李泰的心房。 　　他想过无数种自己落败后的场景，但没有一种是如同李承乾走时那般的光荣，尽管少了许多官方场面上的认可，但百姓却给了李承乾最大的荣耀。 　　“雁过留声，人过留痕！” 　　这一句话淡如清水的话，却是对李承乾在大唐的一生所作所为的最大夸赞。 　　李承乾很胡闹，却没有一次对百姓的胡闹，李承乾很不符合皇帝的要求，却没有一次做对不起百姓的事。 　　至于他那点不足为外人道也的闺房之事，却也没有对百姓有过任何一点影响。 　　相反，他在太子位上时，对百姓所做的一切却始终被百姓所铭记，尽管他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但百姓说起太子来，还是会拿现在的李治和李承乾作对比。 　　甚至于在铁路沿线的搬迁事宜上，李治还受到了百姓们的痛骂，比之李承乾还不如。 　　但如果换做是他呢？ 　　他会如何被百姓所说？ 　　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把百姓的想法纳入自己的考虑范围，也是第一次在乎百姓对自己的想法。 　　李治继续道：“四哥，都是兄弟，我就直说了吧，其实……我一点也不稀罕这个位置……” 　　刚说到这，长孙无忌几人就要下拜，李治却大手一挥，“我和我哥哥讲讲心里话，你们爱听不听，反正你们也知道事情不会改变。” 　　几人相视一眼，悄悄使了个眼色，明白了李治的意思。 　　不就是哪怕李泰造反成功，他也做不了几天的皇帝吗？ 　　至于李治的位置……拜托，事到如今，还有谁能让他下来？ 　　就算是李二都做不到！ 　　李治道：“四哥，真的，直到现在为止，我都不明白我究竟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好像突然有一天，父皇就让马周极为大人来教导我学习了，好像突然有一天，大哥看到我就点点头笑笑，然后跟着仙师回学院去了，好像有一天所有人对我的态度就不一样了，好像有一天，我只是在吃着饭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说，我要成为太子了。” 　　李治苦笑不已，这句话却是真情流露，当时的他却是是发懵的。 　　“我一开始真的很高兴。好像人人抢来抢去的东西，却突然砸到了我的脑袋上，我很兴奋，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围绕着我转的。可是，一段时间之后，我其实就已经后悔了。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起得稍微慢了一点就要被几位宦官呵斥，见了父皇，父皇也没有好脸色。可是，您不知道呀，我是真的很困，因为头天晚上一直看奏疏，不到天快要亮的时候是不让我睡觉的呀！” 　　“还有，你也知道，我从小就不没有过坐上太子位的想法，一直学习的都不过是大家伙一块学习的那些东西。可突然有一天，就要我看某某地方发大水的奏疏，然后写下自己的意见，写得好了，父皇点点头，好像理所应该，写得不好了，就连几位伴读的宦官都要笑话我一下，你根本不知道那一段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说是煎熬也不为过的！” 　　“在之后，等我熟悉了一点，我觉得慢慢学会了，可冷不丁的学院那边又有新的技术被研发出来了，我需要根据技术的特点，思考如何在大唐的身上运用，是对商人开放，还是纳入机密，让工部先试验？如果说这些都还仅仅只是一般情况，那么，当我被众人放在放大镜下观看，就连一根毫毛也要被人拎出来，说一句长得不够端正的时候，那才是我痛苦的开始……” 　　听了这些种种，李泰突然发现，他对那个位置的欲望确实少了很多。 　　天不亮起床还能忍的话，那么，做任何一件事，说任何一句话，就连点任何一个头都要被六界众生放到眼皮子底下好好查看一番……简直就是无法想象的痛苦！ 第713章 如果我当上了皇帝 　　“四哥，你估计没有尝试过因为一个动作就会被人上奏疏说你不懂事吧？” 　　李治的话还在继续，不等李泰回话，李治便继续苦笑着说道：“我试过！而且不是一次两次！有一次，我吃多了，上朝的时候打了个饱嗝，当下就有四五个御史站出来说我不顾皇家礼仪，说得严重的，还把我和纣王相提并论，说我有亡国之兆！问题是我他娘的就打了个饱嗝，怎么就他娘的亡国了！” 　　看得出来，这事还是一件真事，李治当时的想法当真是想把那几个御史直接看成十七八段的。 　　“当……当真？” 　　李泰不可思议地问道。 　　他虽然贵为魏王，还是大唐最重要的几个王爷之一，从小也没少被人盯着，但是，像李治这么夸张的事情还没有发生过。 　　李治可悲地点点头，“说来你不信，这还算是有点借口的。有一次父皇找我，说是我被人弹劾了，于是我便去父皇那里请罪，说了一大通恕罪的话，可等我从两仪殿出来，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个啥？直到后来找人去问才知道，原来有个东宫的属臣出宫办事的时候，跑得太急，没注意自己脑袋上的武弁开了个口子，招摇过市，于是我就被弹劾了，说是我御下不严，有亡国之兆。” 　　“我￥％＃％＃％％￥”李泰明明是李治的对手，可他也忍不住为李治感到可悲。 　　“还有更狠的。” 　　李治的悲凉似乎在这一刻全然爆发了出来，拉着李泰的手，悲戚戚地说着，那模样就像小时候他的糖被李承乾抢了，去找李泰帮他做主一样，透着几分亲生兄弟之间的孺慕。 　　“有一次，我的车架在长安城外出巡的时候，路过爷爷的陵寝，于是，我便下来拜了几拜，走过去之后就有人上了奏疏给父皇，说我有亡国之兆。” 　　“咋了这是？”李泰莫名其妙地问道，尽管心里知道肯定又是哪个该死的家伙无中生有，故意找存在感，但内心已经被李治悄悄地带到了李治的内心世界当中，就像听故事一样，很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李治苦笑一声，道：“因为我离开的时候，车架停下的地方沾上了其他地方的泥土。” 　　“就就就就就因为这个？” 　　李泰当真震惊了，“外出巡视，怎么可能车架还是干净的？难道只是偶尔路过爷爷的陵墓也要先把车架打扫干净？那还怎么回来做事？” 　　“是啊！”李治两手一摊，“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可御史台那边却说我这是找借口，是对爷爷的大不敬，一个对爷爷都大不敬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好太子，所以，我需要好好教导，否则，便是有亡国之兆。” 　　“哎呦你妈！” 　　李泰当真气得骂人了，转头就把眼睛盯在了御史台那边，恶狠狠的样子就像一头吃人的豹子，要把御史台的人统统吃干净，倒是叫御史台的人一阵错愕，我们没得罪这个魏王吧，我们只是实话实说，他不能造反而已，也有错？ 　　御史台的御史门当然不会知道，他们那点劝诫的想法在李泰这里根本就每当一回事，劝诫老子的人海里去了，连仙师都拿仙器对着老子，长孙无忌、房玄龄这些大臣脚都是抖着的，就你们御史台那几个有点身份却连半点权利都没有的家伙能被我放在眼里？ 　　他真正讨厌御史台的，是御史台在李治身上的所作所为，挑战了他作为一个皇室成员的尊严。 　　什么都要管，什么都要问，你们是我爹，还是我是你们儿子？简直大逆不道！ 　　“哼！如果我当上了皇帝，一定把他们统统弄死！” 　　李泰冷哼着把此话一出。 　　顿时周围的空气瞬间下降到冰点。 　　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连忙跳开三丈远，全部哆嗦的两脚一丁点发软的迹象都没有，反而硬朗得宛若十七八岁的年轻人。 　　刚才还对他有些怜悯的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是完完整整的抵制和仇恨。说是把他当做大唐最大的敌人也不为过。 　　李治猛地把拳头握得紧紧的，直勾勾地盯着李泰，眼中有悲痛、有痛苦、有难过，也有仇视，复杂的情绪在一瞬间便把整个眼神搅得天翻地覆。 　　“四哥……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还有些颤抖，便如同看到自己哥哥要成为大唐的敌人一样，痛心的感情便似满溢的茶水从茶杯里流出来一样，莫名地让李泰浑身一颤。 　　李泰昂着脖子，下巴高抬，道：“有什么不可以吗？” 　　李治道：“可是……” 　　“这是造反吗？”李泰转身，直面李治，道：“你也觉得我在造反？” 　　“难道不是吗？”李治蒙了，都到这一步了，难道还不是？ 　　李泰哈哈一大声笑，道：“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李治道：“只要四哥回心转意，不要迈出最后一步，弟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泰道：“好，我问你，若是将来你坐上了皇位，你的兄弟要你的位置，你会如何？” 　　李治猛地一愣，浑身僵硬，这个问题听上去毫无根由，但是，放在大唐的环境下，却是迫在眉睫的问题。 　　李二靠着抢了李建成的太子位而上位，他虽然一个劲的说明自己当初是迫于无奈，但是，不得不说，李二给整个大唐皇室开了一个极为恶劣的开头。 　　自他开始，每一代皇位的交替就没有不兄弟相残的，甚至父杀子、自杀父的事情也没在大唐皇室里少干，如同他一样，李隆基也是靠着抢了自己老爹的皇位上位，而他自己也被自己儿子李亨抢了位置上位，唯一庆幸的就是没被处死，只是封为太上皇，好歹多活几年，仅此而已。 　　偏偏，这又是个根本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的问题，因为他本身就只有两个答案。 　　要么杀子传弟，要么杀弟传子，根本没有第三条选择。 　　或许在小老百姓的家里能有第三条，就是大不了去外面流浪，但在皇家，却仅仅只有这两条，没有别的选择！ 第714章 帝王的标准 　　必须二选一！ 　　李治当然不会知道，这个问题的原创者并非是李泰，而是他的老子李二，在原来的历史上，李二就是这么问李泰的，被李泰一句脱口而出的“杀子传弟”硬生生搞到没脾气，直接让他滚蛋。 　　但是，若是选择另外一个答案，“杀弟传子”难道就是对的？ 　　李泰好整以暇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弟，他当初就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要么他的老爹狠下心来，把李承乾弄死，然后选他，要么就是把他弄死，选择李承乾。 　　他是从那个阴暗无比的环境里过来的人，所以他知道这个答案的艰难。 　　可以说，无论选择什么，都将成为别人攻击他的口舌，也必将成为被抛弃的对象，就因为这个答案是一个明明白白的阳谋，要么躺着死，要么站着死，反正都是死，没有别的选择。 　　可是，让他难以置信的是，仅仅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的李治便用坚定的声音说：“必然是杀弟传子！” 　　“什么？”李泰咚咚咚退了三步，“你你你你你为何如此选择，你难道不知道无论选择什么，你都将授人口实，被天下人嫉恨吗？” 　　李治点点头，“四哥，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我了，我知道我所说的每一句话的分量，此时此刻，只有你我两人，对话也只有你我两人听得到，但是，若你有心，一旦传出去，哪怕你坐不上皇位，，我也和皇位不会有太多关系了。但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只有这一个！” 　　“为什么？”李治说到这一步，李泰反而冷静下来，他很想听听李治对这个答案的解释。 　　李治叹了口气，用一种怜悯的表情看着李泰道：“四哥，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李泰疑惑道：“我……我想通什么？” 　　李治道：“你是不是想起了当初你和大哥之间那点事，害怕父皇会这么问你，你才来问我的？” 　　李泰随感不甘心心事被李治发现，但还是咬着牙齿，点点头，道：‘不错，当时我就怕父皇会如此问我。’ 　　“那你就应该选择和我一样的答案！”李治斩钉截铁地说道。 　　李泰皱眉道：“为何？” 　　李治道：“四哥，你……看来真的不是当皇帝的料，就连太子位你也是当不得的。” 　　“为什么？”李泰非常气愤，同样的说辞，他已经从他老爹，仙师沈晨和李治的口中听到了，他敢肯定，三人绝对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串通，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就是他的表现，让这三人都看到了他不能当皇帝，甚至连太子也不能当的资质！ 　　李治道：“因为，你看错了所有一切！” 　　“什么意思？” 　　“你觉得父皇经历过玄武门，经历过大哥的背叛，所以觉得杀子传弟，可以解开父皇心中对大伯和小叔的愧疚，也能让父皇释怀自己想要杀掉大哥的想法，对吗？” 　　李泰莫名地点点头，虽然李治说得不是非常准确，但他的心中却是是这么想的。 　　面对杀了兄弟，又被儿子背叛的李二，他认为，“杀子传弟”完全可以让李二释怀，但是，李治却告诉他，他想错了，这让他又更加的想要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你告诉，究竟是为什么？”李泰真心求教，倒是有了几分不懂就问的意思。 　　李治叹了口气，用越加可怜的眼神看着李泰，道：“因为皇位都已经在你手中了，你为什么还要让出去？” 　　轰！ 　　轰轰！ 　　轰轰轰！ 　　短短一句话，直如滔天的洪水，把李泰掀得人仰马翻。 　　“对啊！对啊！对啊！我为什么没有想到？为什么没有想到？” 　　他是真的悟了，前面李泰铺垫了那么多，其实只想告诉他一个道理——皇位是你千辛万苦抢来的，为什么还要拱手于人？ 　　你若是让出去了，对你来说倒是留得了千古美名，但是对于李二来说呢？ 　　他娘的，老子杀了自己的哥哥和弟弟才坐上了这个宝座，甚至连你们爷爷都有可能被老子杀死，老子背了一世的骂名，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千秋大业，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坐上这个宝座？ 　　你倒好，那么大方，直接就能送出去，你他娘的是不是看不起老子？ 　　这是从情感来说，从权利的角度来说，东西都已经是你的了，可你居然还要让出去，那是不是意味着你对权利一点心也没有？既然如此，那么当初你争个球？既然如此，权利为什么要给你？ 　　你就是个瓜怂！ 　　“明白了明白了，我明白了！” 　　李泰心中受到如此一激，直接崩溃，无尽的内心情绪随着万斤中的波涛一同起伏，便似滔天的巨浪一般，直接把李泰整个人打得飘摇凌乱。 　　眼泪顺着眼眶便涌了出来，瞬间便染满了脸颊，又过了脸颊，到了下颚，又从下颚，去了脖颈里，湿漉漉的潮湿很快就从衣襟从印染出来，哪怕是黑漆漆的斗篷上也印了好大一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明明已经是我的东西了，我凭什么让出去？这是作为一个帝王，最基本的心性啊！” 　　帝王是什么？ 　　帝王就是霸道的代名词！ 　　只要帝王想要的就一定要实现，哪怕天下人都反对，也要去实现，这才是一个帝王应该具备的气质！ 　　可他呢？ 　　却觉得送出去理所应当，还为了能够送出去，用他那普通皇子相亲相爱的思维去理解这个两难的问题，自然被真正的帝王看做是懦弱的表现。 　　这样一个不够霸道，不够狠辣的人，如何能够成为帝王呢？ 　　李治叹息一声，道：“千秋功业，是好是坏，其实还不是任人评说的事情，既然都已经坐上那个位置了，为何还要在乎后人痛骂？只需要真心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老百姓总是会原谅的，后世史书哪怕不能原谅，也会看到其功绩，从而给予你一个宽容的评价的，不是吗？” 　　李泰终于醒悟了，真正的醒悟了，李治的几句话才是真正的帝王应该说的话啊！ 　　而他……却根本连想都没有想过！ 第715章 最后一问 　　李泰和李治的对话在两人看了完全就是滔天巨浪，但在外界看来，则是风平浪静，以防万一的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还和一些武将打好了招呼，悄悄地在远处将两人和禁军们隔离了开来。 　　一来不会打扰到两人，又可以在李泰突然发难的时候群起而攻之，但是，李泰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对李治各种咆哮，各种刁难，反而在李治几句话之后，浑身摇摇欲坠，两眼空洞无神，似乎心神失守，一时间人人猜测不定，好奇非凡。 　　长孙无忌道：“他们聊了什么？为何魏王会是此般模样？” 　　“不知道啊！”房玄龄摇摇头，“我实在想象不出一个明明要谋朝篡位的王爷，竟然在当朝太子三言两语之下变得如此。” 　　马周安排完待会儿文官们所要做的一切也挤到了这边，气愤地盯住李泰，道：“不管说了些什么，他大逆不道的事情已然注定，若是能及时回头，安享晚年尚可，若是还要一意孤行，等待他的必然是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大唐建国到迄今为止，除了李二的那一代出现宫斗而死亡以外，这一代的王爷身上还没有发生被杀掉的事情，就连李承乾那样造反的太子都只是远走海外，魏王这种量级天生就比李承乾小了一个等级的王爷更加不可能被杀头。 　　马周如此一说，其实心里也知道，李泰哪怕造反也不会死，但作为大唐宰相，他必须向李二和李治传达出必须处死李泰的意思，如此才能匡扶正统，也获得李治的好感。 　　大唐的朝政是一个迷人的玩意儿，很多时候拿到的钱不多，甚至还没有一个富家翁来得舒适，但是，那种手握生杀大权，可以将别人轻易玩弄于手掌之中，而别人只能乖乖听话的感觉简直就像无上的仙药一般，让人欲罢不能。 　　李泰的失神很严重，一直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慢慢的恢复过来，转头看向李治的时候，眼神里带上了几分严肃的神采。 　　“八弟，我知道你想要些什么了？” 　　李治惊喜地道：“真的四哥？” 　　李泰点点头，道：“是的，我确定。” 　　不等李治欢呼得快要跳起来，李泰便摆摆手，阻止了李治的欢喜，道：‘但是，有些事情不做一次，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李治浑身一震，“四……四哥？” 　　李泰道：“放心，过激的手段不会有，但是，我必须得问清楚。” 　　这一次换李治失神了，他想不明白都到这一步了，以自己四哥的头脑，，不可能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但是，他现在所做的究竟是想证明一些什么呢？ 　　他自然没有看过《英雄本色》，所以他根本无法理解小马哥那一段经典的台词对于一个男人的吸引力，更加体会不到那种忍辱偷生也要为尊严拼一次的决然！ 　　“我等了三年，就是要等一个机会，我要争一口气，不是想证明我了不起，我只是要告诉人家，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 　　尽管如此，但他还是明白了李泰的意思，觉得这样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能够避免李泰走到最后那一步，对于李泰，对于李治，对于李二，对于朝臣，对于整个大唐都是一件好事。 　　………………………… 　　文武百官看着李治两人的动静，武官们正在想着要不要先发制人的时候，突然，李治转过身，对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等人招招手，连带着把马周和高士廉也一块儿喊了过去。 　　如此，大唐目前的四位宰相级别人物便统统聚拢在了一起，有心人连忙阻止几人过去，免得李泰暴起伤人，但是，这些人却发现，四位大唐宰相的脸上都流露出一种淡淡的悲伤，看向李泰的眼神便似看着一个死人。 　　摆摆手，长孙无忌打断了这些人的声音，长叹一声道：“不用担心，若是真要对我等下手，魏王不会如此做。” 　　听此，这些人猛然反应过来，周边围着的禁军里很大一部分都是百骑的人，只要李泰当真想对长孙无忌几人动手，根本没必要还要特意把长孙无忌几人召集在一块儿，直接手往脖子上一划，基本在场的人都不会有活着的可能，更何况那四小个小老头。 　　“不知魏王有何吩咐？” 　　四人来到李泰的面前，不卑不亢，明明知道李泰有暴起伤人的可能，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唯有马周眼中透出一股浓烈的恨意，其他三个人尽皆如寻常时候拜见魏王李泰一般轻松写意。 　　李泰暗暗地点点头，对四位大唐宰相虽然没有好感，却也多了一分敬重。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指着自己的鼻尖，问道：“你们为何不选我？” 　　“嘶～～～” 　　任凭四人面上如何淡漠，心底却涌起了无上的浪潮。 　　我靠，有你这么直接说的吗？ 　　很多事情，只能在私底下说，或者说是桌子底下说，因为这是不能告诉别人的事情，但绝不能摆在桌面上，否则的话，潜规则就成了明规则，到时候谁都没有好处可说。 　　但是，他们没想到，李泰的问题竟然如此直接，直接得刺刀一般插到众人的心口，让众人呐呐不能言。 　　“怎么？到了这一步了，难道非要本王把刀子架在你们脖子上，你们才会说吗？” 　　李泰居高临下地看着四个小老头，他那天生的皇家子嗣气场一旦全部释放，即便是四位大唐宰相也难以承受，哪怕其中有一个亲舅舅，三个开国元勋，一个民间百姓的权利代表也不行。 　　“哼！” 　　最后，还是马周打破了这一份寂静，直接看着李泰的眼睛，气愤填膺地说道：“魏王殿下，您觉得您有什么地方值得我们效忠吗？” 　　“嗯？” 　　李泰没想到马周给出的答案居然如此直接，反而愣了一下，好奇道：“你倒是说说，我文采飞扬，深得士林推崇，又是众多大儒的传世弟子，还是当今陛下的嫡次子，为何我就没有资格？” 第716章 接连打击 　　长孙无忌几人面面相觑，尽管他们已经预料到李泰想要做的事情，但是，一上来就是如此白热化的激烈战斗却是很少见，毕竟，在朝政上，你好我好大家好，实在不好再相互妥协，这不是个常态吗？ 　　哪有一上来就放大招的。 　　“哼！你们不说是吧？不是我说！” 　　马周是真正的布衣宰相，身后没有一个世家支撑，他自己读的那点书，相比起县一级的世家来都是少的，但他却是真正的大本事的人，第一次见面就能折服李二，并靠着自己的本事和没有任何背后黑手的孤臣形象，短短数年就登上了大唐的宰相位置。 　　可以说，他就是大唐千万百姓的代言人，只为百姓代言，这样的人如果不硬气，早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他冷哼道：“魏王殿下，您太高看士林，太高看大儒，太高看你自己那本《括地志》了！” 　　“什么？”李泰一听，眉毛顿时就是一拧。 　　士林间的美名，大儒的看重，以及他耗尽心力编写的《括地志》这三者，一直是他的最为骄傲的地方，但是，马周却上来第一句话就把他最引以为豪的三样东西说得一文不值，别说他是一个王爷，就算只是一个考了一百分，等着家人夸奖的小孩子也受不了啊！ 　　“你什么意思？是说我做错了？”李泰冷着脸问，那冷冰冰的声音就像是刀剑出鞘的牙酸声，渗的人浑身发麻。 　　马周却是浑然不顾，脑袋一挑，道：“这还不简单！你当然没做错！可惜，你错在高估了这些人和这些事的力量！” 　　“哦？”李泰一听，倒是听出了一点味道来了，“你说！但是，如果不能给我一个好的答案，我保证别人可以活，而你一定会死。” 　　马周冷冷地道：“切！还怕死不成？” 　　“说！” 　　“那好，那我就直言了。你说的士林看上去是很厉害，似乎只要有一支笔，天下的书生们就会把你捧在天上，即便你谋朝篡位了，他们也会支持你，对吗？” 　　“难道不对？” 　　李泰冷哼一问，马周啊哈哈大笑道：‘所以说你错了！’ 　　“你究竟什么意思？难道天下士林的士子们都是孬种？”李泰不爽地问道。 　　马周道：“孬种不敢说，我大唐士子人人张弓搭箭，只等建功立业，为何会是孬种！” 　　“那你……” 　　“但是，他们对于争权夺利，特别是皇室的争权夺利根本就没有一点想法！别着急否认，就拿当今圣上来说，玄武门啊，多么大的事啊，你可见天下士林说了什么没有？” 　　马周冷冷地笑道：“屁都没有一个！” 　　轰！ 　　李泰猛然浑身一震，突然反应过来，士林给他的荣耀比起在强权之下的什么来说，实在不值得一提，而且，大唐的士林对皇室内部的争斗好像向来就没有参与的兴趣，反正不管哪个皇帝上台，哪怕是个权臣也好，也是不敢得罪天下士林的，那么，天下士林为何非要让某个王爷登基呢？ 　　第一根柱子，在李泰的心里轰然倒塌。 　　“那……那大儒呢？”李泰不敢置信地说道，“他们可是我的老师，或是亦师亦友的玩伴，他们难道也不支持我？” 　　马周看着李泰的眼光十分怜悯，就像看一个智障，“他们会支持你。” 　　李泰松了一口，但接下来马周的一句话却直接把李泰又往深渊的边缘推了一把。 　　“但是，他们顶个屁用！就他们那几句话，能在大唐发出什么样的声音，即便发出来了，又有多少人响应？” 　　“他们的弟子……” 　　李泰又要说话，却又被马周打断，“他们的弟子撑死一千人，这一千人对于三千万的大唐百姓来说，算个球！扔到人群里，一个浪花也没见就消失了，你觉得他们能定个屁用？” 　　“这这这……” 　　李泰实在不知道想说什么了，只能呐呐无言。 　　马周接着又道：“你以为天下是大儒的？哈哈哈！若天下是大儒的，那又哪来的门阀世家，哪来的皇室家族？平民建国者刘邦，大儒建国者何人？” 　　轰！ 　　又是一声巨响，李泰再一次摇摇欲坠。 　　如果说马周前面那些话李泰都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那么最后一句却是真正地正中了他的心房。 　　他一直以为，大儒的支持是他的一大助力，可是，马周那一句话就直接说明了，历朝历代，连平民建国的人都有，但为何却没有一个大儒建立过一个国家？ 　　哪怕强如董仲舒又如何？直接诱使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但结果呢？他还不是照样被汉武帝扔到了权力中心的外面，仅仅作为汉武帝的权利工具而存在。 　　别看儒家到了大唐已经有了很大的底气，但是，权利中心里，那个宰相是大儒？ 　　没有！ 　　就连马周这个从平民出身的宰相，行使的也是朝臣的朝臣之剑，和儒学基本都沾不上边！ 　　“那……那《括地志》呢？” 　　李泰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煞白如白漆，比刚刚得知李治的回答还要更加惨白。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吧？” 　　长孙无忌实在不愿意看到自己这个外甥被一个外人怼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无奈地叹了口气，出来说道：“外甥，你一直认为《括地志》是你一生最辉煌的事情，更是让前太子失去太子位的关键，所以对《括地志》的效用感觉便似天子剑一般，是吗？” 　　“难道不是吗？”李泰已经有了预感，长孙无忌接下来要说的，定然是他不能接受的，但他今天之所以出来，就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个彻底死心的答案，若是听不到这个答案，哪怕他被李治杀了，他也死不瞑目。 　　长孙无忌可怜地看了他一眼，道：“不错，《括地志》确实是本好书，而且在关键的时候给予了前太子高明最后一击，让高明险些做出造反之事，其实所做的那些也和造反没有什么两样了，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那不过是特定时间下的特定情况里的特定效用，和《括地志》本身根本毫无关系！” 第717章 彻底断绝 　　根本毫无关系？ 　　长孙无忌又给了李泰当头一棒，这一棒几乎打垮了李泰最后一根神经，让他彻彻底底的失去了往日的骄傲。 　　“为什么为什么？”李泰实在不敢相信，那可是一本贯彻古今的奇书啊，囊括了天下山川地理，在沈晨没有下凡之前，那就是大唐最全的地图册，并且加以了风俗介绍等等，可以说是一本古今往来最为齐全山川河流之书。 　　可是，现在，长孙无忌却告诉他，那样的一本奇书对于长孙无忌等人来说，其实根本无所谓？ 　　天啊！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长孙无忌看向犹如被人抽空了骨头的李泰，心中对这个侄子不由得生出了一点怜悯。 　　“真的。”长孙无忌道：“《括地志》确实是一本奇书，但是，他能给我们治理大唐有什么帮助？请问，魏王殿下，您觉得这样介绍山川河流的书，对于我们来说，有什么意义？” 　　“他可以……可以帮助你们知道大唐是个什么样的大唐，哪里的河流是什么样的河流，哪里的人有着什么样的风俗，难道还不好吗？” 　　“不错，他确实可以这样！”不等李泰空洞的双眸里泛出一丝光彩，长孙无忌又给了李泰重重的一击，“可也仅仅限于这样！” 　　马周巴之不得把李泰彻底断了造反的心，冷哼道：“然后呢？治国安邦有那么多的事情，难道整天看一看《括地志》就行？相关政策如何施展？什么样的政策才符合当地又符合国情？那么多需要考虑的东西，难道一本《括地志》就可以？魏王殿下，知道我为什么不选你吗？甚至连考虑都不曾考虑过吗？” 　　李泰失神地问道：“为什么？” 　　“就因为你对朝政其实根本就是一窍不通！连一本《括地志》不过是本工具书，顶多算是工匠里的量尺而已的书籍都不知道，以为就可以凭借一本《括地志》治理国家？这和一个老农拿着一把尺子就以为自己可以造出亭台楼阁一样的可笑！” 　　轰！ 　　轰！ 　　轰！ 　　最后一击，彻底的最后一击！ 　　马周的话彻底断绝了李泰对自己的骄傲，把他的骄傲彻底撕成了粉碎，一丁点边角料也没有留下。 　　那些他曾经以为骄傲的，那些他曾经自豪且受用，那些他曾经以为可以一步登天的东西，在别人看来，其实不过尔尔，说是鸡肋也差不多。 　　想用的时候拿出来用用，不想用的时候根本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什么士林？那不过是士人自己玩的圈子，哪怕可以影响百姓，也有限得很！在当初那个时候，真正影响朝政，只有李二、朝臣、门阀世家三者而已，区区士林，谁当个屁啊？ 　　大儒？呵呵！看起来执天下牛耳，似乎他们说一句，世人就会顶礼膜拜，可面对生存的时候，还不如一把刀子架在脖子上来得有用！ 　　至于他费时费力、心力憔悴才编写完成的《括地志》……呵呵，就他娘的一本破工具书，随着沈晨到来，为大唐提供了一系列的仙界知识，《括地志》如此的奇书，连一张高清大唐地图都比不上！更别说在朝政上施加一点点影响？ 　　要知道，对于朝政来说，《企业管理概论》难道不比一本介绍山川河流的《括地志》更加具有指导意义？ 　　完了！全完了！ 　　当马周将李泰最后一丝信念彻彻底底打压在臭水沟里之后，李泰就知道，他的一生彻底完了。 　　失魂落魄的他并没有如同人们想象中那样，皱起发难，更加没有大手一挥，禁军中的百骑便跑出来把众人杀光，而是低垂着脑袋，亦步亦趋地重新走进两仪殿的大门，然后默默地大门关上。 　　“魏王殿下……”马周想要把李泰喊住，却被长孙无忌拉了一下，愤怒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你不想知道？若是魏王骤起发难，你不保护陛下和仙师？” 　　长孙无忌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算了，都到这一步了，里面该是什么其实已经是定局了。至于魏王……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可是……”马周转头看向房玄龄和高士廉，发现他们俩也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顿时惊恐地看向李治，这一看之下，心情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默默地叹口气，但愿李二和沈晨没事吧。 　　但见李治再不复李泰面前时那种情深绵绵的样子，反而抬头挺胸，傲然地看着两仪殿大门，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 　　这一变，变的不仅仅是气质，而是而内到外，李治心性的改变。 　　如果用实际一点的话来说，那就时——李治正式向大唐宣告，他要做大唐的下一任主人了！ 　　在这样的心态下，两仪殿里不论是什么情况，其实都已经注定了最后的结局——有，且只有一个结局——李治必定是下任皇帝。 　　唯一的区别是，李二和沈晨安好，则李治等待的时间长一点，最多也就是十来年，毕竟，按照李二的身体情况来说，他没多少时间了。 　　若是李二和沈晨不好，甚至被李泰杀了，那么，李治立即就能走马上任，成为这个巨变中的帝国的唯一掌控者！ 　　不论是什么样的结局，最后的结果既然都一样，那么，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其实也就没有去深究的必要了。 　　马周动动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长孙无忌却又小声地道：“放心吧，寡不责众，即便这是陛下的试探，但既定事实便是如此，又如何会怪得到你的头上。” 　　“我知道！” 　　马周点点头，“只是身为臣者，难道就能漠视里面发生的一切？” 　　长孙无忌摇摇头，“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陛下毕竟差不多了。” 　　“嘶……” 　　听到这句话的马周寒毛倒竖，却又觉得理所应当。 　　李二在里面干什么？ 　　在寻仙，在找长生之法！ 　　找不到什么都好说，反正李二没几年了？ 　　但是，若是找到了呢？ 第718章 因疾而终 　　按照长孙无忌给出的意思，那就是……即便找到了又如何？大唐不可能允许一个不会死的君王长生，更加不允许一个不会死的君王掌控大唐的！ 　　为什么？ 　　就因为一个不会死的君王根本就不在朝臣的约束当中！ 　　大唐目前的朝臣没有想到能够控制住皇帝，对皇帝还有着足够的敬畏，但是，他们决不允许君王肆无忌惮，那么，他们就必须有对君王约束的能力。 　　这算是君王和朝臣之间的一种默契，谁也不会主动去打破，一旦要打破，那么必定是为了更加迫在眉睫的权利！ 　　如同后世明朝那样，文官之所以能够形成对皇帝巨大的约束力，关键就是文官需要这个权利，迫使他们向君王发起挑战，从而又迫使君王受到威胁，不得不动用太监这个群体，为自己的皇权找一个突破口！ 　　对于大唐来说，君王和朝臣目前正好形成一个相互约束又相互帮助的局面，平衡性很好，一旦李二长生成功，那么，朝臣便注定成为李二随意拿捏的东西，哪怕现在不能随便杀朝臣，大不了等嘛，用时间生生地把朝臣熬死，那么，李二想要的东西还是能得到。 　　如此一来，就根本不符合君王和朝臣之间的默契和习惯，也不符合一个帝国的健康发展，就像一个调了不掉血密码的玩家，，哪怕是最强BOSS来了又如何，还不是能够活生生熬死？游戏的平衡被打破，自然而然得到的，只会是游戏厂家的清理。 　　长孙无忌等人的意思很简单：若是李二当真长生了，那么，他们就必须让李二死了！ 　　“嘶～～～” 　　透体的寒意还是让马周感到痛彻骨髓的冰凉，他知道这样做一来，什么忠君爱国就全是扯淡，甚至于他还必须成为一个杀君造反之人。 　　但是，脑海里，他唯一剩下的思维却告诉他，如此做是对的！ 　　他必须赞同，也只能赞同这个做法！ 　　毕竟，他也有家人，哪怕他没有家人，为了整个大唐的百姓不会被肆无忌惮的李二肆无忌惮的玩弄，他也只能如此做！ 　　“呜呜呜……” 　　马周无法遏制地哭了起来，栖栖遑遑的样子让人看了心里发酸。 　　长孙无忌、房玄龄和高士廉看到如此，也不由得暗自抹泪。 　　与马周不同，他们都是李二的开国元勋，是一步步帮着李二打败了天下，发动玄武门之变，登上皇位的老臣，说是臣子，其实也有大半的兄弟情义。 　　让他们做出这样的选择很难，可惜，他们无法不这么选择，否则，天下不知道多少人会被李二玩弄于股掌之间。 　　为了大唐，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子孙后代，他们只能如此选择！ 　　李治瞥眼看见，漠视了四人的悲戚，他想要上前劝说两句，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他只能等，除了等以外，千万不能做其他任何一件事情，就连说话也不行，否则，他哪怕坐上了那个位置，他也将有一份污点跟随着他。 　　对于已经生出皇帝气质的他来说，这种污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毕竟，李二即便死了，仙界也定然会有新的神仙下凡，到时候，他如何向仙界交待？ 　　“哎……父皇，但愿您要么去了仙界安享晚年，要么平安无事，再活十多年，尽管会让儿臣多等几年，但是，至少忠义两全，否则……儿臣只能痛下杀手了！” 　　………………………… 　　“想清楚了？” 　　就在殿外的李治意气风发，甚至在内心里向大唐目前实际上的掌控者李二发起进攻的时候，回到殿内的李泰却是恍如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听到沈晨的问话也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默默地来到李二的皇榻上，摸着皇榻上那金黄色的丝绸座垫发呆。 　　沈晨也不催促，只是自顾自地在自己的座位上研究着菜谱，似乎酱油的种类需要增加一些，海鲜酱在铁路没有建成之前没有多大必要，但是，老抽生抽红烧酱油等等类型可以提前安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一个悠悠的声音从皇位上传来，“仙师，明日便是第三日，若是父皇醒来，我会向父皇提出回去封地，若是父皇不醒，怕是我也活不了了，到时候，还请先生帮我照看一下我的家人，毕竟，我没有造反，他们也不是罪人，需要好好活下去。” 　　这是在说遗言了？ 　　沈晨皱着眉头道：“或许事情没有那么绝对。” 　　李泰苦笑着摇摇头，“仙师，你说我不懂朝政，也不懂人心，可是，你却不如我懂我那个弟弟。” 　　沈晨眼里的瞳孔骤然间缩小，一股锐利的气息在身上缭绕。 　　他懂李泰的意思了。 　　李泰道：“我这个弟弟看似与世无争，但其实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或许仙师还不知道，从小的时候开始，每次打得你死我活的都是我和大哥，但是，我这个弟弟却总是最后的胜利者。以前并没有想过他的威胁，但现在想来，那些种种迹象，其实都有迹可循，而这些迹象的背后，其实都有我那个弟弟的身影存在。我太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所以……” 　　“所以你觉得他绝对不会让你活命？”沈晨道。 　　“分成两种情况吧！”李泰笑着道：“若是父皇醒了，那么，我可能有十多年的时间活一下，毕竟，只要父皇在一天，他就不会动我一分一毫，相反，我还会在他的庇护下活得很好，比当皇子的时候，被父皇照料还要好，但只要父皇一走，便是我的大限之日。” 　　李泰看向沈晨捉摸不定的目光，笑道：“若是父皇明日还未醒过来，那么，我是半分或者的可能也不会有。虽然不会是造反这样的借口，但‘因疾而终’还是很容易的。” 　　沈晨不由得沉默了。 　　他以为他很懂李治，但是，李泰有句话说得没错，比起沈晨这个李治的老师，李泰这个陪着李治从小长大的哥哥更加懂得自家弟弟的心思。 第719章 仙师出马 　　什么才叫帝王心思？ 　　用最浅显的话来说就是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君王动动嘴，下面的人跑断腿，这还是轻松的，难的是君王什么也不动，便能让下面的人按照他的意思把事情做出来。 　　如果诚如李泰所言，那么，李治绝对是一个具备帝王心思的家伙。 　　其实，沈晨是很感激李泰的，若非李泰点醒了他，说实话，李治在沈晨的心中其实是没有多大威胁的，但是，此时想来，这种没有威胁的感觉是否便是李治故意营造出来的。 　　如果不是，那么自然就不是，如果是呢，那便只会让人倒吸一口凉气了。 　　不过，最后沈晨还是选择了默认，毕竟，历史已经证明了，李治就是大唐帝国最优秀的继承者，没有之一，唯一的缺点仅仅只有在武则天身上，他太过仪仗武则天背后的勋贵集团，用来打压五姓七望等门阀世家，可惜，死得太早，没能留下后手而已。 　　但从历史的诡计上来说，李治确实做好了一个过渡期的皇帝应该做好的一切，并且远远超过，并且在疆域上，达到了大唐王朝的鼎盛时期！ 　　对于李泰心里所想的，其实一开始沈晨是无所谓的，毕竟，在历史上，李泰回到封地，被李二和李治当做猪一样养起来之后，还是得以善终的。 　　但是，这一世里，李泰却是险些要造反的存在，如此一个对李治形成了巨大威胁的王爷会被如何处置，其实已经不用沈晨考虑李泰所说的正确与否了。 　　因为，这就是朝政！ 　　“你想怎么办？”沈晨抬起头，看向低头不语的李泰，他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想问李泰，你是怕丢命，从而奋起反抗呢，还是直接引颈就戮？ 　　“我不想死。”李泰的声音很平淡，就像吃饭睡觉一样。 　　这样的声音和语调放在一个慷慨就义的大豪杰身上，必定名留青史，但是，放在此时此刻的李泰身上，却是一种看淡生命过后的理性思维。 　　谁愿意被人砍了，还要被史书乱写一通？ 　　谁也不愿意！ 　　李泰心高气傲，哪怕被殿外的人打断了他坐上皇位的想法，性格深处的倔强始终明确地告诉着他，他不想死。 　　沈晨听出了他的意思，两眼眯着，他很想再逗一逗这个前两天给自己找了大麻烦的家伙，但见李泰这幅尊容，顿时没了继续逗弄的心思，道：“你放心，没人希望你死。” 　　李泰道：“他会。” 　　李治。 　　沈晨两眼又是一眯，“他不敢。” 　　“就因为父皇暂时没有发声，所以他不敢，若是父皇一直没有发声，他就敢。”李泰平静地说道。 　　“那就让你父皇发声吧！”沈晨摇摇头，苦笑着站起身来，李二没做干净的事情，他就得去做，谁让李二信任得把整个大唐的走向都交在了他的手中呢？ 　　“仙师你……”李泰猛地一震，从皇位上站起来，“难道你要假传圣旨？” 　　沈晨修长的背影在大殿门口的地被，被大殿侧方照射进来的光线晕了一圈光晕。 　　“我当我疯了？哼！” 　　懒也懒得搭理面色青红变幻的李泰，就这脑子，亏他还有抢夺皇位的心思，简直是……送人头！ 　　…………………………… 　　殿外的空气逐渐凝滞，距离他们前来皇宫两仪殿门前跪见李二已经三天了，三天来，整个皇宫中的形式可以说是波折连连，他们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先是传有李二为了修仙成道，想要自杀，从而灵魂修仙找长生，接着是众人被囚禁，禁军异动，对李二是死是活的谣言可谓弄得人心惶惶。 　　到得后来，更是黑袍人现身，看似是当前百骑统领，但其实是魏王李泰，天知道李二为什么要把百骑这么一个暗中最大的权利机构交给一个王爷，不论怎么想也想不通，关键是这个王爷还是一个对皇位有着深深的眷恋的人。 　　天知道他为了坐上那个宝座会做什么样的事情！ 　　这不，人家直接现身，虽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魏王李泰和李治以及几位大臣究竟说了些什么，但是，看着几人交涉中要么义愤填膺，要么魂不守舍的模样，是个人都知道这事情小不了！ 　　而且，铁定与皇位有关！ 　　就在众人纷纷议论的当口，两仪殿的大门吱呀吱呀地开启了，众人顺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那一道众人期盼了三个日夜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内。 　　他的神情略显疲惫，头发也没有好好地梳理，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个乱糟糟的样子，眼神中更是有着许多平常时候看不到的虚弱，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得厉害。 　　这样一副尊荣放在民间很平常，在这个个人还对卫生不是非常注重的年代，这样的老百姓有很多，比这肮脏的更多。 　　但是，只要是个士子，就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情况，更何况这还是站在大唐顶尖之上的大唐仙师，更加不可能发生！ 　　如此现身，顿时让所有人想到殿内的种种事情，大概……或许……可能……仙师当真被囚禁了？ 　　“嘶～～～” 　　一时之间，殿外的广场上出现了无数倒吸凉气的声音。 　　长孙无忌几个大臣险些哭出声来，天知道他们刚才有着多么重的心理负担！ 　　一会儿要担心沈晨是不是和魏王李泰联手了，一会儿要担心沈晨是不是已经被魏王李泰杀了，一会儿又要担心沈晨出来后会对当前的大唐有着什么样的影响，是不是又是一次诸王争霸？ 　　但是，这一切都随着沈晨的出现消散了。 　　长孙无忌带头，房玄龄、高士廉、马周三人立刻跟上，紧接着大唐的文武百官在长孙无忌的带领之下齐齐向沈晨朝拜。 　　“我等拜见大唐仙师！” 　　乌压压的一片黑色武弁，那是大唐官员的礼制帽子，要么很高的，要么很矮的，要么很长，不一而足，沈晨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人人都想站在这个位置的原因。 　　点点头，示意众人平身，沈晨把目光落向了一旁呆若木鸡的李治身上…… 第720章 多谢老师 　　“小朋友，不要这个样子，很让人苦恼的。”沈晨裂开嘴，露出八颗洁白整齐的牙齿， 　　李治想笑，想要用一个微笑回报沈晨的关心，但是，他却笑不出来，反而很想哭，没办法之下，只好流着眼泪，做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沈晨噗嗤一下就笑了，走上前，揽住他的肩膀，小声道：“放心吧，我知道你想什么，但是，大唐的天子一定是你，别想太多，而且这个时间也不会太长……” 　　不会太长？什么意思？ 　　李治马上就要万念俱灰的神情顿时化为一种前所未有的惊喜，忍不住地脱口而出，“父皇他……” 　　沈晨摇摇头，还是在笑着，“你想多了。” 　　“额……”李治两眼一眯，仙师啊，有你这么玩人的吗？ 　　怎料，沈晨又是一句，“但是，也别想得有多难。” 　　我靠，这是几个意思？ 　　难道父皇已经在弥留之际？ 　　李治瞬间高兴了，但是觉得这个样子并不好，又马上回复成呆愣愣的模样。 　　他的这一番小动作怎么逃得过沈晨的眼睛，但是，沈晨却并没有觉得李治的心态有什么值得他厌恶的地方，别说皇帝这样的宝座，而且还是当今整个地球上最伟大的国度中的皇帝，就算是乡下的土财主的傻儿子也会在这种时候有这样的表现，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厌恶的。 　　如果非要说李治就应该悲痛欲绝，那反而不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沈晨可以考虑让禁军中安排的学院近卫拼死护送着他闯出皇宫去了。 　　沈晨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尽快熟悉你应该熟悉的东西，然后，等就是了。” 　　“等？” 　　“不错，就是等！” 　　看着沈晨笃定的样子，李治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一直到这个时候，还是有一个真正能够扭转乾坤的人告诉他一个明确的答案，这让不断在自我猜测和自我怀疑反复挣扎中的他有了一盏明灯，终于可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沈晨微笑面对，却是不再说什么。 　　不是他没有话说，也不是他也盼着李二死，只不过，他通过系统看到的，感受到的李二的心境里，李二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李二，现在的李二对仙界知识的渴求早已超过了一代帝王的渴求，唯一绑缚着他的手脚的，仅仅只是他担心不是他坐在宝座上的话，大唐会不会按照合理的轨迹发展下去而已，只要李治能给李二这颗定心丸，李二巴之不得赶紧卸任。 　　这可是李二的真实心境，而且，这个心境可不是等他醒了就会消除的，而是会跟随着他而来的。 　　那么，“扶上马送一程”的操作方式，就一定是李二的选择！ 　　和李治对过了悄悄话，沈晨转身看向无数的文武百官，李治知道，沈晨有话要说，乖巧的让开位置，让沈晨直面人群。 　　…………………………… 　　“若是朕醒，则朕退位太上皇，幽居学院，朝廷之事不比奏报一词一句！钦此！” 　　当李二的圣旨内容的最后一句话被沈晨以唱名似的方式长长地唱出来之后，整个两仪殿广场都是寂静无声的。 　　不仅仅参与此事的文武百官，也不仅仅是周围的禁军、学院近卫、百骑，就连当值的宦官太监和宫女都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用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沈晨。 　　良久良久，还是马周醒悟得最快，噗通一声跪下，用喜极而泣的声音大声地哭嚎道：“谢陛下隆恩，臣接旨！” 　　在这个时候，说“谢陛下”三个字其实是很无厘头的，但是，根本没有人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 　　李二的圣旨一出，便代表着文武百官们担心的所有一切统统化为了泡影，他们最担心的夺位纷争也消散干净，整个大唐也不必陷入无情的战火之中。 　　马周谢的，不仅仅是李二对苍生的怜悯，还有对自己和家人可以不用流离失所的感谢。 　　马周谢的意思大家都知道，所以，当马周说出这句话后，所有文武百官和禁军、学院近卫、百骑、宦官太监、宫女女官等等，全都齐齐跪下，用大难不死的声音，唱出了台面的心声。 　　“谢陛下隆恩，臣等接旨！” 　　呜咽声在感谢声之后缓缓响起，随即变作滔天的巨浪，响彻在皇城之中。 　　李治整个人都是懵的，只能机械式的跪下，机械式的磕头，机械式的跪恩。 　　原来仙师说的意思是这个！ 　　按照圣旨上的内容，三天已过，而李二未醒，他已经是大唐帝国的皇帝了！ 　　不管李二醒不醒，他也是大唐的皇帝了！ 　　而沈晨之前说的等一等，也有两个解释，一个是等他把圣旨说完，一个则是等李二醒后，他可能需要做一段时间的无权皇帝！ 　　但是，皇帝就是皇帝！ 　　一旦他坐上了那个位置，就必然不会在受到李二的揉虐，哪怕李二想要重新回到皇位上，文武百官、天下万民也不会同意，到时候反而会让李二陷入生死攸关之中，把他曾经的功绩统统作废！ 　　那样的结果是李二绝对不可能接受的！ 　　眼泪不知不觉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心是那样的狭小，在李二可以用身家性命保他坐上皇帝位置的前提下，他居然还会担心着自己的位置会不会没得坐。 　　“现在知道了吧？” 　　沈晨走到李治旁边，蹲在李治身前，抚摸着这个二十浪荡岁的大孩子的脑袋。 　　李治抬起头，看到了沈晨的笑容。 　　虽然好几天没好好休息，那脸看上去很疲倦，但那笑容却温和如玉，便似冬日里早晨的太阳，不晒人，又让人感觉温暖无比。 　　“你要好好当皇帝！因为，为了你，有太多人付出了他们一辈子的心血了！” 　　这一瞬间，李治好像回到了当初第一次前往学院，在小屋外，看到沈晨教导他们时，那一抹温柔的阳光笑容。 　　那是多么久远的事情了，没想到仙师还是依然护卫着我。 　　他绝不相信三天不开门的两仪殿里会是风平浪静！ 　　“多谢老师！” 　　噗通！ 　　李治的脑袋重重地磕在地砖上，伴着泪水，很响很响…… 第721章 李二苏醒 　　大殿的大门再一次打开了，不过这一次却不是有人出来，而是有人进去。 　　当夜晚再次降临，与李泰携手从里面出来的李治将李泰的手一起举起来的时候，整个殿外的广场沸腾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并不是说李治让李泰做皇帝，而是告诉所有人，两位大唐最尊贵的人物在此刻达成了某种共识，而这种共识的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李治要登基成为皇上了！ 　　烟云消散，阳光重开。 　　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忙碌着明天的照样升起来的那一刻，只因为，大唐即将进入一个崭新的时代！ 　　没有李二的时代…… 　　…………………………………… 　　学院的清晨总是很舒服的，听着郎朗的读书声，迎着照样跑着步，如果还带着耳机，听着音乐，那么，来自秦岭原生态的丛林山野便能告诉你什么才叫做来自大自然的怀抱。 　　一群学院近卫小心翼翼地跟在沈晨的后边，虽然他们都知道学院无时无刻不被上千人的不对守卫着，就算是一只兔子想要打洞进来也必须经过他们的同意，但是，却没有人掉以轻心，唯恐天上掉下来的树叶子落到了沈晨的脑袋上，让尊贵的大唐仙师沾染上凡间的尘埃。 　　后山传来了军训的学生声嘶力竭的哀嚎，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让深藏洞穴的小兽们躲得远远的，他们想不明白，人类明明是那么可怕的动物，为何还会发出那样恐怖的声音，那么，带给人类那么恐怖的事物又该是何等的强大。 　　小跑过宛若一个后世最有钱乡村的学院科学院，一路上招呼不断，和那些两个眼珠子黑漆漆的像是沈晨前两天托人从巴蜀带来的大熊猫的技术人员相比，精神奕奕的沈晨简直就像是一个国宝。 　　虽然身边没有罗巧儿陪伴，那个懒惰的女人巴之不得在被窝里多躺一会儿，将养一下昨晚的疲累，但是，沈晨依旧很开心。 　　李治的登基大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隆重，在紧锣密鼓的操作下，仅仅算作是走完了登基大典该有的流程，和李二当初准备了很长时间的登基大典相比起来还要窘迫一些。 　　当初李二登基就是在东宫，现在李治登基还是在东宫，似乎像是某种传承一样，让参与了两次的长孙无忌等人有一种莫名的时空感。 　　当初李二登基奉李渊为太上皇，现在李治登基，同样奉李二为太上皇。 　　很多事情就像是流水一样，顺其自然，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一份平静之下究竟隐藏了多少暗流涌动。 　　只不过，在李二这个操盘手，在沈晨这个监视者，在长孙无忌等人都有意避开的情况下，李治登上大唐皇帝宝座的事情显得那样的祥和。 　　…………………………… 　　“你们陛下今天心情好不好？” 　　来到后山最为隐蔽处的一处角落，一处被上千名学院近卫和禁军、百骑守卫起来的一处角落，沈晨看向一名衣衫虽普通，却鹤发童颜的老道士。 　　孙思邈！ 　　大唐真正的神仙！ 　　可惜，在沈晨下凡后，在无声之中变成了凡人。 　　面对沈晨，哪怕是孙思邈这样的人物也不会嚣张地弯扮猪吃虎，而是有问有答地道：“回仙师，如仙师所言，随着陛下渐渐回归，陛下的身体正在缓慢的康复之中，如今已能通过身体做出适当的反应，方才，陛下还多张了一次嘴，多喝了一口汤，想来是开心的。” 　　“那就好！” 　　沈晨施礼下拜，谢过孙思邈的诊断，陪着孙思邈说了一些后世医学上的见闻，让孙思邈好好地参悟了一般之后，向屋内走去。 　　看着缓缓合上的大门，孙思邈感慨万千，若非被沈晨召唤而来，他怕是要错过一次重大的医学研究了。 　　还记得来的那一天，本以为沈晨已经无所不能的他被沈晨随便抛出的几个问题震得浑身如同雷劈，很多他以为天经地义的事情，居然是那么的荒谬，就像人体，竟然是由无数个微小到肉眼看不见的细胞组成的，若非沈晨用显微镜给他看了，他能理解？ 　　当天，他就有拜沈晨为师的打算，要不是沈晨反而拜了他，说他必定荣升仙界，他有了仙格，仙人之间不拜师，他怕是要给沈晨直接跪下。 　　不过现在也挺好，能让沈晨给他一间工作室，专门研究那些细小的小东西，不愁钱不愁吃不愁被人掣肘，倒也舒服得很。 　　这个晚年过得必定安详。 　　只是他算错了一点，他的晚年比别人长得多…… 　　………………… 　　进了屋门，侧边就是李二的卧榻，由于身在秦岭，沈晨给这间屋子装上了许多后世的现代化设备，诸如空调、加湿器等等，同时又有孙思邈这样的医仙照料，使得李二整个人的身体依旧富有活力，面色红润得很。 　　坐到李二身旁，看了看眼角微微颤动的李二，沈晨哈哈大笑，“如何，到了仙界一游，把自己弄成个残废，帝国也被儿子弄走了，算是孤家寡人，现在后悔了吧？” 　　看到李二的嘴角微微向下弯了一下，似乎白了沈晨一眼，沈晨笑得更加欢畅了。 　　用抹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同时也给李二随便擦了把脸，沈晨道：“放心吧，李治那小子干得不错，沿着你的轨迹一直在走，虽然一些骄兵悍将有些不服，但你还活着，由你镇着倒也没什么大事，而且，那小子手段多得很，还总是让别人给他背黑锅，他的声望与日聚拢，没人敢对他如何。” 　　似乎心态变得平缓了，李二的嘴角渐渐向上勾了去。 　　沈晨继续道：“至于百姓也没事，一开始有些不适应，害怕他不能像你一样对待太上皇，但时间渐渐流逝，李治也慢慢收了他们的心。我现在就在想，等你醒了之后，发现连百姓都不认你了，你会是个什么表情？哈哈哈哈……” 　　沈晨没心没肺的笑声一路传到屋外。 第722章 大唐的改变（一） 　　李二刚刚才勾勒起来的嘴角顿时又向下弯了下去，倒是有了几分面部表情上的动容，算是好事。 　　沈晨哈哈笑道：“看来想要让你的灵魂和身体逐渐适应，还是得要我来气气你，你放心，我每天都会来，直到你完全康复为止，哈哈哈哈……” 　　李二的嘴角又要塔拉下去，就在这时，却见沈晨叹了口气，道：“你真的要快点起来，不然的话，我估计高句丽那边的汤汤水水都没得咱们喝得。” 　　李二的眉头跳了一跳，内心里，他猛地一紧，难道高句丽的事情出现了变化？ 　　沈晨道：“你不知道，李治那小子在对待高句丽的问题上，比你和我还要激进，还要疯狂，还要有想法得多。” 　　“你知道吗，为了找到一个在战场上能和泉盖苏文打对手的家伙，李治那小子不仅仅在全军范围内来了一次大比武，以尉迟敬德的新军为骨架，又搭进去一万人，那些可都是从大唐十二卫里挑出来的真正厉害的家伙，你知道把这些人抽走之后，十二卫的那些老家伙打官司都打到我这里来了吗？” 　　“一个个叫嚣着给自己帐篷看大门的都只剩下风烛残年的老兵，烧火做饭的脑袋上加起来也没几根头发。若是如此下去，新军倒是练出来了，但大唐的边疆四地又要如何防御？” 　　“最可气是那个该死的老程！他就仗着和我关系好，天天跑到学院来趁吃趁喝，明着联络感情，话里话外全是自己手下的精兵强将全被抽走的郁闷，关键是喝多了还要哭，一个老头子哭得稀里哗啦的，那恓惶的劲儿，连巧儿都不敢再看见他。” 　　噗嗤！ 　　内心里，李二乐得哈哈大笑，就程咬金那混不吝的样子，总算让沈晨见识到了。 　　不过，这件事如果真如沈晨所说，哪怕仅仅只说了一半，自家儿子做得也做得确实不太妥当。 　　想要和高句丽抗衡，一支以火枪大炮组成的新军必然是要有的，但在目前大唐到处都在建设的情况下，维持这样一支新军耗费太重，也不应该把十二卫的精兵强将抽调得如此之多，毕竟，打高句丽必定是一场国战，国战双方投入的兵力绝对要以数十万计，如果高句丽来一个全民动员，没有一百万的参战人数都下不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以新军为王牌骨干，再辅以十二卫横推，才是最好的办法，总不能强了新军，弱了十二卫，不然，敌军绕过新军，直接打十二卫怎么办？ 　　不行，这事儿得等好了之后，好好和那个小子聊聊。 　　“另外，他用这次大比武，还把一些资历高的老家伙扔出去做了富家翁，反而让一大群小辈往前站，气得那些老家伙没事儿就到我这走两步，七八十岁的人了，还扛着两个哑铃在学院操场上蹦蹦跳跳，以为自己是廉颇三遗失一样，每天大清早打开屋子门，看到的全是一群光着身子的老爷们，那画面简直没办法看！” 　　听着沈晨无奈的声音，李二在心里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一手带出来的将军，他能不知道是个什么德行？完完全全就是打死也不认输的主。 　　想当年前水师都督张亮，被人李建成设计抓住，倒吊着往后门里灌蜡烛油都能受，更何况只是没事来学院操场跑两步，显示一下自己还能打，不想做富家翁的心思？ 　　想到张亮，李二忽然有一种相隔了几辈子的感觉。 　　那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人，只是……可惜了，迷失在糖衣炮弹里，若不然也不会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与此同时，李二很想知道，李治选了谁？ 　　一代新人胜旧人，新王登基，肯定要换一批自己的人手，特别是军队，一定是新王要狠狠攥在手里的东西，李治如此做，不仅没让李二感到反感，反而觉得此子不错。 　　就是他很好奇李治选了什么样的人。 　　如果是他知道的还好，若是不知道的，那就需要等醒过来之后好好地和李治聊聊了。 　　就在这时，沈晨回答了他的心中的想法，就像是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一样。 　　“他主要选了两个，一个是苏定方，就是那个陪着李靖马踏突厥龙账那个。” 　　苏定方？ 　　这个人李二知道，听到苏定方的名字，李二不由得松了口气。 　　是个帅才，也有本事，是程咬金、尉迟敬德、李靖这些老家伙之后，年轻一辈里的第一人，若不是资历上有问题，也是个早就自带一卫的主。 　　李二早就注意到他了，并且有意培养，若不是走得太匆忙，必然是留给李治的肱股之臣。 　　“第二个叫薛仁贵，你应该不认识，或者最多听说过。” 　　确实不认识。 　　李二想了好久，才似乎有些印象。 　　“具体是哪里人我就不说了，就说那本事，确实很厉害，勇冠三军，打得比武的对手苦不堪言，要不是大唐人有骨气，被选中他的时候就要自动放弃了。” 　　哦？大唐军队里还有这样的人！ 　　由不得李二不吃惊。 　　论起大唐军队的辉煌，那可是躺在一个个周边国家的尸体上建立起来的，说是整个古代王朝战功最大的一支部队也不为过。 　　其他朝代想要每一个国家，不伤筋动骨都不可能。 　　唯独大唐，王玄策那种一人灭一国的家伙也只被封了四品小官，更别说程咬金这些灭了几个国家的大佬。 　　在这样的军队中，狠人无处不在，但那个叫薛仁贵的家伙居然能够坐上勇冠三军的位置，不得不说，就连见过许许多多百战猛士的李二也生出了不小的兴趣。 　　不错不错！有帅有将，有这样的两个人成为心腹，对军队的收拢却是有着很好的效果。 　　李二在心里对李治的做法深感高兴。 　　但是，沈晨接下来的一段话却让他知道，为什么沈晨说李治对高句丽的做法比他们还要激进了。 　　“你是不知道啊！不仅仅是咱们大唐人，只要能灭了高句丽，他连高句丽的将军都在做打算！高仙芝！你知道吧？” 第723章 大唐的改变（二） 　　靠！谁？高仙芝？ 　　李二太知道了啊！虽然他明确的清楚自己在仙界学到的很多知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但是，只要关于这个时代的东西他仍然有印象。 　　高仙芝这个名字也是其中之一，在后世，关于这个人基本上被唐迷们神话了，当然了，拜很多演义小说所赐，被唐朝被神话的人物有很多，就连武则天都被渲染成一个妖族的大拿，高仙芝这种将军级别的人物自然也没能落下。 　　在演义小说中，高仙芝这个人基本上担任了唐灭高句丽的所有重任，第一个出兵的是他，第一个跨过边界线的是他，第一个攻占高句丽的也是他，第一个俘虏了高句丽皇室的还是他。 　　（高仙芝其实是唐中期唐玄宗时候的人物，而且是郭守敬之前唐朝最重要的将领之一，打了举世闻名的恒罗斯之战，在安史之乱中因为安禄山和史思明惧怕此人，从而设计陷害，被唐玄宗冤杀，但是，由于他本身是高句丽人，所以后世很多人把他硬生生按在李治这一朝，此书便取这一个设定） 　　关于高仙芝，李二是垂涎不已的，若是有此人，配合苏定方，那么打高句丽就实在太轻松了。 　　果然，就听得沈晨道：“你想的没错，为了打高句丽，李治那小子甚至把主意打到了泉盖苏文的大将手下，并且让周小贤几人进行配合，通过泉男生，一起收入麾下。” 　　是个好小子！ 　　李二很想哈哈大笑两声，但转而一想，果然如同沈晨所说，这个策略确实非常激进，先不说高仙芝会不会帮大唐攻打自己的国家，但是，现在的高仙芝虽然在高句丽已经小有名气，但是，毕竟没有反叛的心，高句丽也没有日暮帝国的惆怅，不论是内在还是外在条件其实都不允许。 　　若是强行进行策反，很容易打草惊蛇，让泉盖苏文产生怀疑，从而破坏了整个征伐高句丽的大计。 　　可若是得逞了……李二忍不住想到他自己已经有意留给李治这一朝的人物，如契苾何力、刘仁轨、刘仁愿、程名振等人，再加上他自己选定的苏定方、薛仁贵和高仙芝，这样一些大将，简直就是妥妥的大唐二代天团。 　　别说灭高句丽，就是把周围国家横扫一遍也不在话下！ 　　想到这里，李二不由得生出自己确实老了的心思来，这种两两分的对半式赌博，已经超出了他现在所能承受的极限，没有个七层的胜率，他实在定不下心来。 　　哎……看来醒了之后还是要和李治这小子好好聊聊，有些东西还是得提醒他一下。 　　李二的担心不为道理，尽管大唐的二代天团看上去也是将星璀璨，在后世也留下了赫赫威名，十来个人加在一起灭国的数量没有一百也有几十，比一代天团更加具有侵略性，但是，太过年轻气盛，似乎只注重到了军力，却没有如同他和沈晨设计的那样，以整个大唐的国力压制高句丽，从软硬件上让高句丽完蛋。 　　李二不知道沈晨的脑子究竟是怎么想，或许就是所谓的兄弟义气，他想到什么，沈晨就说到了哪里。 　　“为了对付高句丽，这小子设定了整整三条路线和全新的三军定义，说来你不信，从前的三军仅仅只有前中后三军，但在他的手上，却是改成了海陆空三军！” 　　“陆军就不说了，以新军为主，传统兵员为辅，你比我了解。海军也不说了，就现在上百艘大中小型海船组成的火炮团队，放在岸边，高句丽连一只蚊子也别想从海上过去。就是空军，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热气球你还记得吧？这小子竟然看到了热气球在军事上的作用，直接下令，把李淳风和仙界技术开发区里热气球的研究部门划归到朝廷，并且在工部之下单独设立了一个部门，叫空军武备部，专门生产用作军事上的热气球。在我看来，现在弄好的热气球已经有了几分空中飞艇的样子，就是氢气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不然的话，转上炸弹，直接来个轰炸高句丽都不是问题。” 　　我靠！这都行？ 　　如果能够把眼睛睁开，李二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这实在是太夸张了，如果沈晨在其中没有插一手的话，那么，李治简直就是一个战略级治军的天才。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小子这么狂呢？ 　　李二猛然惊醒，按照现在的态势，李治要打的战斗已经超出了冷兵器时代的战斗，而是直接升级成了热兵器战争。 　　倒不是说热兵器战争不好，一旦身为热兵器战争，大唐的军事实力绝对能够成为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存在，海陆空三军配合的话，整个世界都可以绕一圈，还绝对没有对手！ 　　哪怕是让高仙芝战败的恒罗斯之战！ 　　可是，热兵器战争打的是什么？ 　　是后勤！是钱！是综合国力！ 　　多的不说，在传统后勤中，只需要运输粮草就行，但热兵器战争里，弹药、维修、炮弹等等，哪样不需要人手，哪样不是在砸钱，哪样不是综合国力的体现？ 　　现在的大唐已经具备打热兵器战争的条件了吗？ 　　“哎……” 　　沈晨叹了口气，“我也是这么想的，可耐不住这小子鬼点子实在太多，我也劝阻不了，说多了反而不美，毕竟，他才是大唐的皇帝，我只是个神仙，提点意见和建议可以，总不能直接插手吧，那么，我成什么，他成什么了？” 　　李二由衷地感谢沈晨。 　　若非沈晨对朝政确确实实无欲无求，就凭李治如此激进的策略，沈晨就能收拢一大堆李二时期的旧臣，沈晨前面不是说了吗，现在学院里每天都有一群老将在练臂膀，想要只要他振臂一呼，这些老将必定跟着他走。 　　倒不是要造反，而是成为朝廷中的一股势力，压不下李治去，也能把李治恶心死。 　　得亏沈晨没有这样的心思，否则，李治就算有天大的才能也施展不出来！ 第724章 大唐的改变（三） 　　李二很想对沈晨说声谢谢，但回想起一些自己在仙界经历的事情，突然发现，其实不用谢。 　　只要在仙界生活过，就大唐这种日子和这一点点勾心斗角，比起浩瀚宇宙里的秘密来说，实在连浮萍都算不上。 　　他自己都对大唐皇帝那个宝座没了兴趣，更何况是沈晨这种天生的仙界人，定然也只会感觉到无趣。沈晨对大唐朝政不感兴趣，乃是天性使然，根本用不着觉得沈晨是刻意为之。 　　但这份情，李二是必须得记下的。 　　沈晨接着道：“我建议他，如果要把战争推向热兵器时代，那么，铁道的运输定然是重中之重，只有解决好了铁道运输才能保障到长远的后勤运输线，并且，由于是御敌于国外的战争，对内没必要进行无休止的封锁，反而可以利用火车运输的快捷性，为沿途地区和百姓进行经济上的弥补，也算是铁道经济的一部分，有可能还能因为这个，把沿途地区的经济带上一个台阶去！” 　　李二内心里忍不住点点头，沈晨的想法老而持重，确确实实不失为在战争情况下尽可能发展经济的策略。 　　“但是，李治那小子不愿意啊！”沈晨由不得苦笑起来。 　　李二也同样震了一下！ 　　这样的策略都不愿意？难道李治有更好的办法？ 　　李二想了想，还是只能在心里摇摇头，这个基本上是没可能的，就大唐目前的情况来说，没有什么比沈晨提出的这个策略还能以战养战，又不是仙界那种用空间换时间，用运输换战略的环境，现在大唐最快的车子百公里还需要一个多小时，怎么可能达到后世那种，只要有大型运输机就能解决很多问题的情况。 　　果不其然，沈晨苦笑着道：“铁道对于他来说，并非是单单是一件提升国力的东西，反而更像是一个玩具，他的想法竟然是用铁道，配合着已经开设的皇家学院山东道分院，一鼓作气把山东门阀世家拿下！” 　　我靠！我靠！我靠！ 　　李二忍不住骂娘了！ 　　就他这点小心思，李二怎么能想不到，无非就是用这两样东西的使用权，和学院天生具备的知识垄断权，让山东门阀世家彻底融合朝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仅仅只是依附！ 　　从长远上看，这样做无可厚非！ 　　可你妈，你都要打高句丽了，磨刀赫赫了，居然还想玩这手，明摆着就是牺牲铁道和学院，从而达成朝政目的嘛！ 　　不是说这样不好，而是时机不对！ 　　你大可以晚两年，打了高句丽再说，或者就以动员要打高句丽的力量为借口，先收拾了山东门阀世家以后，再打高句丽。 　　可你现在却要又打高句丽，又要收编山东门阀世家，简直和打游戏双开没两样！ 　　要么得不偿失，要么一把抓！ 　　还是银币的两半，五五开！ 　　怪不得沈晨一开始就要说李治激进呢！就他这种玩法，几乎和全凭运气没什么两样！ 　　想到这里，李二算是看出来，沈晨今天与其说是来看他的，不如说是来诉苦的，想来每天在学院里都快被那些旧臣烦死了，天天都能听到旧臣们一同抱怨他刚才所说的一切，不得烦死才怪！ 　　不过也是，哪怕不听那些就很抱怨，就凭现在这几点，沈晨作为大唐的仙师，明明高高在上，却又无计可施，可想而知有多郁闷，诉苦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哎……老伙计，你赶快好起来吧，就算不重新掌权，好歹压一压李治，不然的话，大唐这个王朝很有可能被李治拉翻掉！”沈晨默默地叹气。 　　李二同样在心内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沈晨的意思，沈晨并非是糊口乱说，也并非妖言惑众。 　　往小里说，每个人的力气都是有限的，一旦做了超过自己体力的事情，很容易心脏承受不来，从而猝死。 　　往大里说，一个国家的能量是有限的，超过了这个极限，就有可能民不聊生，造反也只在分分钟的事情。 　　李治的策略不能说不好，但是，确确实实太过激进，多线操控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的，没有那个手速和思维，哪怕是神仙来了也白费！ 　　总归来说，沈晨今天所讲的，李治的新大唐有好有坏，基本上是朝着好处去的，但是，留下的暗疮太多太大了，必须要有个人出面，压一压李治的进度，让他有选择的把事情做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把抓才行。 　　而那个人只有李二可以胜任，哪怕是沈晨这个大唐的仙师，李治的老师都不行！ 　　“今天就说这么多吧！再过两天，长安城火车站就要正式启用，也就标志着整天铁路线启用，更是代表着大唐正式进入蒸汽时代，李治已经派人来催了好几次，让我去长安参加启动仪式。” 　　“你是知道我的，我一般不喜欢这种场合，但是，这毕竟是新朝以来第一项国家级的工程启用，意义太过重大，特别是对于李治那小子来说，不去话简直和打他的脸没什么两样！” 　　“所以，明天我就会去长安，这段时间都不能来看你了，你要听孙仙师的话，他可是仙界已经有了名册的主，跟他多亲近亲近，对你来说也挺好。然后，你要赶快好起来，否则，这个大唐可不能没有你！” 　　说完，沈晨放开李二的手，叹口气站起来。 　　有时候他挺羡慕李二的，哪怕心里边不痛快，因为动不了也只能受着，全当放假休息了。 　　“放心吧，李治其实没有和你作对的想法，只不过是天天都被一大群朝臣说他如何如何要和你比，然后又如何如何的不成，如何如何的怎样，所以心里边不痛快，想要证明自己罢了。” 　　“步子太大容易扯着淡，但是，我相信，只要你醒过来，这个步子就能慢下来。” 　　说完，沈晨真的走了，他要去面对他必须面对的东西，哪怕会惹李治不高兴，他也必须去做。 　　李二看得出沈晨意犹未尽，似乎有什么事想说又不好意思张口，但是，也只能听着沈晨的脚步声离开。 　　会是什么事呢？ 　　李二不由得心思百转！ 第725章 该死的破事儿 　　什么事？不就是你儿子和你儿子小妈那点破事！ 　　听起来没什么，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但只有男人知道，这样一句话里所隐藏的信息和背后的哀伤，哪怕是海王，哪怕是李二这样的千古一帝，在这种事情上也觉得表现不出平常时候的豁达。 　　除非他不是个男人！ 　　历史总是会沿着一条他本身的既定道路而去，哪怕在中间被无数次的修正，但他总是会有自己修补的方式和方法，从而让一些事情必然发生，这就是所谓的历史必然性。 　　从高中时候知道这个词开始，沈晨就一直觉得这个词是一个宏观类的词，比如写历史试卷时一定要畅述的“人民的选择”“生产资料的变化”等等。 　　但只有到了大唐，沈晨把自己放在了历史里，才猛然发现，神他妈的宏观类，完完全全就是微观类！ 　　微观在哪里？ 　　微观在人心！ 　　仅此而已！ 　　按理说这一世的武媚娘身为大唐妇女部门的老大，在对外事情上比皇宫里的任何女人都有权利，说是大唐女子第一人也不为过。 　　从小老百姓的念头来看，这已经是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了，这一生已经死而无憾了。 　　沈晨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武媚娘在原先历史里干的那些事，说到底还是野心的问题，到了这一步，她的脑袋上仅仅却了一定皇冠而已。 　　但是，他还是小瞧了“野心”二字，特别是对于一个对权利充满了极度渴望的人而言，她的野心根本没有“到了”这个概念，而是永无止境的。 　　她和李治那点破事还是发生了，同样的，为了避免被百官们数落，李治还是弄了一个尼姑庵，武媚娘还是自自觉觉地住进去，而后，信仰仙界知识和技术的李治忽然就成了三清的教徒，有事没事就往尼姑庵里跑了！ 　　呵呵！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那点破事？ 　　沈晨也知道，就算他手里没有一丁点密探力量，但架不住这是已经成了一个众人都知道的秘密，就连民间都有了相关的传言。 　　有时候那些老将们喝多了，还会和沈晨一起扯上这事破口大骂几句，沈晨想要不知道都难。 　　只不过，比起既定历史，这一世的李治遭到的反对声更加的大。 　　主要还是李二没死！ 　　既定历史里，李治和武媚娘弄得流言蜚语的时候，李二已经死了，毕竟是个死人，不论李治怎么做，总归给人们的印象没那么差。 　　可是，这一世李二还活着，甚至连植物人都算不上，仅仅只是大脑不能控制身体而已。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治居然还和武媚娘搞在了一起，并且有传闻说武媚娘肚子渐渐大了起来，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沈晨有时候很想对李治好好说说，让他好歹把武媚娘弄个“死亡证明”，如此堵上悠悠众口，但是，还是那句话，他猜透了事情，可他还是没能看懂人心。 　　武媚娘根本没有给李治做出这个选择的机会，直接逼迫着李治必须接纳她，要挟的臭骂就是肚子里的孩子。 　　李治也知道让武媚娘“去死”是最好的办法，但不知道两人怎么谈的，一晚上过去之后，李治居然咬着牙齿也觉得要让武媚娘成为他的后宫！ 　　一开始沈晨还发懵，但转念一想却是明白了。 　　合着武媚娘一旦“死去”，那么武媚娘至今所得的一切就化为了泡影，并且没有了现在这个身份，而是弄另外一个身份进入后宫的话，她就没有任何的名分可说，那么，也就代表着她根本没有走到台前的资本。 　　因此，她哪怕明明知道想要在李二没死的情况下进入李治的后宫，并且坐上皇后的宝座的难度大到宛若逆天，甚至惹李治不高兴的话，很有可能身死道消，但她还是选择了这么做！ 　　对此，沈晨只好报以两声苦笑和一声长叹，反正不是老子的事情，而且，李治和武媚娘在朝政上一脉相承，对大唐本身的好处比坏处大得多，顶着天也就是李治一家那点屁事而已。 　　从他的角度看去，反而应该支持李治和武媚娘的结合。 　　但是，沈晨始终过不了自己的这一关，尽管他仅仅只比李治大几岁，应该是李治的哥哥，但李二和他却是好兄弟，李治只是他的小字辈。 　　他和李二才是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人。 　　他觉得他不能阻止李二的儿子收了李二的小妾进入后宫简直就是对不起李二，所以心里的负罪感很重很重。 　　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等他知道的时候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除非他悄悄命人把武媚娘杀了，否则，他无能为力了。 　　可惜，心里一旦有了负罪感就很难消除了。 　　“要不我们远走吧？”夜晚，静静地坐在小屋前的小烧烤摊上，罗巧儿烤了两串羊腰子，放到沈晨的面前，看出了沈晨的烦恼，然后把脑袋靠在沈晨的肩膀上，陪着沈晨一起看着远远的月亮，悠悠地说道。 　　“逃避吗？”沈晨没有动怒，而是仔细思考罗巧儿的话。 　　罗巧儿点点头，道：“他们家那点破事其实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唯一没有做到的事情只是没有告诉陛下而已。” 　　沈晨狠狠地灌了一口啤酒，苦笑道：“我也知道是这个道理，但就是觉得没有阻止这件事情让李二很难看，觉得对不起他。” 　　罗巧儿扑哧一声道：“你啊，想太多了。老话说的好，清官能断家务事。毕竟是他们家自己的事情，哪怕你能阻止，难道你要杀了武媚娘，或者把心思已经统统放在武媚娘身上的李治打一顿？那样反而不好。你是一番好心，但若是人家就是觉得你多管闲事呢？反而会恨上你。至于陛下那边……” 　　罗巧儿同样痛苦地皱起眉头，“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此劫乃是陛下要过的一劫，你想要帮忙也是帮不上的。除非陛下知道以后，要你带上家伙，陪着他一起去拼命，那我就没什么话可以说的了。” 第726章 逃吧 　　李二去和李治拼命？ 　　总有种捉奸在床的既视感！ 　　老爹捉自己儿子和儿子小妈的奸！ 　　李二身后还跟着一大帮以兄弟义气为名，带着家伙，拿着摄像机去帮忙的老家伙…… 　　“出来！出来！滚出来！终于被老子逮到了吧！草！” 　　那种画面…… 　　沈晨想想就好笑，可旁人看个乐呵，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其中有多少心酸、多少苦涩、多少被背叛的悲哀……让一个人一辈子也走不出来都难说…… 　　很明显，画面很难堪，但是，罗巧儿出的主意却是长到沈晨的心里面去了。 　　去哪呢？ 　　到了这个时候，他所想的已经不是去不去，而是去哪里的问题。 　　作为这件事情中无论帮谁都是两难的中间角色，远离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他可以在李二得知此事之后，陪着李二一起喝酒，喝到醉死都可以。 　　也可以在李治被李二收拾得只能带上武媚娘，卷着铺盖，和李承乾一样远遁海外的时候，送上一堆海外求生建国的知识给李治。 　　但是，他绝不能插手进去，否则，最后所有人的攻击点只会在他身上。 　　因为，他被所有人都看成了可以避免这件事情不要发生的那个人，所谓殃及池鱼，其实鱼儿本身就没有生长对地方。 　　“北方怎么样？”好些年了，沈晨和罗巧儿夜晚活动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但两人灵犀衣点通的次数却是越来越多了。 　　就像现在，罗巧儿仅仅只是感觉到沈晨呼吸的变化，就猜出了沈晨的想法。 　　“随着火炕的普及，北边已经越来越温暖，倒不是气候变得温暖，而是人们有了对抗寒冷的资本。听说，原本很多不想去突厥故地讨生活的人都过去了，想来那边即便在落后，也不至于让人活不下去。” 　　早在贞观五年，在春天里把颉利可汗打趴下的李二就在当年在突厥故地设置了许多郡县，以此固定大唐北边的疆域，可惜，由于各种原因，去者聊聊，直到新朝了，北边还是地广人疏的地方。 　　你要是想到那里当地主，朝廷不仅能把一顷地按照一亩地的价格卖给你，还能让你免费使用三年，有了收成之后再把钱交上。 　　但，就是在这种丧心病狂的政策下都没几个人去的地方，去了有意思吗？ 　　沈晨摇摇头，道：“拜托，北边虽然有很多好处，但是，现在的大唐还在小冰河时期，北边到了冬天简直就是万物寂灭的存在，你要是想骑马，关中平原上有的是地方给你骑，但是，到了那边，咱们能做的仅仅只是放羊，你愿意啊？” 　　“不是吧？”罗巧儿眨巴着眼睛，“不是听说吴王李恪在吴州（淞沪）那边已经研制出风力发电机了吗？北边那么广大的草原，通过风力发电不是很好嘛？你去完成功业，还能多给老百姓一条活路，不是很好？” 　　沈晨苦笑道：“你说得也不错，但是，还是那句话，人太少了。风力发电所发出的电能也不多，总不能三五家牧民聚在一起用一个风力发电机，然后我们把风力发电机插满草原……我靠！我怎么没想到！” 　　沈晨猛地一惊，自己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罗巧儿连忙问道：“怎么了？” 　　沈晨哈哈一大声笑，抱起罗巧儿就狠狠啃了两口，“哈哈，巧儿，你当真是我的女诸葛啊！哈哈哈……” 　　罗巧儿满脸懵，“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这么开心？” 　　沈晨哈哈笑道：‘你知道吗？你没来由的想法一下子就解决了千古王朝对北边的祸患啊！’ 　　“啊？啊？我这么厉害？”罗巧儿很想问一句：我说什么了，啊，我说什么了？ 　　沈晨道：“你知道吗？北边之所以长久不安，哪怕在今日的大唐，也总有牧民南下侵扰边民的根源在哪吗？” 　　“活不下去？”跟在沈晨身边良久，罗巧儿早已不是当日的吴下阿蒙，论起对天下大势的掌握，怕是连武媚娘也只能在天赋上压她一头。 　　简简单单一个事实：就说看电影吧，武媚娘一辈子加起来看过的数量还没罗巧儿一天的多。 　　你让罗巧儿的知识面不广往哪里钻？ 　　沈晨道：‘对啊，其实就是活不下去？问题是为什么活不下去呢？’ 　　见沈晨兴致勃勃的样子，尽管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罗巧儿还是心理高兴，想了想道：“我记得你说过，也有一些电影和电视剧上说，是因为北边到了冬日就是灾害，牛羊死绝，牧民们没办法，只好抢东西，否则就活不下去？” 　　“不是冬天抢！” 　　沈晨纠正了罗巧儿的一个错误，“冬天再来抢的话，牛羊都快死绝了，人也快死绝了，还怎么抢？是在春天，一路吃着春草南下，然后秋天回去，过个饱肚子的冬天！” 　　“原来这样！”罗巧儿恍然大悟，“那又和你方才所想的有什么联系呢？” 　　“联系大了！” 　　沈晨哈哈大笑，“若是我能让牧民们在春夏秋冬就储存够过冬的粮食呢？他们还有心思南下吗？” 　　“这……”罗巧儿感觉自己升华了，她一点也不怀疑沈晨的说法，毕竟，沈晨已经用许许多多的神迹说明了他的无所不能。 　　“还有更多的好处！” 　　沈晨道：‘我们一直陷入了一个误区，包括我自己，总是觉得牧民们既然就是养马放羊，那么，他们就不会定居，就一定要到处走，对他们就没办法定点管理。但是啊！人如果不是非得到处走才能活，又有谁不愿意在一个地方待着呢？’ 　　“啊？对啊！是这个道理！”罗巧儿觉得自己好像听出一点味道来了，“意思说夫君想要用风力发电机，把牧民们绑在一个地方？” 　　“粗俗！”沈晨打趣地点了一下罗巧儿的鼻尖。 　　“怎么能说是绑呢？只能说是为牧民们找一个能够定居的条件，然后让他们稳定下来，安心生活，为大唐的发展添砖加瓦！” 第727章 布局草原 　　“啊？老师，您的意思是在草原施行定点风力电力供应？” 　　东宫，李治看着面前随地而坐的沈晨，满脸的不可思议写在脸上，同时，眼底深处又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和高兴。 　　“不错！”沈晨点点头，看着这一座他并不常来的宫殿，心里对李治始终讨厌不起来。 　　李二当初造反成功，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搬到太极宫去，而是在东宫里住了几年，直到李渊自己搬出太极宫后，他才搬到太极宫。 　　李治很好地继承了这个传统，哪怕他已经是大唐的实际掌控者和名义上的皇帝，他还是把太极宫留给了李二，自己偏安于东宫。 　　依照传统，这不过是一种皇权的平稳过渡，等李二醒来，正式“自愿搬离”之后，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去太极宫了。 　　只不过这一世的李二和李治能不能实现这样一种平稳过渡……说实话，沈晨心里根本没底。 　　毕竟，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事情太恶毒了。 　　依照沈晨的想法，暴怒的李二说不准会把武媚娘直接处死，而李治肯定不同意，到时候究竟会发生什么，讲真的，沈晨真的不知道，并且只能从最坏的方面去打算。 　　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说动李治，让李治同意他去草原，避开将来注定要发生的一场内斗。 　　从李治眼底闪过的那一抹惊喜来看，沈晨觉得应该不会走不了。 　　“定点风力电力供应吗？” 　　身为大唐电力方面的奠基人之一，李治很容易在电力方面找到思考的路径，很快，他便想到了这样做的原因。 　　“老师的意思是，把牧民们三五成群地聚拢起来，然后划定草场，利用风力电力给予他们过冬的条件，从而促使他们不再南下？” 　　“对！”沈晨点点头，“这样做有几个好处。首先第一点，三五成群的牧民根本成不了气候，一台风力发电机最多维持十来家牧民群居，一旦超出，电力便跟不上，想要聚集成更大的部落简直难如登天。” 　　李治想到草原杀死老弱过冬的传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风力发电既然可以给老弱一个活命的机会，老弱便不可能一心求死，到时候发生一些纷争也是好事。 　　关键在于沈晨说的三五成群几个字。一旦只能三五成群地聚集，那么，草原上就不可能形成人数众多的部落，对于草原各个统领来说，想要聚集成一个大型部落就是难如登天的事情，加大了他们联系手下的难度。 　　若是他们强行把牧民们聚集在一起，而不管电力供应的事情，那么，习惯了电力供应，能够过上暖冬的牧民们会把他们活生生扯下去的。 　　“第二，我们则可以通过安装风力发电机掌控草原。乖乖听话的就给，特别听话的多给两台，只要控制在聚集人数不超过五十人就行，不听话的自然不给，到时候我看草原人还有没有胆量敢对咱们说一声不。” 　　“好计策！”李治哈哈大笑。 　　在后世，能源供应都是每个国家最为关键的战略性资源之一，还是那种能源种类不少于数十类的情况下，而草原现在的能源有几种？ 　　一种！ 　　区区一种，也就是火能而已！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相信草原人有胆子拒绝风力电力的进入！ 　　就像后世没有哪个国家敢说他们不要电能一样！ 　　而且，每个聚集点固定在五十人的话，去除老弱病残，能上阵的人数绝对不会超过三十个。 　　考虑到草原上联系的困难，分散开来的话，这点点人数想要聚集成一支部队，没有一年半载的时间简直就是妄想，而大唐这边若是在这一年半载的时间里都察觉不到，那么，那个时候的大唐怕是早就没了吧！ 　　“第三，则是通过风力电力的控制，从国家层面实现对草原的彻底控制。” 　　“哦？如何说？”李治顿时来了精神。 　　虽然早在贞观四年底到贞观五年初，李二派遣李靖把突厥的王请来长安跳舞之后，大唐就对整个草原形成了压制，并且设置郡县和都督府等手段，将草原纳入了大唐的通知范围之内。 　　但是，草原毕竟太大了。几万人洒到草原里，就跟往大海里倒了一盆墨汁似的，一下子就没影了。 　　虽然目前看不到敢于挑战大唐的部落，但草原的习性就是狼性，一旦大唐稍微松懈，他们就会狠狠地扑上来咬一口。 　　就像现在，明明突厥已经只差灭族了，但是，新生的回鹘却逐渐强大，又有了一统草原的趋势，完全就像野草一样，割了一波又是一波。 　　李治对此很苦恼。他却不知道，若是被既定历史中的后世王朝听到他的烦恼，定会鄙视他。 　　我们是被草原割了一波又一波，你是把人家当韭菜了？有这么气人的吗？ 　　沈晨到：“将草原牧民进行三五成群的割裂其实只能算是国家级战略目的的第一步，第二步则要考虑真正的统治和融合。” 　　“融合？”李治皱了一下眉头，他的世界观里压根就没有和草原人融合的念头，在现阶段，草原牧民和中原王朝的百姓完全就像是两个不同的物种，死磕才是大家的潜意识反应。 　　“对！”沈晨叹了口气，就算李治是隐藏中的千古一帝，但是，历史局限性实在太大了，他不得不把融合说一遍。 　　“所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草原和中原王朝看似两个不相同的事物，但是，随着双方数百上千年的不断接触，其实已经渐渐有了相同文化和文明的出现。比如大唐百姓穿草原装扮，从而有利于行军作战，而草原百姓也用上了中原百姓的铁锅，王公大臣更是把学习大唐的知识和礼仪看成是天大的骄傲的事情，可想而知，两者渐渐融合乃是天下大势。” 　　李治没有立刻回答沈晨，毕竟，沈晨所说的这个东西已经超过的三观很远很远了，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但是，他也明白了沈晨的意思。 第728章 民族融合 　　既然融合才是两个文明交汇的终点，那么，一味地抗衡就成了没有必要的事情，若是能采取别的手段将草原纳入同一个文明之中，那么，对于任何王朝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 　　“还请老师具体说明。”对于不知道的事物，李治向来有一个很好的有点，就是不懂就问，而不是假装自己懂。 　　沈晨满意地点点头，“所谓融合，不单单是相互接触，我吃着你的饭，你用着我的锅就行，而是从心理上就觉得咱们俩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文明中的人，打个比方，就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弟，而不是隔壁邻居的外人。” 　　李治点点头，这个比喻他懂。 　　沈晨继续道：“想要做到这个，就必须从意识根源上让两者有着同样的想法，若是在民间，最好的办法就是结婚嘛，你们家娶了我们家的人，我们家的孩子有你们家的血脉，两代过后，两个家族便成了一个家族了。” 　　对这个比喻李治更加深刻，毕竟，大唐本身就是一个以家族为中心的门阀世家制度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国家，门阀世家相互之间的联姻便是这个道理。 　　所以，在大唐建国的时候，别看老百姓之间打生打死，好像巴之不得把对方直接弄死，但在高层上来说，直接将对方斩首诛杀的事情很少发生，毕竟，大家都是有血缘的兄弟，没必要因为杀了谁而连祠堂都进不去。 　　除非仇恨大到难以回转，否则，基本上就是以礼相待，得过且过。 　　“但是，国家和文明之间的融合却不能如此简单。相反，血脉上的认同反而在其次，更加重要的是民族意识和文明意识。” 　　“哦？”李治又不懂了。 　　沈晨道：“先说血脉，天底下那么多的人，不可能都相互接亲，那成什么了？” 　　李治笑了笑，“对对对，那样一来天下就要大乱了。” 　　沈晨道：“再说民族意识。我们和草原的牧民们看似两个不同的民族，甚至是多个民族，可是，当炎黄开辟天下之后，不论是中原百姓还是草原百姓似乎都知道了对方的存在，并且在这一大片土地上，相争相斗却又相互生存。尽管因为信仰的不同和生活风俗的不同，形成了不同民族之间的称呼，但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在这片天底下，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吃着同一个大地母亲的食物长大的，所以，从根源上来说，其实我们本身就是一家人。” 　　“嗯？”李治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从小到大，他听到的看到的，甚至别人对他灌输的，统统都是异族和我族两个词，根本没有听说过沈晨所说的这种的概念。 　　可是，不得不承认，从沈晨的这个解释来看，确实如沈晨所说，草原牧民和中原百姓其实没有什么两样，相反，从时间和地域上的概念上来看，还是两个如同兄弟一般的存在。 　　否则，谁疯了会争斗不歇，或是安然相处这则么长时间？ 　　但是，他一时半会儿却是无法接受，毕竟，这个概念哪怕是在后世提出来的时候也遭到了巨大的反对和民间百姓的不理解，要不是那个伟大的党派一如既往的贯彻这个方针，哪里来的统一民族之说？ 　　沈晨笑了笑，不怕李治不接受，就怕李治连听都不听，既然听了，那么也就可以继续往下说了。毕竟，有了可能不是？ 　　沈晨继续道：“再来说文明，草原文明和中原文明的区别太大了，大到我们根本都不知道有多少相同的地方。” 　　对于这个，李治倒是很好理解，“不错，就以草原上父死之后，儿子继承母亲为老婆这一点，中原百姓就没办法认同，简直如同禽兽。” 　　对此沈晨也觉得是这样，尽管他尊重这样的文化，但这种文化中的糟粕是无论如何也必须消灭的。 　　“但是，这不是不可以更改的。只要他们认同中原的文化和文明，去除掉自己的陋习，那么，两代过后，最多不超过五代，百年光阴，他们就一定会认为那种文化是糟粕，而中原文明才是他们应该具有的良好品质。” 　　李治两眼微眯，点点头，这个概念很好懂，“那么，敢问老师，如何才能让他们认同我们，并且愿意接受我们，直到他们彻底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呢？” 　　沈晨道：“很简单，一句话的事。” 　　“哦？洗耳恭听！” 　　“尊重各民族的民族习惯和信仰，但是，民族习惯和信仰必须建立在遵守大唐的律法之上，而大唐的律法是天下人的律法，并不仅仅是中原人的律法。” 　　轰！ 　　李治只觉得满脑混沌的世界忽然间被一道晴天霹雳劈成两半，然后蔚蓝的天空和阳光呈现在九天之上，那些所有迷茫的事物尽皆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彻头彻尾的通透。 　　他浑身激动颤抖，恨不能立刻就下诏书，颤抖地问沈晨：“老师，这样一来，这样一来，草原牧民首先得到了我们的认同，从心里上来说，对我们的敌意就会渐渐减少，而一旦遵守我们的律法，如同父死子继那种荒唐事情就可以避免，久而久之，他们便会接受这样一种传统。” 　　“最重要的是，这种律法并不是针对他们，而是全天下的人都要接受，那么，他们就会知道，并不是我们刻意要搞他们，而是中原人就是这样做的，他们对中原的文化也能逐渐接受，最后，当双方的风俗和习惯都极为相近之后，他们和我们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对！”沈晨满意地点点头，对李治的聪慧，他向来不觉得无法理解，相反，他觉得李治的聪慧和朝政智慧已经到了一个很多人难以企及的程度，如此小小的概念转换他不可能想不明白。 　　沈晨道：“想要做到这些也不难！” 　　李治再次震惊，连忙问道：‘如何做？’ 　　沈晨道：“时间磨练、不断教化、官府一视同仁，只认律法，不认民族，相互帮助，相互共存！” 　　“最后！提出一个全新的民族观念！” 　　“什么观念？” 第729章 吃人的草原 　　“华夏民族！” 　　“嘶～～～” 　　一声钟响，响彻了大唐皇宫的内外，从钟楼中向外跌宕，荡过了关中平原，荡过了绵绵无延的边关。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今年南下劫掠的突厥、回鹘牧民们大多已经回到自己的草场，但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一个战士有好脸色，有些甚至是面无血色的灰败。 　　“哎……”楔必呼看着从天际线远方来迎接自己的族人们，羞愧地低下头去，看着身后两匹瘦马上挂着的零零碎碎的一些用具和食物，他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个冬天又要有很多族人要死在冰天雪地里了。 　　“喃忽，你决定好了吗？” 　　在楔必呼的身旁，是一个面部被砍出一大条伤口的黄脸汉子，精神劲儿很不好，就像风中残烛一样。 　　“我是无所谓的，这条命被唐人砍了一刀，能活着回来见家人一面，已经是长生天怜爱了，若是这条身躯能多让几个族人活命，被砍成碎片也无所谓。” 　　说到在这里，被楔必呼叫做喃忽的汉子咧开大嘴笑了起来，这一下子牵动了脸上的神经，整个面部极度狰狞，嘴角更是一跳一跳，显然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温暖中透着几分胆寒。 　　“记得别把我烤得太老，本来就没有几两肥肉，烤得太老嚼不动，活生生饿死掉，那就别怪我不服从长生天的召唤回来找你们麻烦了。哈哈哈哈哈……” 　　草原上的汉子总是那么的豁达，这一片辽阔的天空给了他们足够宣泄自己情绪的空间，所以，没有人会选择在这种天地之间还渺小地做人。 　　或许正是察觉到自己在这片天地下的渺小，他们才尽可能地大声说话，高声呼喊，竭尽自己的全力发出自己的声音，就像寓言故事里，那只挑衅牛车的螳螂一样，总要给自己一个梦想，活出一个人样来。 楔必呼陪着干笑两声，道：“自从贞观四年末，唐人打败了我们，我们的日子就难以活下去了，可唐人实在是太强大了，就像长生天的最宠幸的儿子，把最富饶的土地给了他们，把最勤劳的百姓给了他们，把最聪明的智慧也给了他们，让他们成为天地间最伟大的生灵。” 楔必呼叹了口气，道：“我们已经很难再劫掠他们了，若是再不想想办法，大汗再执迷不悟，不和唐国通商，咱们就真的只能卑微的饿死在草原上了。” 　　喃忽笑着笑着也笑不出来了，他可以用他的生命让族人勉强渡过这一次寒冬，这还是在会有一些老弱妇孺和他一样被杀掉吃掉的情况下。 　　可是，他所能做的却只有这一次，那么，下一个寒冬呢？族人们又该如何活命？ 　　就在这时，远方的族人骑着同样瘦如干柴的瘦马跑到了近前，已然可以看到他们脸上渐渐从期待转变为默然的神情。 　　喃忽叹了口气，“如果我们也如唐人那样有一个神仙下凡来拯救便好了。” 　　神仙吗？ 楔必呼仰天一叹，叹息声中尽是浓浓的羡慕。 　　长生天才能够知道，为什么唐人居然能有真正的神仙庇佑，为唐人带去那么多的好东西？ 　　好几年前，当楔必呼第一次听说唐人有了神仙之后，还和喃忽一起嘲笑唐人的愚蠢，但是，随着那位神仙的神迹逐渐增多，其美名甚至传扬到了草原大漠，他们才慢慢意识到，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 　　现在的突厥南下劫掠，再也形不成贞观四年之前那种动辄十万数十万的规模，在大唐北庭都护府和安北都护府的打压之下，突厥别说还能聚集起十万人，便是一万人，一千人都难如登天。 　　现在的劫掠无非就是几个相熟的族群聚在一起，商量一下南下的路径，然后三五成群地吆喝着去南边跑一趟。 　　与其说是劫掠，还不如说是偷！ 　　不错！用的词汇就是偷！ 　　有胆子大的，或者门路广的突厥人，倒是可以收剐一些牛羊，然后正儿八经地从关隘口进入唐国，和唐国进行交易，换回许许多多的东西。 　　但是，与其说他们是去劫掠，还不如说是去做买卖，那是需要很多成本的，哪怕是打劫自己的族群也是需要很多人手的。 楔必呼和喃忽所在的族群不过七八十人而已，年轻力壮的存在不超过三十个，其他就是一些老弱妇孺，这样一个族群是不可能有太多的牛羊卖给唐人的。 　　就那二十来个帐篷外用篱笆围着的那几只羊，连给他们自己活命都不行，还要杀人吃肉才能渡过寒冬，更何况是去做生意。 　　因此，他们只能远远地绕开唐人的关隘，从唐人也走不过去的险要或者沙漠，跑到唐人的领地里，悄摸摸地偷一些回来，最好的收成也不过是遇上一些人数较少的商队，以胁迫似的方式让商队给他们一点买路钱。 　　毕竟，他们也不敢肆意妄为，而商队也不想两败俱伤，能用一点点物资换一次路径，总比发生冲突要好。 　　可惜，就连这样的事情都随着唐人新皇登基，派出许多部队，把被犁耙过一遍的土地又用筛子筛了一遍，使得他们想要收点买路钱都成了梦想。 　　想想这一切都是那个下凡的神仙带给大唐的改变，楔必呼心里就很是受伤，如同喃忽所说。 　　如果，那个神仙是他们突厥的神仙该多好啊呀！ 　　迎着迎面而来的族人，楔必呼拍马上前，道：‘走吧，唐人有句话，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咱们这一点收成虽然不好，也总得拿出来给大家分了才行，之后还得为你举行一场仪式，总不能让你们就这样委屈地去长生天。’ 　　喃忽莞尔一笑，“都要死了还讲这些干嘛？不过，也是一件好事，吃食就算了，酒还有的话，不凡给口喝喝，也好让血留得快一点，你们吃起来热乎。” 楔必呼默默地闭上眼睛，用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道：“好。” 第730章 出关 　　“仙师，咱们马上就过雁门关了。” 　　一个满脸虬髯的汉子身穿明光铠，打马到沈晨的车架旁，对着马车内的沈晨高声说道。 　　沈晨从马车内探出头来，道：“处弼，不用在雁门关停留，直接进入草原，咱们今天就在草原里过夜了。” 　　在一般情况下，这并不是一条好的策略，毕竟，在草原上过夜风险很大，就算没有突厥跑来跑去，更加没有强盗还有本事在大唐禁内劫掠抢盗，但是，数不清的狼群才是草原里真正的敌人。 　　但是，程咬金家的小儿子程处弼却一点也不在乎，不仅仅因为沈晨是大唐的仙师，下凡的神仙，更加因为这一队前前后后十余里的车队。 　　为了出关，利用风力发电把整个草原纳入大唐真正意义上的管制之下，沈晨带上了一百多台李恪新发明的风力发电机，每一台都比后世最小的那种还要小一圈，但这样的体积在大唐这个时候，还是要用三辆马车才能装完。 　　而且，深知草原人脾性的李治还调拨了一批新军和左武卫的一部分士兵，组成临时的野战军队，供沈晨趋势，这样一来，沈晨的一支队伍中，包括士兵和后勤人员在内就已经超过了五千人的规模，再加上沈晨专门从学院里挑出的一批学生和相关的人员，整个队伍已不少于六千人。 　　这样的人数在大唐这个时候，简直就是横扫整个西域和突厥的存在。 　　要知道，哪怕是在冷兵器的原历史上，整个大唐放在安西都护府的士兵也只有两万人。 　　这两万人不仅要针对西域作战，还要防备北边的回鹘、西突厥、南边的吐蕃，保障河西走廊的安全，并且在有必要是出兵更加西域的地方。 　　可就是这样的两万人，却控制了整个西域长达一个世纪之久，直到唐玄宗时期，府兵制彻底败落才渐渐失去战斗力。 　　而现在，沈晨不仅仅拥有一支相当于四分之一安西都护府的士兵数量，还拥有安西都护府也还没有装配的形式火器。 　　为了保证沈晨的安全，李治巴之不得把海船上的野战大炮都给拆下来装在马车上。 　　就这一支人手一支后膛枪，人手五个基数的各类弹药，再加上将近一千人的后勤保障队伍，再加上十门学院新研究出的后膛式大炮，沈晨相信，哪怕他们面对的是当初那一支横扫整个大漠的突厥骑兵，他们都有的打，更何况只是被大唐拔掉了牙齿，砍断了四肢的西突厥而已。 　　因此，当沈晨的命令下达之后，整个队伍里没有一丁点反对的声音，相反，豪迈的唐人士兵反而觉得，不进入草原荒漠，怎么能说他们出了关呢？ 　　早一日出关，才能早一日建立无上功勋！ 　　到了雁门关，少不得和守将和士兵们好好聊聊，尽管时间没有太久，但屁股都被颠疼了的沈晨好歹找到了放松的时刻。 　　走在高高的雁门关上，沈晨看着面前沟壑纵横的关口，望着苍天白云，不由得感叹边关将士的辛苦，也不由得默默替世世代代想要攻打下这座关隘的草原百姓悲哀。 　　就这样一座易守难攻，想要进攻就只能用命往里面填，填到守城的将士连拿起刀子的力气也没有的时候才能把关隘攻下。 　　可想而知，他们是有多么的刻苦和努力，一次次面对光头大魔王，不论使出了什么样的力气，最后都只能在认真的一拳中被击败，然后望着这一座关隘默默叹息。 　　“走！” 　　由不得沈晨多想，得了沈晨命令的程处弼早已安排先锋部队出了雁门关，然后向既定的方向一路行去，他们将拉开后续部队五公里左右的距离，为中军的安稳保驾护航。 　　“真乃熊罴之士也！” 　　望着纵横而去的将士，守城的将军哪怕见惯了大唐南征北战的不对，自己手底下更是一群从战场上厮杀而来的野狼，但是，仍然挡不住他对这一支部队的欣赏。 　　如果沈晨在这里，沈晨就会不屑地笑笑，毕竟，这一支部队完完全全就是拿钱砸出来的部队。 　　他们身上的铠甲看似轻便，强度却是雁门关士兵的十倍还多，哪怕雁门关的士兵站在二十米外那弓弩射，只要箭头没有扎到眼睛里，哪怕把他们手都射酸了，他们也别想杀死沈晨麾下的任何一名士兵。 　　而这些士兵背上背着的后膛枪，腰间插着的转轮式手枪，再加上五人一伍就有的望远镜和插在后膛枪上的三棱军刺。 　　沈晨敢说，就算他们什么也不动，站在那里不说话就能给人以万般的压迫感。 　　更何况，在软件上他们也不差。 　　当初成立新军时，李二定下的规则就极为苛刻，几乎是在所有大唐府兵中硬生生地挑出了五千人，然后才扩大到现在的两万人。 　　而在大唐，每一个二十到六十岁的良家子其实都是府兵，只不过很多时候不需要出战，只需要在家种田，农闲的时候参加一下训练就行。 　　如此一来，相当于大唐每一个壮丁其实都是士兵，就算现在大唐的人口不过三千多万，但哪怕壮丁数量只有三分之一，也是一千万人，从一千万人里选出区区两万人来，其概率之小，比之后世考大学还要夸张得多。 　　再加上，能配备给沈晨的新军士兵绝对只会是新军中的佼佼者，如此一来，这支部队的精锐程度便可想而知了，说是大唐精华的精华所在也不为过。 　　就算是当初李二手中的玄甲骑兵也比不过。 　　为此，沈晨还专门放弃了蒸汽汽车，一来是能源供应供不上，二来则是不想在士兵面前过于安与享乐。 　　不用说，来自后世的这一套官兵平等，和自古以来千古名将都具备的体恤士兵的做法，顿时得到了所有士兵的好感，渐渐有种把沈晨当做军伍之人的想法。 　　就这样，众人一路走了十多天，终于在一处背风的口子里，看到了一处牧民族群的小部落。 　　而此时，楔必呼正把刀子放在喃忽的脖颈上，准备送自己的好友去见长生天。 第731章 不死人的方法 　　草原人是敬畏长生天的，应该说天地间一切的生灵他们都会敬畏，只因为这片天地实在太大了，大到人们只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而没有战胜他的勇气。 　　每一年都会有很多人被杀死，然后成为族人的口粮，以自己那干巴巴的身躯为整个族群的延续做出奉献。 　　因此，每一年到了这个时候，整个族群里都是极为严肃的，哪家孩子敢在这个时候去戳大家的脊梁骨，是要被硬生生扔到野外喂狼群的。 　　一些大的部落还会有一些仪式，可是对于楔必呼所在的小小族群来说，却是没有那么多的仪式，大家聚集在一个专门隔离出来的帐篷外边，双手合十，对着长生天不断祷告，希望长生天能怜悯那些个献身的族人，在长生天的怀抱里吃香的喝辣的。 　　帐篷里，三五个和喃忽一样，要么在作战中失去了战斗力，甚至需要依靠族人才能够活下去的年轻人，要么是年纪太大，已经没办法为族群提供劳动力的老者，有男有女，围聚在一起，看着面露不忍的楔必呼破口大骂。 　　“你个怂货！唐人的幼崽都比心肠硬！一刀下去就完事了，那进进退退，连唐人那些娇滴滴的小娘们儿也不如！” 　　“你要是不砍死我们，我们就砍死你！大不了换个人当族长！” 　　“他家娃子，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要回归长生天了，你送送我难道不行吗？” 　　…… 　　帐篷里已经被收拾了出来，全是制作肉干和开肠破肚所需要的东西，尽管很多都是木头做的，但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有一些年久的甚至还散发着多年的腥臭味。 　　众人都有一颗赴死的心，吵闹声越来越大，楔必呼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了，猛地把刀子往地上一扔，吼道：“不行！咱们不能这么活！” 楔必呼是个有脑子的草原人，比起别的只是在传统和生存两者之中不断徘徊的人来说，他见识过大唐的繁盛，见识过唐人生活的方式，他不想在这样下去。 　　“人吃人，即便有一千万个理由，也是错的，也是畜生才会干的事情！” 楔必呼抱着脑袋，痛苦地跪下，“唐人没有说吃人是对的，长生天也没告诉我们吃人是对的，是我们自己为了活下去才说服自己吃人是对的！可我们明明就错了啊！” 　　哭声起来了，就像那一件皇帝的新衣一样，当那一个简简单单的道理被人一下子戳破之后，所有人才真正正视起自己眼前的事实。 　　吃人就是不对的！这是无论任何理由都说不过去的！ 　　帐篷外和帐篷内都安静了，不是他们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为了活下去，他们一直都在欺骗自己。 　　“可是，不如此，我们如何活下去？族人如何活下去？” 　　喃忽其实是不怕死的，但是，在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破裂了一样，让他铁打的内心忽然就变得脆弱起来，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其他人神情也如同这般，呜呜哭咽中，一个个说道：“那就当做我们做好事了吧，让族人记得我们就行。” 　　“是啊，既然避不开，那就只能追随长生天的意思，让族人好好活下去就行。” 　　……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楔必呼这个草原大汉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能，那是一种灵魂深处的无能为力，已经不是他所能做到的了。 　　如果有办法，怎么可能走到这一步！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他们很想说真的没有办法了，但是，他们又不想把这句话说出口，或许是因为内心深处还有一丁点来自于身而为人的骄傲，所以，他们都在期盼着…… 　　期盼着至少还能有一种办法出现！ 　　“喂，你们的羊卖不卖？” 　　忽然，一道粗粝的声音隔着外围稀稀疏疏二三十只羊传了过来，明明并不好听，但传到众人耳朵里，竟然宛若天籁一般。 　　一般来说，草原上的行商看中的也只会是羊，而牧民们所能卖出去的也只能是羊，但是，一些行商却可以通过买羊而交换一些生存所需的物资。 　　那些物资也不一定就是吃的，但却是能够维持人类生存的东西，比起非要吃东西才能活下去更好，就像后世的零食，明明不饱肚子，但是热量足够高，足以让人维持身体机能的运转。 　　如果能换上一些此类物资，或许就能少杀死一个人了。 　　欢呼声把沈晨队伍中专门挑出的联络员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这些突厥人是在喊人操家伙，正把左轮手枪往手里拿，哪知道眼前一花，只见众人连忙跑进帐篷，将一个虬髯大汉请了出来。 　　见到那个大汉两手空空，连刀子也没提，脸上更是带着惊喜而期待的笑容，联络员知道自己稳了，悄悄地把左轮手枪上的保险关了起来。 　　“你要买羊？” 楔必呼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联络员手中的手枪，只是盯着联络员的马背看。 　　联络员都是选取在突厥有过生活经历，或者直接就是归附的突厥人，至少也是和突厥人经常打交道的战士，所以一见楔必呼的样子，联络员就笑了起来，故意拍拍自己的马背，道：“放心吧，我们东家来草原做生意，东西很多，就看你们的羊够不够。” 　　听到联络员的解释，楔必呼忍不住兴奋起来。 　　依照草原上行商的规矩，他们只会沿着大部落的运动轨迹，直接去大部落，根本不可能为了一个小部落就绕一个大圈子，因此，他们会派出联络员，把双方想要的东西记录一下，然后让联络员从队伍里拿着东西和他们交易。 　　更让楔必呼兴奋的是，这个联络员的样貌并非草原人，而是典型的唐人。 　　唐人的商队是公认东西最多也最好的商队，特别是在那位唐人的神仙下凡之后，唐人商队里的东西就多得数也数不清，不仅仅是数量和质量，就连种类也是令人眼花缭乱的程度。 第732章 脑子被驴踢了 　　不说别的，就说那种放一个冬天也不会坏的面包，奶香浓郁，绵软可口，虽然价格贵了点，但是，只要配上一碗羊奶就很容易饱腹，比起吃几大块肉来说肯定不如，但每天一个也足够过完这个冬天。 　　“有面包吗？”楔必呼想也没想，张口就说出自己心中的野望。 　　其他的族人有些去过南面的也是吃过的，顿时口水滴答，眼巴巴地望着联络员，唯恐联络员说没有。 　　联络员岂能不知道他们的想法，换做是自己在草原上的时候，只要怀里能揣上两个面包，他就敢跑到龙城去，把那里搅个天翻地覆。 　　“当然有！”联络员哈哈笑道：“自从面包被大唐仙师传到凡间以来，便是饱腹充饥的绝好东西，马上就要入冬了，草原上最缺的就是这玩意儿，我们大东家家大业大，如何没有面包？” 　　“太好了！我们活得下去了！”楔必呼和族人们一起欢呼蹦跳，就连刚刚还闹着要死的喃忽也加入了欢呼的队伍，如果能换到面包，即便多卖两头羊也是可以的。 　　“怎么换？” 　　欢呼过后，楔必呼马上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换比上，他可是知道的，唐人最可恶的就在于心眼全是黑色的，大灾之年，一只被冻死的羊换几根缝补帐篷的小针和麻线你敢信？ 　　偏偏这就是大唐商人干出来的事情！缺德极了！ 　　联络员哈哈笑道：“实不相瞒，我们这是第一次来草原做生意，大东家为了让大家认可我们，决定给大家一些优惠。” 　　优惠这个词楔必呼听得懂，反正就是给买家一些甜头，之后再狠狠地捞一笔呗！ 　　“怎么个优惠法儿？” 　　“以前一头羊换多少个面包？” 　　“这个……”楔必呼很想说我们根本就没换过，毕竟他们这样的小型族群平常根本就没有商队来，而且哪怕他去过大唐，面包这种东西也只是偷来吃过，没有做过什么生意，对价格根本不上心。 　　但是，按照他的想法，既然面包是用来维持族人生存的，数量上就要比一只羊带给族人们的更多才行。 　　一只羊如果省着点吃，他们这个族群可以吃两天，挤一挤还可以吃三天，唐人的面包他见过，脑袋那么大一个，他最多吃一个就死撑死撑的，喝上几口羊奶连站都站不起来，省一点的话足够让五个族人吃一天。 　　整个族群七八十号人，一天就要大概二十个面包，三天的话也就是六十个，只要一只羊能换一百个面包就是赚的了！ 　　“一百个！”楔必呼脸上红得厉害，他恨不得把虬髯的脑袋扎到胸膛里去，都是粮食，面包明显比羊肉还好，还是天上来的美食，一比一百的比例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个黑心的家伙。 　　果然，那联络员眉头一皱，不爽地道：“你做梦吧？在长安城里，一只羊也就够换十多个面包的，到了边关也不过二十来个，你着距离边关也不过半月路程，你居然敢要一百个？是你失心疯了，还是打算抢劫我，所以没打算好好地谈？” 　　一边说着，楔必呼便看到那联络员把手上那银白色的东西指向了自己，这种东西他可没见过，但他曾经远远地看过大唐军队里配备的类似的东西。 　　那是长长的一根烧火棍一样的东西，听说脱胎于仙器，能发出石子一样的东西，百丈开外都能把人活生生打死。 　　此时尽管他没办法去猜测联络员手里的东西的力量，却也足够让他心惊胆战。 　　“别别别别误会！”楔必呼连忙摆手道：“真心的真心的，可以谈，可以谈！” 　　联络员道：“那就说个实价！” 楔必呼难为情地回头看看族群里的老老少少，一咬牙齿一跺脚，“七十个！只要七十个！” 　　他不能再低了，再低的话还不如一只羊呢！ 　　联络员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又抬头看了看这个小型的部落，总共也就七八十号人，大半是老弱妇孺，还有几个明显被刀子砍成残疾的家伙，他知道，这样的部落想要渡过冬天，不吃人根本不可能。 　　联想到他刚刚来到时看到他们在帐篷外祈祷，他们当时正在做什么就太明显了。 　　这样的族群要价一只羊七十个面包定然是最后的底线，否则，连人都敢吃的他们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哎…… 　　联络员默默地叹了口气，想到：我的名额就给他们吧！ 　　看不出来联络员究竟在想些什么，楔必呼心里七上八下，如果一只羊连七十个都不给，那他就索性不干这事了。 　　可是，又有一个声音提醒着他，如果没有面包，仅仅靠羊群，他们族群想要渡过这个冬天简直难如登天！ 　　“同意吧同意吧！就当可怜可怜我们！”楔必呼差点就给联络员跪下了。 　　联络员仰面长叹了一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既然咱们在面包数量上达不成一致，那么，我有另外一种提议，看你接不接受？” 　　“啊？啊？”不仅仅是楔必呼，所有族群的族人都被震惊了，难道这个商队还要买卖人口？ 　　这个可不是空口白话，每年黑灾白灾时，草原上最不缺的就是快要死的人，这个时候只要给一口吃的，别说是老弱妇孺，即便是楔必呼这样的汉子也有可能买得到。 　　“这个……”楔必呼虽然有些为难，却不是不能接受，毕竟，比起吃人来说，给人当牛做马多多少少还算是个过得去的选择。 　　“你要如何换？”楔必呼没有询问自己的族人愿不愿意，因为他相信，他的族人不会反对他的这个提议。 　　果然，喃忽这样的汉子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反而挺起胸膛，向联络员拍拍自己的胸膛，表示自己还能当个打手。 　　联络员知道他们想错了，摆摆手笑道：“我们大东家又不是人口贩子，干嘛要让你们用人来换？再说了，换来人不吃饭吗？平白浪费粮食！” 　　“那你要如何？” 楔必呼搞不懂了，难道这个唐人的商队的大东家脑子被驴踢了？ 第733章 卖原材料 　　“我把制作面包的方法提供给你们，你们自己制作。” 　　联络员笑着道：“原材料的价格只是面包价格的一半，如此一来，你们可以就换取到可以制作一百四十个面包的原材料，是不是就更加便宜了？” 　　“啊？还可以这样？”楔必呼和他的族人被联络员给出的答案吓了一大跳。 　　养羊的人从不到馆子里吃羊肉，就是因为他知道成本和价格之间的巨大差距，舍不得。这个道理哪怕是草原上五岁大的娃子也知道，要是能买原材料自己制作，谁愿意用翻倍的价格买面包啊！ 　　“可是……此乃大唐人的神仙法术，你们会卖给我们？”楔必呼是见过世面的，唐人的道德标准很高，但是，并不代表唐人的商人是好人。 　　教会了学生，饿死了师父，商人们可不会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传授给草原人，否则，他们还如何利用巨大的差价赚钱？ 　　联络员哈哈笑道：“放心吧，我们家大东家的目光可没有那些黑心的商人那么狭隘！平白交给你们，自然是不可能的，只要你们答应一些条件，自然而然是可以的。” 　　听到这话，楔必呼和他的族人们同时松了一口气，说实话，这才对嘛，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饭的道理，只要有条件，就能谈条件，哪怕是当做那位大东家的附庸，转身去攻打突厥自己人，他们也能接受。 　　毕竟，这就是草原法则，在肚子饿的时候什么都干得出来，并不为怪，族人也不会觉得他们被背叛了。 　　“你说！”楔必呼挺起胸膛，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在族人面前挺胸抬头了，“是要我们去攻打其他部落吗？可以，但是，我们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族人很少，拿得动刀子也不多，别说要我们巨族一起去就行。” 　　“这是自然！”联络员道：“其实这也是其中一个条件，得到了我们的帮助，你们必须出兵作战，但具体作战人数必须是所在族群的十分之二，我看你们有七八十号人吧，那就差不多十四五人而已，其他的人尽可以留下，不必担心会被我们挟持。” 　　草原的部队动辄很多，动不动就是十万几十万，但是，那是在草原人的可汗抽调了生产人员的情况下才能实现的。很多时候，他们甚至是把军队往牧民的帐篷外经过，这个帐篷里的所有人就跟着军队走了。 　　一路走，一路席卷，十万十几万数十万的人数一下子就出来，但真正的战斗部队所占的比例其实根本不高。 　　只不过草原人哪怕是妇女也显得十分健壮，作战能力比一般成年男性没有多大两样，故而在可汗需要的时候，妇女也会操刀子上阵，因此，草原人的战斗力才在冷兵器时代显得格外强大。 　　“可以！”对于这个条件，楔必呼答应得很痛快，比起让他们举族搬迁随行，这个条件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 　　随俺人你不知道如何制作面包，但总不至于比放羊更麻烦，留下一部分成年男人，再加上族人里的健妇，足够把一个族群延续下去了。 　　“第二个呢？” 　　“第二个也简单，你们必须在我们划定的牧场里生存，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不能跨出牧场一步！” 　　“这不可能！” 　　如果说第一个条件完全在楔必呼的想象之中，那么第二个就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了。 　　草原人为什么要迁徙？ 　　他们很勤劳？不愿意在家待着？ 　　瞎说！那是他们想迁徙吗？是他们的牛羊马想迁徙！ 　　是牛羊马的粮食不够了，只能换个地方去了，所以才必须迁徙！ 　　若是画个框框把他们框起来，那么，他们的牛羊马饿死了怎么办，他们不也就饿死了？ 　　“哎呀！” 　　联络员见楔必呼和族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忽然发觉自己说错话了，“怪我怪我，应该换个说法！想要制作出面包，那么就需要用到一种仙界的仙器，这种仙器需要放在固定的地方，不能随便变动，所以，你们只能待在一个地方。而我们则会给同样选择得到面包方法的牧民划分区域，免得你家的羊跑到我们家的草场，被我们家吃了那种事情的发生。” 　　“这个……”楔必呼和他的族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面包是个好东西，这个账随便一算就能算得出来，养的羊只需要支付原材料的费用，同样一只羊就可以养活多一倍的人口，多出来的这些人原本应该再由一只羊来提供食物，却也不再需要，相当于省下了整整一只羊。 　　这只羊就可以当做剩余的资产，要么再生小羊，要么再换原材料，养活更多倍的族人，总归，这是一本万利的好事情。 　　但是，一旦被固定在某个地方，那么牛羊马等牲畜的数量就不能不限制扩大，他们想要更多的牛羊马就不行了，草场维持不下去。 　　那么他们就只能选择卖羊一条路可走。 　　茫茫大草原上他们能买到啥？还不是只能买唐人行商的东西？ 　　联络员笑眯眯地看着楔必呼和他的族人们商议，他相信草原人的脑子根本想不到这一层，更别说对于大唐来说，通过这种手段可以变相地控制住草原的经济命脉，但是，从最朴素的观点出发，他相信草原人一定会答应他的提议。 　　因为这是阳谋！ 　　明明白白的阳谋！ 　　就是要你在生存和把生存权交给别人之中二选一。 　　要了生存，就没有生存权，毕竟，今后能不能活下去根本就由不得她们自己做主，而是要看大唐人想要他们怎么活。 　　要了生存权，那么不好意思，你们连这个冬天也活不下去！ 　　就是这么极端，就是这么无奈！ 　　这就是阳谋！ 　　讨论是漫长的，毕竟，这关乎于一个族群至少十年的命运，不由得不慎重。 　　联络员也不慌，毕竟，每个人手上都有一定的推销名额，必须要把风力发电的杆子插满整个草原，他相信，这些草原人不是傻蛋，他们会选择的一定是最有利于他们的结果。 第734章 聚集点 　　“来自唐人的行商，只要我们能亲眼见到制作面包的东西，你们教会我们用，我们就可以答应你的条件！” 　　果然，在能够活下去和马上就死两个问题上，楔必呼和他的族人统统选择了唐人联络员想要的答案。 　　“东西很大，需要你们自己去看，从这往东二十里，骑着马儿一会儿就到！”联络员盛情难却的样子像极了长安城客栈里的小厮，一副甜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心里却盘算着又能拿多少提成。 　　想要向草原牧民们展示风力发电和它带来的种种好处，沈晨不可能拉着一大堆零部件到处跑，他想了个法子，索性用“展示”一般的风格，让风力发电自然而然地向草原深处扩散。 　　一开始，李治还准备让他直接从突厥各个部落的可汗方面下手，从上到下，很快就能把事情做起来。 　　但是，沈晨却拒绝了，“从上到下快归快，但是对于底层的老百姓来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种东西的好处，所有好处都是听部落头领的，头领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不利于大唐施展手段。” 　　简单来说，事情是大唐干的，但名声却被草原里各个部落的统领抢走了。 　　这种亏本买卖不能做。 　　“另外，从制度革新的角度来说，从上到下始终有种压迫感，而从下到上的改革则能给予底层人员一种荣誉感和幸福感，这种东西说起来很玄妙，但又偏偏存在，这两种情感一旦得到了满足，想要再夺走，就和杀了他们没有区别了。” 　　换句话说，一旦草原上的牧民们认同了大唐人给的好处，那么有朝一日，即便统领们强行收回牧民们的风力发电机，牧民们也会拿起刀子跟统领们拼命。 　　因此，沈晨才会选择直接对牧民下手，而不是走上层路线，这样做虽然会很麻烦，但好处却是实实在在，且根基扎实的。 　　为了实现这个稳扎稳打的目标，也是为了尽可能地拖延时间，沈晨索性一路走一路定下数个比较大一点的风力发电区域，然后围绕着风力发电机推销仙界技术开发区的电力产品。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展示结束之后，风力发电机和区域内的设备都不用拆除，直接打包，一股脑卖给那些草原高层，名利双收。 　　或者也可以保存下来，卖给大唐朝廷，朝廷可以以此为根基，渐渐形成县城规模式的聚集点，从而以点带面的将整个草原收入麾下。 　　这已经是沈晨新开设的第五个聚集点了，他不能亲力亲为什么事都干，索性便将人手分散出去，通过联络员联系，然而带可和上门看产品。 　　还在草原那条白线的彼岸，楔必呼和跟随而来的喃忽就看到天际线的远方，一座小山丘上，矗立着七八座高高的白色巨轮，宽大的风叶正呼呼地迎风转动着。 　　“那便是能够做出面包的仙器？”楔必呼张大了嘴巴子，就算他去过大唐，可大唐边疆地区也没有这么夸张，一看就厉害到不行的东西。 　　“当然不是！”联络员很喜欢看草原牧民看到风力发电机的样子，他会觉得自己的智商高到了一个程度，飘飘欲仙的感觉很爽。 　　“那是什么？” 　　“那是风力发电机，通过风叶的转动，形成一种名曰‘电’的能量，然后把电接通到各种仙器之中，仙器便能用了。”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有了那个白色的东西，就不用烧柴了？”喃忽的注意力始终放在楔必呼会遗漏的地方。 　　联络员点点头，道：‘不错，只要有了那个东西，你们烧火做饭不用火都行，更别说烤制面包！’ 　　“啊！” 楔必呼和喃忽彻底惊呆了，他们知道唐人的仙器很厉害，但万万没想到，唐人的仙器已经厉害到了如此的地步。 　　在草原上，点燃火种的东西其实是不好找的，放眼望去尽是草场，一丁点树林也没有，而烧制菜肴是需要很多柴火的，没办法之下，他们才捡拾粪便，晒干后当做柴火烧。 　　如果那东西当真能发出能量，把食物做熟，不就意味着他们可以拥有绵延不绝的柴火了吗？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那个……不知道电力除了烤面包外，还能干什么？”楔必呼这个草原大汉，难为情地低下头，就像一个想要大人手中吃食的孩子，害羞得很。 　　“那可就多了！”联络员如何不懂楔必呼的言下之意，他要的就是这个。 　　“能烤面包，自然也能发出温度，人就不会被冻死了吧？” 　　“嗯嗯！” 　　“既然连面包也能做，那么别的吃食呢？自然也能的吧？无非就是接通一段电阻线而已，热量自然就上来了。” 　　“嗯嗯！” 　　…… 　　旋即，联络员展示出了他身为一名联络员，或者说叫销售人员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聊天！ 　　从天上到地下，从大唐到草原的尽头，在他最里边，只要有风力发电机存在的地方简直就是人间的天堂。 　　在那个天堂里，寒冬再也不能成为人们胆寒的对象，全家老少围在一个电暖炉旁边，边烤火边暖手，还能一边做吃的，等到他们吃饱了，风雪也灰溜溜地走了。 　　如此场景在楔必呼和喃忽的脑海里浮现而出，楔必呼没忍住，一滴口水便滴落了下来。 　　“真的好美啊！” 　　“是啊，真的很美啊！” 　　尽管这样的场景在联络员看来已经低到不能再低，甚至让他在吹牛的时候都有些脸红，但对于两个草原汉子来说，这已经是幸福得不得了的事情了。 　　“那个……能……能卖吗？”楔必呼战战兢兢地回答，他知道他买不起，但并不妨碍他问问价格，想着以后想办法买一台。 　　“不卖！” 　　怎料，刚刚还满脸笑容的联络员竟然老脸一沉，直接打断了楔必呼和喃忽的幻想。 　　两人相视苦笑，可不是么，如此的好东西怎么能卖呢？ 　　然而，让两人没想到的是，联络员接下来的一句话却直接让他们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我们只租！” 第735章 杀鸡儆猴 　　“租？” 　　租的意思很简单，但是那白色的大大的玩意儿和租这个字联系起来，楔必呼和喃忽就不明白了。 　　“对，就是租！”联络员鄙夷地看着吗两人，目光里充斥着不屑，道：“你们知道那玩意儿一座要多少钱吗？” 　　两人摇头。 　　联络员道：“那你们整个部落卖了也买不起一片叶子，就算是唐人也难以买到一个！” 　　“好贵！”这个比喻简单粗暴，而又贴切，虽然充满了对两人的恶趣味鄙视，但两人都清晰地明白了自己和风力发电机之间的差距。 　　来到白色的巨大风力发电机身下，两人发现，已经有很多个部落的人来了，不仅仅是他们这种小族群，还有上千人的大部落也来人了。 　　时至今日，能在草原有超过千人的部落已经是大部落了，有几个甚至是两三千人的大部落的统领，但不管什么身份，手下有多少只羊，多少头牛，多少匹马，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眼里都是一样的表现——目眩神迷！ 　　“神造之物，神造之物啊！”有祭祀甚至围在风力发电机的周围，跳起了祭天时才会跳的舞蹈，歌颂着这来自于上天的礼物。 　　“这个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尽管现在插在小山丘上的风力发电机在沈晨看来就是一种简陋的发电设备，不论是高度还是效率都比不上后世的小型风力发电机，但是，对于一马平川的草原人来说，这种高度已经是令人叹为观止的高度了，险些让他们连腰都折断了。 　　“怎么个租法？”就在这时，旁边一个穿着皮裘的家伙蛮横地冲他旁边穿着联络员服装的人说道，“如此神器便该插在我们部落的山上，如此才能证明我们部落是天底下最强盛的部落。” 　　那个声音很大，楔必呼和喃忽转头看过去，他们认出了那个人，曾经是颉利可汗手下的一名百夫长，后来颉利可汗战败，他跑了回来，这些年前前后后收编了一些草原上的牧民，有了两千来人的规模，乃是如今草原上的一霸。 　　“噗嗤！”楔必呼和喃忽就听到他们的联络员忍不住轻笑了起来，“这个蠢货，还把现在当做以前的突厥时候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找死！” 楔必呼和喃忽呆了一下，听联络员的语气就知道他们不喜欢这个草原部落的统领，但是，难道唐人会直接把这个统领弄死？ 　　想想他们就觉得不太可能。 　　虽然现在草原已经被唐人控制了起来，但是，那毕竟是一个两千人的部落，说杀就杀，草原会乱的！ 　　但是，他们猜错了，那统领刚刚叫嚣结束，便有十余名身穿华丽铠甲的唐人士兵冲上前来，三下五除二把那统领压住，不管那统领如何挣扎，直接放倒在地，然后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钟，两个人的眼睛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眨一下，鲜血便染满了这一块区域。 　　旋即，那些士兵就像从来没发生任何事一样，转身离开，而其他联络员马上又恢复成先前的神色，笑着为自己的客户介绍风力发电机。 　　咕咚！ 楔必呼和喃忽都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那可是两千人的大部落啊，那统领怎么说也是个人物啊，怎么能说杀就杀了呢？ 　　虽然他们不理解什么叫做杀鸡儆猴，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经过这一事后，整个场面变得更加严谨而规范了许多，倒是跳大神的那个祭祀更加疯狂了些，就像要在唐人面前表现自己的通神能力一样。 　　“这……”楔必呼和喃忽呆呆地看着联络员。 　　联络员没当事地道：“哦，我忘了告诉你们，我们的大东家就是大唐的神仙大人，要把风力发电机租给你们也是他老人家的吩咐。” 　　轰！ 楔必呼和喃忽两个人彻底呆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支队伍的大东家竟然就是传说中大唐的神仙大人，而能让他们自己烤制面包，渡过寒冬的恩人竟然也是那位神仙大人。 　　“这这这这……” 　　他们两人说不出话来了，两手放在哪里都觉得不合适，想要感谢，但千言万语也表达不出心中的激动来。 　　“没事！”联络员摆摆手，“仙师向来不喜欢客套，在你们看来是天大的恩情，但在他老人家的眼里，一切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他就是个心软的，见不得天底下有人死，而且，能用风力发电机，让你们和咱们大唐人融洽相处，他老人家也是乐见其成的。” 　　换句话说，这就是屁大点事，你们就别想着见人家了，好好相处，咱们就是好朋友，不想好好相处，那么，刚才的那颗人头就是你们的榜样！ 　　“当真是雷厉风行啊！” 　　沈晨的名头早就传到了草原，毕竟，他在大唐显示的种种神迹实在太过耀眼，哪怕只要经历过一次的人就不可能忘记，甚至还有会夸张地为他做宣传，将他的神奇和神迹洒遍每一个角落。 　　在草原人的观念里，大唐的神仙大人乃是踩着云雷来到凡间的神仙，做起事情来就像天上的雷鸣一样，掷地有声，有什么事情马上就要解决。 　　就像传说中在遥远的名叫扬州的那个地方，一家建造仙器的工厂竟然在短短几月内遍拔地而起，甚至到得现在扩张了数次，这要是放在草原，没个十七八年都难说。 　　再看看他的手段，说杀就杀，耿直的一匹！ 　　不过想想也对，以人家的身份来看，别说两千人的部落，就是两万人的部落也不过是人家眼里的渣渣，要是有二十万人的部落倒是还能让他抬抬眼皮子，但是，现在的草原上有二十万人的部落吗？ 　　没有！ 　　那人家就是老大，所有人就得在人家面前趴着！ 　　这就是草原的法则！ 　　“怎么租？”话题还是回到了原先的话题，但是，联络员听得出两人的话音里已经没有了丝毫脾气，反而有种渴求和盼望，好像只要租了风力发电机，他们就成了大唐人一样，是自己人了那种渴求。 第736章 仙师是草原人的好朋友 　　“现在你们看到的就是风力发电机的电池组，一根根的东西叫做电线，就是通过他们，把外面风扇带动的电力传到之后的部件里。” 　　“看这，这是一个电烤箱，只要有点，这个烤箱就能烤制出你们想要的面包。” 　　“这个是电炉，有不同的型号，可以在上面放铁锅做菜，也可以烧水，更重要的是可以为整个帐篷提供温暖。” 　　…… 　　联络员没有直接回答两人的问题，而是把两人带到按照草原的习惯做成的一比一帐篷里，就像后世的样板房一样，通过安装好各类电气设备，向他们展示风力发电机的好处。 　　在这个时代，这完全就是高科技组成的帐篷，别说在草原，即便在大唐也不可能家家户户都有，虽然随着各项业务的推进，绝大多数大唐人家里或多或少都有了一些科技产品，但是，如同样板房这种几乎被科技产物沾满的也是凤毛菱角。 　　“这……这……这当真是凡人能用的东西？” 楔必呼和喃忽等参观样板房的草原人被深深地震撼了，在此之前，他们何曾想过自己拿漏风的帐篷竟然可以变成一个美轮美奂的科技博物院！ 　　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科技博物院，但并不代表他们不能理解仙界技术带来的震撼。 　　“若是能在这样的帐篷里住上一天，马上死了也值得了！”喃忽满眼目眩神迷，那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物深深地震撼了他的世界观。 　　从吃喝拉撒到睡觉上厕所，一间小小的帐篷竟然能够被灵活运用到如此地步，简直超乎了他对帐篷的理解。 　　“所有的这一切只有一个前提！”联络员笑眯眯地道：“就是必须安装风力发电机，否则，即便你们有钱买了去，这些东西也是废铁！” 　　“我们知道我们知道。”看过了一切，楔必呼和喃忽毫不怀疑联络员所说的一切，毕竟，货真价实的东西放在面前，他们如何能说这是烧火的障眼法？ 　　“关于租的问题……”联络员终于说到了两人最关心的地方。 　　联络员皱眉苦练地道：“跟你们说实话吧，整整这一套帐篷，包括外面的风力发电机，包括帐篷里一切都是可以租的，但是，一台风力发电机只能维持三顶帐篷的正常用度，而你们也看到了，来求着仙师租借风力发电机和帐篷的人很多，仙师忙都忙不过来，根本不可能统统都答应。” 　　两人忙不迭地点头，就他们说话这一会儿，又有两拨人在联络员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参观、 　　“所以，我们最多只能为一个部落提供两台风力发电机，保证六个帐篷的正常用度，再多就不行了！” 　　“啊？只能有两台，六顶帐篷？” 楔必呼和喃忽的脸一下子就苦了下来，他们族群有七八十号人，一顶帐篷哪怕再塞人，最多也就十个人，那也还剩下十多个人没地方安排，总不能你住一天我住一天的来。 　　再说了，帐篷里的布局他们大致也看过了，这就是个典型的五口之家的帐篷，几乎所有设备都是按照五人的设施去制作的，最多加一到两个人就差不多了，再多的话，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生活体验，而是受苦了。 　　“这可如何是好？” 　　两人苦大仇很地看着眼前的所有一切，就想着弄一套回去，如此一来，族人就能在温暖的帐篷里渡过一个寒冷的冬天。 　　然而，他们却没有发现，他们的思维自然而然地没有想“不要”的话题，所有思考的前提都是在“我要”的前提下发生的。 　　联络员最喜欢看的就是他们这种得不到却不肯罢休的表情，这就意味着东西已经卖出去一半了，最后只需要加点火就行。 　　“你们要知道，风力发电机和这些设备最大的优点就是不需要烧火烧柴！只要有了这台风力发电机，你们就完全不需要考虑去捡拾柴火的问题，你们想想，你们可以省下多少人力物力。” 　　“多的不说，就说这些设备，你们也看到了，我们的操作员也没有什么手艺，但就是能烤出香喷喷的面包，你们家里的媳妇不行吗？吃食也不用你们再去奔波，你们只要一心一意把牛马羊养好，然后冲抵租金就行了，这不正是最好的生存方式吗？” 　　最后两句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楔必呼和喃忽两人再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想着把这一切搬到自己的聚集点去了。 　　“可是，不够分啊！”楔必呼傻愣愣地道。 　　“笨！”联络员恨不能把这家伙的脑袋劈开看看，为毛到了这种地步了，这个家伙居然还能想着不够分的话题。 　　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直接搬回去，至于怎么分，那不是之后的事情吗？ 　　“你们不会分开啊！”联络员都快奔溃了，“只要你们分成两个小部落人数不就充足了吗？还能多得到一套帐篷套装，难道不好吗？” 　　“嘶～～～还能在这样？” 　　两个人真正地被愣住了，他们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方式，“难道这不是害仙师吗？” 　　联络员无奈地叹声道：“按照仙师的意思，巴之不得给所有草原人都弄上这样一套设备，但是，受限于种种原因，他老人家做不到，若是你们能够分成两个四十人左右的小部落，能躲让几个草原人活下去，仙师高兴还来不及呢，如何会是害他？” 　　“仙师真是我草原人的朋友啊！” 　　两人泪流满面，活了一辈子了，今天才第一次真正看到把草原人当成人的人，还需要说什么，还能做什么，哪怕租借一套风力发电机设备的钱是一年一百只羊，他们都愿意！ 　　毕竟，吃食由老弱病残去做，他们只需要专心致志地放羊就行，若是这样都还不能养出一百只羊来，那他简直不配当草原人。 　　“不错！仙师就是草原人的朋友，我们也是！所以，我们的租借条件很简单，每年一百只羊，两匹马，两头牛，另外，没有得到我们的允许你们不能加入任何草原上的势力，因为，从你们安装了风力发电机开始，你们就已经属于唐人管辖，你们算是半个唐人了！” 第737章 黑良心的人 　　“仙师，每年一百只羊，两头牛，两匹马，草原上几十号人的小部落能承担得起吗？” 　　临时驻扎点内，最大的帐篷就是沈晨的帐篷。 　　在出境的时候，程处弼想过什么样的帐篷才符合沈晨的身份，毕竟，沈晨出巡如同大唐皇帝亲临，只带五千军队已经是极少的情况了，若是李治亲自来，长安城里那些文官老爷们不让带十万大军的话，根本就不让李治长安的大门。 　　最后，他想来想去，只能在帐篷上做手脚。 　　五十头牛拉动的巨大帐篷车，就跟后世沈晨道内蒙旅游时候，在民族村里见到的那种专挑富人下手的车一样。 　　里面各种设备都是布置好的，就连空调也带了来，只要到了临时驻扎点，安装上风力发电机就可以使用。 　　由一可见二。 　　不仅仅是沈晨的帐篷，其他的帐篷里也布置了相应的电气化设备，只不过一些设备却是共用的，比如烤箱就只有炊事班才有。 　　诸如此类，可谓一应俱全。 　　别的不敢说，但在装备最好和战斗力最强这两点上，程处弼敢说，他带的这支军队是最强的！ 　　外面已经铺上了一层白雪，但帐篷里的空调还在散发着温暖的暖度，让沈晨和程处弼只套了一件轻薄的外套便感觉浑身温热了。 　　一杯草原上特有的马奶酒下肚，沈晨好悬没有吐出来，比起后世加工过的，腥味已经极少的马奶酒来说，此时草原上的马奶酒简直就是把没有炒制过的茶叶扔到沸腾的马血里煮出来的一样，腥臭至极。 　　“为什么这么说？咳咳咳……”沈晨才说了一句话，就觉得马奶酒的味道在鼻孔里打转，又干呕起来。 　　程处弼虽然也喝不惯，但大唐人就喜欢腥膻的东西，倒是喝得还算有滋有味。 　　“四五十人的小部落刨去老弱病残，最多也就三十人，三十人放牧一百只羊和两匹马，两头牛并不算难，问题是现在的小部落大多连一百只羊都没有，还要靠吃人才能生存，哪怕现在租借风力发电机给他们，但他们的起始羊群从哪来？” 　　沈晨咳得通红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道：“你太小看草原人了，为了生存，他们连人都敢吃，现在有一条不用吃人的路子就摆在眼前，他们难道不会拼命？” 　　“您的意思是……”程处弼想了想，焕然大悟，一拍额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他们没有，但那些大部落里有啊！他们可以抢啊！” 　　沈晨满意地点点头。 　　程处弼接着道：“如此一来，又可以让他们自相残杀一阵，减少人口，也减少我们的阻力！” 　　沈晨接着道：“还可以为大唐平定北方免去一些祸患。” 　　程处弼又恍然大悟道：‘是了！突厥人没了，突厥人可以去抢回鹘人啊！回鹘人没了，还可以去东边，抢室韦和靺鞨啊！’ 　　在他的言谈里，偏偏没有抢唐人！ 　　毕竟，唐人的战力之强，远超边缘邻国。抢大唐一百只羊，别说一个小部落，就算是大部落往里面填人命都难以填满！ 　　填不满能如何？只能抢别人啊！ 　　这笔账，草原人自己会算！就算他们中有聪明人知道这是唐人的诡计，可他们就是躲不开！ 　　能让帐篷四季如春的空调你要不要？你不要？好，别人要，别人来抢你！ 　　能让食物数量减少一倍的烤炉要不要？你不要？你会烧火？好，别人要，别人来抢你！ 　　你说你不怕抢？好！妹子就嫁有风力发电机的部落，你也要抢？怕是要成为草原公敌哟！ 　　毕竟，你自己不享受，没人拦着你，但你敢抢妹子，那就是任何人都不能答应的事！ 　　再毕竟，妹子在没有出嫁前，草原上人人可得不是？ 　　所以，沈晨的这一招阳谋，完完全全就是彻头彻尾的糖衣炮弹！就问你怕不怕？就问你乱不乱！ 　　程处弼呵呵直笑，觉得自己之前问的那个问题太蠢了！ 　　难怪自己考了好多次都没能考上大唐皇家学院！像这种问题，程处默就不会问！ 　　你看看人家程处默现在在做什么？ 　　在大唐最重要的工程之一——铁道上画图纸！ 　　靠！ 　　你能相信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拎着炭笔，弯着腰，拿着放大镜在一张张白纸上图线吗？ 　　程处弼以前也不敢信，但自从去工地上探望过程处默，他就觉得好像被程家抛弃了。 　　还记得那一次去的时候，家里带给程处默可都是他馋得不要不的好东西啊！ 　　父母聊天聚会，那句话离得开程处默？ 　　程处默也顺理成章地成为别人家的孩子。 　　只不过他比自己家的孩子还惨，因为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就在他们家！ 　　忽然，程处弼猛然一惊，浑身冷汗直冒，犹如受了风寒打摆子一样，“那、那、那那些连抢别人也无能为力的部落呢？抢了他们的部落，人口必然已经够了，那他们……” 　　他很想说：连成为俘虏的机会都没有！ 　　沈晨听懂了他的意思，却是根本不回答，只是把身旁的软垫子垫得高高的，然后向后躺下，目光看向小小的通风口外面，那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散的风雪。 　　帐篷里，程处弼越来越冷，哪怕狠狠喝了一大壶马奶酒，他也还感觉冷，哆哆嗦嗦的，牙齿经常打砰。 　　他不敢再说话了。 　　他今天忽然发现一个道理：当你看透了事物的本质之后，要么你的心足够黑，要么你足够冷漠，再要么随波逐流，成为一样的人，否则，你就会觉得，你要死了。 　　沈晨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人的，去年吗？ 　　去年他都在学院，陪着还在仙界梦游的李二，没干什么坏事啊！ 　　唯一不够优秀的是，仅仅只是没能让罗巧儿怀孕，听系统说，他的身体情况穿越时受到了波及，这一辈子好像都不可能了。 　　他感觉没有脸面见罗巧儿，但无可奈何之下，还是只能坦然告知罗巧儿，只是用了仙界的名义做借口，说是不能在人间诞生仙胎。 第738章 混乱的开始 　　罗巧儿虽然同意，但沈晨看得出来，她并不开心。 　　本来，他想趁着这一次机会，带着罗巧儿出来散心的，但罗巧儿想到来这里就是杀戮，会看到鲜血，不想自己结下仇怨，便回了娘家。 　　但沈晨通过百骑知道，罗巧儿那是回娘家烧香拜佛去了，希望能感动上天，让他为沈家在凡间留一个种。 　　沈晨默默地摇摇头，这个傻孩子…… 　　…… 　　“要不留个种？” 　　茫茫草原很大，大到哪怕不迷路也不一定能走得出去，所以，来到草原的很多人都会变得比以往更加残暴，他们内心中的很多罪恶都会被无限地放大。 　　因为总有一个念头在他们心里挥之不去。 　　“要是我在这里做点什么，把人杀了之后，好像没人会知道吧？” 　　此时此刻，在大草原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就在进行着一场屠杀。 　　被屠杀的一方没有几个人，也就二三十人，加上老弱妇孺，真正能打战的不超过十个，根本就不是出动了四十多个草原汉子的楔必呼的对手。 　　杀到最后几个不过车轮高的孩童时，喃忽停下手来，问楔必呼。 楔必呼对他翻了个白眼，“你嫌风力发电机的功率很高是不是？没整这么没用的，找够了羊群，咱们就回去，一个不落那点电量，刚好就够五十来人的，别把自己饿死了，便宜了别人！” 　　喃忽其实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孩子的生死，只是按照以往的习惯随口一问，然后看着面前瘫软在地上，连哭声也显得虚弱的小孩子道：“下辈子投胎做个唐人，咱们草原上的规矩从唐人来的那一天就变了，不留你们了！” 　　手起刀落！ 楔必呼等人满载而归。 　　“加上今天的三十多只羊，一头牛，两匹马，咱们加起来就有两百五十一只了，够明天的费用了。”喃忽看着手上结满绳结的绳子，呵呵呵地笑出猪声。 楔必呼无奈地看他一眼，“明天的租费是够了，那后年的呢？” 　　喃忽道：‘到时候再抢不就行了？’ 　　“你和憨货！亏你还和唐人打了一辈子的交道，怎么就没学会唐人的一招半式呢？” 楔必呼恨铁不成钢地在喃忽后脑勺打了一巴掌。 　　“怎么说？”喃忽忍着疼，莫名其妙地问。 楔必呼道：“今年像咱们一样租借风力发电机的部落肯定很多，大家肯定要进行一番厮杀。能够剩下来的，最次也是咱们这种有点实力的小部落。到了明年的时候，大家伙都是四五十人的小部落，谁也不比谁抢多少，就算你能抢到手，你得死多少人？” 　　“你的意思是再抢两百只，连后年的份也抢了？”喃忽恍然大悟。 　　“放屁！”楔必呼实在不想和这个没头脑的说话了，浪费……那个……对了，唐人叫智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听唐人联络员将，这是大唐的神仙大人传下来的名词，指的是脑子聪不聪明的意思。 　　和喃忽这种人说话说多了，会让自己智商欠缺的。 　　他决定最后说几句。 　　“咱们要把永久的数量都抢够！” 　　“那得多少只羊啊？” 　　“你……你个憨货！五百只就够了！” 　　“五百只就够了？那不是只能五年？” 　　“你……哎……羊会生羊的！咱们不抢公羊，就抢母羊！抢一百只公羊，再抢四百只母羊。每年每只母羊就算只生一只羊，我们也能多出四百只羊。四百只羊里，肯定有公有母，咱们只用公羊去交租费，留下母羊继续生，如此反反复复，我们是不是总能越来越多？” 　　“这……”喃忽仰着脖子，看着毛毛雪飘飘落下的天，忽然发现自己的智商确实不如楔必呼的高。 　　“如此一来是不是咱们就永远不用挨饿了？”喃忽道。 　　“废话！”楔必呼又再喃忽的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 　　“那咱们干嘛不抢羊自己过生活，非得交租费呢？” 楔必呼很想死，哀叹了一声，“你不想吃面包？不想过有空调的舒服帐篷？” 　　“那废话，当然想了？” 　　“那你敢不用唐人的风力发电机？” 　　“不敢！” 　　“那你敢不给唐人交租费？别唐人，那种东西只有唐人懂，只有他们会修，要是坏了怎么滴，你敢不交租费让人家就给修？” 　　“不敢！” 　　“那你还跟我说个锤子！” 　　“哦哦哦！”喃忽终于明白了，连忙讪笑起来，“那咱们再抢三百只？” 楔必呼点点头，“小部落越来越难找了，实在不行，再抢两百只，凑够四百只，咱们每个部落两百只，勉强够用，之后只能提高你们自己的养羊手段，争取尽量保证这两百只羊够用吧！” 　　喃忽把胸膛拍得砰砰响，“以前咱们是没羊，现在手里有了羊，一百五十只母羊，五十只公羊，若是后年连一百只小羊羔也生不出来，你就把我的部落灭了！” 楔必呼啊哈哈地笑笑，大手一挥，“带上该带的东西，咱们回去！” 　　………… 　　相同的一幕在草原的各处角落都在上演着，若是从高空看去，便会发现一团团的血迹在白色的血迹草原上渐渐晕开，就像墨汁滴在宣纸上一样。 　　他们这种小部落之间的厮杀还算是规模很小很小的，一场雪下来就什么也不剩了。 　　如同两三千人那种大部落的厮杀才是惨烈的。 　　他们人数太多，面临拆分，相当于一下子多出数十个部落统领来，没人想要再当别人的奴隶，于是，再抢夺牛羊马之前，他们就要进行一番统领间的对决，只有足够强大的人才能脱离自己的部属身份，成为一个四五十人部落的头头。 　　一片片巨大的血迹在白色的草原上化开，但他们发现，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四五十个部属的时候，原本偌大的一个部落里应该有四五十个小部落的情况却是没有了，最后剩下的只有二三十个小部落而已。 　　那些更多的去哪了？ 　　呵呵！ 　　然而，这还不是最后。 楔必呼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统领，喃忽也是众多草原人中比较傻的那一种。 　　和楔必呼抱有同一种想法的人还很多。 　　为了部落的延续，为了能让部落长久地得到唐人的风力发电机，新一轮的混战又开始了…… 第739章 总有不服的 　　在整个草原人的思维中，从来没有把风力发电机占为己有一条，理由有很多，唯一不变的是，没人知道风力发电机究竟是如何运作的。 　　在他们看来，如此无中生有的东西，除了上天以外，再不可能有任何凡人能够做到。 　　如此一看，沈晨在他们的世界观中就和上天的使者没什么两样了。 　　比起道听途说，此次沈晨直入草原，更加给了草原人难以想象的直观感受。 　　但是，并不代表，没有人敢反抗上天…… 　　“仙师，咱们距离原先的突厥龙城已经很近了，是直接前往龙城，还是修整后再去。”茫茫的大草原上。 　　六七千人的队伍仍在里面，就跟在草丛里找蚂蚁一样，需要极大的运气和目力才能找得到。 　　然而，沈晨的这一队人马却是极为显眼，不说其中被拖得老长的队伍，便是其中上百辆车子也足够施礼不足四点零的人看得到的。 　　如此规模的队伍，一旦被有心人盯上，实在是祸福难料。 　　越是接近龙城，程处弼心中的担忧就越加的严重，但他又不敢和沈晨多说，平白惹沈晨担心的话，他自己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于是，他只好拍马上前，赶到沈晨所在的车架，问里面的沈晨。 　　车窗的帘幕被缓缓拉开了，沈晨探出头来，看着远方天际线交界处那规模宏丽的帐篷聚落，沉吟道：“消息准确吗？” 　　他不可能是问龙城近在咫尺的消息是否准确，除非他是明知故问，或者有眼无珠。 　　程处弼听了个清楚，悄声道：“百骑传过来的消息不会有假，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觉得他们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和大唐作对本身就有很高的风险，再者，在此时此刻与仙师为敌，便是与整个草原为敌，他们不会这么蠢。”程处弼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沈晨觉得程处弼说得很有道理，但是，百骑传来的消息却是千真万确，如果没有风，如何会起浪？ 　　当李泰自觉地卸去百骑统领一职后，百骑便被李治接手，从上到下换上了一波李治的自己人，李世民没有反对……主要是他反对不了。 　　而且，有李世民的“遗照”作保，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对着李治干，不让李治接手。 　　没见多少功高盖主的将军都只能到学院练广播体操了吗？就百骑那点体量，还真的没办法和李治掰手腕。 　　沈晨到草原可是被李治寄予厚望的，他恨不得沈晨能一鼓作气把草原拿下，从而实现自己北方大定的目标。 　　在沈晨出来之前，李治甚至把安北都护府的地址都选好了，就在贝尔加护旁，以此才能炫耀他比李二更加优秀的文治武功。 　　为了保证沈晨能够一鼓作气搞定，他把草原上的百骑力量也给了沈晨，只要沈晨愿意，沈晨在草原直接自封皇帝都可以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百骑理应矜矜业业，为了沈晨而克己奉公，没有传递虚假消息的理由。 　　“还是小心为上，该安排的安排，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没脑子。” 　　说完，沈晨就把车窗拉下来了，车子不带一点疑惑地向着前方而去，程处弼明白了沈晨的意思，抱拳施了一礼，转身打马往车队后方去了。 　　………………… 　　就在他们前来的同时，在龙城的一处偏僻的帐篷角落，几个人正在焦急地商议着他们前来的事宜。 　　“不是说他们一步步为营，想要到达龙城还需要至少三个月吗？”一个咬牙切齿的浑厚声音以上位者的姿态问道。 　　他一出声音，整个帐篷里顿时就像被冰霜侵袭了一样，寒彻冻人，四五个身影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良久良久，不透光的帐篷里，一个虚弱的身影咳嗽了两声，道：“主上无需嫉恨下边人办事，长生天自有自己的意识，遵照长生天的旨意去做就行了，无需多加掩饰。” 　　“长生天的旨意是什么？是让草原人变成唐人待宰的羔羊吗？” 　　浑厚的声音越说越是咬牙切齿，到得后来，他的声音里竟然满含杀气，令帐篷里如同被寒风倒灌了一般。 　　“草原就应该是草原人的草原，而不是风力发电机的草原！” 　　那声音越说越杀气腾腾，“为了一个风力发电机，整个草原变成了一个屠宰场！从来没有过的杀戮在草原大地上遍及，从来没有过的混乱在草原上滋养！平日里给牛羊吃的野草都充满了血腥味，整个草原变成了一处人间地狱！而这些全是唐人那个神仙大人给我们的！” 　　“我们是长生天的子孙，是这天底下最健壮的儿郎，没有人比我们更加能够支配这一个天地，哪怕是神仙也不行！” 　　浑厚的声音充满了美丽，就像后世的超重低音炮一样，总是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不仅仅是对于女人而言，对于男人也一样。 　　帐篷里的四五个身影在这个声音的激励下，只觉得浑身热些沸腾，身体里充满了无限的能量，宛若要爆炸开来似的，要把这天地也炸开个窟窿。 　　忽然，咳嗽的声音又说到：“可是，和神仙作战，不知长生天愿不愿意给咱们这个机会？” 　　整个帐篷里顿时又是一凉，浑厚的声音道：“什么意思？” 　　咳嗽声音道：“长生天也是上苍之一，而那位神仙大人也是上苍中的神仙之一，若是和那位神仙开战，不知长生天是否愿意！” 　　“是啊！都是神仙，咱们怎么做也是吃力不讨好的呀！” 　　“就是，如此一来，咱们还如何和那位神仙大人作战？” 　　…… 　　帐篷里一时间窃窃私语，在笃信长生天的草原人看来，和神仙作战就如同和长生天作战一样，那不就是违背了自己的信仰了吗？ 　　“你想多了！那不是神仙！” 　　突然，那浑厚的声音再次出声道：“你们一直都错了！错得十分离谱！” 　　“什么？那不是神仙？” 　　“不可能！除了神仙，还有谁能够无中生有，弄出风力发电机那种东西？” 第740章 杀小神 　　帐篷里的质疑声更加巨大，似乎在质疑浑厚的声音一样，也在质疑着所有的一切。 　　“闭嘴！那你们这些长生天的假信徒！你们居然质疑长生天的地位，简直罪无可恕！你们再不闭嘴，我要把你们统统送去见长生天，让你们亲眼看看长生天究竟有多么强大！告诉你们，什么才是我们草原人唯一的真神！” 　　浑厚的声音勃然大怒！ 　　冰冷寒彻的风霜让人直感到无边的冷漠，如同长生天本身一样，明明高高在上，又可见可寻，却又是那么的无法琢磨！ 　　在这一生威势强韧的声音之下，所有质疑声都像垃圾一样，被风吹打开来，没有人可以幸免，包括那位咳嗽的声音的主人。 　　“主上息怒，我们不是在质疑长生天，而是觉得和神仙作对，便相当于和长生天作对，到时候还是对长生天的不是。” 　　他一出口，马上就给了所有人一个台阶，所有人顿时其声附和，“不错不错，那毕竟是和长生天一样的存在，若是和他作对，长生天不高兴的怎么办？” 　　“不错，我们没有质疑长生天地位的意思，而是长生天定下的草原的定律，弱肉强食，长生天毕竟和他是一个等级，我们贸然对付他，就像对付长生天一样，怕是会惹得长生天不高兴。” 　　…… 　　听到这些话语，浑厚的声音的怒气渐渐消散，帐篷里的空气也渐渐变得温和起来。 　　却只听得那浑厚的声音哈哈大笑道：“错了，错了，你们统统都错了！你们根本不了解长生天，更加不了解你们恐惧的那个人！” 　　“啊？什么？我们不了解那个人？” 　　所有人听了都只想笑！ 　　时至今日，沈晨的消息已经在大草原上人人知道，就算不知道的，哪怕仅仅只是孤陋寡闻的，也在这一次的风力发电机一事上知道了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神仙！ 　　而浑厚的声音的主人竟然说大家不了解这个人，简直就是把大家的智商按在地板上摩擦！ 　　对了，就连智商这个词也是那个神仙大人口里说出来的！ 　　若是大家不了解，如何会连这样生僻的词汇都知道！ 　　咳嗽的声音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主上，要说懂得长生天的人，在座的应该没有我更加了解吧，不知主上究竟从哪里得到了什么样的消息，竟然说我不懂，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可是不服气的！” 　　草原人直来直往，咳嗽声音的主人在大唐看似大不敬的语气，在草原人看来却是合情合理。 　　被叫做主上的人也没有怪罪，而是哈哈笑着对所有人道：“你们这些憨货，若是没有真凭实据，我能这么说嘛？” 　　“那边让主上拿出真凭实据来！”咳嗽声音的主人寸步不让！ 　　所有人其声附和，“对，若是主上有真凭实据，我等定然不会多说，而且会配合主上，与那大唐的神仙大人作对！” 　　言下之意便是，若不是，那么，呵呵，就要看看大家伙还会不会信你了！ 　　“好好好！” 　　浑厚声音的主人凝神笑道，“你们真的很好！” 　　此时此刻，他不知道是该为自己有这样的臣子而感到高兴，还是觉得自己被人质疑而难过，只得按捺下心中的恨意，一句一句地解释起来。 　　“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你们只知道他是神仙！却不知道他的段位！” 　　“这么说吧，我有可靠的来源，说他其实不过是紫薇大帝身旁的一个文书，甚至还不如！此次下凡，仅仅只是得到了紫薇大帝的照顾，才得以下凡！否则，你们也不想想，若是他当真是长生天一般无所不能的存在，他的神迹又何须要凡人来做，他自己不就可以撒豆成兵了吗？” 　　“嗯？”听他如此一说，众人开始琢磨味道了。 　　“是啊！我们怎么没想到！” 　　那个浑厚的声音暗自笑了笑，继续说道：“你们再想，紫薇大帝在唐人的神话中算的了什么？也就是个开辟了仙界的神仙，可是，在他之上，还有三清老子，还有元始天尊等等，他也顶多是个宰相一般的存在，就连宰相，估计也是多余的，毕竟，天庭的统领是谁，是玉皇大帝啊，他紫薇大帝算的了设么？” 　　“咦？”众人吃过味来，“是啊！紫薇大帝听着很牛，但是，仔细一想，他好像也没那么牛。” 　　“不错，他的身份，顶着天就是个太上皇，还是没有实权那种，就像当初的李渊，现在的李世民！” 　　“对对对！我们怎么没想到？” 　　“还是主上有消息，否则，咱们还不被套进那个神仙的框框里去了！” 　　“不错，是该谢谢主上！” 　　…… 　　一阵感谢的声音响起，但浑厚声音的主人却一丁点高兴的成分都没有，总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不错，你们又在想想，就连紫薇大帝都不算什么，那么他又算的了什么？” 　　“你们要知道，咱们的长生天是什么样的存在？” 　　咳嗽的声音激动地嘶吼起来，这一声嘶吼似乎用尽了他的力气，让他连连咳嗽了好多声，才缓过劲儿来，然后道：“咱们的长生天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论段位，那是比紫薇大帝还要强大的存在，即便是紫薇大帝见了，也要给咱们的长生天磕头的存在！” 　　浑厚声音适宜地插嘴道：“不错！既然如此，你们还害怕他干什么！拿起你们的刀，喊上你们部落里的勇士，为你们的草原，为你们的土地，为你们的奴隶，去和那个胆敢和长生天作对，和长生天抢草原牧民的小神仙作对，才是你们为了报答长生天该做的事情！” 　　“吼吼吼！” 　　“对对对！” 　　一时间帐篷里刀光剑影，众人拔出自己的刀剑，对着帐篷的顶端耀武扬威，似乎下一刻就要把沈晨的脑袋砍到地上，然后再踢上一脚，直到看着他的脑袋在草地里被野狼叼去才解恨！ 　　“快快快！去啊！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招募你们的勇士？” 　　“冲啊！” 　　“冲啊！杀小神！” 第741章 这个草原不莽荒 　　通读过一遍华夏历史的人都会有一个错觉，似乎唐朝时候的草原人又傻又不能打，弱的就不像草原人，而像南边的蛮夷。 　　但是，草原人其实是一个非常恢弘的民族，创造出了令中原民族极为忌惮且极为恐惧的文明，在整条历史线中，从整体上来看，中原文明在战斗上，其实都是被草原人压着打的。 　　这是一个让华夏民族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正视的事实。 　　通读历史便可知道，中原华夏文明压制草原文明的时间其实也就那么几个，秦始皇、汉武帝、东汉初、曹魏初、隋初、唐初至玄宗、明初至土木堡、清康熙，再然后便是后世的一家亲。 　　这些时间加起来一算，是要远远短于被草原民族在战力上压制的时间的，其中，单单晋末到隋，唐末到明，前者四百年，后者也是四百年，八百年光阴，整个北方都是处在被草原人蹂躏的情况下的。 　　而且，在战术、战略、战力上，草原民族所开创的辉煌也非常高！ 　　在整体印象中，似乎北方游牧民族的战术就是骑上高头大马，然后嗷嗷叫着往前冲，但是，那都是电影电视剧的手段而已。 　　真正的史实是，游牧民族仅仅只是没有把战术用文字记载下来而已，也没有形成指导性的著作，如同中原民族的《孙子兵法》《三十六计》等，但在实际运用中，游牧民族几乎把各种战术运用得门儿清！ 　　几个简单例子。马邑之围！汉武帝对匈奴的第一战！ 　　这一战可谓可悲至极，动员了几十万人，匈奴也动员了十几万人，双方加起来相当于半个百万，但史书上记载的死人仅仅只有一个，还是这一战的主将——王恢！ 　　他也不是打战打死的，而是作战不力，延误战机，被汉武帝砍了脑袋的！ 　　为什么会失败呢？ 　　因为汉武帝给匈奴人下了个套子，想要一举歼灭匈奴十万人，但走到半路，匈奴人觉得情况不对，抓了个烽火台上的尉使问明白了汉武帝的计划，转身就走了。 　　这就体现了匈奴人在作战时的智商完全是在线，甚至是高于当时汉朝的，若非出了卫青、霍去病两个天选之子，汉武帝想要和匈奴作战，几乎就不占优势。 　　而且，这个优势不仅仅是战力，还有战术思想。 　　又比如隋末时，李渊之所以能够给李二巨大的兵力支持，一是唐府兵本身强大，二则是认了突厥颉利可汗为兄长，借了突厥兵！ 　　在那个时候，突厥人玩的已经不仅仅是战术，还有培植自己的亲近势力——也就是李渊父子，然后插手大唐内政。 　　否则，武德九年末的时候，几十万突厥人南下到长安城，为毛边军根本无从反应！ 　　当时镇守边关的可是李靖啊！ 　　若非内外勾结，怎么可能形成这么大的时间和信息差？ 　　再如明朝的转折点——土木堡之变！ 　　四十万明朝军队被蒙古人包了饺子，那可是明太宗朱棣起家的部队，五次打得蒙古人狼奔豸突的威武之军啊！ 　　其中固然有明朝内部本身瞎扯淡的原因，但若是蒙古人都是些骑马砍杀的蛮夷，怎么可能做得到？ 　　最后一个例子，游牧民族的辉煌顶点——成吉思汗到忽必烈时期。 　　占领了大半个地球的蒙古军队若都是些莽汉，怎么可能做得到？而且，他们做到的是整个中原文明都不曾做到的成就！ 　　这些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气势汹汹的帐篷内部会议结束后，四五个部落首领并没有骑着马就去龙城不远处找沈晨麻烦，而是回到自己部落，悄然安排了作战任务，这才带着兵马向各自集结的地方而去。 　　这个时候，已经是沈晨抵达龙城第六天了。 　　沈晨的到来受到了此时名义上统领整个草原突厥部落的小可汗的迎接，如同祖宗一样，将沈晨供了起来，并且还参加了风力发电机安装仪式，从通电的烤箱中拿出了他亲手烤制的面包，分给手下的统领吃。 　　在一片繁华的喧闹声中，小可汗的帐篷开始了现代化改造，除了风力发电机的安装有些难度外，帐篷内部的设计无非就是为各种家庭用具安置在恰当的范围内，顶多算是简单装修，比起后世那种已经把装修当成一门艺术的情况而言简直没办法相提并论。 　　然而，仅仅这样的程度已经让小可汗大跌眼镜，吃惊到说不出话来，当他进入帐篷内部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到了另外一个天地，吓得连忙退了出来，再不是沈晨再三邀请并且向他解释电力的各种知识，他怕是要把帐篷供起来当天庭膜拜。 　　为了炫耀，小可汗头一次把他的大帐篷打开，让所有想要参观的部落头领参观，偶尔还会客串一下导游，只要看到别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再听到两句“真乃神仙居所”，他就捧着大肚子，笑到无法自已。 　　好多次都会让陪同讲解的学院学生担惊受怕，唯恐他会笑死过去。 　　也是得力于他的炫耀，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非常无私地为风力发电机打了一次广告，还是含金量特别重的那种。 　　对风力发电机还抱有疑惑，或者对电力设备还抱有莫名地恐惧的人慢慢地接受了这些，然后订单就像雪花一样地飘向沈晨的案头。 　　尽管充满了许许多多的霸王条款，比如，每年必须让设备检修人员检修一次，不管同不同意，其实就是去监视和检查他们部落的情况有没有按照大唐的要求进行发展。 　　又比如大部落的首领所在的地方，自己也只能是四五十号人，相当于把人手统统分了出去，他仅仅占着一个首领的名义而已。 　　又或者有的大部落直接来了一场腥风血雨，变成零零碎碎的四五十人小部落。 　　但是，很多东西都在科学力量的面前统统被扫除干净，唯有舒适和进步才是最后的答案。 　　毕竟，没有人会在能够享受的情况下还非要磨砺自己的皮毛，除非那个人另有目的…… 第742章 安置家人 　　还是在那个帐篷里，不同的是，现在剩下的只有浑厚的声音的主人和咳嗽的声音的主人两人。 　　“还好，长生天照顾咱们，在小神来之前就把消息封锁，还把我们的勇士带去了别处，否则，见此仙器，谁人还愿意作战！” 　　浑厚的主人一阵后怕，他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上确实是有长生天存在的，不然的话，为什么是在沈晨后脚到之前，他们前脚刚刚完成部署，若是再等一天，沈晨来到，展示了那些电力设备，他现在所要担心的就是手下人把他的部落拆了。 　　“不过，那些叫做电器的仙器果然神奇啊！”咳嗽声音的主人又咳嗽了两声，然后才一脸羡慕地说道。 　　“还真是！”浑厚的声音道，“你别说，我帐篷里也弄了一套，嘿，那空调简直神了，吹出来的风竟然是热的，这大冷的天在帐篷里竟然还要脱衣服才舒服，真是……啧啧啧！” 　　咳嗽声音道：“可惜，我那些手下人里没一个手艺好的，那面包和的面一疙瘩一疙瘩的，烤好之后一坨一坨的，难啃的要命，我去向小可汗借了几个厨师才把他们教会，但烤出来的面包还是那么难吃，总没有小神开在龙城里的面包店的好吃。” 　　说到这里，咳嗽声音以厌恶的表情想象了一下沈晨开的面包店，鼻尖似乎还能闻到那浓郁的奶香味，忍不住砸吧了两下嘴巴。 　　浑厚的声音的道：“说实话，这些东西若非会把草原人坑死，我都不愿意当什么统领了。” 　　这话说得…… 　　咳嗽声音悄悄地鄙视了浑厚的声音主人一眼，一个为了自己的地位愿意和神仙对战的人，居然说自己不喜欢当统领？骗鬼呢？长生天可是看着的！ 　　“都准备妥当了吗？”浑厚的声音问道。 　　“都准备妥当了。”咳嗽声音道，“现在的问题是，何时进攻？” 　　浑厚的声音想了想，“宜早不宜迟，现在龙城里都是谈论仙器的声音，人人争相租借风力发电机，若非小神此次带来的风力发电机数量不多，整个龙城怕是已经被拆开成无数小部落了，但就这，还是很多人签署了租借协议，短则两三月，慢则大半年，龙城便不会再在这世间存在了。” 　　浑厚声音的主人的担忧不无道理，主要是沈晨的计谋太过光明正大的阴损了。 　　龙城其实并不是一个固定的地点，应该说小可汗的王帐在哪里，哪里就是龙城，以小可汗为核心，大大小小数十个亲信部落聚集在一起。 　　而沈晨的计谋直接把这些部落拆分开来，因为在租借协议里还有一条，就是风力发电机的选择位置并非由租借人自己选择，而是沈晨指哪，他们就要去哪。 　　沈晨也没有说风力发电机不能在一起，或者说会影响大自然那些套话和鬼话，但是，他就是加上了这么一个条件，让草原人根本没办法不接受。 　　这就是信息差和科技差的战争！ 　　毫无还手之力！ 　　如此一来，等半年后所有租借人都用上了电力，他们天南地北地也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依照现在的几个已经安装风力发电机的地点来看，相隔之间足够五百只羊放牧的，那就是少说二三十里的间隔，这个间隔在这个时代，基本上就喝老死不相往来没有什么两样了。 　　到时候，草原人群起成团的风格必然大大受损，能在一个月里聚集起一千人都要说侥幸了！ 　　“是这个道理。”咳嗽的声音的主人点点头，“那我现在就去通知他们吧！” 　　“嗯！”浑厚的声音点点头，然后看着咳嗽声音的主人离开帐篷。 　　“等等！” 　　突然，就在咳嗽声音的主人快要走出帐篷的时候，浑厚的声音的主人忽然说道：“打战太危险，你把家人安排到我这里来吧，我敢保证，哪怕失败了，只要我不死，他们就有一口面包吃。” 　　咳嗽声音的主人身形明显顿了一下，脸皮子也忍不住跳了跳，最后强忍着心中的不快，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再然后，咳嗽声音的主人就离开了。 　　浑厚的声音的主人也没有再说什么，但是，他认为咳嗽的声音不会听不懂他的意思。 　　按理来说，不论是草原还是中原王朝，带兵打仗的将军都不可能带着家人，而是必须把家人放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以此表明自己的忠心。 　　这没有什么可以非议的地方。 　　毕竟，战场瞬息万变，天知道今天的将军会不会是明日的阶下囚，会不会出卖自己的国家，从而让自己活命。 　　这样的人又不是没有过。 　　汉时的李凌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别用那么多的借口，说他只是为了保全手下的士兵，只是为了什么什么，或者当时的情形又是怎样怎样，汉朝对他又是如何如何的不好。 　　归根结底，降了就是降了，他就是没敢死，他就是投降了匈奴！ 　　说一千道一万，也不可能为他洗白，司马迁都不能！ 　　当一个人只顾惜自己的生命时，什么家人，什么名誉……其实都不所谓的。 　　因此，这一种安置家人的做法，与其说是让外面带兵打仗的将军放心，还不如说是上位者的聊以自慰，给自己一个相信这个将军的理由而已。 　　其实，说到底，还是要看上位者有没有本事。 　　换做李二，哪怕是换做现在羽翼尚未丰满的李治，哪怕带兵的将军带着家人去打仗，在长安城里没有一亲一友，就问问看，哪个憨货敢投降，哪个憨货敢玩背叛那一套！ 　　咳嗽的声音的主人也知道这个道理，因此，他只能接受，而且，还要去让别的部落的统领接受。 　　但是，想起自己将要做的事，咳嗽声音的主人只觉得心里一阵剧痛，就连呼吸也难以维持。 　　他在茫茫的草原上转啊转啊，转了许久许久，直到太阳下山，狼群马上就要出现了，他才慢悠悠地向家的方向而去，换上的却是一副坚毅的面孔。 　　斜阳从他的侧面照射过来，在他的脸上投下了一片辉煌…… 第743章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世间总是不缺乏待在黑暗里的英雄，特别对于一个民族来说，总是有那么一些真正具有大功德心、大无畏生命意志的人存在。 　　他们或许也有自己的私心，或许也害怕死亡，或许单单纯纯就是为了钱，但在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他们总是能做出符合最根本、最普世价值观的选择，最终让一个民族得以更好的发展，甚至是保存火种。 　　一条消息通过百骑密探的秘密路线呈现在了沈晨的手中，让他知道了，现在，就在他四周大约一百公里的范围内，有至少四个草原军团正在枕戈待旦地向他进发，不出意外，最迟三天后就会到达龙城，然后向他进行合围，发起攻击。 　　“就三万来人？”程处弼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不是我狂妄，就咱们现在手里的武器，哪怕是十万人来了也别想啃下咱们！” 　　在面对一支以近代后膛枪为主要装备力量，并配备后膛火炮，以及十架马克沁重机枪的热火器军队，冷兵器军队的任何进攻和自杀根本没有什么两样。 　　英军在非洲打出了一百人对八千人的大胜，英法联军在清朝的大本营打出了零伤亡的灭国之战，两颗原子弹就把小岛国送上了断头台…… 　　在降维打击的面前，任何的勇气和人员数量其实根本无关轻重。 　　沈晨同样根本没对这一次草原人的进攻有任何的担忧，只是对战国要求非常高。 　　“这一战是咱们进入草原来的第一战，我希望能是最后一战！大唐不怕战争，一定程度更加喜欢战争，但是，并不代表大唐需要在不需要战争的前提下进行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 　　沈晨看得很有针对性，“大唐进入草原，吞并，并且融合草原是既定国策，数千年来，双方已经在这片大草原上流下了太多的血了，血留得太多，只会加深仇恨，让双方难以接受。” 　　“但是，不流血，某些人根本不知道世界已经变了！他们熟知的那一套骑上马就是大好男儿的世界在意不复存在了！” 　　“我要求，这一战必须打出大唐的军威，打出新时代军队的军威，打出一个至少两百年的和平！” 　　“务必全歼！” 　　………………… 　　沈晨的指示马上得到了传达，这一支由大唐最精锐士兵组成的火力最强大的军队顿时开始了一场从上到下的精神洗礼，在教导员的宣传下，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一场在他们眼中几乎等同于过家家一般的战斗，会给整个大唐带来多么大的影响。 　　好不夸张地说，只要他们打好了，把草原人刚刚滋养出的强盗之心和隔阂之心打没了，那么，草原从此以后就会是大唐的草原！ 　　其中不分草原人还是中原人，只有一个名字，叫做唐人！ 　　……………… 　　龙城里的老百姓很奇怪，平日里笑面如花的唐人军队的士兵，那些花钱买马奶酒，借了一把扫把也会归还，被不理解的牧民们呵斥也不还手的士兵忽然之间变了。 　　在第二天的清晨，他们看到了一排排排着整齐的队伍，向着龙城外集结的军队。 　　这是一支奇怪的军队。 　　说他奇怪，是这支军队所有人都只穿了薄薄的铠甲，而且少了很多铠叶，比如，下摆就被了，铠甲腰身两边的围裙也没了，仅仅只在身上和手臂上，还有小腿上有一层薄薄的铠甲。 　　看上去根本就不像他们曾经看到过的，把他们打得哭爹喊娘的那支武装到牙齿的唐军，反而像是当初面对唐军时，由于铁器和青铜器稀少，只能装备少量铠甲的草原人的军队。 　　而且，整支队伍里根本没有长枪棍棒，连大唐武士最喜欢用的连枷也没有，而是一支支半人长的管状东西，在尾部还有木头所制的把手，看上去奇怪得令人无法理解。 　　还有更加奇怪的是，这支队伍里配备的马儿也并不多，相对于五千人的军队来说，两百来匹马儿的队伍实在太过稀少。 　　另外，他们还用马儿拉了二十多个被花花绿绿的布匹盖着的东西，有一头牛那么大的事物，一根长长的东西哪怕被花花绿绿的布匹盖着也看得出来，也有放在马车上，小牛犊一样的东西，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具有管状的特征。 　　他们围着龙城转了一圈，然后又从南向北，从东向西分别穿越龙城而过，让几乎所有龙城百姓都看到了他们，就像故意在宣扬一样。 　　再之后，他们又回到龙城外的营地里，开始构建相关工事。 　　到这，还有更加奇怪的。 　　草原人几乎都是打过仗的人，也是到过唐国，见到过唐国那种高墙防御的人，按理来说，营地的防御工事也应该如果城墙那样，至少用木头架子搭建出城池的样貌才行，这样才能防范在草原上可以无限奔跑的骑兵。 　　但是，这支队伍却是没有。 　　应该说，城墙的建设被摒弃在了最后一层，城墙外是一条条可供一人站立的壕沟，呈圆弧形排列，把整个营地围在里面，里里外外铺了三层。 　　最外面则是拒马和铁蒺藜等传统防御骑兵的东西，但在壕沟和拒马的中间，却还有三排用铁丝网搭建成的防御带。 　　看着那些在风中单薄得如同树枝的铁丝网，草原人很难相信，这些东西可以防御住任何骑兵的攻击，只要是个会骑马的草原汉子，都能轻松地驾驭马儿飞驰而过。 　　可是，这些都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在壕沟里，东南西北每个位置都被安放了两个小牛犊大小的管状东西，而在营地里，围墙居然被弄倒了，四面敞开，显出营地里的全貌，在那中间，竟然是十个牛马大小的管状物体，由两个小牛犊似的管状物体保护着。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同样打过仗，还是和大唐打过仗的小可汗快要疯了，他和一群龙城里的部落老爷们被沈晨拉来看唐军，说是显摆。 　　“可唐军显摆的这些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呀？” 第744章 草原人怒了 　　“请问……唐国的神仙大人，你们这些东西是……”一大群草原部落的统领你推我我推你，想要问清楚，没办法之下，只能是小可汗这个个子最高的顶上。 　　毕竟，这一支唐国的军队实在是太奇怪了。 　　那长长的管子用来做什么，捅人吗？问题是上面只有一个长朔的枪头一样的东西，没有长朔长，也没有大刀能砍，打起仗来并不顺手，甚至会被许多长杆子的军队压制，根本不符合他们心里对战争的定义。 　　还有那牛犊子大小和大牛大小的圆柱形管子，里面空洞洞的，什么也没有，看起来倒是挺威武的，但那玩意儿能干什么？抬起来把人砸死？ 　　开什么玩笑！就算是城池的攻坚战，也有专门的防守型武器，怎么可能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用这东西砸死人？更何况还是从下到上去砸骑在马上的草原人。 　　最主要的是，唐国人这是在干什么？要攻打龙城吗？开玩笑的吧？别说草原人现在把唐国人像是自己亲爹一样捧着，背后还有个回鹘如芒在背，使得他们根本没有对付唐国的力量和勇气，就说那么一大堆的风力发电机，若是唐人自己撕毁条约，他们还要不要那点钱了？ 　　不是草原人看不起唐国人，他们都知道唐国人很有钱，听说大唐的仙师更有钱，几乎所有唐国的产业都和他有关系，说是天底下最有钱的人差不多，估计皇宫里的那个小皇帝也没有他有钱。 　　但是，哪怕再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啊！受着自己的一副三分地，不求人，不欠钱，这不是唐国人自古以来的传统和道德规范吗？ 　　唐国人的神仙能够自己毁掉自己的道德规范？就为了攻打一个没有了牙齿的草原人的龙城？ 　　根本就没有道理啊！ 　　可是，那整齐的军队和威武得如同擎天柱一般的士兵，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又是那么的令人心生震撼，若是不为了打仗，唐国人……或者说唐国人的神仙有病啊？才会把这么一直军队拉出来溜溜？ 　　“没什么，只是准备打一场战而已。”沈晨无所谓地笑笑。 　　话音落毕，只听得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同时还伴有轻微的拔刀生，刺啦啦的刺耳，小可汗更是两眼一眯，浑身巨震，但整个人也没有了之前的唯唯诺诺。 　　当危险来临，草原人在一瞬间就展开了他们与生俱来的，与天地间所有事物对抗的本能。 　　这种本能一出现，立刻就让整个场面的温度降低到了冰点。 　　看着草原人这副模样，沈晨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在他没有一点概念的时候，似乎这一次战斗，还是新军编练完成后的第一战。 　　更加具有特殊意义的是，这是这个世界的人类有史以来第一场热火器的战斗！ 　　说是开天辟地也不为过！ 　　没想到自己无意之中达成了一想成就，将来的史书上必定会记载下这一切，沈晨的心情忽然就变得很好。 　　“你们不要担心，若是想要攻打龙城的话，那你们现在已经全部都是死人了。”沈晨笑眯眯地看着小可汗，丝毫也不畏惧小可汗给他带来的压力。 　　他现在能有这样的心态，主要还是归功于他第一次来时编造的假话，起点太高，一下子就把自己弄到了李二一个位置，久而久之，已经养成了天下唯我独尊的气质，这一点他自己虽然不是很清楚，但身边的人胆敢跟他开玩笑聊天已经很少很少了。 　　就连程咬金一家子都开始有意地回避一些事情，再也没有当初那种坐在一起吃着火锅唱着歌的情况发生了。 　　至于程处弼更是一路上对他恭敬有加，随时随地都要抱拳施礼，好像不如此做就无法表示出内心深处对沈晨的恭敬一样。 　　至于第二个原因，则是一个综合性的原因。 　　首先，他的手里捏着一把银白色闪光的沙漠之鹰，其次，则是他身边的所有侍卫早就把枪口对准了每一个草原统领。 　　多的不敢说，至少他敢保证，只要这些草原统领有一点点攻击他的动作，数十个黑洞洞的枪口能在最多五个呼吸里，创造出两三百个红彤彤的血窟窿。 　　尽管不知道沈晨葫芦里买什么药，但是，经过如此一闹，草原统领们反而对这支部队的作战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那个管子装的物体不是用来捅人的，里面应该有暗器，也不是用嘴吹，而是用机关控制。 　　如此一想，那些小牛犊是的东西应该也是如此，不过看那管子口的大小，发射出来的东西应该比士兵手里的东西更加巨大。 　　“那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小可汗面色凝重，他也觉得沈晨说得不错，就这些天和沈晨相处下来，他没有发现沈晨是个笑面虎。 　　同时，这么些天相处的时间里，他和唐国人单独相处的机会有太多了，如果唐国人有杀他的心，那么，他相信他绝对活不到现在。 　　沈晨无所谓地道：“与你们无关，只是有几只小蚂蚱不喜欢草原人享受电力设备，觉得这是对你们长生天的背叛，所以想要来把我弄死罢了。” 　　“嘶～～～”此话一出，所有草原统领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别看沈晨说得简单，但其中透露的信息太多了。 　　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沈晨怎么知道的？密探？还是仙术？ 　　还有，哪个蠢货这么无知？电力设备和长生天有关系吗？那是人家唐国人的神仙做的事情啊！ 　　就算有关系，长生天难道不喜欢看到他的子民过得舒心？非要玩茹毛饮血，只能骑着马儿在草原上奔跑，然后到了冬天就不知道怎么活下去，小部落里还要商量一下吃哪个人的人肉吗？ 　　“谁？谁胆子这么大？” 　　不等沈晨说明什么，小可汗已经怒不可遏了，他才刚刚享受到电力设备带来的美妙，大冬天里连外套都不用穿的美妙，面包那强喷喷的美妙。 　　结果，现在居然有人不同意！ 　　这简直就是不让他过好日子，在和他作对！ 第745章 草原人请战 　　“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沈晨笑着没有回答，那些人觉得自己做得极为隐蔽，但是，他们却不知道，百骑传回来的内容里，把他们的生辰八字都查了个底掉。 　　但是，话却不能在这说，需要让这些草原上的统领们互相猜忌一下，如此才能有效果。 　　“谁没来？”小可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牙齿也咬得咔咔作响。 　　他就想不明白了，那些想要反对的人脑子里是塞了便便吗？不想着过舒舒服服的日子就算了，现在的大唐还是能够欺负的主？ 　　哪怕现在牛叉叉地把沈晨一行人消灭掉，之后呢？ 　　大唐的怒火谁能阻挡？ 　　阻挡不下来，突厥这个民族还要不要了？能不能存在了？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存在！ 　　杀掉一个神仙的代价不比杀掉大唐的皇帝来得小！即便小也小不到哪里去！ 　　蠢货啊蠢货！ 　　“谁没来？”小可汗再次问道。 　　在场的部落统领们也不是棒槌，也能想到小可汗心里所想到的东西，一个个地出声询问，面目狰狞如鬼！ 　　然而，在场人里没有想到，那个他们心中的蠢货就在他们之中，当他们厉声询问的时候，同样也有一个声音在声嘶力竭的怒吼着，只不过，他的怒吼声中带着几分凌然难以琢磨的愤怒。 　　不是愤怒谁没来，而是愤怒其他正在愤怒的草原部落统领，包括小可汗！ 　　“你们这些蠢货，唐国人都要把你们拆分得四分五裂，要让突厥变成被人宰割的牛羊了，你们居然还要帮唐国人说话，居然还要对自己的族人下手？你们简直该死！” 　　他决定了，只要大军来到，把唐国的神仙杀掉之后，他就顺势把龙城里的部落统领杀个干净，自己做突厥人的王，自己主宰突厥人的命运！ 　　“台台部来了没有？” 　　“噶甲部来了没有？” 　　“禾日部呢？禾日部的人呢？” 　　“还有其革部，其革部的统领呢？” 　　很快，没有来了四个部落统领就被暴怒的草原各统领们找出来了，大家伙一看，好嘛，全是部族超过三千人的部落，总体实力加起来近万人！ 　　“嘶～～～” 　　得到答案的草原统领们懵了，谁给他们的胆子，竟然在这个年月还敢纠结万人以上规模的队伍对付唐人！ 　　汉朝时候就有一汉当五胡的说法，到了唐国时期同样如此！ 　　唐国的军队数量根本不多，当初唐国横扫草原的那一战，把颉利可汗抓起来的那一战，唐国人才出动了多少人？ 　　十万左右！ 　　当时的颉利可汗有多少人？三十多万！ 　　可结果呢？ 　　玩十多万人被打残，龙城被一个叫苏定方的小将骑马而过，颉利可汗被活活生擒，十多万草原人被抓当奴隶，百万计的牛羊被当做战利品，整个唐国过境到北海（贝尔加湖）的草原变成了唐国人的后花园！ 　　距离现在才多少年？ 　　不到二十年啊！ 　　年岁稍长一点的人谁不是亲身经历过那一段悲惨的岁月的？有些甚至还是当初的奴隶，只是在唐国时候表现优良，被唐国人放回来，才成为了现在的统领。 　　现在好了，这些蠢货居然纠结了万把来人就敢来杀唐国人的神仙？ 　　不说那些奇奇怪怪的武器，即便只是一般的唐国军队，以这五千人的规模，也能把他们活生生弄死！ 　　到时候唐国的神仙不仅没死，还要迁怒于整个草原，他们还要不要活了？ 　　“唐国的神仙，请你让我们出战！”小可汗牙齿都咬铁了，身为名义上的突厥人的领袖，他这个时候必须做出反应来，否则的话，整个草原都要遭难！ 　　“请神仙大人让我等出战！” 　　“请神仙大人让我等出战！我等必然全歼来犯之敌！” 　　…… 　　请战声不绝于耳。 　　其中一人本能地退了一步，然后面目狰狞地踏出一步，咬牙道：“请神仙大人让我等出战！” 　　没人注意到，他那咬牙切齿地表情根本就不是对那些蠢货，而是对沈晨的！ 　　“不用！”沈晨随意地摆摆手，“你们的好心我心领了，但是，唐国的军队还没有衰弱到需要我们的朋友们献出他们的生命的时候！” 　　除了一人外，其他部落统领忽然心中一暖。 　　毕竟，他们已经习惯了成为唐国人的前驱，包括对西域的战争和对西突厥的战争，他们都习惯了被唐国人主使到前方，和他们根本为敌的敌人对战。 　　此时此刻，沈晨却宁愿唐国人自己流血也不让他们出战，完全就是把他们当做了朋友看待，如同沈晨这句话里所说的，“朋友就不应该让朋友为他流血”！ 　　他们还是不知道，在沈晨的心里，他们本来就是唐国人，有什么必要分清楚彼此呢？ 　　但是，偏偏就是这样的好意，让草原的部落统领们更加想要出战，一个个急不可耐地想要在沈晨的面前表现一番，以此得到沈晨的友谊。 　　沈晨照样摆摆手，“好了，今天请你们来，并不是想要对你们兴师问罪，也不是想要寻求你们的帮助，而是让你们来看看现在的大唐军队是怎么作战的，也看看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和唐国作对是什么样的下场！” 　　“啊？”众人齐齐一呆。 　　五千唐国军队打万把来人的突厥军队能够赢下来，他们并不奇怪，但是，按照唐国神仙话里的意思，还有着全歼的含义？ 　　这就开完笑了吧？ 　　就说万把来的骑兵奔驰而过，哪怕打不赢，逃跑总能做到的吧？如何能够全歼？ 　　包括当初的那一场大战，若不是唐国人同样也是用了骑兵，天知道他们如何能够马踏龙城？ 　　再看看沈晨手下的这支军队，几乎清一色的都是步兵，还被那些笨重的牛犊似的铁疙瘩拖累着，如何追击，如何围歼？ 　　“那个……要不我们为神仙大人掠阵？”小可汗尴尬地说道。 　　意思很简单，就是帮你们进行一次包围，这样你们就可以中心开花，进行围歼了。 　　然而，沈晨还是那个意思，摆摆手，轻蔑地笑道：“不用，我就没打算围歼他们！我要他们一次性就从世界上消失！” 第746章 飞天，神迹 　　“切！” 　　沈晨话音落毕，便听到草原部落统领里传来不屑的声音，这些声音并非由一个人发出，而是好些人，虽然都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却都充满了沈晨想用五千人就全歼一万人的鄙视。 　　还是那句老话，草原人在战术上不仅仅不是弱智，相反还充满了野性的天赋，创造出了许许多多经典的范例，单独论起骑兵的运用，哪怕是已经死去的军神李靖也稍有不足。 　　他们根本不相信，五千步兵能够全歼一万骑兵。 　　“那个……仙师，全歼固然是好事，但是，大草原上跑马很容易，而且我们也想为大唐尽一点绵薄之力，能否让我们在最外围掠阵，多多少少给我们一点甜头吃吃。” 　　小可汗变着法儿的劝说沈晨，言下之意很明显，你就别折腾了，论骑兵作战我们可是你的祖宗，你该听我们的劝告，如此才能全歼。 　　其他的草原部落统领纷纷说道：“就是啊，神仙大人，您可不能厚此薄彼，我们的奴隶也不多了，正愁没地方抓呢！” 　　“是啊！拆分成那么多的小部落，搬家可不是一件小事，没有奴隶，我们可干不来那么多的活儿啊！” 　　…… 　　话是说得委婉，但言下之意和小可汗的一模一样。 　　沈晨岂能听不出他们的意思，想要直接拒绝，但想了想，与其站在这里观看，不如让他们身临其境地感受一下现代热武器的震撼，如此也能更好地让他们心生畏惧。 　　于是，沈晨终于顺从了草原部落统领们的意见，让他们领兵去了。 　　一道身影在转身而去的瞬间冷下脸来，该死的小神，竟然想用五千步兵就吃掉我们草原一万的骑兵，简直欺人太甚！ 　　你等着吧，等大军来到，把你们统统杀死，你就知道什么叫做草原的骑兵了！ 　　………………………… 　　草原上白雪皑皑，一万人的骑兵撒在草原上最多像是一万只蚂蚁，看上去很小很小。 　　为了防止叛乱的一万人从四面八方攻过来，小可汗让三位亲信部落的统领带领着各自的骑兵撒向各个方位，而他自己则带着本部兵马在龙城的后方移动。 　　一来是害怕打草惊蛇，二来也是想要看看沈晨的实力。 　　“你们把探骑派得远一点，发现叛乱的部落就赶快绕开，他们如果是分成四个方向全面进攻的话，每一方最多三千人，你们每个人都有两千多人，够拦截他们了。” 　　临行前，小可汗轻声叮嘱三个手下。 　　“不需要直接拦截吗？要不打一战再让开，消磨他们一点兵力，也给唐人神仙减轻一点负担。”有为部落统领询问道。 　　小可汗笑道：“不需要。既然唐人神仙胸有成竹，咱们配合就是，免得被说成打搅了他的兴致，到最后还是咱们的不是。” 　　“可是……若是他出了事……” 　　“没关系。”小可汗笑道，“哪怕他那五千人再不顶用，也是唐人的军队，就算失败，也不可能伤筋动骨。” 　　众人想想也是，唐人军队的战斗力实在太强大了，一万人看似是五千人的两倍，实则想要吃下五千人，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计划商议完毕，众人便要打马离开，就在这时，一声惊呼传到众人耳朵里，不到瞬息时间，惊呼声越来越大，甚至有骑兵竟然直接从马上摔下来，然而对着天空跪拜。 　　小可汗吓了一跳，“怎么了？” 　　他转头看去，但见他的其中一个手下，目瞪口呆地指着唐军所在的方向，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表情，根本说不出话来。 　　小可汗眉头一皱，连忙回身看去，这一看之下，顿时如置冰窟，两眼无神，嘴里念念有词，直道“仙器、仙器、仙器”！ 　　但见，在蔚蓝的天空上，数十朵白色的云团缓缓升起，每个云团都是一般大小，就像一个倒着的漏斗，越升越高，飞鸟过处，竟然升到了天空之上，成了天空中的一朵朵规则形状的白色云团。 　　在那些云团上，分明有人在挥舞着红色的旗帜，互相之间打着旗语。 　　不多时，便见刚刚还整齐的方阵渐渐散开，分散开来，落入蔚蓝的天空中，当真像极了白色的，更加细小的云团，若不是他们从一开始便一直关注着，定然是发现不了的。 　　“那是什么东西？”小可汗的冷汗从毡帽里滚落出来，很快就打湿了他的脸庞。 　　“难道是长生天的孩子？”有人在惊呼。 　　“不对！那是唐军的方向，定然是小神仙施展了法术，让人飞了上去！”小可汗接触电力设备最早，也听过许多关于唐国现在的仙器的事情，故而还算清醒。 　　但别人就不一样了。 　　“飞天！” 　　“天啊！飞到天上！” 　　“果然是神仙！不愧是神仙！若非神仙施展法术，凡人如何能够像雄鹰一样展翅翱翔？” 　　…… 　　不论何时何地，飞天两个字总是所有人类最能为止震撼心神的词汇，当众人意识到沈晨有能力让凡人升天之后，带来的震撼比之电力设备还要夸张。 　　毕竟，电力是看不见的，怎么说都归沈晨自己说。 　　但是，飞天却是任何一个人都能明明白白看见的，比起只能听，亲眼看见的震撼自然要更加巨大！ 　　“就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飞天？”有人问出了这个问题。 　　小可汗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擦着冷汗道：“不管是为了什么，他是真正的神仙这一点毋庸置疑。今日，我便向长生天起誓，谁敢和唐人的神仙作对，我小可汗第一个不放过他！” 　　“对对对！”众人深感认同。 　　一想到那些叛军所要面对的是一个真正的神仙，能飞天的神仙，他们顿时就充满了对叛军的同情。 　　多的不说，就那个高度，定然可以将千里之外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叛军还在行军，就已经统统落在了唐军的眼里，就像一个没有穿衣服的大姑娘，想要有得好，简直就是做梦！ 　　“那咱们还按计划，不拦截吗？” 第747章 物竞天择 　　小可汗想了许久许久，最后才咬着牙齿道：“不！不要拦截！” 　　“为什么？不救援神仙的话会不会被惩罚？” 　　小可汗道：“难道你们还没有看出来吗？” 　　“看出什么？” 　　“神仙要立威！” 　　懂了！ 　　这些草原人部落的统领听到这话就懂了，没人比他们更懂最原始的兽性。 　　在野兽的范围内，狼王想要统领一个族群就必须用一场胜利竖立自己的威信，从而让整个族群信任自己。 　　想当初，那个几乎一统草原的颉利可汗是怎么做的？ 　　他的出身并不高贵，与他同时的还有当时在草原上凶名赫赫的父亲，以及早他一步，已经取得突厥全族认可的大哥。 　　他想要坐上可汗的宝座，就只能通过杀戮。 　　于是，他开始培养自己的亲信随从。 　　他在箭头的一端帮上一个哨子，所有随从听到哨声，都要随着他的弓箭射击的目标进行射击。 　　为了竖立自己在随从中的绝对威信，他在所有随从都学会跟着他的哨声射击猎物后，把目标指向自己心爱的女人。 　　随从们一开始不愿意，他就把所有不愿意的人都杀了，随从们就把他的王妃射杀了。 　　再然后，他就把弓箭对准了自己的父亲和大哥，然后随从们就跟着他把弓箭对准了他们的王和下一任王，把他送上了突厥可汗的宝座。 　　这里边还诞生了一个成语，叫鸣镝弑父！ 　　可见，颉利可汗确实是一代天骄，突厥在他的手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统一，并且开始插手中原王朝的事务，逼得李渊跟他拜了把子。 　　可惜，他遇上了李二。 　　再然后就到长安城里给李二击鼓跳舞去了。 　　听见过的人说，他跳得还挺好。 　　可见，这也应该是一代天骄的本事。 　　干一行爱一行精一行嘛！ 　　“那就不拦截，让他们直接面对神仙大人去！”众人哈哈大笑。 　　有了那能够飞的法术，哪怕唐军步兵死了个干干净净，神仙大人也不会有事，他们可以完全按照预先的安排，前往各个叛乱部落的后方，截杀逃散的骑兵就好。 　　…………………… 　　“仙师，他们都去了。”在营地的中间，程处弼陪着沈晨坐在点将台上，从望远镜里看到分向四个方向而去的草原部落统领，程处弼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他们真的不会叛乱吗？毕竟，我们正在做的事情是杀戮他们的族人。” 　　程处弼是真的担心，尽管对己方的战力有着深刻的认识，他知道，就算再给草原人来上十倍，也别想在弹药充足的情况下拿下他们这五千人，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沈晨出了一点点意外，他觉得自己就不用会大唐了。 　　什么叫做意外？ 　　被冲天的喊杀声吓到，从点将台下摔下去，折断了一根手指头！ 　　这就是他对意外的定义！ 　　沈晨笑了笑，他没有按照影视剧里那种装样，在面前摆一副围棋，一副以天下苍生为棋子的装逼模样，而是像个正常的统帅，坐在矮几的背后，巡视着目前的排兵布阵。 　　听到程处弼的声音，沈晨并不觉得意外。 　　程处弼虽然也在边关待过，但贞观五年之后，在北方，大唐就形成了碾压的姿态，他根本没有参与过正面面对草原人的战争，对草原人的习性还不了解。 　　眼看四面部署都已经落实，大炮和马克沁重机枪也褪去他们身上的伪装，露出了狰狞的面容，沈晨把望远镜放下，笑着道：“你知道什么是大自然的法则吗？” 　　程处弼想了想，回忆起为了考入学院而学过的仙界知识，道：“物竞天择！大自然选择物种存留的方式就是物竞天择。” 　　“对！”沈晨点点头，“简单来说就是优胜劣汰。这是大自然的铁律！” 　　“仙师的意思是？” 　　“中原文明向来缺少一种东西，便是成理论性的技术纲要，但是，又有许多经验类型的指导性丛书不断问世，就凭这样，中原文明也照样成为了整片天地中最伟大的文明！” 　　沈晨解释道：“但是，这并不代表别的文明就不知道我们所知道的道理，只不过没有如同我们一样写成书，用文字表达出来而已。” 　　程处弼似懂非懂，“仙师的意思是物竞天择这个道理草原人也懂？” 　　沈晨道：“他们当然懂！” 　　沈晨感叹道：“其实从人类生存的环境上来说，这就是一片穷山恶水，但偏偏就是在这样的地方，诞生了匈奴、五胡、突厥、回鹘等等强大的民族。他们似乎天生就是被上天宠爱的孩子，落地就会骑马，闯过出生时的艰难，一般就可以生存到成年，并且是健康健壮地生存下来。” 　　“这是千千万万草原人经过无数个年月才进化而来的身体素质，就像江南水乡的百姓在体格上没有关中平原这么高大一样。这就是物竞天择！” 　　程处弼静静地听着沈晨讲解，能得到沈晨亲自讲解的人到目前为止还是极少数，能得到他的一次亲自讲解，不知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不仅仅是他，就连周边的侍卫也竖起了耳朵，聆听他的教诲。 　　“因此，在这种大的自然环境之下，草原人更加懂得什么叫做适者生存，只有能活下来的草原人才是好的草原人，而活不下来的草原人则是不应该存活的草原人。” 　　“你担心他们会反过来进攻我们，但是，只要我们表现出一丁点令他们望而生畏的力量，他们就会知道应该站在哪边，应该如何才能更好地生存下去。否则，他们根本不会对风力发电如此着迷。只有他们才深刻地知道，一个温暖的帐篷在草原上究竟有多么重要！” 　　程处弼听到这里完全明白了，“我懂了，真正能够让他们不反叛的并不是我的意愿，而应该是我的实力，只要这一仗打好了，他们自然就不敢了！” 　　沈晨点点头，“所以，小朋友，你准备了吗？” 　　程处弼咧开大嘴哈哈地笑了起来。 第748章 叛军抵达战场 　　“报～～～” 　　拖长的禀告声在营地里回荡，所有人都知道，这就代表着战争要开始了。 　　“从空军观测到的情况来看，此次草原人使用了合围的战术，打算从四面八方把我们一口气吃掉。” 　　点将台上，围着七八个领军将军，程处弼用一根粗壮的手指，指着空军绘制的等高线地图，上面已经由参谋部画出了叛军所在的位置和预计的行动方向，还有周边帮忙的小可汗部队的运动态势。 　　“他们也不怕咬坏了牙齿！”一名将军嗤笑地说道。 　　一般来说，哪怕是合围，也会采用围三缺一的方式，为的是害怕对手以决死之心对战，算是心理战的一种。 　　只有在自信满满，认为可以把对手彻底消灭的情况下，或者有巨大的仇恨，容不得对方存活一人的情况，才会选择把对方统统围起来。 　　叛军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把这五千人的唐军统统杀光。 　　“哈哈哈哈……”有的将军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包括程处弼在内，都是直接从一名新军的小兵升级成为将军的，是用着火器一步步走到上位者的将军，见证了火器的发展和火力。 　　论起对火器的了解，就算是沈晨也不如他们熟悉。 　　想到那种把一座大山都能削成平原的火力，他们并不怀疑大草原上会留下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巨坑，而万把人的叛军……啊哈哈哈哈…… 　　沈晨陪着笑了一会儿，忽然神情一冷，“既然你们都知道双方的情况，那么，谁要是因为失误，放过了任何一个叛军，造成不能全歼，我就扒了那你们的皮！” 　　尽管沈晨的声音并不寒冷，但是没有人会觉得沈晨在说假话。 　　就凭沈晨现在的身份，只要他说过的话，哪怕他忘记了执行，也一定会有人帮助他想起来，然后帮助他去执行。 　　说扒皮就是扒皮，绝对不可能出现凌迟处死的情况！ 　　“我也说一句，提醒你们，放纵大意一定是战败的罪魁祸首之一，骄兵必败的事情在战场上不算难见。现在，在拥有如此火力的情况下，如果谁还有本事让叛军跑了一个人，造成失败，哪怕仙师不扒你们的皮，你们自己也把皮子用小刀割下来挂到仙师的小屋前面去！免得输阵又输人！” 　　此言一出，一股寒气顿时透心凉，所有将军都意识到了沈晨和程处弼对此次战役的看重，顿时之间，一个个连忙立正站好，齐声保证道：“请仙师放心，我们绝不会耽误仙师大计，若有失误，我等定自绝于战场之上！” 　　“他们还是轻视了！”看着众位将军急咧咧远去的身影，程处弼无可奈何地叹口气。 　　沈晨却是无所谓，“俗话说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但是，当差距太大的时候，想要用尽全力反而不美，难保会把整座森林炸毁掉。只要他们能懂得一定不要出错，不要漏过了一个叛军就行。想来在这根弦的紧绷下，他们会自然而然地做好事情的。” 　　沈晨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这些将军心里都有根弦，这根弦就是要做好自己的事，否则就是失败。 　　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心理防线，有时候比起被人强迫来说还要更好一些。 　　程处弼还是有些担心，毕竟他从小到大听到的战争观点都和这种观点相悖，但是，由于沈晨并没有再说什么，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整个态势上，免得出现纰漏。 　　沈晨悄悄一笑，你瞧，连你自己也陷进去了，难道还不能说明这种心态的好吗？ 　　蓝蓝的天空上，高高的高空之中，肉眼几乎难以看到的地方，小小的红旗挥舞了起来，然后经由一道道简单又可行的传递，最后在一名点将台前的士兵的望远镜里呈现出来。 　　“报告仙师，敌军还有一个时辰达到战场。” 　　沈晨好悬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死过去，要不是确定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穿越者，他真的以为这名传令兵是从某个网络战场里穿越而来的。 　　程处弼沉吟道：“请仙师做好准备。” 　　沈晨点点头，“让他们来，把时间告知各位将军，让他们做好自己的事情。” 　　“喏！” 　　……………………………… 　　在这个圈圈套圈圈的阵地上，一个个刚刚从沈晨那里返回的将军正拎着刀子训话。 　　“老子告诉你们，仙师说了，咱们的火力比他们强大，轻视他们很正常，但是，仙师这一次要的不是打败他们，而是全歼他们！” 　　“全歼两个字你们该懂的！都是识字的人，别说你们不懂！” 　　“就是不能由一个叛军走脱的意思！要打出新军的威风，新军的战力，以及大唐不可一世的骄傲来！” 　　“这关系着大唐在草原上至少两百年的国策，就连陛下也在长安注视着这里！” 　　“我告诉你们，谁要是耽误了仙师的计划，让大唐的国策出现意外，老子第一个扒了他的皮！” 　　…… 　　各个将军身边的教导员连忙更正道：“不是说真的扒了你们的皮，而是一种比喻，你们只要记住，整个大唐的百姓能不能在这一战中享受到北方的红利，让整个大唐呈现前古未有的北方安定，就在你们的肩膀上扛着。不要忘记，你们是大唐的子弟兵，来自老百姓，就要为老百姓的安康奉献出你们的一切力量！” 　　…… 　　对于教导员这种软绵绵的话语，几乎所有的将军都不喜欢，然而，教导员和他们乃是平级，只是没有指挥权而已，更是由仙师一手调教出来的，每一个教导员基本上都可以和仙师直接联系，论关系轻疏比他们可要近多了。 　　因此，尽管不喜欢，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胆敢说个不字。 　　“额……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偏偏就是有的将军不信邪，把手里的横刀往前一划，在半空中画出一道杀气腾腾的弧线，“孩儿们，待会儿给老子记住，就是给老子杀就对了！听明白了吗？” 　　教导员一阵鄙视，“粗鄙！” 　　将军无视，“哼哼，指挥在我，要不你休息休息？” 　　不多时，天际线上出现了一条黑色的线条。 　　叛军来了！ 第749章 第一道防御圈 　　人们对战场上的逃兵总是无法理解，总认为“你只要再坚强一点”“就一点点”“哪怕只要再坚强一点点不就行了”？ 　　可是，当数以万计的骑兵从遥远的天边奔驰着向一个人涌来的时候，沈晨敢说，没有一个人敢说他不害怕。 　　草原的叛军在快要接近唐军营地的时候做了一个改变，将四面合围突然变成了集结，然后以齐整整的一个万人队，由南向北，冲着唐军涌来。 　　或许是那个一直尚未露面的浑厚声音看到了沈晨飞天的手段，或许是出于别的原因，宗旨，他放弃一开始的四面合围的想法。 　　小可汗的草原军队打探到了他们运动的轨迹，派人来通知了沈晨，但是，沈晨却只是对他们表示了感谢，并没有做出更多的安排。 　　小可汗也不以为意，如果有那般高空的姿态还看不到叛军的所作所为，小可汗觉得，他可以考虑加入叛军了。 　　他之所以这么做，也不过是故意为之，好让沈晨知道他的忠心罢了。 　　上万匹马儿奔驰的声音是很难用言语来形容的，所谓的排山倒海也不过如此，更何况草原人总有一个习惯，每个人至少会携带两匹马，从而将运动战发挥到极致。 　　听说，许多草原人都能做到在烈马奔驰的过程中，从一匹马儿身上跳到另外一匹马儿身上的事情，甚至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吃饭喝水一般的简单。 　　草原是很大的，当天边出现叛军的身影的时候，他们至少还在十公里之外，因此，当他们跑来了五公里之后，他们就会开始换乘马儿。 　　沈晨亲眼见证了让他感到神奇的一幕。 　　无数的草原汉子在马背上腾挪，从这一匹马儿跳到另外一匹马儿的身上，远远看去，便似翻滚的浪潮，整体向左边移动了一步。 　　全部加起来超过两万匹马儿冲击的态势实在是太恐怖，当他们冲到近前的时候，沈晨发现，他竟然没办法去下达任何一项命令，幸好他一直养成的脾气性格，让他学会了沉着应对。 　　或许用更加不厚道的话来说，就是……不敢乱动。 　　连面部表情也不曾改变。 　　在这一点上，包括程处弼在内的唐人军队却做得无与伦比的好。 　　上到程处弼这个沈晨治下第一人，下到沈晨远离战场，被安排在营地正中间的厨子，尽皆一副平淡无奇的表情，似乎他们早已经习惯了如此的态势一般。 　　沈晨起先还觉得他们厉害，但想想，其实只是见惯不怪罢了。 　　在大唐的对外战争中，总是充满着以多打少的奇迹，那种战国、三国、宋、明、清时，几十万人打对方十几万、甚至几万人的战争基本不存在。 　　就算是改变大唐对外战略的恒罗斯之战，唐军也只是两万人而已，而对面的诸国联军却不少于八万，就这，唐军还是打出了自己的威武，尽管还是算作了战败…… 　　要知道，李二灭突厥的时候，李二才不过十万人，颉利可汗可是拥军三十万！ 　　在这样的环境下，没有一名唐军没有经历过看着千军万马想自己涌来的场面，更何况沈晨手下的这些唐军都是从新军中千挑万选的士兵，而新军则是在无数大唐府军中千挑万选出来的战士！ 　　当叛军骑兵冲入第一道普通的防御带，也就是用各种小坑陷阱作为防御带的时候，沈晨看到了令人惊奇的一幕。 　　就像是海浪遇上了一道无形的玻璃，在短短数十米的范围内翻倒跌落，后面的骑兵却不停歇，继续跟着向前冲，使得整个场面在第一段的地方出现了混乱。 　　但是，草原骑兵很快就在各个部落统领的约束下，开始减慢速度，向后回撤。慢慢地准备开始第二次冲锋。 　　沈晨开得目瞪口呆。 　　写出来的文字不过短短两句，但是，并非不想用文字去表达，而是整个场面真的乏善可陈，沈晨觉得，就算换做他是一个作者，也没办法多加任何一个字。 　　这和他印象中的骑兵打战的想象实在区别太大。 　　“难道他们不是应该一鼓作气往前冲吗？”沈晨傻乎乎地问程处弼，哪怕沉着如他，也没有办法再忍住心中的疑问。 　　程处弼奇怪地看着他，“仙师的意思是他们不管前面的陷阱，然而用人命堆，把前面的陷阱填平，然后压上来吗？” 　　沈晨点点头。 　　程处弼自然不会怀疑沈晨是个丝毫也不懂战争的蠢货，反而皱着眉头道：“难道仙界的战争都是如此的吗？” 　　沈晨想想后世坦克带着步兵一鼓作气推平壕沟的场面，点点头。 　　程处弼道：“想来仙界都是仙器，不是用凡间的马匹。” 　　说道这里，程处弼开始讲解。 　　他说道：“与骑兵对战，步兵肯定是吃亏的，但是，步兵却也不是没有办法克制住骑兵，就说第一道防御，我们仅仅只是用了铁蒺藜和陷马坑两种手段，但若是仅仅用于拦截的话，还可以有更多的手段。” 　　言下之意，要不是受限于沈晨聚而歼之的命令，程处弼还有很多办法让叛军骑兵吃更大的亏。 　　“铁蒺藜只是个小物件，大唐之前就在用着，从出现那一天开始，就是步兵克制骑兵的最好的手段，别看他很小，但是，往地上一放，马匹一旦踩上去，马蹄便立刻受损，不能继续奔跑。” 　　“陷马坑更是好处多多，往地上挖一个马蹄大小，深度却有一尺深的小洞，马匹一旦踩上去，整条腿立马就是折断，无需成本，无需技巧，只要不是在坚硬的地面上，保管来一个坑一个。” 　　“如此情况下，伤到的其实只是马匹而不是骑兵，但是，作战的却是骑兵，而不是马匹。只要把马匹弄废了，骑兵就不再是骑兵。没了马儿的骑兵装备定然是不如步兵，因此，也就没什么可以害怕的了。” 　　程处弼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为了保证沈晨不会受到伤害，他硬生生把三十米纵深的陷马坑挖成了八十米。 第750章 有意思的唐军 　　在这个范围内，骑兵根本过不来，就算能够过来，也必须是踩着前面骑兵的马儿的尸体过来，得不偿失。 　　如此情况下，哪个草原人还会继续用人命往里边填呢？ 　　毕竟，草原人的数量可没有大唐那么多，他们的人命比大唐人更加金贵，由不得他们如此浪费在用人数去填上。 　　因此，在前方遇到铁蒺藜和陷马坑，而四周又没有不能折返的情况下，他们自然而然地就会选择暂且退避。 　　然而，沈晨也看出来了，这两样对草原骑兵来说实在太恐怖了。 　　仅仅只是一个冲锋，在没办法刹车的情况下，数百匹马儿就这样没了，外带着还有上百名被马儿压死的骑兵。 　　马儿痛苦地在第一道防御圈内挣扎，被铁蒺藜刺中的，被陷马坑这段了马腿的，都躺在草地上翻滚。 　　一声声哀鸣听得沈晨两耳俱颤，一个个被压断了骨头的骑兵的惨叫声更是让他第一次看懂了战争的残酷。 　　也是知道此时，沈晨才真正明白，他正在经历的是一场战争，也并非在看一出电影。 　　“呸！” 　　相比于沈晨的悲痛，程处弼就更加直接一些，吐了一口浓痰，恨声道：“没有采用四面围攻的战术，真是便宜他们了！” 　　沈晨刚刚想要开口询问，转瞬间便明白了。 　　仅仅只是从一个方向攻打沈晨，草原叛军已经收获了如此多的伤亡，如果是四面围攻呢？想必这个伤亡人数，还要再往上提四倍！ 　　可惜，沈晨没有一丁点愤怒的心情，他甚至觉得这样做太不人道了些。 　　可是，他也深深地明白，这就是战争，根本无法避免的残酷。 　　当然，也是由得草原盘黁里的部落统领的及时调整，草原叛军并没有冲到第二道防御圈，也就是铁丝网和拒马的这一道范围内，使得唐军的将军们没有下达开火的命令。 　　毕竟，火器的射杀范围已经很大了，虽然没有后世动辄一两千米的范围，但是，五百米内也是生命消逝的程度。 　　故而，唐军将领们在学习火器的时候就学会了吧敌人尽可能地放到身前，然后再开火，这样可以尽可能地杀伤更多的敌人。 　　看着重新开始集结的草原叛军，当面面对了叛军方向的将军和程处弼一样，狠狠吐了一口浓痰，破口大骂，“这些憨货，就没有想过直接推平咱们吗？真是没卵子！” 　　说完，就看到教导员正仇视地瞪着他，连忙讪讪地一笑，“不是，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战绩不能体现我军的威武，也不有损仙器火器的威名。呵呵！” 　　教导道：“自古仁者爱人，咱们的神仙是个仁慈的人，他若是想要战争，整个帝国都愿意为了他一个人而战，可是，他却选择了风力发电机这种看似没有杀伤力的东西，用更好的生活条件换取草原人的彻底融合。我希望将军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人身而为人，也是万物之杖，就该比野兽懂得礼义廉耻，从而懂得爱惜敌人。” 　　将军讪讪地不敢说话。 　　不过他想到却是：草啊，难得他们从老子这边进攻，最后竟然只是这么一点收获，不被其他三面的将领笑话才怪，就现在，那些没捞到仗打的将领们还指不定怎么骂我呢，怎么可能放过他们啊！ 　　他还真的说对了。 　　对于草原人改变了战术的情况而言，真正动怒的是其他三面负责主要防御的将军。 　　这可是新军，也就是火器军对冷兵器的第一战，足以青史留名的，这一战的大大小小细节都是会被大唐皇家学院纳入学习范畴，让所有后来人学习和体会的。 　　他们明明可以也能像那个将军一样，给草原人当头一击，可是没想到，那个家伙竟然独吞了所有的好处，哪怕接下来草原人继续从其他方面进攻，但是，第一战总是最重要的，历史书上总是会记载的。 　　可他们呢？顶着天喝口汤而已。 　　“呸！这个狗日的运气也太好了！” 　　“我说那些草原人是蠢货吗？明明可以合围的。咱们也配合的弄出了圆形防御阵，他们凭什么就不到咱们这里来呢？草啊！” 　　“要我说，就该直接上大炮，封了他们的退路，逼着他们往咱们跟前凑！你说是吧，教导员？” 　　“你敢？” 　　“哦哦！” 　　…… 　　自然没有人敢违抗教导员的监督，在众人都在防守的情况下用炮火轰击，于是，只好眼巴巴地看着那一面的将军笑呵呵地看着草原叛军开始重新结阵。 　　草原人真的不是傻瓜。 　　他们得知前方有铁蒺藜和陷马坑之后，一大批骑兵就下了马儿，拿上绑在马背上的盾牌，举着盾牌，向着第一道防线前进，开始清理地上的铁蒺藜，沈晨还看到，他们手里基本都拿了小铁锹，用来填平地上的陷马坑。 　　一开始，他们还是小心翼翼，防备着唐军的箭雨袭击，但是，他们很快发现，这支唐军好像很傻，不仅没用箭雨攻击，还杵着一根长长的烧火棍，看着他们一点点地工作，就跟监督他们工作的长官似的，恨不能他们清理快点。 　　“草！你们有没有吃饭，倒是赶紧的啊！再等一会儿太阳就要落山了，咱们还能不能好好打一战了？” 　　“靠！那个憨货！你用铁锹扒拉铁蒺藜干什么？你用手啊！你以为爷爷会在铁蒺藜上涂抹毒药吗？爷爷没那么多闲工夫浸泡爷爷的屎尿！” 　　“说你呐！嘿！你他娘的倒是胆子大点啊！放心，老子不会射你！对！就是你！你赶紧的！在你前面左前方三步还有一个陷马坑！就是老子挖的！对对对！再往前！对了嘛？” 　　“靠！你居然以为老子骗你？告诉你！爷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老子姓王！部落之王的王！怎么可能骗你！你什么身份啊真是！” 　　…… 　　草原叛军们觉得自己很懵，对手不仅在帮助他们找到陷马坑，还告诉他们铁蒺藜上没有被涂抹过屎尿等毒液。 　　这个发现实在让他们感到无法理解，他们很想问问：现在的唐军都这么……这么……有意思吗？ 第751章 骑兵作战 　　在主攻一个方向，守军又丝毫没有反对的情况下，第一道防御圈里的铁蒺藜和陷马坑很快就被填平了。 　　当草原叛军们以为可以这样大张旗鼓地一路横推道唐军前方时，他们在第二道防御圈的面前停了下来。 　　很奇怪的是，之前一直对他们不管不顾，甚至还大骂他们动作不够麻利的唐军，对第二道防御圈表现出了截然相反的态度。 　　只要贴近那些拒马和铁丝网，唐军最会发出密集的弓箭，让草原叛军不得靠近，在损失了又是一两百号人之后，草原叛军也发现了，只要在第一道防御圈里做事，唐军就根本不管他们。 　　同时，他们也明白了，他们真正要付出生命的地方到了，于是，他们在各个草原部落统领的安排下，开始了重新集结和整理队伍，有一次准备一鼓作气，把眼前的这五千唐军拿下。 　　“让他们消停吧，敌人准备拼命了，他们要是因为嘴上的功夫输了头阵，我要他们全体披上‘我是孬种’的锦旗，在全体唐军面前做报告！” 　　看着对手已经在集结了，可自己手底下的唐军还在不紧不慢地擦着枪，沈晨牙齿都咬铁了。 　　这些混蛋，心居然这么大，他们怎么就一点都紧张不起来呢？ 　　老子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程处弼尴尬地笑了笑，点头道：“喏！” 　　但他心里，其实也觉得挺好玩的，倒不是他松懈了，而是叛军在第一道防御圈所做的事情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料。 　　草原人还是那些草原人，并没有因为唐军已经更新换代，而变成同他们一样更新换代的军队。 　　就像是在印证他的想法一样，当草原叛军冲杀到第二道防御圈的时候，他们的箭雨落在了唐军的阵地上。 　　这是草原人的习惯了，他们总是喜欢贴着对方的阵地来上一轮箭雨，但是，又不会直接攻击，而是在阵地前绕一个大大的圈，重新拉开距离，再周而复始，用箭雨消灭一波对手。 　　这样的战术几乎是为草原人量身定做的一样，在整个世界范围之内，也只有人马合一的草原人才做得到，哪怕是曾经的唐军精锐——玄甲军也望尘莫及。 　　就是靠着这样的战术，他们称霸了草原，拖垮了宋朝、辽国、金国，把明朝压制在草原以南不敢北望，在清朝时期，遇上了同样来自马上民族的女真，被相同的战术克制得狠狠地，连南下也不敢。 　　为什么呢？ 　　这是因为大兵团作战的关系！ 　　要让一个骑兵进行大迂回的策马而过很容易，但是，当骑兵超过一千人之后，整个队伍的转向就成了极为困难的事情，需要指挥者高超的指挥本领，还要有绝妙技术的骑兵相配合，否则，拐角太小，容易混乱，拐角太大，又会造成太过突前，被对手的箭雨造成大规模杀伤。 　　如此种种条件加起来，就只有从小在马背上长大，把马腹藏身、双手开弓、双马跳跃、急勒马头等动作玩得出神入化的草原人才能做得到。 　　显然，这一支叛军的实力并不弱，在射出两轮箭雨之后，万人的队伍硬生生在第二道防御圈的前面打了个近乎于九十度的对折，绕过了唐军，重新返回原地，准备再次进攻。 　　除了几个太过靠前，被铁丝网或拒马绊住的家伙以外，根本没有人受到任何的伤害。 　　“我靠！着就是骑兵作战？” 　　神一般的技术把沈晨双眼都给看直了，比起电视剧里那种直来直往的冲杀，展现在他面前的这种作战战术简直就像艺术，充满了金戈铁马的柔情和曲线。 　　可惜，他们的箭雨对于身藏在壕沟里的唐军来说，实在没有太大的杀伤力。 　　每一名唐军只要把盾牌往头顶上一放，身子贴在壕沟内壁里，根本就受不到任何杀伤，还能有空聊聊天，说说回家后去哪家妓馆里消遣。 　　这时，运气不好的，就会被教导员逮住，狠狠臭骂一顿，再上一节政教课，告诉他们，他们是老百姓的队伍，如何能够只想贪图享乐，而没有利用课余时间提高自己，多学几个字，成为将校，更好地保护老百姓的人呢？ 　　每到这时，带兵的将军总是不屑地小声骂咧一句，“那些妓子如此悲惨，如何不去拯救呢？” 　　要是让沈晨听到，估计沈晨也只能对着脑门头拍一巴掌。 　　他是很想把唐军打造成后世那种对待个人生活都是钢铁般的军队，可是，时代不一样，在大唐，这当真不是一件坏事。 　　哪怕被定亲的姑娘知道了，也只会臭骂一句，该结婚还是会结婚，该爱还是爱。 　　程处弼以为沈晨是对草原叛军的战斗力感到吃惊，解释道：“请仙师放心，一般而言，他们所带箭雨不会超过三十支，绕敌射箭也不会超过十次，而且，他们也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一般而言，只要到五次左右没有太大的成效，他们就会进攻了。” 　　沈晨很想解释一下，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就算是真正的专家来，也不过云里雾里看不真切，他与其担心这样担心那样，或者对什么都吃惊一番，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坐一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看着挥下的大唐男儿们杀敌就行。 　　建功立业给你们，貌美如花交给我！ 　　想想还挺刺激。 　　果然，就如程处弼所说的一样，草原叛军在经过了五次绕地射箭之后，发现面前的唐军基本上没有任何伤亡。 　　他们一靠近，唐军就蜷缩到挖出来的长条形的坑里，他们一走，唐军就骂骂咧咧地站起来，对着他们一阵嘲讽。 　　如此两三次好无所谓，四五次也能接受，但要是再有第六次，那简直就是故意让对手看笑话了。 　　到时候自己一方的军心都要出现波折。 　　显然，草原叛军的几位部落统领也不是不会用兵的傻子，当第五次绕地射箭无功而返之后，他们拔出了自己腰间的弯刀。 第752章 正面杀敌 　　“正面对敌！杀！” 　　关于弯刀具体是什么时候出现，并且成为草原军队的标配的，已经很少有史料能够说明了。 　　但是，这确实是骑兵最好的武器。 　　那月亮般的弧度刚好适合冲锋的时候使用，只要握在手中，骑着马冲过去，丝毫不需要用到力气，圆弧就能如能小刀划豆腐一样，切割开对手的脖颈。 　　如此一来，就使得草原人的骑兵冲击力大大增加，在尽可能狭小的范围内，取得最大的杀伤性效果。 　　有人说，弯刀并不适合下马作战。 　　可是，草原人根本就没有下马作战的意图和战术要求。 　　一旦要下马，也就意味着马儿死光光了，那么，他们投降也就合情合理了。 　　当上万把弯刀在阳光底下冲着唐军阵地冲杀而来的时候，沈晨发誓，他的两脚有点软了。 　　那场面就像上万个弯钩形的月亮在草原上出现，伴着金戈铁马的轰鸣，潮水一般向自己涌来。 　　如果非要在这种场面上加上一个形容的手法，那就是地动山摇、心惊胆战！ 　　唐军男儿们见此也明白，真正检验他们的时候到了，能不能让火器得到最大效果的发射，能不能在沈晨的面前完美地打赢这一战，就看他们自己怎么做了。 　　教导员们开始穿梭在壕沟里，为唐军男儿们加油打气，说一些或是激烈人心，或是温柔可亲的话语安抚战士们的情绪，让战士们把注意适当的放松的同时，又把主要精力放在如何瞄准开枪射击上。 　　这些经过沈晨亲自调教的教导员们终于显露出教导员制度的好处，在他们的鼓舞下，这一支唐军充满了令人恐惧的沉着，就像一块岸边被洗刷千万年的礁石，面对巨浪波涛毫不畏惧，甚至有种敢和老天爷对抗的欲望存在。 　　“火炮不会攻击，我要你们在对手冲出第二道防御圈，接近你们二十米的时候再开枪，把最多的敌人留在你面前的阵地上！” 　　“记住了，上膛、瞄准、射击，一气呵成，两秒钟的时间而已，他们不可能冲过来杀死你们！” 　　“你们要做的很简单，所以，千万不要害怕，不要以为你们手里的是烧火棍，不要觉得手里没有长朔就不能对付启禀！” 　　“你们手里的家伙事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神仙创造的武器，能让你们在两百米之外就把敌人活生生弄死！” 　　“你们应该庆幸自己运气好，能够成为在真正的战场发出这种仙器威力的人！” 　　“你们都是看过《红海行动》的士兵！你们应该知道自己手里的家伙事具有怎样的实力！” 　　“还有什么人能更好地成为你们的靶子吗？我告诉你们！没了！当今天的战斗被传扬出去之后，大唐周围的敌人基本上不会再有谁敢正面和大唐作对，有可能你们一辈子也没有在战场上杀死敌人的机会了！” 　　“今天，就在今天，这是唯一的机会！唯一的机会！好好把握！” 　　将军们则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平常训练里早已熟练得不能再熟练的作战要求，让一个个士兵真正懂得了自己身在此时此刻的意义。 　　他们没有觉得火炮不攻击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尽管他们早就训练过步炮配合，习惯了第一轮由炮兵作为主战力的战术。 　　但是，他们也知道，今天要做的是全歼，那么就不能把对手吓跑了，而是应该把所有人留下。 　　这就要求敌人不会在听到火炮声的时候就被吓跑，要知道，那种火炮声对于骑兵来说，简直就是最恐怖的东西。 　　不仅仅恐怖于火炮的杀伤力，更是恐怖于胯下的马儿被吓跑。 　　骑兵一旦和自己的马儿失去了联系，或者控制不住自己的马儿，骑兵也就废掉了。 　　到时候肯定就被吓跑了，那么，应该全歼的战术就失去了意义，战略目标就无法达成。 　　而这，就是去了今天战斗的意义！ 　　因此，没有人怪罪火炮不开的话，会给自己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相反，在教导员和领兵将军的鼓动下，他们甚至有种想要把敌人放到十米远再开枪的冲动，要不时唐军军纪严明，他们还真的做得出来。 　　然而，他们还是小瞧了自己手中的火器，当草原骑兵按照惯例，用人命填满了拒马和铁丝网的阻拦，出现在他们前面的时候，随着领兵将军的一声打，炒豆子似的枪声想起之后，草原叛军还是陷入了巨大的恐惧和惊骇。 　　马儿的惊恐更多于人的惊恐。 　　人至少还会想一想，这种暗器怎么能这么厉害。 　　但是，马儿却仅仅只是听到这个声音就被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只想逃离。 　　草原叛军们第一次对自己胯下的马儿产生了想要抛弃的念头，无法控制住的马儿总是横冲直撞，根本不管身边究竟是什么。 　　往前冲是那些豆子一般的东西，打在身上，皮革甲胄就跟豆腐似的，根本抵挡不住，若是身穿铁甲的，铁甲都能被贯穿，在胸口被碎片打碎，从背后出来的时候形成一个巨大的窟窿。 　　往左冲，则把题目完全暴露在那种豆子的面前，让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进行阻挡，哪怕使出马腹藏身这样的绝技，也仅仅只是暂时保住性命，但马儿的死亡，倒下后照样能把他们活生生压死。 　　往右冲，和往左冲成了同样的难题，似乎左右都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往后呢？冲锋中的马儿根本没有往后一说，马的四个蹄子也没有向后操作的能力，而且，最关键的是，一旦他们停下来，他们身后的战友就会一股脑地马儿的带领下冲撞到他们的后背，直接把他们撞成一滩肉泥。 　　前后左右似乎都没有了出路，最后的最后，只能在绝境中被活生生打死。 　　如果可以，他们倒是希望能够飞起来，可是，他们没有翅膀，学不会飞翔。 　　长生天在创造他们的时候，也没有给予他们可以飞翔的能力。 　　唯一庆幸的就是那些身在边缘的草原叛军，似乎他们有一条出路？ 第753章 但愿人间是和平 　　生路？不存在的！ 　　唐军的作战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全歼这一波叛军，所以，当正面部队已经对草原叛军形成直接性的压制之后，程处弼大手一挥，其余三面的唐军便有序地包围了过来。 　　步兵包围骑兵？ 　　想想都让人难以理解，可是，这一幕偏偏就是发生在了这一场战斗之中。 　　看似很大的战场，实则不过一万五千人而已，规模不大，占地也没有多少，不到十五分钟，唐军就从三面对草原叛军形成了合围。 　　从高空中看去，就像一个巨大的圆弧，把一堆小蚂蚁包围了起来似的。 　　“向后突出去，向后突出去！” 　　叛军中的几位统领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但还是撕开了嗓子，在无数枪支的爆响声中，大声地命令自己的部队。 　　然而，他的声音注定要被五千杆后膛枪的枪声所掩盖，这些每人身上至少携带了五十颗子弹的唐军们，在将官的指挥下，将超过二十五万颗的子弹向着一万多人的队伍宣泄而去，平均下来，相当于每个草原叛军身上都会挨上二十五颗子弹。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呢？ 　　相当于那个人根本就别想活命！哪怕只是打在手上和脚上，也会因为失血太多而死亡！ 　　在这样的钢铁风暴之下，一万草原叛军几乎是以一种风吹麦浪的形式往地上倒下。 　　这样的一幕让沈晨突然想到了后世的飞行类游戏，满屏幕都是密密麻麻的子弹，然后等晃过神来，发现屏幕上已经一架飞机也没有了。 　　当草原叛军统领的命令终于在草原叛军中得到传达的时候，还能乱成一团的叛军已经被消灭了至少一半，整个用人的数量堆积起来的人海硬生生缩小了三圈！ 　　有时候沈晨会想，战场上的情况什么情况下才会选择投降，看到这里，他明白了，如果换做他是草原叛军的统领，他现在定然已经是投降了的，因为这样的战斗实在豪无所谓，实在差距太大，没有一丁点胜利的可能，投降并不可耻。 　　但不知道为什么，草原叛军偏偏就是没有选择投降，而是仓皇地带着他的部队，朝着南边的缺口疯狂跑去。 　　沈晨想了想，最后才明白，原来，他又犯了一个错误。 　　他刚才所想的所有前提都建立在他知道火器的情况下。 　　但是，对于草原叛军来说，他们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武器，也是第一次在战场上正面面对这样的武器，对这种武器的性能没有一丝一毫的了解。 　　就像一个人在大晚上看到小倩从枯井里爬出来一样，充满了恐惧，而且是巨大的恐惧。 　　这种恐惧的影响下，他根本想不到除了逃跑以外的任何念头，还能在挤成一团的军队里发出一道突围的指令，已经很说明他有本事了，至于其他的，实在不能要求得太多。 　　“火炮，准备，放！” 　　可惜，他们的想法仍然是错误的。 　　他们以为可以跑，可以远远地躲开火器的杀伤范围，但是，比火枪的杀伤范围更加巨大的火炮在这一刻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怒吼。 　　在沈晨的影响下，大唐的火炮技术从一开始就摒弃了后世人类的实心弹部分，而是直接采用爆炸的炸弹。 　　当重新集合起来的十门大炮在一瞬间齐齐发出一声怒吼之后，草原叛军们逃亡的路线顶端顿时就被消去了一大片，就像一根竹笋被人咬了一口那样。 　　爆炸腾空而起的沙土都成了杀人的恶魔，身体上只要被沾上一点点，就会如同被枪子打中似的，哪怕进不了皮肤，也能疼的人撕心裂肺。 　　最恐怖的是爆炸之后产生的气浪，那是一种直接把人和马都掀翻的力道，没有人能在这样的力道下成为幸运儿，如果只是断手断脚，那么他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 　　最令草原叛军们惊恐的地方在于，那巨大的爆炸声就像长生天降下的雷霆一样，震得他们耳膜出血不说，马儿听到这种声音之后，根本就没办法控制，瞬间乱成一团，把刚刚还能算是勉强有序的逃跑路线变得拥挤不堪。 　　就在这个时候，第二轮炮击又来了，在唐军消耗了无数弹药下练出的精密射击下，硬生生弄出了一道火光和气浪组成的围墙，明明没有一个唐军存在，却是杀伤力最大的一部分。 　　如此，他们成为了震撼着能被包围的那一方，不论哪一方都能带给他们无尽的杀戮。 　　可就算是这样，唐人的那个小神仙也没有放过他们。 　　当头顶上出现一片阴影，十多个白云一般的事物来到他们的头顶上，在距离一箭距离悬停后，扔下了一个个手掌大小的东西。 　　这些东西比起火炮来，声音小，气浪小，杀伤力也小了不知道多少倍。 　　有幸还能存活的草原叛军们在面对这些小东西的时候，总有一种你爸爸都没搞死我，你算老几的感觉。 　　可是，这些小东西却是那么多，那么密集，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他们脑袋上砸落，然后一阵阵气浪翻滚，一声声爆炸声响接连不断地出现，无论他们怎么躲闪也没有半点用处！ 　　“长生天放弃了我们吗？” 　　给了草原叛军最后一击的，是马克沁。 　　当笨重的他们被唐军士兵从阵地上搬到前线来之后，他们那连续不断的撕裂一般的声音成了草原叛军最后的一道催命符。 　　如果说后膛步枪的杀戮是一下一下的，那么，马克沁的杀戮就是一票一票的。 　　当两个弹药手的手里再也找不出一颗子弹之后，马克沁们终于停下了他们的怒吼。 　　与此同时，火炮声也没了踪影，而天上的热气球也重新远远升高了上去，留在众人视野里，就是一片呈圆形的烂泥潭子，一个由血肉组成的烂泥潭子。 　　腥臭味儿就算离着一公里左右的距离也照样闻得到，沈晨好悬没吐出来，连忙给程处弼打声招呼，然后闪人。 　　他实在不想去看那个地方，真的不想……但愿人间处处是和平吧！ 第754章 都发生了什么 　　“你们能说得出话来吗？” 　　在远方的一处高地上，小可汗带着他身后的大军，问着旁边的人，也不管问的是哪个，反正他只想知道，是不是所有人的心情和他都是一样的。 　　很明显，所有人和他的感觉都是一样的，眼前那个巨大的血洼让从小打战的他们都只能无语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语来表述心中的震撼。 　　“那是雷神！长生天的能力！” 　　“那就是神仙的能力！那就是仙器的能力！” 　　“恐怖！太恐怖了！” 　　…… 　　比起他们这些优点眼界，会从中看到很多很多东西的统领来说，他们身后的草原战士则要单纯得多。 　　他们亲眼看到了火舌的喷吐，亲耳听到了火炮的雷鸣，身临其境地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还见证了史无前例的空地配合作战。 　　五千步兵打一万骑兵，相当于打一万人，再加两万马匹，最后的结果竟然是骑兵化为血沫而结束，这样的事情如果放在之前有人跟他们说，他们一定给那个两个大耳光子，顺便问候一下他的家人，是怎么把一个疯子放出来的？ 　　可是，此时此刻，见证了所有这一切的他们只有一个念头。 　　那是神仙的军队！不可战胜的军队！ 　　“战还能这样打吗？”看着身后不断跪拜长生天的草原男儿们，小可汗无力地仰面叹了口气，他觉得今日所看到的一切都超出了他所能想象的范围，他的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如果唐人的军队都是这样的军队，那么，草原人引以为傲的骑术就再也没有发挥的余地了。 　　换句话说，如果唐人的军队统统是这样的军队，那么，草原就再也没有能力和唐人对抗了。 　　也就是说，草原人只能匍匐在唐人的手下了。 　　“从今天开始，草原的风向变了！”小可汗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本来他就没有和唐人对抗的心思，今日所见这一番杀戮，让他心中最后一丝野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今以后，做个快乐的草原富家翁吧！” 　　小可汗的自言自语很快就得到了他人的认同，这些占着手底下有两三千牧民，能够聚拢一两千号草原骑兵，自以为骄傲和高大的部落统领认怂了。 　　他们发现，就算被唐人吞并了也没有什么不好，在这样的军队保护下，他们是在想不出这个世界上有哪个不长眼的能当唐人的对手，从而伤害到他们。 　　回想一下自己帐篷中那些方便实用的电器，他们觉得，当一个富家翁，有地、有马、有妻儿，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很多草原部落的统领决定了，回去就自觉地把手下的牧民拆分掉，自觉地服从沈晨的安排，免得到时候脸上不好看，平白招惹了唐人的神仙。 　　而在所有人里，还有一个人没有出声。 　　他张大了嘴巴，如同石头一样呆呆地看着远方那一片散发着腥臭味的血滩子，风从他的耳边吹过，卷起了他身为高等贵族引以为傲的耳环，也吹乱了他的心绪。 　　从发起冲锋到全部变成肉泥，才用了多长时间啊？ 　　他很想问一问那位神仙，天底下有没有精确计算时间的东西，如果有的话，他愿意倾家荡产买一个。 　　整整一万的骑兵啊！哪怕是一万头猪，杀起来很要十天半个月的吧！ 　　可从发起冲锋到变成肉泥，唐军只用了多长时间啊？ 　　看看太阳的方向，几乎就没有变过位置好不好？ 　　我刚以为战争才刚刚开始，眨巴了两下眼睛，战争就结束了？ 　　这是什么道理？毫不讲理啊！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杀戮得如此简单，如此夸张！ 　　这还叫战争吗？ 　　这直接就是自杀！ 　　一万人的群体自杀！ 　　如果是为了自杀，老子何必搞这么多的花花心思呢？ 　　那些烧火棍一样的东西怎么能发出豆子一样的声音，声音响过之后，人就死了。 　　那些巨大的钢铁圆筒怎么可以发出雷公闪电般的东西？便似滚雷一样，在人群中一炸，人群就没了大半。 　　飞在天上的东西就不说了，神仙嘛，总会有点手段，可往下扔的那些东西是什么啊？怎么不要钱地扔下来？密密麻麻的，还会像鞭炮似的爆炸开来。还要不要人活了？ 　　至于最后那些小型的圆筒，他觉得他看到了他曾经在大唐看到过的一幕。 　　就是一个年迈的老者，拿着一把镰刀，对着成熟的麦地一划，麦地里的麦秆就像被风吹折了似的，一下子就倒下去没了动静了。 　　这是军队？这是人干的事？ 　　“这就是神仙真正的力量吗？” 　　这一刻，这个人突然明白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愚蠢。 　　哪怕沈晨只是一个仙界中的小神，可即便是小神也是神！ 　　神仙自然有神仙的手段！ 　　神仙的手段自然不是凡人可以比拟的！ 　　而神仙的尊严也不是凡人可以践踏的！ 　　“我……我都干了什么啊？” 　　浑浑噩噩之中，应该说魂不守舍之中，他被人带进了一个帐篷，他看得出来，这是那位神仙的帐篷。 　　里面各种电气设备应有尽有，有正在租赁的，也有还没有租赁的，有些他看得懂，有些他却根本连想也想不到的，总归都是那么的令人垂涎的东西。 　　“坐吧，想喝点什么？” 　　突然，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看到了那个神仙，那个之前被他嘲笑为小神的神仙，正微笑着看着他，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那种笑容。 　　明明感觉很温和，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比外边的寒风还要刺骨。 　　“唐人的神仙？” 　　他明知故问，主要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才好。 　　“是我，我是。”沈晨陪他说了一句废话，然后道：“在你死之前，我让你和一点仙界的东西，让你体会一下物质的升级为人类带来的好处，免得到了地底下还觉得懵懵懂懂的。” 　　“原来如此。”他听懂了沈晨的意思。 　　他也知道自己今天活不成了。 第755章 沈晨成了信仰 　　对于这一天在大草原上发生的事情，几乎以迅风般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大草原。 　　以龙城为中心，所有前来参见沈晨的草原部落统领和他们带来的手下人，都亲眼见证了这一天发生在龙城前方的事情，那一种超越了极限的震撼，让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觉得传递的人疯了。 　　然而，一个人说的时候，他们会觉得那个人，而当上百上千个人都那么说之后，所有人的就只会认为这是一件真实的事情了。 　　战斗开打到战斗结束还不超过一炷香？ 　　有神仙驾着云朵前来参战？ 　　使用的仙器发出一条条火蛇，咬上一口就浑身变作肉泥？ 　　还有天罡雷鸣从唐人神仙的手里发出来，一次下去，上千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若是在后世，这样的说法非得让人笑掉大牙不可，可在这个时代，神鬼之说依旧占领着巨大的市场，这样的说法不仅没有被人们所鄙夷，反而为沈晨的身份增加了一圈又一圈的光环。 　　就连沈晨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神仙身份，出了大唐之后，还能再一次被坐实，而且，从疯狂的程度上来讲，比在大唐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第二天开始，就有虔诚的草原人来到他那巨大的帐篷车架前，离得远远的，然后俯身下拜，用的全是草原上对长生天祭祀的礼仪。 　　本来沈晨以为这仅仅只是草原百姓的自我行动，没想到两三天之后，小可汗竟然堂而皇之地在他的车架前弄了个祭坛，然后请出部落里的大巫，有板有眼地位沈晨披上合法的神仙的袈裟！ 　　“从今天开始，草原人的神灵就和唐人的神灵是同一个人了。” 　　在沈晨身边磨练了大半年，程处弼的见识也在不断地提高，眼前的事情他看得明白。 　　那祭坛上飘起的缕缕黑烟，原本是应该献祭给长生天的，而在此时此刻，就变成了献祭给沈晨的，信仰这种东西很奇怪，要么没有，要么就会至死方休。 　　程处弼明白，从今日献祭沈晨开始，只要有一次，就会有千百万次！ 　　而且，比起缥缈无踪影的漫天佛神，沈晨这种以真身露面，并给了草原人狠狠一击的神仙更加容易受到草原人的青睐。 　　他相信，从此以后，他和眼前的这些草原人一样，跪拜的都是同一个神仙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融合？” 　　在来之前，他就被李治当面授意，讲述了这一番沈晨前来草原所需要做的事情——融合草原，把草原人变成唐人，从此以后大家都是唐人。 　　原本，他对于这个任务是非常不理解的。 　　“难道死去的草原人不是最好的草原人？” 　　可是，现在的他却似乎有些理解了。 　　似乎把草原人当做兄弟姐妹，草原人也把他当做兄弟姐妹，似乎也挺好，至少睡觉的时候枕头底下不需要带着一把刀子。 　　如此献祭般的喧嚣一直进行了很长时间，龙城的百姓来完了还有远方的牧民正在赶来，等远方的牧民来了，龙城的牧民又开始了重新献祭。 　　沈晨每天所要做的，就是站到门口，和草原人们说说话，然后重申无数次他重复过的话语。 　　“我们都在同一片蓝天下生存，都是黑头发黑眼镜，都有着一模一样的红色血液。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只是因为天气的关系，不得不为了生存刀兵相向。” 　　“而如今，我们不用了，因为我们已经有了电力，他可以帮助我们烤面包，可以帮助我们保持体温，还能帮助我们带给妻子孩子一个温暖的帐篷！” 　　“我们再也无需南下去抢劫别人，只需要维护好风力发电机和电气设备，他们就能很好地保护我们的家人。” 　　“我决定，从今天起，大唐皇家学院将在龙城设定一个工作室，专门用来保障大家伙的风力发电事宜，让他们可以在温暖中渡过可怕的冬天！” 　　“我相信，只要我们携起手来！我们就无需害怕给了我们严寒酷暑的贼老天！我们就可以在寒冬里也挺胸抬头地站在蓝天之下，大声地自己的生命而欢呼！” 　　…… 　　严格意义上来说，沈晨完全就是把自己当做了一个凡人，然后冲天老天爷开枪。但是，沉浸在他的神迹中的草原人们却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就连小可汗这些有着高超的汉文化熏陶的人，也同样没有对沈晨的这些话语有任何的反感。 　　似乎沈晨早就取代了长生天，成为了他们心中的神仙。 　　“好厉害的一手啊！” 　　坐在帐篷里，程处弼还能听到来自百米开外的祭坛上传来的献祭的声音，他抹了一口马奶酒，不明觉厉地感叹着。 　　沈晨无语笑了笑，“这才哪到哪啊？刚刚开始而已。” 　　“什么？”程处弼惊恐地站了起来。 　　在他想来，沈晨如今的高度已经达到了大唐人能在草原上得到的最高的高度，就算是太上皇李二也才能勉强相提并论。 　　李二是万国之王中的“天可汗”！ 　　如同老天爷一般的可汗！ 　　沈晨则是所有草原人心中唯一的神灵！ 　　是所有草原人心中的信仰。 　　在这样的情况下，其实对于这一次任务来说，已经超过了想要取得的目标了，不说别的，就说现在，沈晨只要登高一呼，带着这些草原人南下攻打大唐都可能，更别说别的事情。 　　可沈晨居然说这才刚刚开始？ 　　程处弼有些迷茫了，“还要做到哪种程度才能算是做好了呢？” 　　沈晨伸出无根手指头，一根根地扒拉道：“信仰问题解决了，还有经济融合问题，民风民俗问题，承认大一统理论的心态问题，百姓中的国家观念问题，教育知识的教化和传承问题……” 　　沈晨一面说一面弄手指头，五根手指头往下压完了又重新抬起来，抬起来没有了，又再重新压下去。 　　程处弼一开始还能好好听着，可到了后面直接蒙圈了。 　　什么叫做“民族平等”？ 　　什么叫做“和谐相处”？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第756章 撕裂的大唐 　　草原人和大唐人一样，能够吃着烙饼唱着歌，快快乐乐地渡过元旦新年？ 　　我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听到沈晨对于未来的畅想，程处弼只能直翻白眼，他实在无法想象，两个争斗了上千年的民族居然会聚在一起过新年的场景。 　　沈晨很想告诉他，放在后世，别说就两个民族，五十六个民族都能一起看着联欢晚会过春节，更何况两个民族而已？ 　　不得不说，后世领导者提出的“华夏民族”的概念，实在是民族问题上的大杀器，一杆子就把许许多多民族之间的隔阂清扫干净，身下的仅仅只是在实际操作中不分你我，依法依规办理而已。 　　在沈晨的内心里，说实话，他一直都没有想过要把草原人当做别的百姓，毕竟，他从小接受的教育里，本身就是五十六个民族一家亲，大草原上的百姓也是华夏人的观念。 　　所以，他根本没办法把草原人当做外人看待，从而如同程处弼一般的杀伐果决，或者思考不多。 　　他想要把草原人如同后世那般和整个华夏文明绑在一起，成为一股绳，拧在一起，携手迈向新世纪。 　　可是，他也发觉如此一来，他所需要做的事情就太多了，根本无法在短期之内完成，所以，他就必须得让李治出面，在龙城正式设立唐国的行政官署，对草原进行管理。 　　………………… 　　“你们都说说吧，仙师的意思，你们有什么想法都说说，看看能不能行？” 　　长安，东宫内。 　　来自空调的暖风把人吹得脸皮子干燥，忍不住想要挠一挠，加湿器虽然在一旁喷着水雾，但大殿空间太大了，力有不逮。 　　李治仅仅穿着春秋常服，懒洋洋地坐在皇位上，昨晚他又去了那一座尼姑庵，直到大天亮才回来，腰酸背痛，他很想休息两天再说。 　　可惜，一大早就接到了沈晨的来信，看着其中的内容，他也拿不定主意，只能把长孙无忌、房玄龄等大臣喊来，看看众人的想法。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对视了一眼，默默地摇摇头，然后闭口不言。 　　此时，一旁的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那是高士廉的声音。 　　他说道：“依老臣之见，仙师此番所谓并非坏事，亦非好事，还需多多商议才好。” 　　李治瞥眼看了坐下几人，明显地分成了两拨人，一拨是以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为首的贞观老臣，一拨则是靠向他，或者被他提拔起来的他的臣子，双方泾渭分明，如同楚河汉界，根本互不相关。 　　高士廉说完，他一派的臣子便道：“不错，非我族内其心必异！草原与中原乃是千年世仇，如何说放下就放得下？” 　　“我们可以放下，大唐的精魄便是气吞牛斗、海纳百川！但是，那些草原人愿意吗？他们倒是沾上了我大唐的光，但他们都是些喂不熟的白眼狼。” 　　“现在大唐给他们好处，他们自然没有异议。可当他们吃饱了之后，他们就又要到大唐抢东西，抢人，抢粮食！这样的例子还少吗？” 　　…… 　　大殿里哄哄闹闹的，高士廉为首一方的朝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看起来讨论得热闹，其实真正的屁都没放一个。 　　说了那么多，说到底还不是“皇帝陛下自己看着办，我们给您打下手”一句话？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看得好笑，却像是老僧坐定一般，丝毫也没有说话的兴致。 　　李治同样看得头疼。 　　他知道自己根基不稳，而且因为武媚娘一事跟贞观老臣翻了脸，弄得贞观老臣们对他不爽，基本上每次上朝都是他在说，说完之后大家散朝回家。 　　就连他的亲舅舅长孙无忌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为他提出一条谋划了。 　　看着闹哄哄的高士廉一方，他也是很无奈，“你们就不能长点本事？就这么一件事居然连头头是道的东西都提不出来，整日里空谈说闲话，乍听起来好像合情合理，但仔细一分辨，我的亲娘咧，丫的根本啥也没说，就是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 　　每每想到这里，李治就感到一阵无奈。 　　老天爷啊，能不能就给我几各能办正事的朝臣吧？ 　　就在这样一种奇怪的氛围下，今天的内朝又是一次没有任何意义的朝会，连打发时间都比不上，还要坐在那里，忍受想上厕所的欲望。 　　“老房，咋滴了，过意不去了？” 　　长孙无忌快步上前，找到房玄龄，见房玄龄紧锁眉头，哈哈笑着问道。 　　房玄龄沉吟道：“太上皇早已对草原纳入大唐版图虎视眈眈，之前不过是时机不成熟而已，但由仙师入草原，草原人信仰有了改变，和大唐百姓现在信仰的都是同一个神仙，这样的情况下，其实很容易改变草原人的其他方面，毕竟，比起大唐人来说，草原人更加的相信鬼神，不是吗？” 　　李治想不到，他一直认为已经抛弃了他的贞观老臣们尽管在朝会上不说一句话，但在私底下，其实还是处处想着这个国度该如何发展。 　　长孙无忌道：‘北方的事情太大，一旦成行，相当于我大唐多出来一倍的土地，说是开疆扩土都是轻的，再造乾坤也能说得。我不觉得陛下傻，也不相信高士廉他们中没有一个人连这点眼界也没有，我想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咱们没有注意到？’ 　　房玄龄眉头又是一紧，“除非他们是想用这种方法，让我们这些老臣自动退下去。” 　　长孙无忌耸耸肩，“谁知道呢？目前这种态势，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问题是仙师现在还在草原里喝着西北风，若是不尽快处理好，难道要让大唐的神仙在中枢之外飘荡？” 　　长孙无忌沉吟不语，良久之后，才叹了口气，道：“我估计就算把北方的规划拿出来，仙师也未必会回来，即便不在草原，也大抵漂洋过海，不会轻易回到长安。” 　　“这……”房玄龄为止气极，“那个女人？” 　　长孙无忌耸耸肩，“换我是仙师，我也没办法交待。” 第757章 房玄龄死谏 　　沈晨遇到的问题是个男人都懂，房玄龄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提醒长孙无忌，能不能想个方法让沈晨回来，意思的根本还是在能不能想个办法，让李治和武媚娘两人分开，这样一来，所有人都轻松了。 　　然而，长孙无忌的回答也很明确，就是他自己也没有办法，听到这里，房玄龄就只能默默地叹一口气了。 　　本来屁大一点事，放在民间不过是一家子人围在一起商量一下，实在不行把两个人一起弄出祠堂，让两个人自生自灭就是了。 　　然而，这里却是皇室的事情，其中牵扯的问题实在太多了，不说皇帝能不能废掉，单单说吧李治开除出族谱就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最简单的办法，莫过于李治和武媚娘两人分手，只要两人一分手，那就什么事情都搞定了。 　　问题是，这两个人竟然像是被铁打得融合在了一起一样，如胶似漆，不论他们采用什么方法，就是打死也不分开。 　　关键是武媚娘虽然长得是很好看，但她的背后根本就没有什么势力啊！怎么就那么的容易掌控外界的形式呢？ 　　这个就是连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都想不明白的地方，武媚娘究竟是通过什么手段，让自己可以掌握外界形式的。 　　两人没有再说话，而是分开上了马车，又分别在长安城里转了几圈之后，才在一处酒肆中相见。 　　“你说会不会是仙师？”房玄龄想了一路，还是决定把心里的疑惑问出来。 　　“不会。”长孙无忌摆摆手，“仙师没有目的。一个没有目的的人，控制武媚娘干什么？” 　　房玄龄想了想，也对，沈晨若是想要把持朝政，实在有太多的办法可以了。最简单的就是“议政”！ 　　只要沈晨不废掉李治，而是只说李治年纪还小，没办法掌控大局，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按照“摄政王”的标准去做就行了，根本没必要还要绕上武媚娘这个口子。 　　“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到了。”房玄龄愁眉苦脸地摇摇头。 　　若说高士廉那种家伙被武媚娘收买，从而得到掌控外界的力量，房玄龄是打死也不信的，他和高士廉在一起工作多长时间了，就高士廉那种家伙，不是房玄龄看不起他，而是高士廉真的没有那个能耐。 　　长孙无忌笑着摇摇头，“我看，是不是咱们俩想的太多了？” 　　哦？ 　　房玄龄眼前一亮，“老狐狸，你想到了什么？” 　　长孙无忌嘴角勾起一道弧线，如狐狸一般令人难以捉摸，“我想到当初唐灭突厥那一战了。” 　　“嗯？”房玄龄拧着眉头，实在想不出当时那一战和今天所遇到的情况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长孙无忌呷了口茶，道：“当初，唐灭突厥，可谓计谋战略齐上阵，又有苏定方那样的千军之将马踏颉利的大本营，如此才擒获了颉利可汗。但是……” 　　房玄龄道：“有话快说。”他就是受不了长孙无忌这种遮遮掩掩，好像把全天下的人都玩弄在手里的表情。 　　长孙无忌道：“刚才我们所说的仅仅只是正面战场而已，那么背面呢？唐俭可是孤身入敌营，以和亲为说辞，才逼得颉利可汗错过出兵时机的，若非唐俭最后由一勇猛之士救出，怕是没死在颉利的营地里，也会被冲击的唐军杀了。” 　　这个事情房玄龄是知道的，当时在论功时，唐俭还得了个不大不小的殊荣。 　　同时，长孙无忌的意思他也听懂了，“你的意思是我们之间出了叛徒？” 　　长孙无忌摇头晃脑地道：“出个叛徒不是很正常吗？就像咱们，不也在高士廉他们里边有内应吗？” 　　房玄龄摇摇头，叹口气道：“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 　　长孙无忌点点头，道：“是说明不了什么。但是，我的意思是，竟然大家都可以玩内应这一套，那么，武媚娘为什么不可以，而且，为什么不能玩得更大！” 　　“什么？”房玄龄就像被雷劈到了一样，猛地惊住了身体，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庞大而又不再群臣掌控之中，自古以来更是数次把一个王朝推向灭亡的势力。 　　“内侍？掖庭？” 　　房玄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两个词汇说出口的，整个人浑身剧震，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说出的话语里有股浓烈的杀气，化也化不开。 　　长孙无忌同样凝重地点点头。 　　不是说他们两个害怕一群内侍官，而是那个群体对君王和皇室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远的不说，就说汉朝，汉朝两次灭亡，哪次和内侍官没有关系？ 　　不说东汉末年掌控了朝局的十常侍，单单说篡位谋逆的王莽，不就是靠着内侍的作用，兵不血刃就把改朝换代了吗？要不是他自己太作，要不是东汉武帝刘秀是个不折不扣的天选之子，哪里还有绵延两百年国祚的东汉一朝？ 　　砰！ 　　房玄龄一巴掌拍在矮几上，怒道：“绝不能再复汉朝之不幸！不管是王莽也好，十常侍也罢，绝不能让我大唐再重复汉朝之剧变！” 　　说完，他气咻咻地就走了，长孙无忌看着满桌子的饭菜，无奈地叹了口气，“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你这么心急，没好下场的。” 　　或许被他说中了，当日下午，房玄龄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出来，哪怕家人喊吃饭也不见动静，直到华灯初上，电灯的光线在他的书房内照得宛若白昼，他也依旧奋笔疾书，将被涂改得乌黑的纸张洒满了一地。 　　就在家里人不断地担忧之中，第二天一早，他终于从书房里出来。 　　一抹阳光照射到他的脸庞，将他充满疲惫的面容映照得光彩熠熠。 　　这一日，房家人全部围聚在门口，或是悲戚，或是叹息，或是无言地看着这位清瘦的老叟登上前往皇宫的马车，然后在落满白雪的雪地里跪下，嘤嘤地哭泣。 　　而此时的沈晨却浑然不知，身在草原上，又没有电话电脑等通讯工具他，还在为如何将整个草原与中原文明相融合而头疼。 第758章 经济融合 　　“经济的融合还是重中之重！”沈晨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写下的一大堆方案，最后拿起《经济篇》来，仔细地审视着。 　　思想的融合实在太慢，慢到需要无数个日日夜夜才能完成，就算到了后世那种信息极度发达，华夏民族概念已经深入人心的时代，照样有对此不屑一顾的人，更别说是大唐这种通信基本靠吼的年代，每个七八十年根本下不来。 　　当然了，也不是说就不要思想的融合，而是因为思想融合时间太长，所以只能慢慢来，急不得。 　　但是，经济的融合却是可以很快进行的，只要让草原人民的经济体系和唐人做到一体，不用十年，唐朝现在所实行的铁钱、铜钱、金钱三位一体的货币体制就能把草原融合进来。 　　在沈晨的思维里，反正就是一个国度，何必用两种或两种以上的货币呢？ 　　毕竟草原人有自己的价值观念，那就是简简单单的牛羊马，也是最质朴的以物易物的价值观念，在这样的价值观念体系下，三位一体的货币政策几乎就如同四维生物对三围生物的降维打击一样，直接把草原现行的价值体系摧毁，然后成功繁殖。 　　唐朝的货币体系早在李二时期就已经开始摆弄了，只不过由于技术问题，一直无法得到大规模推广，不得已之下，李二只能暂时放任民间铸币。 　　然而，现在却是到了不得不收拾回来的地步了。 　　“把我的奏疏发给陛下，让他尽快在边疆地区设立大唐银行，对所有货物进行货币兑换，并且尽快找人来和草原小可汗商议金银法则。” 　　沈晨把手里的文件递给程处弼，仔细地吩咐道：“你要记住，找个机灵点的，给陛下带话的时候，记得嘱咐一句，草原既然已是我大唐的草原，草原百姓便是我大唐的百姓，所谓关税，需尽快撤除，免得失去草原部落和商人的融合之心。” 　　“其次，还是要尽快设立草原行政机构，我的建议是不要弄什么安北都护府都督府那一套，直接将草原设立为一个道，行制如同大唐十道，派遣刺史等，在草原上行我大唐律法，开我大唐学校，教我大唐书籍，并行我大唐一切制度。” 　　“另外，再让学院和朝廷商议一下，尽快开通一条铁路线过来，加强草原与中原的联系，不论货物还是草原百姓，两者互相往来，皆以唐人自居，久而久之，不超过三代人，草原便是我华夏之草原，任凭任何人也难以颠覆！” 　　在沈晨看来，草原问题一直是各大王朝的问题之一，那就是把草原和中原分割开来，如果说汉朝时候还力有不逮的话，那么，明朝和清朝时期，已经具备基本的民族概念的时候居然也没有半点改变，还是把草原和中原文明当做两个外族和异族，这就不对了。 　　虽然他们在面对草原的时候还是处于一定的劣势，但是，后世那个强大的国度在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难道外部环境就很好？ 　　当然不是，当时在半岛上打着仗，在国内同样也打着仗，各民族的矛盾同样很尖锐，但那个正当就是用大无私的手段包容了一切，然后才有逐渐融合为一体的五十六个民族——华夏民族！ 　　此时的大唐，在面对草原和几乎所有外族的时候，都是压倒性的，不论制度还是武功，都足以让周边个民族和国内各民族畏惧。 　　在这种时候，下大力气，施行民族一体的概念，让疆域内的百姓都成为大唐的百姓，而不是疆域内的异族，是最好的时候！ 　　程处弼听不懂沈晨所讲的，但他相信，大唐的朝廷里一定有可以听懂沈晨说法的人，为了完成任务，他亲自挑选了一个自己的侍卫，十分机灵，还通晓一些笔墨那种，带着沈晨的亲笔信和策略，还有奏疏、话语等上路了。 　　而在这个时候，大唐的朝廷里则响起了一道道惊呼之声，然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哪怕是高士廉这个对手，也吓得魂不附体，战战兢兢。 　　那个老东西，他居然在朝议上提起这个，他不要命了？ 　　就在刚刚，房玄龄竟然在大臣和皇帝进行朝议的时候，光明正大地上了一道奏疏，要让武媚娘到学院那边服侍李二，简而言之就是让李治和武媚娘说拜拜。 　　我的天呐！虽然李治和武媚娘的事情早就路人皆知，可那些统统都可以算作是小道消息、空穴来风，也顶多算是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房玄龄竟然堂而皇之地在朝议上提了出来，这不是直接打皇帝的脸吗？ 　　还是啪啪响那种！ 　　果然，李治把矮几都掀翻了，整个人像一头吃人的老虎似的，恶狠狠地看着房玄龄，面色更是狰狞得像是立马就要吃人一样。 　　“你你你……” 　　李治说了好长时间，可后边的话偏偏就是说不出来。 　　房玄龄的借口很好，就是李二身边需要人照顾，后宫里的娘娘们因为事情多，所以，还请李治把正在尼姑庵里修行的武媚娘弄去。 　　借口光冕堂皇，道理不可辨驳。 　　这可是关乎于孝道的大事！ 　　难道李治要反对？ 　　那么，你是不是连父亲瘫痪在床也不想找个人照顾？那么，你是怎么为人子的？你就是这么个皇帝？如何以德服天下人？ 　　可李治难道能答应？ 　　那可是他的女人！他从他老爹手里偷偷偷过来的女人！ 　　一来，他舍不得；二来，这个女人如何自处；三来，他老爹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还不得把这个女人五马分尸？ 　　不论是情感还是事实，他都不能答应！ 　　可说到底，这还是孝道！ 　　他不敢不答应！ 　　“房玄龄！”李治几乎是咬着牙齿，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话说出来的，“朕看你很闲，不如当个秘书监，去研究研究百家所长，打发一下你闲极无聊的宰相时光，岂不是更好？” 　　言下之意，这事儿就当做我没听到过，不过，你也得换个职位，如此，大家都能借坡下驴，有个好脸色！ 第759章 新大陆 　　然而，李治却低估了房玄龄的决心。 　　他这一次来，就没打算或者回去！ 　　“陛下！”房玄龄附身跪拜。 　　按照惯例，他应该称呼李治为“圣人”，但此时他却用了更加生疏的“陛下”，这让李治感到的侮辱更加剧烈。 　　“你想好再说！”李治咬牙切齿地说道。 　　“臣请陛下，为大唐千秋考虑，请送武才人至太上皇处！” 　　清瘦的身体跪伏在地上，几乎紧紧地贴到了地板上，这是这位为大唐鞠躬尽瘁的年迈老者最后一丝倔强，只愿他所期望的大唐没有成为他不愿看到的那个大唐。 　　所有人的都听到了房玄龄话语中的坚决，也看到了房玄龄那瘦弱的肩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位注定名垂青史的大唐宰相已经苍老到了如此地步，竟然已经没有站起来的力量了。 　　哪怕身为朝臣不合的高士廉也在瞬间对这位大唐宰相肃然起敬，他想到了无数次这位老者被皇帝厌恶，赶落深渊的情景，可当这一日来临时，他却只觉得无尽的唏嘘和满腔的疲惫。 　　长孙无忌闭着眼睛，不言不语，似乎根本没有看到这所有的一切，不论是李治那压抑得宛若火山将要喷发的怒火，还是房玄龄万丈青山之上一棵松的决然，似乎都不能进入他的心扉。 　　可是，他的内心早已波澜起伏，汹涌澎湃，他很想为这位朝政中亦敌亦友的同僚说几句好话，但是，他不能，他必须为了他们共同的理想，在夹缝之中活下去。 　　……………………………… 　　“仙师，这……” 　　当沈晨得知房玄龄被李治罢黜，回家养老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了，考虑到来往交通的不便利，以及朝中很多人不想让自己知道此事的情况，已经算是很快了。 　　另外，想要赶回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也没有可能了。 　　“陛下这是……哎……”程处弼沉沉地叹了口气，实在想不到一代名相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他的对面，沈晨把自己陷入在和系统的对话中，从外界看来他无动于衷，可再和系统对话的时候却是暴怒异常。 　　“把李治一朝的资料掉出来，我要看看，这个混蛋想做什么？” 　　沈晨尽可能的压制下自己的怒火，毕竟，和他对话的不是李治，而是无辜的系统。 　　系统道：“你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不是吗？何必呢？” 　　沈晨道：“不错，我是看过了很多次，可我还是看不透这个家伙！” 　　“所以历史上才对他的评价那么低，结果大唐真正发展的时代就是他所当皇帝的时代，不是吗？” 　　系统一句话，压得沈晨无话可说，哪怕这些东西他早就知道，可还是没办法在现实中接受。 　　他还记得他看到李治的第一眼，在他和大唐人做第一次宣讲的时候，他不过是个被李承乾把皇冠脱下而砸到脑袋的皇子，在之后的宴会上，还抱着皇冠到处找自己的太子哥哥。 　　可一转眼，却已经是个杀伐果断，敢于把自己最重要的宰相弄回家的皇帝了。 　　根据百骑的密报，若非当时高士廉等李治一方的朝臣都一致为房玄龄求情，房玄龄能不能活命都还不知道。 　　“他已经是个皇帝了吗？”沈晨忽然颓然地放弃了说话，他发现，他已经无法可说了。 　　忽然，就在这时，系统发出了一声惊呼，“怎么会？这是怎么了？” 　　沈晨只想安安静静地独自待一会儿，没想到系统却一惊一乍地叫了起来，吓得他浑身一个哆嗦，也把对面的程处弼吓得一跳，还以为是不是有外敌入侵了，连忙站起来拔刀四顾。 　　沈晨没好气道：“你有病？没见我心情不好，需要安静吗？” 　　“不是不是！”系统语无伦次地道：“就在刚刚，大唐的文明点数居然忽然翻了两倍！” 　　“噗！”沈晨一口气好悬没喷出来，“你你你你你……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按照现在的情况，尽管草原百姓已经开始为了风力发电的事情拆分部落，小可汗一口气拆分出了六百多个小型家族式部落，其他草原统领也在跟进，但由于风力发电机的数量稀少，还只是慢慢来的进度而已。 　　而且，文明指数突然之间大爆发，只有上一次蒸汽机成功出现，以及电力系统启用的时候才做到，更何况当时也没有做到翻倍的效果。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系统焦急地说：“我也想知道，等我查一下，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思议了！” 　　为了避免是整个后世对文明指数的计算出现失误，她吓得连忙层层向上递交自己的发现，并且拿着批条，亲自到技术部验证数据，直到她把一切都查清楚之后，才在沈晨的脑海里哈哈地笑道：“没错没错，恭喜恭喜！” 　　沈晨还是满脸懵，“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系统道：“东方，遥远的东方！” 　　“有一条龙？”沈晨咬牙切齿地道：“你敢和我对歌词，我就投诉到你下岗！” 　　系统这位冰山美人吃吃地憋住笑，才道：“还记得你的大徒弟吗？” 　　说到这里，沈晨哪怕是个白痴也该反应过来了，“李承乾？他们抵达北美了？” 　　系统哈哈地笑道：“不错不错，你觉得还有什么功绩，能如同蒸汽机一样，引领整个人类文明的进步，从而让大唐的文明指数飙升一倍呢？” 　　“新大陆！”沈晨惊喜地声音连自己都知道变了形，“是新大陆！发现新大陆！” 　　系统道：“不错，新大陆的发现，让整个人类终于知晓了自己身处的环境，从而开启了一个全新的篇章！” 　　“全球殖民！” 　　沈晨咬牙切齿地道，与此同时，两手也握成了紧紧的拳头！ 　　“全球殖民的开启，意味着整个人类的命运开始联系在一起，作为一个命运共同体，在这个星球上生存，并且注定了人类将携手迈入真正的星际时代！” 　　“新大陆！新大陆！” 第760章 绑上一根线 　　新大陆的发现让沈晨欣喜若狂，他真的很想兴高采烈跳跳舞，然后喝上几瓶二锅头，和草原的百姓们一起唱“我和你，心连心”。 　　“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沈晨定下心，有些奇怪地问道。 　　按照形成来看，哪怕李承乾是围着亚洲东部和北美西部的海岸线行进，还要经过白令海峡的困顿，但怎么说也不用四五年的时间啊。 　　系统道：“他们这一路实在太艰难，为了稳扎稳打，出了大唐之后几乎就是以龟速前进。” 　　经过系统的讲解，沈晨明白了，合着李承乾在出了大唐之后，就一路上经商做买卖，实在饿得没办法时，还要假装自己是土匪强盗，并且在李君羡的帮助下，一路都是以稳扎稳打的步营方式前进，也就是留下生命给养处的模式前进。 　　比如，到了A点，准备往B点去，那么，就要严格控制A点和B点之间的距离，为了保证能顺利抵达，还要在A点储存上足够众人返回来的养料和食物。 　　这就使得他们的前进速度和龟速差不多，但是，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得到了几乎所有沿途的资料，包括人文资料、水文资料、各个小国的战略资料、沿途百姓的生产资料等等所有几乎可以得到的资料。 　　“宝贵的财富！宝贵的财富！”尽管系统不在大唐，却也能清楚地知道这些资料取得的意义，并且为她自己一直负责跟踪的项目有了如此大的进展而高兴。 　　“新大陆的发现啊！”沈晨美滋滋地把仙界传来的箴言告诉了程处弼，程处弼惊讶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前……前太子……”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不被任何人看好的前太子，居然在经历了四五年的海上漂泊之后，为整个大唐立下了如此巨大的功劳。 　　对比起那位在皇宫里，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把大唐宰相罢黜的皇帝陛下，当真不知道厉害了多少倍。 　　“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呢？”程处弼仰天长叹。 　　看着他唏嘘的样子，沈晨内心竟然有种快意的嘚瑟，不单单你一个人瞎了眼，几乎所有大唐百姓都瞎了眼，要不是老子慧眼识珠，你哪有现在唏嘘的可能。 　　“那仙师，咱们现在……” 　　程处弼算是看出来了，他不觉得沈晨会没来由地跟他说这个事情。 　　沈晨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道：“总不能由着咱们的这位陛下胡作非为下去，总得给他绑上一根线吧？” 　　若是长孙无忌等老狐狸在这里，定然会在以阻止，因为这就意味着沈晨要插手朝政了。 　　但是，他面前的却是程处弼，要说打仗还算一把好手，但要说对朝政的敏感度，完完全全就没有得到他爹老子程咬金的真传。 　　“那我就把这个消息让人往长安城送去？”程处弼急不可耐地站起身来。 　　沈晨连忙拉住他，“你急什么？事情都发生来了，难道还能让陛下收回成命？那陛下还要不要统治大唐了？” 　　程处弼气急道：“难道房相就只能这样了吗？” 　　沈晨摇摇头，“这反而是小事，只要以后遇到了什么问题，朝中有人能提出来只有房相能解决，并且陛下也愿意房相回来，此事也就过去了。” 　　程处弼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萧瑜那个老东西，不就被太上皇李二上上下下好多次，现在照样好好的吗？ 　　看来，这些朝政上的大人物玩的手段，确确实实不是我等武人能玩得了的？换做咱们，把人一砍，得，什么都弥补不回来了。 　　沈晨想着，李治也有这方面的考虑，所以用的仅仅只是让房玄龄告老回乡，而不是永不叙用。 　　“那咱们怎么做？”程处弼问道。 　　沈晨道：“咱们还是待在草原，但是，你要把大唐文明指数等到飞升，而原因来自于海外的消息带回去，陛下自己就会担忧了。” 　　程处弼满头雾水，“不直言相告？” 　　“那样反而不美，就好像我逼着他认错似的。”沈晨摇摇头，“只要给了这个消息，他就会自己去查，等他把所有海外封国都查过来，发现没有问题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联想到他那位消失四五年都不见踪影的皇兄了。” 　　这就是所谓的逼着人去做，不如让人去做的道理吗？ 　　程处弼似懂非懂地离开了，他安慰自己，既然想不到，不如就执行命令算了，反正他们家已经和沈晨绑在一起了，今后是死是活，还不是得一起走下去。 　　………………… 　　果然，当这一条来自草原的消息被李治接到后，他并没有更多的想法，只是随手打发人去查一查，看看是哪个封国有了什么好事，之后就把心思继续放在目前的形式上了。 　　现在的形式是，满朝文武对他罢黜房玄龄的旨意非常不满意，就连高士廉等他一派的大臣也对他有了微词，使得很多政令无法顺利实施，搅得他心烦意乱。 　　“陛下，仙师上的奏疏已经快三个月了，再不把北方的事情议出来，怕是仙师那边要不耐烦了。” 　　高士廉尽管对李治也有了些别样的感觉，但身为大唐的宰相，他还是要以朝政为重。 　　李治点点头。 　　沈晨要让大唐把草原设立为一个道，然后安排相关人员进驻和管理的奏疏已经被拖了差不多三个月了，换做是他都快烦了，更何况是沈晨。 　　对于这位大唐和草原共同的神仙，目前的他还没有办法如同李二那样正面相对，能做到用这件事拖延三个月，迫使朝臣与他和好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不错了。 　　“你们怎么看？”李治问道。 　　在下面的长孙无忌、高士廉，以及新上任的上书右仆射李绩很想说一句，“还能怎么看？按照仙师所说的来做就是了呗！人家都畅述了所有一切，我们还说什么呀？要不是你故意要逼着朝臣认同你对房玄龄的处置，上任的官吏估计早就出关了！” 　　“臣以为，依照仙师所言即可。”长孙无忌面目表情地回答。 　　李绩和高士廉复议。 　　李治没想到他们今日居然一点反对的声音都没有，不由得道：“当真？” 第761章 变废为宝 　　废话！当然是真的！你以为我们会像你一样，拿着大唐的要事当做筹码，逼迫我们认同你的决议吗？ 　　众人在心里非议，但在面上却恭恭敬敬地齐声道：“臣等附议。” 　　李治微笑着点点头，“经过差不多两个来月的角逐，朝臣们还是认栽了，这就好，免得我用之后的手段。” 　　但是，他看向众位朝臣表情依然十分寡淡，就像毫不在意一样。 　　得到了朝臣们认同的政策是可以非常快地实施的。 　　又经过一轮朝会的商议之后，大唐王朝决定，取消李二当初在北方设立的安北都护府等，直接安置为一个安北道，隶属大唐政治范围之内，行制与其余道州一模一样，在被选出的安北道都督唐俭上任后，再正式提交各州县的划分和相关事务。 　　在得知这个情况的时候，龙城里的部落首领们都已经住上了电力现代化的帐篷，吃起了面包，并且开始亲手抚育羊羔，随着春天的到来，整个北方草原都开始了新一轮的发展。 　　与往年不同的是，人们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如何先让马儿吃饱，然后南下去抢东西，而是集体想办法把羊羔养出来，然后租借风力发电机，过上神仙一样的日子。 　　社会矛盾从草原对大唐的矛盾，变作了落后的生产手段和日益丰富的生产欲望之间的矛盾。 　　为了让草原上的百姓尽快过上好日子，沈晨经过系统查询，又将学院的学生召集起来，弄出了草原上第一个现代化的工厂。 　　这个工厂很小很小，不和扬州的造车厂相比，哪怕只是和渭水沿岸的任何一家工厂相比，都显得十分渺小。 　　里面生产的物品也并非大物件，而是剪羊毛所需要的各种剪刀、推钳等等，如果要说不一样的，那么，就是他所生产出来的每一种都是电动和手动都能用的。 　　沈晨让人做过实验，同样一名技术高超的草原百姓，使用电动羊毛剪的速度是使用手动速度的十多倍，原本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剃完一只羊的样貌，现在只要几分钟就行了。 　　这让欢声笑语再次冲破了龙城的屏障，在大草原上轰然炸响。 　　特别是在沈晨宣布，草原百姓可以用羊毛抵消一部分的租金的时候，这一声炸响就如同九天上的雷鸣一样，要把整个草原都掀翻掉。 　　“没想到那些没用的羊毛居然也成了抢手货，仙师当真有点石成金的手段，实乃我草原人的朋友啊！” 　　小可汗喝得酩酊大醉，拉着沈晨的手说个不停，眼珠子还一个劲地往沈晨身后的士兵手里的后膛枪瞧去。 　　沈晨把他拉起来，扶正了他的身子，道：“这天地间根本没有不能用的东西，如果真的有，就是你们没有找到使用他们的方法。” 　　他也不管这个家伙究竟是不是真的醉了，自顾自地说着话，“在你们看来，羊毛就是没用的东西，可在我眼里，却是了不得的好东西。” 　　“哦？能……能有多好？”小可汗醉醺醺的，就像无意中说起一样。 　　他那点小心思沈晨如何看不出来，无非就是想要根据羊毛的用途，抬高羊毛的价格而已，不过，沈晨也乐得做个好人，毕竟，不亲眼来到草原，实在无法想象这个时代的草原人过得有多苦。 　　一家人能有一件衣服很正常，男的外出打仗，女的就用羊皮缝缝补补，弄一条褂子披上也就行了。 　　家里边羊都比人值钱！黑心的大唐商人有本事让一口大黑锅就换人家五十只羊！ 　　别说是天生戾气重的草原人，换做是沈晨也受不了，抢劫一番，凭白得了一口大黑锅不香吗？ 　　他都忍不住想抢劫。 　　“放心吧，一斤羊毛换一枚铜钱，如果是绒毛部分，经过你们粗加工过的，可以换到无枚铜钱，这个价格不算低了吧？” 　　沈晨笑眯眯地看着小可汗，如果这个家伙连这也敢砍价，他敢保证自己会拿起碗来扣在他的脑袋上，而且，还没人反对。 　　果然，听到这话，小可汗几乎是一个蹦跳就跳了起来，然后浑身哆哆嗦嗦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再看他的眼神，两眼清明，哪里有半分喝醉的样子。 　　“仙师所说……当、当真？”小可汗激动地道。 　　“你说呢？”沈晨反过来看着他。 　　羊毛也并非没有一点价值，至少，就有大家族的人会收了羊毛回去，当做家里引火的料子，或者做其他的用。 　　但整体来说，羊毛在这个时代就是垃圾。 　　一斤垃圾换一枚铜钱，按照大唐现在的标准，一斤粮食也就四五枚铜钱而已，换言之，四五斤羊毛就相当于一斤粮食？ 　　而一斤粮食能做多少个面包？够多少人活命！ 　　“天啊！这已经不是给好处，而是救人一命啊！” 　　当这个消息被在场的人听到之后，有激动的直接就跪下去哭了出来，若是羊毛有用，他们卖了羊毛，再给家里人买上几个面包，他们还能过得如此凄惨吗？ 　　“垃圾也能赚钱了！天啊！这才是真正的神仙啊！” 　　“我就说不应该信什么长生天！老子天天叩拜那个家伙，那个家伙还是让老子饿着肚子！信大唐的神仙多好！又给咱们风力发电机，又给制作面包的手段，还把垃圾都有了用处！” 　　“我看，这才是咱们应该真正跪拜的神仙！” 　　…… 　　当场就有很多人跪下来，对着沈晨虔诚地叩拜。 　　尽管之前已经收割了一次神仙名望，但沈晨并不介意把自己身上的光环套得更浓一些，毕竟，在科学力量还不发达的草原，也只有他才能凝聚起草原人和大唐人之间的情感联系。 　　“不知羊毛有什么用？”小可汗好久才冷静下来，然后终于代表众人问出他心中的问题。 　　沈晨笑了笑，然后掀开衣领，把里面的毛衣拉出来，“有很多用处，最简单的就是这个，你瞧，这就是用羊毛织的，在仙界，叫毛衣。” 　　柔软的质感，暖和的触感，顿时吸引了小可汗的注意，“那个……仙师，我能不能摸一摸？” 第762章 毛衣现世 　　“嘶……这感觉！” 　　沈晨怎么可能让小可汗摸自己身上的衣服，就现在这个条件，大唐人都不怎么洗澡，更别说草原人，那是以年来计算的。 　　再说了，两个大男人拿着衣衫摸来摸去，怎么想怎么感觉那画面令人窒息。 　　于是，沈晨索性让程处弼派人把一堆毛衣拿了上来，分发给小可汗和草原的各位部落统领。 　　毛衣刚刚入手，那绵软舒适的触感立刻让草原人喜欢上的这种东西，有区别于长袍的款式，也符合他们骑马放牧的要求。 　　“天啊！好柔软啊！好想把自己深深陷在这柔软的毛衣里。” 　　沈晨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穿毛衣的时候，那绵柔的触感就像一个温柔的母亲，当把自己陷在毛衣里面的时候，总有一种被安抚的内心感受。 　　草原统领们此时此刻也如同小时候的沈晨一样，内心里软绵绵的，第一次有了被人安慰的感觉，有的草原统领直接就把脸埋在毛衣里，要么轻轻摩挲，要么狠狠地捂住，不愿意和毛衣分开。 　　“好暖和啊！” 　　尽管已经快要开春，但草原上的气候还是让人冷得瑟瑟发抖，小可汗哈哈大笑着，把毛衣往身上一套，耀武扬威地炫耀起来。 　　沈晨两手一捂眼睛，小声地提醒道：“此乃中衣，穿在中间的。” 　　目前的技术还做不到后世的羊毛衫的程度，穿起来有些扎人，浑身痒酥酥的，但如果下面能穿上一件内衬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小可汗讪笑着听从沈晨的指导，也没有不好意思，直接脱了外套，把毛衣套在内衣的外面，正要去拿仆从手里的外套，却是忽然一愣，哈哈大笑着让仆从走开。 　　别人连忙询问，“如何如何？” 　　小可汗洋洋得意地道：“哈哈哈，不冷！一点也不冷！而且软绵绵的，让我感觉很舒服！” 　　一听他这话，其他的草原统领哪里还忍得住啊！ 　　一个个的连忙脱下耷拉在腰上的外套，然后把毛衣往身上一套。 　　“嘿！当真不冷！” 　　“天啊！好暖和！好轻盈！比皮裘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错，行动方便自如，没有一丁点的难受！哈哈，就连弯刀我也能多挥几下！” 　　…… 　　帐篷里顿时响起了草原统领们高兴的声音，小可汗面色一整，问沈晨道：“敢问仙师，此毛衣作价几何？” 　　沈晨知道，肉戏来了！ 　　一般而言，这个时候草原人就等着挨宰吧！ 　　但沈晨是谁？是整个华夏的仙师，可不仅仅只是大唐的仙师。 　　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故意坑陷一个华夏民族——自己的同胞，沈晨实在没有无良到这种地步。 　　小可汗已经做好要被沈晨坑的准备，毕竟，如此毛衣对于塞外的草原人来说，不啻于多了一条生命保障，哪怕沈晨说和黄金等价，小可汗也认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沈晨却笑眯眯地说了声，“不贵，两百文就能买到一件。” 　　“多、多少？” 　　小可汗不可置信的表情就像看到他的军队打进了长安城一样，充满了天翻夜谈的效果。 　　沈晨伸出两根手指头，“两百文！当然了，这是一般的毛衣，若是要制作送给你的这种，制作工序要复杂一点，去毛也会更软一些，又是高超的技师自己编织，所以得花五贯。但若是一般的那种，牧民们不追求艺术，只讲究保暖的话，最多两百文就够了。” 　　“嘶～～～” 　　渐渐围聚过来的草原统领们听到沈晨的回答，顿时又把帐篷里充满了倒吸凉气的声音。 　　“仙、仙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晨在小可汗嘴里的名称就变成了仙师，和大唐人称呼沈晨一样，而不是之前的唐人神仙。 　　他和众多草原统领一样，嚅嗫着唇角，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眼角似乎有泪花闪动。 　　程处弼在一旁看得唏嘘不止，能让杀伐果决的草原汉子变成小姑娘一样的样子，也就只有仙师才能做到了吧？ 　　“仙师其实不用如此，其实，我们可以拿出东西换的，哪怕要这条命都行！” 　　小可汗等人商议了一下，发现这或许只是沈晨出于好心，故意给的好价钱，从而咬着牙齿道：“仙师不用为了我们，故意伤害自己的！” 　　看着眼前这个五大三粗，却满脸羞怒的草原老大哥，沈晨哈哈大笑，“你们放心吧，这种毛衣本来就是用羊毛做出来的，就羊毛那种东西，你们要多少就有多少，我只不过把羊毛经过一些手段变成了毛线，然后让人编织出来而已，付出的其实只不过是人工而已，成本根本没有多少。” 　　在后世，沈晨听一个在大商场里做管理的朋友讲过，为什么有些店铺敢说打一折，因为，就算是一折，对于衣服裤子来说都是有钱赚的。 　　真实性不知道，沈晨也没调查过，但仅仅几片布就要卖几百上千，甚至几万几十万，沈晨敢说，里面若是没有巨大到令人疯狂的利润才怪！ 　　而沈晨亲自参与过毛衣的产出之后，才发现里面的利润究竟有多大。 　　一斤羊毛一枚铜钱，两斤羊毛差不多就能出一斤毛线，就算是羊绒线，也只是十来只而已，算成铜钱绝不超过十枚。 　　就算其中经过多次洗毛、弹毛，再进行编织，成为市面上的毛线，不算人工也就只是十枚铜钱，算上人工，撑死不超过三十枚。 　　而一件毛衣才多少斤？撑死也不会超过五斤，也就是一百五十枚铜钱。 　　如果是采用才规模劳动密集型的方式制作，这个人工成本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也就是说，一件两百文的毛衣，至少有一百文的利润可求！ 　　就这，沈晨都觉得自己亏心了！ 　　而大脑不怎么样的草原人算了一笔糊涂账发现，这价格差不多也就是成本价。 　　一时间对沈晨的感激声更加多了起来，把沈晨都弄得不好意思了。 　　“别着急，跟你们要谈的，不是让你们把羊毛卖给我，然后我吧羊毛变成毛衣又卖给你们，我自己赚钱！而是我要让你们自己把羊毛弄成毛衣，然后卖到任何想要买毛衣的人手里，让你们赚钱！” 第763章 不负韶华 　　“啊？让我们赚钱？” 　　对经济实在不怎么行的草原人这下子好奇了，但沈晨的言下之意他们却是听得懂的。 　　“仙师的意思是把羊毛变成毛衣的技术教给我们，然后让我们自己去卖？”小可汗用不可思议的表情代表所有草原部落统领，问出了他们心中共同的问题。 　　可他们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难道沈晨就不求一点回报？ 　　可是，沈晨接下来的话照样如同闷雷一样，打得他们七荤八素。 　　沈晨含笑着点点头，“不错！就是把技术教给你们，不仅仅如此，我还要在草原上建四个巨大的，专门用来处理羊毛的纺织厂，让所有草原人都能进入其中工作，得到薪酬，还能慢慢地富裕起来！” 　　听沈晨说完，众人只觉得满脑子都是浆糊了，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但此时此刻不仅掉了馅饼下来，还是如此巨大的一个馅饼，直接就把草原人们砸翻掉了。 　　商议了良久，众人面色凝重地转过身来，由小可汗带头，严肃地问沈晨：“不知仙师想要什么？要我们进攻大唐吗？” 　　“放屁！”程处弼一听就火了，“就你们这点战力，配得上和大唐打吗？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回想起三月前的那场战斗，至今还有血腥味在龙城外回荡，小可汗讪讪地笑了笑，“除了这个，我们是在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才能和仙师交换了。” 　　沈晨笑着摇摇头，“你们考虑错了一件事。” 　　“还请仙师详解。” 　　“按照你们现在的样子，其实根本付不出风力发电机的租金！” 　　“啊？” 　　看着小可汗满脸发懵的神情，沈晨道：“租金仅仅只有那么一点，每年一百只羊，几匹马，几头牛。可是，对于一个四五十人的小部落来说，很有可能这已经是唯一的财产了。更别说遇上天灾人祸，到时候我的风力发电机也已经租给你们了，却没办法收到租金，你说我是不是白白浪费了，或者说我直接就受到损失了？” 　　所有人皱眉想想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 　　沈晨又道：“因此，我才说，可以用羊毛来换，现在还可以让你们用毛衣赚到的钱来换，如此一来，看似我吃亏，把什么都给了你们，但是，你们富裕起来了，我也能收到租金了，是不是两全其美了？” 　　“啊？”众人一阵惊呼，“原来是这样！” 　　如此一来，众人开始正视沈晨提出的问题，却是如同沈晨所说，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其中有智慧的人知道，这不过是沈晨的一己之词，真实的东西仅仅只是沈晨心好而已，是对草原抱有极大的善意而已。 　　否则，如此好处，为什么不弄到西边去呢？ 　　安西都护府管制下的那些家伙手里的牛羊，可不比突厥人手里的少。 　　总而言之，他们遇到了一个善人，一个善良的神仙，解救草原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神仙！ 　　众人齐齐下拜，“多谢仙师！” 　　……………… 　　有了各大部落统领的点头，草原上很快开展了一场火热的羊毛纺织厂建设运动。 　　每个被分出去的小部落，都能获得十人的名额，进入纺织厂内，在学院建筑类学生的带领下，先把纺织厂修建起来，后期则转变为其中的工人，处理羊毛，编织毛衣。 　　一想到五大三粗的草原汉子拿着两根针，编织着毛衣，嘴里不断地念着“挑勾挑勾挑勾勾”的样子，沈晨就恶趣味地想笑。 　　之所以要修建四个纺织厂，一来是草原人被分开的部落实在太多，若是不能每个部落都挑选一点，怕是又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没有足够的厂子是不行的。 　　二来则是沈晨希望把毛衣变成一张草原的名片，通过丝绸之路和海洋之路，把毛衣销往世界各地，赚取外汇。 　　如此一来，包括草原在内的整个大唐就需要巨量的毛衣，没有十万人规模的纺织产业根本做不到。 　　这个数字被程处弼和小可汗听到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冒冷汗，可沈晨却只想鄙夷地看他们一眼，后世这一个行业里的人何止十万，千万人都有！ 　　还不是如同巨鲸吞虾似的，疯狂地在世界范围内呼风唤雨。 　　他相信，西方和北方那些贵族和平民的大老爷，绝对会在毛衣的需求下提着刀子砍人的！ 　　最多不超过一年，整个草原的纺织产业便将出现，沈晨提供给草原的，不仅仅只是最基础的工序，还包括升级服务和样式设计等等。 　　什么开襟的，什么翻领的，什么圆领的，什么高领的……什么春秋衫薄薄的，什么冬天装厚厚的，什么适合地中海气候，什么适合针叶林气候…… 　　统统安排上！ 　　就不相信草原的纺织业走不到世界去！ 　　当然，有获得就会有牺牲，二十多名学院的学生将把一生都贡献在草原上，成为草原人心目中颉利可汗一般的英雄，为草原人的富裕生活而顽强拼搏。 　　他们都是自愿的，也是幸运的。 　　当沈晨找到所有学生，畅述了自己所有的设想之后，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因为，在这个渴望着建功立业，刚好大唐又是向外扩张的时期，并不缺乏建功立业机会的时候，能得到一次建功立业的机会，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无法推却的一场幸运。 　　只要操弄得好了，能让大唐的产品行销全世界，他们就觉得这一生值得！ 　　选址定好，二十个人将分成四分，前往草原四个不同方向的践行宴上，沈晨难得地做了一首诗，是来到大唐之后，他做的第二首诗。 　　来自后世现代诗诗人海子的奋进诗…… 　　“以梦为马，以汗为泉，不忘初心，不负韶华！” 　　当春暖花开的时候，他们将踏上各自的行程，为了整个华夏文明的对外扩张走上一条孤独无趣的道路。 　　就像二十滴携带着华夏因子的血液，汇入世界长河的浪涛之中，书写他们自己的人生，在将来的某一天，成为决定华夏疆域和文明传承的星星火种！ 第764章 北境攻略 　　“仙师，这真的能行吗？” 　　看着一行在冰雪渐渐融化的草原里，背着背包，骑着骏马缓缓前行的学生和一些侍卫组成的建设队伍，程处弼感慨万千地发出一声赞叹。 　　“也许行，也需不行。”沈晨沉重地说道。 　　程处弼吃了一惊，“那还……”学院的学生可是个个是宝，在大唐，哪怕是成绩最差的学生也根本不愁出路，何必在这冰天雪地里为他人编制衣衫？ 　　沈晨转过头，看着程处弼，笑了，“但总有那么一些事，总是需要有人去做，不是吗？” 　　程处弼似有所悟，再次望着那快要消失到天尽头的队伍，默默念叨：“总有事情需要人去做……”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逐渐坚定。 　　…………………………………… 　　长安城内，开春之后最忙碌的事情自然是春耕，在沈晨来之前，所有事情都必须为春耕让道，哪怕是打仗，也绝对不能影响了春耕，否则，就是暴君，文武百官就是佞臣！ 　　在沈晨来之后，由于各种机械事物的增多，以及对农业研究的不吝深入和扩展，还有来自系统的土豆、玉米、大豆、西红柿等等后世食物的栽种，大唐的农业技术和农业规模、产值进入了井喷式的发展。 　　现在，最先启用仙界农耕技术的渭水平原上，如果哪家的家里每天没有二两肉，那户人家都会被整个村子的人鄙视。 　　整天吃肉都已经不是渭水平原上的百姓们津津乐道的事情了，相反，讲究荤素搭配，营养均衡成了百姓们注意的事情。 　　如此情况，甚至到了谷贱伤农的程度。 　　很多不愿意做农活，并且家中有仙界机械辅助，也没有必要留下的农人们自发前往仙界技术开发区、铁道工地等等各地，赚取副业带来的报酬，成为了第一批以做工为主要经济来源的农民工。 　　他们进入各个需要人手的工厂，进行无需太多技能就能操作的工作，在满足自身需求的要求下，为大唐的建设添砖加瓦。 　　随着《农民工用工制度》的出台，他们的工资待遇福利等也得到了最基本的保障，进入这一行当的人便越加的多了。 　　“仙师如此做怕是不妥。”已经到了雁门关的唐俭拿着刚刚收到的草原的消息和国内高士廉给他的一些消息，愁眉苦脸地皱起眉头来。 　　手下一人道：“咱们大唐内部还有许许多多农民工没有地方工作，新开设的工厂虽然很多，但不进行一定的培训根本没办法用，围聚在长安、洛阳、扬州、广州、泉州等几个大的地方，人满为患。仙师为何不用我大唐的百姓，却要用那些草原人，这不是损自己而利草原人吗？” 　　“你胡说什么？”另有一人道：“你给我记住，从陛下下旨那一刻开始，就没有草原人和中原人一说，大家都是大唐人！仙师以灭世一战，零伤亡的代价开疆扩土万万里，近乎于一个唐国的面积，如此功绩，哪能由得你乱说！” 　　随着草原消息的不断传来，以及李治确定下在草原建立安北道的消息散开，草原成为大唐自己后花园的消息也随之扩散开来。 　　此时的大唐北境直达贝尔加湖畔，东至库页岛，西接安西都护府，涵盖了后世内蒙、外蒙、巨熊国的一部分，可以说，单单已面积而言，已经相当于大半个唐国。 　　所有唐人欢欣鼓舞，也让沈晨的声望更上一层楼，简直到了谁敢说他半点不是，就会被老百姓活生生打死的地步。 　　第一人撇嘴道：“我不是在说仙师取得北境不对，而是在建立草原羊毛纺织厂的想法上，为何不调遣一些农民工，如此也好减缓国内农民工太多的臃肿问题。” 　　第二人鄙夷道：“你个蠢货，我问你，首先，换做是你是农民工，你愿意走大半年到北境，当半年农民工，拿着最多十个月的工资回来吗？其次，是你农民工懂羊毛处理，还是人家牧民懂得羊毛处理？还有，仙师四个厂址的选址，分明就是为了更好的安抚失去战斗欲望的牧民，要是被农民工抢了活，你说人家能愿意吗？” 　　第一人哑口无言，但还是强词夺理道：“可也不能白白便宜了牧民，让咱们原本自己的大唐人吃亏啊！” 　　“行了，你们，别吵了！”眼见两人又要争吵，唐俭一巴掌拍在矮几上，虎目圆瞪道：“仙师如何做，还容不得你们两人置喙。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划分各个州县，然后派遣官员和相关安排相关事宜。你们嘴巴子倒是厉害，那就拿出个办法来，别到现在还是一个个支支吾吾不着调的！” 　　这两人都是唐俭手底下的老人了，也是跟随唐俭在草原上摸爬滚打下来的人，对草原不可谓不熟悉，也对北境归为大唐内境欢喜不已，更是因为自己能重回北境而感到高兴。 　　他们已经把大半辈子付出在了北境，能在北境再取得一番功业，不可谓不是一件值得激动的事儿。 　　可是，当他们真正把任务拿到手之后，却不由得犯难了。 　　“大人，首要问题就是区域的划分。一般而言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以山川河流进行划分，内境大部分地区皆是如此，但边境线互相交错，有些甚至是一条狭长的山坳，不容易管理。第二种则是人为的划分，直接拿出地图来，纵横划线，觉得差不多了就行，但是，如此一来，边境就变得极为模糊，难说一条山坳也要被分成三四段，每段由不同的州县管理，使得管理混乱，盗贼滋生。” 　　第一人将事实讲完，第二人补充道：“现在无法划分的关键，在于不知道仙师和陛下打算如何经营草原。若是依内境例，则为第一种，按照山川河流的轨迹进行划分，若是要刻意将草原弄得七零八落，防止草原牧民再有反复的事情发生，那么，则是第二种，人为划分的更好。” 第765章 耳目一新 　　“你们的意思是，等到了龙城，问过仙师之后再说？”唐俭似笑非笑地问道。 　　一见他如此，两位跟随着他时间很久的老人立马就知道，唐俭已经在快要爆发的边缘了。 　　两人连忙更改话术，第一人道：“却也不是把一切都做好，然后让仙师自己决断？” 　　第二人也道：“或许是个办法，一来不显得我们无能，二来也符合了仙师和陛下的要求，总不至于还会说我们的不是。” 　　“哼哼！”唐俭冷笑道：“身为大唐封疆大吏，你们就只有这么一点点觉悟？” 　　两人有点懵，互相对视一眼，道：“咱们都愿意多付出一点辛苦了，难道还不行？” 　　“当然不行！”唐俭义正言辞打断道：“仙师和陛下让我们前来，是为了帮他们办事的，不是给他们添麻烦的，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如何还能做一个封疆大吏，镇守一国之边境，难道要等到施法不当，引得草原反复，那样才叫给仙师和陛下添麻烦吗？” 　　另两人一听，倒也觉得是这个道理，第一人道：“可如果仙师不同意咱们选出来的方法呢？” 　　唐俭断然道：“那便想到最适合草原发展和草原与中原融为一体的方式，若中间有所不同，则说服仙师和陛下！” 　　“这……” 　　两人一时拿不定主意，在他们看来，唐俭的心太大，路子也太野了。 　　但是，唐俭可没有给两人反驳的机会，让两人带上自己的智囊团，还有想方设法从李治手里要来的两个专门研究畜牧业的学生，一起想想如何才能符合沈晨的要求去了。 　　“果然，仅仅只是在国子监的技术学院里学了两年，还是学不会为官之道吗？” 　　唐俭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胆子本来就大，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明明知道李二要对突厥发动攻击了，还带着李二给的任务，去突厥求和，明摆着的就是送死之路。 　　但是，这样的大胆才是李治挑选他的原因。 　　如果说整个团队里有谁更加懂得沈晨和李治的想法，那就一定是他了。 　　经营北境说得好听一点就是发展北境，说得难听一点，其实就是把北境融合到大唐里来。 　　虽然小可汗的依附奏疏已经去了长安，到达之日就是正式内附大唐之时，但是，想要融合何谈容易。 　　单单说那万万里疆域的联系就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 　　想要让一个地方的人听你的话，至少得偶尔看到你的模样，并对你产生畏惧或崇拜吧？但是，草原呢？ 　　草原上从一个部落到另外一个部落，马儿都能跑死两匹，这样的环境下，哪怕把草原人为划分成无数个一日路程之内的小州县又有什么用？到头来，偏远的州县还不是没办法接收到都督府的讯息？ 　　为什么历代王朝能安抚北境，却没办法做到统一管理，抛开那些十个人都知道的民风民俗的不同，关键的其实就是通讯。 　　“若是仙师有办法让通讯更加迅捷就好了！”唐俭也知道，学院里有一个社团正在研究这个项目，但是，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因此，他所需要做的还是尽可能在目前的情况下做到最好，不辜负沈晨取得的辉煌成果。 　　“那该怎么办呢？” 　　……………………………… 　　就这样，唐俭一面想着解决通讯问题，一面按照现有条件，尽可能的以“融合”为中心，开始制定北境的相关政策和相关规划。 　　一路向北，终于，经过一个月的行程，在春末草长莺飞之时，他和沈晨在龙城相见了。 　　“微臣唐俭拜见仙师！” 　　刚在程处弼的引领下见到沈晨，唐俭就对着沈晨来了个大大的跪伏拜礼，他身后的众人也跟着跪了下去。 　　唐人不兴跪礼，除非遇到重要的大事。 　　沈晨愣了一下，连忙将他扶起，说道：“何须如此？” 　　唐俭道：“仙师开疆拓土，以风力发电机和无一人伤亡的代价，换取北境内附于大唐，并使之成为大唐一道，乃卫青霍去病也无法做到之事，该是功在千秋，我等所跪，皆是为此！” 　　身后众人齐声道：“仙师融合两境，始成一统，功在千秋，臣等为仙师贺，为草原贺，为百姓贺，为大唐贺！” 　　沈晨明白了，合着拜的不是他，哈哈哈…… 　　“来来来，先喝点马奶酒，去去风尘。” 　　众人一起寒暄了一会儿，沈晨还专门看望了两个学生，和他们好好说了一会儿话，安抚了两人激动的心情，才让程处弼安排众人去休息，而他自己则把唐俭留了下来。 　　唐俭感激地接过马奶酒，大大地喝了一口，吐气道：“爽！” 　　沈晨打趣道：“看来李治的眼光不错，大唐境内唯有你最适合这北境之主。” 　　唐俭道：“仙师谬赞了！当初也喝不习惯，只是当初出使突厥的时候，东窗事发，被颉利可汗那小子关了好长时间，整天不见荤腥，就靠着一碗马奶酒活命。现下一喝，倒是喝出了当时几分怀念来。” 　　沈晨肃然起敬，连忙亲手给他又倒了几碗酒，直到唐俭肚子略微发胀了才停下。 　　“一路走来，如何？”沈晨问道。 　　唐俭瞪着眼睛道：“耳目一新，肃然起敬！” 　　“哦？” 　　“唐俭一路行来，看到的不是秣兵历马的草原人，而是想办法放牧，养育牛羊的草原人。望到的是一座座风力发电机在二三十个帐篷的围绕下悠悠旋转，为帐篷里送去一缕缕面包的飘香，体会到的是草原百姓对我中原客人的尊重和喜爱，而不是以前那种敌视。若非亲眼所见，如何能想到，两个敌对了上千年的民族能够一起唱歌喝酒，真乃大开眼界！” 　　沈晨点点头，道：“现在四个纺织厂已经破土动工，最远的靠近安西都督府那个则才刚刚开始规划，但想来最多不用两年，羊毛纺织业就能送给草原第一波红利，到时候你这个安北道的都督可就能亲眼看到属于真正的草原人的幸福了！” 第766章 劳动密集型产业 　　唐俭真心实意地恭敬道：“仙师所言甚是。” 　　沈晨笑着摆摆手，无所谓地道：“那么，你是怎么打算的？” 　　唐俭心中一跳，果然，仙师最在乎的还是这个事情，否则也不会刚进门就问起这个。他想了想，让人拿了地图来，在矮几上摊开。 　　沈晨俯身看去，但见，偌大的草原等高线地图上仅仅被四条线所分割，其中心便是各个纺织厂所在的地点。 　　沈晨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打算以纺织厂为中心，打造四个州县？” 　　唐俭点头道：“仙师所言甚是。原本，我们有过很多想法，包括化整为零，用风力发电机固定出几个龙城一样的固定集聚区，以此方便管理，但考虑之后，发现那样的手段只能是辅助，而不能作为中心。” 　　沈晨看出点门道来了，笑道：“你说说，我听听。” 　　唐俭清咳一声，理了理思路，道：“固定聚集区看似合理，实则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聚集在一起干什么？总不能所有人都是放牧为生，如此一来，便和之前有什么两样？难保什么时候一场灾难下来，牲畜灭绝，到时候又是一声高呼，万人景从，再复南下之事。” 　　说到这里，唐俭笑了起来，“这时，仙师的两位学生给了我们一条思路？” 　　“哦？”沈晨惊喜地笑道：“看他们两个老实巴交的，却没想到在朝政上还有一番见地？” 　　唐俭摇摇头，笑了，“实话实说，老实成他们两人那样，哪怕进入朝政也就是个秘书丞了。” 　　秘书丞相当于大唐国家图书馆的管理员，虽然是个铁饭碗，但基本上也就那样，升职无望了。 　　“那他们是怎么为你们开拓思路的？”沈晨这下好奇了。 　　唐俭贼兮兮地道：“有一天，他们两人联手来找我，问我州县规划好了没有？我很好奇啊！这个事情关他们放牧什么事儿呢？他们就说，哪个州县里有纺织厂，他们就先去哪里报道，如此一来，放牧出来的牲畜就有了去处！” 　　“哦？原来如此！”沈晨这下明白了。 　　唐俭道：“我们深受启发，觉得牧民放牧太低端，纺织厂一类的事物才是产业链的中间部分，为何非要舍近求远呢？于是，我们索性把两位学生放入我们的商议中来，先让他们根据纺织厂所在的位置，划分好就合适放牧的操场和区域，最后再定下区域划分的范围。” 　　唐俭笑道：“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简单了。牧民的生活有了着落，又有纺织厂作为依附，再有州县府衙所在，一个半成熟的城池便可以拔地而起了。” 　　沈晨哈哈笑道：“好想法好想法！没想到你们还能如此去想！” 　　唐俭唏嘘道：“俗话说得好，活到老学到老，没想到困惑了文武百官不知多长时间的事情居然在三言两语下搞定了，真是触类旁通啊！” 　　沈晨陪着他说笑了一会儿，道：“如此一来，我也就放心地可以把几个事情交给你做了。” 　　唐俭顿时浑身一震，连忙道：“请仙师吩咐！” 　　沈晨指着地图上的四个点道：“这四个点，每一个其实都是一个最佳的放牧地点，其放牧水准可以辐射周边千里之遥，当初在选址时，就是由小可汗等草原部落统领统一意见之后才确定的。” 　　一听这话，唐俭顿时擦了把冷汗，还好还好，瞎猫碰着死老鼠，要是依照原本的划分方法，必然和仙师的规划产生矛盾，到时候不死也要脱层皮，至少这个安北道大都督的官位怕是难以保住了。 　　接着，沈晨道：“为什么当初要如此呢？因为除了纺织厂以外，畜牧业所能提供的各项加工企业其实还有很多很多，包括牛奶厂、羊奶厂、马奶厂、马奶酒厂、香肠厂、皮革厂等等，数十种产业，这些都需要庞大的畜牧业作为支撑！” 　　唐俭认真地听着，沈晨继续讲解道：“如此一来，就需要庞大的人群基数作为支撑。如此多的人聚集在一起，没有一个强而有力的官府进行管控，基本上就等于报废了。所以，如果那你们提出的是别的划分方式，我也会进行干涉，让你们把州县府衙建立在这四个位置上。” 　　唐俭心虚地道：“幸好臣等不辱使命。”心底下却是想着，得去和那两个学生喝顿酒，要不是他们，老子这次就死在草原了。 　　唐俭又道：“那么如何保证风力发电机的供应？想来仙师所说的那些工厂都是需要电力进行加工的。” 　　沈晨仙师摆摆手，又笑着道：“也对也不对。首先，风力发电机并非是宣传那样必须分开，只是目前是这样而已，等到草原走上正轨，我们就会说风力发电机会进行升级，更新换代，可以让大家聚集在一起使用了。” 　　唐俭点点头，根本没去问为什么这么做，毕竟，他也不是个傻子。 　　沈晨又道：“至于你说能不能保证那些工厂……我的意思是，哪怕有全新的技术，可以用电力进行一些工作，也暂时不要上。” 　　“嗯？为什么？”唐俭可是看到过渭水河畔的仙界技术开发区里，那种一个工人在一瞬间把巨木切成两半的电锯的。如果把那样的东西放到草原上来，他敢保证，他可以让草原发展的进度提升至少三倍。 　　沈晨叹气道：“你只看到了好处，没有看到坏处。” 　　“洗耳恭听。” 　　“诚然这个东西有很多好处，但是，一把电锯在五分钟内可以切割好一只羊，但一个人就需要半个小时，若是我们还是要求五分钟内切割一只羊，那么，就需要至少六名草原人相互配合，如此一来，我们是不是可以为至少六名草原人提供岗位，让他们赚取酬劳，从而通过购买别的东西生存下去，而不用想着南下越过雁门关？” 　　唐俭目瞪口呆地听着，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工厂，但没想到在沈晨的眼里，这竟然是国之重器。 第767章 离开草原 　　沈晨继续说道：“还有，这些有了酬劳的草原人或许生活得照样不会很好，但是，他们总要进行消费，那么，在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他们能消费到哪里去呢？当然只有工厂周边的服务设施里，如此一来，我们就能再提供许多服务内的岗位，赚取他们手里的酬劳，又能再给更多的人发放酬劳，你说，这样的工厂是不是比用电锯工作那种更好？” 　　“是是是！”唐俭无话可说了，如果不是沈晨对他说，他觉得哪怕自己想一辈子也想不到这些种种东西。 　　沈晨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劳动密集型产业的东西跟他好好讲一讲，否则，他只求出场率，不求草原百姓实际生产的话，很容易把草原带偏掉。 　　于是，沈晨从箱子里找了一本关于劳动密集型产业的书出来，送给唐俭，道：“有一种产业类型，叫做劳动密集型产业，简而言之，就是需要很多人力去做的产业。还有一种叫做技术密集型产业，也就是没有技术的话，基本上做不了。” 　　“当下不论是内境还是这里，其实需要的都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因为这样一来，就可以给更多的人岗位，让更多的人有钱赚，让更多的人进行消费。虽然技术密集型产业才是他的上游，但是，若没有一定的奠基，很容易造成工厂主富得流油，而百姓穷困潦倒，连一份工作也没有，只能杀人越货的情况。” 　　………………… 　　时间从白天到深夜，又从深夜到白天，沈晨就像一台永动机一样，要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统统交给唐俭。 　　唐俭很奇怪，“仙师为何如此？难道仙师想着回去了？” 　　两人吃着早点，沈晨点点头，道：“不错，我离开境内太久了，大半年的时间，我必须回去看看了。” 　　唐俭当先想到的却是皇宫里那点破事，尴尬地道：‘仙师回去的话，可能会……’ 　　沈晨摆摆手，“我补回长安！” 　　唐俭乍听之下，觉得理所当然，旋即又愁眉苦脸地道：“那仙师是准备……” 　　沈晨道：“该去高句丽那边看看了，否则，要被你们家陛下扔下了。” 　　唐俭不置可否的笑笑，“仙师严重了，陛下不可能抛下仙师的。” 　　沈晨叹口气道：“他的速度太快了，为了尽快打通登州到幽州的铁路，命令铁道部的人加快进度，很多李二喜欢的雕刻统统都没要，只要直来直去的铁道，而且，还会胡乱指挥，好多次，要不是狄仁杰跟他是同学，还算是好友，写亲笔信告诉他哪些东西必须做，不知道他要弄出多少豆腐渣工程来，到时候损失的还是我大唐百姓和战士！” 　　这个事情唐俭是知道的，当初还被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很多大臣劝诫过。 　　自从铁道修到了登州之后，李治对高句丽的虎视眈眈就变得路人皆知。 　　他想完成一项功业——高句丽！ 　　完成隋炀帝和李二都没有完成的功业，从而奠定他在大唐的皇帝之位。 　　但是，为了尽快完成铁道的修建，把整个大后方和前线连接起来，他几乎无所不用其极，甚至频频闹出由于操作失误和加班加点，农民工摔死、砸死的事故。 　　唐俭也早就看不惯了，然而人微言轻，连房玄龄都能被李治整趴下，他又能如何？ 　　叹了口气，唐俭道：“不知仙师有何办法？” 　　沈晨指指脚底下，道：“草原！” 　　草原？ 　　唐俭奇怪道：“仙师何意？” 　　沈晨笑着看向他，道：“我问你，纺织厂加工出了毛衣、奶制品、香肠、皮革等等东西，往哪里卖？” 　　唐俭愣了一下，刚要说“南边”，但是，转而一想，却发现不应该这样想。 　　首先就是南边虽然对这些东西的要求量很大，但也只能针对于距离南边最近的聚集点而言，对于北边、西边、东边的聚集点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用途。 　　毕竟，距离太远，毛衣之类的东西还好，但奶制品之类的东西怎么保存？ 　　那么，仙师的想法定然就是针对于草原周边的所有部族进行售卖才行，如果保存方式久一点的话…… 　　唐俭倒吸一口凉气，作为外交家，他实在太知道周边各国的情况了。 　　“仙师的意思是，东边要去半岛和倭国；南边去大唐境内；西边去西域；北边作为东西两边的补充和自用？” 　　沈晨笑着点点头，“不错，看来你看出我的用意了。” 　　如此野心，何其恐怖啊！ 　　沈晨却是叹了口气，道：“但是，想要实现这个战略，赚外国人的钱的话，就不能用现在的交通方式，否则，如何能将成品运送过去？” 　　这个问题同样是唐俭苦恼的地方，“不瞒仙师，我也有这个烦恼，北境实在太大，若是依照现在的通讯方式的话，不知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一条政令需要经过多长时间才能到达，一个不小心就会引起诸多反应，不知仙师有何办法？” 　　沈晨笑了笑，道：“交通很简单，无法把铁道修到这里，而你也需要大力修建基础工程，让水泥驰道将草原相互连接，等蒸汽机车和汽车共同到来的时候，物流方面就不需要担心了。” 　　唐俭点点头，暗自决定，上任后的第一项政令就是加大聚集点的基础设施修建。 　　“那么通讯方面呢？”唐俭还是皱着眉头。 　　“你听到消息了？”沈晨笑着看向唐俭。 　　唐俭尴尬地摸摸鼻子，“若是不知道的话，通讯能以蒸汽机车和汽车为主要方式，我也不会不开心，但自从听说学院里有学生已经开始研究仙界的千里传音技术，心里边就总是有个东西，落不下去。” 　　“哈哈哈哈！”沈晨笑道：“可以理解，就像看到一个大美女，却知道是别人的老婆一样，心痒难耐又不能办事。我懂。” 　　唐俭同样也笑道：“仙师打的比喻还挺真切。那么，敢问仙师，是否当真有此类事物，我也好决定之后的一些事情。” 第768章 往东去 　　“当然有了！”沈晨也没打算瞒着这位大唐的边疆大吏，毕竟，诚如唐俭所说，一旦确定的话，一些事情就可以提前做，比如放射塔地基的修建。 　　沈晨道：“在我们所看不到的世界中，有一种东西叫做电磁波，它是通过电的使用而得来的，具体是什么，说给你听你也听不懂。” 　　唐俭并不觉得沈晨是在鄙视他，相反，他也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去学习，所谓术业有专攻，他知道自己的本分和工作应该是什么。 　　沈晨道：“根据这个原理，我们可以发出一些电磁波，然后在远方进行接收，如此便可以得到长短不一的信号，只要我们将这些信号编制成密码，设定什么样的波长代表哪个字，自然而然就能知道远方发报人的意思了。” 　　唐俭问了他最关心的东西，“距离是多长？” 　　沈晨道：“距离其实并不太远，但是，我们可以通过信号塔的布置，让他的距离足够远。” 　　“那就是无穷无尽？”唐俭震惊了。 　　沈晨想了想，点头道：“虽然很遥远，但是也没错，只要信号塔足够多，那么，就可以无穷无尽，哪怕是天的尽头！当然了，天是圆的，没有尽头，但你只要这么认为就行了。” 　　唐俭幻想着那种自己的一句话，马上就能让天边的人知道的日子，美好地笑了出来，“到时候，不管仙师把大唐的疆域扩张到哪里，哪里都能成为大唐的疆域了。” 　　沈晨哈哈地笑了起来，帐篷内一片祥和。 　　虽然电话也不复杂，但目前来说必须通过电话线连接才行，但还是不成熟，而且，电报已经足够目前的大唐使用了，所以沈晨也没有强求学生们把电话弄出来。 　　…………………… 　　在和唐俭把草原的事情进行了交待之后，沈晨就决定带着自己的护卫军团离开了，他相信，经过一场零伤亡的战斗之后，哪怕给小可汗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对唐俭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那一日，整个草原上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载歌载舞，涕泪恒流地欢送沈晨的离开。 　　他们是真心觉得舍不得沈晨的离去。 　　往日里，唐人到草原，不是为了赚钱就是为了杀人，唯独只有沈晨给了草原人生存下去的面包、风力发电机、政策、纺织厂…… 　　真正地把草原人当做了自己人，而不是另外的一个民族。 　　再加上沈晨如今已经是草原和中原共同的神灵，草原人对他的离开的感受可想而知。 　　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小可汗亲自带了两万军队，一路护送，哪怕直到天涯海角都行，但没想到却被沈晨阻止了。 　　他说：“目前草原最需要的就是建设，建设最需要的就是人手，你把两万人带走了，你信不信，至少会有十万人忍饥挨饿？” 　　说到这一步，小可汗终于不再强求，但感激涕零的他还是派了快马，通知沿途各个部落，一定要招待好沈晨一行人。 　　而唐俭则在欢送中和小可汗达成了一系列协议，包括沈晨提出的“互相尊重、互相帮助、互相理解”等原则，达成了人类史上，第一次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的集体进化协议。 　　…………………… 　　就这样，沈晨终于在万人送别之中离开了龙城，带着五千军队和一千相关人员向东出发。 　　他把风力发电机相关的事宜交给了唐俭，那么，他的队伍里也就不用再承担风力发电机的安装和调试等等，车马一类的东西自然轻装简行，尽管还是留下了几台用做以防万一，但速度还是快了不少。 　　大约一个月左右，他便来到大草原的东边，接近后世大兴安岭西侧。 　　“仙师，翻过这一段山脉便是高句丽的北部所在，靺鞨、室韦等部族也在此定居，形式非常乱，我建议，咱们转向南部，进入幽州，避过高句丽。” 　　傍晚，在篝火中，程处弼用粗糙的手指指着地图上的位置，想沈晨说明当前的情况。 　　沈晨盯着地图看了半天，发现他们的位置接近于后世的呼伦湖，这里已经基本属于室韦西部的势力范围，南边则是虎视眈眈的高句丽，往东去则是靺鞨部。 　　如同程处弼所说，往西南去，通过长城进入幽州是最好的方向，但沈晨想了半天，却觉得这样的路线始终不是最好的。 　　沈晨问道：“我们能不能往东，穿过室韦，抵达靺鞨，然后再从库页岛出海，绕过半岛，回到幽州？” 　　程处弼一听，顿时连魂儿都飞了，当场就嚎哭起来。 　　“仙师啊！咱们不能这样啊！那些部族看似敬畏我大唐，可是，他们不像草原这边一样，和咱们打打停停许多年，彼此都有了解，他们就是根本没有开化的野蛮人，别说是神仙，就算是老天爷来了，他们都不会有什么敬畏的。”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越是不开化的地方，对神仙越是敬畏呢？” 　　“不可能！”程处弼急得直跺脚，“这么说吧，仙师，如果您和一个大胖子放在一块，他们一定会选择大胖子，不为别的，就因为您被大胖子的肉多。” 　　沈晨皱起眉头道：“他们还在吃人？” 　　程处弼道：“草原上都还吃人，更何况他们？” 　　沈晨明白了，合着现在的靺鞨和室韦虽然已经在历史上有了自己的称谓，算是脱离出了最原始的文明，但还是要算成基本没有开化的民族，采用的也还是部落形式，比之草原更加落后。 　　沈晨却是眼里精光一闪，“为什么呢？” 　　程处弼道：“他们和咱们基本没有直接相交的边界，和高句丽反而相交得更多。如果和咱们相交吧，或许还能从俘虏最里边听到点东西，如同草原人那样，让自己的部族扩大发展一些，但和高句丽那些家伙相交？哼哼，没生生用火把他们杀死就算不错了。” 　　沈晨听懂了，也就是说，高句丽对待这些部族只有暴力而没有手段？ 　　“就往东了！” 第769章 军情紧急 　　车琳琳马萧萧，行人弯弓各在腰。 　　一行六千余人的队伍急速向南而去，就如同身后有追兵追赶似的，但是，从那飞扬在高高的天空之上的白色云朵传递而来的消息则是四周千里之内安全无疑。 　　沈晨憋屈地坐在帐篷车里，闷声不出气，任凭程处弼在周围走来走去也不吭声。 　　无论他如何说，如何解释，反正程处弼就是不同意他往东走，理由简单得吓人：“往东去会有危险，往南则没有。” 　　沈晨挣扎过：“若是遇到高句丽呢？难道也没有嘛？” 　　程处弼骄傲地回答：“遇上高句丽至少证明咱们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好吧！ 　　往东走确确实实很多事情都不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单单弹药能否充足就是个未知数。沈晨也知道，这一支唐军的战力虽然极其强大，奈何对后勤的要求是在太高了。 　　每个人身上那点弹药，说白了，还不够马克沁半分钟打出去的。 　　因此，沈晨只好从善如流，让程处弼半劝半捆似的带着自己往南走，准备通过长城进入大唐境内。 　　“仙师，再有一日路程便可达到长城了。”程处弼一面向沈晨禀报，一面唏嘘地发出一声呻吟，他早盼晚盼，可算是盼到沈晨回归大唐的一天了。 　　天知道他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整日里提心吊胆不说，还要被沈晨当做秘书来使唤。 　　若是打战，他定然勇猛无敌，可埋首道那些浩繁的文卷里，简直就是要了他的亲命了！ 　　他都不知道，那个和他一样，看到文字就眼花缭乱的大哥程处默是怎么考上学院，怎么毕业，还成为了一名铁道设计师的！ 　　听到程处弼的声音，沈晨终于有了反应，只是鼓瞪了程处弼一眼，道：‘我知道了。’ 　　忽然，就在这时，一声禀报急速传来，一名斥候无需通报，直接跑入帐篷里，道：“禀报仙师，空军发信，南方烽火台有烟！” 　　“什么？”程处弼惊讶得跳起来，险些一脑袋撞到帐篷顶上去，一把抢过斥候手中的解密信，匆匆忙忙地看了起来，仅仅一眼，顿时就两眼突出，恨不得把解密信吞到肚子里去。 　　“怎么？”沈晨好笑地看了程处弼一眼，实在是他们这一家子太有喜感了，从程咬金开始，到程处默，似乎就是为了搞笑而生似的，都不能说话，往那一站就能惹人哈哈大笑。 　　沈晨记得，能够有此功力的，在后世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而已，若是他们一家生在后世，必然是一家优秀的国家一级小品演员！ 　　斥候抱拳退下，对于他们来说，直接进入沈晨的帐篷很容易，出去却需要接受一定的检查，这是因为军情紧急可通融，也是因为军情紧急必须查验。 　　斥候们都说这是脱了裤子放屁，人都出来了，想要对仙师不利的话早就搞定了，还等着外面那几个大头兵检查吗？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条军规一直被大头兵们严格地执行着，就连受了伤的斥候也要被扒开伤口重新检查一遍。 　　在斥候骂骂咧咧被侍卫带走的同时，沈晨好整以暇地看着程处弼，似笑非笑，“如何了？怎么说？” 　　程处弼不可置信地大骂道：“高句丽这些混蛋，他们居然到北边抢了室韦人的牛羊，被室韦人追着一路从高句丽的边境跑到了大唐的长城北侧，现在双方还在长城下喊打喊杀，大唐没办法，只好点燃烽烟，冷眼旁观，看着他们想要怎么办！” 　　“这都行！”沈晨也跟着吃惊了。 　　敌我双方对战的事情他也见过，还看过许多资料，但双方跑到第三方的边境喊打喊杀，这就有些搞笑，而且不同寻常了。 　　“有具体的消息吗？”沈晨凝神道。 　　“暂时没有。”程处弼两手一摊，将解密信按照要求递给沈晨看过之后，直接放到火坛里烧掉，保证一个字也不漏下。 　　“那就很奇怪了。”沈晨虽然被程处默挟持着一路南下，却也不是没有恶补过东北旮旯的三个部族的生存情况。 　　高句丽在很大程度上已经从部落形成了自己的国度，并且在历史上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乃是东亚大地上，除了大唐以外的最强大的国家。 　　而室韦和靺鞨则仍旧处于部落的形式，但也已经具备国家的一些行制，要说对比的话，就如同后世努尔哈赤时期，皇太极改制之前的女真，虽然有名号，却还是部落行制。 　　比起高句丽，这两个部落要落后得太多。 　　被高句丽阻拦在大唐和他们之间，他们的邻国也就只有他们三家而已，再在半岛上的百济和新罗则另外算是另外的共同体，和他们两家没有多大关系。 　　他们的经济贸易和军事等等方面都受到了来自高句丽的巨大压制，就连对外做生意，也需要经过高句丽再往南，如此一来，不说不能保证南下的通道，就连关税也到了他们难以忍受的地步。 　　所以，两个部落经常和高句丽发生大大小小的争斗，说是每天都在死人也差不多。 　　这一次之所以觉得蹊跷，是因为室韦人按理说没有可能深入如此夸张的地步，居然沿着高句丽的边境，从草原一侧，追着高句丽的军队来到大唐的长城北方。 　　“一来，高句丽边境的军队不可能死了，任由他们路过。” 　　“二来，高句丽的那支军队没道理路过家门而不入，反而要到大唐的长城这边寻求帮助。” 　　“三来，室韦全方面都不如高句丽，怎么可能一时之间如此硬气，胆敢孤军深入，就不怕高句丽拦截了他们的退路，把他们弄死在大唐的边境上？” 　　“最后，那支逃亡的高句丽军队只要往西边一走，草原上天高海阔，任凭室韦人怎么追也没事，没道理选择到大唐的长城下边躲避？若是大唐不开门呢？他们不就死翘翘了？” 　　程处弼说出了心中的疑问，沈晨也无法回答，他只是个半仙，又不是个预言家，哪里能够知道这么多。 第770章 长城脚下 　　“那咱们怎么办？”程处弼无奈地问道，道了这个时候，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他还能怎么办？ 　　问题是怎么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法儿？ 　　沈晨笑道：“这还不简单，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程处弼发誓，如果站在他对面的不是大唐的神仙，他有可能一巴掌扇过去。 　　可是啊，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没有办法的办法就是唯一的办法。 　　程处弼只好紧急加派斥候往南下打探，于此同时，再配合热气球，让热气球往长城方向飞去，与长城守军取得联系。 　　与此同时，在长城脚下，两支铠甲形式上就区别明显的军队正在对弈着。 　　一方是具有铁质铠甲的高句丽军队，一方则是以皮革和皮甲为主要保护措施的室韦军队。 　　高句丽这一方的军队虽然比室韦一方少了很多，但由于装备精良，还是和室韦军队打了个平分秋色，双方在中间的空地上丢下了无数箭矢和上百具尸体，中军却一直没动。 　　“着他娘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望着长城上铠甲争鸣，还有几架马克沁虎视眈眈，在高高的天上还有热气球作为辅助了望的唐军，周小贤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他好想好想回到唐国去，织娘已经为他添了一个大胖小子，听说很重，此时差不多也三个月大了，正好是他出门时，去年成立的大唐医学院里的医生预告的预产期。 　　很好，时间对得上，没有戴绿帽子。 　　这是此时此刻，周小贤唯一觉得心里舒坦的事情了。 　　就在他黯然长叹的时候，身边出现了一道强壮的身体，比他要宽要高要大许多，泉男生瓮声瓮气地道：“老师，明日唐军能开门吗？” 　　周小贤摇摇头，“不可能的，幽州到长安，哪怕是八百里加急也需要跑半个月。” 　　泉男生向后看了一眼，但见绵延的帐篷外是稀稀拉拉的高句丽士兵，而帐篷里不时传来痛苦的咳嗽声。 　　他道：“咱们从国内城出来至今一路逃亡，已经三个多月了，携带的粮草早已经没了，如果还不能进入唐境，咱们非得饿死在长城地下不可。” 　　周小贤对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的密信和百骑的凭证也已经递入长城那边去了，主事人哪怕害怕是假货，也肯定会和上峰了解一般，只要确定了他的身份和他们这一行人的意图，根本不可能不让他们进去。 　　可他没想到，唐人的效率居然如此之慢，他们都等了两天了，居然还是没有一点回复。 　　“再等等看吧！毕竟，我们这一行所带的人太过重要，唐军一个长城守军的将军也不敢胡作非为，肯定要向上汇报，哪怕不到长安，只到幽州那边，也需要七八天的时间，我们现在所需要考虑的就是怎么度过这七八天。” 　　周小贤现在也只能尽可能安抚泉男生，毕竟，泉男生对于此次任务实在太过重要了。 　　若是让泉男生产生了不必要的想法，那多年来针对高句丽的潜伏行动就一切都完蛋了。 　　泉男生终于接受了周小贤的说法，而且，周小贤经过多年来的努力，已经做到了泉男生盲目相信的程度，泉男生也没有怀疑周小贤的说法。 　　就在这时，只听得长城上号角齐鸣，无数身穿铠甲的士兵连续奔跑，如临大敌一般，城门也跟着有开闸的声音响起。 　　“哈哈！他们来接我们了！”周小贤高声狂呼，和泉男生一起连忙跑回营地中，发号施令，让所有人准备放下手里的刀剑，然后跟随着进入唐朝境内。 　　与此同时，室韦那边也传来了一阵骚乱，他们似乎根本不相信唐人会放对面的高句丽进入唐国境内一样，纷纷乱乱地，直到被几个头领似的人物连踢带踹才勉强安静下来。 　　这个时候，高句丽这一方已经严阵以待，只等着唐军发号施令，派出一部分人插入两者中间，然后停下来，护着他们往城内去就行了。 　　周小贤看到，城墙上的几挺马克沁分别对准了高句丽和室韦，他连忙来到泉男生的身边，道：“记得，待会儿千万不要对唐军有任何敌意，我明确地告诉你，城墙上那几个圆筒似的的东西就是仙器，而且是非常厉害的仙器，最多一刻钟，就能让我们所有人都死去。” 　　泉男生吓了一跳，抬头看向城墙上，虽然看不清马克沁的具体模样，但马克沁那狰狞的模样和黑乎乎的枪管还是给了他巨大的压制力。 　　他擦掉冷汗，镇定地说了声，“好。” 　　终于，唐人长城下的一扇大门缓缓打开了，当先一声爆喝，却是战马嘶鸣不断，一阵马蹄声过后，一支铠甲鲜明的骑兵当先冲了出来。 　　这一支骑兵个个威武雄壮，并且身上散发着浓烈的杀气，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边军中的精英。 　　其后，则是一队上千人的步兵，人人手持长朔圆盾，披着红色披风，一路奔跑，便似一行烈焰，在草地上飞舞，与天地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却是相得益彰。 　　“这就是大唐的边军，当今世界上战力第二强大的军队。”周小贤看得两眼直放火花。 　　泉男生也看得口水直流，幻想着带着这样的军队回到高句丽的时候，该如何去羞辱他的那个弟弟——泉男建！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周小贤惊喜地抓着泉男生的手臂，很想疯狂地大叫两声。 　　可是，那些奔跑的骑兵和步兵根本就没有如同他们所想的一样，从中间穿插之后就保护着他们往回退。 　　中间穿插是穿插了，但是，他们却根本没停！ 　　不仅没停，当先的骑兵还催马打踢，飞一样地向北方的天地间冲去。 　　而步兵也是如此，从高句丽和室韦两军之间穿插而过，却是一丁点害怕的神情也没有，就像他们左右两边根本就没有任何事物一样。 　　“这……这是什么情况？”泉男生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不知道啊！不应该啊！”周小贤也满脸发懵。 第771章 对战 　　“难道后面有追兵？”周小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出来的这一句话，脱口而出之后，顿时和泉男生两人对视了一眼，觉得这是唯一有可能的事情。 　　那么唐军就不可能帮助他们，而室韦人也知道这点！ 　　泉男生当机立断，“战斗准备！” 　　一时间，早已残破不堪的军阵再次结合，响起阵阵稀稀拉拉的铠甲争鸣声，发出令人窒息的气息，而在整个军阵的后面，则有一辆马车被三十多名护卫紧紧环绕。 　　与此同时，对面的室韦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其中的变化，当即也展开军阵，准备着再一次对高句丽军阵发起攻击。 　　室韦是典型的狩猎民族，和后世的女真很像，说他们是游牧民族嘛，他们又不像游牧民族那样四海为家，而是有着自己固定的定居点，除了放牧之外，还会打猎、种地，只是技术和文明不发达的原因，人口稀少，无法和强大的中原王朝抗衡。 　　顺便说一下，以东北之所在，闯入中原王朝，并且两次在中原王朝内部建国的狩猎民族，只有女真！ 　　虽然不想承认，但不论是北宋，还是明朝后期，中原王朝所面对的狩猎民族，都是历史上最凶悍的民族之一的最特殊历史时期。 　　只能说，他们的灭亡除了本身实力不够外，运气也占了绝大部分。可惜，可叹！ 　　由于是狩猎民族，所以，室韦人的军阵里，骑兵并不多见，相反，由于生产力的不行，步兵还是占据了大多数，这也是这一支室韦军队追着周小贤所在的这一支高句丽军队追了大半个高句丽，却一直没有追上的原因之一。 　　由于骑兵的缺少，室韦人的战术里骑兵就不是正面突击的部队，而是和高句丽一样，用在了侧翼，一来保护步兵，二来也需要承担必要时从侧翼冲击对方步兵军阵的任务。 　　基本上所有骑兵缺少的国度都是这么作战的，除了霍去病那个深渊的恐惧魔王！ 　　因此室韦人的攻击来得并不猛烈，在一阵箭雨攻击之后，步兵方阵慢慢压上，不过都是常规操作而已，特别是那箭雨质量太差，打在高句丽军队的铠甲身上，几乎留不下半点伤痕，高句丽一方的军队完全应对得来。 　　但在气势上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高句丽一方气息奄奄，如同被戏谑的老鼠，而室韦人就像是那戏谑老鼠的猫，尽管在高句丽的反击中死了很多人，尽管死的人比高句丽的多，但他们脸上总是挂着戏耍高句丽人的笑容，似乎不管高句丽军队如何拼命，到最后都要死在他们手上。 　　高句丽这边仗着兵器精良，勉强也还能抵挡，但军阵却被渐渐压缩，越来越往中间而去。 　　“这样不行啊！”泉男生皱眉道，“要不让那人先跑吧？” 　　周小贤一面呼喝着前面的士兵稳住阵脚，一面没好气地道：“你信不信那人不在这里，咱们就得死在这里。” 　　泉男生无奈地叹口气，这个道理他哪里不知道，他们这一行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就是这个，如果那人没了，那么唐人那边就一丁点开门的机会也不会给他们了。 　　………………………… 　　不论如何，室韦人这一天的进攻，还是在泉男生和周小贤的骁勇善战下被抵挡下来了。夜晚，两人看着篝火，手里啃着干饼，相视一眼，尽是满脸的无奈。 　　泉男生道：“老师，你说，咱们还能去哪里？” 　　周小贤道：“除了唐国，咱们别无选择。” 　　泉男生道：“我也知道，可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唐国不接受咱们呢？” 　　周小贤道：“不可能的，唐国现在的皇帝是以前的太子，现在的皇帝雄心勃勃，为了早日奠定他在大臣们心中的地位，他一定会用高句丽作为自己的资本，那他就一定会对高句丽出手，咱们就是他出手的借口，所以，他一定会答应的。” 　　“可时间太久了！”泉男生叹口气，“咱们现在的伤亡太大了，而且人数也没有补充，最多再熬两轮，要是唐人再不开门，咱们就只能死路一条了。” 　　周小贤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想太多了！铁道也不是一日就能修建好的，也要遇水搭桥吧！咱们想要活下去，总是有办法的！” 　　“可是……”泉男生还想说什么，张张嘴又闭上，一连多日来赶路已经让他身心俱疲，到处是追兵，还要想着如何活命，关键是他还是夹在中间那人，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唐国身上，而唐国又对他关上了大门，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老师，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周小贤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这个曾经只当是利用，而到现在已经确确实实有了师徒情感的家伙，心中五味杂陈。 　　他很想说一句，就算唐国打开城门，也一定是在他们山穷水尽的时候才会，否则，如何能让泉男生体会到唐国的雪中送炭。 　　可是，这个道理实在太残酷，换做是他，他也没办法接受，只好说道：“总是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泉男生追问道。 　　“这个……”周小贤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拜托，这就是一个借口，你管我有什么办法，你只要知道有办法就是了嘛！ 　　难道我要说，你离开队伍，只有下你和马车里那个人，咱们三个一块进入唐国，唐国就一定会打开大门？ 　　怎么可能呢？ 　　这些高句丽的士兵全都是泉男生用一个大义的借口忽悠而来的，也有泉男生作为心腹的存在，若是少了这些士兵，泉男生肯定再也一无所有。 　　从情感上来说，泉男生这个很不容易相信人，但只要相信了人，就一定会坚定不疑地相信下去，就像对周小贤一样。 　　忽然周小贤灵机一动，看着北方唐军远去的方向，或许…… 　　“或许咱们真的有办法！”周小贤两眼瞳孔猛地一缩，说道。 　　泉男生惊喜地跳起来，“哦？老师什么办法？” 第772章 我们得救了 　　“咱们往那边去！”周小贤指着唐军离开的方向。 　　“啊？”泉男生猛地一愣，旋即激动得交出来，“怎么可能！那里可是高句丽的方向！” 　　周小贤生怕他把别人的目光吸引过来，连忙一把把他拉回到地上，然后捂住他的嘴巴，等他不再挣扎了，才小声地说道：“你个混蛋！小声点！生怕别人不知道啊！” 　　泉男生点点头，但表情还是十分激动，把周小贤的手拉开，生气地道：‘老师，我不同意！’ 　　周小贤一排额头，“我还没说什么你怎么就不同意？” 　　泉男生道：“反正往北去，我就不同意！北边就是高句丽，咱们万幸之中逃出来，如果再回去被高句丽的军队碰上，咱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蠢货！”周小贤很想一脚踹死这个一丁点勇气都没有的家伙，“我有说过去了一定是死吗？” 　　“怎么能不是呢？”泉男生负气地道。 　　周小贤道：“你个蠢货！你知不知道唐军去干什么？” 　　“不知，反正没让我们进去！” 　　“那不就行了！”周小贤道，“我告诉，唐军是去作战的！” 　　“哦？为什么？”泉男生对唐军的很多东西其实并不熟悉。 　　周小贤道：“唐军的军号分为很多种，但他们出来时候的那一种就是作战的军号，这个我是知道的，那么，你觉得他们去北方是去干什么？” 　　“和谁打战？”泉男生猜测道。 　　周小贤道：“我也不知道。但绝不会是室韦和我们，如果是室韦和高句丽的话，他们应该直接针对我们，但他们却根本没管我们，就好像我们根本不存在一样，只管他们自己，那么，我想，那边的敌人一定比咱们强大得多。” 　　“那您的意思是……”泉男生不知道周小贤的意思了，“北边的敌人更加强大，咱们竟然还要去北边自讨苦吃？” 　　周小贤洋洋得意道：“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咱们去了难说是九死一生呢？” 　　“嗯？”泉男生更加迷惑了。 　　周小贤道：“很简单，在学院里，有一句话叫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的朋友自然是唐人，但唐人自己却不当我们是朋友，因为他们还没有看到我们究竟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但只要我们成为了他们敌对势力的敌人，那么，他们自然而然就会把我们当朋友。”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们直接开过去，然后不管唐人的对手是谁，咱们直接把对方当做敌人，如此一来，唐人就会看到我们的价值，然后和咱们成为朋友。” 　　“好想法！”泉男生道，“我现在就整备军队！” 　　周小贤点点头道：“孺子可教也！” 　　泉男生嘿嘿一笑，当机立断，大晚上也不放过自己的属下，而是跳上马车，和马车里的人物说了几句，然后，那人物就点头同意。 　　他哈哈一笑，马上整理好队伍，一面防备着室韦人的进攻，一面往北方而去。 　　走了大概一个晚上，待得天亮时，他们远远地就看到远方行来了一队万人左右的唐军队伍，当先的便是昨日冲出城门的那一支骑兵，铁甲争鸣，器宇轩昂。 　　而在后面，则是更多的步兵，比之昨日更加的多，不过，再往后的士兵却穿着简陋的铠甲，拿着长枪不像长枪，刀子不像刀子的东西。 　　“哎呀！来晚了！”一件如此，周小贤当即叫到，“定然是唐军把对手打败了！我就说嘛，什么敌人值得唐军大规模的出动，定然是对手。可这世界上哪里还有唐军的对手啊！我真笨，真的！” 　　泉男生见此也是一副可惜的样子，懊悔道：“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吗？” 　　周小贤道：“哎……我要是能……”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一阵骚动，一名斥候跑上前来，用高句丽话惊慌地说道：“禀报主上，室韦人从身后杀来了！” 　　“什么？”泉男生咬牙道：“这些阴魂不散的家伙，难道连不能追击唐军这一条铁律他们都不知道吗？” 　　泉男生之所以答应周小贤的计策，其中一个关键因素就是，所有人都知道，如果在证明战场上遇到唐军，那么，尽可以打败唐军，他们不仅不会生气，然而会觉得自己遇上了一个强大的对手，值得他们尊敬。 　　但是，如果唐军已经不胜而走，那么，一定不能去追击，否则，他们就会认为这是落井下石，是对他们的侮辱！ 　　到时候，他们就会认定了你是全世界最可恶的人，然后所有唐人都会对你产生巨大的敌意，从而想方设法把你打败。 　　于此同时，前方的唐军隔着高句丽军队，同样好像发现了室韦人的异动，骑兵向着两侧迂回，从两侧包抄了过来。 　　“完了完了完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咱们被当成夹心饼干了！”泉男生急得嗷嗷叫。 　　夹心饼干是最近此流行的词汇，由于农作物产量的提升，很多之前仅仅只在学院中才能少量制作的伙食逐渐被揭露出来，夹心饼干就是其中一种，比喻被两种压力从不同的两个方向压住，自己左右为难时的感觉。 　　泉男生急切之际，直接就套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周小贤也是一阵气急，“这些该死的室韦人，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进攻呢？” 　　很快，三方马上就要接触了，站在最前面的士兵神兵可以看到对方脸上的水痘！ 　　而在这一瞬间，周小贤忽然看到包抄过来的唐人骑兵中有两种不同的装束，其中一种是正轨唐军，而另外一种身上则带有几条白色的绶带，腰身被紧紧勒住，竟然是比一般的唐军还要威武几分。 　　“我靠！我没眼花吧？”旋即，他感觉天上似乎有东西飘过，连忙抬头一看，但见远远的天空上有一朵小小的白色云彩飞过，一时之间，周小贤欣喜难耐，竟然直接哭出声来。 　　泉男生连忙问道，“老师，你怎么了？别哭，放心吧，就算是我死，我也会帮你脱出牢笼的！” 　　周小贤喜极而泣，激动地道：“不不不不！我们得救了！我们得救了！哈哈哈哈……” 第773章 竟然是他 　　“哈哈哈哈……”长城关内，唐军大营之中，沈晨抱着肚子哈哈大笑，指着面前尴尬地周小贤道：“你们居然玩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套？要不是我在望远镜里看到你，你以为你还能活吗？” 　　周小贤尴尬地摸摸鼻子，“没办法，在那种情况下，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沈晨想想也对，换做是他，上天无路，前后左右都没门，他也只能求最后一条没有出路的出路。 　　之前，沈晨在边关守军的迎接下，缓缓向边关压来，本来就是打算看看高句丽人和室韦人究竟想要干什么，听了前去迎接的唐军守将的消息，才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连忙往回赶。 　　与此同时，知道了内幕的他，终于知道这一支高句丽军队为何如此特殊，而且整个事件居然如此离奇的原因了。 　　沈晨压下身子，紧紧盯住周小贤，沉声道：“你们当真做成了？” 　　周小贤知道沈晨说到正事了，连忙收起尴尬的笑容，同样沉声道：“是的仙师，我们不辱使命，确实完成了挑拨高句丽内斗的任务！” 　　“那人确实在这里？” 　　“确实！” 　　听到周小贤回答，沈晨虚脱似的躺倒在座垫里，他没想到，周小贤他们不仅仅完成了那个天翻夜谈般的任务，而且竟然还优秀得让人无法相信。 　　“难道守军不敢开门，若是仅仅是你和泉男生，你们早就进去了。”沈晨同样理解唐国守军的痛苦。 　　周小贤道：‘没办法，事情太过重要，我总不能糊弄自家兄弟。’ 　　沈晨道：“说得对，这种事情直接影响两国邦交，任何一点冲突都是至少几十万人的大战，不能不小心翼翼。” 　　定了定神，周小贤道：“仙师，那人想见您。” 　　“我？”沈晨并不觉得意外，他知道那人要来唐国干什么，同时也知道那人想要干什么，不论他想什么，但只要他想唐国帮忙，那么，他就一定要和沈晨见面。 　　因为，沈晨毕竟是唐国的神仙，已经是唐国最上层的两个人物之一，得到他点头的事情，就算是唐国的皇帝也不会拒绝。 　　“让他来吧！我也想见见他。” 　　“喏！” 　　周小贤退下了。 　　沈晨则趁机想了想这件事的所有东西。 　　之前，他让唐军赶走了室韦人，室韦人见到唐军竟然帮助高句丽人，也没敢阻拦，立刻就往北边去了，但是，根据周小贤的情报来看，室韦人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因为有另外一方给予他们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就连唐国都给不起。 　　同时，沈晨之前的种种猜测也得到了解惑。 　　首先，这一支高句丽军队并非失去室韦人那边抢劫，而是在出逃的过程中，经过了室韦人的边界，室韦人受到另外的高句丽人的蛊惑，前来截杀他们，因此，他们只能绕着高句丽的边境走。 　　之所以不进入大草原，是因为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只能是唐国，只有唐国能保护他们，否则，很有可能连草原上的那些家伙也会追杀他们。 　　正因为这样，高句丽在边境上的军队才没有一丝动摇，与其说是不想追击，不如说是被高句丽国内的某个人拦着，不敢让他们追击，以免他们反过来帮助周小贤一行人。 　　而他们也害怕高句丽边境上的军队里有那一些人的内奸，为了免生事端，不敢和高句丽边境上的军队接触。 　　如此种种，就只能一路沿着高句丽边境南下，逃到大唐长城处了。 　　想通了这些，沈晨开始想，如何面对那人。 　　他知道，那个人必定要提出一些条件，而在这些条件里，有哪些是可以接受的，哪些是不能接受的，哪些是可以商榷缓一缓的…… 　　“仙师，他来了。” 　　就在他考虑这些的同时，周小贤得到沈晨的同意，带着一个全身套在黑袍中的人出现在了沈晨的视线里。 　　沈晨对周围的侍卫点点头，同样对周小贤点点头，周小贤躬身一拜，退下了。 　　最后只剩下沈晨和黑袍人。 　　双方也不打招呼，就这样看着对方。 　　沈晨坐在座位上，两手抱在脑后，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而那人则静立不动，黑袍一双老而弥坚的眼睛死死地钉在沈晨身上，似乎要把沈晨看到通透才能停下。 　　黑袍人不说话，沈晨也不急，反正现在求人的不是他。 　　良久良久，还是黑袍人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悠悠地叹了口气，将头上的黑袍从上到下取下，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孔。 　　“唐人的神仙大人……呵呵，高句丽大祚荣泉盖苏文拜见您！” 　　泉盖苏文！ 　　高句丽如今的当家人！ 　　沈晨内心震了一下，尽管在大唐已经见过太多名垂青史的人物，但面对泉盖苏文的时候，仍然有一种莫名的激动。 　　这可是凭借一己之力，把衰退期的高句丽带上了战力的巅峰，面对世界上最精锐的唐国军队，竟然连续抵挡了无数次，最后才在身死后，让李治这位唐国皇帝捡了便宜的家伙！ 　　终他一生，哪怕面对李二也没有败绩！ 　　甚至狠狠从李二身上挖了一口肉下来，疼得李二再也不能引大军北上！ 　　这是个够狠够手段够有能耐的千古名人！ 　　可惜生错了地方，要是放在大唐，估计又是个李靖般的开疆扩土的人物！ 　　站在后世历史的角度上，值得尊重！ 　　尽管此时此刻，他是所有唐国人心目中最想杀掉的那个人！ 　　“恭喜唐国神仙大人为唐国开疆拓土，将整个草原收入唐国的囊中！” 　　一开口，泉盖苏文就笑眯眯地给了沈晨一个大大的小消息，那就是，别以为我不知道草原上发生了什么，所以，接下来的谈话，别以为可以糊弄我。 　　“噗嗤！”沈晨哈哈一笑，也不接话，指了指泉盖苏文面前的软垫，“请坐！” 　　泉盖苏文笑了笑，应声坐下。 　　为泉盖苏文倒了一杯绿茶，沈晨道：“看来你已经做好了准备？” 　　泉盖苏文笑着捧起茶，如同一个浸淫此道许久的老者一般姿态优雅，含了一口，缓缓咽下，回味良久后，才说道：“不然，老朽又能如何？” 第774章 高句丽必灭 　　“我不信！”沈晨笑嘻嘻地揭穿了泉盖苏文的谎言，“你可是高句丽真正当家做主的人，就因为儿子反叛就只能逃亡，要说没有后手，我可不相信。” 　　泉盖苏文长叹一声，道：“马失前蹄，谁能想到那个一直不被我看重，只是当做泉男生对手而培养的泉男建竟然已经成长到了如此地步，倒是和你们唐国玄武门时候一样，只不过李渊没有逃离而已。” 　　“哈哈哈哈……”沈晨狂笑起来，“你错了，你有错了！” 　　“嗯？”泉盖苏文目光一凝，身为当时枭雄的气息顿时往沈晨身上压去。 　　换做别人，早就俯首称臣，但对于沈晨来说却是半点用处也没有。 　　不说泉盖苏文在他的心里比李二差了一大截，仅仅他遇到过的气息逼人的家伙已经够多了，也没必要令他有所悸动。 　　“不知唐人神仙说我哪里错了？”他的语气里有着浓浓的不爽。 　　沈晨道：“你儿子可不是李世民，他当不起高句丽的大任，能运用你的政治遗产把整个高句丽拖延一段灭亡的时间就算不错了！” 　　泉盖苏文眉目一凝，“你对高句丽就如此了解？” 　　沈晨笑了，道：“不是了解，是非常了解！” 　　开玩笑！后世研究唐灭高句丽的资料都足够放下唐国现在的国家图书馆了，难道还不算了解？ 　　他可是基本上都看过的！ 　　泉盖苏文紧紧地盯着沈晨，沈晨毫无惧色，继续笑眯眯地看着他。 　　又是一段良久的沉默，泉盖苏文终于叹了口气，道：“是啊，泉男建始终不是李世民，没有李世民的才能。” 　　沈晨继续不说话，他相信泉盖苏文的正题要来了。 　　果然，只见泉盖苏文说道：“然而高句丽和唐国终究是两个不同的国家，不可能和平相处。” 　　沈晨笑道：“你要战我便战，可你战得赢吗？” 　　沈晨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泉盖苏文满脸冷笑，但听到后一句话，忽然整个人猛地一愣，浑身僵硬，脑袋里轰然一炸，他想起了密探和泉男生，还有泉男生的那个老师讲过的唐国境内正在发生的一切。 　　凡人升天！ 　　无需畜力的蒸汽机车、汽车！ 　　神秘的学院！ 　　更加神秘的学院后山！ 　　无需力气就可以连绵不断发射一种叫做子弹的仙器！ 　　电力！ 　　战胜黑夜，使之如同白昼！ 　　那都是神迹！ 　　而这些神迹都是面前这个年轻的神仙给予的！ 　　若是我现在就杀了他呢？看他的身子骨，就算是如今的老朽也能把他活生生弄死！ 　　一股杀气从他体内宣泄出来，直接往沈晨身上压去，一瞬间，沈晨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感，就连心脏也跳动了一下。 　　但是，沈晨面上却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或许是他早已经捏在手里的沙漠之鹰给他的安全感。 　　此时的他距离泉盖苏文隔着一张矮几的距离，泉盖苏文想要杀死他，必须往前窜，而在窜的过程中，足够他把沙漠之鹰拿起来对准泉盖苏文，最后只要轻轻扣动扳机即可。 　　整个过程中，哪怕是后世知道沙漠之鹰厉害，想要当先抢劫沙漠之鹰的高手也无法在一瞬间阻止沈晨发射，最多把沈晨的手臂往上抬，更何况是根本对此而没有任何概念的古代人。 　　就算泉盖苏文知道沈晨手里有可以发射的子弹的仙器也做不到。 　　因为他不知道沈晨是怎么发射法儿！ 　　“呼……” 　　最终还是泉盖苏文沉沉地叹了口气，结束了这一切，他发现，他的后背竟然全部湿透了，就像年轻时候独自上山打猎，以为自己包围了老虎，却没有想到老虎竟然出现在他的身后的时候。 　　当他无意中躲过老虎的那一次扑杀之后，他才知道，他距离死亡原来如此之近。 　　此时此刻，他的所有感觉都是一模一样的。 　　难道我又逃过了一次死亡？ 　　泉盖苏文心中激荡，可是，无论他怎么想也无法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躲过死亡的！ 　　他忽然发现一个事实，他竟然连自己的对手要用什么方式杀死自己都不知道！ 　　“请您说说吧！高句丽需要怎样的代价才能国祚延续？” 　　镇定了心神，泉盖苏文终于直抒胸臆，问出了他心中一直掩藏着的问题。 　　沈晨哈哈一笑，悄悄把放在沙漠之鹰扳机上的手指头挪动开来，道：“很简单啊！融入大唐，成为唐人，大唐不灭，高句丽人不灭！” 　　“你！” 　　泉盖苏文猛地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盯住沈晨，如同一只愤怒的狮子，浑身汗毛都倒竖起来，“你要高句丽灭亡！” 　　“错错错！”沈晨摇动着手指头，“我不是要高句丽灭亡，而是这个国家灭亡！” 　　“哪有什么区别！”泉盖苏文激动得一声咆哮，门外的侍卫连忙冲杀进来，呛啷一阵拔刀声响，当即就有三五名士兵把泉盖苏文压制在身下，两把大刀驾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不能！不能灭亡高句丽！”泉盖苏文大声狂叫，挣扎的力气差点让精锐士兵翻身起来。 　　沈晨根本没有让他站起来的意思，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让脚尖微微触碰到他的鼻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已经充血的眼睛。 　　“你搞错了一个概念！高句丽和高句丽人组成的国家是两个概念！” 　　“我们把高句丽人当做华夏民族中的其中一个，如同汉族、突厥、回鹘、苗族那样，都是兄弟姐妹！可是，高句丽人组成的国家却是一个政权！一个把华夏民族拉入战争的深渊，让华夏民族遭受战火打击的国家！” 　　“两者是有区别的！所以，高句丽这个国家必须灭亡，而高句丽这个民族则可以永存！” 　　轰！ 　　一声炸响。 　　闻所未闻的华夏民族的概念第一次在泉盖苏文的脑海里出现，就如同一枚深水炸弹，直接把他炸得不成人形。 　　“还、还能有这种说法？” 　　他那不可思议的表情浮现在脸上，就如同当初李二第一次见到沈晨出现时候的样子一样，有太多太多的好奇被隐藏在其中。 第775章 我有一个梦想第二弹 　　“当然了！”沈晨哈哈一笑，指着自己的鼻尖道：“因为这是我说的！” 　　前所未有的自信油然而生！ 　　那如同说了句天经地义的话一样的轻描淡写，让泉盖苏文整个人发懵，“怎么可以这么说，怎么可以这么说？” 　　“当然可以这么说！”沈晨笑着驳斥道：“我们喝着同一片天空下的水，呼吸着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以穿着同样的丝绸为荣，以吃上相同的饭菜高兴，以能说相同的话语感到自豪，以能够和平相处感到庆幸！” 　　“突厥能在唐国的统治下得到风力发电机，改变千百年来的陋习，真正过上好日子。百越也能在唐国的统治下获得自己的生存空间，现在正是海外封王的主力，你们高句丽为什么不能在唐国的统治下得到更好的东西，而要被你们这些当权者当做满足自己野心的工具，为你们作战，为你们出生入死！” 　　“高句丽从来就是华夏民族的一支，有着相同的祖先，相同的炎黄血脉！我们是兄弟！为什么还要分彼此！” 　　沈晨再一次把华夏民族的概念抛给泉盖苏文，泉盖苏文就像第一次听到某个政党在后世抛出这个概念时候的各民族领袖一样，充满了震惊和猜测。 　　“你们唐人要灭亡所有的民族，让天下只有汉族？”泉盖苏文颤抖着问道。 　　“你说笑啊？”沈晨无奈地道：“首先，唐国的皇帝也不是百分之百的汉族，而是鲜卑后裔，只不过有汉族血脉，如果我们只想留下汉族，那么我们是不是要把皇帝也杀掉？那样还有唐国吗？” 　　泉盖苏文无法反驳，“那你们究竟什么意思？千百年来，各族充满了争斗和战争，早已水火不容，怎么可能和平相处？” 　　沈晨哈哈一笑，道：“我刚从草原回来，那里的百姓就比你可爱得多。他们放下了争斗，愿意和汉族一起，成为唐国这个政权下的百姓，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呢？” 　　“什么？” 　　泉盖苏文的震惊代表了他仅仅只是对当前态势的半知半解，毕竟，他长时间都在逃亡中，根本没办法接收到太多的消息，他能知道草原人已经降服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主要是沈晨闹出的动静太大，整个草原的归附也实在太过震惊，他不想知道都难。 　　但具体的内幕他却是不知道的。 　　在他想来，必然是曾经那种两个政权的内部归附而已，名义上我们还是我们，你们还是你们，但是，没想到沈晨给出的答案竟然是真正的归附，一种近乎于融合的归附！ 　　剩下不过是用时间去熔炼，然后让双方通婚而已！ 　　这样的归附已经不叫归附，而是沈晨刚才所说的那样一种，认同唐国，也认同自己是华夏民族的概念了！ 　　难道这就是融合？ 　　“不可能！不可能！千百年来的仇恨，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就放下，你说谎！”泉盖苏文挣扎道！ 　　沈晨摇摇头，叹口气道：“你说的没错，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但只要我们互相尊重双方的风俗习惯，遵守相同的律法，互相平等，公平相处，那么，只需要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就是统一的华夏民族，再也不分你我！” 　　“这个时间或许会很长，需要几百几千年，但又或许会很短，只需要几年几十年，但不管如何，终有一天，突厥的孩子会让汉人的孩子坐上他的马背，不是为了去战斗，而是为了到大草原找一只蝈蝈。” 　　“也终有一天，我们会携起手来，面对共同的外敌，要么辛勤劳作，为前线的将士送去吃的用的，要么勇敢战斗，为保护身后的亲朋好友和老百姓，高唱着《我是一个兵》而勇敢战斗！” 　　“等那一天到来，唐国将是所有人寄托情感的载体，而整个华夏民族就是延续整个华夏文明的火种，不会因为国灭而族灭，不会因为天灾人祸，让本应该成长在这一片天空下的民族成为历史河流中的过客。” 　　“哎……”沈晨沉沉地叹了口气，可怜地看着泉盖苏文。 　　“你是读过史书的，难道你没有对那些曾经辉煌过的民族，如今却消失在天地间而感到悲伤吗？就像匈奴？就像羌族？” 　　“我知道，你定然也想过，甚至因为担心高句丽也像那样的民族一样成为历史的过客，从而才想要强大高句丽，并让高句丽永久地生存下去。可是，你能不能换个角度，用另外一种方法让这个民族延续呢？” 　　“就如同我刚才所讲的一样！” 　　“我们是各自的民族，但我们本身也是华夏民族！在唐国的统一管理下，更好地生活下去！” 　　安静！ 　　整个房屋里都是安静的。 　　泉盖苏文再也没了之前的戾气，侍卫们眼里充满了对未来的着迷，就连躲在门口的周小贤、泉男生，以及赶来的边关将领，程处弼等等，都听得如痴如醉。 　　这还是沈晨在和李治畅述了自己的华夏民族论之后，第一次对外人讲起。 　　闻所未闻的概念如同核爆一般，将所有人的脑袋都炸成了一团浆糊，剩下的全是对沈晨描绘的未来的憧憬。 　　这样的效果，一点也不亚于沈晨才刚来大唐时，为了凝聚大唐建设文明的民心，而在城墙上，用高音喇叭对着长安城百姓宣讲的那一番《我有一个梦想》！ 　　虽然听众没有那么多，但效果却一点也没有减少。 　　只要听到的人，都知道，我们就是一个民族，我们就是一样的人，人无分贵贱，都是这片天空底下同样的人！ 　　“我们仍然还有自己的民族之分，但是，我们都有一个相同的名字——华夏民族，一起开创这个世界，一起为人类的发展而斗争！难道这样不好吗？” 　　当然好！ 　　泉盖苏文很想大声地说出来，但是，内心深处那一丝梦想的残留和沈晨所给的概念仍旧在冲突着。 　　“那么，为什么不能是唐国融入高句丽国呢？” 　　终于泉盖苏文问出了他最后一丝挣扎的疑惑。 第776章 民族体量 　　“体量不够？”沈晨没有故意玩他，而是直接把答案说了出来。 　　“体量？”泉盖苏文疑惑地道。 　　沈晨点点头：“不错，就是叫做体量。所谓体量，就是一个事物所能承受的另一种或多种事物的多少，简单来说，就像一个人吃饭一样，他的饭量就是两碗，超过了他就会被撑死，而另外一个人能够吃二十碗饭，另一个人的体量就比第一个人的多，你明白了吗？” 　　“意思是高句丽容纳不下那么多的民族？”泉盖苏文不相信。 　　沈晨嘲讽地笑了一声，“你以为可以？那么好，我问你，你高句丽的地盘能容纳下目前大唐三千万百姓吗？食物够吃吗？” 　　“嘿嘿，只要把大唐打下来，自然就够了。”泉盖苏文哪怕被侍卫压在身下，也照样对沈晨冷嘲热讽，不过，说实话，他对沈晨所说的华夏民族一说确实动心了，只不过，他不愿意是大唐容纳高句丽，而应该是高句丽容纳大唐。 　　“好，那么，我问你，对于需要广阔牧场的牧民，你们无偿地给他们动力使用吗？” 　　泉盖苏文道：“当然可以，大不了从其他方面收取费用。” 　　沈晨惊疑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泉盖苏文果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有几分想法。 　　不过，沈晨还准备了一个杀招。 　　“最后一个问题，高句丽能平等地对待其他民族吗？没有人上人，没有奴隶，最多就是雇佣关系，可以吗？” 　　“当然……”泉盖苏文下意识地刚想说可以。 　　但是，话到嘴边，却又猛地收敛回去，整个人猛地愣在原地，两眼瞪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想到的事情一样。 　　“说不出来了吧？”沈晨蹲下身，笑眯眯地低头看着他，“每个人都有胸怀，每个民族也有自己的胸怀。有的民族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死干净，有的民族却巴之不得大家和平相处。高句丽看似有了大唐类似的官位和体制，但是，根本上施行的还是部落酋长那一套。” 　　“你们总是把自己当做人上人，把被你们征服地方的人当做自己的奴隶，对奴隶想怎样就怎样，根本不考虑如果这个天下失去了另外一个民族又会怎样，可你们却不知道，对于别的民族来说，所需要的仅仅只是你们的一点点怜悯。” 　　“反观我们大唐，从古以来就是夷狄入我华夏者便为华夏人，从来没把人种和民族的区分当做主要区分的手段，而是把认不认同华夏文明当做最主要的标杆，因此，华夏民族可以容纳所有认同华夏文明的民族，和他们一起相处，一起奋进，而这些，高句丽是做不到的。” 　　泉盖苏文牙齿都咬铁了，他很想反驳，但他却发现，无论怎么想，无论怎么说，只要沈晨所说的问题仍然存在，那高句丽就无法得到其他民族的认同，也就没办法完成华夏民族大一统的伟业。 　　他已经把华夏民族大一统当做了伟业！ 　　可惜，也很可悲地发现，能够完成这个大一统的绝不会是高句丽，而只会是大唐。 　　“难……难道我高句丽就永远只能屈尊纡你们大唐吗？”他的眼泪不知不觉地就流了出来，看起来老泪纵横，令人唏嘘。 　　沈晨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又错了，不是高句丽屈尊于大唐，而是融入大唐，高句丽民族成为华夏民族的一支，从而大家一起快乐的生活，为了更好的生活一起拼搏奋斗。” 　　“可是，终究坐在最高位上的还是你们大唐人，还是你们汉族的统领！”泉盖苏文挣扎地说道，他的声音已经沙哑，如同被赶出家门的孩子。 　　沈晨默默地道：“可是，终有一天，皇帝也将只是个名词，真正能够做主的只会是百姓而已。” 　　轰！ 　　晴天霹雳！ 　　不仅仅是泉盖苏文，就连身边的侍卫都被震得满脸懵逼。 　　沈晨耸耸肩，不再多说，如果不是为了让泉盖苏文站到大唐一方，他才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抛出君主立宪制这种东西来，实在太过惊悚了。 　　但是，他还是多加解释了几句，免得之后有人乱说。 　　“李世民曾经说过，民可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的核心，就是君王乃是由百姓们选出来的，应该为百姓更好的生存环境而奋斗，在这其中，百姓可以给他们一些特权和富贵，但是，君王绝不能把百姓当成牛马，肆意使唤。” 　　“有一本书在大唐皇室里非常流行，并且早已经深入每一个皇室子弟的心中，等到了长安，我不介意地好好去看看，我现在要说的是，既然君王是如此的情况，那么，若是君王想要一直存在，却又让百姓认同他们呢？” 　　“对啊！”泉盖苏文想的就是这个，他想方设法获得高句丽的大权，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家族一直存在吗？ 　　沈晨道：“很简单啊！君主立宪就行了！君王立下一部《宪法》，乃是所有人，包括君王自己也需要遵守的法律，而且不能违背，一旦君王违背，那么君王也将受到法律的制裁，然后让百姓选出能够代表他们说话和做事的人来，帮助百姓监督君王，治理国家，让大家活得更好不就行了。” 　　卡拉拉！ 　　还是一声霹雳，直接把泉盖苏文和周围所有人震得后退三步，他们都在怀疑沈晨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如果是假的，那么自然不用多说，不过是欺骗泉盖苏文而已。 　　但是，如果是可以成为真的存在的东西呢？ 　　那么，君王就只是一个代名词，真正管理国家的是百姓选出来的那个人，那个人就可以是任何民族，任何职业，任何只要那个人能够为百姓带来更多的好处，那么，那个人就能够管理百姓。 　　如此一来，那样的国家就没有了阶级地位的区别，就没有了没必要的你争我斗，大家都在规矩内，轮流做庄家就行。 　　那样的话，君王因为不会做出对百姓不利的事情，所以，完全可以永远的存在，直到这个国家和其中的百姓全部灭亡！ 第777章 泉盖苏文的药 　　那样的话，君王不就可以永久的存在了吗？ 　　泉盖苏文脑子里轰然炸响，他终于把沈晨所说的所有东西联系了起来，这一联系起来不要紧，直接把他炸得满脑子稀里糊涂的。 　　一直被人带下去之后，还是一副痴痴呆呆地样子，嘴巴里不断重复着：“君王不朽！君王不朽！君王不朽！” 　　“仙师……”周小贤和程处弼快步走到沈晨面前，欲言又止。 　　沈晨看着两人哈哈笑了笑，“好了，你们放心吧，没有个百八十年是不可能的，别瞎想了。” 　　听此，两人沉沉地松了口气。百八十年……老子都死球掉了，管我屁事！ 　　在大唐，众人对皇帝的概念其实也就仅限于此了。 　　沈晨还记得后世有一部小说和他改编的电视剧，里面就有军队不把皇帝当回事，为了某些人的野心，明明知道那是皇帝，还要把弓箭对准皇帝，而且对准的就是李二的玄孙——李隆基！ 　　这就说明，在很多历史研究人员的眼里，大唐对待君王的态度并没有明清那么夸张，就是一个皇帝而已，仅此而已。 　　沈晨来到大唐之后，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他不过随口一说，也不怕被人告诉李治，反正李治听了最多也就是觉得有道理，至于会不会往君主立宪制发展……嘿嘿……想多了！ 　　“把泉盖苏文带下去，好生看管，我还有大用。另外，让快马跑一趟长安，把这里的事情统统告诉陛下。再告诉陛下一件事，我会带着泉盖苏文一起巡视，让他准备好进攻高句丽的一切事物。” 　　“终于要进攻高句丽了吗？”程处弼和周小贤听得热血沸腾。 　　程处弼是一个军人，打战就是军人的天职，听说是打高句丽那样的大国，顿时情难自已，就像提着刀子直接跨过长城去。 　　周小贤则是心中卸下了无数的重担，他们几个人一直心心念念的，甚至把家庭都贡献出来了的人，一直忙忙碌碌的不就是为了能让大唐有足够的借口进攻高句丽，并且更加容易地进攻高句丽吗？ 　　现在听到沈晨如此一说，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马上就可以收尾了，马上就能得到来了。 　　沈晨让程处弼去安排，然后把周小贤单独留下，道：“你先说说高句丽现在内部的情况！” 　　周小贤想了想道：“三月前，经过陛下特旨，我带着学业结束的泉男生回到高句丽，准备在高句丽运用学院的知识培养自己的势力，从而进行大祚荣争夺战，陛下的意思是，能坐上去更好，有一个亲近大唐的对手存在，可以在进攻时少了许多困难。” 　　沈晨点点头，认同李治的做法，有些时候，给对手甜头并非是以为了对手好，反而是为了避免对手反抗意识太过浓烈。 　　在大唐攻打高句丽之前，让高句丽享受一波仙界知识的福利也不是坏事，反正就高句丽那种状况，即便把学院建在他们的土地上，他们也不会把学院当做中心。 　　而且，有了红利的高句丽，还能对大唐抱有多少敌意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不会太多。 　　“可是，到了高句丽之后，我们发现情况根本没有我们所想的那样顺利。泉男生的两个弟弟，泉男建和泉男产已经在泉盖苏文的心里取得了重要的地位，并且在朝政和军队中也有了非常强大的力量，已经不是泉男生所能抗衡的了。” 　　“怎么会？”沈晨很奇怪，按理说泉男生哪怕离开了高句丽，只要泉盖苏文没有昏头，都不可能让泉男建和泉男产有如此大的力量才对。除非…… 　　“高句丽已经知道大唐肯定会发兵攻打，而在国内，反抗泉盖苏文的力量还有很多，为了让更多的权利集中在自己受伤，并且对抗大唐，泉盖苏文决定，把其他势力压下去之后，再把权利集中到自家人的手上，既然泉男生不在高句丽，那么，顺理成章的，泉男建和泉男产就上位了。” 　　“呼……”沈晨叹了口气，意料之外之中的理所应当。 　　“之后呢？” 　　“之后我们便决定先从泉盖苏文入手，毕竟，泉盖苏文对能够考入大唐皇家学院的大儿子还是比较看重的。” 　　“不错，这是个办法。” 　　周小贤叹了口气，道：“可是，没想到泉男建和泉男产对权利的欲望和对泉男生的防备比泉盖苏文还要过分。他们刚听到一丁点风吹草动，就决定对泉男生动手，却被泉盖苏文一直压了下来。” 　　周小贤说到这里的时候，对高句丽内部的环境充满了鄙夷，就像在看待蛮夷一样。 　　“可是啊，他们竟然丧心病狂地连泉盖苏文也要一起对付。就在一月前的一天，他们把泉盖苏文和泉男生通过假消息的方式，吸引到议事大殿，旋即关上了门，要把泉盖苏文和泉男生一起砍死，幸好我当时也跟着去了，用仙师赠与的沙漠之鹰，配合着泉盖苏文和泉男生的侍卫，一起逃出了王城。” 　　周小贤两手一摊，“只好的事情就简单了。一路上我们被围追堵截，根本没有能力联系泉盖苏文的部下，只能直接进入北境。泉男建和泉男产害怕动用边军会让泉盖苏文有机会招到自己的部下，便勾结了室韦人，让室韦人做这个帮凶，一路把我们追赶到了大唐这边。” 　　“你的意思是说，从始至终，泉盖苏文都没有联系上自己的手下？”沈晨瞬间清醒，暗骂道：“这个老家伙！” 　　周小贤苦笑道：“我们也知道着其中必然有诈，可是，能把他绑到大唐来，已经可以做很多事情了，不是吗？” 　　沈晨点点头。 　　毕竟，手中握着对方的大佬，相当于手中多了一副王炸，很多事情都可以顺理成章地去做了。 　　“准备一下，带着他，和我一起巡视去。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想来他孤家寡人一个也别想掀起什么风暴来。” 　　“喏！” 　　“时刻注意边境！” 　　“喏！” 第778章 干粮制作 　　沈晨就不相信，在如今大唐全面压制高句丽的情况下，高句丽还能翻得起水花来！ 　　就算要打打战，也不过是早一点打而已，不再意料之外！ 　　唯一要考虑的就是泉盖苏文的真实用意具体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能名正言顺地来大唐境内走一遭？他知不知道，走上这一遭难说就再也回不去了。 　　………………………… 　　到了夏季的时候，沈晨终于得到了李治的回复，经过协商，大唐君臣一致同意了泉盖苏文的来访，同样也做足了各项准备，不论泉盖苏文想要做什么，反正大唐以不变应万变，坐等泉盖苏文发难。 　　经过一系列的沟通和准备，沈晨在盛夏的时候，终于携带着泉盖苏文从幽州开始，沿着正在修建的铁路线一路南下，准备抵达登州，然后再往西前往长安。 　　盛夏时节，大唐还是非常热的，身上都穿不住衣衫，只能靠着大自然给予的风才能体会到一点凉爽。 　　由于大唐的驰道建设一路飞快，特别是在有了水泥之后，农民工们所需要做的仅仅只是把地基打好，然后铺上水泥，最后让蒸汽压路机压平就行，并且也不像后世那样追求各种标号。 　　因此，幽州到登州的驰道早已修建完成。 　　此时，沈晨也换上了蒸汽汽车，由程处弼当司机，带着周小贤和泉盖苏文，以车队中心的位置飞驰在前往登州的驰道上。 　　“大唐居然……我的天啊！” 　　自从看到蒸汽汽车开始，泉盖苏文的眼珠子就没有合起来过，不管看到什么，哪怕是路边大姑娘穿着的衣衫都忍不住瞧上几眼，气得人家姑娘给他抛了无数个媚眼。 　　毕竟，哪怕是在大唐，能够坐在蒸汽汽车上的人也是非富即贵的存在。 　　宽阔平坦的水泥驰道就像镜子一样，哪怕是马儿在上面跑，也可以安稳无忧，泉盖苏文相信，若是高句丽的士兵打到幽州，那么，他们便可以长驱直入，一直沿着驰道攻打到长安城去。 　　蒸汽汽车是个好东西，无需喂养，只需用水和煤炭供给就行，大不了提前安排好供给点，车子一到立刻加水加煤，日夜不坠的话，最多半个月就能抵达长安，比之骑兵还要快上一倍，只是维护起来不容易，到时候只能抓几个汽车厂的人来了，反正将来都是我的子民，为他们的皇帝工作，乃是他们一辈子的福分，说不上别的。 　　蒸汽机车……我的天！给我一万人，我敢坐上蒸汽机车直达长安，然后把李治小儿的脑袋砍下来！ 　　以上都是泉盖苏文一路上的见闻过后产生的想法，可惜，当他被沈晨强行押着看了一次大唐新军的作战之后，这一切就都变成幻想了。 　　给我五千新军，我敢打到天的尽头去！ 　　好吧，泉盖苏文还是放不下高句丽称霸世界的梦想，沈晨也能理解，毕竟，他这一生都是为了这个而活着，为此甚至不惜用杀死泉男生恩人的做法来调教泉男生，可想而知，他看到什么自然都只会把什么都套在称霸天下上。 　　“可怜的老人！”沈晨没办法，只好给他下了这么个定义。 　　士兵们或许也知道了沈晨的想法，或许也和沈晨的想法一模一样，每次见到这个看着仙界的事物两眼空洞喃喃自语的老头子的时候，都会发出和沈晨一样的感叹。 　　久而久之，就连泉盖苏文都觉得自己很可怜。 　　“为什么要让我在这个年纪还要遇到这样的大唐，以前的大唐多好！”泉盖苏文灰心的发现，这个大唐和他知道的大唐有点不一样啊！ 　　这个大唐怎么那么陌生呢？ 　　沈晨懒得管泉盖苏文的想法，反正将来有的是时间让他自己慢慢看。 　　沈晨现在关心的是各地在后勤方面的准备。 　　战争的事情由不得他管，他不想管，也不能管，但是，后勤方面的事情却是他早就和李二在谈论高句丽之战的时候就已经商量好的。 　　这一次对高句丽的战争并非单单纯纯的灭国之战，而是对自己一方的强国之战，要通过对高句丽的战争，实现大唐全方面的进步。 　　沿途下来，他首先看的就是各地粮食。 　　经过各类仙界种子、手段和器械的催化，各地的粮食产量得到了质的飞跃，并且增加了许许多多个种类，如果草原上东面的那个纺织厂能早点修建好，那么，还能提供许多毛衣。 　　另外，如果聚居点也能尽快落成，那么，沈晨构想中的牛奶厂、奶粉厂、火腿厂之类的工厂也能快速修建起来，为军队和后勤护送战略物资的百姓提供相关的营养品。 　　到时候，沈晨多的不敢说，但这一支唐军绝对能成为后勤装备最好的一支，旷古烁今，震撼所有外国之敌。 　　“不行，还不能这样简单。”沈晨想了想，在行进的过程中，临时下发了一道手谕。 　　他命令，各地专门生产粮食的粮商和供应商，已经各地酒楼、酒肆、食店、饭店等等，都可以加入对唐军的干粮研制之中，并且在三个月后直接向当地官府递交自己的结果，当地官府经过选拔之后，再送入每道的都督府之中，由都督府选出十种干粮，再送入长安，由长安的军队做出自己的选择。 　　一旦确定，则由大唐所有军队对其下订单，让其专门为军队制作干粮。 　　天大的横财！ 　　大唐军队多少人？ 　　一天要吃多少干粮？ 　　哪怕一百个干粮才能赚到一文钱！ 　　那也是一笔巨大到令人窒息的财富！ 　　一时之间，各地均开展了轰轰烈烈的研制干粮活动，就连小老百姓都开始关注，并且将自己所做的干粮送入商业司进行专利报备，供参加的酒店、酒肆等商家进行购买。 　　没有人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就连最想从中做手脚的官员也不敢！ 　　毕竟，这可是一个天大的订单，只要能够由本地拿到手，制作这种干粮的工厂一定落在本地！ 　　那么，他们将得到多少好处！解决多少岗位！得到多少政绩啊！ 第779章 现代化运输 　　解决完了食物，沈晨把重点放在了运输上面。 　　汽车里，没有了泉盖苏文的身影，但他还是分到了一辆汽车，只不过被周小贤严格监视着。 　　沈晨终于有时间和程处弼和沿途官员好好聊一聊了。 　　从长安赶过来的长孙无忌把一张表格递给沈晨，道：“到今年三月末为止，扬州蒸汽汽车制造厂为唐军专门制作的拖斗式蒸汽汽车总量已经到达一千两，现在还以每月六十辆的速度进行递增，考虑到扬州蒸汽汽车厂马上就要在长安投入使用的分厂，预计从六月份开始，每月产量能达到一百两，到今年年末，能有将近两千辆的运输规模。” 　　“太少了！”听完长孙无忌的汇报，沈晨只觉得太少太少。 　　现在的蒸汽汽车由于水和煤的关系，虽然加了一个拖斗，整体样子类似于后世牛鼻子的那种翻斗车，但后面的拖斗除了装载运送的物品外，还要装载差不多一半的煤和水，总载重量也不过是五吨左右。 　　那么，两千辆蒸汽汽车的总载重量也不过是一万吨。这个数量和后世一比，就连建国初期时候都比不上，更别说实现盛世之时那种万里投递一个军各类物资的能力。 　　然而，程处弼听到这个数字确实吃惊得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就这个数量，已经足够一支五千人的新军痛痛快快地打完一场攻防战了！ 　　他敢保证，若是给他这样一支满载弹药和物资的队伍，他敢带着五千人就直接跑到高句丽的国都——国内城去！ 　　把泉男建那个家伙从国内城里拉出来！ 　　然而，不管是长孙无忌还是沈晨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长孙无忌道：“不错，还是太少了。各军要求蒸汽汽车作为交通工具的奏疏把陛下的矮几都塞满了，但是，陛下一本也没回复，就希望仙师能拿出一个办法来，看看如何才能保证将运用率最大化。” 　　沈晨道：“目前还不能确定最终的车辆数字，那就暂时以两千辆来看。首先，弹药和食物的运输一定是最优先的，没有什么可以排在这个前面。” 　　长孙无忌点点头，这个道理显而易见。 　　沈晨继续道：“其次，则是运送过去之后，回来的时候，拉什么，我建议进行一定消毒处理后，把伤员拉回来。” 　　长孙无忌在笔记本上把这一条记下，然后道：“各军医疗营也上了奏疏，说如果有蒸汽汽车作为医官的交通工具的话，他们能更好地把死亡率压下去。” 　　沈晨点点头，“可以！但每军需要根据自己作战人员的需求量上奏疏，不能随口胡说，也不能故意要了去之后，把车子作为别的使用，要知道，在战场上手上的士兵，绝大部分都是好兵，只要不残废，还能再上战场，那就是精锐，我们大唐看似很富裕，但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多可以浪费的东西，特别是人命！” 　　长孙无忌符合道：“是的，现在到处都缺乏人手，要不是这一战在所难免，想来陛下把所有军队弄回去种地务工的心情都有了。” 　　沈晨点点头，“另外，还可以让新划分出来的工兵也安排一定的车辆，如此一来，逢山开路遇水填桥将更加快捷，有利于大军的进发，免得什么时候被敌人堵在什么地方，连开出来的能力都没有。” 　　长孙无忌连忙几下，觉得这也是个重点考虑的地方，在某些时候，工兵队伍比作战队伍还要重要。 　　经历过战争的他非常明白，往往一座桥就能决定生死。 　　若是一支部队需要快速追击，结果被对手把桥烧了，那么就只能望洋兴叹了。 　　但是，如果紧接着就有一支用汽车装载着修桥材料的工兵部队上前搭桥呢？呵呵，到时候敌人就只能傻乎乎地问一句：“你们难道是飞过来的？” 　　沈晨想了想，最后还是说道：“这样一来，其实已经没有车辆供应别的地方了。” 　　长孙无忌不好意思地说道：“一些军官问，能不能用车子作为参谋部和指挥处的交通工具？这样的话，对于他们的指挥会方便很多。” 　　沈晨想了想，这个道理他懂，但是，车辆不多，应该用在更宝贵的地方。 　　他考虑之后，想到，就连后世官兵平等的那支军队都需要让参谋部和将军配给车辆，想来是一定有很大用处的，他不可能不配给。 　　于是他道：“这样吧，拖斗式的汽车不允许他们使用，但是，可以分配一些普通的蒸汽汽车给他们使用，让他们自己上奏疏，让陛下议一议，什么官职的官员和参谋部才能配给，配给几辆，到时候再给扬州那边下订单，并且告诉扬州那边，这是战争所用的车子，不是民用车，要有所区别。如果在战场上趴窝，被敌人俘获了，我要整个扬州汽车厂的人都写责任报告，主事官员还要追究责任！” 　　“喏！”长孙无忌也知道这个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寒声进行回答。 　　而在前面开着车听着的程处弼险些一下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可是完完全全的福利，说不定以他一个五千人新军老大的身份也能有一辆配车，到时候对手骑着马到阵前喊话，而他却坐着车子，优哉游哉地来到对方面前，再用高音喇叭吼上一嗓子…… 　　那画面简直不敢看啊不敢啊！ 　　哈哈哈哈…… 　　“仙师，有个事情，还得和您商量一下。”长孙无忌有些为难地说。 　　沈晨笑道：“有比配车还为难的吗？” 　　长孙无忌道：“那个是挺为难的。” 　　沈晨看着长孙无忌的神情，发现这个问题或许真的难以说明，便沉下脸道：“说吧，怎么回事？是不是又有人在后面出幺蛾子了？” 　　他指的是高士廉那班人，自从成为了李治在武媚娘一事上的马前卒，他们就越来越嚣张了，甚至好几次和长孙无忌这样的三朝元老互怼。 　　现在房玄龄又回了老家，长孙无忌孤掌难鸣，更加让他们气焰嚣张！ 第780章 女子上战场 　　长孙无忌道：“这倒不是，而是医官营那边，说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让女医官上战场？” 　　“什么意思？”沈晨有点莫名其妙。 　　随着绿萼和红彤开办的医官营越来越正规，并且受到越来越多的军队的欢迎，各自建立了医官营之后，医官营就成了各军里面的香馍馍。 　　由于女子更加懂得照顾人，而且更加容易获得士兵的好感，让士兵静下心来听从医官的建议好好修养，所以，各个医官营建立之后，都从民间招收了很多女子，并成立了护士班，开天辟地地把女子纳入了军队系统。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受到了民间的一些非议，但自从这些医官营在沈晨的建议下，走出军营，每日在军营门口摆摊，免费为百姓看病之后，这支军队就成了老百姓眼里救死扶伤的白衣大士，其地位比之一般的军官都要高。 　　很多民间的男子还把娶到一个女护士当成一辈子的梦想，从而报名参军，若是女医官……如同绿萼和红彤那样本身就有朝廷职位在身的，那简直就是天上的馅饼，家里边不是高官显贵的根本不敢说“饿想你”。 　　甚至连皇室也有意娶一个进门，从而拉近和医官营的距离。 　　可是，长孙无忌却说不让女子上战场，沈晨有点懵，“什么意思？” 　　长孙无忌道：“各个军营里都把他们当宝贝，有些士兵宁愿自己饿着，也要把自己的吃的弄给他们。各个军官害怕，若是她们上了战场，会不会影响士兵作战？若是有军队为了救援他们，而错过战机，那么她们不仅没帮上忙，反而会闯下大祸。” 　　这个道理是确实存在的。 　　在后世，此类的事情确确实实发生过，而且，为了救援他们，有些军官不得不下达一些不合理的命令，从而造成重要的影响。 　　“不行！”沈晨摇摇头，“你们没有看到这件事情里面的本质。” 　　长孙无忌道：‘还请仙师解惑。’ 　　“这件事情看似只是让不让女医官和女护士上战场，害怕战机被延误的事情，或许还有人会扯到女权的事情。” 　　长孙无忌点点头，“是的，现在女医官们就是用女权说事，如果压制不住，他们就会去找武……那个谁，到时候更是没办法收拾。” 　　沈晨道：“所以说你们都错了问题。这个问题的关键根本就不是你们所说的那些，而是你们究竟有没有把她们当做军人看待！” 　　“啊？”包括开车的程处弼在内，长孙无忌一通惊疑了一声。 　　沈晨道：“就是这个问题。你们所有的问题都是建立在男女女女那点破事上，可是，你们别忘了，她们是军人，是军队里面的一个兵种，她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更好的作战，那她们就是要上战场！哪来那么多你们乱想的东西！” 　　“啊？还能这么简单？”长孙无忌和程处弼同时惊讶道。 　　沈晨摊开手，道：“就是这么简单。关于你们操心的那些，其实根本不用，一旦确定好她们的身份，那么，指挥官只需要按照要求去做就行了，如果过多的在意反而不好。” 　　两人还是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毕竟，女子正式开始做工还没几年，怎么好接受女子就要上战场的心理准备？ 　　长孙无忌道：“可是，若有敌人当真进攻了她们，并且成功了呢？” 　　沈晨道：“那就是整个军队的责任！” 　　一锤定音，沈晨接着道：“她们所在的地方是哪？是大后方！就连大后方都被敌人摸过来，并且做出了你们以为的那些事情，那么，那个主官也就没必要活着了！” 　　“嘶～～～”两人倒吸一口凉气，第一次听到沈晨把话说得如此严重。但是，想想沈晨所说的话，却是也是如此。 　　别说她们是医官营，哪怕只是一般的运输部队受到攻击，那都是一支军队的侮辱，主官都是要被罚的，哪怕战时的时候没事，战后也是要被清算的！ 　　既然如此，还在乎别的什么吗？ 　　沈晨吐了口气，道：“当然了，医官营毕竟承担着救死扶伤的重任，里面有太多的伤员，若是被敌人消灭总是不好的。指挥官应该灵活指挥，在保证不影响整体作战的情况下，让医疗营完完整整地存在才好。” 　　长孙无忌两人齐齐吐了口气，他们听懂了沈晨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指挥官自己拿把握，但是要顾全大局。 　　这就好接受了嘛！哈哈哈…… 　　长孙无忌把谈话和沈晨的意思记下，然后道：“其实士兵们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毕竟，那个是战场，断手断脚很正常，多事被火烧了被水淹了，那简直没办法看。男人都会吐出来，更何况女子，他们是害怕自己心目中的女子被吓到。” 　　对此，沈晨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这是任何一个女医生应该面对的事情，不仅仅局限于战场，哪怕是平常生活之中也必须面对。 　　谁让他们是医生呢？ 　　说到最后，长孙无忌和程处弼还是被说服了，沈晨相信，他的话会通过他们之间的记录很快下发到每一个士兵的手中。 　　“最后，还有一个方面需要注意。”沈晨整理了一下思路。 　　长孙无忌和程处弼连忙收起紧张地心，道：“请仙师吩咐。” 　　沈晨道：“打仗看起来只是双方之间的事情，但是，周边各国的爱都和反应也必须考虑在其中。我们和高句丽的对战肯定要对室韦、靺鞨、百济、新罗，甚至是倭国也会有影响。让朝堂里那些整天不说好话的家伙好好商议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好的想法，但是，别跟我说不需要考虑，谁敢这么说，回去我就抽谁！” 　　对于高士廉那一伙人这段时间做出来的事情，已经到了沈晨忍耐的边缘，若是不趁机敲打一下，怕是他说什么话，那些家伙都不会在意了。 　　长孙无忌和程处弼对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早该这样了！ 　　“谨遵仙师吩咐！” 第781章 人民公仆 　　沈晨这一次从幽州南下，根本就没有打算瞒着谁，可谓是大张旗鼓，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巡视一路上对高句丽的战备情况。 　　从大体的方向上来看，各地官员虽然并不是特别清楚朝堂上的意思，但凭着各处军队的调动方向，以及他们接到的各项事务基本都是以保障战争后勤为优先这两个情况，他们也基本都猜到了朝廷马上就要打战，而且从各项物资的配给来看，不仅是打战，而且是要打大战了！ 　　在平常的时候，出了岔子无非就是丢官回家，可在战时却是要掉脑袋的，因此，各项事务都推进得很快，虽然因为这些事务中夹杂了许多新技术，有时候摸不清头脑，闹出了不少笑话，但整体来看，还是在稳步有序地推进中。 　　据《大唐皇家仙报》一路的跟踪报道里讲述，当沈晨得知了官员们面对新技术而产生的迷茫之后，他专门开了一次座谈会，在会上，不仅回答了官员们一些主要的迷茫问题，也帮助官员们解决了一些新技术带来的困惑。 　　关键是沈晨说出了一段话。 　　“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乃是前古未有之大变局。宛若另一个开天辟地。仙界知识和技术的运用，乃是当前各项工作的重中之重。” 　　“我知道，很多人到了现在对仙界知识和技术还抱有一定的反对，毕竟，延续了数千年的传统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特别是在女子参与各项事务当中。把女子不如男挂在嘴边的人照样一抓一大把。” 　　“但是！我要劝告这些人的是。女子虽然在身体上，和思维上和男子确实有很大的不同，但是，女子是整个社会生产力中的重要补充。” 　　“自古以来，女子就承担了许许多多的社会责任，在莽荒时期采摘野果，为没能打到猎物的男人提供饭食，在新时代进入工厂，做男子不能做到的事情，比如编织衣衫。而从古至今，女子都在相夫教子，她们所付出的不比男人少多少。” 　　“男人和女人仅仅只是社会分工不同，不能单单地一棍子打死，仅仅因为她们在做事时的思维和男人不同就对她们鄙夷的心态。” 　　女权解放运动早就进行了好多年了，可就如同后世一样，需要天长日久的积累，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事情。 　　特别是在现在这个对高句丽作战的关键时刻，女子作为生产力的重要补充部分必须参入进来，如此才能保质保量又保证时间地将一切准备工作做完，沈晨决不允许有任何人拖后腿。 　　当时在场的官员明显感受到沈晨眼中的怒火，一些平日里对女子出来做工说三道四，甚至还刻意为难女子的官员一个个战战兢兢的，深怕沈晨当场就来个杀鸡儆猴。 　　幸好，沈晨没有因此观念不同就杀人的打算，这一点品质比起孔子一言不合杀少正卯要好得多。 　　一场座谈会不可能只谈论一个主题，一般而言，座谈会的话题都会围绕几个展开，然后自由发挥，若是遇到文学论坛那种本来思维就发散的座谈会，能直接从昨天的晚饭吃大蒜升级到外太空的硅基生物的传承方式。 　　在谈了要解放出女子的生产力之后，沈晨着重讲了关于目前的问题。 　　“我知道，很多人都在猜测，或者说已经知道了一些东西，但总想找个人确定一下，以此才能放下心来。” 　　“我可以很负责人地告诉你们，你们有这个念头本身就是一个问题！” 　　“难道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你们就能随便糊弄？蒸汽机车那么重的东西，地基必然要打好，还要兼顾当地的天气，做好相关方面的防护，稍有差池，等到运行起来的时候就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如此事物，哪怕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也需要你们认真地去对待！难道还可以讲时候？简直是无理取闹！” 　　“我知道，你们几乎所有人当官，都是觉得自己是享福的那个人，所以想尽了一切办法得到了这顶帽子，但是，从今以后，大唐变了，大唐的官也要变了！你们不再是百姓眼中的人上人！而应该是为了百姓生活得更好而工作的人民公仆！” 　　“别用那么大的眼珠子瞪着我，你吓不到我！就是公仆这样的字眼！” 　　“在这个时代，我们真正要解放的不仅仅只是生产力，不仅仅是仙界知识和技术，应该还要有哪些陈旧的固本思维！” 　　“在以前，官员就是奴隶主，对奴隶有生杀大权。在之后，官员就是贵族，对百姓有支配权。为什么？就因为你们大贵族大世家掌握着知识的权利！” 　　“但现在不同了，仙界知识和技术的发展，注定了教育体系将会越来越完善，每个人将要学习的东西将会更多！” 　　“不说远的，就说现在的小学堂，那些孩子六年学完之后，我敢保证，他们所掌握的知识比你们多得多！如果你们还以为自己高高在上，那就等着被这些孩子超越，然后狠狠地把你们踩在脚下！” 　　“知识是所有人都可以共享的，而你们的权利也将随着知识的共享，逐渐从上位者的批复和提拔，变成老百姓的选择！” 　　“因为老百姓选择了你，所以你才能当官！说你是百姓公仆哪里不对？” 　　“我知道，很多人都认为千里求官只为财，一辈子苦学就为超人一等！可是，在知识和技术越加繁荣之后，比你们更加优秀的人将会更多，他们将不会是官员，而是工匠，而是教师，而是别的岗位上的精英，面对这些人，你们哪里还能有半点的骄傲？” 　　“怎么？我见很多人脸色不好！觉得自己前半生那么用力地想要当官干什么？觉得一辈子努力就是为了给别人当仆人难受了？呵呵！还真不用这么想！” 　　“只要为老百姓认真做事，真真能够让老百姓记住的人都青史留名了！难道你们不想？” 第782章 草原的支持 　　人民公仆概念的提出，一下子就在整个大唐卷起了一场风暴，随着《大唐皇家仙报》在大唐全境内的发售，更是有愈演愈烈的态势。 　　反对的声音有之，最多的反而不是官员，而是想要通过科举和学院进入官场的学子！ 　　他们一辈子所学就是为了当官，可当官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光宗耀祖吗？可现在，沈晨却说当官就是给百姓当仆人，那他们还读书干什么？ 　　不过，比起他们的反对，更多的人却是欢欣鼓舞，特别是广大的老百姓。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认为沈晨在帮他们说话了，但是，这一次却格外的解气！ 　　谁没有被官员的嚣张跋扈狠狠气过？以前只能闷声不出气，就当自己倒霉！ 　　可现在，大唐的仙师却说了，官员不能坐在人们的头上拉屎拉尿了，而应该低下头，给人民当仆人了！ 　　为什么？ 　　因为百姓选了你当官，而不是你想当官就能当官！ 　　随着科举的改革和国子监等学府对教育内容的改革，对官员的选拔考试也迫在眉睫，这个时候沈晨把这个内容抛出来，完全就是在为了大唐的公务员考试做铺垫。 　　告诉那些想要当官的人，你以为你是通过考试成了官员？ 　　不！不仅仅如此！是因为你享受到了老百姓提供的共享知识，所以你有了本事！那么，你当官之后，就要报答为你提供这些知识的老百姓！ 　　所以，你要当官，就要做好给老百姓当公仆的准备！ 　　要是再想着当了官就成了人上人，那么，你就等着被老百姓抛弃，遗臭万年吧！ 　　相比较闹得沸沸扬扬的中原，北方草原竟然在第一时间就迎合了沈晨的理论，只因为他们把沈晨当做长生天一样的祭祀，沈晨说的话在他们心里就是神的旨意。 　　由小可汗带头，草原上兴起了一股“做百姓公仆”的风潮！ 　　牧民们看到，往日高高在上的部落统领们亲自挤羊奶，亲自放牧，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牧民们看到，往日对百姓颐指气使的部落统领们放下身段，和牧民们说笑聊天，问他们的生活境况，得知有人家里的羊失踪了，他们比当家的人还要着急，亲自带着自己的部下，转战千里找羊，虽然最后只弄回来了被狼群吃剩下的骨架，但几十只野狼的尸体却也让满脸愧色的部落统领们得到了牧民的谅解，并且在喷香扑鼻的狼肉香味中一起喝酒唱歌。 　　牧民们对这一切感到无所适从，但得知是沈晨发下的话，顿时一个个坦然地接受，并且头一次对前来家里的部落统领展开了真诚的笑容。 　　草原上的这一股勤政之风还是吹到了关内，给还在争论中的士子官员狠狠地扇了一个巴掌，让他们知道了，给百姓当公仆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出门的时候不用再想着会不会有刁民上来给他两巴掌！ 　　………………………… 　　思想的转变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而是需要长时间的沉淀的，但是，沈晨相信，总有一天，当官就是百姓公仆的概念能够深入每一个官员的心中，给大唐一个官场风气的升级！ 　　现在的他已经一路南下，到了此次巡视的重点位置——登州！ 　　登州位于后世的山东半岛，乃是大唐北方最重要的出海口。 　　目前的大唐还不像后世那样，出海的重心并非在广州等南方沿海，而是在北方，之所以会这样，主要还是因为目前大唐在东边的对外贸易，主要是针对半岛和倭国，而南边迟迟发展不起来，主要则是因为东南亚那些地方现在还是野人满地跑的地方。 　　尽管海外封王已经开始了几年，而且也收到了一定的回报，但由于风险太高的关系，前往海外封地的更多的还只是商贾，而那些达官显贵和皇室的闲散王爷则还是顾虑颇多。 　　沈晨想着，等高句丽的事情差不多之后，他有必要去一趟，给大唐这些安与享乐的王爷们看看，与其混吃等死，不如去外面风风光光，说不等还能造就自己的传奇。 　　不过这些都是高句丽之后的事情了，现在的沈晨主要的方向还是在对高句丽的作战上。 　　“仙师，由于各地呈报的军用干粮种类都超过了十个，所以此次入围的干粮种类多达二百多种，经过十二卫里挑选出来的代表们的试吃，有三种被士兵们选出来，他们也不好下决定，希望您能帮忙看看。” 　　程处弼手里用托盘拖着三份吃食，送到沈晨面前。 　　经过无数轮的比试，其中乱七八糟的事情出了一大堆，还气得李治动手杀了几个上下卡要的官员，才最终变成了三个形状不一的东西，沈晨看着这三个东西，心里沉甸甸的，总觉得财帛动人心的能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夸张！ 　　“这是……”沈晨拿起第一个东西，是圆饼状，巴掌大的一点，成小麦色，掰开里面，还能看到一些肉丝和蔬菜丝之类。 　　程处弼道：“这是安北道呈上来的，是一户牧民自己做的，他们家以前跟随可汗打战的时候，家里人就给他们做这种东西，肉类居多，保存时间大概半个月左右，再长肉就馊了。” 　　沈晨拿起来好好嗅了嗅，还吃了半块。 　　能送到他这里的，味道肯定不会太差，不然士兵们不可能通过，他所要检查的也不是味道，就算是一点糖分也没有的面包，也比现在大唐军队里吃的糊糊好太多了。 　　沈晨要检查的是这种干粮的实用性，关键还要在制作和运输的整个大局方面考虑。 　　“这种东西看起来还行，但是时间太短了，若是遇上连续强行军作战，或是被敌人围困，半个月的时间肯定是不够的。”沈晨没有直接说不要，打算继续看一看。 　　程处弼自然而然地递上第二种，“这是长安一家地摊食铺的寡妇自己做的东西，被她叫做馍馍，很干很硬，但味道不差，关键是时间够长，这一块还是最初筛选时用的那一块，直到今天，只要在汤里泡一下就能吃。” 第783章 战术干粮 　　馍馍基本上算是流传最古老的面类食品了，从人们发明了面，然后学会了烤制之后，就一直用馍馍来形容所有相关的一切。就连沈晨弄出了馒头、包子和面包之后，在一定时间内，大唐人也习惯称之为馍馍，只是加入了别的单词，用以区分，馒头叫白馍，包子叫馅馍，面包则叫做甜馍。 　　但是，为什么典籍里很少出现在馍馍当做干粮呢？ 　　主要还是因为馍馍在干了之后极难下咽，且技术不够先进，保存时间很短。 　　如果说沈晨为大唐的传统吃食带来了什么，那么，馍馍技术的发展也是其中之一。 　　眼前的这个馍馍相比较平常的馍馍还要干许多，甚至在表面已经有了粉状出现，说明经历过直接的炙烤。 　　沈晨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东西，想了半天，干脆尝了一下，细细地一嚼，好嘛，有咸、有甜，就像把很多东西放在一起搅碎了之后又粘合在一起似的，而且口感极为干涩，香味却又极为浓厚。 　　压缩饼干？ 　　沈晨两只眼珠子直接凸出来了，这种味道和口感不就是后世的压缩饼干吗？只不过口感上来说更加粗糙一些，没有那么容易下咽。 　　“好东西啊！”沈晨不由得感叹两声，然后就想回忆一样，连着吃了两大口。 　　程处弼以为沈晨最为满意这个东西，笑着道：“这东西一开始吃的时候不习惯，但适应过后却发现极好，特别是容易饱腹。只要巴掌大的一小块就能有饱腹感，在所有干粮中都是绝佳。” 　　沈晨点点头，后世的战术干粮已经有了巨大的发展，像是巧克力等东西都已经加入了其中，但是，压缩饼干从成为干粮那一天开始，就一直没有从干粮袋子里拿出来过，证明了这个东西的效用。 　　“最后一个是什么？” 　　程处弼没想到沈晨居然还要看下一个，愣了一会儿，才连忙把最后一个献给沈晨。 　　“这是扬州汽车厂送上来的，是他们食堂里创造出来的东西，本来是用作工人们的宵夜的，没想到被战士们喜欢，就一直进入到了最后一个环节。” 　　没想到居然是工人的宵夜？ 　　沈晨疑惑着拿起来，这是一个长条形的吃食，两指宽两只长，倒是携带方便，巴掌大的位置就能装下四五条。 　　程处弼解释道：“扬州汽车厂那边说，工人们在流水线上不能轻易下来，但是夜班开起来之后，很多工人都会肚子饿，食堂的人就想了个办法，做了这个东西，长宽和大小都是按照工人们衣服袋子而制作的，战士们觉得这种东西携带方便，虽然储存时间不够长，但胜在作战方便，便也选了这个东西。” 　　沈晨点点头，拿起来咬了一口，顿时间满口生香。 　　他算是明白战士们选择这个东西的原因了，比起前两个东西来，这个东西简直就是一种美味，如果把这玩意儿PASS了，估计战士们心理都会出现阴影。 　　果然，程处弼尴尬地笑着道：‘额……其实，主要还是味道好，毕竟是扬州汽车厂给自己工人的福利，他们不缺钱，可以说现在整个大唐最富裕，工人待遇最好的就是扬州汽车厂了，所以在味道上自然肯下功夫，里面的材料都是非常好的真材实料，比起其他干粮要好吃得多。’ 　　沈晨无奈地笑了笑，看来对于干粮这种东西，就连战士们也还是没办法为了作战而故意放下美味。 　　那句话说得多好：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把所有东西放下，沈晨认真地想了想，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似乎看多了大唐现在的样子，整个思维都陷入了僵化，很少再有把后世的东西拿出来让大唐人学习的思维。 　　就拿这一次的战术干粮来说，他就仅仅局限在了现在唐军所用的单一干粮上面，似乎理所应当地觉得，只要有一种就够了，根本没有考虑过，其实在后世已经对这项事情进行了很多很多年的改革。 　　从小米、玉米棒子，到馒头，到面包，到炒菜，到罐头等等很多很多，直到一种东西——战术干粮的出现，各国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地让士兵们吃得更好。 　　而在针对于没有时间做饭时的行军状态下，各国也出现了很多东西，但从战术干粮的出现之后，就得到了统一。 　　那就是用一个方便携带的小袋子，将许多高热量，且具有饱腹感的东西装起来，由士兵们自行携带，每一个袋子里都装有至少十种吃食，相互搭配的话，可以保证一个战士三天的热量供应，节省一点甚至可以到五天。 　　对于需要长时间、高强度作战的时候来说，这样的四五个袋子，甚至可以保证到半个月甚至二十天的热量消耗。 　　方便面、巧克力棒等高热量食物只是常规，有的甚至加入了自热小火锅，不仅味道很好，还可以舒缓士兵们强烈作战下紧绷的心态。 　　那些东西难道不比眼前这三样东西好吗？ 　　沈晨猛地一拍脑袋，那青翠的声响把程处弼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连忙站起来想要请罪，沈晨苦笑着让他坐下，道：“这次是我疏忽了，这样吧，三样东西都通过。” 　　“啊？”程处弼有些懵，“可这样的话战士们会挑食的……” 　　沈晨打断道：‘听我说完，我的意思是，你转告他们，不仅仅是这三样东西，还可以再加入一些，就凑齐……十二样吧，把东西做小，酸甜苦辣各种味道的吃食都要弄一点，最好也可以弄一些水泡了之后可以吃的，然后用一个两个巴掌大小的袋子装起来，就叫战术干粮袋，饱腹感是第一位，但也可以选几种零食进去，只要让士兵有吃下这东西后，有力气作战就行，作战的时候，每个士兵只要携带四五袋，就可以坚持至少半个月的强行军就行。’ 　　“啊？”程处弼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但是，转念一想，顿时就是一阵欣喜，干脆地说道：“喏！” 第784章 新一轮改革的开始 　　程处弼是个军人，而且还是一名合格的军人。 　　身为一名合格的军人，本身就不会对吃的有多用心，只要能吃饱，他觉得就是军人天大的好事。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希望能够吃上好东西。 　　沈晨的思路一下子开阔了他的思路，他高兴的地方就在于，如此一来，不仅饱腹感能得到保证，而且口味和提供体力方面也能得到保证，关键是还容易携带，这样一来，不是更加的适合作战吗？ 　　到时候，他就不用整天为吃的难受，或者眼巴巴等着厨子把东西煮成一锅粥而烦恼了！ 　　果然，当程处弼将这个消息转达给相关人员之后，尽是一片叫好之声。 　　战士们因为和程处弼一样的感受而高兴，再也不用吃一种东西吃到吐了！ 　　厨子们则因为多了九个项目而感到高兴，沈晨的认可几乎足够他们吹嘘一辈子！ 　　官员们也高兴，如此一来，数量就从一家变成了至少十二家，若是算上各种包装袋，那么，这个数量还是大大增加！ 　　这是多少家工厂，多少个岗位，多少个农民工家庭啊！ 　　可以说，仅仅靠着沈晨的一个念头，被选中地方的经济就能攀高一层楼！ 　　在这样的环境下，大唐的各地方的官员几乎拿出了他们全部的本事，为了竞争各类食物，进行了一场堪称史诗级的合纵连横。 　　你这个地方弄主食，我这个地方弄甜的零食，他那个地方则弄可以煮汤的东西，一时间整个官场都开展了一场食品大分配。 　　蛋糕嘛，自然要大家一起分！ 　　刚好，加上新的安北道，大唐刚好十一个道，多出来的一个就给长安，毕竟，长安是天下中心，自然得多一点。 　　主食和副食被长安拿下，大唐版的压缩饼干和另外一种用馒头的手法做成的东西被选中。 　　肉食则由安北道拿下，要说在肉食方面行军作战的能力，他们敢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甜食由扬州拿下，自古江南就喜欢甜食，他们的甜食制品让所有战士都心甘折服。 　　随着辣椒由沈晨提供，并且渐渐走入大唐的餐桌，西南道的人们就像是士子遇见了青楼名媛一样，啪啪啪个不停，由西南道提供的辣椒类食物让士兵们发现，他们居然不再害怕东北的严寒。 　　…… 　　总归，沈晨的一条思路下去，打破了大唐人的固有思维，让太多太多的人得到了好处。 　　聪明的大唐人开始举一反三，觉得有些事情完全可以融合在一起，然后你好我好大家好。 　　渐渐的，有商家决定和运输队结成联盟，相互交叉持股，压低了成本，并实现了送货上门的业务，百姓们欢欣鼓舞，业务量增加，订单增多，不仅没有因为持股比例的降低而影响收入，反而增加了不少。 　　有的商家开始把自己的业务进行整合，形成由总店交差持股的分店模式，各大分店的自主权得到加强，而总公司的成本也在降低，最后甚至形成了非常大的商业集团。 　　就连学院自己也开始做了一番整合，在沈晨的授意下，后勤部、学院后山的科学院被单独提拎出来，形成自己的商业团体，而如同玻璃厂、食盐厂等附属设施也在结成一个大的集团之后，由加强各自的运作权利。 　　像是后山的科学院，还进行了一定的拆分，大体分成了军事、民用、科研、农业四个大类，然后再在各个类别上组建自己的主题部门，虽然同样受到学院科学院的领导，但不再像以前那样，凡事都要请示几个主要的领导人。 　　现在的他们，只需要在每个季度的资金分配会议上提出合理的规划和项目，就能得到项目资金，然后总部不再插手，由得他们自己折腾。 　　总部更像是一个检查机构，严格地监察他们的科研是否还要继续下去就行。 　　就连学生社团也组成了自己的学生会，由三名学生组成的领导班子作为主体代表，如同科学院一般的行制，进行自己的研究，一旦有相关技术被各大世家和商人看中，主体代表们就会出现，和那一个项目的负责人一起，为这个项目争取更大的权益。 　　在明目张胆地打着学院是主体的前提下，没有哪个世家再敢向以前一样进行压价，并且在沈晨给出的竞价模式之后，更为各大社团提供了更好的售卖途径，大大地位学生创造了财富。 　　现在的学生若是没有加入一两个社团，并且得到一定量的专利钱财，是要直接被所有学生嘲笑的！ 　　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学生们只要进入二年级，有了一定的积累，最多在三年级的时候就能依靠自己的发明得到钱财，等到四年毕业之后，基本一个个都是身怀万贯的家伙，要是谁只能有个千把贯的身价，都不好意思去同学聚会！ 　　这样的消息被《学院杂谈》不经意的披露出来之后，每一年报考学院的人数再次增加，甚至有些刚刚小学毕业的家伙也加入了报考之中。 　　因为，所有人大唐人报考学院的理由又多了一样——富家翁！ 　　最后，在朝政上，李治也提出了相关的建议，然后一连多日，各个高层不断开会，他们发现，这一套东西甚至也能弄到自己的部门来。 　　若是每个道，甚至每个州县都能有自己的部门存在，那么……自己的职权是不是将更大？ 　　就像李二当初把教育部建在县上一样，礼部、吏部、工部、刑部、兵部、民部、商业部……都在考虑，能不能把触手伸到每一个地方去…… 　　最后，他们发现，他们所讨论根本就不是要不要的问题，而是怎么建设的问题。 　　然后，李治欣然同意！ 　　“什么狗屁的皇权不下乡！” 　　等到改革结束，他将是历史上第一个真正做到掌控住大唐每一个州县村寨的帝王！ 　　就在大唐再一次进入轰轰烈烈的改革的时候，打开了思路的沈晨开始把目光放到了另外的地方——海外！ 第785章 海外概况 　　海外，并不是南方和西方，以及东方的海外，而是东北那旮旯的海外。 　　东方的海外对于现在的大唐来说还没有太多的价值，最重要的几件东西——西红柿、土豆、红薯、玉米等农作物，已经由系统提供，而一些生物则因为细菌的不同，不能直接进入大唐，否则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老实说，沈晨都不相信李承乾的那一批人里还能剩下几个，哪怕抵达了那个地方，但要面对此时正逐步兴起的玛雅文明和印第安，他们那点人手很难驾驭。 　　再加上细菌……特别是梅毒，这种传说中由哥伦布和他的船员们带回欧洲，让欧洲人口死亡了三分之一的病毒，李承乾那一批人别说开疆扩土，能活下去就算不错了。 　　不然如何能叫“驱除出大唐”？真当朝政的斗争那么好玩？失败了还能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甚至自开一国？ 　　即便不考虑这些种种现实问题，哪怕如同许多网络小说讲的那样，在美洲大陆称王称霸了，但获得了最主要的几件东西之后，那块大陆对于现在的大唐来说，仅仅只是多增加了一点土地面积罢了，没有太大的意义。 　　相反，还要下大力气地开阔，没有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的努力根本没意义！ 　　投入太大，产出太少，何必？ 　　西方则太远，路上交通还算人力可以达到的地方，安西都护府的存在已经是大唐的极限了，再远就失去了意义。 　　如后世元朝那样分成许多个台国也而并非一件好事，在交通和通讯没有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这样的台国反而会滋生许许多多没必要的麻烦，拖延了基地文明的建设。 　　如果是走海路的话，更加艰难，航海技术、沿途困境，海上风暴，都无法保证远航的成功，还很容易造成巨大的人力物力的损失。 　　后世日不落帝国能做到的，大唐还真的不一定能做到，至少暂时还不行。这话虽然看上去很不是滋味，但是，后世日不落的形成具有太多太多的巧合和机遇了…… 　　单单说航海技术，当时的欧洲已经掌握了世界上最好的航海技术，并且数百年的向外开拓，也为他们提供了许许多多航海方面的人才。 　　别看电影里他们一个个穿着肮脏，又是海盗，又是各种不符合华夏礼仪的做派，但是，他们的船员单独拎出一个来都是在当时不可多得的人才。 　　目前的大唐海军还连一场像样的海战都没打过，刚刚才从第二阶段的鄱阳湖里搬出来，到了广州进行训练，想要成建制地出海，并且获得相关的利益，实在是不现实。 　　所谓百年海军，指的就是这个。 　　而且，海外封王的进行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发展。 　　被猪油蒙了心的商人和勋贵们，会用他们的生命开大唐开拓出想要的土地和视野，更重要的是为大唐带来丰富的远洋知识和培养出能力出众的船员。 　　这样的方式最对应的就是南边。 　　现在的南边还是一个不开化的地方，有太多的出于原始部落阶段的野人生存在那里，气候也不错，传染病一类的病毒和细菌也不是太多，至少没在后世听说有什么过分的病毒是从那个地方传出来的。 　　或许是距离中原比较近的关系，气流的流动，动物的迁徙，鸟儿的飞翔，让两个地方在自然环境的微观层面区别不是太大。 　　这样就可以为海外封王的那些家伙们提供足够的外部环境，哪怕遇上大风暴，生存的几率也比在太平洋上飘荡好得多。 　　难说还能顺着洋流跑到澳大利亚去，到时候还能为大唐献上一块宝藏似的土地。 　　最关键的是，南边那个地方的资源实在太丰富了！ 　　吃的喝的用的，就像取之不竭一样，各种香料如同野草一样疯长，各种稀有的木材都只能自己坏死而不被人类砍伐。 　　沈晨有些时候都怀疑，为什么哪儿优秀的一片土地上却没能孕育出足够发达的文明呢？ 　　难道太过优越的自然环境当真是阻挡人类进步的障碍？ 　　沈晨觉得很有可能。 　　如果自己在后世的时候有一个全国富豪榜上的爹，他都觉得夜店和酒吧就是自己的归宿。 　　此时此刻，他的目光所盯着的是东北方向的海外！ 　　准确来说是半岛和倭国。 　　半岛早于倭国进入文明社会，其中还有许多中原的家族在那边生根落脚，和当地融合之后，形成了新的文化和民族。 　　此时的半岛有三个国家，高句丽、百济和新罗。 　　高句丽自然不用说，正式这一次的目标。百济则是一个快要灭亡的国家，哪怕没有沈晨出现，李治这个闷骚骚的另类千古一帝也会在消灭高句丽的时候，顺手把他弄死。 　　让沈晨心里不舒服的则是新罗。 　　现在的新罗大抵应该处于后新罗女王时代，经过新罗女王的改革和建设，已经成长为一个在当前已经比较先进的文明，并在吸收了大唐的各种的文明之后，得到了长足的发展。 　　并且，让沈晨挣扎的是他们的朝政手段，极为高明。 　　如果沈晨不出现的话，他们能够凭借着大唐的东风，将百济融合出来，然后在大唐进入衰退期后，顺理成章地接受高句丽的遗产，一跃统一半岛，最终经过高丽和朝鲜两个王朝的统治，成为后世那两个众所周知的相亲相杀，又相互仇杀的国度。 　　对待新罗不能如同百济那般粗暴，他们在大唐有太多的“朋友”，不可能站着神仙的身份就把他们一帮子打死，到时候大唐非常容易背上一个霍乱各国的名头，让大唐受到各个国家的围攻。 　　“生不逢时啊！” 　　有时候沈晨会感叹，自己来的或许不是时候，如果再往几十年，到得武媚娘当政，各国个大唐的关系降如冰点，爆发了有史以来，人类史上第一次大规模战争的时候，或许他就不用想现在这样烦恼，在灭亡和留存之间想破头了。 第786章 包围态势 　　想到武媚娘时期的那一次大战，沈晨是向往的。 　　那是第一次亚洲大战。 　　公元693年，吐蕃、西突厥、后突厥、室韦四国大军从东西北三面围攻当时已经变成大周的中原文明。 　　加起来的军队总数超过了二十万，而且是实打实的二十万，可以对外号称百万的那种。 　　而这四国的战力如何？ 　　西突厥灭了罗马帝国！吐蕃压得安西都护府喘不过气！后突厥常年南下，搅得河内之地民不聊生！室韦得了高句丽的朝政遗产，把靺鞨压在身子底下摩擦！ 　　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足以压倒后世的蒙古帝国，只是在战斗技术和战斗装备上不足而已。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武媚娘这个靠着自己的强硬手段登上帝位的千古唯一女皇展现出了她最霸道的一面。 　　如果说，后世慈溪老太婆的“向全世界开战”是一个笑话，落地全面溃败，且华夏陷入前古未有之最黑暗时刻。 　　那么，与之相反的，武媚娘一句“尔要战，我便战”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霸王宣言。 　　于是，一场涉及东亚、中亚、西亚、北亚地区，战争范围囊括后世俄罗斯、蒙古、半岛、越南、缅甸、哈萨克斯坦、阿富汗、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等十五个国家的超大规模型国战开始了。 　　本来，人人以为这会是大唐的终点，却不知道，这竟然是大唐，乃至于整个华夏文明的最高点！ 　　仅仅一年时间，武周帝国就大获全胜。 　　四国联军伤亡高达七万多人，比后世八国联军的总人数还多！ 　　军事上的成就让大唐威名大震，国际声望达到最高点！ 　　各国在当时中亚最强大的波斯帝国号召下，向武周帝国请求铸造象征着世界之巅的天枢！ 　　天枢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记功碑！ 　　样子类似于华表，也有做成石柱形状的，却要比华表多了一个“天下最强”的意义。 　　只能由战败国向战胜国提出，而不是战胜国的自嗨！ 　　在许多文明里也有类似的东西，如罗马图拉真纪功柱，印度阿育王石柱！ 　　但是，这两大石柱在高度和地位上都要矮天枢一大截！ 　　天枢建成后，武媚娘亲题：“大周万国颂德天枢”，寓意天下中枢，是统领万国、世界中心的象征！ 　　也是在这个时期，华夏的军事力量达到了鼎盛，据统计，武周帝国对外战争共计二十六次，获胜二十一次，失败三次，微分胜负两次，胜率百分之八十！ 　　让武周帝国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疆域超过一千二百万公里的超大帝国！ 　　而且，不论从土地运用还是人口多寡上来看，都要比罗马帝国那种看似占据了三个大洲，但其实中间一个地中海就基本上不能用的土地价值高了不止两倍！ 　　还是在武媚娘的手上，武周帝国的朝贡数量二百余，是所谓最鼎盛的唐玄宗时期的三倍，也是华夏真正开眼看世界后，所谓贬低黄金的明朝永乐时期的四倍！ 　　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武媚娘能够坐稳皇帝的位置，但在她之前，在她之后，那么多大权在握的女人却还是不能登上那个宝座。 　　就看看人家这战绩，是个人都要服！ 　　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要服！ 　　如果沈晨穿越而来的是那个时候，那么，沈晨现在所要考虑的问题就统统都不是问题。 　　直接一个简简单单的帮助室韦，或者勾结室韦的名头下去，新罗就得乖乖成为大唐的疆域。 　　可惜的是，现在却不能。 　　现在的大唐还没有真正开始逮谁灭谁的王霸之路，单单一个高句丽就让大唐伤坏了脑子，再加上半岛情况本身就极为复杂，中间的利益纠葛太多，一帮子打死下去的话，定然会饱受各种猜忌。 　　相比于半岛，倭国那边就简单得多了。 　　此时的倭国正处于真正开始进入文明阶段的时候，圣德太子对隋朝的大规模仿照，让倭国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进入了文明国家的行列，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原始民族。 　　而且，此时的他还很弱小，弱小到连本土那片小岛都没有完全开发，北海道里住着的还是一些野人，就连倭国人自己都不屑的那种野人。 　　现在的倭国就连向西进发的野望都不敢滋生，最多就只能当做海盗，成天在新罗百济的家门口劫掠，成为两个国家头疼的海盗集团。 　　而对于他们来说，百济和新罗已经是非常强大的存在了。 　　对待这个地方，沈晨没什么好说的，他压根就没想过要把这个地方派出在华夏的对外扩张之中。 　　他给李二提出的大唐环岛链计划，也由不得区区一个才刚刚开化的文明阻挡。 　　在那个计划里，倭国、倭国之下的各个岛屿，澎湖列岛、东南亚、一直到马六甲海峡，都应该是大唐的国土，并成为大唐的第一个岛链，将整个大唐保护在渤海、东海、南海三大海域的内海之中，寻求陆地和海洋的完全资源化。 　　那么，要做到这一步，一支强大到让人根本没办法阻止的海军就是重中之重！ 　　可惜，现在的海军实在太过弱小了！ 　　沈晨就在想，能不能用别的方式，达成他要的效果。 　　有的！ 　　高句丽之后，百济和新罗暂时不动，已按倭国的心，然后，大军继续向北出发，灭室韦，灭靺鞨，拿下库页岛！ 　　对于这两个蛮荒部落，大唐根本都不用找借口，哪怕找借口，也只需要两个部落经常到大唐劫掠就行！ 　　从陆地上对半岛和倭国形成一个包围态势！ 　　为什么是库页岛呢？ 　　因为，从库页岛到倭国的北海道实在太近了！ 　　近到可以用望远镜去看，近到一发炮弹打过去，就能直接算作是侵略战争！ 　　在这样的环境下，沈晨相信，大唐那些已经打红了眼的将军们，有一千种方式让半岛和倭国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能乖乖献上降表，成为华夏人。 　　但是，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 　　高句丽！ 　　高句丽就是拦路虎，必须消灭他！ 第787章 程咬金也要出海 　　“仙师，朝廷那边基本已经肯定了您提出的陆地包围，全纳其国的战略构想，但是，朝中有人提出，可不可以让新罗成为唯一所在的国家。” 　　走在登州的码头上，海面上是前来探查训练的海军战舰，超越这个时代的巨大身形和样式，让首次见到如此海船的百姓和各国商人充满了震撼。 　　现在的程处弼几乎相当于沈晨的秘书，一面陪着沈晨走着，一面为沈晨讲解最新的情报和进展。 　　在沈晨面前的，是一艘类似于殖民时期英国皇家远洋舰的海船，在系统的加持下，不仅长宽高等方面比原先历史上的还要夸张，并且在船头和船尾的位置加装了两个巨大的火炮，能够全方位旋转那种。 　　因此，除了不是钢铁样子以外，这一艘海船更像是后世的钢铁战列舰，就是经常出现在电影里那种。 　　而在侧面，又符合殖民时期战列舰的要求，三排炮口，总计两百门中型或小型火炮，有能力让任何出现在他的面前的生物变成烂泥。 　　抬着头，沈晨问道：“理由是什么？” 　　程处弼看了看手中的皮革记事本，道：“有官员提出，大唐的威严需要周边各国的臣服来证明，若是全灭了周边各国，便没有了如此效果，而且，大唐也需要留下一个东边的国家，为西边和南边各国做出一个大唐并不是野蛮国度的形象。” 　　“这些白痴！”沈晨忍不住出声骂咧了一句。 　　“非得要家里有匹狼才能证明自己环保做得好？那么人怎么办？割肉喂狼？” 　　程处弼听不懂沈晨的意思，却也能够明白沈晨在这一点上很不爽，道：“从百骑给出的消息来看，新罗女王的后裔们沿袭了新罗女王一贯的作风，推拉搪塞的功夫做得很棒，这个借口也是他们给出的，但不得不说，这个借口对于大唐来说很上道。陛下也担心灭国太过，影响了西边和南边。” 　　“目光短浅！”沈晨咧咧嘴，“南边本来就是要一路往下直到大海的，西边目前来讲，根本没必要再往前，等铁道在西边全线贯通，通信技术发展起来，并且安西都护府那边的民族问题全部解决之后才会考虑。” 　　“所以，在去除了东边的问题之后，就只有南边的问题是问题。但既然预定疆域就是要扩充到大海，那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程处弼道：“朝中很多人担心，东边的事情做得太绝，南边反抗的力量会很大。” 　　“又是他们的自以为是。”沈晨摇摇头，“海外封王的那些王爷们难道会自己承担损失，站在一旁看大唐的笑话？只要给他们透点风，谁能明里暗里帮助大唐拿下南边，一统之后，照样可以成为大唐王爷，或者得到更大的海外封地，天大地大由得他们去耍去！” 　　程处弼嘿嘿笑了起来，“我觉得我也好想去弄个海外封地耍耍了。” 　　沈晨笑道：“你要是想就提出申请，我随时给你批。” 　　程处弼的笑容顿时猛地一收，认真地说道：“仙师确定？” 　　沈晨奇怪了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眼神里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定，当下明白了过来。 　　合着程咬金一家子已经有了这个想法。 　　历史上，程咬金历经隋末、武德、贞观、李治、武则天，活了一百多岁，关键不在于他的年龄，而在于他居然能在每一次改朝换代的风云之中活下来。 　　这种战绩简直旷古烁今。 　　最为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的急流勇退！ 　　而且，他强大的地方在于，他并非自己一个人急流勇退，而是让整个家族急流勇退。 　　在程处弼这一代，还有程处默在历史有所名堂，但下一代呢？还有谁？就连安史之乱的时候也没见着这一家子有什么能人出现！ 　　可这一家子，哪怕到了后世都是一个在当地令人生畏的大世家。 　　程处弼的话不能单单当做程处弼自己的想法听，特别是当程处弼用严肃的表情告诉沈晨，他很重视的时候，这句话的正确解读，应该是…… 　　我们家有急流勇退的想法，仙师您觉得海外封王是不是件可行的事情？ 　　沈晨认认真真地帮忙想了想，见他不说话，程处弼知道，沈晨这才是真正地把他们一家当做自己人考虑，否则，谁会为你想那么多…… 　　因此，他也不催促，就是等着沈晨慢慢地把事情想通透，他相信，沈晨一定会完完整整地回答他的。 　　果不其然，想了许久之后，沈晨道：“可以。之后我会建议陛下，不仅仅是你们，还有何你们一样想法的勋贵们，都可以海外封王，到时候你们自己也上个奏疏提一下。” 　　话语虽然简短，但信息量却很充足，就差说一句我来帮你们搞定了。 　　程处弼当下嘿嘿嘿地笑了起来，如释重负一样。 　　沈晨笑道：‘怎么？这句话憋了好长时间了吧？’ 　　程处弼苦笑道：‘可不是嘛，自从接受了保护您的任命之后，我们家老爷子就找我聊了一晚上。’ 　　沈晨先是笑了一会儿，然后才摇着头，苦笑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谁不希望自己和自己的后代活得久一点？很正常。而且，你爹看起来疯疯傻傻的，其实整个大唐就他一个人的心眼最实在。” 　　程处弼想起自己那个不着调的爹，实在不知道沈晨这话从而还说起。 　　沈晨道：“之前勋贵报名海外封王的人很多，但基本都是武德朝的勋贵，能经过贞观一朝活下来的，哪个不是人精？他们都知道，再在这个位置上赖着不走，剩下的就是死路一条了。” 　　程处弼道：“可我们家……” 　　话到这里又停下，他想通了。 　　沈晨笑着看着他，“想通了？” 　　程处弼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道：“想通了。我们是贞观的勋贵，却不是当下的勋贵。” 　　沈晨道：“世间的一切都是有个度的，勋贵太多自然是不好的，若是能让勋贵们找到另一条活路，又不影响大唐最上层的度，海外封王自无不可。” 第788章 无解的阳谋 　　改朝换代的时候，总是会有许许多多本应该活下去的功勋人物被清算，从而变成历史的遗憾。 　　但是，很多时候，为了整个王朝的稳定，这又是不能不去做的事情。 　　倒不是当权者真的没有容人之量，也不是这一代的勋贵们当真就会在糖衣炮弹的打几下变成坑人的淤泥，只不过，他们的荣光却是可以一直庇护后代的。 　　谁也不能保证后代里出现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败类，惹得民怨沸腾，到时候反而影响了整个王朝的名望。 　　又有人说，难道就要因为那一个人，让前面那么多勋贵做出的贡献全部取消吗？ 　　答案是……是的！ 　　就是为了避免那么一个人，就是要让前人那么多的努力消亡！ 　　这不是当权者心狠，而是为了一个王朝的稳定，以及更多的勋贵可以诞生，老在的勋贵可以让位，必须做出的退让。 　　而现在，沈晨的回答给了程咬金一样的勋贵太多的宽容，这些勋贵顿时找到了另外的退让的方法，不至于走到飞鸟尽那一步，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而且，到了海外，自己当一个土皇帝，自己收自己的税收，除了军权和外交权在朝廷里之外，其他的，就连当地的生杀大权都在自己手里，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退休方式吗？ 　　于是乎，一场当朝热门勋贵们提出海外封王的潮流又在大唐的朝廷里掀起了。 　　他们一个个就像赶集似的，把奏疏往李治的案头上放着，看得李治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些勋贵们能有这样的觉悟他是很高兴的，但是，没想到一来就这么多。 　　李治敢说，只要他统统同意，明天朝堂上的位置就能空出一多半来，还要他如何治理国家？ 　　“这些蠢货……就不能商量商量？”李治说是这么说，但是，当晚就喝了两杯二锅头，还和宫女跳了好一阵舞蹈，难得地没去找武媚娘。 　　上层贞观朝勋贵的出走很快就得到了李治的批准，包括程咬金、尉迟敬德、李靖后人、秦琼后人等等耳熟能详的开国元勋几乎都上了申请。 　　无一例外都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这个开头起到的示范作用几乎是革命性的。 　　有一些朝臣甚至把这一次风波和汉武帝时期的推恩令等同在一起，相当于足以改变王朝上层杀戮的重要事件。 　　在汉朝汉武帝之前，诸位王爷的分封是实封，手下有兵有权，汉景帝时意识到他们的强大，故而采用比较极端的方法进行削藩，结果就是七国之乱，汉景帝只能杀了功臣而停止了这一场战争。 　　但是，藩王仍然没有得到阻止，哪怕到了汉武帝时期也在掣肘着朝廷，然而，汉武帝却没有使用他父亲的那一套强行削藩，而是采用了东方朔的计策，推行《推恩令》。 　　《推恩令》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你照样可以享受藩王的待遇，但是，你死之后，不管你有多少儿子，你都必须把所有家产和权利平均分给所有儿子，而不能只是传给嫡子。 　　如此一来，三代过后，强大的藩国就会被分割成几十个，甚至上百个米渣大一点的小国，从而失去对抗朝廷的根本。 　　东汉末年时期的刘备贵为天子的皇叔，但就是因为《推恩令》，一代代的下来，到他那里就连一丁点的权利都没有，只能靠编草鞋为生，可谓家徒四壁。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哪怕看到了汉武帝的险恶用心，藩王也没办法反抗，因为，当他们反抗《推恩令》的时候，第一个反抗他们的就是除了长子以外的所有儿子。 　　毕竟，人心恐怖。 　　没有谁愿意把家产和权利给老子，而自己却心甘情愿地被家族抛弃在外。 　　汉武帝给了他们一个念想，一个继续享受财富和权利的路子，他们怎么可能放弃。 　　因此，汉朝是整个中国历史上，藩王作乱最少，最轻微，几乎对朝廷根本没有影响的朝代。 　　在大唐，由于李二的豁达，勋贵基本都保持了下来，并且没有进行足够的压制，并且后人们一个个高官显贵，到了唐玄宗时期，府兵制彻底败亡，为了减少朝廷的开支，唐玄宗只好采用募兵制。 　　结果咧？造就了一大堆的边关实权将领！ 　　而这些将领，大多就是来源于跟随他打天下的勋贵！ 　　哪怕不是直接利益者，也基本上和勋贵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有一个野心满满的家伙出现，注定改写大唐，乃至于整个华夏历史的安史之乱就爆发了！ 　　而现在，沈晨却使用了相近的一套套路，把勋贵们的特权统统保持，只不过让勋贵们挪个地，并保证勋贵们还能过得更好！ 　　唯一交换的条件就是皇帝不杀功臣，以及在海外享受更大的权利。 　　勋贵们自然拍手叫好，不用整日里提心吊胆地害怕自己是不是会引起皇帝的猜忌，从而来把自己杀掉。 　　也不用担心钱财是否太多，要不要减少一些。 　　只要去了海外，谁他娘的管你怎么过？ 　　只要兵权和外交权在朝廷手里，你也翻不起太大的浪花！ 　　如此一来，朝廷好过了，勋贵们好过了，如何还会觉得这是一个坑呢？ 　　哪怕就是坑了，照样是趋之若鹜，唯恐落于人后地往下跳！ 　　这就是阳谋的魅力！ 　　沈晨的阳谋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但是，海军这边却频频被爆出许多不和谐。 　　只要还是在对高句丽的进攻上。 　　以翟长孙为首的老派将领始终把高句丽当成大唐最重要的敌人，打算把海军的所有实力都在高句丽战场上施展开来，巴之不得所有的火炮都往高句丽的脑袋上砸去，顺带着狠狠震慑新罗、百济、倭国、室韦、靺鞨，让他们只片不敢下海。 　　但是，以关天龙为首的新将领们却认为高句丽固然重要，却挡不住海军的脚步，海军的目标应该是整片大洋，不能在高句丽身上浪费，至少要分出一支部队来，前往南边扩展航路。 　　两边争执不下，只好找沈晨评判。 第789章 海军的争执 　　“大唐的海军自然不能把目光仅仅放在一个地方！” 　　在这一件事情上，沈晨根本没有打算和稀泥，而是直接对二三十位大唐海军的高层将领说出自己的想法。 　　大唐的海军将领们明显分成了两派，坐在两边，分别以关天龙和翟长孙为首，沈晨相信，若是再不把这股争吵的气息压制下去，大唐海军很容易形成分裂。 　　听他断言了自己的想法，关天龙一派的海军将领们顿时抬起了下巴，一副骄傲的样子，而翟长孙一派的将领则一个个不爽地努努嘴，有的甚至还把头扭到一边。 　　沈晨也不着恼，而是笑道：“怎么，觉得这个话题太大了？还是觉得我的心太野了？” 　　翟长孙老脸一红，道：“不敢怀疑仙师，只不过目前海军总计不过四五十艘战舰，其中大型战舰不过三艘，六十门炮的中型战舰也只有十五艘，其他不过是二十门炮的小型战舰，而我大唐的海域又太大，针对一处实力尚且不逮，若是再做分兵，很难说被人蚕食。” 　　沈晨一边听着，一边点点头。 　　关天龙道：“我理解翟长孙将军的意思，我们何尝不知道大唐海域的情况。仙师赠与的大唐海域图，每条船上都有一张，我们并非不知道分兵的困难，但是，高句丽之战看似庞大，其实对于海军来说，也就只有那么几个登陆点，似乎可以沿着鸭绿江而上，但海船吃水深，鸭绿江根本进不去，去了再多的海船也没意思。”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陆军和空军抢了高句丽的饭碗，咱们海军喝稀饭？” 　　翟长孙当下就不同意，“没有海船，可以用内河船，以往海军征战别处，不也是这样？” 　　关天龙气急道：“内河船船底太平，船身太飘，进了渤海就跟无根的浮萍，一个大浪打来，不翻也要死伤很多人。咱们海军的战士训练艰难，想要培养出一名合格的海军来，比陆军的投入要大得多，海军战士可不能死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开疆扩土，怎么就没有意义了？” 　　“开疆扩土是有意义，但白白送死难道有意义？” 　　“为了大唐去死，本身就是有意义！” 　　“可他们本来不用死，都是因为你们的判断失误造成了他们的死亡，他们的死就没有意义！” 　　“你们的判断就是准确的？如果没有功勋，再强大的战士也只是摆设，你们想想战士们会怎么想！” 　　…… 　　嗡嗡嗡！ 　　翟长孙和关天龙一说完，剩下的两派将领顿时吵成了一锅粥。 　　沈晨也不打断，而是静静地听着，听了大半天，他算是听明白了，其实一切的根源还是在于两派的对立上。 　　不论那一派的说法，其实都非常的片面和刻薄，有些话他们自己都不相信，却偏偏当做最合适的正理攻击对方。 　　这只能说明一个道理，他们说话的时候根本就没过脑子，只想着从对方的漏洞里找到可以攻击的点，从而达成让沈晨站在他们一方的目的。 　　这就难办了，唯一能解决的方式就是快刀斩乱麻，让他们闭嘴，哪怕不符合他们的心意，也要让他们服从，等事情结束之后，看效果就行。 　　哆哆哆！ 　　轻轻的三声手指扣在矮几上的轻响，在混乱得比菜市场还要嘈杂的环境里显得那么脆弱，那么可怜，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三声轻响，竟然让整个混乱嘈杂的场面为之一静，不论正在干什么，将领们立马乖乖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端端正正地坐好，两手放在膝盖上，目看前方，没有一丁点歪歪斜斜的样子。 　　大唐的海军比起陆军来说，基本上可以说是沈晨一手调教出来的，光是给这些将领们上课，沈晨就花了不少时间。 　　在这个注重师生关系的年代，沈晨可以说就是他们的老师，变相相当于他们的父亲。 　　父亲说话，没人敢反驳。 　　“你们的意思我听懂了。”沈晨轻悠悠地说了句话，然后他就看到所有将领的脸上都闪过意思红晕，那是一个个知道了自己的小心思被沈晨看透的尴尬。 　　“军队就是军队，不要参与朝政，或许你们已经习惯了参与朝政，但从今以后要学会改改。唯一能调动你们的只有陛下手里的虎符，哪怕是别人手里拿着虎符，陛下没有说话，你们也不能听。” 　　沈晨这话就说得很明白了，直接就给整个军队定了性，告诉所有将领，你们不是某个人或者某个派别的私军，而是大唐的军队。 　　大唐是谁的？大唐是皇帝的！你们自然而然只能是皇帝的军队！ 　　既然是皇帝的军队，都是一个上司，根本就没有必要分成你我他。 　　关天龙和翟长孙屁股微微地动了一下，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尴尬，这对于在战争中磨练过来的他们来说，简直就是难得。 　　若不然的话，看看程咬金，脸皮子都厚成什么样了？ 　　沈晨骂他一句，他敢把沈晨的话当做自己话，再去骂别人，好像他自己根本就没有做错一样。 　　沈晨很满意两个人的态度，继续道：“高句丽必须是要灭的，而且，还必须以雷霆手段去灭！至于原因也很简单，若是你们不上，或者少上了，那么，陆军和空军能生生把骨头咬碎了嚼到肚子里面去，和你们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这话完全就是站在海军方面来说的。 　　对比陆军和空军，海军受到的环境限制太大了，只要没有大海和大河，他们哪怕有比陆军多十倍，比空军多一百倍的大炮也没用。 　　“但是，这并不妨碍海军从中得到自己的好处。” 　　此话一出，所有将领都坐不住了，安静的会议室里顿时又是一阵嗡嗡的声响，一个个将领把脖子伸长了，大声地询问沈晨应该如何去做。 　　哆哆哆，沈晨再一次敲响矮几，场面顿时为止一静。 　　“我是有办法，但是关键在于你们究竟是把自己看做海军，还是看做陆军！另外，你们究竟是谁？” 第790章 海军破局 　　轰！ 　　沈晨的问题看似简单，单给大唐海军将领脑海里的震撼却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没人敢说话，没人敢讲什么，但是，共同点就是全都脸红了。 　　“这个问题很简单，你们天天都要唱，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可你们却从来没把自己当做老百姓。现在有句话流传很广，陆军土，空军傲，就是海军最能熬！好像做了海军就注定没有功绩，要在大海上漂泊一辈子，熬着熬着都老了，一丁点出人头地的机会都没有。” 　　随着陆军新军编练进入尾声，除去沈晨带着的五千人，拥有完备火器知识和技能，最低也是认识一千个字的大头兵，陆军新军的规模已经达到了四万多人，快要接近五万人。 　　若非陆战火炮和相关弹药跟不上，而且在泥泞的道路上缺乏强大的运输能力，李治早就迫不及待地打响高句丽之战了。 　　而空军本来仅仅依附于陆军和海军，但看过《红海行动》的李治眼光比李二更加长远。 　　他曾经央求过沈晨也给大唐的将领们补充一番仙界战争的知识，沈晨也同意了，之后便有了许许多多关于后世热武器战争的东西在大唐的上层将领中传播。 　　从《红海行动》的高科技，返回到二战、一战的长枪大炮，再到排队枪毙时代的硝烟迷茫，大唐将领着实领略了一番热武器的恐怖。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唐将领对热火器战争的认知也在疯狂提高。 　　空军自然而然就从陆军和海军的附属中单独列了出来，在暂时没有高质量的发动机的前提下，他们把目光放到了一战时候的飞艇和热气球上面。 　　沈晨队伍里的这点热气球仅仅只是空军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空军目前拥有五百多个热气球，碍于重量的关系，携带的武器也只是比陆军稍微好一点的手榴弹和枪械。 　　但是，飞艇的研究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只等学院那边做出更轻的钢铁和更加紧密的布匹。 　　沈晨相信，以目前的速度来说，最多一年，大唐就会有飞艇诞生，最多三年，大唐的飞艇就能超过十艘。 　　十艘飞艇在这个绝大部分还是蛮荒部落的地球，简直和外星人黑科技没有什么区别。 　　到时候天大地大，大唐没有不可去之处。 　　唯一的遗憾是，高句丽之战，空军只能以热气球作为主战力了。 　　就是在陆军和空军的巨大发展之下，海军将领下心焦得不得了，唯恐海军成为谁的附庸，巴之不得赶快建立自己的功绩，从而确定自己的地位，这也是今日海军将领们找门路，寻求方向，而把自己弄得快要分崩离析的根本原因。 　　“仙师，我们……”翟长孙和关天龙很想解释两句，但想想还是算了，毕竟，这是其实就是这么回事，怎么解释也是白费。 　　特别是当沈晨把他们身上的皇帝新衣扒开之后，他们也就没有办法再解释了。 　　说多了就是狡辩了。 　　沈晨道：“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你们一定要站住自己的脚跟，连你们自己都乱了，还想着从哪里寻求土壤？难道土壤是别人给你们的？” 　　鄙夷地看了面前二十三个海军将领一眼，明明都是比沈晨年纪大的家伙，却没有一个敢和沈晨对视。 　　“你们现在所要考虑的是如何增加自己的筹码，让别人来求着你们，而不是自己舔着脸爬上去，让别人看轻你们！” 　　一锤定音！ 　　剩下的事情就只是如何解决了。 　　众多将领们商议了一下，关天龙和翟长孙贴在一起握了握手，意味着海军的分裂结束了。 　　“那么，请问仙师，我们如何增加自己的筹码？”关天龙现在就是海军名义上的统帅，就算是资历比他高的翟长孙也不能越过他，直接和沈晨询问相关事宜。 　　沈晨道：“刚才我已经说了，办法是有的。既然你们已经确定了自己的身份和目标，那么，把办法给你们也就不是什么坏事了。” 　　众人连忙正襟危坐，个个都知道，真正的肉戏来了！ 　　沈晨道：“首先，在战力上，海军现在缺的不是单艘舰艇的实力，哪怕是小型海船，每条船二十多门火炮，还是海炮，比之陆军的路炮也要强大得许多。陆军一个炮团也别想和你们抗衡。” 　　众人骄傲地挺起胸膛，这是实话，也是海军的骄傲。 　　沈晨继续道：“但是，整体上来看，你们却是比陆军和空军都弱的。陆军人多势众，培养兵员成本低，死上个把人屁事没有，你们呢，哪怕是死了个舵手都很难有人顶上去，可谓一个萝卜一个坑，还难以填满。空军呢？虽然成本也高，但胜就胜在哪里都能去，不像你们，想去哪里，得先看看那里有没有大海。” 　　将领们挺起的胸膛猛地干瘪下去，这是实话，也是海军的痛苦。 　　“针对第一点，你们需要在目前的人员中提升人员素质，每个人至少要选修两到三门职位知识，一个舵手倒下，另一个指挥员也能顶上去！” 　　“针对第二点，你们需要加强自我认知，明白有些仗就不是你们去打的，但是，你们却可以在别的地方，或者别的战场上打回来！要懂得取舍！” 　　两点针对，两个方向，一下子为海军将领们指明了道路，几乎所有的海军将领都把随身携带的小本子拿了出来，疯狂地记录下沈晨所说的每一个字。 　　“但是，这还不够！” 　　沈晨砸了一下桌子。 　　“海军不能仅仅只吃海面上的饭，还要学会和陆军空军抢饭！不是说海军只能打海战吗？那就弄一支专门依靠海军打陆战的海军陆战队出来，把陆军抢滩登陆的饭碗砸了，你们自己上！” 　　“不是说空军哪里都能去吗？那就弄一支海军航空兵出来，以海船为跳板，自己寻找自己的登陆点，自己为自己的海船和海军陆战队扫清敌人的障碍，当空军自己还在升空点升空的时候，你们的空军已经依靠着海船抵达了敌人附近，完全可以对敌人实施毁灭性的高空打击！” 　　“这样的方法，才应该是海军壮大自己的根本！” 第791章 海军的目标 　　“原来如此！” 　　一阵唏嘘声，沈晨的话就像平地上的一声雷，轰隆一声，直接把在座的海军将领们震到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他们都是看过许许多多后世军队发展资料的人，也不是没有人想过其中的关联和军队改制，但是，从来没有人能将这些东西完完全全联系起来，在脑海中形成一个目的性非常高的东西。 　　沈晨所说的内容并不复杂，而且基本就是个提议，可是，给予海军将领们的震撼却是无比巨大的。 　　“那么……敢问仙师所言是否还有第二点？” 　　在一阵嗡嗡嗡的讨论声过后，所有海军将领基本上达成了共识，并就其中几个主要的建设内容和方向做了基本安排。 　　这个时期的军队建设还不像后世那么复杂，基本上解决好兵种、兵员、训练和后勤就七七八八了，最后再把教导员制度往里面一塞，基本也就齐活了。 　　所以，当众人在这些方面都达成共识之后，剩下的就只是找个时间，大家好好开个会，把相关事宜安排一下就行。 　　他们现在巴之不得把沈晨脑海里的东西榨干净，不等大家再过多地讨论，关天龙就一马当先站了起来，替大家把想问的问了出来。 　　面对一大群虎背熊腰的大汉，很少有人能够不发憷的，至少沈晨只是那些少部分中的一个。 　　消瘦的他在这些虎背熊腰的将军面前，虽然显得身子单薄，却有着一种上位者发号施令的独特气质，别说面前站着的还是人，哪怕不是人，也别想在他面前忤逆反抗。 　　“刚才所说的是其一，战力，现在要说的还是战力，只不过这个战力和刚才的战力是两个概念！” 　　沈晨一边想着从系统那得来的符合这个时代军队的建设纲要，一边道：“刚才所说的战力是在质量上的战力。汉朝时一汉当五胡，大汉军人依靠着锐利的刀剑和坚韧的铁质铠甲，把拿着骨头叉子和牛皮软甲的胡人当韭菜一样的收割，关键就在于质量。” 　　这个军事事实海军将领们都懂，基本上在他们之前，大唐是没有海军的，也就只有水师而已，只不过那种水师和现在的海军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当初，沈晨提出建设海军的时候，很多人是嗤之以鼻的，毕竟，在他们看来，大唐的水师已经可以纵横天下。 　　可是，当现在的海军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终于知道，他们错了，错得离谱了！ 　　一汉当五胡也是这么个道理，所谓的质量也是这么个道理。 　　“而我现在要说的是和质量一样，在军事上几乎平等的东西——数量！” 　　沈晨道：“一汉当五胡好像说得很好听，而且很向往，但是，我们往深处去想，若是大汉军人数量能和胡人一样多，那么，何必如此，多出来的人手是不是就能往西边再投入一些，或者再往南、往东再扩张一些？” 　　是哦！为什么不在质量上已经可以把对手弄死的情况下，在数量也做到和对手相等，那么是不是可以多出更多的人来，再往别处去开疆扩土。 　　人数的重要性在大唐的将领中没有人不知道，但却没有人从概念和道理上把这个事情说得如此明白。 　　众人听了，终于明白为何要有那么多军队的原因，这是一次来自军事理论上的洗礼，和他们的实践操作相互结合起来，定然能在将来发挥出令人恐怖的效果。 　　“现在的海军数量还是太少了。” 　　沈晨继续道：“大唐的海域太大了，这个世界的海域也太大了。我们不能把目光就仅仅局限在区区几个海边的国家而已，应该把目光放在你们每个人手里的世界海域里。” 　　“渤海、东海、南海，这里就有万里海域，这么长的海域上，不可能只要一支舰队巡海。在我的构想里，这三片海域就要有三支舰队，分别为渤海、东海、南海舰队。其规模绝不能比现在的海军所拥有的军舰少，而且还应该再配备其他的综合性战舰。” 　　听到这里，海军将领两只眼珠子都快点瞪出来了，他们一直以为沈晨的心已经很大了，在沈晨之前，他们何曾想过就手上这五十艘的海船竟然已经有了灭国的能力。 　　在以前，他们最多想着的就是能够多拥有一些船只，训练一下海战，然后再帮助陆军把往地上一放就完事了。 　　哪像现在？嘿嘿！高句丽这种大国不敢说，但如果海军陆战队成了，如半岛的百济、新罗，再往东的倭国，再向南的那一溜群岛，基本上海军可以横着走。 　　更别说此时此刻，沈晨居然扔出了现在的军力连设想中的一个海域的军队都不够的话语！ 　　简直就要让海军将领们发疯啊！ 　　看着他们那一双双快要掉出来的眼睛，沈晨鄙视地笑了一下，“怎么，这就觉得很强了？嘿嘿！你们也太没有出息了！” 　　“难、难道还能更多？”翟长孙诺诺地说道，讲真，就连他这样的大唐老牌军功大臣都觉得两腿快要软了，更何况关天龙这些新贵，也就剩下强行坐在座位上的力气了。 　　沈晨道：‘当然不行！我问你们，再往南怎么办？世界地图在你们的手里，你们不知道天底下还有大片大片的土地没人认领吗？那些土地如果不能攥在我们手里，信不信后世子孙能把你们的棺材板都敲开！’ 　　“嘶～～～” 　　众人听明白了，沈晨的野心简直超过了他们的想象，已经到了他们根本跟不上的程度了！ 　　“再往西呢？那些地方现在都在野蛮人的手里！他们连吃东西都还在用刀子割！你们忍心那里的百姓过着野人一样的生活吗？” 　　“再往东呢？那一片前太子去往的世界，有着比大唐疆域还要大五倍的土地，难道就要让你们的前太子带着一票人在那个地方孤苦伶仃地耕作？没想过把他们接回来？” 　　“放眼天下，在保证内海之后，至少还要三支比内海舰队更加强大的世界性海军！如此，才能让大唐在整个世界上立足！” 第792章 又是一年冬 　　大唐的海军将领们要不成了，至少嗓子要不成了，在当天就把嗓子都吼烂了，过了几天之后，往下传达的时候，又废了一次，现在谁还能说得出话来，都不好意思跟同僚们打招呼！ 　　这一场灵魂似的洗礼对于整个大唐海军来说是非常必要的，也是非常重要的。 　　一盆冷水浇灭了海军们日益骄横的内心，稳定了内部环境，达成了奋斗共识，并且做出了至少一百年的发展要求。 　　沈晨相信，在这个前提之下，大唐的海军们会像一只只饥饿的海猴子似的，把全世界都放在他们的船板底下蹂躏，直到全世界再也没有人敢说他们像海猴子，直到全世界都在说大唐官话！ 　　………………… 　　等把千头万绪安排妥当了，年岁又再一次入冬了。 　　以往的冬天，总是穷人的一道坎，能不能买过去和能不能活下来没有区别，哪怕是所谓贞观之治里，沈晨也没少见过路边被饿死的人。 　　但在沈晨改革后的第三个年岁开始，饿死这种事情在大唐就和稀奇二字划上了等号。 　　你看某一户人家家徒四壁，还有瘦不拉几的孩儿，但问他们有没有被饿死，却是摇摇头，还会冲询问那人骂上几句晦气。 　　而等到这一个年头，饿死这种事情已经完全成了过去式，并且还被朴实的大唐人深深地仇恨着。 　　若是听到那户人家里有了饿死的人，那么，定然会被官府拽回去一番审问，问他们是不是虐待家人了？ 　　当饿死都成为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的时候，盛世便会悄然来临。 　　寒冷的北风把呼啸吹得哗啦啦响，但满大街都是出门的人，要么做工，要么采买，要么游玩，要么……总归，这是真正的盛世才会有的景象。 　　李治为此，在寒冬腊月也不忘到祭坛祭天，谢谢上天送了一个神仙给他们。 　　系统曾经不爽地问沈晨：“你干嘛不让他们为我祭祀？” 　　沈晨则回答，“人家那压根就不是做给上天看的，是做给天下人看的，你瞎参乎什么劲儿？” 　　在李治经手大唐的第四年。 　　除开长安外，每个州都兴建了自己的仙界技术开发区，一整套班子全从渭水边的仙界技术开发区里搬运过去，就连整理文书的小厮也至少能被三四个州抢来抢去。 　　当渭水沿岸的仙界技术开发区被狠狠收割过一茬儿之后，各地的仙界技术开发区得以茁壮地成长。 　　宝山铁矿，太原煤矿等等重要资源物资的开采也在大唐全面铺开，每一天，专门拉货的马车、牛车、驴车、骡子车，能把沿途塞得满满当当。 　　与此相对的是钢铁、金银等资源从流水线上下来，送入各个技术开发区的工厂里，在黑乎乎的浓烟中，变成一件件利国利民的农具、武器、铁轨、桥梁或是其他。 　　在这一个冬天，有一件事深深地震撼着大唐的人，也同样震撼着周边各国的心。 　　经过李春带领的铁道桥梁部门的全力施工，人类历史上第一座横跨大江大河的桥梁终于完成了！ 　　黄河大桥！ 　　在一派全国欢喜的欢呼声中，被一条黄河分割成南北两片大地的天堑，终于在人力的努力作为成为了历史。 　　从此南北再无天堑！ 　　数以百计的车辆能够从下层经过，蒸汽火车在最上面喷吐烟雾，行人则在铁道两侧走亲访友，再也不用在渡口等得焦急。 　　虽然那点承运能力始终让沈晨觉得太小，但如此恢弘壮观的桥梁还是让每一个看到他的唐朝人呜呼哀哉。 　　仅仅开通了一个月的时间，赞扬这一座桥梁的诗句已经不少于一千篇，沈晨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赞叹这一座大桥的诗篇辞藻还会更多更多。 　　沈晨那一天是没有去的，比起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他的注意力放在上层建筑上更加合适。 　　但是，李治去了。 　　李治似乎根本不愿意放过任何歌功颂德的场合，他已经迫不及待超越他的父亲，成为历史上最伟大的帝王。 　　尽管目前来说距离他的目标还有一段距离，但是每一个人都相信，大唐的光辉岁月一定能在李治的手里得以实现。 　　因此，尼姑庵里那一点肮脏的糟粕事也就不为人道，除了几个老在的官员还会在私下里说道说道以外，已经没有人再揪着帝王那一点破事谈天说地了。 　　“你们终于要对高句丽动手了吗？” 　　泉盖苏文看起来很憔悴，原本那个虽然年迈，但一身精气神的枭雄，如今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皮包骨头，似乎再有一口气上不来，他就会与世长辞。 　　沈晨不喜欢看老人的目光，里面总是充斥着对世界的失望的悲观，于是，他把脸转到一旁，给房玄龄的碗里舀了一勺大骨汤。 　　“高句丽本来就是要亡的，何必纠结？”得到了好处，房玄龄不介意帮着沈晨说几句沈晨不想说的大实话。 　　泉盖苏文却不成了，即便不想听，却还是听到了，这样他更加的难受。 　　“就连黄河都被你们征服了，我实在想不到现在的高句丽还有什么本事挡得住大唐的步伐。” 　　房玄龄哈哈笑道：“那就不要想了，像我一样，当个富家翁，有仙师在，从仙师手里弄点仙界技术，留下一份产业，足够后人吃喝不尽的了，前提是，他们不像你那两个儿子一样，只懂得祸祸就行！” 　　说到了伤心处，泉盖苏文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们怎么就那么蠢？敌人明明就在眼前，却还要两虎相争？” 　　“那是因为他们眼前的敌人就是他们的自家兄弟。” 　　沈晨毫不介意地给了泉盖苏文最后一击，“这一年里，你那两个儿子为了高句丽的皇位，把皇帝一家杀光了，要不是百骑得力，怕是连一个种都留不下来。” 　　“我在乎的就是这个啊！”泉盖苏文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出来，滴落在他面前的蘸料碗里。 　　“这一年房公陪着我在大唐转了大部分地方，我越来越爱这里，可偏偏就是这样，才越来越害怕失去高句丽，仙师，可有办法帮帮我？” 第793章 泉男生的心灵归宿 　　帮泉盖苏文？沈晨是没有那个心思的。即便有，也无能为力。 　　高句丽的覆灭是历史的必然，哪怕高句丽人自己不愿意，在原本的历史上，还因为无数次的复国和反叛被大唐剿灭了一次又一次，但是，他们从来都没有能复国，哪怕是他们中的一个叫高仙芝的成为了大唐帝国的双璧之一，也照样不能。 　　说起高句丽的复杂来，其实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可以从朝政，经济，讲到部落制度，奴隶制度，再转到民心向背和历史必然性。 　　总归，简简单单一句话来说就是，高句丽是一个被厌弃的国度！ 　　他被大唐厌弃，被周边各国厌弃，被历史厌弃，乃至于连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厌弃他。 　　泉男生就是其中之一。 　　他厌弃把人当成野兽的行径，厌弃把他的救命恩人杀了，理由仅仅只是怕还不了人情债的父亲，更加厌弃那两个抢夺了他高句丽世子之位的弟弟。 　　在寒冬腊月里，光着膀子，身上流满了晶莹的汗水，汗水在严寒中急速蒸发，使得人看起来就像被烟熏缭绕了一样，如此一番景色总是让人心动的。 　　特别是当这样一种由一千多号人完成，而这一千多号人都是这样的款式的时候，沿街而过的大唐女子总是会发出善意的微笑，指指点点地看看哪个儿郎的身材更加符合她们心中能够征伐她们三天三夜的男子标准。 　　看到泉男生这种明显有着外族人面貌的人，大姑娘顿时没了兴趣，哪怕大唐人和外族的结合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严苛，皇家甚至还有一些鲜卑血统，但是，谁要是在走投无路之前找了异国男子，还是要受到民间风言风语的。 　　可是，当有人小声地告诉她们，这个外族男儿不仅是高句丽的贵族，还是学院的学生，如今更是一支唐人新军的旅帅之后，一切都变了。 　　寒冬腊月里也能傲然开放的梅花没能逃过大姑娘家的手掌心，一折就折断，然后送到了泉男生的面前。 　　看着眼前那一朵粉嫩得令人流口水的梅花，再看看如同那一朵梅花的少女，泉男生摇摇头，然后把身旁已经跑得虚脱的战友的枪杆子扛在肩上，一只手还把战友夹起来，一起飞奔。 　　看着他冒着烟气的背影，小姑娘恼恨地把梅花扔到地上，然后还不解恨地狠狠跺了几脚。大唐的女儿就这样，说好听了敢爱敢恨，其实都没只是把男人当牲口，好像这一朵小花不是她的情义，而是她的施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令人生厌。 　　泉男生对此太清楚了，因为距离他最近，且在他心里完美得如同九天神女的周小贤老师的夫人也是这样。 　　有事的时候希望周小贤老师解决难题，没事的时候总觉得嫁给周小贤老师是下嫁，颐指气使，唯恐周小贤忘记了她的委屈。 　　旁边的战友发出一声声破风机的声响，这是快要脱力了。 　　泉男生不敢跑得太快，连忙把脚步压下来，让战友喘两口气。 　　“不成了，你赶快往前吧，咱们旅不能又是第二名。” 　　旁边的战友断断续续且微弱的声音证明着这是一支有着优良团结作风的队伍，可就是因为这样，泉男生更加不会放弃自己的战友。 　　任何当地驻军，除机密驻军，比如那一支海军陆战队，那一支海军航空兵，那一支空军伞兵，那一支陆军炮兵外，其余的部队都要没十日就举行一次拉练，路线不仅要从当地县城经过，还必须正处个名次。 　　这是唐国神仙……哦，现在也是他的仙师大人自从得到了唐国皇帝的许可，得到了唐军练兵权之后，对所有唐国军人下达的指示。 　　太深奥的东西哪怕是身为高句丽贵族，并且带兵打过仗的泉男生也理解不了，但回想起一次次从闹市中穿行而过后的场面，他就心绪激荡。 　　第一次，当他们成建制地出现在闹市中的时候，哪怕把《我是一个兵》唱得嗓子都哑了，更有的战友一步步地跪着前行，闹市也安静得如同鬼蜮一样，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只能从一个个细小的门缝里看到一双双充满了防备的眼睛。 　　第二次他们经过的时候，终于有人敢打开一袭缝隙，从窗户的缝隙中露出半张脸来，但还是会被孩童的大人狠狠抽上一巴掌，然后在屋子里响起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第三次他们经过的时候，楼上的窗户被打开了半边，一家三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虽然眼睛里没有任何好意，但总归是一件好事。 　　直到不知道第几次，当有大胆的商人从楼上扔下一个牛皮袋子，里面装满了酒水，而接到的战士把牛皮袋子扔回去，恼羞成怒地高喊着“我是一个兵，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之后，才开始有人光明正大地看他们。 　　更是不知道多少次之后，才渐渐有了商人在街边贩卖白开水和饭食稀粥。 　　再有不知道多少次之后，闹事依旧还是闹事，大胆的唐人终于跑到街边看着他们，而此时的目光里已经没有了防备，只有敬畏和一些泉男生说不上来的东西。 　　听战友们说，这种东西就叫——自己人。 　　直到现在，泉男生已经忘记这是自己拒绝的多少个唐国姑娘了，他学院学生的身份直接把他外族的身份洗刷得干干净净，哪怕现在有人用高句丽贵族的身份嘲笑他，也没有了之前的恶意，更多的是一种打趣和调笑。 　　可是，泉男生并不愿意停留。 　　这个停留是心灵上的停留。 　　他也是个男人，在没有禁止逛青楼的年代，他在休沐的时候，照样回去勾栏和青楼逛逛，可他却从未对任何女人有过任何的想法。 　　他的妻子和孩子都在高句丽逃亡的那一夜被自己的兄弟杀死了，刚刚才三岁的孩子还被做成了肉酱，分给帮助他们攻打王府的好友吃掉了。 　　从那以后，泉男生唯一的心灵归宿，就是去阴曹地府和自己的妻儿团聚。 第794章 感性也是一种结果 　　大唐的仙师来军营里慰问的时候专门找过他，开导他，希望他能放下一些仇恨，为将来的大战做准备，并且答应他，现在的王宫可以由他去攻打，里面的人任由他发落。 　　可是，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做到这一切就需要放下仇恨？ 　　这是他唯一的坚持，也是唯一一次不愿意遵循仙师的地方。 　　他要把那个小时候被他抱起来放在肩膀上，扛着去摘李子的小东西五枪，两枪在腿，两枪在手，最后一枪蹦脑袋，还要把他的脑袋里挖出一个洞来，放进一颗手榴弹去，把他的脑袋炸成一团浆糊。 　　他忘记不了高句丽给他的伤痛，更加忘不了高句丽的家人。 　　因此，他拼了命地锻炼自己，只希望亲自前往高句丽，把他的家人救出苦海，哪怕他的家人已经变成了生物课上学到的某些物质，他也在所不惜！ 　　这样的一个人沈晨是喜欢的，所以，沈晨很想把他调到自己身边，做一名亲卫。 　　可惜，他的好意被拒绝了两次，再有第三次的话，两人就成了仇人了，于是，沈晨只好作罢。 　　泉盖苏文悲伤地看着自己最看重的大儿子为了推翻他曾经有过的一切而努力，心里的苦涩即便隔着一张矮几也能清晰地看得到。 　　沈晨没想多问，冲房玄龄点点头，房玄龄道：“老家伙，认命吧，有些事情就是该过去的，不论是我们，是人命，还是一个国度。大唐不会恳求你，但大唐会期望着你，期望你把高句丽的不放图主动地献给大唐，如此才能名正言顺地攻打高句丽。这是你所知道的，也是你一直有恃无恐的原因。但是啊，你总归不能不给。大唐想要出兵高句丽的话，不仅仅只能从你手里得到，你该有这个觉悟的。” 　　房玄龄用最伤感的语言，说着最让人心寒的话，要让一个为高句丽付出了自己的一生，乃至于整个家族的人亲手把他位置付出的一切送上绝路。 　　这样的话这一年来泉盖苏文已经听到不止一百遍了，让他欣慰的是，房玄龄这个大唐帝国曾经的国相，如今在大唐仍然有着超级影响力的富家翁能够和他坦然相待，而不是用谎言来欺骗他。 　　可是，他不能，他不能就这样让自己的一声成为笑话。 　　“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我知道，就算不从我身上拿到，我们家那个大儿子也会双手奉上给你们。可是我毕竟和他是不同的。他已经只剩下他自己和我这个父亲，而我却还有改朝换代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学院学生的儿子。我是不可能和他一样，把全身心都奉献给另外一个国度的。” 　　说到这里，沈晨和房玄龄都明白，这条路基本上已经绝了，所以，接下来也没有什么好谈的，让酒醉了的泉盖苏文被侍卫拖死狗一样拖走，两人面对着杯盘狼藉的矮几默不作声。 　　“第一次觉得借口是如此的重要。”房玄龄长长地叹口气。 　　大唐总是一副骄傲的姿态，似乎要灭掉谁，还能是谁的荣幸，可只有这一次却遇到了一个必须给予周边各国交待的借口，这就让这位习惯了仅仅思考怎么保障后勤，才能让大唐的将士们吃好穿好的曾经的国相陷入了难题。 　　沈晨小口小口地啄着大唐的米酒，属于黄酒一类，在后世，黄酒已经基本绝迹在国人的餐桌上了，但是，比起白酒来，黄酒其实才是真正的国酒，在华夏这片大地上绵延了五千年。 　　这也是为什么真正懂酒的人都不同意某台申请成为国酒的原因。 　　比起黄酒，他们哪怕被后世的国人捧上了神坛，却依旧只是小字辈。 　　黄酒的味道根本不是白酒所能比拟的。 　　无论是怎样的白酒都有一股子辣嗓子的感觉，但黄酒却有一股令人沉迷的粮食浓香。白酒也有浓香，但那种浓香对于闻不惯白酒辣味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受罪。 　　然而，黄酒的浓香却更像蛋糕店里的奶油味，让任何人都能闻得懂。 　　沈晨的鼻尖里都是这样的味道，这样他在半醉半醒之间还能有着更加理智的头脑。 　　“没办法，出兵高句丽的借口太重要了，重要的不是高句丽本身，而是做给外人看的，安抚周边各国的心。要让他们知道，大唐不想对他们出兵，一次麻痹他们的神经，从而让大唐的男儿在战场上不至于受到损失。” 　　房玄龄眨巴眨巴嘴巴子，白酒的辣味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还是太过，哪怕是他的面前沈晨特赐的精酿某台，而不是更辣的二锅头，他还是适应不了，相反，黄酒还是更加符合他口味一些。 　　咽了一口气，让酒味在口腔里慢慢挥发，房玄龄悠悠地道：“其实也不怕各国知晓，战士的损失也不会太大。” 　　很霸道，这话实在太霸道了！ 　　可是，沈晨却不能同意。 　　“不可以，我知道你的意思，这应该也是朝廷里绝大多数人的意思，甚至是李治的意思。以目前的战力来说，要拿下他们，和吃饭喝水没什么两样，但是，始终不能成为大唐的污点。” 　　房玄龄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皱了起来，“仙师的意思我们都明白。” 　　他用了“我们”这个词汇，也就是说，沈晨所猜测的都对了。 　　“但是，还请仙师放下一些心，秦国灭了巴蜀，吞并了六国，这样的词汇照样不是什么好词，但我们后来人依旧认为他的这两件事做得很对，哪怕是最古板的老学究也照样记得秦国的好。不为别的，就因为大一统三个字！” 　　“仙师不要小看这三个字，让多少华夏儿郎为止振奋，为止倾心，直至今日，还有谁能说出郡县制不好，大一统不好？” 　　“百越在当时更是地位低下，可如今呢？照样是华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甚至里面的黎民百姓也因为身为大唐人而自豪。” 　　“很多时候，做事应该不要如此理智，而应该感性一点，如此方能得到最好的结果。” 第795章 仇恨总是会淡的 　　时间总是会冲淡所有仇恨。 　　至尊宝的疑问在人间这块地界上其实根本不成立。 　　他说：“我很好奇，为什么爱一个人很难，但恨一个人却可以几百年地恨下去？” 　　但在沈晨看来，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还难，所以，太多的人在经历过别的事情之后，恨意就会渐渐消散，若是在此期间得到比之前更好的待遇，那么，恨一个人就比爱一个人更难了。 　　恨意就消退了。 　　可惜，大唐和高句丽的仇恨还没有经过时间的洗练，隋末时那三场让中原文明饱受摧残的战争仍旧是两方百姓心中的痛，老一点的人想起当时的情景，还会呜呜哭咽着直抹眼泪。 　　十里京观！ 　　这就是那三场国战的结果。 　　因此，在一方彻底倒下去之前，没有人会放得下仇恨，或许，哪怕有一方已经倒下了，这份仇恨还是会继续下去，不过也不会太久，人心思定，只要安稳了，自然也就没有仇恨什么事了。 　　…………………… 　　冬天的来得快，去得却比较晚，直到双向铁道铺到了幽州，幽州城外建起了一个个大大的火车站，且马上就要投入运营，冬天还是没有过去。 　　沈晨没有去观礼，李治也没有。 　　沈晨忙着回去，李治则忙着最后的统筹安排。 　　当沈晨去了躺罗巧儿的娘家，把罗巧儿接上，又在分院里转了一圈，做出了几个重要的决定，再回到秦岭的时候，大唐和高句丽开战了。 　　具体的作战事宜没有人告诉沈晨，但沈晨总是能够在第一时间就知道，特别是当他的屋子外面搭建了一个巨大的沙盘，上百号头发须白的老家伙围着沙盘指点江山的时候，他想要不知道都不行。 　　马上就要开春了，沈晨提着冬末的腊肉进了秦岭后山。 　　漫步在已有一丁点绿意的秦岭山中，似乎所有人世间的喧嚣都因此而消失了，只有捕食的鸟儿发出的轻鸣才是这个世界原本的声音。 　　孙思邈已经离开了，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他什么事了。可他也没有走远，而是去了长安城里。 　　哪里有一座全世界最好的医官学院需要他这样的传世神医坐镇。 　　因此，在李二的小屋外边，基本不存在什么人的生气，唯有路过巡逻的士兵发出的脚步声，才能告诉里边的人，这里任何鸟兽也飞不进来。 　　请他安心，请他放心。 　　腊肉的香味总是很有滋味的，特别是为了保证口味，沈晨愣是用文火炖了整整一个晚上，为了不干，还要每个小时起来加一次水，等到肉块烂掉的时候再放入土豆、黄豆、枸杞一起熬煮，最后形成的一锅红里透着黄的浓汤。 　　没有人能够不在这样的一锅浓汤里败下阵来，即便是千古一帝也不行。 　　眼巴巴地看着沈晨从锅子里把腊肉挖出来，还给他的碗里弄了一条排骨，再舀上一些土豆和黄豆，斜靠在床上的李世民顿时眉开眼笑。 　　墙上挂着一块电视，信号直接从沈晨屋子里接过来，里面正放着《大秦帝国》，商鞅豪气云天要把秦国打造成法家之国的声音还在小屋里回响，就像BGM似的，为李二的笑容增添了几分豪气。 　　“多加一点辣椒。”李二指着蘸水碗，很不满意沈晨只舀了一小勺朝天椒。 　　“我在仙界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这玩意儿。” 　　沈晨没好气地道：“辣椒吃多了人会傻，你居然还能成为整个文明最重要的科学家，简直莫得天理。” 　　李二傻呵呵地笑笑，“神仙眷顾。” 　　现在的李二除了下半身还不能动弹以外，上半身基本已经没什么事儿了，就跟个截瘫的患者似的，无可奈何地忍受着大小便失禁的屈辱感。 　　当沈晨把腊肉递到他手里的时候，他眉毛动了几下，沈晨就知道，他需要离开一阵子。 　　能拾掇李二身体的，要么是长孙皇后、杨妃那种至亲，要么就是他无比信任的人。 　　第一点李二是没办法得到的，自从离开系统给予他的梦境之后，他就再也不可能得到那一份亲情了。 　　至于第二点，沈晨不想过问，他只会离开一定的距离，让李二寻找他自己最安全的那块柔软的心田。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沈晨很想把时钟拨动得快一点，倒不是他等不了，而是担心李二会在长时间的羞辱中心灰意冷而死。 　　他选出来的人很厉害，间接证明了他的眼光，沈晨仅仅只是看一只鸟儿从旁边的树枝上寻找了四条虫子给他那些张着嘴巴直叫唤的孩子，里面的人就出来了。 　　没有人跟沈晨说话，就像一个个木头，对沈晨施礼过后，便排成一列，提拎着一些东西去了旁边搭建起来的小屋里。 　　当沈晨进来的时候，李二已经开始吃着腊肉了。 　　熬煮得稀烂的肉块刚刚进了他的嘴里就化成了一滩烂泥，被他随便咀嚼两下就下了他的肚子。 　　土豆和黄豆被放在了最后，似乎这两样东西李二格外喜欢，尽管也烂得可以，却被他含在嘴里，直到再也榨不出什么味道，才悠悠然地咽下去。 　　“还是你懂我的口味。”把碗筷放在床头，李二难得地夸了沈晨。 　　沈晨过来拿起来，又给他重新添一碗，听到这话，无奈地笑了笑，“得了，别这么看我，我又不是喜欢你，我可没出柜，关键是我用的手法都是仙界的手法，你在里面待了一辈子，自然觉得亲切。” 　　李二哈哈笑道：“要把找个厨子，也送到仙界去一次，回来做仙界的饭食给咱们？” 　　沈晨想了想，最后还是摇摇头，“还是算了吧，以厨子本事进入仙界的其实都不是厨子，而是功在千秋的农人，把只做菜的厨子送到仙界去，我怕厨神那个老家伙把我活生生打死。” 　　李二愣了一下，然后再一次哈哈大笑起来，就像听到郭老师的相声似的。 　　沈晨把腊肉舀好，准备转身。 　　就在这时，李二忽然问道：“高句丽之战开始了吧？” 第796章 因为悲伤 　　沈晨的手顿了一顿，他知道，李二问的其实不是高句丽。 　　拥有超越现在意识，而不是知识的他不用问都知道，攻打高句丽将是一场简单到如同旅游的战争，甚至都不能形容成战争。 　　毕竟，战争里有一个争字，而在大唐明里暗里的手段都已经做到了最好的现在，高句丽根本连争的力量都没有。 　　失去了獠牙的老虎虽然还是老虎，但是，已经没有猛虎扑食的觉悟。 　　这样的老虎只是披着老虎皮的羔羊罢了。 　　但是，难得糊涂就糊涂，沈晨还是高兴地把碗送到李二的手上，“虽然你没有了仙界的知识，但是，只要目前的大唐还能在同一条发展水平线上的东西，你还是能够知道的，何必问我呢？” 　　李二接过碗，却没有吃，而是看着沈晨的眼睛，问道：“告诉我，我还有活着的意义吗？” 　　这是一个伤心的话题。 　　在后世有一个笑话。 　　说，想要检验自己的人气究竟有多高，那就把电话关机一个月，然后打开看看会有多少条短信，多少个未接电话。 　　有人回答，一百多条，当别人都在说他人缘不错的时候，他回答：“全是网贷催款。” 　　然后，所有问这个问题的人在愣了一笑之后，就哈哈地笑了，然后笑着笑着就流出眼泪来了。 　　其中的辛酸不是没人懂。相反，就是因为懂的人太多，所以，才有那么多人取笑他。 　　或许只有从取笑他的过程中才能找到相互之间的共同点，才能发现，原来自己不是世界上唯一还活着的人。 　　李二的情况很类似。 　　由于长时间陷入梦境，他的身体将养了两年才恢复到如今的程度，可惜，等待他的不是热烈欢迎，而是一个早已经和他没有关系的世界。 　　“李治做得很好。”沈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用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当做总结和归纳。 　　李二听懂了，所以，他把腊肉吃完了。 　　这一次，他把土豆和黄豆也顺带着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还打了个大大的饱嗝，熏得沈晨想要马上遁走。 　　李二似乎找到了取笑沈晨的方法，哈哈大笑着又打了几个。 　　沈晨无奈，只好用一瓶肥宅快乐水堵住了他的嘴巴。 　　“病人是不该喝这些的。”李二觉得嘴里的味道很熟悉，定然是在仙界里喝过的，可就近叫什么名字，却是想不起来了。 　　沈晨道：“有些东西，该忘记就忘记吧！没有必要再去追寻。你之所以活着，是天底下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而且，是必须是你李二，而不是李治。” 　　“哦？”李二来了兴趣，他很想知道是什么。 　　沈晨道：“比如……” 　　沈晨没想到，又道：“又比如……” 　　沈晨顿了老半天，还是没想到，最后沉沉地叹了口气，两手一摊，“好吧，我觉得你还是死了的好。” 　　李二哈哈大笑起来，反驳道：“不行，我可不能死。” 　　沈晨想不明白了，“为什么？” 　　李二道：“一旦我死了，李治那小子怎么办？他会受到多少攻击和忤逆？刚刚走上正轨的大唐帝国又该何去何从？” 　　沈晨也哈哈地笑了起来，“烂好人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我是烂好人吗？” 　　李二把脑袋扭到一边，“我是大唐曾经的皇帝，是现在大唐皇帝的爹！我不仅自己是皇帝，还生了一个皇帝。以后的皇帝也会是我的子子孙孙。我这样的人能是一般人吗？” 　　沈晨没想到李二的思维居然被带歪到这种地步，可想了半天也没有反驳的话语，只好说：“对对对，确实够牛逼！” 　　人是一种非常奇怪的动物，明明每天都可以相见，却偏偏有说到老死也说不完的话题。 　　沈晨每天都来李二这里，每天都会带上亲手弄出来的吃食，两人也会聊好久，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就是聊不完。 　　有的话题已经重复了太多遍，可偏偏每一次两人的观点都不一样，有时候还会为此而争吵不休，有时候明明昨天还说是对的，结果今天就推翻，然后到了明天又会说应该各取一半。 　　唯有一个话题，两个人总是会觉得心有灵犀。 　　就是电视上的节目越来越烂！ 　　李二的脑袋里似乎有些东西没有完全被天道抹杀，他总是能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些后世的东西，虽然都是朦朦胧胧的，却并不妨碍他有个概念。 　　当电视里大秦帝国又被广告半路拦截之后，他想到了电脑，咿咿呀呀地比划，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晨只好答应他，明天给他带来。 　　系统的能耐总是很强大，到目前为止，除了不能亲自穿越过来以外，基本上已经可以做到除了实际触碰以外的所有事情，沈晨丝毫也不怀疑系统能让李二连上互联网，然后点一出《猫妖传》看看。 　　回到小屋的时候，小屋里已经传来炒菜的声音。 　　沈晨并不觉得这是罗巧儿在做午饭，早饭也才过没多久，她没可能那么居安思危。 　　她现在迷上了后世的菜谱，好像是在老家的时候，被一群没能嫁给沈晨的闺蜜呛了一下，冷嘲热讽说她连饭都做不好吃，不是大唐仙师的良配。 　　在老家的时候一直憋着，哪怕动手，也碍于天赋这种东西，始终差着闺蜜们一点点。 　　回到秦岭后，成功睡服了沈晨，从沈晨这里得到了无数后世的调料，然后就开始了她的做菜生涯。 　　她发誓，她要在不用鸡精的情况下，照样做出堪比鸡精效果的菜。 　　沈晨只能祝她一切好运，但基本不抱什么希望。 　　鸡精这种味道，不是鸡精真的做不到。 　　屋子外有人在干架，数十个半老的老头光着膀子，你撞我一下，我撞你一下，抛开那身软绵绵的肌肉组织不管，还颇有几分看头，让刚好下课的学生聚集在楼道上疯狂叫好。 　　沙盘上同样杀得难分难解，代表大唐的旗帜将整个东北方插了个满满当当，有几个木雕的海船形状的玩意儿正要通过对马海峡，也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或许，这就是他们打架的理由？ 　　因为悲伤！ 　　悲伤自己再也无法在这光辉的年代，为打昂开疆扩土！ 第797章 试探 　　大唐进入了一个人人都在忙的时候，沈晨却觉得自己清闲了下来，没事儿上上课，有事……基本上除了上课以外不会有什么事。 　　程处弼带领的那一支陪着沈晨去草原的新军很意外的没有被李治拆开，反而单独有了一个番号，以李治禁卫军，也就是千牛卫其中一旅的制式加入北伐大军。 　　听说一举攻克了两座城池，正在往高句丽的国度国内城一路横推。 　　从老将军们的分析来看，李治有意让这一支部队成为第一支进入国内城的部队，从而实现他新军彻底改革的目的。 　　直到现在，还有一些将军在抵制新军，很奇怪他们为什么就是喜欢拎着刀子砍人的日子，似乎没有被炸成稀烂的肉块让他们无法下咽。 　　每一天，沈晨都能在小屋外的沙盘上听到他们抱怨的声音，偶尔还会因为拥护新军和旧军吵一番，吵着吵着就变成了单挑，单挑挑着挑着就变成了群殴。 　　他们乐此不疲，也不知道每天都把自己灌醉的他们究竟哪里来的力气。 　　反正沈晨知道自己的体质，只要喝多了，第二天连脑子都是空空荡荡的，一加一等于几都要考虑几秒钟。 　　这些事情他根本不想关心，但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有人喜欢把这些事情讲给他听。 　　“苏定方是个能打战的，当年灭突厥的时候，身上插着十六支箭还能马踏龙城，现在得了新军火力，国内城里还能剩下什么都不知道。” 　　尉迟敬德在最后时刻被排除在了李治的大名单里，眼睁睁看着自己调教的新军在苏定方手上在高句丽攻城略地，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 　　沈晨没心思跟他聊高句丽的事情，当大炮能被两匹马拉着漫山遍野跑的时候，他就知道高句丽连喘息的机会也没有了。 　　“海军现在也是虎得很，海军陆战队和海军航空兵的加入，直接把海军变成了蜥蜴，上了岸照样把人咬得哇哇叫。现在高句丽的沿海一片舢板都下不了海，沿岸十里之内更是寸草不生，能活着的，都是没卵的软蛋，一丁点和他们作战的勇气都没有。” 　　他的脚下又多了一个空瓶子，沈晨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一边说这话，还能把酒水往肠子里面灌的。 　　忍不住之下，沈晨放下手里的课本，看向他喝酒的方向，却见这个瓜皮直勾勾地盯着他，似笑非笑的，沈晨一拍额头，他知道他上当了。 　　把书放在身旁的桌子上，指指烧烤架，让尉迟敬德把正在喂着火的猪尾巴拿过来，一口气吃了两块，这才把心里的恶气压了下去。 　　“现在的小学堂里的课程应该再浓缩浓缩，免得六年过后，还连未知数也只学了个皮毛。” 　　沈晨不愿意上了尉迟敬德的当，顾左右而言他。 　　尉迟敬德却不着恼，“仙师您有的是办法。” 　　沈晨直勾勾地盯着他，“可你们的事我没有办法。神仙也不是万能的。” 　　尉迟敬德眉头皱了起来，“难道是太上皇不愿意？” 　　沈晨叹了口气，“你们别逼他了，大唐在他的眼里比什么都重要，为了大唐，他已经受过了很多委屈，不差你们这一点。” 　　这已经是第几十个明里暗里给沈晨上眼药的了，沈晨都已经懒得再好好说话了，见几个老将军有往这里来的趋势，索性拿起书，端起猪尾巴，走进小屋，把屋门一关，管他鸟天还是鸟地。 　　几个老将军来到近前，看着尉迟敬德，尉迟敬德摇摇头，众人一起齐齐地叹了口气。 　　屋内，罗巧儿也在看书，只不过看的是《法国菜》，见沈晨心情烦乱地进门，吃吃笑了一下，“又是请太上皇出山的？” 　　沈晨恼恨地把书往沙发上一扔，整个人躺到在沙发上，又猪一样地拱到罗巧儿怀里，把脑袋往罗巧儿大腿上一放，闭上了眼睛，假装睡觉。 　　罗巧儿默默地叹了口气，把《法国菜》放下，用手指头一缕一缕地挑着沈晨的头发玩。 　　“太上皇好了吧？” 　　沈晨眉头跳了一下，“谁那么大的面子，能让大唐仙师的媳妇来探听消息？” 　　罗巧儿也不瞒着沈晨，“外面那些老将军的妻室们没事儿就往秦岭跑，每次都是大堆大堆的东西，明明知道咱们什么都不缺，还是喜欢往我这里送，送嫌东西太多装不下，只好直接送到后勤部去，让他们入一下库，当做今年的年底福利发。” 　　沈晨点点头，“你就当做听个声响，没必要跟他们说什么，现在大唐风调雨顺，安稳发展，一场战打下来，所有方面都被刺激着往上飞，过不久李治就要腾出手来，摆弄往西方向的事情，他手里大把的铜钱只有想办法砸出去，才能让大唐健康的发展。他都快愁死了，就别往他身上找麻烦了。” 　　换做一般的女人，此时就会说一句话，“又不是我找的麻烦，还不是她们来求我的。”在凡尔赛一般的虚荣之中找到自己高高在上的快感。 　　可是，罗巧儿明显不是一般的女人，她只是莞尔一笑，“咱们陛下怕是自古以来第一个为不知道怎么花钱而烦恼的皇帝了。” 　　沈晨随着嘿嘿一笑，“以后的皇帝都不好做，怎么花钱也是一门学问，到时候，他们学习的第一门课估计也超不出这个范围。” 　　罗巧儿吃吃笑道：“那你这个学院的院长还不赶紧弄一门专门教导这个方面的课程出来，免得到时候当真有个傻帽不知道怎么花钱，当今陛下又不在了，都没人教他。” 　　沈晨笑着叹了口气，“你啊，没必要多想，也没必要花心思，做皇帝这一门学问是人家的必修课，人家家里的绝技超出你的想象，用不着咱们这些外人担心。” 　　“就怕下一任不会是李氏。” 　　沈晨耸耸肩，“谁知道呢？” 　　见沈晨再也不想说话，罗巧儿便没有再说，拿过沙发头上的毛毯，给沈晨盖上。 　　不一会儿，沈晨就睡着了。 第798章 蠢猪和我有了 　　等沈晨睡着了，罗巧儿就出了门，一边收拾着烧烤架子，把沈晨自己的一套用具拿走，又换了一些新鲜的瓜果蔬菜出来，在烧烤架上放着，然后就转身回了小屋。 　　几十个老将军眼巴巴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等到屋门卡啦一声响，严丝合缝地关上，一起重重地叹了口气。 　　沈晨知道他们想问什么，也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但是，别说李二那小子明摆着不愿意出山，宁愿装作下肢瘫痪也不愿意出来，即便是沈晨自己，也没有让李二出山的意思。 　　现在的大唐蒸蒸日上，李治的统治在高句丽的身上得到了保证，随着大唐军队势如破竹地进攻，高句丽就变成了李治皇冠上的一枚珠子，为他镀上一层名为千古一帝的光彩。 　　………………………… 　　“还有别的办法吗？”操场上，尉迟敬德等老将军一边三步，一边小声地交谈着。 　　一名老将军的问题让尉迟敬德的眉头挑得高高的，“我要是有办法，我早就当宰相了，何必还是个将军。” 　　“问题是有办法的都不愿意出来，我们不问你，问谁去？” 　　大唐的将领之间很少有相互攻击的存在，除了程咬金那种老妖怪，故意用怼天怼地的姿态自污以外，没人会刻意找同僚瞎扯。 　　尉迟敬德道：“房玄龄那个老秃子学着李靖以前一样，把大门和照壁都拆了，路人一过就看得他在里面干什么。整天拿着本《十万个为什么》看来看去，还以为别人不知道他的眼睛早就要不成了，密密麻麻的《十万个为什么》他能看见几个字去？” 　　说起这事来，尉迟敬德就一阵不爽。 　　到如今，贞观朝的老臣基本都没了，不是人死了，而是活着也把自己过成了死人。 　　程咬金明明身在战场，却是带着亲兵每天看日出，要么就是到高句丽的村子里找几只鸡吃吃，去信问他战事如何了，他洋洋洒洒写了一万多个字，全是他在高句丽干的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颇有一番乐在其中的滋味。 　　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向来不怎么和睦，现在更是见了面都跟不相识一样。 　　“别怪长孙公，他是朝堂里唯一一个贞观老人了，若非占着陛下舅舅的身份，早就被卸下了一身功夫，回家含饴弄孙去了。他儿子长孙冲乃是陛下的发小，长孙……什么，反正也是个儿子还是学院的学生，听说正在搞什么千里传音的东西，算是光宗耀祖了，他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几个老将军说着说着，话里总是一番唏嘘。 　　“要不我们想办法去见太上皇吧？” 　　突然，一个老将军说道。 　　他这一声问，就像一枚炸弹一样，扔到了平静的湖面里，炸得众人七七歪歪。 　　尉迟敬德咬着牙骂他，“你疯了！现在去了，得罪仙师，得罪陛下，得罪太上皇，几头都不讨好，还容易造成三方的对抗。咱们只是希望太上皇能出来，让咱们这些老家伙发点光，发点热，可不是要把大唐推向内战！” 　　那人很快就被其他的老将军一拳一脚地打走了。 　　尉迟敬德道：“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总会有的！” 　　于是，沈晨醒过来之后，就看到几十个老将军光着膀子，背上背着荆条，按照职位高低，齐刷刷地跪在沈晨的门口。 　　“呵呵！” 　　沈晨没管他们，抱着书，径直往教学楼去，他今天要给同学们上一堂名叫经济学的课，课程他都想好了，给同学们没人十贯钱，去长安花光他。 　　他的要求只有一个：只能花在自己身上。 　　他想看看，究竟有多少人能够明白，花钱其实也是一件苦恼的事，然后又多少人能想得出钱真正的用法。 　　对于老将军们的姿态，沈晨连搭理的心情都没有。 　　不过还好，至少他们知道了一点点羞耻。 　　可惜，还不够！ 　　他们做得太过分！ 　　等沈晨回来的时候，老将军的人数并没有减少，虽然有几个歪倒在地上，但人数还是那么多，细细数的话，似乎还有加进来的。 　　既然不用担心被他们打死，那就没什么好客气了。 　　拿着一张凳子往众人面前一放，再在脚底下放上一个烟灰缸，沈晨大马金刀地坐在凳子上，没好气地道：“你们都是蠢猪吗？” 　　尉迟敬德哆哆嗦嗦地道：‘我们知道自己蠢，所以才来找仙师要答案，对不住仙师的地方，我们先行请罪！’ 　　身后一片符合之声，“向仙师请罪！” 　　沈晨叹了口气，这些都是大唐最精英的一票人物啊！ 　　白白浪费在学院里太可惜了！ 　　偏偏还找不到破局的办法，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原罪！ 　　“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是猪吗？” 　　尉迟敬德道：“我们确实是猪，所以肯定仙师责罚！” 　　身后又是一片符合，“请仙师责罚！” 　　沈晨点点头，“好吧，那就责罚你们，带着你们的家丁，去安西都护府吧，什么时候打下自己的基业来了，让你们官复原职。” 　　说完，他的一根烟也抽完了，站起身，转身又进了屋子。 　　屋门关上的一刻，他听到了巨大的欢呼声，还有喜悦的哭泣声，他不知道，究竟要有多么高兴的事情才能欢喜得哭出来。 　　可是，罗巧儿也哭，不知道她又有什么高兴的事情。 　　把罗巧儿拦腰抱住，高高地举起来，如此一来，就不能帮罗巧儿擦眼泪，只好看着她哭哭笑笑，然后伸出沾满泪水的手，放在沈晨的脸庞上，不断地端详着。 　　“怎么了？你完成她们给你的任务了？” 　　罗巧儿噗嗤一笑，在沈晨的脑门上狠狠地点了一下，“你个混蛋，得理不饶人。” 　　沈晨笑道：“没办法，这是老师的通病，总希望能用一次痛到骨髓的疼痛，让学生知道自己的错误，并且永远不要再犯。” 　　“好哇！你把我当做你的学生？” 　　沈晨嘿嘿笑道：“晚上的时候你可是喜欢喊老师的。” 　　罗巧儿狠狠地剐了他一眼，然后才喜极而泣地道：“我有了。” 第799章 李治的想法 　　若非系统及时出口，证实罗巧儿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他的，沈晨觉得后山高崖下就是自己魂飞天外的地方。 　　仙师之妻怀孕自然是天大的事情，其重要程度甚至可以和正在如火如荼的高句丽之战相媲美。 　　李治把宫里能用上的人手统统弄到了秦岭来，还把行宫也搬到了这里，里三层外三层，把学院变成了另外一座宫殿。 　　每日里无数宫女和小黄门进进出出，规模之浩大，比之李治的王皇后害了不能下地的疾病还要巨大。 　　朝廷重臣也有了去处，当学院里只能允许学生老师和相关人员，以及伺候罗巧儿的宫女进出之后，小屋前的大沙盘就被搬走了，上百位老将军也只能离开。 　　听说李治对他们的表现非常不高兴，在他们提出愿意拿出家中资财，前往安西都护府重新用刀子赚取自己的功名后，李治就欣然同意了。 　　他们走的那一天沈晨在山道上远远地送了他们，还和转过身施礼的他们打了个招呼。 　　眼前一条从早走到大中午才堪堪走完的队伍消失在天边，沈晨无奈地摇摇头，看了身边的李治一眼，“人尽其用才是手段，一味地不理会人家总归不是件事。” 　　话语中带着几分责备，但听在李治的耳朵里却格外的温暖，曾几何时，已经体会不到如此简单而真挚的声音了。 　　“气昏头了，也就什么事情都没想到了。还是仙师厉害，依照祸水东引就把一切都解决了。”李治给沈晨竖了个大拇指。 　　沈晨一点儿也不稀罕，“他们这一次去，完全就是打前哨的，你的铁道和相关东西得尽快跟上，否则天高皇帝远，难说没心思的人都要被你逼的有心思。” 　　李治似乎被沈晨说破了他的心思，尴尬地笑了笑道：“铁道尽快修好，对这一条丝绸之路也有好处，我省的的。” 　　沈晨鼓瞪了他一眼，“省得就好。” 　　说罢，转身就离开，抬腿走了两步，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无处可去。 　　家里边被一群婆子和医学院里的医生护士围得满满当当，就连孙思邈也每三天就要来一次把把脉，每天晚上还要分床睡，每睡半个时辰还要起来给罗巧儿翻翻身。 　　哪怕现在的罗巧儿除非吃多了，否则根本看不出腰身变形，但还是要把罗巧儿盘醒，然后再翻身，每次都会得到罗巧儿一番捶打，可沈晨还是乐此不疲。 　　“师娘家里我已经让人去接来了，坐着火车，最多三日便到。”李治没有离开的想法，跟上沈晨就一起走。 　　在学院山下，一个大行宫的旁边，还有一个大工地，绵绵延延很长很长，依照李治的意思，通往西边的铁道要在这里转个弯，然后才会西行而去，将来，学院将作为一个特定的车站，成为东来西往的游客参观的首选之地。 　　习惯了后世连名人待过的厕所都能收费给人观看的沈晨自然无不可，况且这些年随着学院越来越庞大，为他服务的人越来越多，山脚下早就形成了一个规模颇大的小镇子，吃喝玩乐应有尽有，除了青楼不能入内之外，就连媒婆、人牙子都有了一条门路。 　　火车的经停只会促成学院这块地面上老百姓生活的提高，只要学院不灭，他们就能过得很好。 　　盘山的水泥道被扩建了好几次，现在的水泥道已经变成了四车道，中间用一排有围栏的花草隔开，两边还有一条石板铺就的人行道，人行道上还种满了李子树。 　　沈晨不喜欢吃李子，皮子太酸，影响了内里的甜味，隔开了表皮，也隔不开果核上的酸味，只要果肉稍微不是那么甜，就能硬生生把人的牙齿酸掉了。 　　所以，沈晨是不会摘李子的。 　　但是，寓意却又很好，符合学院教书育人的本分，所以，经常有学生和老师顺手从道旁摘下几颗解渴。 　　李治也摘了几颗，不等小宦官跑到前面来献殷勤地试毒，他就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 　　汁液不停地流到他的下巴上，他也不擦，直接用袖口一捋，再把果核随手往盘山公路间隙处的山林里一扔，就算完事了。 　　“你想好了？”沈晨见他吃得高兴，索性随手也摘了几颗给他，青绿色的表皮，硬邦邦的果肉，不用想也知道，定然能把牙齿酸掉。 　　李治却像没事人一样，接过来，往嘴里一塞，咔嚓咔嚓地咬起来，一连吃了三颗之后才回到：“没想好。” 　　“没想好就敢跟着我来？”沈晨有些好奇，是什么勇气才能让李治往李二那里去的。 　　李治把硬李子果核上的肉吧唧吧唧啄了两下，确认没有酸涩了，才遗憾地摇摇头，把果核扔下去。 　　“没办法，到了这一步，父皇必然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我再继续藏着掖着，反而落了下成，被他看不起，还不如大大方方地向他说明，或许还更好一些。” 　　沈晨玩味地看着他，“不怕被打死？” 　　李治眼里闪过一丝玩味，转头看向沈晨，道：“反正他还瘫痪着，打不死我，我跑得掉。” 　　沈晨笑着摇摇头，“你们两个还真是一对冤家。” 　　李治正要拿一颗，却发现手里已经没有李子了，只好扯了几片李子树的叶子，把手擦干净，然后道：“王皇后那边快要压制不住了，五姓七望的野心不知什么时候又冒出了头，现在把手都插进了铁道上，不让他们把野望熄灭下去，后面的事情很麻烦。” 　　沈晨听懂了李治的意思，王皇后乃是太原王氏的本家嫡女，为了大唐的长治久安，只能让一个弱女子来承担她们家族犯下的过错。 　　“若是可以，就把她送到这里来吧，找个名头，总比杀了的好，毕竟，她无罪，有罪的也不是她。” 　　李治叹了口气，道：“前些年多亏她照顾我，说实话，她不是一个坏女人，可惜了。” 　　“可惜有个更好的？”沈晨似笑非笑。 　　李治苦笑道：“仙师何必打趣我，在我这个位置，没有比现在更好的结果了。” 第800章 草原的期待 　　李治具体和李二说些什么，用什么表情开头，又被李二如何收拾，沈晨一丁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当一个人把主要的注意力放在家庭之上的时候，工作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得过且过的一种东西，任何一个在事业上有所成就的人，一定不是一个对家庭负责任的人。 　　在后世的时候，沈晨听说过、见识过，包括家长里也有很多有钱有势的人家，可沈晨就是没有在这些人的身上看到对家庭的责任。 　　每一次家长会，都是家庭中弱势的一方来，基本上都是全职太太，而不是那个和属下开了一晚上会议的人，也不会是那个陪合作伙伴唱了大半夜歌的人，更不会是那个给家里人大把大把银子花的人。 　　沈晨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有的人说他矫情，毕竟，他已经做到了这个世界上最高的两个位置之一，再往上就只有带着学院近卫把后山那俩爷们儿一刀干掉了。 　　所以，他可以有很多时间来照顾家里，把目光放在家庭身上。 　　于是，他又开始做饭了，从系统那用文明点数买了一大堆后世的材料和器械，把一个隔间专门收拾出来，当做厨房，又把整个客厅改造成卧室，方便罗巧儿和老婆子居住，转头一看，得，已经没有地方了。 　　没有地方怎么办？很简单，反正整个学院都是他们家的，他干脆把小屋进行了一整套的扩建。 　　二层小洋楼是不能想的，天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被该死的系统弄回去，到时候小屋跟着一跑，小楼二层能生生砸下来把罗巧儿砸死。 　　他只好依照唐人的惯例，以一层的三进院子作为最后的目标，却也不需要太大，他还想保留目前这种露天烧烤的样式，并幻想等将来女儿出生后，陪着女儿在偌大的草地上骑儿童三轮自行车，粉色的那种。 　　因为，虽然目标定在三进小院，其实当闫立德把图纸给他看之后，他就从中间直接画了一条线，只要前两院，以及一个自带游泳池的小后花园，不是很大，最多只能容纳二三十人那种。 　　如此一来就简单了，国家级大匠师一出手，再由国家级的一等大匠制作，其质量不用多说，速度更是飞快，在不需要长时间吹风通气的原材料屋子里，仅仅一个半月的时间，两进小院便完成。 　　现在的小院以原先的小屋为第二进的中心，左右各多了两间屋子，包括沈晨设计的婴儿房，和几间客房，中间一个小院，小院前面就是第一进。 　　这一进里也不会住什么人，主要还是以沈晨办公为主，中间就是办公室和会客室，两侧有一个书房，一个卧室，东西两侧则是厨房和健身室等占地不大的附属建筑。 　　厕所则有五个，第一进里有两个，第二进里两个，后花园里再有一个，全是带淋浴和冲水马桶的现代化厕所，很干净，没有异味。 　　再在第一进的外边，用后世非常流行的欧式帐篷和桌椅板凳，搭建了一个露天烧烤摊，十多顶遮阳伞的下面各有一张圆形桌椅，看起来就充满人气又温馨。 　　可惜，温馨的遮阳伞底下会坐上一群不温馨的家伙，吃着烧烤，喝着扎啤，脱光了膀子，划着拳，没心思喊了，说出来的话也是杀啊、砍啊、灭啊之类的，让沈晨觉得自己弄这么个烧烤摊子就是个错误。 　　一个草原模样的人站在烧烤摊后面拼命地烤着串，羊蛋、羊肾、羊肝是他的最爱，轻易不给别人，若不是沈晨亲自去要，他会偷偷的藏起来，然后放到自己的盘子里，虽然最后也不知道会被哪个天杀的偷走，可他就是乐此不疲。 　　“你们这些混蛋，不在草原好好待着，到我这干嘛，看看，都把学院变成羊圈了！” 　　沈晨没好气地把一个羊蛋塞到嘴里，别说，外焦里嫩，草原的手法配上后世十八种调料腌出来的味道，再以花生油作为依托，味道喷香又没有太大的膻味，沈晨一口气吃了三个都没停下来。 　　小可汗肥胖的脸上全是汗水，草原的衣服已经被脱了一半，剩下的裹在腰上，还真有几分后世回民街老板的做派。 　　“第一年的收成下来了，大家伙非要亲自赶着牛羊来给仙师交租，不让来还不行，只好一起来了。边关的守将还以为我们造反了，要不是唐俭大人开了专门的条子，我们还过不来咧？” 　　小可汗笑眯眯地看着沈晨，手上的动作却是不乱，上百串羊肉在他粗壮的手臂上下飞舞，一把料子上去，均匀无比，即便躲在最里面的串串也没能逃脱成为一道美食的命运。 　　“可惜，等进了关才知道仙师要生娃子了，没来得及准备给小仙师的礼物，不过仙师放心，我已经快马加鞭派人回去了，最多三个月，不等小仙师出世，我等草原百姓的礼物必定送到。” 　　沈晨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怎么，想要铁道铺到龙城去？” 　　小可汗油腻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嘿嘿笑道：“草原太大了，听说蒸汽机车三日就能从长安到登州，我们便觉得长安到龙城也只会是这个速度，好东西自然也不想放过。” 　　沈晨拿起扎啤灌了一口，道：“不用三日。之所以长安到登州要三日，主要是因为经停的站点比较多。从长安到龙城没有那么多站点，两日半就能到。” 　　小可汗一听这话，眼睛就眯得要不成了，嘴巴咧开，口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沈晨连忙抢了几串肉串，唯恐吃不成。 　　“陛下怎么说？” 　　小可汗笑着的脸瘪了下去，“陛下说目前暂时没有这个规划，要等关内的铁道沿长安到太原一线铺开后才会考虑向草原延伸。” 　　沈晨想了想，明白了李治的意思，就问道：“这才是你们这一次你们来的目的吧？唐俭不来却让你们来，这是故意找我托关系？” 　　小可汗打了个激灵，发誓道：“给仙师交租是第一位，只是听到了蒸汽机车的事情，想要朝廷给点机会？” 第801章 帅哥变胖子 　　小可汗的话沈晨听进去了。 　　任何地方想要发展，交通问题始终是第一位。 　　大草原的交通很特殊，他没有深沟树林，也不是河网纵横，修建难度很低很低，对于大草原来说，缩短时间才是修建交通系统的首要问题。 　　只要解决了交通，相当于缩短了大草原的距离，不论是军事还是民生等等角度，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李治手里的钱都快堆得发霉了，他巴之不得所有人都跟他伸手要铜钱，偏偏在大草原这里碰了壁，其中的道理无非是希望用风力发电机把草原先稳定一下，免得一下子把草原人变成唐人，让原本争斗不休的双方一时间适应不了。 　　这个想法完全可以理解，但并不能以此就当做不铺设铁道的借口。 　　沈晨想了想，回复小可汗道：“你们现在这里住下，我和陛下商议一下看看，我不能打包票，但我觉得给大草原上铺上铁道并非坏事。” 　　话说到这里已经是他这个大唐仙师能说得最好听的话了，毕竟，身在沈晨的位置，说话绝对不能太满，否则收不住力的时候，很容易造成很多不好的影响，下属若是得不到好，也会对上位者产生不信任。 　　看着小可汗油腻腻的脸上发出贼兮兮的笑容，沈晨就一点面对着他继续吃烤串的心思也没有了，抢了一把他的羊肉串，转身就进了自己的两进小院。 　　小院的第一进是他的办公室，既然把空间弄了出来，他也没打算闲着，就收拾出了一间公用办公室，挑选了几个学院的学生，下了课就到他这里来上班，帮他处理一些文件，收拾一下文档什么的。 　　狄仁杰看到沈晨手里端着的羊肉串就走不动道了，流着哈喇子跑上前来，舔着脸就把手伸了出来。 　　沈晨一把把他的手打开，“让处默来拿，东西到了你手里还能剩下什么？我就纳闷了，多少一个少年啊，小时候多漂亮，多少师姐师妹为你倾心，怎么猜二十岁出头就感受到了岁月这把杀猪刀的能力，把别人的肉硬生生割下来贴到你身上，看看你自己，再重两公斤，怕是出门都要被人抬着了。” 　　狄仁杰出了学院就进了铁道部，明摆着躲清闲，学院毕业时候，还故意填错一些题，明明可以第一，偏偏给自己弄了个第九，选了铁道设计部那种看起来很忙，实则要么游山玩水，要么伏案工作，反正比那些挑着石子垫在铁轨底下的苦哈哈来得清闲。 　　短短几年的将养，这个家伙居然从一个身材健硕，模样俊秀可人的小帅哥，变成了一个啤酒肚，松垮胸，外加两层下巴的肉球，真不知道他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狄仁杰不以为耻，反而嘿嘿笑道：“不如此如何能让那些女孩从我身边走开？整天给我送吃的送情信，烦都烦死了，关键是还不能打不能说。既然不能让她们离开我，我只好让她们放弃我喽！” 　　沈晨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这个人其实挺狠的，能把自己的形象糟蹋到这种地步，沈晨实在没有什么好说他的，毕竟，也没听说过他糟蹋了哪家的闺女。 　　把羊肉串递到他肥得有漩涡的手里，这家伙拿着就往大门口外边走，三串一嘴地往嘴巴里塞。 　　程处默还是那个样子，明明做着设计师的工作，但身形却一点也没有走样，还是五大三粗的模样。 　　鼻尖上架了一只金边眼镜，配上络腮胡子和一双铜铃大的眼睛，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特别是当他用文绉绉的声音说话的时候，一种非常不协调的感觉油然而生，就像被延迟的网络一样。 　　可偏偏这样的样子却被程咬金当做了程家的模板，逮住个人就强调他们家是八零电子书，以礼传家，好几次当着五姓七望的人说出来，险些没被嘲笑死。 　　不过，众人还是很给他们一家面子，看在沈晨的面子上，总是会附和几声，然后悄悄摸摸的暗中策划，如何把程咬金这个假文人从他们的队伍里清除出去。程处默就留下了，毕竟，仙师第一批学生的身份和本身的能力，足以令人刮目相看。 　　“仙师，小狄说过了，他能把肚子吃上去就能把肚子吃回去，若是有需要，他会在帅哥和胖子之间来回倒腾，现在是没必要，等有必要了之后再说。” 　　沈晨很好奇什么时候是有必要的时候。 　　程处默回答说：“需要他不用脑子用身体的时候。” 　　沈晨很认真地想了想大唐目前的情况，又畅想了一下大唐的未来，发现狄仁杰纯属就是在宽慰程处默的心。 　　拍拍程处默的肩膀以示安慰，沈晨把藏在长袖里的羊肉串拿出来，递给程处默。 　　程处默咧嘴一笑，接过来就吃了起来。这一吃，基本上就回到沈晨印象中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了。 　　于是沈晨笑了，“你们都是闲得！这次把你们从铁道部弄回来，就是不想让你们太闲。” 　　程处默边吃边道：“可我们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干。” 　　沈晨笑了笑，“马上就有了。” 　　狄仁杰的脑袋从大门口探过来，油腻腻的肥脸道：“什么？” 　　沈晨指着门外的草原人，道：“你们的老本行，想办法让铁道铺设到草原上去。” 　　程处默垫脚看了看外边正在大口吃肉喝酒的草原人，发现一个个贼兮兮地正在往里面看，转过身，低头看着沈晨道：“似乎没什么难度。” 　　狄仁杰吃完了羊肉串，用手纸擦着脸走了进来，道：“和老本行不沾边，和铁道本身没关系。” 　　沈晨笑眯眯地看着他，“咋滴，有办法了？” 　　狄仁杰道：“只要陛下能看到在草原上铺设铁道的好处就行了，现在陛下手里的铜钱都快砸手里了，说动他并不难。” 　　沈晨道：“那我就交给你们了？” 　　狄仁杰无所谓，两手一摊，基本上能抱三个沈晨。 　　程处默眨巴眨巴眼睛，他很奇怪，修铁道和铁道无关？这是什么道理？ 第802章 狗都不理沈晨 　　李治还是从后山上下来了，掩着面，没跟任何人打招呼，见到沈晨也不说话，远远地施了一礼，然后坐上蒸汽汽车就走了。 　　沈晨指指汽车的屁股，对狄仁杰和程处默说：“好像没你们想象得那么容易。” 　　狄仁杰道：“没关系，今天晚上就能好了。” 　　沈晨道：“十文钱，他会跳舞。” 　　狄仁杰摇摇头，“二十文，会去找武老师。” 　　沈晨倒吸一口凉气，“我怎么没想到，靠。”说着，沈晨认命似的掏出十文钱塞到狄仁杰手里。 　　狄仁杰自然而然地接过，费了好大劲儿才塞到被撑得快要爆开的腰带里，然后道：“最多五天。”接着转身就走了。 　　沈晨看着他的样子实在费劲，一步三挪，话都说完了三分钟，才堪堪去到烧烤摊上和草原人勾肩搭背地喝酒吃肉。 　　“你有没有对他说过，他在这么吃下去，难说会生生吃死。”沈晨问程处默。 　　程处默把吃完的羊肉串签字捏在手里，准备也去吃上几百根，小可汗的手艺征服了他。 　　听到沈晨的问话，他回道：“如果让他带兵打仗，他马上就会瘦下来。” 　　沈晨摊摊手，“他不是那块料，运筹帷幄才是的目标。” 　　程处默也学着沈晨摊摊手，“这就没得谈了，他也不喜欢打战，觉得太累，运筹帷幄本身就是他的本事，也是他的目标。” 　　沈晨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后院。 　　他本想去和罗巧儿腻歪一下，可才刚进去就被几个老妈子和宫女撵了出来，说是怀孕的时候不能碰。 　　沈晨无法，只好和罗巧儿隔着一个天井，含着泪的告别，像极了被王母娘娘分割两边的牛郎和织女。 　　沈晨决定了，他的女儿的名字叫沈云娘。 　　至于为什么不是儿子，沈晨表示，找个上辈子的小情人不好吗，干嘛要找一个情敌来和自己作对？ 　　有了孩子的男人是没办法好好沟通的。 　　他们的话题总是会在任何话题开场的三句话之后转变到孩子身上，然后满脸荣光地和别人炫耀自己将要有一个孩子。 　　因此，最近找沈晨玩的人渐渐变少了，不是他们对沈晨感情淡了，而是沈晨的话题里已经没有他们的存在了。 　　李二下了令，不准沈晨再去看他，但要求每天做了好吃的之后让人送去给他，他已经被沈晨烦死了，最后只好用最恶毒的话攻击沈晨：“哼哼，等到嫁女儿的时候我看你还怎么笑？” 　　沈晨觉得自己当时的表情充满了杀气，至少，李二都不敢继续往下说，只能摆摆手让他滚蛋。 　　回来后，沈晨又隔着天井和罗巧儿问了这个问题，罗巧儿大肚地表示，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难道还不让儿孙娶妻生子不成？ 　　在她的观念里，沈晨就该有个儿子，而不是女儿。 　　这就没办法聊天了，于是沈晨只好满学院地乱串，知道哪家要生孩子了，就跑去跟人家一起吃饭，一边吃，一边畅想拥有孩子后的美好未来。 　　可当他问出同样的问题后，他就成了人见鬼不爱的家伙，再也没有去处了。 　　………………………… 　　“听说老师在学院里待不下去了，偏偏师娘又怀孕，他出不来，后勤部尤大娘养的那条狗都不待见他，要不咱们帮他想个办法？” 　　东宫里，李治摆了张酒席，让狄仁杰一起吃饭，看着狄仁杰小山一般的样子，心情大悦，似乎再也接收不到情敌的威胁似的，很高兴地和狄仁杰开起了沈晨的玩笑。 　　狄仁杰看着面前的饭菜，一副食不下咽的样子，挑起了一撮土豆丝，认认真真地尝了一口，发现没有一丁点酸味，皱着眉头把土豆丝放下。 　　“你就吃这种东西？信不信在学院里连狗都不吃。” 　　李治长长地叹了口气，“没办法，帝王总是不能随心所欲，就这，还是请孙道长帮忙，好说歹说，才让内务府的老宦官们同意加一点辣椒和酸醋。你暂且吃着，吃着吃着就习惯了。” 　　狄仁杰摇摇头，干脆把筷子撂下，缩起手来，看着李治吃饭。 　　“你还是第一个敢当着我的面不吃我酒席的。”李治没好气地说了声，虽说这些饭菜是他每天都吃的，也已经早就习惯了寡淡的味道，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狄仁杰这个样子，觉得自己很可怜，所以也没了胃口，让人把饭菜弄下去，换了清茶上来。 　　狄仁杰嗅了嗅，顿时眉开眼笑，“也就这玩意儿吃的成了。” 　　李治笑着摇摇头，“草原的事可以答应，但需要再计划一下，暂时不要和西边相连，只能以龙城为中心，向南，向东辐射。” 　　狄仁杰摇摇头，“不行，西边和北边还有两个大的聚居地，纺织厂、奶粉厂、火腿厂等三十多个工厂不能当浮岛，做出来的东西总该售卖出去才行，否则，草原人不高兴。” 　　“朕不需要他们高兴。” 　　“他们现在也是你的子民。” 　　“哦，一时没反应过来，那就一块修，但不能和安西都护府相连。” 　　狄仁杰又摇摇头，“西边聚居点的产品本来就是要卖给安西都护府的，原本的打算就是要以西边聚居点为磁铁，把西部的民心和资源吸引过来，你签了字的。” 　　李治的眉头皱了起来，养起来的小胡子被粗壮的气息吹得一飘一飘的，“那就没得谈了。” 　　狄仁杰叹了口气，道：“那些老将军毕竟是需要支持的，等长安到安西都护府的铁道修好，长安到安西都护府只需三日，上情下达很简单，还可以再往西边去一点的。” 　　李治想了想，“开疆扩土是个好东西，问题是吞不下去怎么办？” 　　狄仁杰道：“再往西有个波斯，国力很强，丝绸之路上的税收大部分被他们吃了，你该想想如何保证商路了。” 　　李治道：“那就再弄一个都护府。” 　　“谁弄？” 　　“那些老将军不是觉得朕薄情寡恩吗？看他们本事。” 　　“多亏你想得明白。” 　　“行了，别恭维我了，你们都安排好了，就等我点头了，我要是不点头，就要被西边的百姓说成良心大大滴坏了，这就是帝王的身不由己啊！” 　　“嘿嘿！活该！” 第803章 李治好痛苦 　　当一个政权的核心组织极为强盛的时候，一切政令都可以很快地得到实施。 　　李治点头之后，铁道部对草原的铁道设计图不到一个星期就放到了李治和沈晨的案桌上，从设计上来看，大体呈一个围绕草原的椭圆形，中间又插入一个十字形，将整个草原包围在了中间。 　　“很破坏生态啊！” 　　沈晨看了半天，不得不说大唐人有着后世人都没有的强大想象力，可为何后世不把草原铁路设计成这个样子，反而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条贯穿的横线？ 　　难道是后世人不愿浪费资源？ 　　原因很多，但必定都比现在的大唐人懂得铁道的合理性。 　　“改改吧，没必要如此。” 　　李治倒是很喜欢，如此的设计，让他有种把草原人当猪养起来的感觉，很爽。 　　沈晨道：“对于铁道的设计不仅仅需要地质勘探和经济考虑，还应该富有更多的合理性，你派人申饬一下铁道部，他们这些年顺风顺水，成了大唐最重要的部门，沿途都是捧着他们的地方官员，还有无数百姓的歌功颂德，真把自己当做救苦救难的菩萨了。” 　　李治点点头，“是我的错，对他们包容得太多了。” 　　沈晨嗤笑道：“大唐那么多部门，偏偏铁道部油水不进，鼻孔朝天，上下其手，铁道修到哪里，哪里的百姓倒是欢喜连天，偏偏他们不知道，他们的父母官彻夜不坠的哀求声，大半民脂民膏全进了铁道部私人的口袋，这还不算朝廷划拨的专款。如今高句丽的铁道铺好，该下手狠狠整治一番了。” 　　李治道：“当初由着他们的性子来，无非就是不想在高句丽一事上耗费过多的心思，可没想到他们还想把相同的事情在草原上重现一次，而且比高句丽还要过分，确实是不成的。” 　　沈晨道：“还不是怪你给他们的印象太坏了。他们以为你想把草原人当猪养。” 　　李治叹声道：“我是觉得很爽，但还没有失去理智。草原现在已经是我大唐的一部分，草原上的牧民已经是我们自己的百姓，如何再去剥削？他们理解错了。” 　　“所以，有些人就该死了。” 　　李治道：“大理寺三司的制度我觉得很差，监督官员一项上，御史台只有发言权，可胡乱攀咬很厉害，老师，您知道吗，他们居然有本事有为了弹劾某个官员纳了几房小妾，在大堂上吵整整一个上午，简直闲着没事干了。” 　　说到这里，李治就一阵心烦意乱，“刑部更夸张，只要是官员进去了，基本就能活了，进了大理寺，会重一些，但基本也能活命，好像他们作威作福的那些事情被朝廷揪住之后反而是件好事，代表着他们就不用被我下旨杀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沈晨道：“怎么？你的朝政改革不顺利？” 　　李治点点头，“早在父皇亲政时，朝政改革就已经有了一定规划，到我这时，我又想着加深一点力度，但不论如何，只要涉及到核心，比如分权或者合权的时候，总是会有很多反对的声音，我罢免了一部分之后，他们开始来软的了。” 　　李治苦笑着摇摇头，“每次，只要有商议改革一事的消息传出去，必定会有某某官员家的马又践踏了多少良田，或是哪位皇亲国戚占了哪家的宅基地，纷纷扰扰，能把大殿掀翻，偏偏就是没有一个字是对改革的说法。” 　　沈晨皱眉道：“原因呢？” 　　李治道：“权利自然是首要，但在其中还有别的因素。” 　　“什么？” 　　“他们觉得我太年轻，看不懂三生六部的好处，一味的只知道更改，反而会使得民心不稳。他们也不看看，现如今的大唐都已经到了什么程度？赋税每年过八千万，预计再过两年就能突破一万万！良田粮食比贞观时期增加了十倍有余！农村剩余劳动力多得我每天都在愁怎么都开一个工业区。这种时候，三省六部制已经严重制约了政令的实施，而且，最为重要的监督方面，根本没有有效的手段。” 　　李治就像宣泄一样，对着沈晨一起宣泄，“铁道部的事情人证物证统统都有，可偏偏就是拿不下来，三司给的说法是不合理，什么不合理呢，是做法不合理，没有经过宣判和审理，这些人证物证就是假的，我若是下旨砍头，那就是乱命，我的天啊，我是皇帝啊，居然如同深陷泥藻一样，屡步为艰，这都什么事啊！” 　　李治暴躁地在大殿里来来回回，转来转去，在沈晨的眼里，很像一只气主人没有投食的家猪。 　　“有因必有果，你仔细查问过他们一定要反对的原因是什么吗？” 　　沈晨觉得很奇怪，如果单单说权利，那么，朝廷多分出几个大的二三级部门来，就能提供多几个大的官员以及很多中层官员，对于喜欢权利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分赃盛宴，可真如李治所说的话，这些官员似乎根本不在乎，然后只是谨守着现在的权利划分，这就很奇怪了。 　　李治猛地一顿，似乎在挣扎什么，欲言又止。 　　沈晨也不催促，就默默地看着他，直到他猛地一跺脚，沈晨才道：“说吧。” 　　李治道：“是父皇。” 　　“噗！” 　　沈晨差点一口口水喷出来，“李二？你没搞错吧？他现在在学院后山修养，别说他没有参与朝政的心，就算有，他也没有那个精力！” 　　李治叹声道：‘这就是父皇厉害的地方，他根本不需要多说一言一语，甚至连一个字也不用说，就会有很多人自觉地维护他，帮助他恪守贞观时期的一切，而且从者云云。’ 　　沈晨眼睛闪过一丝精芒，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治，故意说道：“你又不是第一次才体会到你父皇的厉害。” 　　李治唉声叹气地道：“从小就知道，可没想到父皇可以厉害到这种地步，亲身经历后，犹如深处牢笼。” 　　沈晨嘴角一扬，“怎么，要你父皇死吗？” 第804章 这个大唐不能待 　　晴天霹雳一般的感觉李治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了，但沈晨的一句话还是让他感到了无比的震撼。 　　话语很轻，但其中的内容却足够毒辣。 　　“老师为何要如此说？我是那样的人吗？”李治噗通一声跪在沈晨的面前，捶胸顿足、痛哭流涕。 　　沈晨淡淡地看着他，也不说话，任由他哭得伤心和厉害。 　　良久，等到他的眼泪依旧止不住地流着，沈晨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便道：“李二如今已经是个权利上的废人，当他不想再拥有权利的时候，没有人可以逼着他做任何事。换句话说，当他想要拥有权利的时候，任何人也阻挡不了。若是他真的出手了，你觉得只会是这种如同孩子游戏一般的小打小闹，仅仅只是给添堵？” 　　沈晨不屑地看着猛然间呆住的李治。 　　“你太小看你的父皇了。你信不信，只要他愿意，他不出学院，也可以让所有人去拜见他，包括你自以为站在你那边的朝臣们。或许你能留得下几个，但是，不敢保证，除了那几个之外，你别想在你身边看到任何一个人，就算是武媚娘！” 　　轰隆隆！ 　　明明是晴朗的天空，但在李治的世界里，却如同倾盆大雨一般凶猛，暴雷闪电，将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个狂暴的世界。 　　“怎……怎么会？”李治的表情已经没办法看了，说是激动也有，说是不相信也有，说是担惊受怕也有，说是强行笑出来也有，五味杂陈在他的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沈晨很想告诉他是假的，但是，每每只要想起李二那张风轻云淡的脸，他就觉得自己的判断才是正确的。 　　“你也不要多想。你父皇既然已经决定在学院里养老终身，自然不会再和你为难。朝臣们不过是害怕他出山，所以所作所为都给自己留一条路子，担忧他出山之后被清算。你大可以想办法让朝臣们明白，李二已经不可能再参与朝政，且他自己也希望朝政得到改革，如此一来，反对声自然而然就会消失了。” 　　沈晨默默地站起身来，转身就往外走。 　　“别再打扰你父皇了，他就是个对人生已经心满意足的糟老头子，平日里找同样的糟老头子下下棋，偷看几眼小姑娘，抱着孙子哈哈大笑着说自己的前程往事就是他剩下的时间里唯一想做的事情了。” 　　最后，临出门前，沈晨丢下最后一句话，“你本可以安稳无事，但只要你敢对你父皇动手，那就是你的死期。” 　　这一次，沈晨是真的走了，留下李治在晦暗不明的大殿里独自哭泣。 　　他不想知道李治最后的选择是什么，他对李治已经失望到了极点。 　　一个为了让自己的朝政更加顺手，就打算灭掉自己父皇的皇帝已经不值得他帮助了。 　　反正李治的手段也高明得很，足够把大唐推上一个所有人都期待的高度。 　　高句丽的事情也已经不用再去多想。 　　全热火器的军队把全冷兵器的军队辇到汉江河里只是时间问题，想开疆扩土想疯了的朝臣们会自然而然地把目光放在靺鞨、室韦、库页岛、九州岛、倭国本土、四国、半岛，再从琉球群岛划拉一条线，直到把整个东南群岛跨入大唐的领土。 　　这个大唐不能待了，放眼天下，沈晨觉得自己还可以做很多事情，至少，完成上辈子的野望应该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他把自己关进了学院后山的空气动力学研究所里，每天上课之外，也就是隔着天井陪着罗巧儿说说话，偶尔偷偷爬墙给罗巧儿送他喜欢的麻辣烫过去，如此之后便再也不搭理别的任何事情。 　　八个月后，沈晨的孩子出生了，他不高兴地接受了是个男娃的事实。 　　大唐普天同庆，就连被征服的高句丽国内城上空，也打出了“恭贺仙师喜得麟儿”的烟火。 　　沈晨很不理解自己的孩子出生竟然变成了大唐和周边各国的一场狂欢，他只是陪着罗巧儿，躲到李二的小屋里，和可以下地走的李二一起逗弄自己的娃子。 　　外界的纷纷扰扰对于他们三人来说，一点也没有侵蚀的效果，相反，外面越乱，他们三人就越加的不想出去。 　　“不出去也不是个办法啊！”李二任由被改名成沈念心的小心心抓着他的虬髯胡乱挥舞，无可奈何地看着山脚下被学院近卫里三层外三层围成铁通一般的沈晨小院。 　　自从可以走动之后，他就有了静极思动的意思。 　　沈晨揉着抱娃抱得酸软的肩膀，脸上的黑眼圈不用看也知道和大熊猫没有什么两样。 　　“你不信咱们刚进院子，整个大唐就要震三震？李治都得再从长安城出来？” 　　李二道：“可整日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实在厌烦。” 　　“电影看完了？” 　　“怎么可能？喜欢看的看了很多遍，不想看的哪怕出现在我眼前一万遍我也不想看。” 　　“那就出去走走？” 　　李二两眼一瞪，身体跟着晃了两下，就这两下，对于沈念心来说或许太过激烈，呜哇哇地张开大嘴就哭了起来，还放开了李二虬髯，用他的实际行动直言不讳地告诉大唐的太上皇陛下，他很不高兴，要好好抱才行。 　　刚做完月子的罗巧儿从厨房里冲了出来，手里拿着把菜刀，明晃晃的让人害怕。 　　一把从李二的怀里把沈念心抢走，还瞪了李二一眼，整得李二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女人啊，一旦生了孩子就要不成了，你没少受罪吧？” 　　李二同情地看着沈晨。 　　沈晨就像找到了知己一样，“要不我再多生几个，让他们相互攻击，我在旁边看笑话，自然就清闲了。” 　　李二狠狠地瞪了沈晨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信不信你得头疼死！” 　　沈晨尴尬地笑笑，“总归还是闲得。” 　　李二点点头，“观音婢不闲，所以后宫里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那就动起来！” 　　李二笑道：“你终于有想法了？说说，咱们怎么动？” 第805章 李治疯了 　　“海外封王去！” 　　沈晨的眼里炙热得厉害，他想这件事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 　　就跟玩战略游戏一样，找到属于自己的土地，指挥有限的几个农民，种农田，建设作坊，打造军营，开疆扩土，和那片土地上的小怪兽作战，发现敌军之后指挥军队和对方战斗。 　　这样的感觉只要想想就让人心潮澎湃。 　　听着沈晨手舞足蹈地讲述，李二尴尬地摸摸额头，他在想是要跟沈晨说他玩过这个地球上最大的即时战略游戏呢，还是不说呢，说出来会不会伤害沈晨的自尊心呢？ 　　“不一样！” 　　沈晨道，“大唐是高端玩家的游戏，但我说的，是一座小岛那种经营类游戏，不指望军队称王称霸，而是让自己的土地在自己的想法里被打造出来。” 　　李二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你继续说说，我好像有点心动了！” 　　沈晨连忙忽悠道：“你想啊，咱们自己去找到一座小岛，然后开发他，按照我们的想法去建设，做一些在大唐目前来说根本做不到的事情，比如直接把小岛弄成一个游乐园，过山车、宇宙飞船、摩天轮、五星级大酒店……再弄几条船，专门吸引大唐和周边各国的游客去玩耍。” 　　“咱们就看着他们排队买票，给咱们钱花。有事没事咱们往他们中间转一圈，听听他们有什么需要解决的。比如有人抱怨厕所太少，咱们就看看能不能多建两个。” 　　“如果玩得好了，咱们还能玩点有趣的。比如把等待最火热项目的门口弄成蛇形过道，过道两旁弄一大堆卖小吃的，还没玩上，就把他们手里的钱榨干。” 　　“还可以船票和门票分文不取，零食也成本价卖出去，但各种游乐设施翻着倍打着滚地往上提，而且，咱们还规定，不消费到一定的程度就不让他们入住，他们敢在野地里睡觉，咱们就把他们赶下海！” 　　“还有，如果哪天实在厌烦了他们一天到晚提出的不合理要求，乱扯什么降价啊之类的，咱们就把四周修建上高高的围墙，把下水道和排污管接通到高墙上，让他们每天自己排放自己收拾，要是不收拾，他们就会被生生淹死！” 　　“要不就一切都不收费，吃的也撑死他，但是，走一步路就要一文钱，看他们敢不敢走路，咱们就在旁边看着，找几个恶心的、厌恶的，就盯着他，看他还敢不敢和咱们顶牛！” 　　…… 　　沈晨说得兴高采烈，李二一开始还不以为意，但听着听着，整个人就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哎呦，娘的，那可真是太……太好了！” 　　李二激动到浑身都在打摆子，“这种玩法根本就不同考虑人心之类的东西。不对，哪怕是考虑，也从是简单化的需求来考虑，根本不用考虑多变的问题，如果放在大唐铁定不行，但是，放在不开化的小岛上却是难说可以的！” 　　“另外，咱们还能从小岛上一些的经营政策里找到符合大唐实际的东西，从而形成自己的理论，促使大唐在某一个方面得到提高！” 　　“反正那些野人也不可能反抗咱们，反抗了也弄不死咱们，不用怕他会怎样，一天之内更改几十次政策都行！” 　　忽地，李二猛然一震，“我决定了，你开游乐园，我开土匪窝子，你把游客接过来，半路上我先抢他娘的一波，然后你再抢一波，等他们回去的时候老子再抢他一波，定要让他们风光无限地出门，穿着内裤回去！到时候咱们左手右手都是钱，取个诨号就叫抢钱兄弟！哈哈哈哈！” 　　沈晨一下子就急眼了，“凭什么你先抢，你抢完了他们还有钱玩游戏吗？” 　　“我会看着办的，就十税五吧！” 　　“不行，三十税一！” 　　“放屁，三十税一还怎么玩？我知道了，你就是不想看我好过！” 　　“还有，诨号怎么能叫抢钱兄弟呢？多俗！叫金刚葫芦娃，我是老爷爷！” 　　“靠，你占我便宜！” 　　“你就偷着乐吧，老爷爷最后可是死了的，还让你变了葫芦小金刚！” 　　“不行，那就当蝎子怪和蛇精，我当蝎子怪！” 　　“靠，你占我便宜！” 　　…………………………………… 　　沈晨又把自己放到空气动力学的研究所里不出来了。 　　这一次除了每天回去和罗巧儿、儿子腻歪一下以外，连课都不上了。 　　每一天照样有很多人来拜见他，或是给他儿子送礼物，可是，就连李治亲自派人来见他，想问他一下高句丽的战后重建问题，他都根本没有回应。 　　这一来可把很多人吓坏了。 　　之前沈晨虽然也没有回应，但他始终还在上课，但此次他竟然连课也不上了，要知道，大唐皇家学院可是沈晨的心血凝晶啊！ 　　他怎么舍得不给学生上课呢？ 　　答案只有一个！ 　　他不在乎了！ 　　他要走了！ 　　一时之间，从学院开始，爆炸性的信息向着长安城扩散，人心惶惶，又被上层死死封锁在有限的程度，尽管还是不可阻碍地有了一些外露，但总体来说，知道的人还是不多。 　　很快，学院山脚下请见沈晨的人都不见了，换之而来的则是左右武卫的万人大军，整个秦岭里更是鸟兽禁绝，几乎与封锁无异。 　　还好的是，就连士兵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有着之前学院被请见的人围堵的例子在，他们都以为自己只是来保护沈晨和太上皇。 　　但是，很多不明缘由的中层将领却心思更多了。 　　学院里可不仅仅只有仙师，还有太上皇！ 　　当今皇上竟然派兵包围了学院，他要干什么？逼着太上皇死吗？ 　　人人都知道太上皇和仙师情同手足，在去往仙界游玩的时候，甚至把整个帝国都交到了仙师手上，如果要对太上皇下手，仙师肯定会帮助太上皇。 　　那么，他们就是再和太上皇和仙师作对！ 　　这两人中，单独拎出一个来都是通天彻地的人物，更何况他们要对付两个！ 　　陛下疯了吗？ 第806章 李治是个窝囊废 　　“朕没疯！但朕快要疯了！” 　　如李治自己发出的怒吼一样，一座小小的尼姑庵里，连佛像都被他砸了个稀巴烂，尽管大唐的敬神之举自从沈晨下凡之后就变成了一种心里安慰，再也没有人去拜连沈晨都不承认的神仙。 　　但是，打破神龛宛若打破了心里安慰，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去触碰。 　　然而，此时此刻的李治却被逼得受不了了，不仅把佛像砸坏了，还把小小的尼姑庵的墙壁也打破了，除了那个俏丽的尼姑没有触碰以外，其他的任何事物基本上都不成形了。 　　那个尼姑也不阻挡，翘着二郎腿坐在水井的边缘上，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如同看着一副绚烂的山川河流画一样，余光中没有一丁点关于这间尼姑庵的任何东西。 　　素色的道服显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她却不一样，衣服在她的身上是一种荣幸，只有她才能把素色的道服穿出后现代主义风格，而不是道服衬得她素雅好看。 　　应该说任何衣衫都没办法把她衬托成素雅好看的样子。 　　她好像天生就是天生贵胄，合该享受这个世界上最奢华的宫殿，最好吃的食物，最昂贵的金银珠宝，最美丽的一顶皇后顶冠。 　　她叫武媚娘，曾经的大唐妇女委员会委员，现在的小尼姑。 　　而她的生命里有了第二个男人，这个男人的名字叫做大唐皇帝陛下——李治！ 　　李治把该砸的都砸了，环目四顾，一片狼藉，很好，自己的成果十分显著，最后只好把目光放在武媚娘的身上。 　　武媚娘轻轻吹了一口手指头，冷不丁看了李治一眼，“怎么，连我也要砸吗？” 　　李治面色狰狞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我怎么会打你呢？连手指头都舍不得你疼一下。” 　　武媚娘嗤笑道：“天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怎么，觉得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仙师和太上皇都要离你而去是吧？觉得我就是个妖妇，是吧？” 　　李治蹲在地上，不说话，抽出一根大唐的新特产——渭水牌香烟抽了起来。 　　阵阵青烟从他嘴里缓缓地流出来，他才刚刚学会抽，还不能大口地往下咽，所以喷出来的烟格外的浓，缭绕在他的头上，显得晦暗不明。 　　见此，武媚娘心中一凉，暗暗恼恨。 　　李治几乎是她最心仪的人物，符合她对自己未来幸福的所有描述，唯一差着的只有爱意。 　　本来沈晨应该是她真正最为适合的一个，可惜，沈晨对她没有丝毫情义，只有同僚之间的情分，而且她能感觉到沈晨隐隐之间对她还有一种疏离感。 　　如果可能，她宁愿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地送上沈晨的学院里，可惜，她想要的沈晨给不了，她只能委身于李治。 　　没想到，李治比她想象的还要窝囊。 　　不就是嫁了老爹再嫁她的事情吗，反正大唐男女之间没有那么多严苛的礼法，官府还会强行婚配，寡妇再嫁也是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 　　就这么一点小事，哪个敢反对杀了哪个就行了嘛，何必邋邋遢遢拖到现在。 　　现在好了，李世民没死，沈晨不敢面对两人，只好逃跑。 　　“真是窝囊废啊！”武媚娘嘲讽地看着只会自顾自抽烟的李治。 　　李治不说话，对于武媚娘的毒舌他深有体会，若非自己被美色蒙了心智，如何会走到现在的这一步。 　　“要不你把我杀了？”见李治不说话，武媚娘哈哈大笑。 　　李治终于憋不住了，没好气哼了一声，旋即又转过头，继续抽闷烟，脚下的烟蒂堆了一堆，他却始终没有多余的一言一语。 　　武媚娘越看越是心凉，自己当初究竟怎么了，居然会绝对他是最好的那个，现在看来，要么自己死掉，要么不再跟他有半分爱意，否则这一关是难过了。 　　“哎……找个地方，让我自己过日子吧！学院该是最好的一个选择。” 　　良久良久，武媚娘悠悠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她竟然感到了心死如灰的感觉，虽然对权力很不甘，但总比这样一直拖拖拉拉的好。 　　“不行。”李治摇摇头，“王皇后那边已经给我传了话，五姓七望直接说了，若是仙师和父皇离开大唐，那么，他们会考虑往周边和海外封地上挪动他们的资金。” 　　“不是更好吗？符合你们李氏巴之不得把五姓七望从大唐弄出去的野望？”武媚娘似笑非笑。 　　李治勃然大怒，“你就是要气我是不是？觉得气了我，我就能把注意力放到你身上是不是？你又不是不知道五姓七望现在手里有多少资金！我巴之不得他们把资金统统都给吐出来，但必须是用在大唐国境以内，哪怕是到草原上开工厂都行！” 　　武媚娘嗤笑道：“那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反正现在的土地已经从他们手里拿了回来，士子也被学院成功挤落，再等两年，学院里的学生历练结束后进入朝廷，就和他们再也没有关系了。” 　　不论是历史上的武媚娘，还是这个大唐的武媚娘，对五姓七望都存着一种极为反感的态度，她也不知道这种态度究竟从何说起，但就是很不爽。 　　好像是从仙师献出“强国五策，兴国五计”的时候吧！我就自然而然地把五姓七望当做了敌人！因为只要是他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李治摇摇头，“仙师的计策里，第一策已经成功了，并且五姓七望也因为在工厂上的投入，成为了新型阶层，而不是老旧势力，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如此在仙界知识和技术上取得更大的效果，他们已经从大唐的毒瘤变成了现在大唐的支柱之一，对待他们，不能那么粗暴，必须想一个和仙师一样的和平解决的办法。” 　　“呵呵！”武媚娘再一次嘲讽道：“你是仙师吗？你以为你有仙师的本事？” 　　李治也不着脑，用沈晨和他比较，他不觉得丢人。 第807章 李二的对手 　　沈晨和李二的离开，对于李治来说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尽管两人都不算管事管人的人，但是，不得不说，只要他们两个在，大唐的民心就安定，安定的民心就是李治的皇位保证。 　　若是两人寿终正寝还好，没人说什么，可两人以游山玩水，还要去海外开办什么游乐园海岛如此无聊的事情，就不得不让人好好地想一想了。 　　哦，皇帝因为才人被儿子抢了的关系，不想看到儿子，所以走了。 　　哦，皇帝被架空成了太上皇，被儿子给逼走了。 　　哦，神仙因为自己的学生抢了自己好友的女人，不想看到学生，所以走了。 　　哦，神仙做了那么多事，结果只能被豢养在秦岭里当猪养，人家不想当猪，只好去做海鱼了。 　　脑海里不断交织的每一言每一语都如同鞭子似的，一鞭子一鞭子地抽在李治的脸上。 　　“要是再不能把五姓七望的势力从朝堂里弄出去，让他们专注在民生和自己的工厂里，父皇和仙师估计就不会回来了。” 　　既然李二和沈晨的离开已经是个定理，那么，李治只好把希望放在两人还会来回上。 　　武媚娘嗤笑道：“他们还会回来？” 　　李治点点头，“离开大唐，让我施展手脚对付五姓七望已经是他们能给我的最大的帮助了，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我都还不能把他们弄死，估计父皇和仙师会对我很失望。” 　　武媚娘眉头一皱，“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李治摇摇头，“有些事情你不该知道。” 　　“不，我要知道。” 　　“不行。” 　　一直忍气吞声的李治说到这里抬腿就走了，临走前让武媚娘不要修整尼姑庵，再过几天他就会来接武媚娘入宫。 　　等到李治的身影消失在山脚下，武媚娘皱起的眉头变得狰狞可怖。 　　“李治，你居然敢误我！我武媚娘从小到大还没吃过如此大的亏！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所有东西都抢过来，还要宠幸无数男子，到里黄泉之下还要嘲笑你的无能！” 　　武媚娘根本不知道李治曾经和李二有过一番长谈，也不会知道，那一番长谈中悄咪咪地多出了一个神仙，更加不会知道当时还有无数的百骑密探通过密道在小屋子进进出出。 　　她只知道李治的心里其实根本没有她。 　　她只知道她不过是被李治和李二推到台前，作为勋贵代表和五姓七望的代表在宫中搏杀的棋子。 　　她只知道沈晨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没有告诉她。 　　她只知道她恨透了这个皇室，巴之不得他们统统死绝。 　　摸了摸她的肚子，武媚娘不想再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一个人身上，从今往后她只相信她自己。 　　“儿子啊，你太糟糕了，还没出生就注定了要死了，谁让你爹叫李治，你的身上有李氏血脉？我绝不会让一个李氏血脉活在这个世界上！” 　　………………………… 　　当沈念心会伸出只有沈晨两个指头那么大的手掌握住他的一根手指头的时候，李二已经等得不耐烦地整天围着沈晨绕了。 　　每天见到沈晨第一句话就是那玩意儿造好了没有。 　　只要见到沈晨把儿子放在他的怀里，李二就只好唉声叹息一阵，然后逗弄着沈念心，任由沈念心把他的胡子揪成一团乱麻。 　　“你要是再弄不好，我就自己走了！” 　　好歹把沈念心哄睡觉，李二揉着酸软的肩膀冲沈晨勃然大怒，他的胸口出被阴湿了一片，还散发着臭烘烘的气息，制止了一名枯瘦的老宦官给他换衣服的请求，李二转身就走。 　　刚出门就被人撞了个满怀。 　　虽说如今的他有些消瘦，身子骨也还没有恢复到曾经那种五大三粗的款式，但他骨头质量大，最近有被沈晨用一大堆高蛋白和高热量的食物喂得圆乎乎的，少说也是七八十公斤的样子。 　　这样的重量在相撞的时候，基本上就意味着对方是在找死。 　　可是，奇怪的是，李二浑然不动的情况下，对方也浑然不动，两人大肚皮顶着大肚皮，眼珠子瞪着眼珠子，齐齐惊讶道：“厉害啊！” 　　道心瞪大了双眼，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李二，找到一个能在质量上和她旗鼓相当的对手实在太难得了。 　　“皇上，我赢了。” 　　李二气呼呼地道：“你一步没动，我一步没动，凭什么我输了？” 　　道心把手放在自己的脑袋顶上，然后平伸着放到李二的胸口，“我人小，还能跟你旗鼓相当，你不觉得你自己输了吗？” 　　再然后，面色一抽，把手拿到鼻子底下轻轻嗅了一下，嫌弃地拿出湿纸巾擦了又擦。 　　李二暴怒一声，大步离开，老宦官干枯的脸上荡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冲道心笑了笑，疾步地跟上。 　　沈晨现在越来越不待见道心，一米六的个子八十公斤的重量，再加三层下巴和两层大肚皮，再加上随时随地从身上飘出来的各种肉食香味，实在没法看。 　　这就是她几百章都没办法出场的原因。 　　“你不打算嫁人了？” 　　沈晨嫌弃地把窗户全部打开，好让道心身上的味道被吹开。 　　道心从腰间束带里掏出一根油炸鸡腿，吧唧吧唧地啃着，“当然想了。” 　　沈晨气得跳脚，“哪个愿意娶一头猪！” 　　道心拍拍硕大的胸膛：“放心吧，只要我还是神仙的小弟子就一定有人敢娶。” 　　“那样的人你敢要？” 　　“有什么不敢的？反正只是过日子，想从我神仙弟子的身上得到一些名堂和东西，他怕是做梦。” 　　说完，一根沈晨拳头那么大的鸡腿就已经消失了，变成了一只猪蹄。 　　沈晨一声悲鸣，“我的天啊，我怎么去见你快死的大师父啊！” 　　道心吐出一根软骨，道：“他现在每天都看着热气球飘来飘去，自己把自己当做闲云野鹤，就幻想着怎么才能去碰到更高的位置，最好去到九天之上，哪里有心思管我。” 　　沈晨又是一声悲鸣，“你也不劝劝？再这么下去他怕是要变成第二个袁天罡！” 第808章 道心，道门 　　现在的李淳风真的很有神仙的感觉，在热气球载着袁天罡飞上天空之后，他就对天空失去了兴趣，相反要对更高的天空发起冲击，总是在想着天空之上还有什么。 　　为了观察天空的变化，他承载着热气球跑到了六千多米的高空，用详细的文字记录下了各种变化，以及人类这种生物的变化。 　　这是人类首次达到的高度，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也会是最高的高度，如果飞机一直迟迟出不来，根据沈晨的估计，至少还可以保持三十年的记录。 　　落地之后，李淳风就开始整理自己的所有记录，然后逐一进行分类，毫无意外的又完成了人类史上的一个壮举，就是把天空分出了层次。 　　平流层、对流层的定义也在他的笔下被正式提出，而且他还断言，天空是有界线的，超出了一定的界线就不再是天空，而是另外的一方天地，他借用古今词汇，把那个世界定义为宇宙。 　　人们开始知道，原来天空是这么一个样子，而不是一概而论的九重天。 　　虽然还是有人认为天空应该强行分为九层，但也从他的著作中找到了许许多多支撑自己的观点，世人这才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天空。 　　然而，对于天空之外的世界人们还是无法清晰地知道和了解。 　　尽管地球说和太阳中心说已经成为了学院的共识，并且被沈晨认可，但是，因为缺乏有力的证据，如果哥白尼、布鲁诺那样，始终只能成为众多假说中的一种，只不过比起哥白尼和布鲁诺，大唐的百姓没想过杀死他，也没有哪个神权机构有胆量杀死他。 　　作为数个神权机构中的一支名为道家的机构中主要大佬，他也没有什么敌人可以有足够的能力杀死他。 　　特别是他的背后还站着肯定了他的学说的沈晨，自然而然就更加没人敢动他了。 　　沈晨相信，再这么下去，当人类超出地球空间，从外太空看到那一条璀璨的圆弧形地平线的时候，神权被终结，神失去一切光辉，仅仅作为安抚人类心灵的寄托而存在的时候，就是他立地成神之时。 　　并且，他的名字将光耀万古。 　　回想完李淳风，沈晨继续把目光放在道心的身上，眼里尽是对自家徒弟的鄙夷，“说吧，李淳风让你来干什么？” 　　道心道：“师父啊，你为什么直到是大师父喊我来的，而不是我自己想来？” 　　“切！”沈晨一点好脸色也没打算给她。 　　道心悲哀地又吐掉一根脆骨，“师父啊，《水浒传》也写完了，咱们接下来写什么啊？” 　　沈晨道：“什么都不写了。” 　　“啊？为什么？” 　　沈晨无奈地从上到下好好地大量了道心一番，“从西游开始，到红楼，到三国，到水浒，你每一本书都有百分之十的版税，每一本每年都要给你一两万贯，加在一起每年七八万，再加上九成宫里的形象费用，你每年什么都不干就拿着十万来贯的花销，比很多上千人的工厂老板赚得都多，外边都有人把你叫做移动的中型工厂了，偏偏你这里除了吃的，基本上什么都不往外掏，这幅尊容，还把化妆费都省了，你就说说吧，要是在给你赚钱的机会，你还不得生生把自己吃死？我那是害了你！” 　　道心撇嘴道：“那个家伙非要给我版税我有什么办法？又不是逼着他给的。” 　　沈晨道：“主意是我的，具体的提纲是你，每一段要写什么都是你给的，甚至连对话都是你打了草稿给人家的，人家唯一的作用就是把你的草稿修饰润一下，连人物关系都不用自己捋，你说说吧，人家自己拿个百分之二的版税都已经觉得亏心了，你有什么脸觉得人家会全部都要。” 　　“反正不能怪我。” 　　道心说完，猪蹄变成了一条羊腿，“因为我，多少人有了阅读的习惯，多少人因为看书而想要写书，再有师父您老人家的《专利法》保护，多少人成了千万富翁，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作为您的徒弟，虽然我没有建设大唐的本事，但带领更多的人致富还是做到了，拿点版税不成问题。” 　　“我痛苦的就是这里，如果你做的是邪门歪道，早就被我送回去给李淳风了，让他把你绑在热气球上，完成他看完天空究竟有多少层的梦想。偏偏就是因为你做了好事，所以我才拿你没办法啊！” 　　沈晨痛苦地闭上眼睛，脑海里想着高句丽，要不要把她弄到高句丽去，那里急需各方面的人才，特别是宣传方面，更是战后的重中之重。 　　可是，他保证，即便到了高句丽，道心也只会被人捧在手里，难说已经很悲惨的高句丽还会把她奉为神明，从而每天倾家荡产为她献上无数美食和珍宝。 　　算了，还是放在自己身边吧，不要去祸祸别人已经是沈晨觉得唯一能为天底下很多可怜人做的好事了。 　　道心满嘴油腻，贼兮兮地笑道：“我知道师父很痛苦，所以很自觉地来为师父排忧解难了啊！” 　　沈晨没心思搭理她，“别说赚钱，赚钱伤和气。” 　　道心吃吃笑道：“是赔钱的事情。” 　　沈晨立马从座位上腾空跳起来，“仔细说说，什么事？” 　　道心指指学院后山的方向，“大师父知道师父正在弄那玩意儿，所以希望也能参与进来，并且得到了整个道门的认可，决定在这方面倾尽一切帮助师父，只要师父有需要，道门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沈晨眉头紧紧拧了起来，“你们要造神？” 　　道心摆摆手，“不是我，我没有，只是觉得钱太多，需要有个花钱的地方才行，不然扩建了八次的地库也放不下我的钱了。” 　　沈晨纯把最后一句当做耳旁风，认真地思考着道心带来的消息。 　　这一想就想到了太阳落山，道心自然而然地留下来吃手艺逐渐变得精湛，大有五星级厨师本事的罗巧儿做的饭菜，然后满嘴流油。 　　“好吧，我答应了！”沈晨点点头，“现在你赶紧给我走，我的饭都没了。” 第809章 工业之花 　　对于道门的这个决定，沈晨还是支持的，造一名神一样的科学家，如同牛顿、爱因斯坦那样的人物，比总拿着三清、太上老君避世出世的好。 　　对于任何一个国度来说，高知识和高技术的人才总是不嫌多的，李淳风有意往这个方向发展，道门有心从唯心主义的门派转为唯物主义的门派，从研究自然科学中找到自己的道，如此事情对于任何一个统治者来说都是欢迎的。 　　因此，尽管李治和李二不会相见，却依旧派人配合道门一起送来了无数钱财，且还有大批他私自珍藏起来的工部高手。 　　这些高手沈晨从来没见过，唯一见过的就是当初帮助他一起摆弄吊车的那几个，现在他们一个个身居一等匠师的位置，虽然无权，但同等从二品官员，地位可谓高高在上。 　　只不过，见到了沈晨，仍旧俯身下拜，等同见到自己恩师。 　　“你们居然也来了？”沈晨有些好奇，李治居然如此下本钱？ 　　匠人们激动地道：“此乃热气球升天之后，天空之事中最亘古未有之盛世，我等乃是钢铁方面的匠人，本以为只能看着木材部用竹篮子配合热气球的动力往天上飞，没想到得仙师和陛下怜惜，还能参与进来，将钢铁送到天上去，我们自然竭尽全力，绝不给仙师丢人，不给大唐丢人！” 　　沈晨自然欣然答应。 　　此次工部可谓倾巢而出，把一切相关行当的匠人统统派了出来，哪怕是没有沾边的行业，照样派了人来参观学习。 　　幸好学院的教室够多，有些还空着，便整理了一下，用课桌当做床板给他们睡，反正他们自己也带了铺盖，倒是没有冷着饿着的情况。 　　趁此机会，沈晨也起了心思，索性把学院学生也安排了进来，三四年级一个不落，分给参与的工匠做跟班，两人对付一个，一边跟着学习，一边看看真正的匠人精神。 　　如此一来，整个研究团队就从学院后山空气动力实验室的十多个人变成了一个将近两千人的队伍，可谓开天辟地头一遭。 　　如此盛会，怎么少得了李二这个跟屁虫，明明什么记忆都没了，偏偏就是乐此不疲。 　　在仙界，他本身就是国柱一般的超级大牛，并且还是火箭专业的超级大能，或许是铭刻在骨子里的基因作祟，他总是能时灵时不灵地为团队提供一些在大唐看来是奇思妙想，但在后世却是天经地义的道理和想法。 　　得利于他的脑袋，整个研究进度可谓被生生拔高了一截。 　　如此庞大的团队都需要沈晨亲手安排，谁负责哪个方面，谁应该带着谁干什么事，哪个部门和哪个部门可以融合，什么事情需要居中调节…… 　　幸好沈晨学过不少管理方面的东西，且有系统背后的一个大团队居中帮忙，否则，单单凭他一个人，难说还能不能顺利进行下去。 　　尽管如此，由于沈晨给出的后世管理方法超出了大唐目前众人所学的《企业管理》，在配合上还是出现了一些瑕疵，甚至是不大不小的笑话。 　　就这样，在鸡飞狗跳中，最后的研究成果总算是出来了。 　　秋天的大唐总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即便到了如今的农业成就和科技成就，玩去哪脱离了整个时代，能压得整个世界抬不起头来，但是，秋收仍然是大唐每一年中最为重要的事情。 　　到了这一天，李治都会亲自下地，装模作样的推着单人收割机侍弄一下土地。 　　学院这边，同样隆重得让人不寒而栗，整个学院后山训练场被空出了一块空地，所有参与了研究项目的人统统围聚了过来，将周围的半山腰山林变成人的海洋。 　　在空地的正中间，一个长200多米，直径30米的椭圆形事物静静地停着，由于他太过庞大，显得他下面的一个类似于小屋子的长方形吊舱微不足道，可这却是能够容纳二十多名乘客，十多个操作人员，以及配备大大小小各类五个休息舱。 　　此时，他的吊舱稳稳地落在地上，巨大的气囊尾部两个副气囊和两个螺旋桨蓄势待发，哪怕他们还没有发动，却照样给人一种随时随地就能飘到天空里的感觉。 　　有激动的参与者向周围同样是参与者的人大声地介绍着，哪怕另外那人同样知道其中的诸多事物，仍旧乐此不疲地位讲述者补充他所知道的知识。 　　“你知道吗，他采用的居然是氢气，我们根本看不见的一种气体！天呐！你知道吗，在我们的身边居然充斥着无数的气体，我们就像水里的鱼，而氢气竟然还是其中最重要的几种之一！” 　　“天啊，我们居然可以用水把他分离出来，从而获得向上的浮动里，这是神迹，虽然仙师的神迹已经施展得够多了，可我还是要说，这就是神迹！” 　　“全身轻钢！为了这种坚硬耐用，质量又足够轻的钢材，工部六百二十多个工匠，昼夜不歇地工作，光是原材料就用了渭水大营一半以上的料子，焦炭木材和各类原材料更是数不胜数！为此，还专门搭配了一条公路运输材料，何其壮观！” 　　“气囊所用的布料首次加入了化学元素，坚韧性比丝绸强了三千多倍，且耐火火烧，耐低温，哪怕氢气易燃，哪怕升到一万米高空，他都能够正常运作！” 　　“吊舱的拼接用了螺丝！你知道什么是螺丝吗？就是一个带着旋的小东西，可以将两类事情彼此相连，你不要以为他不起眼，可是，就这种旋，要做到一万枚都相同，光是车床和模板就做废了一百多套！最后才得了两套把刻度建立在十分之一毫米之内的完美的车床之母！” 　　“天啊，我实在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形容他的完美！他的每一丝一毫的细节，都无时无刻不在向世人宣告着我大唐各方面能力的强大。” 　　“而在研究中，又有多少相关的技术被提出，被提升，被改变，使之提升多少个行业的整体能力！”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天啊，什么是仙师讲的工业之花，这就是仙师所讲的工业之花！我大唐最美丽的花朵！” 第810章 临走前的会议 　　“工业之花，咱们大唐人的想象力还是很好的嘛！” 　　当学院后山陷入一片欢腾的时候，沈晨陪着李二和李治，还有长孙无忌、高士廉等十余位大臣，在学院的办公室里坐着休息。 　　待会儿他们将成为第一批正式乘客，坐着飞艇前往目前尚在混乱中的高句丽，为那里的百姓献上一出名为神迹的降维打击，将那里还在蠢蠢欲动的民心彻底征服。 　　随后，沈晨将带着罗巧儿、沈念心和李二、道心、李淳风开始四海为家之行。 　　看着诸多大唐人激动的目光，沈晨听到大唐工匠和博士们为飞艇取的名字，哈哈大笑起来，并且给予了十分的肯定。 　　“航空工业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是整个科学体系中最尖端的存在，这一点是肯定的，他的每一个步骤都值得管理行业深入讨论，每一个零件都能带动数十个行业的深耕专研和扩展，哪怕只是一枚螺丝钉都可以让大唐工业的精密度提升一个高度。” 　　“我们现在还只能建造飞艇，在天空中没有任何阻力的情况下，大唐将成为这颗星球上唯一的霸主。” 　　“但是，我曾经无数次地告诉过你们，你们自己也看到过学院的未来技术规划，飞艇仅仅是排在第二顺位的飞行器，之后还有从飞艇的后螺旋桨为动力的螺旋桨式飞机，再进化为喷气式飞机，于此可以并行的是向更高更远的星空而去的火箭。” 　　“这个过程至少需要一百年的不断研究和发展，若是能有同等科技力量的敌对势力进行对抗，那么，这个时间将缩短到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可惜，根据目前整个世界的科技水平来看，大唐在一百年内没有敌手，一百年后火箭升空，更加不会有敌手。” 　　“科学技术是没有天花板的，但是人心却是有天花板的，当我们对头上的这片天空失去了兴趣的时候，我们将会不再把任何一枚铜钱投入到这片天空之中，到时候，迎接我们的就只有停滞不前，甚至是后退。” 　　“所以，你们很好奇，为什么我非要把道门和李淳风道长带上，就因为他们对这片天空充满着无限的好奇，以及有足够的能力去诠释这片天空本来的样子，更加有能力不断地探索这片天空，找出无数个神奇的东西，来保持世人和当权者对这片天空产生兴趣。” 　　“那些总说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人可以把嘴巴闭上了。” 　　沈晨此话一出，在做很多人脸上顿时闪过一丝红晕，就连李二也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那不是以前不知道原因嘛，你又不说！”李二恼怒地看着沈晨，觉得这丫的太坏了，总喜欢闷声不出气的干坏事，最后还把所有人当成傻子一般嘲笑。 　　“说正事，别整这些没用的东西！” 　　整个会议室里，也就只有李二有这个地位和情义和沈晨开这样的玩笑。 　　沈晨咳嗽一声，道：“我和太上皇离开之后，五姓七望就失去了他们和朝廷之间的缓和地带，想要找我和太上皇说句好话也做不到，这个时候正好是你们推行《反垄断法》的时候，一往无前，不需要退让。” 　　“任何势力都不能超越朝廷所拥有的势力，朝廷绝对要做任何一个关乎于国家支柱行业中的老大，且矿产资源绝对只能由朝廷来开采，私人绝对不能沾。” 　　“五姓七望将主要精力和资产都已经放到了国民经济之中，田地缩短到了可有可无的地步，随着《土地公有制》的出台，他们今后想要把注意力重新放在土地上根本没有可能。” 　　“一般的行业他们又看不上，小吃店，街边摊等行业他们是不屑于去做，他们的目标全部都放在了钢铁、铁道、蒸汽汽车等行业之中，这些行业虽然目前还是我大唐朝廷占据优势，但是，你们自己拿到了报告，你们自己也清楚，他们在这些行业之中占据的生产总值正在不断地扩大，由于政策灵活等优势，几乎是以每年一倍的速度进行增长。再这么下去，不用十年，这些行业就会成为五姓七望的自留地，再也没有朝廷什么事。” 　　“《反垄断法》的出台，被很多自己人视为洪水猛兽，以为这是束缚了自己的手脚，总是觉得是朝廷和朝廷自己过不不去，但其实，这是在保护了朝廷的产业，哪怕最后被超越了，至少朝廷还有一部法律作为支持，展开和五姓七望的斗争，若是没有……哼哼！” 　　沈晨的话又是说得在座的很多人为之尴尬，一阵咳嗽之声不断传来。 　　“但是，《反垄断法》不是万金油，更不是朝廷管控的行业进展缓慢，止步不前的借口！” 　　沈晨的脸色为之一变，同样，李二和李治的脸色也极为阴沉。 　　三座大山的压力顿时让整个会议室里冷若冰霜。 　　“从前年开始，渭水河畔的朝廷管控企业里没有取得任何一样突破，仅有了几项专利发明也只是堪堪有点意思，但涉及核心的专利却是一样都没有！” 　　“反观五姓七望的产业，太远王氏的钢铁厂从前年到今年夏季末，总计申请专利二百六十二项，平均六七天就会申请一样，就连代表着大唐最高科技的飞艇上用的轻型钢材，也因为使用了太原王氏的一些技术才得以做成！” 　　“这是耻辱！朝廷的耻辱！你们的耻辱！” 　　“你们再人浮于事，没事开会开会开会，有事你推我推，拿着朝廷和工厂给的薪资福利不干事，以为自己抱了一个铁饭碗就可以安享晚年，把一个好好的工厂弄得乌烟瘴气，到处都是臭烘烘的官僚气息，弄得技术部门的领导居然对技术一窍不通，为了节省成本，居然弄虚作假，三分铁粉只给一分，甚至出现贪污腐败，等着吧，等着被五姓七望收购了你们的工厂，让你们卷着铺盖回家吧！” 　　“这是朝廷给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我和太上皇的离开，可以让你们放开手脚去干！等我们回来后，若是还是这样，不用等以后，当天就自觉地收拾铺盖滚！” 第811章 位置够不够 　　外貌像极了齐柏林飞艇，却又加入了后世现代元素，更加安全更加环保的“大唐空军一号”起飞了。 　　沈晨、李二、李治等第一批客户站在窗前向身下疯狂欢呼的人群招手示意。 　　为了此次巡航能够顺利进行，安全地把大唐最高层的领导人安全运到高句丽，在此之前，已经由签订生死状的勇士和道门的道士进行了十多次的试航，万幸的是，大唐匠人的精神优秀得令人发指，尽管在试航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些毛病和问题，还是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得到了妥善的处置。 　　整个过程中没有死过一个人，只有一名道门的老爷爷辈人物在研制的过程中精力消耗完毕正常死亡，算是一件好事。 　　在一旦大唐空军一号正式巡航成功，大唐航空管理局将孕育而生，各地道州县将形成一套完善的机制，在城外开辟一块不大的场地，周边存储上一些煤水和食物。 　　一年后，当先十艘飞艇将正式投入运营，成为大唐人出门旅游经商访友的出行选择之一。 　　十年后，也就是航空管理局的两个五年计划之后，飞艇将铺满大唐的每一个道州县，相关巡航里程能够以每个县一次的蛙跳方式进行。 　　由于飞艇垂直起落的特点，占地面积完全可以小到令人发指的程度，故而，只要有一些煤水储备的县衙都会申请飞艇的开通。 　　只不过对于蓄电池的更换，则只能由道和大一些的州才能配备，故而，不能更换电池的县府只能申请经停站，而申请不了总站。 　　按照李治的规划，他巴之不得让每一个县府都能配备一个，但在智囊团和沈晨的设计下，还是只保留了道一级的通都大邑，和国内城等重要州县的总站。 　　国内城如今被划入辽东道，西起幽州，东到倭国临海，北接室韦、靺鞨，南达鸭绿江畔。 　　乃是大唐真正意义上的领土。 　　从长安到高句丽以飞艇的速度，不眠不休要飞行三天之久，和后世区区几个小时比起来简直如同老爷车。 　　可这样的速度对于大唐来说简直就是开天辟地一般的存在。 　　站在窗前，望着白云从脚下掠过，偶尔有大雁伴着飞艇在天空中慢慢遨游，似乎只要打开窗，伸手一抓就能捏住一只大雁的脖子，在飞艇上来一出高空烧烤聚会，所有进入飞艇内部的大唐人都是激动万分的。 　　文官们不断地吟咏出无数的诗句，捏着一杯小酒，宛若天上的神仙，逍遥自在，御风而舞。 　　尽管大唐此时的文风还没有得到跨越式的发展，诗歌框架还处在魏晋遗风，且七言格律还是小众，大多只能充当上层聊以自慰的浮白之诗，但是，这并不妨碍文官们将自己的心情一一写下，然后唱歌沈晨和李二、李治听。 　　由于技术关系，大唐空军一号没办法做到三天不眠不休，每飞行一百公里后就需要进行一次煤、水、电池的更换，浪费了不少时间。 　　但，当大唐空军一号的身影出现在高句丽上方的时候，照样得到了高句丽原百姓的疯狂膜拜。 　　为了达到特有的巡航效果，飞艇仅仅在人群头顶上方一百米的高度驶过。 　　巨大的身影在地面上投下一块巨大的阴影，将他身影下的每一个高句丽原住民头顶上的太阳遮挡干净，整个视野中只有大唐空军一号的存在，而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为了保证大唐空军一号的安全，在他的身下还有一支由程咬金统领的两千铁骑紧紧跟随，更换上全部新军装备的他们不像以前的士兵那样，铠甲林立，看起来就笨重，反而觉得轻装简行。 　　可他们身上的装备却比原先的军队好了不止一倍两倍，在经过高句丽的战火洗礼后，一些武器得到升级。 　　现在的这两千铁骑，真正能发出的战力已经到了一个无法捉摸的程度，只要弹药充足，活生生把十万人杀死也毫不稀奇。 　　在他们的身边，大唐帝国皇家仙报的家伙们，一面记录本次大唐空军一号巡航的各种见闻，一面为高句丽的百姓们带去一字一句地解释，用骄傲无比的姿态告诉所有高句丽人。 　　你们无需跪拜，只需施礼，我大唐的皇帝和神仙绝非让你们跪下来当牛做马之人！ 　　你们也虚无觉得这是神迹，如果你们非要用神迹来称呼大唐空军一号，那么，请你膜拜那些建造出大唐空军一号的科学家们，他们就是你们口中的神仙！ 　　什么，你说凡人不能成为神仙？ 　　好好好，来来来，我告诉你们什么是大唐升仙计划，除了皇帝有人皇之位可以死后自然进入仙界外，凡人也可以通过自己为国家、民族、社会、百姓的付出得证仙位。 　　只要你们为了大唐，为了百姓做出能多的贡献，那么，那你们就可以通过灵魂升仙的方式，在死后到仙界里享福。 　　你看看大唐的神仙大人，人家自己都说了，人家乃是上古一名普通的百姓，只不过有一日外出狩猎，看到山火来袭，狂奔了一百多里，警告了族人避难，而自己却生生累死，睁开眼睛就去了仙界，无数年月过去之后，不仅成了紫薇大帝的手下官吏，还被派遣返回凡间帮扶世人。 　　你看看，你们以前的那些神仙能做到这些吗？ 　　不能？不能你还跟我说个球球！还不赶紧地种地去！只要天下人多吃你一口饭，你的功德就会多一分，整天扯什么造反不造反的事？ 　　能？能你倒是让他出来给老子看一眼啊！信不信老子把他的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 　　待在中军里的程咬金很伤心，他发现，曾经杀过的人的兄弟姐妹都要变成他的兄弟姐妹了，他似乎、好像不能再依靠杀人取得升仙果位了，这该如何是好。 　　不行，得找个时间好好和小神仙谈谈了，要不索性跟他和太上皇一块走一遭海外？ 　　正好，俺还没有上过天咧！ 　　仙师，上面的位置还够不？ 第812章 我真的是神仙 　　程咬金注定是悲伤的，和他抱着同样想法的大唐朝臣实在太多了，如果要带上的话，估计能像三哥一样把大唐空军一号的头顶上都坐满，估计还有藏在发动机里面的。 　　可惜的是，他们只能在飞艇正式投入运营后才能体会一下飞艇上舒适惬意的生活了。 　　高句丽的事情实在太简单，简单到沈晨和李二仅仅只是在飞艇停下来的时候走出舱门，对一众跪得五体投地的高句丽朝臣和原住民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身就走，等飞艇的身影消失在天边之后很久很久，他们照样没有把脑袋抬起来。 　　这一次，根本没有任何刀枪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但是，一道无形的枷锁已经将他们的灵魂绑成了个粽子，再也无法挣脱…… 　　或许，他们这一生都会为了挣脱这一道枷锁而努力，但是，当枷锁已经呈现之后，他们的努力最多就是在身体上给予自己一点舒适感，但在灵魂上却只会越来越紧。 　　甚至当有的人挣脱之后，会有更多的人告诉他们，他们做错了。 　　再过得十代人，他们将会对套上这一道枷锁给他们的人感到阵阵钦佩和崇拜，并对自己能够被他们征服而感到无比的荣幸。 　　“千万不要觉得这是一种残酷。” 　　当飞艇上的人空出去一大块之后，本来显得拥挤的舱室一下子就变得宽敞起来，沈晨也终于可以放松自己，感受一下在天空中喝酒的飘飘欲仙的感觉。 　　别说，后世有一张图片在网上流传得很广，就是九十年代的民航上居然有茅某台提供，自从看到之后，沈晨就一直对在飞机上喝酒有股子执念。 　　虽然说飞艇始终不及飞机的速度，但舒适性上却要更好。当微醺之后，整个人就像躺在一张巨大的床垫上，还是可以把人陷进去那种，随着气流的波动，缓缓上升缓缓下降，飘来飘去的感觉确实会让人觉得自己已经成仙了。 　　李二也喝了酒，有些醉，准确的说法应该是他根本就没有醒来过，这几天以来，不是喝酒，就是在酒醉的沉沦之中。 　　但这样一种飘来飘去的感觉他却始终体会不够。 　　“本来就不是一种残酷，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此乃《三国演义》开篇藏诗，你连你自己写的文章都不记得了？我可是记得的。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天下终究是要归为一统的，这地球也一样，时间或许会很长很长，至少我这一生是看不到的，但大势却是不可逆的，一定会是这个结果的。” 　　沈晨很想告诉他后世依旧乱糟糟的，只不过我们拥有一个强力的领导力量，把所有危险帮我们挡在了国门之外。 　　不过，和李二一样想法的人却是有很多，他们都认为，那种状态其实就是战国时候的状态，只不过以多元化的元素对战争的模样做了全新的诠释，但终归揭底，混乱总是会得到统一，形态也会得到统一。 　　摆在众人面前的不是要不要统一，能不能统一，而是由谁来统一的问题。 　　尽管很多人都觉得会是自己一方，但谁都没有敢于打包票的能力。 　　“那就不要管了，是非功过任凭说，留给后人自己看吧！” 　　沈晨似乎有点理解武媚娘最后要立一块无字碑的原因了，有些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却是不能说出来的，否则，将会留下一个巨大的影响，且不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 　　拿破仑那种“我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的说法简直就是王八蛋一样的流氓想法。 　　想我华夏千百年，多少先辈为了后代子孙能过上更好的生活抛头颅洒热血，终归才有了后世的崛起与复兴，若是没有他们甘愿献身的精神，后世人将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沈晨绝不愿意华夏土地上出现流氓思想，哪怕那种想法乍听上去是多么的爽快，但是，那也是错的！ 　　简单来说，爽快并不一定就统统都是爽的！ 　　包括，我爽我自己的，关别人什么事这句话，本身也是一种流氓说法…… 　　人在喝醉了之后，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脑袋明明很清醒，但身体却变得凝重，如同下到了水里一样，变得凝滞，变得缓慢。 　　沈晨突然发现自己有一百万种想法在脑海里喷涌而出，就像孩童止不住的哭声，可嘴巴子却直打碰，听在别人的嘴里就变成了一阵稀里哗啦的糊涂话。 　　等沈晨再有触感从手上传来的时候，身体已经陷入了巨大的温暖之中，然后就是人事不省。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正透过漆黑的窗帘，从左手边投射进来，在并不大的房间里投射下一层淡淡的金黄。 　　门外过道上传来工作人员走动的稀稀拉拉的声音。 　　沈晨听了一下，发现已经快要抵达登州，飞艇将会在这里进行一下修整，然后飞往扬州，最后一口气直下广州。 　　“那就睡吧！” 　　他很想睡，很想趁着酒醉的机会不去搭理外界的一切事物，可才刚刚闭上眼睛里，房门就响了起来，然后一个沉重的包袱就砸到了他的身上，在他身上爬来爬去，还伴着一阵稚嫩的嬉笑。 　　睁开眼，儿子的脸上口水滴答，吐得下巴上全是奶水，正扒拉着他的头发较劲，很不错，看得出来以后会是个有力气的男人，头发根能明显地感觉到疼痛。 　　得，这就没办法睡了，一只手把沈念心抱到另外一边，另一只手拦住一具逐渐丰盈的腰身，把脑袋放上去想要感受一下来自皮肤的温暖，鼻子尖里还没闻到什么味道，脑袋就被一巴掌推开了。 　　“都几点了你还不起，在飞艇上待了这么多天，也该下去走走了。” 　　罗巧儿自从怀孕以后就很反感沈晨喝酒了，没想到还喝得如此之醉，嫌弃的表情哪里像是反对面对神仙的表情，完全就是面对废物丈夫的表情，恨不得死得越远越好。 　　好了，这下子是真的睡不成了，得把沈念心带去见见老丈人，好歹骗一把金锁带着。 第813章 散了吧 　　沈晨是那种缺一把金锁的人吗？ 　　回答当然是！ 　　老丈人一家其实不怎么待见沈晨，一开始就夹杂了许许多多的国家、民族、家族、个人的利益在里边，两个人坐在一起没有什么家长里短可聊，天下大事和老丈人距离又太远没什么可聊的，很尴尬。 　　如此情况下弄一把金锁给儿子带着，所谓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双方在无声中默契地完成了一次利益互换，并表示接下来的重点是这个孩子，双方都可以在这个孩子身上进行投入，最终让这个孩子成为情感和利益的纽带，达成老罗家晋升最顶尖豪门的野望。 　　罗甑生对沈晨倒是欢迎的很，比起老丈人，他这个沈晨无数不多的朋友要放的更开一些，开口就是日子过得太无聊，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干，把堆积如山的钱财拿出来洗了一遍又一遍，去学院分校里转转，听着郎朗的读书声，连一丁点激动的样子也摆不出来。 　　最可怜的是，他居然连去红袖招花钱的兴趣也没了，只好把自己往废材的路线上带了。 　　对于这种明显以装逼为核心的无病呻吟，沈晨历来抱有一种很神奇的心态，非常想要自己也过过如此凡尔赛的生活，可能就是因为他没有时间，也做不到，所以才过不上这样的生活，所以才对这样的生活充满了艳羡。 　　“你别以为这样的生活很好玩，某今年尚未五十，却只觉满楼红袖招里尽是红粉骷髅，观之如同观坟，入之犹如进墓葬坑，酒水里透着尘土味，钱财中已有腐臭气，你说说吧，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样的意思？” 　　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的罗甑生被下人抬着去了客房，沈晨喝得意兴阑珊，索性告别老丈人，自己在登州城里好好转转，给儿子买几样特色小吃，管他能不能吃，要是不能吃，那就怪不了他，只能怪自己年纪太小，白白便宜了沈晨。 　　这小子自从进了登州城就成了所有人的掌上明珠，本来用来形容女子的词汇用在这小子身上一点都不过分。 　　被一众胭脂俗粉抱在怀里亲了又亲，打着转地你亲完了我亲，根本没个够，关键是这家伙似乎天生就能吃这碗饭，凡是女子，哪怕丑的三十多岁还没嫁出去的他都不哭，还会展露可爱到极点的笑容出来，换来满脸的口水和脂粉。 　　但凡有男人想要抱他，哪怕是自家外公，还未靠近他就撕开大嘴巴子声嘶力竭地哭喊，他外公站在一群女人外边，进进出出好几次，愣是没捞着一点好，反而被众多女人厌恶，只好唉声叹气地回到花厅里喝闷酒。 　　等沈晨回来的时候，罗甑生醒了，老丈人却醉了，好像连罗甑生也不待见老丈人似的，专门瞅着老丈人喝醉的时候醒过来。 　　沈晨只好对被抗走的老丈人报以一声无名的哀叹。 　　这就是没有本事的男人在大唐的处境。 　　“把我带上吧！”罗甑生一看就是天天喝酒的人，酒醒之后还能继续重复酒醉之前的话题，这不是偶尔喝醉一次的人能够干出来的事情，必须得经历无数次宿醉偏头痛的考验，才能在太阳穴快要爆炸的闷疼中找到继续思考的平衡点。 　　“具体的事情我一个字也不过问，就是想去外面走走看看。” 　　沈晨没好气地道：“此次离开，任何世家的人也不能带上，否则如何把国内现在的情况梳理一遍，再说了，大唐天下有哪里是你没去过的？” 　　罗甑生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一个无事一身轻的家伙和世家还能有什么联系？而且你们也不是仅仅只是在国内转转，还要去海外，我还没去过海外，想要去看看有没有好一点的地方弄个王爷当当。” 　　沈晨鄙夷道：“怎么，在辽东和高句丽身上你们还没找回你们是去的东西？” 　　罗甑生道：“找是找回来了，大仇得报，山东世家把你和陛下当做真正的神仙一样崇拜，问题是大事以了，总不能不过日子吧？” 　　“当初可是你们愿意付出所有的一切，就让你们去高句丽拼命的。你自己去高句丽看看，那里都快被你们变成山东世家的后花园了，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 　　“没办法，人心不足蛇吞象啊！”罗甑生满脸的无奈，“你该了解我们的，总不能束手就擒，等着朝廷把我们梳理一顿吧？” 　　“你们就挨着吧！”沈晨一丁点帮助他的意思都没有，“这是你们生存下去必须受到的惩罚，否则，大唐还是回到以前的老路上去，由你们掌握着大唐的生产物资，那这一番变革就没有一丁点意思了，而且也不利于整个民族的长远发展。民心在百姓身上，不在你们身上，生产资料也应该在天下人每一个人手里，而不是在你们手里。” 　　“哎……” 　　罗甑生知道，事情说道这一步，算是没得谈了，沈晨已经是比较好说话的人，但他都是如此的态度，那么李二那就根本不用去了。 　　看着他一口一口喝闷酒，大有以酒解酒的样子，沈晨没好气地道：“行了，这天下太大，你们终究是吃不下的！你们那么多族人，放出去走走天下，拼的出来的就当人上人，拼不出来的也就是个废物，强行把那些人绑在你们自己身上有意思吗？非得把人家三代都安排好，难说人家还不要那你们安排，何必强求呢？” 　　罗甑生道：‘我们也知道啊，问题是千年的家业不能就这么散了吧？’ 　　沈晨道：“谈不上散，只是不可能让你们继续做大，你们不会学学被汉武帝弄了《推恩令》的那些藩王，快快活活地过一生？难说后代里能出个刘秀或者刘备呢？” 　　没办法了，罗甑生知道，再往下说就要伤和气了，他是所有大唐世家和沈晨之间的纽带，一旦破裂，带来的后果根本无法估计，那就算了吧，一切看天命，该散的总归是要散的！ 第814章 李二的心思 　　当沈念的身上挂满了金银首饰，就连襁褓里都被塞满了金弹子，重新出现在飞艇旁边的时候，飞艇重新出发了。 　　刚回到飞艇上的李二有点恍惚，专门挑了窗口的位置，看着飞艇底下密密麻麻的白色船帆一阵沉思。 　　“变化好大啊！”良久，当天际线背后再也没有不断前往登州的船帆出现后，李二才把脑袋转过来，揉着酸疼的眉间，长吁短叹。 　　“这都是你的功劳，别不承认，最不喜欢你们这些明明为天下做了无数的大事，偏偏还要说自己俯首甘为孺子牛的人。”沈晨小心地从襁褓里扣了一枚夜明珠出来，也不知道哪个傻X玩意儿，拿这种害人的东西坑他。 　　气呼呼地把夜明珠扔到角落里，被道心抢在手里把玩，转过身，再次把手放到襁褓里面，看看有没有东西塞到沈念的屁股丫子里去。 　　“俯首甘为孺子牛？”李二琢磨了一阵，哈哈大笑，“不错不错，这句诗相当不错。” 　　沈晨没搭理他，说道：“废话，仙界一名以文章为刀枪棍棒的大能写的自我肖像能不好吗？” 　　李二道：“但愿我大唐也有这样的文人。” 　　沈晨瞪了他一眼，“你就庆幸吧，最好别这样想。当文章都只要被当做刀枪棍棒的时候，社会变成了什么样子可想而知。” 　　李二仔细琢磨了一下，点点头，“不错，只有大动荡时，文人才会把目光放在建功立业和为民请命上，太平盛世的文人也就只能专注点风花雪月了。” 　　沈晨把襁褓递给在一旁心疼地看了半天的罗巧儿，在罗巧儿恨恨的目光下对李二道：“没办法，太平盛世的人对于建功立业没那么大的需求，文人要吃饭，只好将就着读者的心思来，能够放远一点，写出建功立业、为民请命思想的文人就算是顶尖了。” 　　他很想告诉李二，再过五十年，就会有一个只写风花雪月和人生态度，把自己写成千古无双的诗仙横空出世，一个照亮了东亚文坛两千年的恐怖家伙！ 　　从而可以得出，任何事情，只要做到了极致，照样可以名垂青史。 　　李二显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他指挥把自己沉浸在俯首甘为孺子牛，看着牛的主人家过上幸福生活的幻境里，而后再也难以自拔。 　　这个人是要不成了，没了建功立业的心思之后，千古一帝就算废掉了。 　　沈晨不想和这样的千古一帝为伍，会把自己变成没有目标，只想混吃等死的蠢货的。 　　索性去了飞艇气囊的工作间里找李淳风。 　　这家伙才是真正俯首甘为孺子牛的人。 　　自从上了飞艇，就把自己关在一个小房间中，眼睛瞪得老大地观察着窗外的天空，把一切相关的事情记录下来，就连颜色也被分成了许许多多种，这就不是文学修养差的人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他的脚下已经被整理好的一叠又一叠的资料填满，不小的卧榻被生生垫高了八寸。 　　吃食的空盘子放在门口，厕所的隔间按照他的要求，专门加装了玻璃，让他在放空自己的时候还能看到白云从脚下掠过。 　　如此感觉……沈晨想想都觉得诗情画意。 　　这才是真正的孺子牛，可惜的是，孺子牛没有时间和他聊天掰扯，在上飞艇之前，李淳风就告诉沈晨，千万不要打扰他，若是哪天饭食的碗还一口都为动过，那么便是他回归三清之时，能把自己弄成真正意义上的天葬的第一人，他觉得这个美名还是不要交给别人的好。 　　最终，沈晨在门口站了半天也没进去，从舱门的小窗口上看到面对着窗口的消瘦的背影仍然挺得笔直，他放心地点点头。 　　尽管李淳风说得好听，但沈晨一点也没有让李淳风完成天葬梦想的想法，交待了工作人员一定要时时观察李淳风的举动，必要时强行破门入门的注意事项之后，他就转回去继续陪着沈念心玩了。 　　至于道心，那就是个不需要考虑的存在。 　　啃着大鸡腿的同时还能抓着蛋糕往嘴里塞，这样的徒弟还是当做从来没有过的好。 　　当他回来的时候，李二已经从无尽的幻想中挣脱了出来，心情复杂地看着东方的海平面，如果出现了一只海鸟，他的双眸里就会激动得闪出光来，但见没有海岛，又会重新暗淡下去。 　　“南边的海岛足够多，没必要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沈晨端给他一杯清水，李二顺手接过，放到桌子上，然后悠悠地道：“高明去的地方哪怕再升高一万米也看不到，对吧？” 　　沈晨想了想地球的大小，点点头，“对。”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李二无奈地说道：“朕现在应该可以面对他了。” 　　用上了“朕”字，可见，在谈起李承乾的时候，还是把自己待在一个皇帝的位置上。 　　沈晨翻了个白眼，“天底下的父子那么多，偏偏你们两个是其中最奇怪的一对，明明都对对方有亏欠，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义，偏偏就是没有一个人低头。一个宁愿远遁海外也绝不和父子同吃一锅饭，一个宁愿看着儿子远走海外，也没想过把儿子留下来，父子俩做到你们这个份上，基本上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讲了。” 　　李二的眼里充满了悲伤，“能不能去看看？” 　　沈晨摇摇头，“目前不可能，飞艇飞不了那么远。” 　　李二失落地再次把目光放到窗外，似乎在天际线的那一边就会有一个大唐的帝王正带领着他的部属在丛林中披荆斩棘，为华夏文明开辟出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 　　“其实你大可以放心，多活几年，等蒸汽机在海船上合理利用，造出可以远涉海外的大船来，就可以见到他了。” 　　李二目光中忽然闪过一丝精芒，“多少年？” 　　沈晨摊摊手，“你问我我问谁去？那你还不如直接去学院后山问问，若是他们的实验没有很大的进展，你大可以加入他们。” 第815章 不让遗憾重演 　　沈晨一直觉得李二其实是个很认命的人，当知道要去看望李承乾几乎是一件需要很长时间的事情之后，他就把心思放在了目前急需解决的问题上，拿出地图来，看着世界地图上每一个犄角旮旯发呆。 　　“你说，咱们把整个世界融为一体如何？” 　　沈晨翻了个白眼，“要不先谈谈去找李承乾的事情？” 　　李二摇摇头，“找高明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 　　“征服世界也不是啊！” 　　“不！”李二非常认真地对沈晨说道：“如果只是追求地域的扩大的话，其实很容易，抛开治理、融合这类需要长时间才能完成的事情来说，仅仅扩大的地盘的话，我觉得如今大唐的军队可以每日以作战状态推进五十里，考虑到士兵的体能，后勤供养得好一些的话，我觉得每日六十里应该是个常态，如此一来，不用十年，亚欧大陆便可以一统。” 　　“那这个时间和去看望李承乾有什么区别？” 　　“区别不大。” 　　“那你还想要征服世界干嘛？劳心劳累的。还不如去学院后山研究技术去。” 　　李二摇摇头，“我觉得不应该浪费时间。如果我能用十年时间把地域扩大，十年后就能和高明在美洲相遇，说不得到时候还能来一次父子之间的对决，看看是他的土著人军队厉害，还是我大唐本土军队厉害。” 　　难道说人老了就是会变得痴呆？ 　　沈晨实在没什么好和李二说的了，只能报以一声无奈的呵呵，“希望到时候你们父子俩不要用命死磕才好。” 　　“难说！”李二皱起眉头沉吟起来，“到时候大唐一统地球已成大势，我是不可能答应他自立为王的要求的。” 　　“海外封王也统统不整了？” 　　李二摇摇头，“如果当真有那么一天，海外封王一定要撤除干净，不留后患。大唐就是大唐，不能是夏商周，绝不能出现各国混乱的局面，华夏难得大一统，谁要是敢再次将华夏分裂，那么他就是民族的罪人，该满门抄斩，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沈晨对此倒是十分认同，华夏民族该有多么庆幸才能在混乱的基础上找到大一统的共识，并且被绵延不绝地传承下来，成为每一个华夏人的共识。 　　反观同样混乱的欧洲，他们之间的民族隔阂其实并不复杂，所谓世仇比起华夏内部来说简直就是过家家一般的存在，且从上层皇室到黎民百姓之间基本都有血缘关系，各个国家的战争基本就是堂兄弟之间抢地盘而已。 　　按理说，他们应该比华夏更加容易出现大一统思想，偏偏他们就是没有出现，而且觉得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非常正常，就没人想过要把整个大陆凝结起来。 　　当然了，也有人想过，不过他们被欧洲人骂做魔鬼、杀人王和战争贩子。 　　华夏百姓就很现实，即便自家有家人在战争中受到伤害，但最终结果只要还是太平天下，且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我们就会心甘情愿地付出。 　　并且找到相互之间妥协的平衡点，再一起携起手来创造好日子。 　　因此，我们把那些能够让我们放下仇恨，携起手来创造幸福生活的人叫做英雄，并让他们千古流芳，再让自己的子子孙孙学习他们。 　　所以，千百年来，尽管中间有很多波折，但华夏的领土都是在不断向外扩张的，并在唐朝时期达到顶峰。 　　“这一世应该不会有安史之乱了吧？” 　　沈晨默默地想着。 　　那是一场大唐的由盛转衰的灾难，同样也是整个华夏历史从对外扩张转入对内防御的转折点。 　　那一场灾难几乎打断了华夏民族对外扩张的脊梁，并且对外族失去了最深刻的信任，地域在收缩，人心也在收缩，失去了唐朝之前气吞万里如虎的豪迈与激进。 　　汉时金日磾，唐时一大堆的明显具备外族特征的外族将领在唐朝之后再也不复存在，即便有，也不过是朝政中的陪衬，达不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 　　华夏民族的融合性在也收缩，再也难以把北方和东北纳入自己的管辖，并承认其为自己的国人，最后，一个女真族的英雄人物用了十三副铠甲就成功入主中原，将早已面对外族心神具疲的中原百姓彻底压在身下，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再然后，华夏就变成了十个外族人都能欺压的国度，长达一百六十多年！ 　　若非一场震惊世界的半岛大战，二十多万最可爱的人抛头颅洒热血，华夏民族依旧会被外族人气在头上作威作福。 　　庆幸的是，这个民族还是挺过来了，且一连出了数位看成人间娇子的领导者，一改乾坤，翻云覆雨，在沈晨来时，最终可以站在一群外族人的环伺之中，面对一切不公平，大声说一句：“不！若是你不爽，好啊，要战便战！华夏人民爱好和平，可我们也不惧怕战争！就怕你最后认怂，浪费我的表情！” 　　如果说沈晨来到大唐最自豪的是什么，那么让大唐带上另一条道路且能够用这条道路消灭掉安史之乱便是其中最自豪的一件。 　　武媚娘若是要乱政，其实在沈晨看来，她要乱就乱呗，清扫掉一大批朝政中拖后腿的世家大族势力无可厚非，完全可以加强朝廷集权，只要她做得不是太过分，把李氏当做猪狗一样宰杀，沈晨就懒得管。 　　相信有了武媚娘的存在，贞观遗风能够在这个世界也同样存在，大唐现今的道路将得以顺利地延续下去，大唐就还有数十年的时间可以处在飞速发展上。 　　数十年的时间，一个已经成功开拓出技术路线的国家将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后世的历史已经给出了答案。 　　沈晨相信，日不落帝国这个称号大唐也可以拿到脑袋上来戴一戴，免得后世子孙产生遗憾。 　　就在沈晨胡思乱想的时候，飞艇驶入扬州地界。 　　在这里，李二的影响力被降到了最低，是沈晨的主场！ 第816章 李二的真心 　　望着飞艇下方一眼望不到头，密密麻麻朝飞艇挥手欢呼的人群，李二吃味地对沈晨说道：“你若是登高一呼，扬州便是你的龙翔之地。” 　　沈晨站在窗前，抱着沈念心，一手拉住沈念心的小手向人们挥手致意，嘴里还一个劲儿地教授沈念心“你们好”三个字，可惜，换来的只是沈念心扑哧扑哧喷吐口水的声音。 　　对李二的说法，沈晨一点回应的心情都没有，就像他看到李二庞大的后宫时候一样，也总是说：“迟早有一天你会死在女人肚皮上。”但直到今日，李二终究没有死在女人的肚皮上，相反还活得好好的，一个六十岁都要有的老头，竟然还能在飞艇每次降落的间隙中临幸当地甄选出来的佳丽。 　　沈晨都不知道他的精力究竟怎么来的，而且，做这种事情难道不会厌烦吗？ 　　扬州城的百姓确实把沈晨当做了真正的神仙一样崇拜，而且是享受到这个神仙真切实意的好处的崇拜，发自于内心的喜欢他。 　　李二说的不错，若是沈晨当真想要造反，那么扬州所有人都会跟随沈晨去到长安逼宫。 　　在经过沈晨的刻意引导和改造后，如今的扬州城除了著名的风花雪月之地以外，还是大唐最重要的工业产区。 　　大唐唯一的汽车厂在扬州，大唐第二大的钢铁厂在扬州，大唐新武器工厂因高句丽之战也在扬州兴建了一座。 　　同时，它还是大唐最大的海船生产基地，还是对外贸易最重要的城市，还是南北交通咽喉，控制着南北物流最大规模的集散。 　　就在他的北边，一座跨越长江的大桥正在施工建设，预计五年之后建好，建好之后扬州将正式获得直通北方的要到咽喉，坐上火车和汽车，直接就往北方而去。 　　并且，这座大桥由于有了黄河大桥的经验，在技术上也是成倍地发展，单从运力上来说就是黄河大桥的四倍，并且还是双向车道。 　　另外，他还是计划中江南一地最大的航空飞行中心，有仅次于长安的最大航空站，最大可供五十架飞行器同时升降。 　　便利的交通让他可以用最便宜的价格获取各种基础资源，原本需要从长安顺水而下的钢铁也在宝山铁矿发现之后，得以就地取材，几乎不费成本地炼就各项工程所需要的钢材，还嫩支援售卖到别的地方。 　　如果说曾经的扬州乃是长安、洛阳以外的大唐第三大城市，那么，到目前截止，扬州已经是能够和长安相互竞争的存在，并且在经济上单纯地比长安还要恐怖。 　　朝廷中已经有很多人想要撤销洛阳东都，而把东都设置在扬州，以此便利于江南之地的控制。 　　可以说，只要控制了扬州，就基本上控制了长江中下游和其南北方的广大地域，有足够的力量和长安为中心的西边抗衡对垒。 　　再者，东边向来就是朝廷控制薄弱的地区，尽管大唐已经建国五十年，但民心对大唐的归属并没有长安百姓那么强烈，以沈晨合法的大唐仙师的身份，百姓在心理上也不会存在隔阂。 　　所以，李二的说法并非空穴来风，而是一种极为可能的事实。 　　他的担忧中唯一能够清醒的是：沈晨确确实实没有造反的想法。 　　不过，随着沈念心的出生，李二已经显出了这方面的担忧。 　　他敢保证沈晨不会和他对着干，可他没办法保证沈念心不会和李治的孩子对着干。 　　特别是当飞艇降落，沈晨抱着沈念心站在楼梯上，冲着场地中的扬州大小官员和百姓挥手，扬州城大小官员和百姓回报沈念心的竟然是下跪大礼，密密麻麻的后脑勺看得李二一阵心凉。 　　因此，在扬州期间，李二的脸都是黑着的，在当地官员的陪同下参观了扬州这些年的发展成果。 　　不论是蒸汽汽车厂里宽大又整洁的流水线车间，还是宝山钢铁厂几乎和渭水大唐钢铁厂同等规模的炼钢车间，或是在建中的长江大桥…… 　　他震惊于扬州已经取得如此恐怖成就的同时，更震惊于官员们话里话外对沈晨的崇拜，动不动就是在仙师的带领下，动不动就是多亏了仙师爱怜，动不动就是为仙师肝脑涂地。 　　他第一次感受到大唐建设成就之外的枯燥和味同嚼蜡的难受，也第一次感受到边缘人的痛苦，这种痛苦让他想到了当初还是秦王的时候，李建成给他的压力。 　　关键是，那个时候的李建成在他眼里不算什么，可沈晨却不一样，不论和个人能力还是民心聚合，沈晨都是李建成坐着蒸汽汽车也赶不上的存在。 　　“你想造反吗？” 　　回到重新起飞的飞艇上，告别了扬州城痛哭流涕的官员和百姓，李二面色凝重地看着沈晨，把目光落在沈念心的身上。 　　罗巧儿很想给他一下，问一下他，“如此小的一个孩子如何会回答你？” 　　沈晨却是把沈念心抱到李二的面前，“来，给伯伯看一看你的野心，会不会成为他担忧的那样。” 　　李二抱过沈念心，用小拇指沾了一点奶粉，让沈念心轻轻地允着，“说真话。” 　　沈晨道：“这事儿你没办法问我，要不你问问李治去，他儿子有没有能耐把江山握在自己手里。” 　　李二没好气地道：“意思是还要怪孙子自己把江山弄废掉？” 　　沈晨摊摊手，“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若是你孙子当真没本事，在他的皇权还没有被限制的时候，糊涂事没少干，难道你能看着大唐走向衰败，而不是希望有个能人站出来重新立鼎？” 　　李二眉头一皱，“我很希望，但我只希望是自家人。” 　　沈晨道：“你这种想法很危险。”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历史上李二对于流言蜚语满天飞的武氏代李毫不在意，也终于明白了为何他能和李治讲和。 　　原来，所有的根源都在这里，李二可以允许自家人中的相互竞争。 　　或许，这也是他的孩子们一生悲剧的由来。 第817章 急坏了的大唐官员们 　　“你有没有想过，抢了你的帝国的真的很有可能是你的自家人，只不过又不是你的自家人，甚至不会是个男人？” 　　沈晨很好奇如果李二活着看到武媚娘登上皇位会是什么表情。 　　“不是自家人的自家人，还是女人？”李二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你在说什么话？你自己看看你的逻辑通吗？哈哈哈哈……” 　　提醒到了这里，沈晨没什么话好讲了，耸耸肩，全当自己没说。 　　李二猛然一震，紧紧盯着沈晨的眼睛道：“你在说恪儿？” 　　李恪！ 　　一个身负前隋和现唐两代皇室血脉，从血脉上来说，他是自家人，但从皇位亲疏方面来说，他又是个外人。 　　李二自动剥离了女人这个条件，剩下的人中最符合的就只有李恪了。 　　沈晨无奈地叹息道：“他毕竟也是你的儿子，有必要如此防范吗？” 　　李二道：“天下九鼎，不可谓不慎重。” 　　“那是你儿子！” 　　“也是现皇帝李治的兄弟，下任皇帝的伯父！” 　　沈晨实在没办法说什么了，听李二如此说，连他都觉得会是李恪，至于女人这个条件在目前的大唐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首先，历史上没有成例，最接近皇位的吕后也不过是大权在握而已。 　　其次，尽管大唐女子已经有了很大的发言权，可势单力薄，在朝政上几乎没有任何力量，更别说在军队里，也就是说即便让女人造反，她们也没有任何能力执行造反。 　　这还是在经过女权解放运动之后的大唐，在之前的大唐更是想都别想。 　　反向观之，历史上的武媚娘究竟有什么样的手段才能破开这两种迷障，从而登上九鼎之位？其难度可想而知，其最后的结果简直堪称逆天！ 　　难怪后世那么多男人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毕竟，在男人的世界里，一个女人能够做到如此地步，除了使用一些不能人言的手段以外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可男人们却忘记了，那些手段他们也从来不曾缺少过，只不过让男人真正难受的是，他们居然被一个女人征服了！ 　　这就让他们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身为男人中的一员，后世男人自然不会帮武媚娘说任何一句好话。 　　李二的思绪一旦打开就难以遏制了，当场就决定折返向吴州方向，也就是后世的大魔都一代。 　　那里是李恪的封地，不去看一看的话，李二怕是吃饭都不香，觉也睡不好，能难受好多天。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李二和沈晨的地位了，按理来说两个人都一样，但沈晨的高贵在于身份和贡献，而李二的高贵则在于身份和权力。 　　船长十分为难地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谁也不得罪，一面命令飞艇转向，一面则亲自去和沈晨说明缘由，简单来说就是，这和我无关，我也没办法。 　　沈晨自然不会为难他，再说了，他也想去看看李恪，看看他这些年都取得了什么样的研究成果。毕竟，有草原上那十多万的风力发电机为证，沈晨觉得李恪从来没有放下自己的研究。 　　此时飞艇已经从扬州往南了很久，吴州还在扬州的东北方向，一来一回要耽误很多时间，偏偏李二对此毫无所谓，毕竟，在他的时间观念里，这点时间比起骑马几天来说实在太短暂。 　　飞艇一路折转，可把地面上一直等待接机的地方官员急哭了，左等右等不来，尽皆以为飞艇出了事，连忙向北寻去，可一路上平安祥和，根本就没有人看到在天空中飞翔的东西。 　　地方官员顿时就抓瞎了，一面派人通知上官，一面则扩大搜索范围，联合周边数个州县，开始了拉网式的搜查，庆幸这一代虽然水网密布，却多是平原，高山不见，一眼望去便能看到很远，降低了不少搜查难度。 　　尽管如此，数万人洒出来，还是连水泡也没有打出来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又是一番庆幸的是，飞艇并没有从海上走，而是一直都在陆地上飞翔，故而把搜查网拉大之后，来自东北方向的州县就有了消息，说是飞船一路向吴州方向飞去，那里有吴王李恪在，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吴王李恪身份可不一般，尽管人人都知道他是所有皇子中最委屈的那个，但他身负两朝血脉，又是大唐仙师的第一批弟子，还建设了地下水电站和风力发电机，促使朝廷将草原纳入挥下。 　　每一个在夜晚不用电灯的人都应该大大方方地感谢他。 　　所以，没有人会认为他会遭受不测，大家想到的不过是太上皇和仙师两人想李恪了，故而打算绕道去看看，人之常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没有人会因此而待在原地等待李二和沈晨的到来，而是赶着马车，或是坐着蒸汽汽车往吴州的方向而去。 　　毕竟，面见上位者的时候难道还能让上位者主动来找你？ 　　在大唐可没有后世那种自己做自己的事会被夸奖一说。 　　当周边州县的官员向吴州集中而去的时候，飞艇在渐渐飞到了吴州的上空。 　　“这是……” 　　飞艇刚进入吴州上空，身下的景色就给了李二当头一棒，与此同时，就连沈晨也看得赞叹不已。 　　密集的水网被有条理地规划成四四方方的田地，每一块中皆有蓄水，在其中不乏许多与水稻不同的水生作物，一眼望去，尽是一派大气恢弘的景象，与之江南地区本身的温柔可人沾不上边。 　　每一块田地极大，甚至还要超过长安城的里坊，从高空看上去极为大气。 　　再在中间隔离的大坝上，每隔一段就有一座风力发电机悠悠地转着，再由纵横交错的电网接通到大坝旁边的水车里，将大坝中多余的水排到更远的方块中去。 　　滚滚长江在这里变得舒缓，而密集的水网则变成了操作性极强的方块田，其中除了插秧和收割外，根本无法人力运作，只需要简单的人力维护就行。 　　“叹为观止！”李二瞪得眼珠子都出来了。 第818章 李恪的悲哀 　　“没想到你终究还是把堰坝结合弄出来了，还实现了半自动化管理，为师实在没有什么理由不为你骄傲！” 　　看着眼前一副老农模样的李恪，沈晨实在无法不感叹一个真正出色的科研工作者的追求。 　　飞艇到达吴州王府的时候，李恪还在堰坝上，李二等不得，索性便和沈晨一起到堰坝上找李恪。 　　李恪早在空中便看到了飞艇，就一路往王府上赶，刚好在半路上双方遇见。 　　此时李恪的身上穿着一套农人衣衫，脚上踏着人字拖鞋，泥巴一直淹没到膝盖处，脸上、身上也全是泥巴沾染，常年和土地打交道，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贵气，黑漆漆皱巴巴的，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放在人堆里根本认不出来，典型的扮猪吃虎的主角标配。 　　憨厚的面容在脸上浮现，李恪傻乎乎地笑着，“也没接到什么通知，倒是怠慢了父皇和老师。” 　　“不不不！”沈晨哈哈大笑，浑然不顾李恪身上的污泥，拍着李恪的肩膀说道：“我对你的迎接方式可是喜欢得很啊！” 　　李恪嘿嘿笑笑，还很腼腆地挠了挠头。 　　另一边，李二站在堰坝上，望着眼前的一切，恍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田地他知道，水田他也知道，可是，如此方方正正宏伟的堰坝式水田他还真没见过。 　　深知农业特点的他顿时就能想到其中的妙处。 　　以往，江南地区虽然水资源丰富，但水网密集，往往一块田能被分成七八份，断断续续不好进行耕作。 　　但采用堰坝结构之后，相当于把水网进行了人工排列，从无序变成了有序，让水资源得到了最大的使用，关键是对汛期和干枯期具备绝佳的抗灾能力，可以说，堰坝的出现，让吴州地界的水患影响降到了最低。 　　然而，越是深知如此，李二的眉头就越加紧皱。 　　如此大规模的工程绝非吴王府的势力就可以解决，没有地方官的帮助根本不可能。难道李恪和地方官府进行了勾结？ 　　想要建造堰坝就需要将原先的田地划分完全打乱，重新编制和划定，其中牵连的东西不是一星半点。 　　对百姓有着深刻认知的李二知道，单单谁家的田多浇了两瓢水都有可能引起一场械斗，更何况是把田地重新划分，还不是要了农人的老命？ 　　难道吴王府的影响已经连百姓也井然相随了吗？那么，若是他造反，又会有多少百姓跟随？ 　　另外，在其他地方还把仙界知识和技术的运用进行摸索的过程的时候，吴王这里竟然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果。这代表着什么？是否代表着只要吴王李恪愿意，他甚至能够组建出一支半自动的新军来？ 　　我的天啊！实在不敢想，实在不敢想！ 　　看着他心有余悸的模样，沈晨就知道这家伙又在有的没的乱想了。直到现在，他都没办法想象，那个位置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竟然可以让血浓于水的两个人产生如此巨大的隔阂和猜忌。 　　权力真的那么重要么？ 　　奉献难道不美吗？ 　　果然，人心为私，所想终究逃不过“收获”二字！ 　　“你应该感到骄傲的。”沈晨叹了口气，把沈念心交到李恪手上，吸引李恪的注意力，自己则来到李二身边，他不愿意父子俩人变成仇人。 　　“你看看这样的堰坝，对民生好吗？对大唐好吗？我的答案是很好很好！当初他带着家人狼狈地从长安城里逃出来，身边的侍卫不超过十个，由于走得太过充满，吴王妃的鞋子都没穿，一路上风餐露宿，连驿站都不敢进。” 　　“新皇登基后，听闻他整日把自己关在王府里担惊受怕，就怕某一天百骑上门灭他满门。于是我派人送了他一套江南地区堰坝的相关资料，希望他能在新的行当里找到自己的价值，至少快快乐乐地过完这一辈子。”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确实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你或许不知道吧！风力发电机的法明根本就不是他的本意，而是一种巧合。堰坝最大的难题就是相互之间的排水和沟通。如果使用人力，则需要很多很多，在把农人们手里零碎的田地统一划入方方正正的堰坝里之后，农人们没有那么大的觉悟，会想着打开自己的堰坝让给别家。” 　　“所以，他只能把打开堰坝的权力收归到官府手上。当地官府看出了这一套堰坝模式的好处，一起拿着脑袋签下字来，一起上书给李治，希望能帮助李恪把这件事做了。你知道他们是在哪里画押的吗？是在棺材上！从签字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决定把命豁出去了！” 　　“这样的官员你还会觉得他们会造反吗？答案还是不会的。他们至于一颗拳拳报国之心而已。” 　　“有了官府出面，堰坝开合的权力取得了进展，可若是动用人力来进行开合，又会造成滥用民力，会直接影响到当地其他行业的收入。在现在的大唐，从地里面是讨不到钱财的，无非就是小富即安，无非就是多吃几口饭。没有人会赞成劳心劳力弄堰坝出来，影响别的东西。” 　　“因此，他只能采用他的所学，想方设法弄出一种可以不用人力的东西，如此才能解决一切问题。” 　　“你应该庆幸，他弄出来了。风力发电机的出现，把电力需要大江大坝的模式转变成了小家小户就能摆弄的玩意儿，让电力可以用最廉价的方式进行普及。” 　　“现在，吴州周边也准备着手建设堰坝，一改数千年独门独户、水田交错的复杂情况，形成统一管理，统一种植，统一收割的群体模式，效率提升直接能用几倍几十倍来说。” 　　“如此成就，你应该高兴，而不是担忧！” 　　“你的担忧我能理解。可你要相信一个道理。他所能做的也不过仅此而已，堰坝一事就已经让他用干净了所有的人脉和力气，对于别的，他早就只能有心无力了。” 　　“关键的是，他是一个科学家，不是野心家！” 第819章 黑心的菜商 　　沈晨的话似乎起了作用，当李二看过李恪的研究室之后他终于放下了戒心。 　　李恪当初研制风力发电机的团队不过是一个临时性的组织，里面的人也都是看在同窗的情分上过来帮忙的同学，包括狄仁杰他们。 　　李恪甚至都没有想过要组建研究室，这个团队在风力发电机成功后就解散了，所以留下的不过是一些没有多大意义的瓶瓶罐罐，唯独剩下李恪一人，继续着对风力发电机的升级研究，进度之缓慢堪称蜗牛速度。 　　“你应该保留下来的。”沈晨道。 　　李恪摇摇头，扒拉着沈念心在他胸口留下的一滩污渍，“我怕父皇担忧。” 　　“哪怕你什么都不做，你父皇还是会担忧，他对皇权的执着仅仅只是换了个主体而已，从前是他自己，现在是皇位上那个人，很可惜，你不在其中。” 　　李恪摊摊手，“要不我交给学院去办吧？” 　　沈晨道：“民间技术的发明创造乃是一个文明科技力量提升的一个重点，朝廷不可能把科技的触角深入到民间的每一个角落，唯有支持民间技术的发展，才能弥补这一块短板，所以，朝廷和民间的技术研究就相当于两条腿走路，少一条都不行。” 　　“朝廷今后的目标将放在真正提升国家力量的技术上，如航天航空，海船战舰发动机等等，但并不包括灶台的升级，或许会有涉及，毕竟，农学院那些人也不是闲着吃干饭的。但要他们如民间百姓一样无时无刻把灶台当做命根子一样的伺候却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个时候就只有依靠民间自己的发明和创新，才能提高灶台的效率，才能让百姓自己活得更好，同时，作为发明者还能获得一次专利售卖的发财机会，又能增加许多劳动性就业岗位，更不会浪费朝廷目前来说有限的技术性人力，一举多得的事情，大加提倡和鼓励还是好的。” 　　李恪听得两眼瞪大，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崇拜沈晨，并且将沈晨视为再生父母了。 　　就因为不管何时何地，沈晨都能为他提供正确的思路，他就像一片笼罩在迷雾中的汪洋大海，以为马上就要靠岸了，结果迷雾的后边还是迷雾，海洋的那边还是海洋，冲破了一点迷雾，显露在人们面前的照样还是一片汪洋大海，始终没有尽头。 　　李恪的研究室并不小，只是现在显得破败，李二从其他地方转过来，听到了沈晨的说法，仔仔细细思考了许多许多，最后点点头，用莫名其妙的目光看着李恪老半天，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在没有经过最后的确认之前，他还是无法说出我信任你这句话。 　　沈晨无奈地冲李恪笑笑，李恪则报以一声长叹。 　　李二道：“我会把今天你说的内容写成东西，让人带给治儿去，民间的研发确实应该有自己的自由。” 　　“你可以从这里开始的。”沈晨摊摊手。 　　“好吧！”李二就像被逼无奈一样，最终同意了沈晨的请求，然后向兴奋难当的李恪点点头，再然后就走了出去。 　　沈晨拍拍李恪的肩膀，“加油，好好干，给你的同窗们写写信，相信他们对这种事情很感兴趣。我告诉你，他们在朝廷里过得并不开心，人浮于事逐渐成为主流，不懂行的对懂行的指手画脚，一部分人现在的收入甚至还没有学院社团带来的红利多，早就有很多人跟我抱怨了，否则也不会在离开之前专门开个会，点拨朝廷里的那些大老爷们。” 　　“我敢保证，只要你发出消息，铁定回有一大群人过来帮你，你弟弟铁定会被气死。” 　　李恪担忧地道：“如此一来，是否会惹他恼恨？” 　　沈晨道：“到时候你把我的一句话送给他。技术创新的星辰大海照样令人心潮澎湃，让他不要把目光盯在朝廷里那点蝇营狗苟的人事上！你看看现在做的那些狗屁事情，居然有人想要利用物流快递的便利，自己倒菜卖菜，提供送菜上门赚取物流费用还不知足，还要用低廉的价格强制收购百姓们手里的菜，再低廉地卖出去，等所有粮食都只能由朝廷来做之后，再高价售卖给种菜的菜农。” 　　“这都什么玩意儿！”沈晨破口大骂，“良心都被狗吃了！” 　　李恪听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仙界知识和技术还能如此用？” 　　不得不说，沈晨说的这个事情完全打破了他对仙界知识和技术运用的理解。 　　“难道技术运用不是应该加大对技术升级的投入，产生更多的技术，更加地方便人们吗？为什么要和百姓们抢手里的余粮呢？” 　　沈晨冷哼道：“不错，就是如此简单的道理，偏偏那些人吃到了技术带来的红利，太过膨胀，早已失去了对技术的敬畏之心。他们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在拥有很多钱财的基础上再挣更多的钱财，其核心是抢占更多的社会资源，从而为自己取得更多的话语权。” 　　“话语权？”李恪吓了一跳，“他们要干什么？” 　　“造反！”沈晨毫不犹豫地说道，一点忌讳的念头都没有。 　　“他们在拥有了更多的钱财后，甚至靠着技术带来的红利在民间有了一定的名望之后，他们终于发现了一个事实。” 　　李恪心惊肉跳地道：“什么事实？” 　　沈晨道：“所有规定都不由他们制定，他们无法如何跳脱，都只能被限定在制定者的框框条条里，所以，他们想要自己成为划定框框条条的人，当他们把天下粮食都掌握住之后，他们就会对朝廷发起攻击，到时候朝廷如何自处？” 　　“天啊！” 　　李恪浑身都在颤抖，“这些砸碎就该统统被放到风力发电机的叶子上活生生转死！” 　　沈晨道：‘说得很正确，所以，你的肩膀上必须多一道责任，就是想方设法提高你所在行业的技术等级，用事实扇那些人的大嘴巴子，告诉他们，技术创新需要硬实力的创新，而不是赚钱模式的创新！’ 第820章 岭南岭南岭南 　　没有拿到李恪造反的证据，李二非常不开心地走了，离开前没有和李恪的家人见上任何一面，让收拾打扮好的吴王妃怨念深重，而李恪的孩子们也大体知道了自己爷爷的心思，等他一走，就纷纷上书，放弃吴王位，请海外封王。 　　李二的目的达到了，但沈晨对李二却始终没给好脸色，就这，李二居然还有脸让沈晨理解他。 　　理解个球！ 　　难怪大唐终其一朝，皇室内斗都恐怖得令人发颤！ 　　每一次的皇位交替都有你抢我我抢你的事情发生，还有男的抢女的女的抢男的，儿子抢老子的，老子抢媳妇的，外人抢皇室的，总归，这一出大戏每上演一次，都在消耗大唐得来不易的内部积蓄。 　　“其实朕是在为他好。”李二脸皮厚的对沈晨说，脸上还有痛苦到极致的表情。 　　沈晨没有一丁点搭理他的心思，把头扭到一边，不想跟他说话，他现在就觉得沈念心不在身边不是一件好事情，如果沈念心在的话，沈晨直接抱着沈念心玩就行，何必还跟这个混蛋单独相处。 　　李二继续说道：“他是高明和青雀之后，唯一一个能对皇位发起冲锋的皇子，他本身实力又很强，在许多方面甚至比李治更符合那个皇位的位置，唯一限制的，也是注定了他绝对不能染指皇位的，仅仅只有他的血脉而已。” 　　“人在被逼急了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没有人能够保证。他若是一支纠结于血脉，那么他对治儿是不会有敬畏之心的，治儿对他也不会有感情，如此一来，不是他造反，就是治儿杀了他。” 　　“现在被我这么一闹，有我证明他绝对不会造反，治儿就没有杀他的理由和借口，他也能够明白，哪怕他造反，也不会有人站在他一边，因而，他的孩子上书请海外封王，治儿按照惯例推辞三次，最后定然会让他这一脉全部出去。” 　　一些事情沈晨还是知道的，李恪并不是没有请海外封王过，但李治并不同意，朝廷也不允许他出去。具体原因，大体还是因为担心他会在海外造反。 　　听李二如此一说，沈晨倒是心里面舒服了许多，毕竟，这就是皇位争夺的内在事实，若没有人证实李恪不会造反，就一定有人怀疑李恪会造反，而且，那个人必须是一个非常高位的人。 　　现在，有了李二的背书，李恪的怀疑自然能够被解除。 　　果不其然，仅仅十个月的时间，算上做火车来来回回的时间，李治几乎是在拿到奏疏的时候就直接签下了大名。 　　当沈晨和李二到达广州的时候，朝廷那边传来消息，吴王一家请封海外，由于吴王要开办民间第一所电力研究院，故而暂且留在国内，其后辈则尽皆海外封王，只等今年年末就出发，留在身边的仅仅只有吴王妃和几个老仆。 　　“一家子欢欢笑笑不好吗？非得做到这一步？” 　　沈晨不胜唏嘘，最后只好化为一声叹息。 　　…………………… 　　广州对于大唐朝廷向来没有太多的凝聚力，这些家伙对冯家的敬畏远远超过对大唐的敬畏，如果不是冯家敬畏大唐，他们也不会敬畏大唐。 　　从上到下所有人，哪怕是朝廷自己挑选的官员，到了广州也会变成冯家的官员。 　　朝廷对此一直烦恼得很，可是，没办法，大唐从来没有对广州动过一兵一卒，整个岭南能够被大唐朝廷拿下，还是人家冯家献出来的，和大唐自己本身几乎没有半点关系。 　　岭南处处都是宝啊！ 　　当李二手里拿着沈晨递给他的岭南资料，这一块想来不被中原统治者在意的蛮荒之地终于成了李二眼中的香馍馍。 　　动物王国、植物王国、一年三熟的水稻、天然橡胶种植园！ 　　单单这四样就可以成为大唐倾尽一切也要得到的东西！ 　　岭南道自然资源的富饶在被破坏了上百年的后世都堪称神奇，更何况是在自然资源被保护得很好的大唐。 　　沈晨就接到过好几个研究报告，从上面看到了一些在后世闻所未闻的动植物。 　　李二对这些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这些东西的变现能力，但他知道，若是处理得当，岭南道一个道的蔗糖产量就能供应整个大唐，甚至还能有剩余对外出口，当场就拍了桌子，大骂朝廷里尽是一些酒囊饭袋。 　　他也不想想，对岭南不重视的本身就是他那一朝的官员，李治的目光还在高句丽，尚未收回来，如何能够处理岭南？ 　　暴怒中的李二是疯狂的，一连三道奏疏递到李治案头，要求李治必须立刻马上安排至少一千名官员进入岭南，并且再调一部分毕业后的学院学生过来，并且，不管冯家同不同意，一支万人的新编陆军，两支航空兵也照样要进入。 　　就连正在组建中的南海海军也被李二要求调到岭南。 　　另外，铁道建设往南的这一条优先向广州，改变之前优先到西南的方针。 　　曾经的他在皇位上，被很多东西束缚了手脚，现在他只是个太上皇，反而在自由度上灵活了许多。 　　从前是为了担忧冯家作乱，但现在，手握新军，并且携一战而下高句丽的军威，李二和李治同时对岭南动手了。 　　摆在岭南官员百姓和冯家面前的，仅仅剩下五体投地一条。 　　当然了，也有不服的官员和冯家人，但是，当飞艇庞大的身躯以铺天盖地的威势从天而降，又有海陆空三军乘着钢铁巨兽而来，一切的不服都消失不见，最多只有茶余饭后的不爽和怠慢。 　　而这一切，都将在朝政改革进入如火如荼时期，充满干劲儿的官员门的努力下成为泡沫，一戳即破。 　　沈晨对此乐见其成，本来在他的观念里，岭南道就是华夏文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怎么能是冯家这样的军阀的法外之地？ 　　不过，比起冯家的委屈，李二的愤怒，沈晨的关注点则是岭南道的发展，以及对大唐的整体补充。 第821章 开发岭南（一） 　　“对于岭南的开发，主要在三个方面！” 　　在和冯家，和朝廷一起进行的岭南开发座谈会上，双方泾渭分明，隔着一张会议桌宛如隔着一条银河。 　　李二没有出席，他如今的身份不适合会见当地官员，而且，他的避嫌也可以让沈晨的手脚放开，不至于出现在座的人有些听他的，有些不听他的情况发生。 　　果然，他的避嫌是有作用的，双方尽管有着巨大的隔阂，但总体来说还能在会前有礼貌地打声招呼，不像以前那样，别说会前会后，就连会议也不可能在一起开。 　　沈晨道：“首先最重要的当属复杂的民族问题。岭南道和剑南道是大唐民族种类最多的两个道，摆在你们面前的首先就是民族问题。语言不通，民风民俗不通，经济度量不通，各村各寨仇杀联姻，一团乱麻。” 　　“你们只要稍微了解一下，你们就会发现，天呐，这哪里是大唐，分明就是春秋战国！” 　　沈晨的比喻让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子缓和开来，主要是这个比喻实在太形象了，稍微有点历史常识的人都知道，在秦始皇统一天下，统一文字，统一度量衡之前，春秋战国就是一个自说自话的年代。 　　在那个年代，人们之间的交流极为困难，每个国家自己的发展尽皆受限于上层的领导艺术，平民百姓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就在这种没有任何交流的情况下，各自国家的老百姓在接受其他国家的时候就显得极为困难，简单来说就是没有所谓的共识。 　　“秦始皇的做法是值得肯定的，否则，也不会被凡间和仙界都得到统一的认识，称之为中华祖龙。” 　　“但是，他的失败在于他的想法太过超前，而且至少超前了一百年。分封制固然不好，固然可以增加朝廷集权，更可以将整个大地融为一体，但是，当时民心还在各自的‘王’那里，上层贵族希望恢复往日的荣光，继续在自己老百姓的脑袋上作威作福，下层百姓则需要一个心里依靠，需要一个和他们讲同一种语言，以及有着同样民风民俗的领导者，带领着他们活下去。” 　　“如此两种看似截然不同，却又相互统一的认知，成为了摧毁郡县制的根本因素。” 　　“因此，汉朝在继承了秦朝的郡县制的同时，依旧采用分封制就显得顺应民心，在很大程度上极大地让上层和下层百姓都感到高兴。直至人们觉得分封制实在不利于大一统王朝的运作，有兵有钱的王爷就是破坏天下的根基的时候，已经到了汉景帝时期，相距秦朝覆灭将近一百年了。” 　　“而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汉景帝削藩，有了七国之乱，但很快就得以平定，关键就在于没有人支持他们了，周亚夫的本领确实高超，但根本还是没人支持各地的藩王了。再到汉武帝，一手《推恩令》打得是浑圆饱满，除了诸王自己，就连他的媳妇、孩子都在拍手叫好。因此，诸王问题再也没有成为汉朝的问题，纵观汉朝一朝，在也没有藩王造反。” 　　“再看秦始皇的另一手，加强当地官员的能力和武力，让当地官员使用秦法言正名顺地治理当地，而不是依靠村寨中的族长对百姓加以控制。直至今日，大唐也没能彻底解决，更何况是刚刚才天下一统的秦朝。” 　　说到这里，众人的脸色都极为浓重。 　　从朝廷调过来的官员的凝重在于他们深知目前大唐的情况，尽管沈晨的“强国五策”和“兴国五计”已经正式开展并且取得了很大的进步，也成功把各大世家的资源从土地和百姓手上抢了过来。 　　然而，在新型工业里，世家门阀照样占据了巨大的份额。 　　而且此次沈晨和李二离开的原因有些人也猜到了，他们前脚刚走，《反垄断法》就出台了。 　　李治拿着厚厚一本大唐律，睁大了眼珠子地寻找门阀世家的任何漏洞，但凡被他看到一点，基本就是全家破败的下场。 　　目前，王家的煤矿资源直接转到了朝廷手里，他们仅仅只是租借朝廷的场地开采煤矿资源，每出厂一粒煤炭渣子都要被称了又称，量了又量，唯恐被李治说他们超重，重要的是，这个租借期也不是永久，而是短短的二十年，刚刚够王家吃两代老本，安排一下族人往后的生存空间的时间。 　　没有一巴掌打死，众人已经觉得够对得起王氏了。 　　至于别的清河崔氏、范阳卢氏等等，同样被整得不轻，也就是吊着一口气，让他们缓口气再死而已。 　　那些小世家暂时还没动，不过，等五姓七望一死，他们也不会好过。 　　只要《反垄断法》还在朝廷手里一日，他们就绝对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他们也知道了这次朝廷下手很重，因此想要找沈晨和李二出面沟通一下，没想到两人直接远走他方，让他们找都找不到，这就不由得让人联想到其中的关联，要说沈晨和李二两人一点不知道李治要干啥，就连路上的野狗都不信！ 　　这一招打下来，皇宫里都没能幸免。 　　武媚娘入了后宫，直接扒下了原皇后王氏的脸皮，血腥味重得连李治自己都待不下去，想着另外盖一座宫殿，免得被王皇后的冤魂弄死。 　　而当地官员脸色之所以凝重，则是冯家就是岭南当地就强大的门阀世家！ 　　如果说五姓七望是朝廷里的不安定因素，那么冯家本身就是岭南的太上皇，任何指令若是没有他们点头，根本没有实施的可能。 　　在做的当地官员可以说就是他们的爪牙，而在做的冯加人就是所有人都要打倒的对象！ 　　“仙师，冯家对大唐是有贡献的！” 　　空气凝滞好久好久之后，终于有冯家人开口了。 　　这是一个中年人，一张脸阴沉得可怕，若非会议室外边就是上千号荷枪实弹的大唐新军，头顶还有十多顶热气球了望四方，沈晨估计，这家伙敢直接掀桌子！ 第822章 开发岭南（二） 　　“不错！历史对你们稳定岭南，并且在大唐融入进来。” 　　沈晨肯定地点点头，接着话音一转，“但是，这并不代表你们可以把岭南当做自己的领土，拒绝朝廷的入驻，更不是你们欺压当地民族，将当地百姓当做家犬猪狗肆意屠戮的借口！” 　　沈晨一巴掌拍在会议桌上，“你们自己扪心自问，你们究竟对当地百姓做了什么？难道还要我一件件地说！如果说异族是畏威而不畏德，你们还有理由！那汉民呢？那些被你们肆意残害的汉民又作何解释！” 　　沈晨的巴掌很响亮，也很直接，压根没有朝廷里你来我往那一套，冯家还是第一次和沈晨正式沟通，在此之前都没有到长安觐见过沈晨，这一巴掌虽然没有打在冯家人的脸上，却照样把他们打得头晕目眩。 　　朝廷里来的官员掩嘴偷笑，很想冯家人，你们是没见过仙师站在朝堂上一巴掌一巴掌打五姓七望的样子。 　　那时候仙师手里没有一兵一卒，现在仙师手底下兵强马壮，你们既不比五姓七望，老旧的刀枪棍棒的旧式军队也比不上海陆空三军，你们哪来的资格和仙师叫板？ 　　当场就有冯家人想要站起来和沈晨辩论，但听到声响的学院近卫扛着长枪往里一站，又把枪口往冯家人的脑袋后面一怼，冯家人立马就安静下来了。 　　“放心吧！朝廷没有要弄死你们的打算，我也没有。” 　　沈晨决定再次直接告诉冯家他的意思，免得被猜来猜去对大家都不好。 　　冯家何时见过沈晨这种直来直往的方式，当真是如同做过山车一样，一会儿一下低，心脏都快跳出来，当然了，他们并没有做过过山车，但并不代表他们不能理解这种心情。 　　然而，沈晨的风格也让他们有了一种全新的体验，简单直接，不绕弯子，让他们觉得没有平常那么累。 　　沈晨道：“朝廷不是吃人的野兽，你们也不是野兽，只是没有约束，从今以后，冯家按照唐律各项要求，好好地生活，该考功名考功名，该吃饭吃饭，该干嘛就干嘛，别拿着家族的荣誉作威作福就行，你们记住，你们是大唐治下的百姓，只不过有着辉煌的功绩，故而可以过得比寻常百姓好一些，但并不代表你们可以作威作福，肆意屠戮。懂？” 　　说到这里如果还不懂，那冯家人也没可能存在这么长的时间，简单来说，就是他们不再具有任何特权，如同现在的五姓七望一样，失去了弄死别人的权力，虽然过得没以前风光，却也算大富大贵。 　　前提是冯家不要像五姓七望那样直接影响到朝廷的根基就行。 　　好嘛，历来需要许多手段长时间来办的事情，在沈晨的几句话中就定了下来，整个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 　　冯家人尽皆叹为观止。 　　沈晨接着道：“说回原来的问题，就是民族问题，统一文字、度量衡等等，然后用我大唐的律法进行约束是肯定的，但是，你们也要将大唐目前的民族政策贯彻下去，那就是平等互助，尊重各民族的风俗文化和民族信仰，只要不触犯唐律，则一切可行。” 　　冯家人道：“若是风俗中有人杀人呢？” 　　沈晨反问：“那么他就是触犯了唐律。” 　　“但那是他们的风俗。” 　　“我们尊重风俗，但决不允许触犯唐律！” 　　“懂了！” 　　“这是一项功在当下利在千秋的工作，需要的时间很长很长，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只要今天你公平一点，明天他公平一点，长久之后，自然而然可以得到绝大多数人认同的公平点。” 　　沈晨继续道：“在之心的过程中，受到刁难是很正常的时候，我希望大唐的官员们能够摆正心态，好好思考思考面对刁难和委屈时该如何调节，而不是一味地称之为刁民，穷山恶水出刁民，那么，我就反问了，是谁把那里变成穷山恶水的？还不是官员不作为！” 　　“你们手里掌握着律法，掌握着资源，掌握着强制执行力，天生比他们更加强大，若是连你们都没办法把当地的经济搞上去，那谁来也不行！所以，责任就是在你们身上，你们推脱不了！” 　　冯家人被沈晨说得面红耳赤。 　　说实话，他们今日还是第一次知道沈晨对待民族问题的重要守则，仅仅只是两句话，却把一切都说透了。 　　相比较他们以往的方式，沈晨的方式简直不要太好！ 　　而他们以往那些手段，也是促成了岭南道一直以来就以贫困示人的重要因素。 　　如同沈晨所说，若是他们得力些能干些，岭南道会是穷山恶水吗？ 　　可以说，沈晨所说的每一个穷山恶水四个字都像是锤子一样，一锤子一锤子地砸在他们的心坎上，让他们疼得难以呼吸。 　　“民族问题就说到这里，之后你们下去整理一下，最好由专人牵头，弄出一个专门的小组来，专门负责民族融合的问题，我建议，一切以宣传和帮扶为主，少一些杀戮，多一些坦诚。” 　　冯家人道：“若有抵制之事？” 　　“按唐律！” 　　“若有杀死官员之事？” 　　“按唐律杀！” 　　“若有山大王蛊惑百姓，做造反之事？” 　　“按唐律灭族！” 　　“懂了！” 　　喝了一口水，沈晨润了润嗓子，“接下来，咱们要说的是岭南的第二项问题，交通！” 　　“岭南山水甲天下，有太多太多美好的东西出不去，岭南之外是仙境，可惜，也有太多美好的东西进不来。想要富，先修路，这是摆在岭南道发展之前最重要的问题。一条路带来的东西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多得多。所以，有些人说岭南穷，修不起路，但在我看来，越是穷就越是要修！” 　　“修路的手段有很多种，在唐律允许的情况下，不妨让思想插上翅膀，多学多用。太原王氏是如何起家的？煤炭？不，那是第二阶段！在此之前，王氏靠着修路，当合理合法的山大王就已经把钱赚够了，否则，他们哪有挖煤的钱！” 第823章 开发岭南（三） 　　“冯家完全可以走上这一条路子，不是我吹，只要你们专研修路建设，以大唐目前疯狂发展的态势来说，你们至少能有数十年的红利期，随着蒸汽汽车对道路的要求越来越高，你们技术的越来越高，各项成本的下降，道路的更新换代会比你们想象的还要频繁，这里又是数十年的红利期，你冯家还能收获许许多多的名声，对你们冯家来说完全就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沈晨这短短的一句话里的信息是在太多，单单两个红利期的推测就让冯家心动不已，对于想得更多的人则又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按照沈晨对道路的重视，基本就是随着大唐整体发展的节奏来的，第一波红利期很好理解，大唐现在到处都在搞建设，穷山僻壤盖个工厂就一定要铺路，哪怕只是将各村寨相连也要铺路。 　　这个红利期显而易见。 　　那么，第二个红利期呢？ 　　是不是说在沈晨看来，大唐的疯狂态势将有数十年，数十年后转入技术升级和更新换代？如此一来，仅仅只是吃初级技术起家的人就没有那么好吃了，更够存活的一定是技术力量强大，资金强大的大团队才有资格。 　　这样的话，很多人的策略就需要改变了，包括朝廷的一些决策也需要作出进一步的调整。 　　由于众人各怀心思，相互之间还要沟通一下，特别是冯家的人，沈晨的提议几乎是把他们的所有积累全部推翻重来，从一条路上，跳到另外一条路上，稍有不慎就是坠落悬崖，而且相当于整个家族重新开始，牵扯实在太大，他们只能多加商议之后才能定下来。 　　这一商议就是整整一个白天，直到晚上开灯再继续开会。 　　临时架起来的风力发电机提供的照明里，冯家人面色凝重，当先问了沈晨一个问题，“仙师所说自然不会是坏事，但是，仙师所说的王家如今自顾不暇，被朝廷死盯如盯苍蝇，前期所为大半消失不见，或是被朝廷强制征收，不知仙师如何解释？”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十分致命。冯家若是按照沈晨的要求改变了自己，结果却落得和哀怨王家一样那就没什么可以同意的了。 　　论起功绩，太远王家在神州沉陆之时，资助了不少豪杰，为华夏复兴作出了不少贡献，有传闻，当初的武悼天王冉闵之所以能够飞速崛起，其中就有五姓七望的资助，自然也就包括了太原王氏在内。 　　冯家虽有三箭定岭南，且双手奉上岭南的功绩，但是，比起王家还是有所不如。 　　再看民间，王家身为五姓七望，在沈晨改革之前，天下士子有多少出自王家，多少百姓靠着王家吃饭，不论是资源还是话语权，王家都是朝廷也要恐惧的存在。 　　而冯家呢？其实也就是一个土财主，说穿了，如果李二不接受他们的示好，当初直接派遣大军收复岭南也不是不行，如果是那样的话，冯家现在只能在山林里和野人一起吃糠咽菜。 　　那般强大的王家都被朝廷现在进行清算，冯家人实在不敢把希望堵在朝廷身上。 　　沈晨想了想，点点头，道：‘你们说得不错，这个问题问道了关键的地方。’ 　　朝廷中人连忙想要劝阻，沈晨打断道：“没关系，话要说开才敞亮，我很高兴冯家人能把心窝子掏出来给我看，而不是面上答应，暗地里确凿阴奉阳违的事情。我想，经过这一问，只要我的回答足够合理，冯家从今后就会铁了心思放下过去，一直跟随朝廷的脚步前进，对吗？” 　　沈晨笑眯眯地看着冯家人，冯家人尴尬地笑了笑，他们想要逼迫沈晨给予他们更好的条件，没想到被沈晨逼得只能点头认栽。 　　沈晨道：“首先，王家人不能说是被清算，只是因为朝廷在政策上的调整，实现一些资源的置换。从前的矿藏谁开发就是谁的，但现在朝廷规定了，所有的资源都是朝廷的，也是百姓们的，王家只有租借权、开采权和售卖权，并且后两者也将在第一者到期后自动停止，但是，朝廷也代表百姓答应王氏，只要王氏在开采中没有太大的事故，并且造福了一方百姓，那么他们可以提出继续租借。” 　　“另外，你们也搞错了一件事情，朝廷从始至终都没有强制没收他们的财产，而是采用了赎买的方式，你们看到的仅仅只是他们失去的，却没有看到他们得到的。” 　　“其次，你们看到的王家被朝廷强制没收或强制执行的那部分背后，其实都是王家自己造的孽！一笔笔累累血债，若是王家不还，如何对得起天下百姓？不错，王家是把太原一地的道路修筑起来了，但你们也不看看，十里地竟然要收一贯铜钱的过路费，他们是在抢劫，不是在经营！” 　　“为了一跳道路能直通长安，王家强行用刀子逼着一百二十户当地百姓搬出世世代代居住的村落，一亩地竟然只给三百文的报偿，再加上下起手，真正能到达百姓手里的脸五十文也不到！但凡有反抗者，必定要被他们砸屋破家，为此而死者不下数十人！” 　　“如此得来的道路，你们觉得朝廷当真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觉得朝廷的人都是无良之辈，可以看着他们大肆施为？你们错了！王家之所以变成今天的样子，那是因为他们触犯了律法，而不是因为他们被朝廷秋后算账！” 　　“搞不清楚这一点，就没办法真正地理解朝廷的意图。” 　　“我今天就给你们一颗定心丸！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任何人，不单单是冯家，任何人只要遵守大唐的律法，为大唐的发展做出贡献，不论他有多大，大唐的朝廷和百姓都会让他们好好地享受他们的荣华富贵。” 　　“但若是触犯了律法，那么，就别怪朝廷和百姓不认账！公是公过是过，功过相抵那一套在大唐行不通！” 第824章 开发岭南（四） 　　沈晨铿锵有力的话语一下子镇住了冯家人。 　　又是一阵激烈地讨论，冯家人结合从王家那里得到的消息，得出一个结论：沈晨所说确实如此！ 　　一开始，冯家人还以为朝廷养肥了大鱼，要收网了，王家就是其中最肥硕的一条，而《反垄断法》就是那张密不透风的网！ 　　但在此时看来，朝廷打压王氏中的数百件案子里，根本就没有王家独揽某项行业的案子！ 　　换句话说，《反垄断法》根本就没有作用在王家身上！ 　　朝廷现在在经济上的某些行业里，几乎被各大世家全方面打压，可是，只要那一个行当里还有朝廷所有的工厂，且民间并且除了某一家之外再也没有别家存在，《反垄断法》其实就是一纸空文！ 　　不论是道路承包，还是煤矿的挖掘，朝廷都占据了很大一部分份额，只不过在太原当地没有王氏那么夸张而已，至于钢铁生产，全大唐最大的钢铁厂就是朝廷的，尽管王氏如今如日中天，发展态势急追朝廷，但是，也仍然达不到垄断的程度。 　　在这样的情况下，朝廷采取的是加大对研究方面的投入，改革死气沉沉的官场，改变经营体制，而不是人们以为的直接一巴掌将王氏拍死的做法。 　　之所以觉得王氏被朝廷阴了，主要还是没把所有事情看明白，产生了许许多多的猜测。 　　现在，沈晨把话说开了，冯家人顿时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哪里出现了偏差，哪里需要作出调整，他们心底大概有数了。 　　“可以！” 　　冯家人最终还是点了头，决定可以把未来的家族中心放在基础设施的建设上，当场，整个会议室里的气氛为之一轻，可以看到朝廷官员的肩膀都放松了下去。 　　“第三点，则是岭南在整个大唐的定位问题。” 　　得到了冯家的答复，沈晨同样答应冯家，可以为他们提供一系列关于都修建的仙界知识和技术，并会派遣相关的学院学生，帮助他们在短时间内追上五姓七望的水平，并建成长久性的技术钻研体系，至于能走到哪里，就看冯家自己如何去做了。 　　之后，沈晨讲到了开发岭南的第三点问题。 　　如果说前两点都是实用性的问题，对于现在的岭南来说，投入资金就可以去做，那么，第三点就是沈晨专门为岭南给出的长久的发展攻略，都是高屋建瓴似的东西，比起前两者更加重要。 　　“定位，指的是岭南的发展侧重点。比如说太原，王氏就抓住了道路和煤矿两点不放，整个太原都因此而得以飞速发展。岭南也一样，背后有大山，南边东边大海，物产丰富，资源丰富，如此之地就该找出相关的侧重点来，暂时以侧重点为依托，成为大唐经济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首先，海洋资源要物尽其用，当先就是出海探险和资源挖掘，广州港乃是大唐位数不多的深海海港，完全可以加大投入扩建，让南来北往的海船得以靠岸和疏散物品。我可以保证，单单靠这个海港，广州城就可以吃饱！虽然关税要统一交给朝廷，但其带来的经济牵引力甚至比关税还要高！” 　　对于经济相互之间拉扯和帮助的东西，早在《企业管理》被沈晨刻意流出之后，相关人士就很少没有拜读过的。 　　沈晨所说的牵引模式在坐的人也都听得懂，无需沈晨赘述，他们就能明白一个深海海港对于广州当地的发展作用，因此，众人不由得连连点头。 　　“第二个，则是主要经济支柱的问题！你们是要把岭南建成单一的出口资源型，向大唐内地输出本地特产，还是如太原一般的资源型，对外输出的同时也深耕上下游产业链，成为大唐不可或缺的资源型地方。你们可以先考虑一下，然后咱们再好好谈谈。” 　　在这一点上，沈晨给了冯家很大的自由，他希望冯家能选择符合岭南真正发展的方式，而不是单纯地家族发展，只有让冯家自己选择了，才能在今后的发展中不至于那么指手画脚，胡搅蛮缠。 　　冯家人也懂得沈晨的言下之意，所以请求暂时休会，等待他们商量出来之后再继续讨论。 　　众人乐得其所，商讨了整整一天，众人也累到了极致，刚好趁着冯家人苦恼的时候回去休息一下。 　　沈晨一整天都没见到儿子了，心里怪想得不得了，一回去就把儿子盘醒，在沈念心嗷嗷大哭声中和沈念心玩游戏，气得罗巧儿咬牙切齿，狠狠地对他进行了一番睡服教育。 　　第二天继续开会的时候，沈晨和冯家人同样盯着黑眼眶，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让众人都为他矜矜业业的奉公精神而打动了。 　　“想出来了吗？” 　　沈晨揉着眉间，无精打采地问道。 　　“启禀仙师，我等想了一夜，有个不知道能不能成的想法，还请仙师定夺。” 　　冯家人的客气和之前的冷漠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为此没人感到任何不对，如果连沈晨都给出了如此程度的帮助都还要扯来扯去，那么，冯家也没有理由存在那么多年而不灭绝！ 　　“你们说说！” 　　“我等以为，岭南虽然物产丰富，但若是仅仅依靠对外输出赚取差价，却是极为不智的！” 　　“哦？有道理，说说看。”沈晨笑了，能想到这一点，而不是躺在资源上吃老本，冯家人就要比王氏聪明得多。 　　冯家人说道：“仙师所说的海港其实已经给出了基本的思路。既然外面的船只可以进来，那么我们的船只也能出去。海外封王进行了好几年，成效已经十分突出，满载而归的物品如同流水式的从我岭南而过，我岭南若是还不知道把手伸到外面，那便只能说我等都是傻子了。” 　　“结论？” 　　“结论就是，岭南应该做一个依靠对外经商而发展的地方，将岭南的资源作为初步资源，再经过产业升级之后，一面以海外资源作为补充，一面以对外产品输出成为大唐对耀眼的对外窗口！” 第825章 西域 　　“他们的想法是非常不错的！” 　　站在广州城的港口处，看着码头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无数脚夫将海船上的货物搬下来，又送上整齐划一的运货马车上搬走，一种井然有序却又丰富多彩的直观印象顿时扑面而来。 　　由于钢铁在目前的大唐依然是稀缺货，所以，码头上并没有安装大型塔吊，只是用木头做了一些杠杆帮助卸货。 　　脚夫们流着汗水，弓着腰，在烈日下辛苦劳作，为了每日勉强糊口的薪酬干着体力活。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随着大唐各项产业的迅速铺开，以及各种技术的飞速发展，马车和人力搬运将逐渐退出历史的舞台，之后就是吊车和汽车的天下。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只能把力气用在别的地方，比如工程队，比如流水线，但很少再有人能够待在这个行业里，除非他能成为初级工匠，掌握吊车或者汽车的使用。 　　李二对眼前的场面为之着迷，很想一辈子就这样看下去，无论看多少遍，都觉得看不够，看不完。 　　“随着海运的发展，广州城的繁荣也会随之而来，想来又会是另外一个扬州。” 　　沈晨摇摇头，“不，你小看了海运，更小看了广州在海运中的地理位置，他实在太好了，好得就像是老天爷故意赏饭吃，哪怕坐着不动，只要把这个港口弄好，广州城就能躺着吃饭，但扬州不同。” 　　“扬州的繁荣不在地利，看似地利很好，实则不过是河运而已，比起海运来说，体量天生少了上千倍。扬州城想要继续呈现现在的发展态势，并且在往后还能保证竞争力，除了做劳动性产业的技术升级以外没有别的路子可以走。” 　　“他的经济重点也不会是河运，而是生产！大规模的生产各种各样大唐需要的事物。至于售卖和对外，则还是得需要吴州和广州这样天生海运条件发达的地方才行。” 　　李二奇道：“你似乎并不看好西域？从你下凡而来之后，对西域的发展就不是很上心，为什么？” 　　沈晨沉思一番道：“不能说不在乎，而是大唐对西域的依赖将会越来越少。” 　　沈晨回忆了后世关于西域的资料，发现那个地方除了石油和天然气以外，是真心没有什么发展的意义。 　　问一百个后世人，那地方除了石油和天然气以外还有别的吗？估计就只剩下非常有钱四个大字了。 　　而之所以有钱，则是因为石油和天然气！ 　　所以，说到底还是只有石油和天然气。 　　为什么需要那两种东西呢？ 　　是因为供需关系！ 　　因为那个世界对石油和天然气的需求实在是太大了，单单说汽车的使用就有多少？ 　　但在这一世，沈晨压根就没打算将动力能源往石油方面考虑，电力才是普罗大众最适合的动力源，经济环保，可再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最关键的是，他相信他的这个决定一定能为这颗星球上中东那个地方的百姓带来一定程度的和平和安宁。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沈晨虽然不信神，但做好事总归是一件让人幸福的事情。 　　至于电力动力使用不方便的缺点，沈晨则是嗤之以鼻的。 　　后世人只是因为新动力能源车的行驶里程数就对新动力能源车提出种种质疑，甚至上升到整个电力方面都是垃圾的程度。 　　但是，沈晨会说，从某些资料来看，行驶里程一两千公里的新能源汽车早已不是各大汽车制造产商的约束，他们之所以把行驶里程刻意放在三百左右，其中牵扯到了许许多多的原因，最大的对手和压力就是来源于石油行业。 　　一旦汽车都使用了新能源，并且动不动就是几千公里，安全性各方面还能做出一定的保证，试问，除了有专门需求的人以外，有多少人会愿意购买燃油车？ 　　一旦发生那样的情况，也就意味着石油行业将遭受毁灭性的打击，单单石油工人就会有数十万人失业，更别说对经济和国防等其他方面的影响。 　　可以说，后世的电力能源在动力源方面的发展是受到制约的。 　　但在大唐不会，有沈晨为他们保驾护航，电力能源将成为整个人类腾飞的只要动力。 　　当然了，也不能完全放弃石油行业，很多石油附属产品是必不可少的，但沈晨只会让他们剥离掉主要能源的优势，仅仅作为火箭等必须依靠石油的特定产业的主体能源，以及电力能源的附属品。 　　那么，经营西域就是一个非主要的环节，并且，当铁道顺利在大唐铺开之后，西域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飞快的速度和运输量也能让这一条丝绸之路进一步腾飞，而不是继续依靠人拉马驮。 　　在这样的情况下，沈晨实在找不到更多经营西域的理由。 　　听沈晨把心中所想讲完，李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良久，他才说道：“这就是你所说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想起来了，我当初要让侯君集无论如何也要打开西域的通道，其实也是想着不让高昌收取太多的过路费，让我大唐的商人有利可图。” 　　沈晨点点头，“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经济绝对是一切发展和规划的中心和重点。剥离开经济重点，其实很多事情都是没有意义去做的。” 　　李二想了想，道：“所以你以前跟反感我直接出兵攻打高句丽？” 　　“对！” 　　沈晨再次点点头，“高句丽毕竟是个大国，战力又十分强大，攻打他的原因里你明显没考虑过经济因素，偏偏这一点才是攻打高句丽最应该考虑的因素。” 　　李二道：“所以，你把征伐高句丽当做了一次大唐整体实力提升的契机，在征伐高句丽这个大环境下，官员们会把力气用起来，百姓也会相对地支持，再者则是各项知识和技术的普及。” 　　“当时就对你解释过，你今天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这个问题来了？” 　　李二沉沉地叹口气，“我只是在想，我们难得出来一趟，不能只看着别人赚钱吧？” 第826章 李二将死 　　李二的心思很容易搞清楚，自从从长安离开之后，他看到了物阜民丰的大唐，看到了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商贾，看到了为了经济腾飞而想方设法的官员，他便有了一种整个大唐只有他一个闲人的感觉。 　　这是一种非常不好的错觉，特别是对于一个太上皇来说。 　　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管，只要有限的生命放纵在无限的娱乐事业之中才是他最应该做的事情，但凡他有一点点动作，朝廷就会不安，李治就会不安，百姓就会不安，大唐也会不安。 　　可是，一个勤勉了一辈子的人实在很难整天躺着享受别人的服侍而不动弹，那样的话，他心里的空虚就会更多。 　　沈晨对于很苦恼，想了很多种办法也没有一样可以帮他的，沈晨甚至想过，干脆让他带着一千新军去非洲大草原上和土著人争夺狮子嘴里的口粮。 　　但是，一千新军在此时的大唐已经不是一股可以小觑的力量，只要弹药充足，李二甚至可以靠着这一千新军横推整个非洲，还可以让他有足够的空间再玩一把帝国崛起。 　　然而，那个时候就会有人想了，咦，太上皇这是要干什么，打造一个全新的大唐来和自家儿子抢位置，还是说他打算另起炉灶，那我是去还是不去呢？ 　　我的天啊！伺候一个太上皇实在太难了！ 　　沈晨急得一把一把往下薅头发啊！ 　　看过了广州，按照计划，沈晨他们还将前往剑南道，然后是安西都护府，如果不把整个大唐看完看尽，留给李治下狠手整饬大唐朝政的时间是不足够的。 　　但李二闹了这么一出之后，已经对接下来的行程没有了特别的期待，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每到一处就欢呼不屑的人群，习惯了白云从身边飘过去的日子，习惯了每到一地沈晨都要抽出大把的时间和当地官员会晤，指导当地官员发展大唐。 　　更加习惯了不同民风民俗的小姑娘。 　　沈晨想过，如果换做是他每天重复这些事情，他都要吐了，更何况本身就对天下有着无比执念的李二。 　　最后，沈晨还是开诚布公地和李二谈了一次，“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在这样下去你怕是会疯掉！” 　　沈晨无奈地看着李二，发现李二比他还要憔悴，好歹他还能找到自己憔悴的理由，而李二却是好像几天之内忽然间就憔悴下去那样，整个人都被抽空了精神气似的。 　　李二悠悠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最近这几天忽然好累好累，浑身都疲乏得很，无论干什么事情都力不从心。’ 　　沈晨笑着道：‘要不找个医官看看？我看你是夜晚征伐太重，啊哈哈哈……’ 　　李二摇摇头，“离开广州以后我就没有办过那个事情了。” 　　沈晨震了一下，“那你每天晚上……” 　　李二道：“就是问问人家小姑娘在生活上的变化，还有当地官员有没有贪污什么的。” 　　“嗯？” 　　沈晨这一次当真把眉头皱了起来。 　　一个正常的男人，无论什么岁数，对小姑娘都会有着别样的偏爱，李二还是那种精力旺盛的人，连续工作几天不合眼都是正常不过，他实在想不到李二会对小姑娘失去喜爱的理由。 　　“他要死了。” 　　突然，脑海里传来系统的声音，不轻不重，显得很淡很淡。 　　沈晨却是如遭雷劈，浑身都僵硬起来，不断地念叨：‘怎么会？怎么会？’ 　　系统道：“贞观仅仅二十三年，你来的时候已经是贞观十七年，如今将近有十年了，你觉得他还不应该死吗？” 　　沈晨在脑海中大叫道：“可是他在此之前一点变化都没有！” 　　系统道：“人体的生理机能构成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像他同样的情况你应该没少听说过。一些老人临死之前什么事都没有，还能说能笑，但一睡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沈晨如醍醐灌顶。 　　这样的事情在后世其实也是常事，很多老人当天早上还能去晨练跑步，早饭还能吃一大碗面条，下午还能和老太们去跳跳广场舞，但是，第二天早上就醒不过来了，说走就走，一丁点前奏都没有。 　　沈晨老家有一个老人就是这样，他还听过老妈子不断地抱怨过，说是老天不公平，那么精神的人怎么睡着睡着就没了。然后还在惊惧之中写了遗嘱，告诉沈晨银行卡的密码是多少。 　　不过，就是一直没告诉沈晨银行卡放在哪里，说是要随身携带，死的时候沈晨就找得到了。 　　沈晨为此还笑了好几天，但没想到，当他自己亲身经历的时候，他却始终过不了自己的这一关。 　　李二和他虽然年纪相隔了将近半个世纪，但李二的伟岸形象早已经在他的精神世界里竖立了起来。 　　再加上李二和他平起平坐的地位，李二从始至终就没有把他当过小辈，或者下属对待，反而是一种兄弟之间的情感。 　　沈晨相信，李二小时候和他的两个亲兄弟一起玩耍的时候也不过如此了。 　　将心比心，沈晨也把李二当做了自己的好朋友，而且是没有血脉相连，更比血脉相连更加浓烈那种。 　　现在，得知李二就快要死了，沈晨根本无从反应，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这个结果。 　　他把自己关起来，就连沈念心来拍他的房门，他也不理会。 　　他只想好好地整理一番和李二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然后在李二临死之前完成李二还没有完成的愿望。 　　这下子可把飞艇上的人吓坏了。 　　一个太上皇整天萎靡不振，吃不下东西，走起路来颤颤巍巍。 　　一个大唐仙师根本不见人，吃饭都只让罗巧儿送到门口。 　　现如今大唐地位最高的两人居然变成了如此模样，简直就是灾难性的！ 　　船长在征求罗巧儿同意后，越俎代庖地下令飞艇直接飞回长安，只要燃料足够，就绝对不落地。 　　与此同时，命人强征了当地一户豪商的蒸汽汽车，沿着笔直的驰道和沿途密集的蒸汽汽车补充点往长安而去，以防飞艇受不住飞行的力度出现问题。 第827章 武媚娘的心思 　　大唐的天要塌了。 　　当消息传到长安城的时候，飞艇距离长安城已然不远了，这是无数名驾驶员开怀了三辆蒸汽汽车，沿途又有无数驿站人员用尽全力换来的传播速度。 　　虽然没人知道飞艇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更没有人知道沈晨知道的消息，但是，大唐两位最高的领导者同时出现莫名其妙的症状，哪怕再如何小心也不为过。 　　李治同样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在信中得知，沈晨曾对船长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话，那就是：让陛下准备吧！ 　　准备？准备什么？准备怎么打仗吗？ 　　开玩笑，若是李二想要抢夺皇位，目前来说根本没可能，整个大唐的军队从上到下早就被李治洗刷过一遍，别说贞观老臣，就算是贞观老臣想要鼓动下面的士兵作乱，也要看士兵们答不答应！ 　　让文臣逼宫？ 　　还是不要谈了吧，逼宫和文臣从来没有什么关系！自古以来，武将篡权的很多，文臣逼宫，甚至能黄袍加身的一个都没有。 　　后世宋太祖赵匡胤深谙其道，于是，宋朝一朝强文弱武，乃是历史上唯一没有发生过武将叛乱的朝代。 　　即便狄青、岳飞那样的超级元帅也只能含恨而终，更别说文臣了！ 　　抛开造反和逼宫，李治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是必须做好准备的？ 　　难道是逼迫五姓七望太甚，让他们有了反意？ 　　可即便如此，也没有受到什么消息，更何况就凭现在五姓七望的影响里而谈，完全连蚍蜉撼树的标准都达不到，他们用什么造反？ 　　抛开这两样，还能有什么？ 　　很多事情李治其实是能够想得到的，包括李恪有了什么心思，李二准备做什么事，他都隐隐觉得有可能，但是，联系到准备二字，他就很傻了，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你说会不会……会不会是……” 　　武媚娘欲言又止，现在的她虽然还不是皇后，但人人都知道，正宫之主的位置铁定是她的，不说别的，单单说她背后为她撑腰的无数个勋贵组成的勋贵集团就是她最大的底气。 　　李治不得不用她来坐稳皇后之位，就是为了保证把五姓七望的势力从皇宫里彻底踢开，让扶持李治上位的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勋贵集团帮助他坐稳皇帝的位置，间接达到削弱五姓七望的目的。 　　武媚娘看懂了李治的意思，更读懂了现在的勋贵集团的需求。 　　当沈晨下凡之后，如同程咬金一家子一般根本沈晨赚钱发达的世家数不胜数，别看五姓七望好像从沈晨那里得到了不少的好东西，甚至勃发成为另一种的豪门，但是，只有真正的明白人才知道，勋贵集团才是沈晨真正出手打造的利益团体。 　　仙界技术开发区是谁摆弄的？一开始是程咬金，接着是长孙无忌，后来就是沈晨！ 　　仙界技术开发区里有没有五姓七望的位置？没有！ 　　全是勋贵自己在做！ 　　仙界技术开发区在大唐是什么位置？ 　　说是真正的经济支柱也不为过！ 　　然而，五姓七望始终是压在众人头上的大山，甚至是帝王也要适当的退让！ 　　哪怕没有仙界技术开发区的帮扶，单单凭借他们手中的资源，他们就做到了让朝廷不得不出台《反垄断法》的地步？ 　　这是强大到了什么程度才能做到的？ 　　可以说，五姓七望的恐怖没有人可以不在意！ 　　现在，勋贵集团终于有了朝廷名正言顺的帮衬——《反垄断法》，相当于手里有了枪，同时，他们还需要一对真正把勋贵集团当成自家人的帝后，如此才能从五姓七望手中抢到更多的利益。 　　正巧了，新皇登基，新皇李治可不像李二那样欠了五姓七望人情，他和五姓七望几乎没有半点关系，唯一的纽带仅仅是当初作为政治交易手段，被李二逼迫着他强娶的太原王氏之女！ 　　既然要对五姓七望动手，那么，斩绝皇后王氏就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偏偏，这个动手的人不能是李治，旁人又没有和皇后对抗的资格！ 　　放眼整个大唐，唯一能帮助李治和勋贵集团做这件事的人，有且只有一个！ 　　武媚娘！ 　　因此，当武媚娘用后宫中那些比戏剧还要夸张的手段将皇后关押起来之后，人人认为的李治杀她的情况并没有发生，人人以为她孤掌难鸣的情况也没有发生。 　　相反，李治让她住进了皇后才能居住的甘露殿，勋贵集团提出了好几次请封她为皇后的意思！ 　　这就是武媚娘的收获，也是她用命换来的！ 　　到了这一步，如果谁还不知道她就是李治放出来的那条恶狼，那么那个人也不配站在朝廷的大殿上高谈阔论。 　　就连长孙无忌都选择了闭嘴，其他人还能干什么？ 　　由此可见，武媚娘的手段和聪明！ 　　当李治陷入沉思的时候，她不由得想到了一个不可能，却仔细想想又是情理之中的意思！ 　　“你有话就直说，咱们俩谁跟谁，就别打马虎眼了！” 　　李治愁眉苦脸地说着，明着是对武媚娘的抱怨，实则却是对武媚娘的维护。 　　武媚娘心中冷冷笑了笑，若非我是一条恶狼，你还会如此对我吗？最不可信的就是你们帝王的鬼话！想当初，李二陪着我看月亮的时候还答应过我封我为贵妃的，可现在呢？连我是谁都不愿意提起！ 　　男人……呵！ 　　面上，武媚娘则是娇艳欲滴地看着李治，神情中有着无限的挣扎，似乎对某件事情非常不愿意讲出来那样，看得李治着急得不行。 　　“哎呀，急死我了，你就说嘛！” 　　武媚娘沉吟道：“那我可就说了，先说好，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能骂我。” 　　“开玩笑，你可是我的心肝宝贝，我怎么舍得骂你。” 　　“那我就说了？” 　　“说吧，朕听着呢！” 　　“我觉得吧，会不会是太上皇快要……”武媚娘欲言又止，葱根般的手指向天上指了指。 　　直到现在，她还是没有说出最后的答案。 　　但是，李治却听懂了。 第828章 恐怖的女人 　　“你的意思是……” 　　李治起先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旋即如醍醐灌顶，两眼登时瞪大，眼中止不住的惊恐和不可思议全部写在脸上，变幻了无数次之后，嘴角跳动着道：“你开玩笑的吧，父皇离开前生龙活虎，根本没有一丁点要……的样子，再说了，仙师就在他身边，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仙师定然是要有动作。” 　　武媚娘蹙眉道：“仙师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不愿意面对任何人。” 　　李治：“……” 　　李治：“可是，百骑没有半点消息，最后一条消息还是父皇和地方上的女子谈天说地，乐呵了一整晚。” 　　“之后呢？飞艇直飞长安，不做半点停留，百骑消息被封锁。” 　　“嘶……” 　　李治听着听着，越来越相信武媚娘得出的结论是正确的，应该说，他一开始就觉得这个结论才是最符合的，但是，他之所以问这么多，仅仅只是为了让武媚娘把他心里的话讲出来，让他下定决心罢了。 　　武媚娘读懂了他的意思，所以，在最关键的两个字上根本没开口，但是，又不能不顺着李治的意思，所有，之后不断点拨，让李治把想法引导到那一处去，自己却终究没有给李治答复。 　　而李治却浑然不知，还以为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高手，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可惜，李治已经沉浸在这一条消息带来的震撼中无法自拔，根本想不到武媚娘在其中的角色扮演究竟像个什么样子。 　　可以这么说吧，哪怕猜错了，有人追究，武媚娘也大可以说自己从来没有输过太上皇要驾崩的话，更加没有蛊惑过李治做什么事情，她不过是说出了两句不着调的猜测而已，反正人人都在猜，关她何事！ 　　相反，李治就惨了，想要破开沈晨的意思是以他为首的，不停猜测沈晨的意思也是他指使的，到了最后得出的结论也是他自己得出的，即便被后人翻来覆去的研究，也只会觉得会是李治自己猜出了沈晨的意思。 　　恐怖啊恐怖！ 　　一连喝了好几大杯茶水，李治才逐渐清醒过来，然后浑身瘫软在座位上，就像被抽掉了骨头似的，灵魂也飞到了不知道哪里去。 　　武媚娘在他身边为他端茶递水，然后将他的脑袋轻轻地揽在怀里，拍打着他的后背，轻轻地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歌曲，若是沈晨在这就会猜到，这是一首来自后世的歌，一首几乎每个人小时候都听过的催眠曲。 　　良久良久，李治似乎终于回了神，等到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天空已经完全黑了，大殿里也没掌灯，就在漆黑的世界中，身边是一个温暖的拥抱，而月光洒落进来，让他彷如回到小时候长孙皇后抱着他看月亮的情景之中。 　　迷醉、芳香！ 　　“难道宫人们不知道掌灯吗？”李治有些生气。 　　武媚娘轻轻柔柔的声音飘进他的耳朵里，“是我跟宫人们将不要掌灯的，我怕惊醒了皇上。” 　　多好的女人啊！ 　　李治的内心瞬间被温柔填满，整个身躯也变得温暖而充实。 　　这才是真正的手段，一个将环境和心理学都用到了极致的女人，他知道，什么时候的男人最脆弱，什么时候就该陪在这个男人身边，什么时候该为男人做什么样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一点点旁人微不可查的帮助，什么时候的环境才能将一个男人心底深处最温柔的那一小块地方抽空，而她则负责把那块地方填满。 　　一阵温存过后，李治浑身舒泰，看着卧榻上快要累死的女人，心中的柔情不可遏制地爆发出来，只觉得自己之前那样对她简直猪狗不如。 　　“朕先去上朝，你先休息一下，之后你也准备准备。” 　　他没有说准备什么，如同沈晨一样，说得迷迷茫茫。 　　但是，武媚娘听懂了。 　　当李治的脚步声消失在长廊尽头的时候，武媚娘疯狂地把自己卷入被窝中，大声地惊叫起来。 　　成了！成了！成了！ 　　从今往后，她就是大唐的皇后了！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唐的皇后了！ 　　她等这一天等得太久太久了！ 　　同时，她也知道，李治不会让她多等的。 　　按照礼仪，若是先皇驾崩，皇帝需要守礼，不可能短时间内册封她！ 　　那么，在今天，李治就一定会应承勋贵集团之前上的奏疏，那么，也就意味着，哪怕没有正式举行册封大典。她武媚娘也会是所有大唐人心目中的皇后。 　　果不其然，当天早晨，朝廷里就传来旨意，同意了勋贵集团提出的册封武媚娘为皇后的奏疏，并择吉日举行册封大典。 　　众人很奇怪李治为何在此时要做出这样的决定，配上沈晨那边传来的消息，一时间流言蜚语甚嚣尘上，但没有一个人往李二就要驾崩上面考虑。 　　与此同时，很多人放下了心，特别是勋贵集团的每一个人，几乎是用在青楼里玩了一晚上的方式来庆祝，这让很多年老色衰的朝臣们望洋兴叹，但是，总归来说，如此普天同庆的日子很难得，他们哪怕心力憔悴也要去！ 　　如此又过了一天，飞艇徐徐在长安城的皇宫后苑中降落，住着拐杖的李二和黑眼圈极其浓烈的沈晨下了飞艇。 　　罗巧儿抱着沈念心跟在后面，道心和李淳风则继续待在飞艇上，随着飞艇重新升入高空，去完成他们的梦想。 　　每一个人似乎都会有梦想，尽管有些人在半途就折戟沉沙，但还是有很多人坚持了一辈子。 　　李二的梦想就是能看到大唐的强大，就是能感受到他这一生通过血腥手段抢来的皇位，没有辜负兄弟的生命，更加没有辜负老父亲的包容。 　　于是，当沈晨把李治喊到面前，吩咐李治去做某些事情之后，李治并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的神色，虽然这件事情十分打击他的威信，沈晨甚至用了命令的口吻，但李治还是决定听从沈晨的吩咐。 　　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代雄主最后的一次风光了！ 第829章 猖狂的李二 　　李二似乎也知道了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并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格外地折腾，只是每天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到自己想去的地方走走看看，每一次沈晨都会陪着他。 　　他会穿着金黄色的皇帝常服，身边不带一名侍卫和宫人，大摇大摆地走出皇城，在长安城百姓的施礼中围着自己所建造的这一座长安城漫无目的地走动。 　　他会抱起身边的孩童，问人家想不想上学，能不能吃到肉，如果看到孩子身上有过分的伤痕，还会提着人家爹娘臭骂一顿，说人家不会教育小孩子。 　　他会随手拿起街边的小吃吃上一口，若是好吃就给双倍的价钱，若是不好吃就指着人家的鼻子痛骂一顿，说人家黑了心了，但等他一走，被说好吃的就打起个招牌，上写“太上皇说了很好吃”，被说不好吃的上写“太上皇说不好吃，大家来评评理”，不管哪一种都能起到蜂拥抢购的作用。 　　他仅仅只用了几天时间就被长安城里的小摊小贩当成了活菩萨，挑着小吃和各类小玩意儿，有事没事就在他跟前晃悠，巴之不得被他痛骂一顿，还是越难听越好那种，比起当皇帝的时候还要风光。 　　有时候他会因为想要买什么东西而绕几个大弯子，看到坊墙上有人打开了洞口卖东西，他就气得指着坊墙，让人把坊墙拆掉，说是高高的坊墙挡住了他的百姓交流的空气。 　　如果没有人动手，他就自己拿着拐杖捅，直到把坊墙捅出一个大洞来才开心。由他亲手破拆的东西没人敢放回去，所以，那个里坊就遭了秧，每天都会涌进大量的人口，即便不去买东西或是寻亲访友的，也会为了减少路程而穿行，叫里面的小商小贩叫苦连天，总是抱怨稍有不慎就会被人偷东西，毕竟他们太忙了。 　　里面的人家也叫苦连天，他们很想为行经的路人送上一碗繆糟，偏偏官府手续卡得严，免费送给路人杂物还好，只要不是枪械铠甲等违禁品，基本两三日就能做到，可若是送上酒水吃食的，那可就惨了，先要自己按照官府给出的装修标准进行装修。 　　材料不限，但卫生一定要过关，特别是厨房，能把人家养了几代人的灶灰给硬生生扣下来，气得人家指手骂娘。 　　总归一切是那么的乱哄哄的。 　　于是百姓们越加喜欢李二了，不仅仅小商小贩，现在所有里坊的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只要他说哪里绕路了，哪里的坊墙挡住他了，不用他动手，当场就有一堆半大闲得没事儿干的小伙嗷嗷叫着冲上去。 　　年轻小伙嘛，力气比李二大，手上的工具还比他的拐杖好，扒墙的速度更是比他快，往往他才指着坊墙开始痛骂，等他骂完，就没有那堵墙了，然后他就会在百姓们冲天的欢呼声中，觉得做出了多么伟大的事情一样，哈哈大笑着离去。 　　得到更多百姓爱戴的李二顿时深陷在拆迁大队长的日子里无法自拔，身后跟着一大批精神小伙，就跟市井游侠似的，走到哪里拆到哪里，以每天十来个里坊的速度搞着欺压里坊百姓的事情。 　　偏偏没人敢管，皇帝和大臣们都不管，长安县和万年县家伙们更加不敢管。 　　相反的，在看过被他拆除掉一部分之后，如同狗啃过的坊墙，站在皇宫里忧伤地看着棋盘式规规整整的长安城不成形的样子，只好下令，与其难看，还不如就统统拆光了吧，眼不见心不烦。 　　李二胜利了，看着一马平川，中间没有任何坊墙隔绝，一眼就能从皇宫门口看到任何人家后院的长安城，他哈哈大笑，像个顽童终于把变形金刚拆成了一块废铁似的，有股子让人恨不得抽他两巴掌的骄傲。 　　对此，他没有一丁点同情之心，搞完了拆迁，他又把目光对准了街边店面延伸出来的摊子，明明多么宽敞的路，偏偏就是被弄得挤得走不动道，有些街面更是夸张，直接能叠出三层去。 　　他又不高兴了，主要是有一次在摊位前穿梭的时候把人家摊位给撞翻了，他连人家东西都没吃就要掏钱人家，他觉得很不爽，而且人家摊主说了，他要是不写几个字，就不放他走，皇帝来了也没用。 　　他只好气咻咻地给人写了几个大字，上书“脸皮厚”，被他骂成这样，这家专卖胭脂水粉的摊子也没脸再继续跟他瞎扯，偷偷把剩下的几十张白纸收起来，然后找人装裱起来，挂在摊位上，从此后，这个小摊子上的胭脂水粉就以用工扎实而闻名，说是涂抹上了他家的胭脂水粉，就算下大雨也不怕，没用三五年就成了名满天下的行业翘楚。 　　吃一亏长一智，作为报复，李二直接在地上划线，谁家要是敢把摊子超出划线的位置，让路人受到和他一样的苦难，他就把哪家摊子主人弄到皇宫里当差去。 　　这可吓坏了小摊小贩，一个个把大街让了出来，只能在街边两侧三米宽的路面上苟且偷生，被人压迫成这样，他们也不怂，直接说了，人家不愿意交税，即便要交也要直接交给太上皇，毕竟，线是太上皇画的，他不能只划线，却不搭不理吧？ 　　这可把李二的气坏了，喊了一票宫人，直接在皇城强根子底下也画了线，把皇宫里的好东西拿出来卖，明目张胆地和小商小贩抢生意。 　　你的吃的好吃？狗屁，让你看看天下大厨做的是什么味道！ 　　你的花养得好？狗屁，老子随便一个妃子修饰过的盆栽，哪一盆不比你那些粗枝大叶的好看？ 　　什么？你居然敢说那些都不是我自己的手艺？好啊，来啊，我亲自煮茶给你们看看，什么叫做传统不能丢！ 　　别一个个的被小神仙那个混蛋带歪了，唐人不喝煮茶还能叫唐人吗？那清茶淡啦吧唧的，亏你们喝得下去！ 　　看着堵在他的摊位上，让禁军不得不出来维持秩序的百姓，瞅着远方卖只能在人群中穿梭，连摊子也顾不得回的小摊小贩，李二哈哈哈地笑了。 第830章 李二、老兵 　　“父皇这两日很开心？”武媚娘抱着李治的身躯，两人站在皇城城墙上，看着李二和百姓们吵嘴，甚至要约架，恍惚中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这个老人，他曾经的丈夫。 　　“先说说过，我朝的皇室杀心太重，杀外人，杀别人，杀自己人，只要能杀的就不会选择合理的妥协。” 　　李治道：“父皇这些日子的做法其实是在用最后的时间为皇室争取更多的民心，让皇室的杀气在百姓的欢乐声中得到消减，也让百姓们的欢乐消减一下皇室的杀气。如果不出意外，我将死前也会变成太上皇，做和他一样的事情。” 　　意思是重复李二的做法，扶上马送一程？那还有我什么事？你会扶我？ 　　武媚娘双眸中精光一闪，强颜欢笑道：“看来太上皇的心思已经很明确了，他知道自己快要那个了。” 　　李治的眼中露出一抹悲伤，“不错，别看父皇好像已经糊涂了，但心眼里明白得很。” 　　武媚娘问道：“那之后呢，太上皇还会做什么？” 　　李治道：“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就该是我做的了。” 　　武媚娘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她竟然根本不知道李治想要做什么！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事情！ 　　城墙底下，朱雀、白虎、青龙三条大街的交汇口处，刚拆掉坊墙的务本坊新多出来的一家羊汤铺子上，沈晨大咧咧坐在里面，看着城墙上讲着悄悄话的李治和武媚娘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对这两个人那些蝇营狗苟的事情根本无动于衷，但是，他绝对不会让这两个人伤害李二，包括李二的家人，武媚娘想要上位，可以啊，但绝不能重复上一世那种连亲儿子也痛下杀手的事情！ 　　绝不！ 　　这是沈晨唯一能给李二的承诺。 　　待得李治和武媚娘转身离开，沈晨神情变得轻松，重新把目光放到正在和一名百姓争吵着究竟哪家的锅盔才是大唐第一的李二。 　　李二总说皇宫御厨做的才是最好的。 　　那老者却勃然怒斥，说皇宫里的东西缺少了人间的味道，再好也不如街角尤大娘家的香。 　　两人吵得面红耳赤，还让旁边的百姓过来评理。 　　百姓们懒得搭理他们，沉浸在皇宫御厨的手艺之中无法自拔，若非李二好心，哪个老百姓有幸吃到皇家才能吃到的东西？一份羊汤十文钱，就比别的铺子多了两文钱，算上皇宫御用的名气，值了！ 　　那老头也是个不怂的，明明知道李二是个认死理的主，偏偏就是不饶过他，总说他不知人家疾苦，他的儿子孙子更是都不知道百姓每天花销多少文钱的废物。 　　这可就把李二气得火冒三丈了，直接拿着拐杖就和那老头的拐杖比试起来，没想到那老头也是个练过的，两人耍得一手好棍棒，什么打狗棍法，什么秋风扫落叶，弄得周围八十米没人敢近身，气得想要去李二的茶摊上混一口太上皇亲自熬煮的煮茶的百姓破口大骂，但是，当所有人都知道那个老头是谁以后，就没人再说什么了。 　　“那是谁？”沈晨发现，这个世界的本土上居然还有能和李二不相上下的存在，好奇地问被他专程写信赶来的罗甑生。 　　这些日子若非有罗甑生充当打手的角色，沈晨还真的搞不定李二。 　　罗甑生道：“一个老兵而已。” 　　得，沈晨肃然起敬。 　　罗甑生继续道：“陛下十三岁起兵，一生征战无数，手下将士换过上百茬不止，唯有一百余人始终跟随，到得如今，年纪最大的和陛下差不多，如果说陛下敢当着你的面去仙界，那么，陛下就敢带着他们去仙界抢地盘。” 　　言下之意，他们的忠诚度比李治对李二都还要高得多。 　　“这些老头为了大唐，为了陛下，可谓把一切都交出去了，要么是残废，要么就是得让人伺候，没有一个人娶妻生子，你看这个老头能蹦能跳的，其实一身暗伤，早在去年他就来信给太上皇，要太上皇为他准备后事，太上皇当时还在学院后山，看到这封信，当场就决定把他带到长安来，等他死后葬在太上皇的昭陵旁边，结果，这老头到了长安反倒精神了起来，到现在还没死。” 　　沈晨不得不说声佩服。 　　“其他人呢？” 　　“其他人也接来了，就在太上皇和你去巡游天下的时候，太上皇就下了诏令，把他们都接来了。” 　　沈晨沉吟了一番，道：‘他们不该就这样混迹人群的。’ 　　罗甑生道：“哦，你还有被的意思？说实话，看到他们，我们这些当过兵的心里都不是滋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沈晨冷笑道：‘当然不对劲了！人家为大唐流了一辈子的血，结果连一份像样的荣誉都没能混到，你说说吧，换做是你们，你们会怎么想，他们没造反，只能说李二在背后用了心的，你换做对此丝毫也没有感觉的帝王试试，根本指挥不动他们的。’ 　　罗甑生眉头皱了起来，“那你有什么办法？” 　　沈晨道：“给他们足够的容易，别让人家寒了心就行。” 　　“你的意思是那件事？” 　　沈晨点点头，道：“大唐不应该忘记人家，所有的百姓都应该记得人家，只有那件事才能做到。” 　　“还要准备多久，我怕……”罗甑生把目光看向李二和那个老头，两个人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连拐杖都快拿不稳了，只好勾搭在一起，相互搭着肩膀，明明是一副兄弟情深的场面，却偏偏还在怒目而斥地吵闹之中。 　　沈晨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怕李二等不到那件事完成就死去。 　　沈晨道：“尉迟敬德正快马加鞭往长安城赶，一路上将就着按照计划练兵，最多还有十天就到，程咬金那边鞭子都抽断了三根，我估计也快了。” 　　“那就按计划行事？” 　　“准确日期我看就在下个月中旬，正巧事情办完，正巧秋收，也算是个好兆头。你们要做好准备，到时候千万不可以掉链子！我先说好，哪个敢在那个时候掉链子，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第831章 李二的临终遗言 　　对沈晨的命令，罗甑生并不觉得奇怪，当他被秘密通知李二已经距离死期不远之后，他就决定要拼尽一切帮助沈晨完成李二最后的心愿。 　　深知其中之道的程咬金、尉迟敬德、长孙无忌、房玄龄、高士廉等人也并不觉得奇怪，沈晨和李二之间的情义无须赘述，虽然从一定的角度来说无法与他们相提并论，但他们更多的是上下级之间的关系，而沈晨和李二却是实实在在的朋友。 　　一个虽然没有实权，但说出的话没人敢违背的大唐仙师下的命令，是没有人敢违背的，尽管很多战士和一部分参加本次活动的人员无法理解会什么要这么苦的做一些在他们看来根本没有半分意义的事情，但是，他们只认定了，神仙讲的话就是意义，因此，哪怕他们不理解，他们依旧在努力刻苦地做着。 　　当李二把所有老兵聚在一起，吆五喝六了大半个月，弄得长安城内的小偷小摸和地痞流氓统统被他们揍了个遍之后，李二起不了身了。 　　如果说之前他还只是隐隐知道自己怎么回事，那么到了现在却是非常肯定地自己快要死了。 　　他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似乎从梦境里过完的那一生给他留下了足够多的印记，对于死亡他并不觉得陌生，他只是有些害怕。 　　他把所有后宫妃嫔叫到跟前，告诉她们他感到抱歉，因为他的爱仅仅给了两个女人，对于其他人，他虽然说不上不喜欢，却也不是爱，她们理应找到一个幸幸福福的男人给她们美满幸福的一生，是他耽误了她们。 　　他对自己的占有欲做了批评，致使后宫嫔妃们最后一次听到他好好说话的时候，心里还只能五味杂陈地接受她们这一辈子仅仅享受了荣华富贵的现实。 　　有的人欣然接受，人家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进宫的。 　　有的人黯然神伤，却是因为没有得到李二的爱而难受。 　　有的人则恼羞成怒，觉得自己曾经为了得到李二喜欢而做的那一切，简直就是喂了狗。 　　一时间，后宫风起云涌。 　　按照惯例，没有子嗣的妃嫔是要陪葬的，这项制度哪怕在秦始皇废除人殉制度以后依旧在执行着。 　　但李二却固执地要将这项制度打破，他同意让没有子嗣的妃嫔们出宫，为了让他们能重新找个人家，还愿意让她们隐姓埋名，重新换一个名字生活，如此一来，就不会出现没人敢娶他们的情况。 　　妃嫔们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位铁血帝王的温情，离去那一刻，不管对李二有没有爱意，总归都深深地拜谢这位有一次开天辟天的帝王，但愿他的子孙平安吉祥，再不重复他所经历的一切，否则，这位开天辟地的帝王就太可怜了。 　　对于有子嗣的妃嫔，则安置于宫中，虽然不能再嫁，却可以在皇子十三岁开府之后回到娘家，和自己的家人团聚。 　　如此，后宫妃嫔们便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比起以往鲜血淋漓相比，李二委屈了自己的占有欲，却成全了无数人，他声望在临死之前在后宫里直接冲破了天际，如此具有人情味的帝王，实在值得每一个后宫妃嫔去爱护。 　　李治也答应，从此后，李二此举将成为大唐皇室的永例，从此后，后宫妃嫔不用再在帝王生前竭力讨好，在死后又深怕自己殉葬。 　　武媚娘更是欣然叫好，如此一来，她就不用刻意和李治亲近，想方设法怀上一个孩子了。 　　于是，她动用大唐妇女委员会，狠狠地在民间刮了一出赞颂李二此举的大风，从既定事实上逼迫李治无法收回成命。 　　对于儿孙，李二的想法则要多得多。 　　李恪等在外的王爷统统带着家眷赶了回来，这一次是李二亲自下的命令，根本不给李治反对的机会，对于在得远的蜀王等王爷，他还特意让飞艇去接，人们发现，其实早在不能下床前，李二就已经在着手做这些事情了。 　　所以，当李治知道这些王爷回来的时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但被沈晨照着后脑勺打了一巴掌，只能乖乖地认账，做出一副兄弟欢聚的模样。 　　“心别小，你爹连自己的妃子都能让其另嫁了，你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可他们是手握实权的王爷。” 　　“自从你爹弄了一出玄武门，大唐的王爷就只能像狗一样活着了。” 　　可不是吗，安史之乱的时候，李氏一脉屁也没放一个，估计也是巴之不得李隆基的江山嗝屁完蛋！ 　　就凭李治这一点小小的心思，如何能逃过李二。 　　将所有人围聚之后，李二就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了自己的打算。 　　首先是有实权的王爷，还想要实权的就遵照吴王李恪的做法海王封王去，地球上无数的土地由得他们折腾，还能为华夏开疆扩土，总不至于死后连青史也不好意思将他们写下。 　　如果他们觉得大唐的制度不好，如李恪这样满脑子都是稀奇古怪想法的人，那就去可劲的折腾，但愿能打造一个比大唐还要繁盛的国度，和大唐取长补短，促进华夏文明的发展，难说几百年后来一出地球级别的战国时代，但只要是华夏传承也就无所谓。 　　对于没有实权的王爷，则可以申请海外封王，也可以留下来继续做没有实权的王爷，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但要接受《推恩令》，不论他们接受不接受，大唐都不可能允许王爷强过皇帝本宗的情况发生。 　　有些人觉得这样不好，毕竟天下是李氏的，若是如此做，难说会有外人觊觎皇帝位，到时候屠戮李家人怎么办？ 　　李二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因此，他下了一条锁链，今后但凡有人篡位，则全体李氏可合力攻之，没有实权的在敌人消亡后得到实权，请封海外，有实权的则可以无偿扩大自己的海外封地，只需向朝廷报备即可。 　　但是，这同样无法得到大部分人的认同，总是觉得这样做还是不保险。 第832章 沈晨的建议 　　李二却说道：“世上本无最安全的方法，若是有心，任何法律也有漏洞，若是无形，便是天高海阔也能谨守本分，李氏乃是华夏之人，当守护华夏，宁死也做华夏之魂，但华夏不是李氏的华夏，若有一天，尔等胡作非为致使名不聊生，天下当有另一有才德者得知，届时，尔等大可拱手让之，勿使百姓白白流血。” 　　这话说得像是亡国之君一样，在场众人听了总有一种百兽之王垂暮之时的悲凉，但这就是李二的豁达，他是如何抢到的帝国，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简单来讲就是从别人手里抢到的，而别人又是从别人手里抢到的。 　　既然如此，那么别人从他手里抢到这个帝国也是理所应当，对此，李二非常豁达。 　　但李家人却不太满意，特别是李治一脉，这样的安排就像在说他们是废物一样，而且，并非每一个帝王都能像李二如此豁达，更多的还是一些心胸狭隘，宁愿国破家亡也不愿意百姓过上好日子的家伙。 　　当下就有人不爽的撇撇嘴，对李二的想法十分不以为然，很快，渐渐就有更多的李氏族人颇为反感，大有李二再把江山拱手让人，他们就不认大唐的感觉，与之原本历史上围聚武媚娘如畏惧狮子老虎的李氏族人没有丝毫不同。 　　这就是为什么华夏强盛的顶峰在大唐，而衰弱的分割也在大唐的原因了，前几代的豁达和努力太过了，让后面躺在他们的功劳本上白吃白喝都行。 　　如此下去，大唐必将还是会面临历史上的那一种过强则衰！ 　　沈晨在一旁听了，本来不想打扰他们，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发言就好，做一个历史的见证者，看着一个王朝的更迭不是更好？ 　　但是，到了这一步，他却不得不做出表率了，否则，李二的子孙们非得把大唐目前的环境糟蹋得乱七八糟不可。 　　“想要把王朝始终定格在李氏的手中也未尝不可。” 　　沈晨悠悠的声音如同魔鬼的音符一样，一下子击穿了所有人的灵魂，就连李二也浑身猛地一震，说实话，李二之前所说不过是无可奈何而已，若是当真让李氏永远得到华夏，李二绝对是第一个举手的人。 　　“怎么说？” 　　沈晨道：“很简单，君主立宪就行。” 　　“君主立宪？”李二似乎想到了什么，身体落回到卧榻上，拧着眉头继续思索起来。 　　李治等李氏族人还是第一次听说，对此十分不解，于是，由李治带头，李氏族人向沈晨敬拜道：“请仙师解惑。” 　　沈晨知道，这个事情一出，他就永远和李氏绑在一条船上去了，而不是单一的华夏身上。 　　君主立宪的威力在目前的大唐来说见识就是核弹一般的存在，只要压榨还没有到一定程度，百姓还能活下去，那么这个制度将成为一种定格，那么，作为一手推动了李氏千年基业的存在，沈晨将被李氏族人世世代代奉为神明。 　　“所谓君主立宪便是由君王立下一部宪法，这部宪法乃是凌驾于帝国一切人事物之上的存在，即便是君王也必须遵守，如此，将权力下放到有才能的百姓手上，由这些有才能的人来管理大唐，使得大唐不会被昏君折腾没了，作为交换，百姓们在得到权力的同时，也必须遵循一个原则，那就是，大唐最至高无上的皇室只有李氏，任何人哪怕掌管了大唐的一切，也不能推翻李氏。” 　　话不多，两分钟的时间就讲完了，可每一个字都如同万钧雷霆，一下一下抽打在李氏族人的灵魂之中，让他们随着沈晨所说的每一个字而颤抖。 　　听到君王要屈尊于律法之下，他们愤怒，听到即便改朝换代也必须遵循他们为皇室，李氏的王朝可以延绵到很远很远，所有人都陶醉了。 　　一些对朝政有所觉悟的人都知道，一个王朝出现一两个明君很艰难，否则历史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君王寂寂无闻，但是，只要有一个昏君，一个王朝就可以被终结。 　　所以，他们觉得，君主立宪制最大的好处就是防备昏君！ 　　哪怕帝国落到了某个昏君手上，但因为这个昏君手中没有实权，他也只能享受完人间富贵之后死去，若是有了明君，君主立宪则在一定程度上会被打破，从而得到明君该有的权力。 　　因此，君主立宪乍听上去似乎是限制了皇室，其实是保护了皇室，只要没有出现制度方面革命性的变化，则皇室将得到永存。 　　李氏族人，特别是开国这一代的李氏族人没有人是傻瓜，很多人很快想到了其中的妙用，唯有李治感到十分挣扎。 　　他还有着成为超越他老爹的明君的想法，若是弄了君主立宪，则他还如何成为超越他老爹的存在？ 　　至于后世子孙，他倒是觉得君主立宪很好，因此，，他所考虑的不是能不能立，而是什么时候立，至少要等到他风光无限地过完这一生才行啊！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就在大殿的旁侧，一道彩衣人影却浑身发凉，连头发间都在颤抖。 　　她并非恐惧，而是在愤怒。 　　沈晨短短一句话，一旦实现，则她所有的努力、梦想、野望将统统化为泡影，比直接杀死她还要让她难受。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我武媚娘绝对要成为天下第一，绝不能将皇位拱手于人！” 　　“我武氏子孙也该享受到李氏一样的人间大富贵！” 　　“必须搞砸，必须搞砸！” 　　由不得她多想，大殿上，李二已在卧榻上缓缓点头，“可。” 　　顿时之间，大殿内一阵欢喜，尽管其中绝大部分的人穷极子孙无数代也不可能坐上那个皇位，但按照君主立宪的理解，只要皇室不灭，他就能一直是皇室，他们和他们的子孙就能永远站在所有人的顶端。 　　见事已至此，李治没有办法，便躬身行礼，却加了一句，“然而，君主立宪虽好，但想要制定相关律法想来不能一蹴而就，儿臣斗胆询问父皇，可否慢慢再议？” 第833章 宣传准备 　　事关重大，肯定是要慢慢再议的，李二悲伤的正是如此。 　　他已经没有时间去制定如此长远，足以保证李氏子孙万代的制度了，哪怕万代不了，超越八百年周和四百年汉并不是什么问题。 　　他只好把沈晨和李治叫到面前，拉住两人的手，将手叠在一起，凝重地说道：“请仙师务必指导好治儿，再带我李氏最后一程，相信有君主立宪在，天下动荡也会有个限度。治儿，你一定要好好听仙师的话，宁可将李氏变作百姓的怀中美玉，中看不中用，也绝不能变成脚下之履尽情踩踏。” 　　“好，我知道了。” 　　“请父皇放心。” 　　得到了君主立宪的李二极为开心，比平常多吃了一碗鸡蛋调羹，还喝了一碗牛奶。 　　沈晨吓得浑身冒冷汗，若非系统告诉他，李二并非回光返照，他怕是现在就要将那计划马上实施。 　　之后李二便睡了过去，临睡前让朝中大臣第二天前去觐见，他要交待后事。 　　至此，朝中大臣们总算确切地知道了他的情况——大唐的天要去了！ 　　朝中尽是一片哭声，贞观朝留在朝臣心中的形象太伟岸了，即便不说沈晨来之后的辉煌，单单之前那一番征讨四方，内圣外王的成就，便让华夏再一次立鼎在世界之巅，重新扭转了自晋末以后沦为异族牧场的悲哀。 　　从宏观历史的角度上来说，每一个王朝的出现都是具有必然性和偶然性的，每一个王朝的作用也是具有非常大的特定意义的。 　　秦朝一统华夏，至此大一统成了所有人的共识。 　　汉朝横扫异族，使他的过好成了一个民族的名字。 　　隋朝重铸天下，虽没有秦朝一统八荒的气概，却也重新定义了华夏世界的意义。 　　唐朝继往开来，实现了人类史上前所未有的封建顶峰。 　　宋朝文华鼎盛，将华夏文华推向了世界性的顶峰。 　　元朝疆域庞大，从真正意义上将华夏的力量灌注在世界民族心中，万世不灭。 　　明朝与时俱进，为华夏火种添入了新的内涵和定义。 　　清朝……他的存在就是让后世子孙明白一个道理，绝对不能重复他的老路！ 　　大唐正巧处在一个华夏民族转折点上，他若不好，则华夏还需很长时间的沉沦和分裂。 　　可惜，令很多人失望的是，他很好，还好得难以复制，难以让人理解。 　　他经历的波折不比任何一个王朝少，在皇位争夺上，甚至冠绝所有朝代，还差点改朝换代，变成一个霸气绝伦的女子手中的玩物，或是变成两个异族统领的修罗场。 　　但是，他一次次在废墟上重建，一次次凭借着一己之力将华夏拉回正轨，始终在最危险的境地保存着华夏最核心的火种。 　　这就是大唐！ 　　而这一切的起源都在李二身上！ 　　是他亲手缔造了这一份辉煌，是他奠定了这一份辉煌的基础，是他让这一份辉煌有了可以辉煌的可能！ 　　换做另外的人来，还真不一定能够做到他的一半。 　　这就是历史必然性中的偶然性，大唐一定能崛起，但因为有了李二这个偶然，所以大唐崛起得更加强大，更加迅捷。 　　经过许多年的小学教育铺展，历史课早已深入百姓之间，有些人获得的甚至是从学院对外发卖的历史书籍中获得了对历史的认识。 　　每一个学过历史的人都知道，李二在历史中的地位实在太特殊了，特殊到他的离去将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结束。 　　而这个时代，就是华夏从泥泞中走出来，重新找回自我的时代！ 　　他就像一个远古的圣贤，为人类披荆斩棘，功成之后退出舞台，却留下了无数的宝藏给后人，让后人得以过上更加美好的生活。 　　《大唐皇家仙报》和《学院杂谈》不断地从历史角度畅述贞观朝对华夏的意义，不惜长篇累牍地告诉世人，在没有报纸的时候，他们的这位帝王究竟为他们，为华夏，为整个人类做出过什么样的贡献。 　　虽然并没有提及他的身体情况，突如其来的宣传也令人摸不着头脑，但有心人却看出了其中的不平凡，当他们猜到之后，不禁泪湿满襟，一声声悲痛的哀嚎由内心深处而发出来。 　　现在的大唐过渡得非常顺利，朝臣们也不怕有心人能够查到其中的关联，每每被人问起，只好报以一声无奈的长叹。 　　故而，李二将崩的消息渐渐在百姓中流传，经过前期的发酵，百姓们在悲痛之余不得不无奈地接受这个事实。 　　“社会绝对不能乱！” 　　在最后一次计划安排会上，沈晨拍着桌子警告宣传方面的人，“一点点向外渗透，并在渗透中激起百姓对太上皇的爱怜，这是核心中的核心！” 　　“这一次可以放下很多很多朝政上的考虑，这是陛下也同意了的，他的功勋将在未来建立，而不是躺在他爹老子的辉煌薄上！你们做事情的脚步可以稍微大一点，直接说他是千古一帝怎么了，难道还怕陛下在今后把你们撕了吃？” 　　“首先让社会接受太上皇即将驾崩的消息，显得不会那么突然，人人都有心理准备的时候，你们会发现，你们想要的平稳比你们想象的还要更加平稳。” 　　“军队方面的宣传由军队去弄，你们不要去管，也不要害怕会激起兵变，这个时候的大唐没有人会允许再出现一次玄武门之变，也没有任何人有能力和胆量来一次玄武门之变。” 　　“我们真正要关注的，是如何引导百姓看到一个真实的帝王，他的一生，他的一切，他在千古最丑陋的丑闻中的心境，让人们明白，他是如何破除迷障，忍受着千夫所指，将大唐变得更好的！” 　　“我们要让百姓们自发地喜爱他，而不是强行全国哀悼三月这种傻缺似的做法来让显示他的成就。” 　　“你们要相信，当你们真的做到了这一切之后，你们将听到百姓们最真切的声音。” 　　“而他，也会在百姓们真正的敬仰声中含笑离世。” 　　“这就是我们送给他的临别礼物！” 第834章 忐忑的东北 　　李二是个聪明的帝王，应该说和天斗地斗人斗了一辈子的他，很少有什么事情能逃过他的眼睛。 　　他虽然没办法下地了，但并非半身不遂，而是老年人身体肌体自然发生的变化，并不存在头脑不清醒的情况发生。 　　因此，他还能用流畅的语言交待自己的后事，沈晨没有出席他最后面对满朝文武的临终遗言公布，听说那一天水漫大殿，文臣武将哭作一团，即便是李治一手提拔起来的朝臣也同样悲鸣不止。 　　沈晨只能将之定性为皇位传递的平稳性，让这些身处风暴中心的人对李二有了无限的感激。 　　若非他的宽宏大量，此时的满朝文武至少换一半，那一半里至少死一堆。 　　所以，沈晨觉得这些人是必须要感谢李二的一群人。 　　而作为仅有的几个贞观老臣，程咬金、长孙无忌等人则是真正的悲伤。 　　他们把青春、生命和全家的命都堵在了李二一个人的身上，李二则用他的成功回馈了这些人的奋斗。 　　这些人和李二完全就是一个命运共同体，李二的死就像抽走了他们的精神气，本来就已经对朝政极为淡然的他们，在当天过后齐齐上了告老还乡的奏疏，李治象征性地挽留了三次，便也同意了。 　　最后，整个朝臣群体随着李二的退出，全部变成了李治一个人的一言堂。 　　也正式代表着大唐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世人总以为李二之后会会见各国代表，但是，李二并没有，他似乎根本就没有关心过各国，连问也没有问过，这样鸿胪寺里等待他召见的各国使节们忐忑不已，难道说这代表了大唐的全新的外交变化？ 　　没有人做出反应，就连得到鸿胪寺禀告的李治也没有说任何事情。 　　这让周边各国，特别是半岛两国和室韦、靺鞨、倭国的使节充满了恐惧感。 　　早就听说大唐在将高句丽消灭后，会将整个东北纳入大唐版图，而且是全方位的版图，他们早已惴惴不安，他们本想着这段时间能从老皇帝或者新皇帝的口中听到一点消息，没想到不仅一点消息都没有，反而还被各种小道消息折磨得快要疯掉了。 　　他们本以为大唐要将东北方全部纳入版图已经是最后的底线，没想到又小道消息说，大唐早就计划好了将来至少五百年的防御体系，其中，第一岛链就是大唐向更远的东方进行探索的第一道关卡。 　　大唐的雄心壮志在于，他们把第一岛链之内的所有海域都想象成了自己的内海，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大唐没理由，也而没有可能在自己的疆域内留存别的国度。 　　他们的灭亡早在大唐的那位神仙大人提出第一岛链计划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于是，他们只能悄悄地进行串联，然后寻求解救的机会。 　　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的是，这一条消息早就已经是过去式。 　　因为直到今日，都没有几个人知道，大唐的前任太子殿下早已经在北美洲登陆，并与那里的印第安人展开了合作和争斗，现在已经有了后世加州的一大块地方，正准备修养生息之后再次对外进行扩张。 　　他们延续了大唐的几乎所有政策，说是几乎，是因为李承乾按照沈晨给的一大堆书籍中看到了一种全新的朝政体系，且非常适合于此时的北美洲。 　　那就是参政议政体制！ 　　与很多王朝单纯以武力征服周边异族不同，李承乾的兵力和人力都不占优，没可能进行完全的杀戮，而且，他是去长久占有，而不是单纯的捞一把就走，因此，摆在他面前的就是如何得到当地人的认同，从而长久的生存。 　　面对复杂的印第安部落文明，他想到了草原的部落文明，各个部落聚在一起，共同推举出一位可汗来，成为大家的代表。 　　但是，和游牧部落文明斗了几千年的他知道，部落文明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没有朝政的唯一性，不管是谁，只要有本事的部落都能往可汗的方向靠靠，在野心足够大，实力足够强时一举干掉老可汗，如此一来，原本的部落文明也就随之消亡了。 　　反观中原华夏的国家体制，尽管朝代换了一个又一个，主事人也换了一波又一波，但是，这个文明还是保留了下来，不像草原那样，动不动就换了个文明来做主。 　　李承乾的野心很大，大的地方就在于他不仅仅想要征服，而是想要生存。 　　因此，在部落文明的共主体制之中，他又找到了后世单一主体，其余各大主体参政议政的模式，并且被他奉为圭臬。 　　他有选择地选择了几个比他势力较小的部落，将他们融入到大唐之中，享有共同的权利和义务，从根子上断绝你我他的区别。 　　然后对着几个部落开放参政议政的权利，让他们自己选出几个人来，可以对朝政进行一定程度的建议和提议。 　　如此一来，就在堵死的围墙中开了一条口子，让如同被豢养的奴隶关系变成了一家人的兄弟关系。 　　虽然明确告知他们，执政方一定只会是大唐人，但他们可以有限度地参与朝政，这就让以为自己一定会死的印第安人有了逃出生天的幸福感，并且将李承乾奉为他们的天可汗。 　　与此同时，为了将两个文明更好地融合，他还仿照大唐进行了小学普及教育，书本中的重点和根本内容就是学习大唐文化，同时也将各个印第安部落的风俗习惯纳入其中，成为副科，让所有人都能知道另外几个部落的相关情况。 　　再者就是通婚，他运用了许多方式让大唐人和几个部落进行通婚，就连自己也娶了其中一个部落的嫡女，李君羡等主要朝臣同样娶了几个部落侧室。 　　一时间，各大部落终于相信了李承乾的承诺，答应在保留各自风俗但不违反唐律的前提下，成为大唐人。 　　虽然现在效果还不是很明显，新出生的混血孩子也不是特别多。 　　但李承乾相信，只要几代人之后，一个全新的大唐文明就能在北美洲站稳脚跟。 　　沈晨同样如此坚定地相信着。 第835章 原来是阅兵 　　东北地面上使节们根本不会知道，大唐的野心比他们想象得多得多！ 　　当第一岛链万里之外的那块土地也属于大唐之后，大唐就已经把第一岛链和那块大陆之间的海洋当做了自己的内海！ 　　很多朝臣家里都有一个地球仪，上面清晰地标注着那里的名字，在地球上，大唐的领土小得可怜，很多武将早就已经不爽了，就连一些文臣都觉得狭小逼仄。 　　在没有蒸汽火车和汽车之前，他们觉得有心无力，但随着长安到草原，长安到安西都护府，长安到剑南道的铁道陆续投入建设，大唐的文武百官们再也没有心思和东北那块旮旯里的使节们扯什么了。 　　自家的东西难道还要过多关注？呵呵，咱们来说一说开疆扩土的问题！ 　　大唐的最高层就是如此形容东北旮旯的！ 　　在他们看来，领兵进入东北那旮旯根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谁要是觉得那是开疆扩土的功劳，那他是要被耻笑的！ 　　这种心态的由来该是在高句丽身上得来的。 　　当隋炀帝杨广打了三次，动员上百万人也没能打下来的高句丽，仅仅在一个多月内就从上到下被新式唐军齐整整地刷了一遍之后，大唐的将领们就发现地球仪的地方没有哪里是他们不能去的。 　　有人形容过当时高句丽的情况，泉男建坐在皇宫里，第一天听到信报，唐军已至边塞，交战，不敌，后撤！ 　　第二天听到信报，唐军已至境内，交战，不敌，后撤！ 　　第三天听到信报，唐军已至某某城池，交战，不敌，后撤！ 　　…… 　　第三十天听到信报，唐军已至皇宫，交战，不敌，后……哦，他们到了！ 　　时间实在太快，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时间甚至都不能将具体的战报传到周边各国去，所以，周边各国得到的消息其实都是雾蒙蒙的，只知道唐人会飞，唐人有很大的船，唐人可以千里杀人…… 　　听听，这是人话吗？ 　　可惜，他们早就想要看看唐人的军队，但唐人的军队仅仅只是在拉练的时候从城中大摇大摆地穿行而过，烧火棍一样的东西他们也看到了，可惜从来没见唐人使用过。 　　至于斥候和高句丽人从战场看到回来讲的那些……呵呵，是人话吗？ 　　然而，就在他们焦急地寻求找到太上皇李二的办法，想要从李二口中得知任何一条信息的时候，《大唐皇家仙报》上刊登出了一条消息。 　　这一条消息的内容很短，仅仅只有一行字，却直接是头版头条，整整用了一个版面。 　　而当这一条消息被人们看到之后，整个大唐帝国都疯狂了，与此同时一起疯狂的，还包括焦急的使节们。 　　他们终于明白了，唐人为何避而不见，唐人为何不断炫耀李二的功绩，唐人为何对他们一点也不顾及的真实原因！ 　　只因上面的那一行字：钦定于下月初一，于长安城举行大唐阅兵仪式，煌煌天威，寰宇共振！ 　　轰！ 　　长安城被这一条消息彻底炸翻了。 　　一开始还只是有心人为止振奋，毕竟，甚多人都不知道什么是阅兵仪式，这个阅兵仪式究竟有什么意义，为何要办什么阅兵仪式。 　　但随着之后一段时间《大唐皇家仙报》对内中缘由的不断披露，即便是后知后觉的人也渐渐明白了，原来，这个阅兵仪式是如此的不凡。 　　首先，阅兵仪式是以阅兵为中心，包括升旗仪式、皇帝讲话、阅兵、群众游行、模拟演练五个大项的内容，结束之后，军营将有限度的开放一些设施，供任何人参观，总计持续三天，并将形成用例，每五年一小次，每十年一大次。 　　此次阅兵仪式乃是大唐开国来的首次，因此，将成为第一次，之后若想再看到如此规模的盛会，便是十年之后才会有的。 　　至于五年的小次，则仅对某些特殊人群开展，主要用于对外展示大唐的先进战力而已，与大次相比，不论是规模还是影响上来说都不具备可比性。 　　十年啊，多少人有多少个十年？错过了这一次，能不能有命看到下一次，并且参与其中都不知道。 　　因此，当《大唐皇家仙报》披露出这一点之后，无数的百姓便开始沿着宽阔的驰道往长安城赶了，有钱的则可以乘坐蒸汽火车，虽然也不是特别舒服，每个位置就是一颗木头板凳，但趋之若鹜的人照样数不胜数。 　　毕竟，当炫耀和使用功能被分开之后，炫耀总是占据最重要的地位。 　　长安城再次人满为患，按照长安县和万年县两县的不完全统计，仅仅一个月内涌入长安城的百姓就超过了五十万人，与原住民相加，直接超过了一百二十万，还有不断向上增长的趋势，预计到阅兵仪式正式开始的那一天，长安城的人口数量将达到前所未有的一百五十万人！ 　　一百五十万人什么概念！ 　　室韦、靺鞨、百济、新罗，这四国的人口总和也还不到二百万！ 　　也就是说，大唐如果想要灭掉他们，甚至连正规军都不一定要动用，只需要把百姓往他们的脑袋上一砸，哪怕是一换一，他们也只能死得不能再死！ 　　对于很多一国仅仅几千人就算是大国的西域国家来说更是恐怖至极，和大唐一比，，那一个摆在丝绸之路中间的强大国度——波斯，简直就是个稚嫩的孩童！ 　　而更远地方的拜占庭等帝国，人口四五万便是超大型城市的地方，还不如长安城的一个里坊！ 　　令他们恐惧的是，长安城有多少个里坊？一百零八个！ 　　整个大唐帝国有多少个里坊？无数个！ 　　他们害怕了，恐惧了，担忧了。 　　但是，他们发现，他们的害怕、恐惧、担忧才刚刚开始！ 　　仪式内幕第二条！ 　　大唐将在本次阅兵式上展示绝大多数大唐军队现役士兵和武器，除海军单独阅兵，择日由《大唐皇家仙报》披露外，其余军种都将正式登场。 　　包括在天上飞的空军！ 第836章 恐慌的使节们 　　包括在陆地上行动的海军陆战队！ 　　包括能把大山削掉的火炮部队！ 　　还包括才刚刚投入正式使用的蒸汽战车部队！ 　　其中，空军还包括正式服役的十艘飞艇！ 　　天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蒸汽汽车他们知道，现在长安城里满大街跑的都是这些玩意儿！ 　　可蒸汽战车？汽车那种看起来就不怎么结实的玩意儿能当做战车？难道站在里面用弓箭射人？ 　　飞艇他们也见过，不过也只是惊鸿一瞥，他们甚至都不知道那玩意儿究竟是什么！ 　　可是，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们，那就叫飞艇，不仅可以飞，还可以用来作战！ 　　天啊，他们抓破了脑袋也实在想象不出，那玩意儿除了能从天上往下扔石头以外还能干什么！ 　　不仅仅是他们，其实大唐的百姓们也不甚明了，唐军现在的军制和其中的很多东西已经完全超脱出了旧式军队的范畴，有着无限向后世军队靠近的影子，虽然和后世那一支地球上战斗意志最强大的军队相抗衡，但是，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和现在的军队有了天壤之别。 　　在大唐此时，能做到十日一训的军队已经是没办法想法的强军，就连当初的黑甲军也仅仅做到了五日一训，还被当时的大唐将领们称之为无可战胜的钢铁洪流。 　　但现在？明明拿着枪瞄准敌人，扣下扳机就行了，想来应该更加轻松才对，但是，偏偏大唐军人做到了一日一训！ 　　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武器越加先进了，训练量反而提升了！ 　　这里面就有个使用效能的说法。 　　在刀光剑影的年代，刀剑的价值并不高，一场战斗下来就会损失和丢失不少，且制作起来也不算太难，铁匠铺就能做到。 　　老百姓为什么敢造反，其中重要的一条就是造反的成本太低，拿起菜刀就能开山立派。 　　但现在不一样了。 　　枪械、火炮、子弹……没有一种是可以在铁匠铺子里就能单独完成的，仅仅枪械里的拉膛线和扳机两个部分，就是一个国家整体钢铁行业在后面支撑。 　　蒸汽蒸汽、飞艇等更加不用多说，其中包含的道理哪怕是用嘴说，也不是每一个人能够听得懂的。 　　这就意味着单个武器和整个行业价值的不断攀升。 　　有武将笑称，现在打仗就是打铜钱。 　　沈晨觉得这个比喻很好。 　　一枚子弹就是五文钱，一枚火炮炸弹更是高达三贯钱！ 　　若是还像以前那样十日一训，甚至一月一训，一年一训，士兵们根本没办法将这些武器的武力发挥出来，甚至连怎么用都不知道，到时候不就是白白浪费钱吗？ 　　因此，想要将这些武器的价值最大化，就只有不断地进行训练，让士兵们尽可能地掌握住这些武器，才能做到不浪费一颗子弹的程度！ 　　没有人对此表示过异议，就算是最和武将没来往的文臣也不敢说他们在浪费粮食。只有加大训练量，多吃几口粮食，士兵们才能不至于造成更大的浪费！ 　　在这样的训练强度下，大唐军人想要不完美都不行！ 　　之后，让所有使节们真正恐惧的事情来了！ 　　《大唐皇家仙报》上从全球战略的角度出发，畅述了未来一百年大唐军人和整个帝国的大致走向。 　　其中，他们最关心的就是自己所在的地方。 　　东北，由于那里土地肥沃，且平原广大，将成为大唐最重要的几个粮食产区之一，十年内做到半人力化，二十年内做到全机械化！ 　　按照试验中的蒸汽收割机的能效来看，一台收割机一天能收割至少两百亩土地，在二十年内，大唐要在东北投入至少一万台收割机，算下来一天就要收割两千万亩土地，而整个收割期基本都是以十天来计算的！ 　　现在就高句丽那点土地够收割吗？开玩笑啊！ 　　那么多余的土地从哪里来？还需要解释吗？ 　　室韦、靺鞨、百济、新罗的使节近乎是以发疯的状态将消息传回国内的，并且依照自己的理解，在信息里重复了很多遍他们的意思——国将亡、国将亡、国将亡！ 　　其中，最奇怪的就是倭国人，他们反而没有悲伤，而是以一种近似于淡然的态度等待大唐将他们收割。 　　苏我入鹿等人在经过了学院四年的学习之后，已经成为了虔诚的大唐子民，苏我入鹿还凭借着对金银的极端爱好，进入了大唐银行，成为其中的重要中上层领导。 　　一个准备把自己的一生都贡献给这个给了他第二条生命的倭国高层，对于大唐的向往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了解的。 　　为此，苏我入鹿还去信给了自己家里，明确地告诉他们，倭国人全部死完了也不可能阻挡唐军的脚步，因为唐军的强大早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让他们和这个世界的军人处在同一个舞台上，简直就是对其他军人的不公平，也是对他们的耻辱！ 　　为了这一份耻辱，他们有把握消灭掉眼前的一切事物！ 　　倭国国内对苏我入鹿的消息同样有着虔诚一般的膜拜，由于他这些年都在用自己的所学帮助倭国人，倭国人中很多人从中受益，也从中了解到大唐，甚至因此发生一些翻天覆地的变化，因此，已经有人喊出了圣德太子转世的说法。 　　高层自然是不相信，但对于我国的中下层百姓和武士来说，苏我入鹿的决定就是他们的决定。故而，倭国在淡然的接受的表面之下，其实是巴之不得大唐赶快进军的心态！ 　　至于西边，《大唐皇家仙报》上的披露仅仅就一句话。 　　大唐的西域将大力发展水利设施建设，为大唐百姓带去前所未有的安定！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整个西域都已经被大唐看成了自己的领土！ 　　那里的百姓也被大唐看成了自己的百姓！ 　　和东北方向的使节们一样，来自西域的使节们疯狂地让信使将他们的消息带回去。 　　当信使问他们，能不能给自己国内一个期限，告诉他们应该在什么时候之前准备完毕时。 　　使节们做出了统一的回答。 　　长安到安西都护府的铁道建成之时！ 第837章 李二出行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令所有外国使节担心的事情总是要发生的。 　　当李二看到《大唐皇家仙报》上的阅兵仪式的是，他就知道沈晨一直在悄悄摸摸干什么了，整个过程他一点也没有参与，他就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毕竟，所有人都在为了给他最后一次惊喜而努力着，他若是不觉得惊喜，那么，又如何对得起所有人的努力？ 　　你以为我在第一层，其实我在第二层。 　　这一日老早早的，天还只是灰蒙蒙的亮，便有无数的宫人进入到他所在的大殿，然后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为他穿衣，为他打扮，他也知道今天是什么样的日子，于是，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落下过，就连牛奶也多喝了一碗，还加了两个小笼包。 　　等到他穿戴整齐，李治就带着满朝文武来了，恭恭敬敬地在大殿前跪好，大声地喊出请他出行观礼的话。 　　李二笑着点点头，便见沈晨和李治当先走了进来，然后李治顺手从宦官的手里将他的轮椅接过去，推着他向外走。 　　大殿外，文武百官穿着大唐官服，由紫色开始，蓝色绿色一路呈现，便如同彩虹一般，极为漂亮。 　　文官的服饰没有变化，还是长袍宽袖，而武官的服饰却去掉了甲胄，改为笔挺的毛呢军装，和《红海行动》中军官穿的礼仪服很像，一眼望去便觉得精神气十足。 　　其中有很多人他其实都不认识，像是苏定方还要知道，但泉男生等高句丽一战中崛起的将领们他却没有任何印象。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继续高兴，如此景象才能证明李治是个有能力的君王，才能证明他选择李治为接班人的决定是正确的…… 　　穿过宏大的太极门，他一路想着皇城朱雀门的方向而去，来到皇城，中层以下的官员换得就不算勤快了，一路上有很多他见过，或者熟悉的官员们，见到他之后便认认真真地施礼，有些人的眼中还泛着泪光。 　　尽管民间只是在猜测，但哪怕官再小，但身在中枢的他们还是知道的，李二的病情已经到了难以回转的时候了。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比开国皇帝还像开国皇帝的巨人要倒下了，意味着大唐的天从此再也不是他的了，意味着这些跟随了他大半辈子，甚至是一辈子的人，心里的擎天之柱倒塌了。 　　从今往后，他们还是会在任上好好工作，还是会上传下达，为了这个帝国默默地奉献自己的一生，同样也会像一颗螺丝钉那样，在不起眼的地方做着不起眼的工作。 　　青史留不住他们的名字，功勋册上也录不下他们碌碌无为的一生。 　　因为，他们对这个帝国的心也随着李二的死去而死去了，之后再有的只不过是一具任劳任怨的躯壳罢了。 　　李二时不时会让李治和沈晨停下来，唤出一名名小吏的名字，拉着他们的手，问一声他们家里好吗，或是批评他们的几句，告诉他们以后要好好工作，可不能再把什么什么拿错了。 　　跟在他身后的人吃惊不已。 　　身为一个帝国的缔造者，他竟然可以在弥留之际还记得如此多的微不足道的人儿的名字，这需要对这个帝国掌握得多么细致才能做到！ 　　李治心虚不已，直到现在，他甚至都没办法把每天早上侍候他起床的宫女的名字说出来。 　　而李二和这些小吏们却已然做到来了浑然天成的程度，就像两个好朋友一样，相互之间还能为了一点小事说说笑笑。 　　皇城太大了，有的小吏是大老远从别的地方跑过来，看着他们满脸的汗水，李二哈哈笑着说长年累月的案牍都让他们变成纸片人了，哪里还有一点当初跟随他南征北战的样子。 　　小吏们时而欢笑时而哭泣，在他的面前总是不能自已，李二却毫不在意地对他们说：“这是朕最后一次来看你们了，今后，朕就要去仙界了，仙师已经帮朕联系了那面，你们放心，那一面我去过，地界我熟，你们要好好工作，争取能对百姓的生活有极大的奉献作用，这样才能和我到仙界去，你们放心，到时候朕在那边已经有了一片天地，你们来时直接来找我就行，如同当年起兵时你们背着行李就来我家一样。” 　　时而是朕，时而是我，或许，在李二的心里，他和这些人的区别已经很小很小，甚至到了差一点就能够没有分别的时候。 　　小吏们的哭声渐渐感染了所有的大臣们，他们看着这位嬉笑怒骂一点也不拘谨的太上皇，没来由便落下泪来。 　　所谓美人迟暮将军白头，对于一位帝王来说，远离这个世界便是最为遗憾之时。 　　好几次，沈晨都想打断他，然后告诉他仙界一事是假的，是我骗你的，可话到嘴边，他还是强忍着没有说出口。 　　他很庆幸，他为李二编织了一个最美的谎言，尽管这个谎言根本没有办法去证明，至少他给了李二一个希望，一个名叫死去如同新生的希望。 　　一路上的人太多，李二让李治推得很慢很慢，他好像再看看这里的人，好像再和这里的人说说话，哪怕是骂他们一顿，或者被他们臭骂一顿。 　　他可是知道的，这些人没少在背后说他抠门，说他某件事上犯糊涂，甚至说玄武门那事他做得不厚道。 　　可是啊，他没有太多的力气了，当走过绵绵延延的人潮，来到朱雀门下的时候，他又见到了一个熟人。 　　满头白发的房玄龄没有穿朝服，而是穿着一身素衣，头上只是用一根簪子把头发固定起来。 　　回到家养了那么长时间的他显得要精神一些，但却是一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虚精神，只不过被豁达的样子掩饰了过去。 　　这位跟随了他一辈子，矜矜业业地为他奉献了一生的大唐前宰相遥遥地冲他行礼，一直等他走到面前，才缓缓地直起身来。 　　此时，他和房玄龄已是老泪纵横。 　　“陛下，臣来了。” 第838章 贞观朝——别了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没有多余的修饰，却满含着他们两人之间无比熟稔的味道。 　　李二笑着说：“玄龄啊，好久不见，没打扰你在家里照顾儿孙吧？” 　　房玄龄摇着头，“儿孙自有儿孙福，臣顾不了那么多，倒是陛下让臣始终牵挂。” 　　“不怕了，在有些时候朕就要去仙界了，你差不多也可以来了。” 　　李二做了个身体前倾的动作，房玄龄很配合地弯下腰来，把耳朵贴上去。 　　李二道：“我告诉你，我看过仙师给我的封神榜了，上面就有你的名字，暂定到了仙界做个一方文书，你放心，只要我打下一片天来，你就回来，咱们继续君臣之义。哈哈哈哈……” 　　房玄龄起身笑道：“好好好，只要陛下不弃，某便再跟陛下君臣相辅个五百年！” 　　“五百年哪够啊！仙界是没有时间限定的！到时候少说也得是五万年！” 　　“好好好！留点时间给臣含饴弄孙就行了，其他的时间都给皇上。”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到了这里，李治已经哭得不成人形了，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败感。 　　当他打下了高句丽，把目光放到了西域和整个地球的时候，他一直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了自己老爹没能做到的一切。 　　可是，此时此刻，他才知道，他距离李二的背影仍然是那么的遥远。 　　至少，他敢说，如果现在他也一起跟着死了，念及他好的人，会为了他而悲伤哭泣的人绝对不会到他老爹的一层！ 　　“这才哪到哪啊！”沈晨用胳膊肘给了李治一下子，“开国君王和朝臣几乎是天下所有人的救命恩人，他们的感情本身还是建立在硝烟烽火之中，生生死死，究竟谁救过谁，谁又保全了谁，那是根本分不清的。” 　　“你现在还太嫩，嫩的不是你的手段，不是你的帝王心术，而是你和朝臣之间的约束，当有一天你发现你的朝臣们不再和你用敬语，能够邀请你到他们的家里唱歌跳舞，还能在喝多了之后抱着你说自己遭遇到的不公的时候，千万不要觉得他们品行不好，你应该要认识到，那个时候的你已经在他们的心里，而不是在他们的嘴上。” 　　李治狠狠地点点头，如同定了决心，狠狠地擦掉眼泪，然后和沈晨一人一边扛着李二上了城楼。 　　到了这个时候，李二才大概看到了沈晨和李治为他精心准备的礼物究竟像个什么样子了。 　　就在他登上城楼的瞬间，钟鼓齐鸣，沉重而高亢的钟鼓之声响彻整个长安城，轰的一下，如同热油里放入了一盆凉水，整个世界在一瞬间变成了欢呼的海洋。 　　城楼上，那些他在路上没见到的贞观朝的老臣们整整齐齐地站在主席台的两边，向他躬身行礼。 　　城楼下，数以十万计的百姓冲他大声地欢呼着蹦跳着，不断地挥手，似乎要让他想办法看到他们。 　　无数的彩球将朱雀门前的大街装点成彩色的海洋，还有无数秋菊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那声音是那么的巨大，让他的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白皙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红晕。 　　程咬金大大咧咧地走上前来，对他笑道：“陛下，此乃民心啊！可否想起当初我们进长安城的样子？” 　　李二哈哈笑着点头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不过，那时候百姓们的欢呼可没有如何热烈。” 　　尉迟敬德道：‘那是因为此时的百姓们都受了陛下的恩惠啊！’ 　　长孙无忌笑着摇摇头，“要我说，他们是在祝贺陛下很快就能前往仙界了！” 　　众人顿了一下，随机哈哈大笑。 　　今天老天爷很给李二面子，天上万里无云，蔚蓝的天，彩色的气球，欢乐的人海，交汇在一起之后，形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大气磅礴和舒畅。 　　李二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了力气一般，不顾李治的反对，强撑着身体，扶着城楼上的城垛站了起来，然后用尽力气地和楼下的百姓们挥手致意。 　　百姓们疯狂了，他们快要疯掉了。 　　他们的陛下还活着，他们的陛下还有精神，他们的陛下还能再带着他们闯一遭隋末乱世！ 　　城楼上，李治一系的官员并不多，更多的都是贞观朝的官员们，这是一开始沈晨和他做的君子约定。 　　都到这个时候了，就不要讲你的面子了，给你老爹最后一次欢愉，让他高高兴兴地走吧！ 　　贞观朝的官员们同样在笑着，同样在和百姓们挥手致意，其中还有一些他们认识的人，虽然都是些平头老百姓，但经历过动荡的他们，很难说就有自己曾经挥下的小兵。 　　这些官员们有些如同房玄龄一样，早已经褪去了身上的官服，就连程咬金也脱去了一身戎装，只穿着一身白色的道袍，和之前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完全就是两个人。 　　尉迟敬德带去的那些老家伙也不知道究竟把西域祸祸成了什么样，一个个还是生龙活虎的，只不过这种时候的生龙活虎多了一些前所未有的释然，如同放下了心中的执念，只剩下一生了然。 　　长孙无忌是贞观朝唯一一个在李治身边还能说得上话的人，可他的精神气却明显不好，听说和李治怼了好几次，若非他是李治的亲舅舅，怕是早就被李治弄死了。 　　然而，今天作为开国功勋中的第一人，他当之无愧地站在李二身边，所有人都发现，他的精神气比之往常要得不是一星半点，如同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大唐之狐又回来了！ 　　百姓中有对朝臣还是比较了解的人，一看如此情景顿时就明白了，这是贞观朝在向世人告别。 　　从今以后贞观就将成为一个历史符号，在无数的青史典籍之中写上几段文字。 　　他们巴之不得有什么好东西，可以将眼前的一幕刻画下来，可惜，没有，他们只能尽可能地身体跳得老高，然后尽全力将这一幕好好地记下。 　　从今往后一万年——贞观朝——别了！ 第839章 阅兵仪式（一） 　　“朕其实并没有做什么！” 　　李二内心激荡不已，忍不住轻轻琢泣，他很想再和这些子民一起看看未来的大唐像什么样子，可惜，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一名帝王最大的悲哀就是没有看到这个国度更加的完美，那么，这就是他的悲哀。 　　众人知道该进行下一项了，否则李二怕是想看都看不够。 　　李治身体前倾，在李二的耳边告诉他，“父皇，咱们该继续了。” 　　李二不理他，又和百姓们示意了好大一会儿，才万分不舍地收回手来，沉声道：‘继续吧，朕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惊喜给我。’ 　　李治和沈晨对视一眼，点点头，然后走到身后搭建的一个小台子上，深深吸了两口气，但见场面渐渐降温，才对着话筒说道：“大唐第一届阅兵仪式，现在开始！” 　　话音甫歇，一阵沉重有力的脚步声传来，一队由五百人组成的仪仗兵长阵从朱雀大街正对面踏着红毯缓缓走来，脚步声铿锵有力，令人为之一振！ 　　与此同时，一声声炮鸣也在晴空中炸响，和脚步声相得益彰，让人分不清什么是脚步声，什么是炮鸣声。 　　皇城两侧的城墙上站着的是外国使节，还有一些大唐国境内的优秀人才，很多人还是第一次听到雷鸣般的声音，一时之间，竟然以为是晴天霹雳，有些使节甚至做出了跪拜的动作。 　　压迫感的营造是一种非常高深的心理手法，仪仗兵从身高开始就一直都在压迫着众人。 　　比寻常人高出半头的身高，比寻常人笔直的脊梁，在加上后世仪仗兵服装和大唐华贵服装的融合，使得他们看上去就有一种天然的压迫感，如同无所畏惧的战士向着无所畏惧的远方铿锵地走来。 　　广场上的声音变得鸦雀无声，并非百姓们不想吼叫，而是在这种气氛之下，他们竟然觉得有一团火焰在心里狂烈地烧着，烧得他们躯干都在炸响，现在只要有人怒吼一声，他们就会将这团火焰变成剧烈燃烧的火球，把整个广场烧得一干二净。 　　当仪仗兵到达皇城前之后，仪仗兵在指挥下开始了标兵就位的动作。 　　先是一个人，然后是两个人，再然后是三个人、四个人、五个人……当上百人按照特定的脚步一个接一个地动作之后，那种于动静之中的结合能把人看得深深陶醉。 　　“他们的步伐大小居然一模一样！” 　　有使节惊呼大叫，随机很多人开始观察仪仗兵们的脚步，果不其然，每一名仪仗兵踏下去的步伐长度居然一模一样，后一个人的脚居然可以和前方那人的完全重合在一起。 　　“精兵！精兵！精兵！” 　　一声声惊呼从人群中传来，一些使节中的军人更是忍不住浑身都在颤抖，他们敢发誓，只要给他们这样的一千士兵，他们就敢直捣黄龙，逼迫自家的君王退位！ 　　然而，所有人的这团火却在陡然间停下，转而一声响亮的声音响彻云霄。 　　李治大声地喊道：“升大唐国旗，奏大唐国歌！” 　　紧接着，《秦王破阵曲》从四周无数个喇叭声中传来。 　　所有坐着的站了起来，所有本来就站着的更加挺拔。 　　慷慨激昂的音乐忽然间成了刚才那一团烈火的导火索，轰地一下，所有人都大声地唱了起来。 　　那是李二亲自作词作曲做出的歌曲，更是彰显着他重订天地的赫赫武功！ 　　李二激动地看着广场中央那一面随着歌声缓缓升起的大唐龙旗，心中似乎又重新回到了那激情燃烧的岁月。 　　“杀！破了他的城防！” 　　“杀！秦王快走！” 　　“杀！为兄弟们报仇！” 　　…… 　　那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呐喊似乎还在他的心头围绕，那一幅幅战火连天的画面，那一张张无比熟悉的脸庞，那一次次凶险境遇中的逃出生天，都化为了他的满身功勋！ 　　一将功成万骨枯！ 　　帝王呢？ 　　十万！百万！ 　　他的心乱了，也懂了。 　　在此时此刻将他的《秦王破阵曲》当做国歌，这是在让后世人永远记得他和那些一起建立了这个国度的人们啊！ 　　泪水忍不住沾染了衣襟。 　　声毕，沈晨抽空问李二，“如何，这份惊喜？” 　　“好好好！”李二激动难忍，只能回答这一个字。 　　“小心点，别弄出心脏病来，之后还有！”沈晨哈哈笑着。 　　李二欢喜地道：“再来再来再来！” 　　“那就要你自己亲眼去看了！” 　　“哦？” 　　李治走了上来，将李二放回到轮椅上，然后推着他就往下走，李二急道：“朕还没有看够！” 　　李治笑道：“仙师说了，让父皇亲自去检阅更好。” 　　不由分说，把李二放到了一辆敞篷的皇家专用蒸汽汽车里，然后帮他固定好位置，让他从坐的样子变成站着的样子。 　　最后，李治说道：“这一支雄兵该父皇自己去看看！” 　　李二满脸狐疑，被蒸汽蒸汽载着越过皇城大门，当他的身影出现在外的时候，全场再一次沸腾了，一辆同样敞篷的蒸汽汽车从远方驶来。 　　李二一面挥手示意，一面看着远方驶来的蒸汽汽车。 　　车上坐着的人李二也认识，是海军元帅关天龙。 　　这个由李二一手提拔的元帅，今天的样子格外雄壮，元帅服侍笔挺得让人以为他的腰杆子本来就是用钢铁铸成的，肩上的元帅肩花在阳光下闪耀着夺人的光彩！ 　　李二正张口想问，关天龙便对着车架上的一排话筒喊道：“禀报太上皇，大唐首届阅兵仪式准备就绪，请您检阅！大唐阅兵仪式总指挥关天龙！” 　　原来这就是让我自己看的意思？ 　　尽管李二从来不知道阅兵仪式的流程，但这点场面对于他来说实在太简单了，沈晨今日所弄的场面和沈晨以往的性格实在太像了。 　　简约而不简单，直击心灵！ 　　李二脑袋里甚至都不用思考就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只见他浑身颤抖地喊道：“同意检阅！” 　　大手一挥，如同唐皇再临，霸气绝伦！ 第840章 阅兵仪式（二） 　　威武雄壮的歌声响彻了起来。 　　这是一首李二和大唐所有人都没有听到过的歌曲，曲调是那样的雄伟，让人一听之下就有种破开天光云影的感觉，更如钢铁在地面上流动的嗡鸣。 　　汽车在缓缓行进，在他身侧的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大唐军人。 　　这些军人大多已经没有身穿厚重的铠甲，而是换成了制式服装，或者是花花绿绿的衣衫，身上的装备除了他们手中的钢枪以外，他几乎一样都叫不出来。 　　即便是那钢枪也和他印象中的钢枪区别很大，样子也太多，他甚至不知道各自都有什么样的用途。 　　那长长的应该是步枪，不过，怎么没看到士兵挂在腰间的火药带呢？ 　　那短短的应该是小神仙一样的手枪，可是，形状怎么没有小神仙的那把好看，黑漆漆的，还小。 　　那好像胖子一样的应该是马克沁，可是，马克沁的枪管不是应该很大很笨重吗，为什么他们手里的这种如此轻便？ 　　咦？这是火炮？怎么没有了那种粗粗大大的炮管，还加长了很多？ 　　这也是火炮，那刚才我所看见的那种又是什么？ 　　奇怪，怎么也是火炮，这玩意儿怎么和前两种分别这么大？ 　　还有这种，我的天呐，汽车上装了那么多根管子？难道一次性就能发射如此多的弹药？ 　　一二三四五……这辆汽车上怎么那么多洞口，整个都被钢铁密封起来了，人怎么呼吸，里面的士兵难道不闷吗？ 　　…… 　　一路走一路看，李二就像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看什么都新奇，看什么都透着好看。 　　士兵们在向他致意，身体挺拔得如同青松一般整个身躯只有脑袋在随着他转动，手指放在钢枪上的位置居然也是一模一样。 　　特别是他的眼神，看向李二的色彩便如同看向一位战神！ 　　军人只相信力量！ 　　作为马上得国的皇帝，李二从来不缺乏军中的威信。 　　用习惯了热火器的士兵们根本无法想象，在冷兵器时代的士兵们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毅力才一刀一刀地把敌人砍碎的！ 　　高句丽之战实在太顺了，把钢枪往敌人阵地前五百米一放，剩下的事情就是在敌人哭天抢地的哭喊声中收缴敌人的武器就行。 　　有时候大炮一响，他们甚至连收缴敌人武器都做不到，一路过去全是炸碎的尸体和武器，而那些含钢量几乎为零的玩意儿，他们甚至都懒得去捡，要不是仙师说了不能败家，他们甚至当场就炸碎了。 　　在这种环境下，他们是在无法去想象李二这一辈的老前辈们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毅力，才能近距离和敌人拔刀互砍的！ 　　因此，他们看到这一位大唐真正意义上的开国皇帝，看到这一位把大唐从农耕社会变成半蒸汽化社会，把他们从冷兵器时代里解救出来的皇帝，就如同看到战神一样。 　　随着车子的活动，士兵们都会向他发出一声真心实意地问候，要么是“太上皇您好”，要么是“太上皇辛苦了”，话语虽然简单，但每一声都代表了他们最为真挚的内心感受。 　　每一声都会让李二浑身发颤，这样的声音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听到过了。 　　如果说之前的《秦王破阵曲》让他感觉回到了那烽火硝烟的时光，那么，这一刻他感觉到的就是回到了每一次凯旋回来后，士兵们发自内心地对他的敬仰。 　　热泪再一次涌出了他的眼眶，看到他的样子，战士们同样眼中泛起了泪光，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他们这一生最后一次看到这位开国皇帝，最后一次能够让开国皇帝看见，也是最后一次在这位开国皇帝的眼睛里展示出他们的风采了。 　　当李二的车子缓缓离开之后，他们就迫不及待想要把他们最威武雄壮的一面展示给这位皇帝看。 　　他们等啊等啊！ 　　终于等到“分列式”开始的声音了！ 　　一时之间，他们浑身的血液都被调集了起来，在另外一首热血沸腾的歌声中，他们开始在只会的口令下踏着蒸汽的步伐，由纵向变成横向，直面那一位开国皇帝的方向。 　　“齐步走！” 　　开始了开始了！ 　　他们终于等到机会了！ 　　他们排成一个个整齐划一的方阵，在最前方三军仪仗队的带领下，踏着整齐的步伐向着皇城门口而去。 　　他们的眼睛死死盯着最前方的排头兵，脚下的步调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错误，就连摆动幅度的大小也一模一样。 　　他们不愿意在这位开国皇帝第一次阅兵，也是最后一次阅兵的时候发生一点点错漏。 　　于是，他们把脚步放得更加的沉重，比仙师给他们看过的仙界阅兵仪式上那些威武到令人恐惧的天兵天将还要沉重。 　　轰！轰！轰！轰…… 　　一个人的脚步是啪啪啪啪，可是，当上万人的脚步蒸汽地汇聚成一个声音之后，就变成了轰轰轰！ 　　如雷霆，如大江大河，如海浪波涛！ 　　“现在，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分列式第一个方队，乃是三军仪仗队！” 　　“大唐龙旗在风声中虎啸，海陆空三军在他们的引导下向着我们走来！” 　　从广播声里，包括士兵们自己都知道已经行走到了哪一个方阵。 　　当这些士兵以前所未有的步伐走来的时候，整个广场为止发出一阵直破云霄的欢呼！ 　　太威武了！ 　　太雄壮了！ 　　这样的士兵才是我大唐的士兵！ 　　这样的男儿才是我大唐的男儿！ 　　百姓们疯狂了！ 　　特别是当三军仪仗队走到位置之后，一声“向后看”，步伐变作更加沉重的正步的时候，那种摄人心神的踏步声能直接把每一个人的轰成碎片！ 　　“天呐！这竟然是我大唐的男儿！这竟然是我大唐的士兵！” 　　“以后谁再敢说好男不当兵，老子就把他的脑袋扯下来当泡踩！” 　　…… 　　欢呼声浪潮一般地涌来，可无论如何都挡不住士兵们踏出的正步之声。 　　所有人都沉浸在其中的奥妙之中。 　　沈晨见此，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几乎把所有文明点用完才买到的音像设备果然没有辜负大唐百姓的期待！ 第841章 阅兵仪式（三） 　　“此乃无敌之师！” 　　使节们浑身都在颤抖，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整齐划一到数百人如同一个人，这是要经历多少次训练才能做到的！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大唐军队的训练很可能每一天一练！ 　　代表着大唐军人可以承受高强度的训练！ 　　代表着大唐军人有着无与伦比的服从性，否则，如此训练强度，军队早就造反了！ 　　代表着大唐有能力供应大唐军人所需要的粮食！ 　　代表着大唐军队从上到下磨合成了一块铁饼！ 　　再看他们手里的东西，早有传言，大唐军队早已经不再使用刀枪棍棒，而是来自仙界的武器！ 　　虽然他们没有见识过如何使用，但仅仅仙界之物几个字就并不妨碍他们将之想象成世界上最恐怖的杀人利器。 　　那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几乎是毫无防备地将他们的灵魂砸得粉碎，让他们摇摇欲坠，若非城墙上有垛口供他们扶着，他们怕是要瘫倒一地。 　　“这是朕的军队？”李二的震撼并未比任何人少。 　　他本身就是这只军队的开创者，但是，很奇怪的是，现在的他居然不认识这支军队！ 　　如果说之前是武器变化上的不认识，那么此时此刻就是整个军队从上到下透露出来的精神气他不认识。 　　“父皇，这就是您的军队！”李治笑得很大声，能让他的父皇有如此震撼，他感到了无比的成就感。 　　“哼！”李二不服气地哼了哼。 　　李治耸耸肩，他可不怕。 　　在三军仪仗队之后，紧跟着就是海陆空三军各自的方阵，不同的衣服，不同的武器，一种制式完备的感觉令人看得心神大愉！ 　　再之后则是三军各自学院的学员方队，他们没有武器，每一个士兵也比之前的正规军看上去更加年轻，但是，却没有人小看他们。 　　单单一股朝气蓬勃的力量感就能让人收起一切对他们的轻视。 　　海军学院是最先开办的学院，但在之后，尝到甜头的李治就把陆军和空军学院一起办了起来。 　　现在的大唐已经建设了非常高的军队知识传承体系，只要三所学院还在，大唐的军队就足够和别的任何一个国度拉开距离。 　　使节们也都知道，这种军队知识传承的厉害。 　　从此以后，兵法并非将军才能掌握的秘籍，而是任何一名士兵多多少少都能学习到的理论，只要加以一定的训练和实际操作就能变成合格的指挥员。 　　如此一来，大唐的军队从将军到士兵都能成为独当一面的指挥员，虽然水平会有高低之分，但整体效果将是前所未有的恐怖。 　　更加让他们感到疑惑不解的是，难道大唐的军人有那么多识字的吗？要知道，学习一定是要识字的，不识字还学个屁的知识！ 　　“大唐难道把所有读过书的人都送来当兵了吗？”使节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攻击这一支军队的借口，笑得前仰后合。 　　就在这时，广博里传来了旁白解读。 　　“随着我军知识化建设的不断深入，现今，我军识字人员比例是百分之百，没有人一名士兵是文盲！凡是百人长及以上的军官，都至少要学习过一套完整的热武器战术，旅帅及以上一级更是必须学习完整的兵法、武器特点等等知识，只有通过严格的考核才能带兵作战。” 　　轰！ 　　无数使节一口老血吐了出来，他们听出来了，哪怕不识字，进了军队也要学会识字，这就是大唐的知识化建设！ 　　恐怖，恐怖，太恐怖了！ 　　更让他们恐怖的是，大唐居然可以对普通士兵做到如此高的投入，要知道，一个不识字的士兵吃饱就行，但一个要学习的士兵却要浪费多少人力物力！ 　　大唐的国力难道已经强大到如此程度了吗？ 　　再之后则是铁道兵方阵，地方卫戍部队方阵，长安守军方阵，安西都护府方阵…… 　　分门别类，总计二十一个！ 　　其中，最亮眼的则是军中之花，后勤女兵方阵！ 　　她们一改女子只能穿裙装的传统，穿着白色的长裤军装，腰间挎着医药箱和手枪，头上戴着稍稍歪斜的军帽，扬起的脸庞上挂着自信骄傲的微笑。 　　整个世界瞬间失去了色彩，所有人的眼里都只有她们！ 　　原本还有很多人以为她们是其他国家军队里不可描述的那一部分，可是，当广播里的旁白解说之后，人们才知道。 　　原来，她们是正儿八经的军人，一应条件与男兵一般无二，沈晨当初的两名侍女，也就是开创了医疗营的两位女子甚至还有了将军军衔，百分之九十九的男兵见到她们都要敬礼。 　　而她们的作用也在旁白中，用高句丽一战的表现完成了自我证明。 　　在高句丽一战中，由于有医疗营的存在，伤亡率直接从百分之九十下降到不足百分之七，虽然这里面有高句丽一战太过顺利，唐军就没有多少人伤亡的原因。 　　但是，谁没个头疼脑热，谁不会崴个脚什么的？ 　　而她们就是那一道防线！ 　　可以说，只要上过战场的老兵，基本都受到过她们的恩惠，因此，唐军中早已放出话来，谁敢动她们一根毫毛，唐军就把那个国家的男女老少统统灭杀，绝不姑息！ 　　使节们的震撼在于大唐竟然已经做到了几乎全民皆兵，而且男女兵种的搭配都近乎完美，单单目前看到的这一些已经是他们想都无法想象的。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何曾想过女人参军竟然也能如此地高效率，而不是成为军队的拖累，甚至是军队的耻辱。 　　他们快要疯掉了，他们实在想象不到大唐人究竟是什么样的脑子，竟然可以想到这些，并且付诸行动，还做得如此完美！ 　　然而，他们还来不及震撼多久，随着骑兵方阵轰轰烈烈地进场，耳中的嗡鸣逐渐增大，几乎要把他们的耳朵震聋掉。 　　而让他们感到惊奇的是，除了他们熟悉的马蹄嗡鸣之外，他们还听到了不一样的轰鸣，如同雷鸣炸响。 第842章 天黑了 　　在那之前，他们看到了一支他们看起来熟悉，却又根本不熟悉的骑兵部队。 　　这是一支什么样的骑兵呢？ 　　他们身穿的铠甲竟然那么轻薄，宛如蝉翼，在他们看来，甚至连他们的轻骑兵也比不上，但是，骑兵手里的武器却不是刀枪弓箭，而是一种较为短的短枪，手柄也呈直角，端在手中的姿势便如同握着缰绳的动作一样。 　　只要把缰绳往武器上绕几圈，就能将武器完全固定在缰绳在，同时，两个动作合二为一，也让马上的骑士可以在一开始就以作战状态出现，而不需要开刀拉弓等等。 　　可以说，每一个骑士就是一个移动的作战状态，哪怕现在遇到敌人，他们现在的姿势就可以作战。 　　可惜，没见过唐军的武器如何使用，似乎在手柄的地方有个小巧的玩意儿，应该是按下去就行。 　　可是，那么小的玩意儿又能形成多大的杀伤力呢？使节们很怀疑这是大唐故意弄出来的虚假玩意儿，就是要让他们产生疑惑，让他们不知道唐军究竟是怎么作战的！ 　　再来一次但是！ 　　但是，随着骑兵方阵的离开，他们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 　　那是什么东西啊！ 　　那么大的管子！那么长的管子！必须用马拉着才能行动！ 　　唐人的钢铁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为什么这些看上去就恐怖的管子统统都是用钢铁做成的！ 　　听旁白讲，这些东西叫火炮，乃是陆地上的王者，一击发射，身后十数丈的地方将全部化为尘埃，即便穿着铁甲，铁甲也会被撕成碎片！ 　　他们一点也不怀疑旁白说的是假话，不看别的，单单看那管子的大小就知道，哪怕里面塞的是石头，也能把人活生生砸死。 　　夸张的是，唐人的这种钢铁管子的样子还多种多样！ 　　细长细长的，短笨短笨的，三四根绑在一起的…… 　　他们真心想问一句，着他娘的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 　　可惜，他们的抱怨无需良久，再过得一会儿，当蒸汽战车方阵发着轰鸣，以不差毫厘的距离从他们眼前滚滚而过的时候，他们的一切抱怨就统统被扔到了瓜哇国去！ 　　那是多么令人恐惧的东西啊！ 　　蒸汽汽车他们是见过的！ 　　但是，像这种浑身被钢铁包裹起来，一根长长的炮管从里面伸出来，顶上还有一个比普通士兵手里的武器还要夸张的武器放在一个三脚架上支撑着。 　　听旁白介绍，这叫做战车！ 　　可是，他娘的战车不应该是马拉着，然后人站在车架里面射箭的那种吗？ 　　马呢？ 　　他们明白，多的不说，简简单单的一辆战车若是进入到了他们的国度里，那么，对于他们来说完全就是一场灾难。 　　很多将军已经开始在想着如何破解了，可最后的方法居然只是用火烧，还不一定能烧成什么样子。 　　为了接近他，又要有多少士兵勇敢地冲上去，他们找得到面对这些钢铁巨兽的士兵吗？即便找得到，又能有多少个！ 　　此时此刻，他们终于明白了东北角上那一个曾经可以和大唐打得风生水起的国度究竟是怎么灭亡的了。 　　在这种钢铁洪流的压迫下，别说打了，就算面对都需要勇气，高句丽还能坚持个把月，完全就是大唐有意练兵，刻意减缓前进速度而已！ 　　他们不由得想到，如果是自己的国度面对这一支唐军呢？他们能抵挡多长时间？ 　　半年？一个月？十天？ 　　对于一些地域狭小的国度来说，他们悲哀地发现，哪怕唐军一箭不发，只要用这种东西以这种速度慢慢地推进过去，昼夜不停的话，最多五天就能把他们的国度杀个七进七出！ 　　使节们崩溃了！ 　　有的使节还算好直接晕死过去，眼不见心不烦；有的使节就不行了，心强志坚的他们赤红了双眼，咬紧了牙齿，流着满脸的泪水，拼命地思考改如何抵挡这支唐军。 　　当他们发现他们所有的努力都将成为徒劳，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减缓自己的国度灭亡的时间的时候，他们泣不成声，很想直接从城楼上跳下去，一死以报国恩。 　　如果说到了这里，他们已经知道自己国度的灭亡是注定的，有的人还能心存侥幸，把国度不灭的希望寄托在唐人的征服欲并不强烈上，那么，当天空中出现密密麻麻的热气球出现之后，他们心里的最后一根稻草就完完全全把他们整个人的神经压断了。 　　天空上，万里无云，总计十艘庞大得铺天盖地的飞艇缓缓飞行，每一艘之间隔着很长很长的距离，中间被上百个热气球占据，用缰绳牵引在飞艇的身后。 　　如此反复，总计十个段落！ 　　飞艇是那样的庞大，比他们现在所站立的世界上最高大的城楼还要大得很多很多！ 　　当他们从天空中飞过的时候，投下的阴影直接让人以为天要黑了。 　　那些刚刚醒过来的使节们又一次晕死过去，他们居然看到了飞在天上的钢铁！ 　　钢铁能在天上飞！ 　　你敢信？ 　　原来，高句丽的战报真的不是假的！ 　　原来，那些见过高句丽战场的奸细并没有说谎！ 　　原来，大唐所谓的海陆空三军指的就是这个意思！ 　　果不其然啊！ 　　唐人太诚实了！ 　　他们真的没有说谎骗人，而是真的飞在了天空！ 　　关键是，密密麻麻的彩色纸片从天空中被热气球上的唐军士兵抛了下来。 　　如果换成石头呢？ 　　他们敢说，一支强大的军队在瞬息之间就能被密密麻麻的石头砸成破烂！ 　　如果换成旁白口中所说的那种可以爆炸开来，让周围三丈之内鸡犬不留的东西呢？ 　　他们不敢想象！ 　　现在，他们甚至在幻想一个场景。 　　天空上密密麻麻的飞艇和热气球飞到他们的皇宫头上，扔下的东西将他们的皇宫撕成碎片，然后他们的君王只能跪在地上哭嚎，而他们的士兵则武力地弯弓搭箭，而他们的百姓则跪成一片海洋，冲着炸毁了他们皇宫的敌人顶礼膜拜！ 　　他们尽力了，尽力地看着自己的国度灭亡了！ 第843章 多谢世民 　　使节们的悲伤唐人是体会不到的，在当今这个世界上，大唐就是地球上最强大的国度，大唐的军队就是最强大的军队，纵横捭阖无可匹敌。 　　除非使节们所在的国度能在十年之内解锁蒸汽动力，并且在二十年内追上大唐目前的水平。 　　但是，没可能的！ 　　人类从畜力到蒸汽动力的演化进行了上百万年，用了上百万年的时间才完成了自我进化和知识积累，最终破开了科技的天花板，跃上另外一个台阶。 　　若是没有沈晨，这个台阶还要等上一千年之久。 　　不可能指望如今基本上谈不上科技知识储备的各个国家突然之间就打开了科技锁，更不可能指望他们的教育能在一二十年间做到大唐一般的几乎全民普及的程度。 　　就算他们统统都做到了，但那个时候，已经成功地在科技快车道上飞速发展的大唐已经飞到了另外一个程度，他们想追也是难以追上的。 　　现在的大唐哪怕没有了沈晨，单单靠着科学知识的研究、规划、教育、使用、传承、再发现、再发明、再研究的体系就能够自我运转下去，并且毫无意外地在蒸汽动力和电力动力两者相互纠缠的科学体系下走得更远。 　　至于最后是否能到达核动力，甚至更高的恒星级别动力等等，也只需要看未来人类对大唐的科技封锁是否强大。 　　但是，沈晨始终相信，科学力量的封锁终究会被破壁人打破！ 　　因为人类这个种族总是充满了神奇的破壁技能，每当有大难临头，总有一些心强志坚、身怀绝技的人为人类这个种族的繁衍找到最适合的道路。 　　李二也体会不到。 　　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沉浸在阅兵仪式带来的荣耀中无法自拔，脸上的笑容根本没有合拢过。 　　到此为止，阅兵仪式已经进行了一个多时辰，可李二却看不到半点疲惫的样子，还若有兴致地和身边的沈晨、李治说着笑着。 　　在随后的群众游行中，广场上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如果说之前的军队让外国使节看到了大唐的军威，那么，现在他们看到的就是大唐全体百姓的能量。 　　在他们看来傻乎乎的百姓，居然可以在少量的训练之下组合成一个个整整齐齐的方阵，虽然从高空看去，这个方阵显得较为歪歪斜斜的，但，他们的军队也只能做到如此！ 　　换句话说，他们的军队居然还不如大唐的百姓，只要给百姓们换上刀枪棍棒，就能发挥出堪比他们国度军队的战斗力。 　　他们绝望了。 　　早在空军投下阴影时就已经绝望的他们已经无法再次绝望，他们只能心死如灰地看着大唐的百姓欢笑声，打闹着，用一种普天同庆的态势和他们的开国帝王道别。 　　他们发现，在每一个方阵中，都有代表着这个方阵的最核心的事物，如工匠方阵中的蒸汽机，如电力方阵中的发电机，如教师方阵中的《十万个为什么》…… 　　一切在井井有条的行进之中还有着一种蓬勃发展的力量，让他们回想起自己国度里死气沉沉的样子，不由得一声苦笑。 　　群众游行的重点在于展示大唐这些年的发展成果，用潜在的力量震慑周边各国，告诉他们，大唐的百姓前所未有的团结，已经超过了他们所能想象的界线。 　　而这种感觉在最后一个方阵，也就是大唐全民族方阵抵达城下时攀登到了最高点。 　　在这个方阵中，囊括了大唐目前所有的地域上的所有民族，为了体现民族平等的方针政策，沈晨一改之前整齐有序的队伍，而是直接弄成一团，从起点一直跑到皇城大门口来，谁跑到哪个位置根本不要紧，只要在城墙下唱歌跳舞就行。 　　这一来，小可汗等游牧民族的家伙乐了，随便挑选的百姓中，草原民族在身体上天生具有一定的优势，哪怕跑不过，仗着强壮的身躯也能挡着后面的人不上前。 　　但真正能跑到最前面的，竟然不是身强体健的游牧民族，也不是大长腿的唐国健儿，而是来自剑南道和岭南道的少数民族，对于翻山越岭跟玩意儿一样的他们来说，在平地上跑步也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一时间他们甩开了身后所有人，呼啦啦跑到皇城地下，用外人根本听不懂的言语呼喊着“天可汗”的名字。 　　“天可汗！” 　　“天可汗！” 　　让室韦、靺鞨等周边各国使节感到前所未有的悲伤的是，他们居然在这个方阵中发现了自己民族的人。 　　当旁白里用平静地声音说“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百姓都是大唐的子民，都将受到大唐军队的保护，都将遵循大唐的律法而快乐生活”时，他们留下了晶莹的泪水。 　　好吧，算了吧，反正也将成为人家的百姓了，还坚持个啥呀！ 　　看着百姓们如此样子，李二是感动的，也是悲伤的，他很希望能再多留一点时间，可光阴总是不让任何人类实现这个愿望，哪怕是帝王也不行。 　　在再最后，当他看到压轴的方阵居然是他的那些老战友之后，李二彻底崩溃了，他高声地呼喊着每一个他所熟悉的名字，唯恐那些人听不到，还爬到垛口上，声嘶力竭地喊着。 　　整个广场的气氛被点燃了。 　　百姓们在千牛卫的刻意放纵下，一股脑跑到皇城脚下，呼喊着李二的名字。 　　突然，人群中一阵骚动，一支大旗被一名老兵竖立了起来，就如同他当年跟在李二的身后冲锋陷阵一样，腰杆挺得笔直，那杆大旗在他的手中舞动得猎猎生风。 　　“多谢世民！” 　　短短四个字，没有更多的言语，没有更多的标点符号，却从情绪的最深处释放着这些老兵，这些各民族的百姓，所有大唐百姓对李二的厚爱。 　　是他，把一个残破的山河重新安稳下来。 　　是他，给了一个被周边民族打趴下的帝国重新崛起的希望。 　　是他，用他的一生践行了一名合格的帝王应该去做的事！ 　　为了他的子民，为了他的国度，为了数不清的子孙后代奉献他的所有一切！ 第844章 千古一帝，恩泽万世 　　李二的一生是光荣的。 　　最光荣的地方就在于他的一生让太多太多的人得以存活，得以更好地生存下去。 　　而这一份光荣将伴随着他直到永远，直到地球毁灭，人类灭亡。 　　阅兵式的最后一个项目是操演军队直接达到城外的练武场做演练。 　　在那里，李二如同一个老顽童似的，带着他的老兵，带着随便挑选出来的百姓，组成万人大军，拿着他们曾经的武器，穿着他们曾经的铠甲，向着大唐的新军进攻。 　　当他们连新军的模样都还见到就已经全军覆没的时候，他们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哈哈大笑着，把刚刚进行了一场空地配合炸得稀烂的练武场变成了一个露天的盛会之地。 　　他们点燃了篝火，把曾经的武器和铠甲统统扔到篝火里，当篝火将他们曾经的东西吞噬得一干二净之后，他们拿着酒载歌载舞，用最快乐的方式和他们的过去告别。 　　沈晨和李治临机决断，索性就把晚上皇城前的宴会改在这里，对外放出消息，只要想来的百姓都可以来，反正在千牛卫和监门卫的保护下，最核心的皇室和朝臣也不会受到什么损伤。 　　想要越过数以十万计的百姓刺杀李二、李治和沈晨三人，没有火炮也得有阻击枪。 　　可惜，除了唐人自己的军队以外，再也没有人有那些东西！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宏大的宴会，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 　　每一个来到长安的人基本上都到了，孩童在其中穿梭，根本不用考虑饿肚子，但凡见到他们的人都会把自己的食物分给他们。 　　老人在家人的陪同下喝着不知什么地方来的年轻后辈奉上的美酒。 　　小娘子也能欢笑着和青年才俊谈天说地，虽然小娘子们的目光总是在不远处的士兵身上到处寻摸，令年轻人们很是吃味，只好决定明年征兵时一定要去当兵。 　　小可汗等外国使节都醉了。 　　诸如小可汗、苏我入鹿等人是开心地大醉，至于室韦、靺鞨、百济、新罗、西域各国、南方各国的使节来说则是一醉解千愁的醉。 　　就连罗巧儿也抱着沈念心来了，径自从百姓群中穿过，丝毫也不担心会被百姓们挤伤。 　　她所路过的地方，总有百姓自动充当他们的保护伞，为他们遮风挡雨。 　　和李二一样，沈晨为这些百姓所做的一切都被这些百姓记在了心里，并且付诸于行动之中。 　　他们因李二而活，因沈晨而活得更好，因此，他们会用他们最朴实的方式给这两人最高的礼遇。 　　李二也醉了，不是醉倒在老兵群中，就是醉倒的百姓的篝火旁，反正天大地大没有谁比李二更大，他只需要往人群中一走，立马就会被百姓们的美酒和欢乐陶醉成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三天的时间里，李二几乎睡遍了百姓所能存在的位置，几乎每一个百姓都能身临其境地看到他的样子，幸运的孩童还会被他抱起来啃上两口，幸运的小娘子会被问他有没有心仪的青年，若是有了，询问一声双方是否愿意，看到双方都含羞地表示点头，他大大咧咧掏出玉玺来，吧唧就盖了个赐婚的圣旨。 　　幸运的老人则能和他一起指天说地，什么兵出天山，把昆仑山脉直接劈开，从此高原变坦途。 　　什么把东海水灌到西域的沙漠里，让大唐的海军去让西域的土包子们看看什么叫大海全是水。 　　明明是发神经一样的规划，李二却会认真地思考并且和他们做论证，当得到他的认同后，那老头哈哈大笑，很有一种，大唐若无我，万古如长夜的嚣张姿态。 　　沈晨发现，这个时候的李二或许才是最开心的李二。 　　他为之奋斗的一切不就是如此吗？ 　　没有人需要为战乱而逃跑，没有人需要为粮荒而苦恼，更没有人为了衣食住行、吃喝拉撒而烦恼。 　　他们可以尽可能地去追寻他们想要的梦想，尽可能地去寻找自己想要的一切。 　　仓廪足而知礼仪，丰衣足食而有精神生活！ 　　此乃千古不变之道！ 　　李二的伟大就在于他把一个沉沦的国度里的百姓硬生生从泥藻中拉了出来，并在短短三十年的时间里将一个农耕国家变成一个蒸汽动力国家。 　　至大唐成立至今，大唐已经完完全全拥有一套几乎完整的工业链，能够实现绝大部分的自给自足。 　　别国能对这个国家输入的仅仅只是异域风情的美酒美人和矿藏资源，余者再无其他。 　　而实业实力的提升，也让全民自信心大涨，一改晋末数百年来受各族压迫的耻辱，完成了第三次真正意义上的大一统。 　　并且一改前隋依靠门阀世家鱼肉百姓的基础上才得到的虚伪大一统，实现了百姓自我管理的真正意义上的大一统。 　　从宏观历史上看，所谓的千古一帝其实有很多，但并不是每一个都能够得到所有人的认同。 　　李二无疑是其中最没有异议的几位中的一位。 　　五千年华夏历史，终究只选出了那么几人，而李二更是几人中第一个把华夏文明推到另外一个维度的唯一一人，说他功德之高堪比天高也不为过。 　　自他往后，再也没有哪一个开国帝王能有他的胸襟，能比他做得更好，能为一个国度打下如此深厚的根基，使得后来人有足够的资本去挥霍。 　　尽管历史上被一个家伙废掉了，但他打下的根基却足够后世朝代一直使用。 　　即便在原本的历史上，西域仍然是华夏不可分割的领土，东北仍然是不可分割的领土，在他的尸骨都变作尘埃之后，他沿用隋朝而奋力发展的科举制仍然是千古王朝躲不开的命题。 　　可以说，只要是一个华夏子孙，就一定在享受着他的功绩遗泽。 　　他的功绩注定了会成为历史上的丰碑，被亿亿万万的后来人所铭记。 　　大唐永徽十年，阅兵仪式结束后一日，太上皇李世民驾崩于太极宫。 　　那一日天下震动，全民哀嚎。 　　沈晨出席了声势浩大的葬礼，在他的昭陵碑上写下了最后一句话。 　　“千古一帝，恩泽万世”！ 第845章 稳定东北 　　世界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停止转动，哪怕这个人是帝王也不行。 　　在经历了三个月的悲伤之后，大唐终于从李二的离去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各项事业逐步推进，当先就拿东北开刀。 　　当大唐的使节手握节杖，坐着蒸汽汽车，在乘坐着大卡车的百名士兵保护下抵达各国之后，也就意味着这些国家要么投降，要么灭亡了。 　　倭国离大唐最远，却是最先臣服的国度，大唐的世界甚至受到了举国上下的热烈迎接。 　　其中的一个原因是隔着大海，所以大唐的使节是坐着飞艇去的。 　　听带着倭国王室臣服书而来的使节说，飞艇下降的时候，他唯一能看得见的全是膜拜的后脑勺，甚至有人当场就喊出了能做大唐人让他们无比自豪的话。而他要做的就是玩个高兴，然后拿上倭国奉上的钱财宝物和各种文料回来，弄得他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回到了长安城就是唉声叹气，弄得好像他才是几路使节中最没办成事情的那一个。 　　室韦和靺鞨则比较刚，马背上的游猎民族对臣服有着天然的抗拒，他们总是无法相信唐人比他们厉害多少，唯有他们自己从大唐回去的使节上蹿下跳，希望他们不要自误。可是，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的眼光根本看不到千里以外的世界的变化，唯有每日的猎物多寡才是他们在意的事情。 　　这和为人相处也一样，低层次的人总是看不到他们不想去看的东西，殊不知那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说才是真正的好东西。而高层次总希望他们能明白事理，希望他们往更高的层次走一走，结果，他们不仅不在乎，反而还会觉得高层次的人总是高高在上地教育他们，让他们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如果只是人际关系，那么，高层次的人大概只会在心灰意冷之后离开，可惜，国与国之间的玩法只会是高层次之间的玩法，而且国与国之间的尊严比个人荣辱还要重要。 　　当目标不一致，而你说死也不听，更是拿起刀枪棍棒来应付我对你的好的时候，战争就是解决争端唯一的办法。 　　对层次低的人来说，越是强大的武力越是让他们恐惧，和颜悦色地给他们讲道理，反而会被他们看轻，认为你这个人没本事。 　　那就只好亮出拳头看看了，究竟是我没本事，还是我只是懒得动你。 　　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室韦和靺鞨加在一起，还没有当初高句丽一半的水准，当初泉男生带着泉盖苏文逃去大唐，室韦一千多号人都没把人家百来号人拿下，更何况这一次他们面对的是武装到牙齿的大唐新军。 　　空军最是嚣张，在这个放空炮火等于零的时代，他们就是天上的霸主，唯一能对他们产生威胁的只有飞得太快的鸟儿。 　　同时，他们也是最亮眼的存在。毕竟，人在天上飞的噱头实在太过高端，拿到后世非洲原始部落里都足够让人惊叹，更何况是在公元700年之前。 　　陆军倒是和室韦、靺鞨的军队来来往往打了一阵，可惜，当飞艇和热气球出现在两国联军脑袋上的时候，这些早已被一轮炮火吓得魂飞魄散的汉子们就只剩下跪地乞讨了。 　　海军这一次没能捞到什么好东西，属于他们的路线只能在库页岛沿线一代，而那些地方都是室韦、靺鞨部怎么繁荣的偏远之地，海军陆战队的家伙们甚至连下场跑跑步的心思都没有，索性让海军航空兵沿着海岸线飞了一圈，然后，就等着室韦和靺鞨投降了。 　　高层次的人一般来说都会犯一个错误，要么觉得众人皆醉我独醒，要么觉得全天下都是聪明人，哪怕有傻子也不会有那么傻。 　　但是，事实上，迷迷茫茫，一辈子不知道自己活着为个啥的普通人才是世界的主流。 　　明明前面已经有室韦和靺鞨的佐证了，百济和新罗偏偏还不信邪，总觉得没打赢唐军是因为室韦和靺鞨太菜，当场就把大唐的使节侮辱了一番，使节没办法，只好当场灭了百济的整个王庭，然后唉声叹气地向大唐回报，百济不降。 　　不降就不降吧，海陆空三军往百济的国土上大张旗鼓巡游一圈，看看不服的是哪几个。结果，他们很遗憾没有发现不服的，害得他们劳师动众，还把使节骂了一顿，气得使节在朝堂上就要和他们单挑。 　　新罗却不一样的，明显比百济高了那么一点点，虽然程度很有限，但至少还懂得两国相交之间的一些玩法。 　　钱财美女宝物不要命地往使节身上砸，希望使节能回来跟唐皇说说，保留下他们的国度，用以彰显唐国的品德。 　　使节笑呵呵地把所有东西统统收下，然后义正言辞地告诉他们，“身为唐人，贿赂朝廷命官乃是大罪！” 　　新罗的家伙们对这句话的理解明显不够，他们根本听不出使节的言下之意，还以为这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使节，只好把内库搬出来，让使节自己可劲儿挑。 　　使节无奈，只好从新罗女王手里抢了他们的玉玺过来。 　　被人抢了东西自然不会高兴，所以使节就扔了几张唐人的身份证给他们，礼尚往来嘛，使节觉得自己是个有品德的人。 　　这下子，新罗人终于知道了唐国的意思，合着是说，他们已经是唐人了，身为唐人就不应该贿赂他们的上官。 　　同时，他们也终于明白了，唐人根本就没有跟他们商量的意思，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把他们变成唐人来的。 　　如此一来，有些人很不服气，觉得被唐人侮辱了。 　　大唐的使节没办法，只好又请海陆空三军配合一下，在新罗的土地上驰骋了一番，果然，效果显著，新罗人突然发现，能被唐人侮辱还是一件好事，没见室韦、靺鞨那些蠢货，就让唐国连侮辱一下的心思都没有，直接就开干了吗？ 　　想来，凭借着唐人主动给他们身份证这件事，他们都能算得上唐人里的人上人，注定了要比一般的唐人高一等。 第846章 西域西域 　　大唐的百姓们很好奇新罗人的优越感究竟从何处而来，明明是一个被征服的国度，面对唐人时却颐指气使的，还好，唐人的百姓从来没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臭毛病，不爱惯着他们。 　　于是，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毒打之后，新罗人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他们比唐人要低一级，不过比室韦靺鞨那种野蛮人，比百济那种皇族一个不剩的蠢货要高一等。 　　天知道他们的脑回路为何如此新奇，反正沈晨是见惯不怪，只能抱着一袋瓜子在旁边看戏。 　　搞定了整个东北，相当于大唐有了一个稳定的大后方，他的触角和视野可以向着更远的西方和南方看去了。 　　关于南方，本身就是既定策略中的第一岛链，朝廷中自然有人去做，甚至都不需要李治亲自去订立什么计划，只需要给下面的朝臣一个大纲和一个期限，基本上也就是偶尔问上一嘴的事儿。 　　关键还是西域。 　　西域在沈晨看来完全就是鸡肋，但架不住唐人的思维还没有完全从过去挣脱出来，丝绸之路对于唐人来说总是一个非常难以忘怀的情节，相当于后世的人们期望周星星再演一次电影那样。 　　这条路线的衰败是和科技力量的不断提升息息相关的。 　　当海航技术还只能靠双手滑动的时候，这条陆上路线就是最华夏对外最重要的输出和输入通道，每一年每一天每一个时辰都有着无数财货和文明在此交汇和交流，最终形成他特有的地域文化，叫做西域文化。 　　这是区别于西方文化，中东伊斯兰文化和东方华夏文化的一种特有的文化，从吃穿住行到语言习俗，都不同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一直到后世，这里的白种人不被白种人接纳，和黄种人之间又有着各种各样的隔阂，总是处于一个尴尬的境地，找不到自己的定位。 　　并且，随着大唐航海技术的提高，一些海外封王的家伙已经带着一百两百的新军护卫，乘坐海军舰艇去了红海一代，路上的这条交汇线就显得越加不太重要。 　　但是，一条长安到安西都护府的铁道的建设却成为了他焕发第二春的又一个途径。 　　或许，是因为唐人在这条路上流的血汗太多，所以，对于这条线的建设一直被放在一个很高的高度，即便很多朝臣都分明知道，这条路线带来的收益已经和海上带来的收益差不多持平了，这条路线已经没必要再通过大规模的流血去经营了。 　　但是，他们照样还是孜孜不倦地想要把这条路线彻底贯通，大有不到长城非好汉的气度。 　　因此，这条路线的建设速度非常快，特别是在铁道铺设机器的研发成功之后，一里长的铁道只需要进行地基铺垫，其他事情都可以交给铺设机去运作之后，不用一个时辰就能铺设完成，而且可以立即通车。 　　眼看着几个月的时间，这条铁道就会在安西都护府的城外出现，大唐的朝臣们又忙碌了起来，沈晨听说，李治让人制作了一幅比例精要的地图，整天就是和几个心腹大臣关起门来，研究怎么出兵，怎么安抚民心，怎么经营，就连武媚娘那也很少去了。 　　沈晨对此毫无兴趣，他种下了一颗种子，添加了肥料，如今这颗种子已经成长成了一株小树苗，他需要的不再是精心呵护，而是防备他被大风刮走，大水淹没，大火烧干净就行了，毕竟，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大唐之后的路要怎么走，他已经划下了道道，剩下的就是看着辛勤的大唐百姓们如何去填满这条道路就行。 　　他希望，也深信着，总有一天，这条道路会是通天坦途，周边屋宇林立，人们熙熙攘攘络绎不绝，各种产物数不胜数，而人心却朴实安康，不再为吃饭生存而烦恼，人人都能幸福美满。 　　他又安心地回到学院，继续他未完成的教育事业，为他的理想培养一个又一个人才，然后看着沈念心慢慢长大，不再如他一般需要披荆斩棘才能活下去。 　　他的愿望似乎就是天底下每一个父亲的愿望，罗甑生他们总是说他的愿望太普通，不像一个神仙。 　　他只是反问他们，他们以为神仙的愿望应该是什么？ 　　他们不知道而是只会说反正这个愿望不像神仙的愿望。 　　对此，沈晨只好报以一声冷笑，他都没见过神仙，如何能够知道神仙的愿望是什么，变成如今的样子，让众人猜测反而更加符合神仙羚羊挂角的气质。 　　虽然很多人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了，但并不妨碍很多人来问他别的事情，比如西域，就一直很奇怪为何自从汉武帝凿穿西域之后，西域就是中原文明最重要的对外窗口，如此的地方为何他不看重。 　　每一次，他都会把对李二说的那些话说给众人听，偏偏还是没人相信，总觉得他没有说完全。 　　沈晨对此还是不爱搭理，他知道，当他们真切实地地去西域调研过的话就会明白，那片地方对于一个文明的提升基本没有任何作用，因为一个文明需要提升的最重要的石油和天然气都已经被沈晨有意识地引导向了蒸汽和电力双重动力，那里剩下的东西就少得可怜了。 　　是漫天的黄沙？还是复杂的宗教环境？或者是那里稀缺的水资源？ 　　既然什么都没有，又何必非得吃力不讨好地去收拾？ 　　沈晨相信，只要给唐人一段时间的消化，他们就会明白他的意思，他反正也不着急，何必强扭着唐人的脖子去接受呢？ 　　时间会给他们自己一个答案的。 　　当然了，沈晨也没闲着，他还在思考，如何能让大唐更进一步，或者还是缓缓脚步，等到科技力量到达一定程度后再破开电脑和核动力的壁障。 　　这是一个十分高深的问题，也是一个其实在现在根本不用去思考的问题。 　　但是，系统给他带来的一个消息，却让他不得不去思考。 第847章 大唐成功的因素 　　系统道：“外星人又来了，这一次被我们轻松打退，我们一直认为是所有平行宇宙的功劳，但具体来看，你所带领的大唐却占据了一半之后，当初给你的蒸汽动力目标是两百年的标准，没想到你只用了十年时间就完全了两百年的迈进，上面很好奇，所以让我对你做一次总结，再把你的经验推广到别的平行宇宙。” 　　“教育呗，还能是啥！”沈晨想也没想就做了回答，“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但教育如果采用最单刀直入的办法，十年时间足够培养至少五代合格的技术人员，假设这些技术人员再拥有高超的文采，能够让他的知识作为文字进行传承，那么，每一代又可以至少延续两代人，层层叠加，在合适的环境下，十年时间培养出几何量级的技术科研人员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可其他平行宇宙也有学院。有些人的学院甚至比你的还要完善，甚至有学院配备了大量的高新科技和奖惩措施，但偏偏就是没有你培养的人员数量多，秘密在哪？” 　　“又是一个简单的问题。秘密就在于他们做得太过了！” 　　沈晨直言不讳地回答：“要让一个后世的小朋友学会用打火机，只需要在他面前打一次，而你要让一个原始人学会钻木取火，却需要无数次的演示。其中的关键就在于两者先天性对火源的理解。后世的孩子从小到大就在充满火源的世界中生存，火源对他来说是刻印在潜意识深处的寻常事物。但对于原始人来说，火源却是和他们的生活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你把一个打火机扔给原始人，你当真以为原始人能够自己学院按开关？开什么玩笑？” 　　“那解决的方法呢？总不能把知识从头开始教吧？那要耗费多少时间？实话告诉你，上面对你的看法更倾向于偶然性，觉得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偶然，包括你看重和在行的教育，都是因为种种偶然，才成为了一种必然。” 　　沈晨很想咒骂一下自己的后代子孙，“谁告诉你们都是偶然的？当无数个偶然叠加起来之后，必然成为一种必然，但是，不要小看了英雄人物在关键历史事件中的作用，不能把一切都归结为历史的必然，加入不是那个任务在那个关键的时间做出了关键的成就，整个历史就会是两码事！这还能叫做必然吗？” 　　“可是如果从头做起，也太耗费时间了，根本不是十年之内所能完成的。” 　　“两个因素。” 　　“哪两个！” 　　“首先，从头开始并不意味着要把一切都推翻，贞观时期的唐朝所流行的知识体系，并不是儒学被阉割之后的体系，而是传承于汉朝大复仇思想下，经历过魏晋南北朝民族交融的内圣外王的儒学体系。这种儒学体系是汉朝大复仇儒学体系的完善，把对所有人的大复仇变成了对一部分人的复仇和对一部分人的友善，具体来说，就是对外霸道，对内安抚。在这样的体系下，贸然宣称儒学是不好的，以及贸然宣称科学才是唯一真理都是搞笑的。” 　　“为什么？” 　　“一条鱼是没办法想象翱翔天际的广阔的。海鸟也不可能体会山林猛虎的雄姿。世界上没有一种学问是完美的，任何一种趋近于完美的学问都必须具有一个重要的标准，那就是相容性。如果一种学问根本不具备和其他学问相融合的特性，那么，他的路只能越走越窄，从而被绝大多数人抛弃。” 　　“你就是如此做的？” 　　“是的！我从来没有在大唐宣扬过儒学的不好，只是在儒学体系的基础上构建现代科学，这个时代的唐朝人自然而然就会在不排斥地情况下选择聆听，当一百个人里有十个人愿意融合现代科学之后，一切成功就显得水到渠成了。” 　　“这样会不会造成推进缓慢？” 　　“我再说一次，不会！现实来说也没有。一开始，我的学问很多也被当做奇淫巧技，但是，我做的第一件东西是什么？是纸张，是印刷机！可以当先为儒学体系的传播做出贡献，虽然有五姓七望的人在从中作梗，害怕抢夺了他们的话语权，但是，由于整个知识体系都属于儒学体系的范畴，所以，更多的人都愿意接受纸张、印刷机这一类科学技术，并且觉得这一类科学技术是好东西，而不是坏东西。” 　　“所以你在之后就一直沿用这种方法，而不是刻意地去打破唐朝现有的思想观念？” 　　“也不全是，女子解放运动就是我强行引导的结果。” 　　“你就不怕失败？” 　　“我害怕极了。但是，我当时的赢面很大。首先，我有整个唐朝时代生产力和思想包容性做后盾，当时的唐朝急需大量人口下地干活，赚取生活物资，同时，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叫好女子的思想并不盛行。谁说女子不如男早已是唐朝的既定潜规则。人们不会因为女子穿着女装上街就说她们放荡，更不会因为她们出来做事就觉得她们不守妇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唐朝的朝廷和当权者会认同我的做法，因为他们才是最终既得利益者。” 　　“所以，其实你是得到了整个社会的认同才开始大肆宣扬你的理由的？” 　　“算也不算。我从来没有过任何理论，都是用实打实的结果去告诉别人，这样做就是对一些人有巨大的利益可以赚取。因此，我天然地就拥有了一大群拥护者，因为他们知道，跟随着我可以得到比他们现在更多的东西，在太平世界，最关键的不就是钱吗？五姓七望为何从开始的反对变成了拥护？还不就是因为他们发现，跟随着我可以赚到更多的钱，而他们所要付出的仅仅只是战略上的转变，家族根基换了个方式而已。” 　　“难怪你可以走得比别人顺畅，原来是你从根本上来说就没有敌人。那么第二点呢？” 第848章 最后的决定 　　“当然就是因为我！” 　　“呵呵，终于听到一句你狂妄自大的话了！” 　　“不，我仍然还是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们太小看一个有眼光的教育者的力量了。是不是你们的教育者都深陷在了日复一日的绩效里，所以被迷失了双眼，对教育再也没有思考，而仅仅把教育当做一种旱涝保收、朝九晚五的好工作而已？” 　　“教师不就是那样吗？很抱歉，不是我对你的职业有什么不好的看法，但在我的印象里，我从小到大的老师都只在做一件事，上课、骂人、布置作业，我并不觉得他们需要去思考一些什么，如果说他们思考了，也而仅仅只是在思考这节课怎么上，而不是在思考教育的本质是什么？还是说我太自以为是了，或者太一叶障目了，总之，我看到的仅此而已。” 　　沈晨默默地叹了口气，“其实你也说得不错，职业道德的缺失确实是这个行业的现象，也是这个行业的悲哀，更是很多这个行业从业者的错误。他们的时间往往被耗费在了无所谓的事情上。我记得，小时候，老师在黑板上写板书，他写多少，我们抄多少，他写完了，我们也学到了，剩下的时间教师可以好好排课，认真批改作业。后来我自己来教书，上课前的备课成了做PPT，做得不好看，还要被领导骂一顿，下了课则要写各种总结，当我想要批改作业的时候，发现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原本一堂课就可以同时结局的事情，却因为教育手段的迷茫和复杂，被拉成了一整天。我都只想休息了，我还能思考什么？” 　　“所以，你到了大唐之后我时间去思考了？” 　　“是的，在这里，教学就是板书，我在写着的同时还能想想备课时候的错误，和同学们一起分析，一起解答，哪怕我错了，也可以帮同学们完成一次错误的验证，从而避免以后出现和我一样的错误。在我批改作业时，我也同时在思考，这些孩子为什么做不出这些题来，是我讲得不够清晰，还是这个问题太过深奥，根本就不会去考虑这个孩子太傻，或者我需要赶快休息，不然明天上班要迟到。天底下的时间都是一样的，可如何利用才是真正最有意义的事情。” 　　系统似乎点了点头，声音里有种沉吟的感觉，“难怪我觉得你和我的老师不一样，总感觉你一切都尽在把握，而他们总是匆匆忙忙的，都不知道他们在干嘛？” 　　“大唐皇家学院里，我挥下的教师只需要做三件事，备课、上课和批改作业，我并没有叫他们去做更多的事情，有一次有个人问我，他来一年了，要不要写份总结，我的回答是，你所带学生的成绩就是总结，而成绩已经由后勤部的杂务人员进行了统计，你也不用管。他绝对我在浪费他的文采，结果，他所带的班级偏偏就是全年级最好的，因为他自发地把研究如何把他所会的知识讲得深入浅出，之后我再问他，想不想写份报告，他对我横眉竖眼，说写报告耽误了他的时间。你看，这就是区别。” 　　“所以，你认为你所带领的大唐能比别人的更好，是因为这所学院里采用你作为一个教师一线工作者，从工作中总结而来的经验，让你知道如何进行教育？” 　　“就是如此？” 　　沈晨丝毫也没有谦虚，“你信不信换个人来都不见得比我做的很好！” 　　“我相信！”系统答道：“因为你有一套符合时宜的方法，从而让你可以从容地布置知识的传承体系，而不是像别的平行宇宙那样，基本上都是胡闹，写成小说也没人信的那种。” 　　“可惜，我这种小说爱看的人不多，比起就事论事，风花雪月更加的受人们所喜爱。” 　　“好吧，那么，由于有你的存在，大唐节省了一百多年的时间，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 　　沈晨不由得开始沉吟起来，他当然希望大唐越飞越高，越走越好，但他也同时深深地知道，大唐已经到了一个必须进行沉淀的时候。 　　现在的大唐，几乎是被他一己之力推上了蒸汽发展的高空，如同空中楼阁，真正掌握科学知识和技术的仅仅只有那么一些人，更多的人不过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还有一些人甚至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关键在于这个世界的大唐和别的国度的差距太大了，大到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对手，这根本不是一个好现象。 　　生存法则中，没有任何一条是安稳舒适的环境适宜人类发展。适当的争斗反而是人类发展必不可少的一个重要条件。 　　每当大战来临时，总是每一个国度深刻认知自我的过程，也是科技力量飞速发展的过程，当人类战胜了饥饿，享乐将成为主旋律，但享乐的代价就是失去进取精神，人类一旦失去了进取精神，人将变得极为恐怖。 　　他们所想的一切都是除了进取以外的所有一切。 　　他们不再奋斗，不再披荆斩棘，不再去想获得更多的东西，如此一来，整个文明都在陷入享乐的深渊无法自拔。 　　整个国度的科技力量和经济环境将变得只适应享乐，而不具备抵抗任何灾难的力量，或许一场大战，或许一场火山喷发，或许一场海啸，或许一次外星人进攻，都会把这个文明从天上打落尘埃，甚至毁灭。 　　现在的大唐想要成为地球的主宰仅仅只是时间问题，即便有着大唐知识的李承乾一脉也做不到阻挡他的脚步。 　　可如此一来，对于华夏文明来说真的好吗？ 　　让一群骄傲自大，总以为自己连宇宙也能征服的家伙用刷小怪的方式占据整个地图，真的能得到爽感吗？ 　　沈晨并不觉得。 　　相反，他很怀念和队友一起连肝三天三夜才能肝过去的BOSS死亡那一刻给他的感觉。 　　那是一种荣耀，那是一种精神，那是一种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情怀！ 　　他决定了，去找李承乾！ 第849章 为李承乾弄一个系统 　　很可惜，他的想法需要长时间的准备，他甚至没有把握在近十年内做到，加上大唐目前来说还无需弄一个强大的对手出来消耗内在能量，所以，沈晨等得起。 　　但沈晨也没决定就这样放着李承乾自生自灭。他问系统，“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到李承乾？” 　　系统问道：“你的意思是后世方面还是现在的大唐方面？” 　　“两者都有。” 　　“以大唐现在的情况来看，想要出海到那边并非难事，不过损失会很大，而且你不可能跟着一起去，风险太高，不说大唐人，就连我也不可能同意。你可以派几艘海船，带上大唐从他走后的科技发展事物过去，让他有目标的完成自己的工业建设。” 　　这个办法并不困难，关键在于如何说服李治，毕竟，在李治的心里，李承乾终究是他跨不过去的一个坎，想要让他帮助李承乾，说实在的，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不过，如果能做通李治的工作，沈晨觉得还是有可能的，毕竟，李治和李承乾目前来说根本没有利益冲突，只是碍于皇位传承方面的事情，使得两人有种心上人被兄弟抢了的尴尬。 　　但是，沈晨觉得，一个连自己父皇的女人也可以大大方方接受的皇室，这点尴尬并不算什么。 　　大不了到时候以死相逼，就不怕李治不答应。 　　“另外的办法呢？”沈晨问道。 　　“另外的办法不由得我做主，也而不有的你做主，只能由我给上面汇报看看，能不能安排一个外挂在李承乾那边，找个借口，比如被车撞了，被雷劈了之类的，给他一个系统，诸如万界诸天遨游系统，不作为后脑勺就会疼系统，逼着他拼命发展科技，怎么说也不至于落后大唐许多。” 　　“咱们这是正经文学，好好说话。” 　　“哦！总归就是这么个意思，效果不知道如何，但我估计会很大。” 　　“那你们的系统要是把我卖了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怕他知道你也是个冒牌货，怀疑你有系统，让你没面子呗！” 　　“好好说话。” 　　“这个简单啊！就说是太上老君那边唯恐紫薇帝君一手遮天，故而派人和李承乾联系，交给李承乾一些仙界知识，让他壮大自己，以免大唐称霸寰宇，使得仙界不太平不就行了？” 　　“你确定这种下三滥的借口会被人相信？” 　　“你不就是其中一个吗？” 　　“好好说话！” 　　“好吧！根据我们制作系统多年的经验来看，不接受的概率非常非常小，而且，他是见过你的神奇的，只要我们把神界的世界补充的充分一些，让他相信仙界内斗，不得不选择一个凡间的代言人，并且再拿你编一些故事，大概率不会被他拒绝。” 　　“想当初你们也是这么忽悠我的，对吧？” 　　“我发誓，对你们这一批穿越者我们是认真的，当时确实岌岌可危，如果再藏着掖着，我们怕你们会懈怠，最多夸大了几分外星人的压迫感，但整体来说没有错误。” 　　“那好，咱们来讲一讲具体给李承乾安排个系统的事情。” 　　系统高兴道：“好的，我最喜欢给人安排系统了。” 　　沈晨也来了恶趣味，想了想，道：“首先，这个系统并非是科技系统，而是挂着神魔系统的科技系统，借口你刚才那一套还有点缺陷，最好能补一补。” 　　“你看这样行不行，太上老君太过高端，不可能直接和他说话，换做太上老君身边的童子怎么样？就是身份不好证明。要不就说他和你认识，你还抢了他的女朋友，他耿耿于怀，刚好太上老君让让人办这么一件事，他求了好久才求到这个机会，如果李承乾不答应，就把李承乾弄死。如此一来，国仇家恨一应俱全，李承乾想不相信都不行。” 　　“你这脑子……真是……太牛叉了！”沈晨想死的心都有了，“还抢女朋友，你咋就不说他和我和女朋友是从小长大的好朋友，三角关系加青梅竹马，爱恨别离，你当拍电视剧啊！” 　　“这个好，就用这个！” 　　“我……” 　　沈晨肝都快爆炸了，“继续！” 　　“之后就是一个关键性问题，几乎每一个宿主都会问，就是为什么会选择是他。” 　　沈晨嗤之以鼻，“这还需要想？张口就来。就说因为他是我的弟子，他要把我的弟子训练得更加强大，如此才能证明他比我强！” 　　系统惊讶道：“靠，你才是个高手好不好？” 　　“系统的主线任务呢？支线任务倒是好弄，到时候看着他仅在经历什么就要他摆弄什么，只要对科技发展有利，由得你们折腾。” 　　系统道：“单纯的提升科技实力有点千篇一律，要不加一条，如果他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规定的事情就会受到惩罚，刚好呼应之前新系统是带着仇怨来的设定。” 　　沈晨想了想，“这个也行，不过你们下手轻点，可别真把人弄死弄残了。大唐人很刚的，若是他拒绝帮助他老师的对手，我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他真的会自杀的。” 　　“你不说我还不知道，我把这条记下来，上报的时候让人好好注意一下。” 　　“好了，还有最关键的外挂，你打算怎么做？也像我一样弄个商城？他怕是看不懂，白白浪费掉。” 　　“这个得好好考虑考虑，要是像你一样给的太强了，基本上就没什么看头的。” 　　“又不是写小说，你要什么看头！”沈晨破口大骂，“你要的是直接、干脆利落，让他容易接受，容易操作，还能合理地帮他安排前进路线！” 　　“这个的话就需要好好考虑考虑了。” 　　系统也不着恼，“我想大抵应该会是通关打怪那种，想要获得什么就吧什么做到什么程度，比如想要蒸汽机，就要研究出蒸汽机的基本物理常识，否则的话给了他，他也不会用。” 　　沈晨点点头，“这个还可以。但是，记得还要引导他学会那些物理常识，这个也可以用通关打怪的办法。” 第850章 化工产业，三酸两碱 　　“就是通关了什么就得到什么技术书籍呗！这个我在行！” 　　系统将所有要求通通记下，然后道：‘之后就是上报了，这个交给我，我一定想办法让上面同意，我想上面不会反对让你这个平行世界的科技力量更加壮大一点。’ 　　从始至终，沈晨一直害怕系统问他电力的事，可直到系统下线，系统也没有提这嘴，可能是胜利的喜悦太大，后世人类没有反应过来，也可能是因为胜利了，所以很多东西都会被所有人下意识地隐瞒下来。 　　但对于沈晨来说终归是件好事，让他可以毫不顾忌地发展电力。 　　和系统的谈话虽然没有多少营养，却让沈晨渐渐有了一个想法，就是既然后世人类对电力和蒸汽动力两者结合使用不想追究了，那么，他是否可以让这两者更好地结合起来。 　　比如，在蒸汽动力的连杆上假装发电装置，使得同一个机械就拥有蒸汽和电力两种动力，或者可以制作一些他那个世界的蒸汽发烧友们想做，却做出来没有多大意义的事。 　　比如，制作一座蒸汽和电力为主要驱动力的移动城池？说是移动城池有点夸张，但移动城堡的话，问题应该不大。 　　在他那个世界，真的是脑洞大得出奇，偏偏还有理论依据，有些纯属扯淡，但有些却值得推敲。 　　在沈晨的构想里，这个移动城池不需要太大，只要能容纳一千人进行生活和战斗就行，在一定程度上实现自我供应就好。 　　水资源肯定是不行的，但如果能兼具饲养牲畜和培育蔬菜，那么这个城堡必定能走得很远，只要有水源的地方就都能去。 　　不过，沈晨又在考虑，想要打造一个这样的移动城堡几乎要倾尽全国之力，就算其中的很多知识和技术可以带来更多的收益，但在建造的过程中将严重拖累大唐的发展速度。 　　最简单的说法，目前大唐的钢铁产量就这么多，一旦用在了移动城堡上，那铁道建设必然要滞后，那么，首先就要提升大唐的钢铁资源。 　　与此同时，蒸汽机所要用到的橡胶和石油副产品就更多…… 　　沈晨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在大唐目前如此超越当前时代的科技发展体系下，竟然没有完整的三酸两碱的专业制作产业！ 　　我的天！ 　　沈晨直接给了自己两个巴掌！ 　　作为整个工业系统的支撑，三酸两碱的适用范围和作用几乎是所有工业的血液，可现在的大唐对这方面的研究，还只是停留在工匠的经验和学院学生的研究里，根本没有形成更加理论化的东西。 　　比如锻造一根钢管，几乎都是完全依靠工匠的经验，哪里的煤好，怎么炼出来钢铁的质量更好，虽然经过了一定的整理和传承，但整体来看，都仅仅只是停留在表面，而不是深入到化学层面。 　　沈晨猛地擦了把汗，刚才系统还恭维他，但他此时此刻是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幸运。 　　他居然在三酸两碱几乎一片空白的时候，完成了大唐的文明提升，并且走得还算可以，简直是绕天之幸啊！ 　　一时间，一股神仙之风又在大唐的土地上刮了起来。 　　首先从学院开始，化学课从之前的兴趣培养转变为与语文数学物理等同的专业化培养，同时，引入英文字符，对化学加以研究，特别是化学方程式的写法，没有英文字母，说实话，确实不容易进行。 　　如此一来，学院的学生们悲哀的发现，他们居然要学习仙界的语言之一，有的人当场就晕厥了，在物理上偶然提到的一点点仙界语言之一就已经让他们痛不欲生了，没想到化学课转变为正课后，这种名叫英语的语言也要跟着学习，否则，根本就看不懂！ 　　很多在语言上没有天赋的学生直接自我劝退，偏偏那个从来爱护他们的校长，在这个问题上毫不退缩，直接说明了，化学不及格根本不让毕业。 　　作为大唐皇家学院的学生，在校期间就备受瞩目，出了校门就是国家栋梁的人才，居然还要挂科！ 　　我的天呐！这对于很多学生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于是，新建设完成的大唐皇家学院图书馆的灯光开始彻夜明亮起来。一旦有空闲时间，学生们就三五成群地泡在图书馆里，戴着耳机练习英语，没办法，沈晨还做不到给每人配备一台复读机的程度，只能选择有四个耳机插孔的复读机，放在图书馆里，让学生们自己去用。 　　听着复读机里一遍遍地念出ABCD，沈晨忽然有种回到了大学时代的感觉。 　　紧接着，外界也被神仙之风剐得凌乱不已。 　　一本《提升产业技术，深入挖掘仙界知识》的提案直接被扔到了李治的案头，并且沈晨用前所未有的语气告诉他，如果他不去做，大唐今天的这一切都是空中楼阁，而且，想要做到快速发展将难上加难！ 　　没办法，沈晨说的话对于李治来说就是圣旨，大唐朝廷从上到下，开始了一场“深入研究《提升产业技术，深入挖掘仙界知识》提案”的学习风暴！ 　　任何朝臣，都要知道仙界知识和工业最基本的物理和化学知识，不会出现水里加点盐和糖就产生电解质都不知道，还把这样的水叫做神仙水的情况发生。 　　更要懂得，三酸两碱的重要性，还要懂得建设好基础化工产业的意义！ 　　这个玩意儿除了是工业发展的基础物质之外，还有着巨大的危险性，简单来说，一瓶硫酸就能把人弄得面目全非，一旦爆炸，整个长安城都有可能不复存在！ 　　于是，军方和武侯方面也被做了要求，必须保证守卫好疆土，绝对不能让有心之人跑到大唐来搞破坏，特别是三酸两碱，一旦出事，即便军方所有将军的脑袋加起来也不够砍的！ 　　百骑在其中的作用至关重要，他们才是面对地方奸细的第一步，因此，新上任的百骑统领周小贤就开始抱着学院借来的化学课本埋头苦读了！ 第851章 光学进步 　　对于《提升产业技术，深入挖掘仙界知识》的真正含义，普通老百姓是根本无法理解的，他们的生活和研究技术相差得太远，如同后世一样，百分之九十九的老百姓根本不会问手机是如何发明的，发明手机又有什么样的意义。 　　他们只知道手机很方便他们和别人联系，仅此而已，想要让他们明白什么是自主产权，什么是科技进步，什么是民族产业，什么是一个国家真正对自主的根本，他们是根本无法理解的，而且也而不会刻意地去想。 　　但是，只要当别人真正告诉他们，他们还是会用自己早已形成的惯性思维去仔细理解一下这个事情背后的深意。 　　当然，也仅仅只是局限于他们的理解范围。 　　比起老百姓的不自知，整个科研行业却产生了巨大的风暴。 　　原来钢铁里面组成的元素有那么多，居然连铜元素也有，也就是说只要更够分离开，一块铁矿里也能练出铜来？ 　　原来几种元素叠加在一起，可以让钢铁更加柔软，或者更加坚硬；原来他们所处在的世界都是由元素构成的，甚至连人也都是由元素构成的，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把人体所需的元素融合在一起就可以制造出人类？ 　　天啊！这是女娲一般的功绩！说是开天辟地也不为过！ 　　整个科研行业在一段时间内陷入了疯疯癫癫的情形之中，每个人不管主要深入的行业是哪个，都开始用元素的方法去进行思考。 　　他们发现，水其实就是氧气和氢气的结合，那么，水也可以分离成氧气和氢气，那么是不是意味着飞艇蒸汽机分离出的氧气和氢气可以在内部循环使用？如此一来，我的天啊，该能节省多少能量？ 　　原来整个世界根本和我们所想象的不同，我们以前只看到了金木水火土，原来，金木水火土还是由别的元素构成的！而整个世界的基本元素居然是碳！ 　　我的天呐！任何生命居然都是碳为主的生命！就那种看起来黑乎乎的玩意儿，居然是几乎所有生命构成的基本元素？ 　　我都看到了什么？我们看到了神仙的世界！ 　　疯了，疯了，疯了！ 　　科研人员们统统都疯掉了，他们是在无法相信，他们的世界在沈晨公布元素周期表和基本物质元素构成表的时候彻底崩溃了。 　　他们陷入了一个名为微观的世界之中，难以自拔！ 　　如同后世一样，喜欢化学和物理的人直接变成了另外一个物种，他们甚至都不再相信自己所在的世界。而不喜欢的人则永远不会喜欢！ 　　疯狂在继续，疯狂在蔓延！ 　　当一个飞艇一等大匠师成功把水分离成氢气和氧气之后，整个大唐的化学学界就彻底变成了一个风暴的海洋，每时每刻都在掀起着滔天巨浪。 　　没有任何一名科研人员能够在这个海洋之中幸存，几乎是以全军覆灭的概念成为了化学的信徒，一些破解开了人体组成奥秘的科研人员甚至宣称自己已经成了神仙。 　　这就是疯魔的前奏。 　　沈晨从一开始就知道元素周期的恐怖，他也是在大唐的科研人员们已经开始深入了解物质构成的时候下了一味佐料，但还是没想到，大唐的科研人员们对于这份佐料的渴望是如此的恐怖。 　　如果说之前还有人怀疑仙界的粗奴在，那么，从元素周期表公布之后开始，就再也没有人怀疑仙界的存在，就像后世人类根本不会怀疑有没有外星人，而是直接怀疑外星人在哪一样，他们进入了一个无法广阔的宇宙，而在这个宇宙中，实在有太多太多的惊喜等着他们去发现。 　　沈晨的第一个惊喜来得比较突然，也比较无厘头。 　　他等待的三酸两碱还在实验室里，但一名学员学生不经意间的一次光学实验，却让光学有了突破式的发展。 　　而后，这个家伙在学院后山无数大佬的支持下，弄出了人类史上第一台照相机，有两个沈晨那么大，旁边用一个铁架放着磷粉，利用磷粉产生的高热量和光芒，把事物的影像留在胶片上，再经过洗刷和冲印，得到一张相片。 　　虽然相片上的事物只是沈晨经常用的一张办公桌，呆头呆脑的没有一点可爱的地方，却石破天惊地成为了光学进步的见证者。 　　那名学生一时之间风云无二，无数大佬把他当做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人物，就连李治也忍不住宣他进宫，好好了解了一番神仙手段。 　　而他也成为了各大商业豪门的香馍馍，五姓七望中的博陵崔氏甚至开出了一个可以买下办座长安城的天价购买他的专利使用权。 　　无数美女都不用他去喜欢和追求，许许多多豪门世家就把嫡女的资料放在了他的书桌抽屉里，由得他尽情挑选。 　　有些人还耍了个心眼，说什么如果他不相信文字描述的嫡女的长相，大可以让他发明的照相机前去一拍，就不相信他的照相机还能够骗他。 　　这小子也是个人物，居然丝毫不为所动，直接找到沈晨，说了一堆话后，把研究资料直接放下，然后继续上课读书。 　　沈晨只能说，这样的人活该发财，活该受尽千万人吹捧。 　　在沈晨看来，这些不过是小事，直接告诉狄仁杰和程处默，由得两人去帮这小子就可以。 　　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干。 　　狄仁杰很干脆，直接回绝了博陵崔氏几乎抢人一样的方式，而是选取了十二家豪商勋贵世家，每一个阶层四家，共同享有专利权，不需要他们用办座长安城如此夸张的价格来买，只需要他们同意三个条件即可。 　　其一专利费这算进入售卖照相机的价格之中，每卖出一个照相机，都要给这小子一百文前。 　　其二专利费是永久性质，哪怕二十年后专利不再被唐律保护，这些厂家只要还存在一日，就需要给费用，哪怕产业有了变更，结构发生了改变，产品进行了升级，这个孩子死了，也要给到位。 第852章 让人恨得牙痒痒的道心 　　第二个要求很坑人，除非世界上再也没有照相机，或者说照相技术，否则，这个孩子就可以吃到宇宙毁灭的那一天。 　　第三个要求则有点坑人，这十二家豪商勋贵世家必须铭记这个孩子的姓名，并且发誓会为这个孩子之后的科研项目保底投资，也就意味着这个孩子成了一个行走的投资舱，走到哪里都能带着一大笔科研经费。 　　哪怕他想要研究人类的传承问题，也可以写成书面报告上交给十二家豪商勋贵世家组成的投资团，只要获得批准，他把家搬到大唐最好的青楼里去都可以。 　　世人都疯掉了。 　　当这三个条件被十二家豪商勋贵世家组成的投资团接受之后，整个大唐都疯掉了。 　　如果这个时候有金融调查机构，他们会发现，仅仅在一天之内，大唐的首富就易主了，甚至于享有天下的大唐皇室也需要退避三舍。 　　李治十分吃味地派了武媚娘前来算账，结果，连沈晨的面都没见着，只得到沈晨的一句话：“千金买马骨，产业升级近在眼前”。 　　果不其然，就在这个学生每天头疼究竟要迎娶哪一个世家嫡女的时候，各项分类复杂的发明被一一地发明出来，单单自行车就申报了上千种之多。 　　哪怕是蒸汽动力的提升报告也收到了上百份，超过了大唐知识改革以来的总和！ 　　到得这个时候，谁不渴望知识改变命运，谁就是个棒槌，连学院后勤总管尤大娘养的那条狗都不爱搭理他。 　　大唐的小学建设同时迎来了一次井喷期，比起去年，今年报名上小学的人数直接翻了五倍之多！ 　　基本上每家人家里只要有个孩子的，都自觉地送到小学之中，也别管孩子是不是到了适学年龄，反正只要是个孩子就往小学馆里送。 　　如果说前几年不送，是担心家里边劳动力缺乏，那么，你今年送来个还在母亲胸口上吸允的家伙是几个意思？ 　　教育部的朝臣们肺都气炸了！ 　　前些年他们披肝沥胆，连县令也不放在眼里，可现在，他们却害怕一大群抱着嗷嗷待哺的孩子前来办理上学手续的百姓，他们也要疯掉了。 　　作为大唐从李二时期就一直重视的小学教育来说，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小学制度早已深入人心，从一开始的用免费教育餐引诱百姓，到后来逼着百姓，再到现在拒绝百姓，教育部的官员们几乎是兴奋得整晚整晚睡不着觉。 　　他们很怀疑，前面那些年他们经营了一个假的大唐教育体系。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光学研究的发展也让微观层面的发展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显微镜也被发明了出来，再也不用依靠沈晨无休止地用文明点数购买，他们自己就能进行制作，虽然仅仅只是最初级的显微镜，仅仅只能看到血液细胞的程度，但是，这个发展照样让人欣喜不已。 　　人们终于第一次用自己发明的显微镜看到了微观世界，看到了肉眼根本看不到的细胞活动，更是看到了天花、痢疾等几大主要病症的病毒！ 　　天呐，又是一项值得大书特书的进步！ 　　医学院的家伙们以孙思邈为首，绿萼红彤为辅，一百多号人直接跪在沈晨的小院前面俯首下拜，感谢沈晨为天下人能够多一条存活之路！ 　　沈晨很自觉地让发明了显微镜的一名后山老学究出去和这些人唠嗑，虽然这个家伙仅仅只是个三等工匠，一辈子就跟水晶和玻璃打交道，但并不妨碍他颤颤巍巍地接受陆地神仙孙思邈的下拜，只是那战战兢兢的样子根本看不成，还是绿萼红彤跟随沈晨良久，知道沈晨的心思，把这个家伙搀扶起来，命人抬着他在长安城里转了一圈，这个家伙才卸下最后的心房，由得孙思邈用如同照相机一般的价格和条件购买下他的专利。 　　当这一切渐渐平稳起来，沈晨发现，这些事情竟然领先了原定历史上西方一千五百年。 　　我滴个乖乖！ 　　这是要发啊！ 　　尝到了甜头的沈晨再一次加大火力，直接把化学加入到小学四到六年级的课业之中，虽然他也知道，让十岁左右的孩子学习化学实在有点为难，但是，只要一百万人里出现那么一两个把化学当做生命一般研究的人，他就是赚到的。 　　当然，拔苗助长自然不可取，因此，沈晨也没有要求小学阶段的化学学习是主考科目，仅仅作为基本学习科目在学习，只要做到在考试来临前，这个科目不会被取消，就已经是他的胜利。 　　他的想法自然不会有人知道，能猜到一点点的道心根本不愿意搭理他，跟着李淳风陷在对天空和宇宙的宏观世界中无法自拔。 　　当她厌倦了每一天都要飞升之后，她发现，用显微镜一般的事物观察天空似乎是件很好玩的事情，再把平常所用的望远镜做得更加精细一些…… 　　好了，天文望远镜诞生了！ 　　这就是个被上天喜爱的女孩，把一切人世间的美好几乎都送给了她！ 　　有时候，沈晨都忍不住吃她的醋！ 　　现在的道心，单独拿出财富来说，竟然比李治都多，好几次李治手上没钱了，都是找她借的，她也不说还，就是要了几个便利的条件，结果，她更加有钱了。 　　天知道这样的一个妖孽在原本的历史上为毛平平无奇，反正在遇到沈晨之后，她就开了挂地赚钱。 　　如果对于别人来说没钱是一种烦恼，那么对于她来说，有太多花都花不完的钱就是一种烦恼。 　　若不是沈晨主持编修的《新唐律》里明确规定，个人不得参与国家支柱性产业的投资和建设，她都想修建一条从长安到大西洋的铁道玩玩！ 　　反正她就是有钱！ 　　你说气人不气人？ 　　就在沈晨想着如何把道心的钱统统弄出来的时候，系统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 　　经过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的上报、批复和研究，后世人类的高层终于答应了为李承乾单独制作一个外挂的请求！ 第853章 教育的重要 　　“给他送过去了？”沈晨很高兴，终于有一种找到同类的感觉。 　　“实验过后就第一时间送过去了。”系统也很开心，手底下负责的文明找到一个突破点，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种成绩，可以年底加福利那种。 　　“听你的语气，他肯定很开心。” 　　“当然开心了，他可是一个废太子，漂洋过海、远遁海外，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一肚子的心酸和委屈，突然之间天上掉下个馅饼，肯定有种苦尽甘来的充实感。他要是不开心，全天下就没有几个人是开心的。” 　　沈晨突然很想笑，“看来他对离开大唐本土还是很有怨念的，听到是我的死对头给他的能力，还能开心起来，明摆着是要和我好好对一对的。” 　　“噗嗤！”系统笑道：“你也是个明白人。他听说是你的死对头给他的外挂，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就连系统对他说，若是赢不了，就让他消失，他也欣然接受。可见，他对于整个大唐确实是有很大的怨念的。那你呢，准备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 　　“面对他的挑战，你是要应对，还是不管。” 　　沈晨道：“当然不管了！难道还要我把他当做对手，想方设法地击败吗？你们给我的外挂太强大了，弄得我的故事一点趣味性都没有。” 　　“那要不来一场灾难，让大唐倒退几十年？” 　　“拉倒吧你，你敢做，我就敢直接自杀。” 　　“行行行，说不过你，不过，你不管也是对的，李承乾那边距离大唐的各项条件都太远了，他完全就是在一片荒漠上造树林，单单是教育就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沈晨点头道：“不错，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等他让那片土地上的百姓学会了如何传承自己的文明时，没有一百年根本做不到。而且，他完全就是凭借一己之力把那片荒漠拉高起来，基础太差，一旦他不在，很难说这幢大楼就会轰然倒塌，就像玛雅文明一样，突然兴起突然消失，关键就在于人才方面。短短的五百年几乎用尽了玛雅人的所有人才，让他在哥伦布抵达时候毫无反抗之力。” 　　“不错，他的条件从先天上来说确实很差，不过，如果他能把教育做好，倒是可以想办法让大楼更加稳当一些。不过，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但愿他能长命百岁，否则，你的养蛊计划怕是根本没办法给大唐带来一点点威胁。” 　　“不会的，大唐的发展实在太快了，巨大的人口基数使得他根本不会缺乏人才，但凡在某个行业中出现一名天才，庞大的市场就能支持着他，让他把一个行业推向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此起彼伏，大唐只会越来越好，而不可能会出现反智危害。” 　　“前提是教育！”系统沉思道：“我们一直以为我们已经足够重视教育了，但直到你所带领的大唐出现之后，我们才发现，教育的重要性比我们认为的重要还要重要。现在上面已经开始设计更高更远的教育计划了，你的做法给了我们很多启发，虽然也不是太多，但也是值得骄傲的事情了。” 　　沈晨笑道：“看来我还是有点用处的。所以，下一步的改革就会是朝政了。大唐想要稳步前进，贯彻教育一万年不变的方针，就必须有一个足够坚实的朝政体系，否则，朝令夕改，要是哪个傻缺帝王觉得义务制小学太浪费钱而停掉，整个教育就废掉了。” 　　“怕是不会有那样的傻缺吧？”系统显得很震惊，从他的后世观念来看，教育的重要性显得那么的理所应当，在他看来，应该不可能出现那样的人。 　　“切！孤陋寡闻了吧？”沈晨嗤笑道：“咱们华夏的历史太长，长得足够容纳许许多多傻缺到让人瞠目结舌的帝王，就说停掉教育这事，在历史上就屡见不鲜，距离我来时候，最近的年份就是十九世纪末尾，你很难想象一个老太太居然连留学生的费用都砍掉，你说停掉小学义务教育有没有可能。” 　　“你说她啊！”系统无奈的声音响起，“放心吧，对于历史的罪人来说，被后人一直铭记，成为后来人警戒子孙后代不要犯和她同样的错误的反面教材。” 　　“看来她还很出名？” 　　“当然啦，我历史虽然不好，我们又忙着打仗，历史方面的研究不算特别深入，但是，她的大名可是连我这样的学渣都知道的。” 　　“呵呵！”对此，沈晨唯有报一声冷笑。 　　“说到千古闻名的女人，你那里就有一个。” 　　沈晨眉头突然皱了起来，对于武媚娘，沈晨采取的态度一直都是回避的。 　　纵有万般不是，不得不承认，唐朝在武媚娘的手中才真正拥有了叫板全世界的勇气，可是，她的上位过程却是伴随着李氏的累累白骨，连自己的亲身儿子都能下狠手杀掉，其他的李氏族人居然没有灭绝，不得不说，还要多亏了李世民的造娃能力。 　　现在的沈晨根本无法想象，想要让一个国度没有经历大规模的战争，也没有经历下层百姓的苦难，还要打破男人天下的潜规则，比较顺当地完成国号改变，名叫武媚娘的那个女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她的能力完全就是魔王级别。 　　要和她作对，简直比和李二作对还要更加困难一些。 　　沈晨的挣扎就在于，第一，难度太高，第二，他怕武媚娘不上位的话，大唐达不到想要达到的高度。 　　来到大唐之后，沈晨才明白，要想让大唐更好地发展下去，没有武媚娘那种通天般的手段根本不可能，也只有那种连亲生儿子都能杀掉的人物，才能一个一个地把阻碍帝国发展的人和势力连根拔除。 　　困扰了大唐整个王朝的门阀世家，就是在武媚娘的手上死了个透心凉，才使得后来的李氏唐朝有能力在昏君辈出的情况下延续国祚。 　　要是没有了武媚娘，大唐究竟会走向何方，沈晨真的没有概念。 第854章 利用武媚娘 　　“你先别说干不干，关键在于你干得动吗？我可是提醒你，按照历史进程来看，他的身体会衰败得很快，执政三十四年的时间虽然不算短，但其中大半都是在养病，你要是想要做事情，最好趁着他还有能力的时候干，否则，等到后期武媚娘成功上位，大唐成为二圣执政的话，你想做什么都完蛋了。” 　　系统很看不起沈晨瞻前顾后的样子，她就觉得想要做什么事情，一股脑埋着脑袋干就是了，有多少好想的。 　　沈晨知道这是系统长期以来深处战争环境的心态，也不难受，相反，系统提出的问题才是大问题，他太知道武媚娘那个女人想要的东西了，对于权力，这个女人有着先天性的执着，加上通天的手段，只要她正式接触朝政，那就意味着什么都完蛋了。 　　毕竟，武媚娘在登上帝位之前，李治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插手大唐朝政了，特别是在后半段，已经是公认的圣人之一，得到了朝野上下的拥护，而不是等她登上帝位之后才被人们歌颂。 　　不抓紧时间的话，难说还真就没办法了。 　　沈晨叹了口气，道：“办法倒是有，而且已经种下了种子，但是，我的身份太敏感，名不正言不顺，一旦插手进去大唐就会面临着撕裂，而且会给后世开一个很坏的头，一旦神权可以参与执政，那么，必定会出现许许多多的妖孽，打着神仙的旗号在人间执掌大权，我在大唐还好，一旦我离开呢，你信不信立马就会有人跳出来说他也是神仙，到时候大唐就不是被撕裂的问题，而是亡国与否的问题了。” 　　“你的办法不就是君王立宪制吗？有那么困难吗？” 　　“时机！时机很重要！之前我在李二留下遗嘱的时候开了头，很多人基本上都是赞同的，但是，现在的李治大权在握，身体还行，不可能去做君主立宪的事情，如果现在就提出来，反而会被他敌视，到时候难说就是另外一番故事了。” 　　“那你说什么才叫时机？难道要等？我可告诉你，你已经熬死了我哥和李世民两个最支持你搞东搞西的人，说不得李治也会被你熬死，我可不想也跟他们一个待遇，到时候死都死不开心。” 　　“说人话！”沈晨气得咬牙切齿，“有你这么埋汰人的吗？” 　　系统叹了一口气，道：“在战争里，最不值钱的就是命，我们的平均寿命只有二十七八岁，可以说刚成年就面临着死亡了，我可不觉得我说的话不像人话，及时行乐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共通想法，毕竟，打仗嘛，谁知道明天就是个死，我可不想像我哥一样，临死前的断头酒都没喝上，没招谁没惹谁地在战场上动着，下一秒就成宇宙垃圾了。” 　　这个话题比较伤感，沈晨不愿意多谈，对于之前的那个系统，沈晨是有感情的。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他拎着凳子腿逼着当时还只能通过电脑进行沟通的系统的画面。 　　“他是一个有趣的人。” 　　沈晨下了个定语，毕竟，无趣的人会配合着他玩凳子腿当冲锋枪的把戏吗？ 　　“我也这么觉得。”系统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再一次问道：“你说的时机是什么时机？” 　　“是一个女人真正想成为皇帝的时机。” 　　“啊？女人？我不觉得唐朝有哪个女人有本事对武媚娘进行制约。” 　　沈晨笑道：“我说的就是武媚娘！” 　　“什么？你疯掉了？躲避都还来不及，你居然想要让武媚娘生出帝王的雄心壮志来？你养蛊养出习惯来了是吧？” 　　系统震惊地喊道，她实在无法理解沈晨的脑回路了。 　　沈晨沉思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跟系统沟通一下，否则到时候需要配合的话，系统闹情绪。 　　沈晨道：“君主立宪是一把双刃剑，在束缚了皇权的同时，也保证了皇位的正当交替性，只要运用得当，武媚娘完全可以依靠君主立宪坐上皇位，而无需通过鲜血淋漓的方式。”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我怎么听不懂！” 　　“你听懂了，故意说听不懂。”沈晨直接揭穿系统，笑道：“你听出来了，我就是想要把皇后也写到君主立宪之中去，让皇后成为第一或者第二的继承人，如此一来，她就能得到她要的东西。我和她就从对手变成了战友，还能通过君主立宪，把朝政稳当下来，不让教育出现问题，一举多得。” 　　“你是在玩火。”系统担忧道：“你确定登上帝位的武媚娘会有心情严格遵守君主立宪的法定权利，而不是直接对君主立宪里限制帝王权限条款进行删改？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告诉你，千万别低估一个女人的野心，虽然权利不是每一个女人喜欢的东西，但喜欢上权利的女人比你想象得更加恐怖。因为我们女人比你们男人想象得执着还要执着。” 　　“哈哈哈哈……”沈晨笑道：“这我相信，为了一支口红可以一个月都吃方便面，也只有你们才做得出来。” 　　“那你还要扶持上她上位？” 　　沈晨冷静下来，道：“因为只有她才有可能在李治还活着的时候就把君主立宪定下来，也只有她才具备和李治互怼的能力和实力。” 　　“那她登上皇位之后呢？你确定你能压服她？” 　　“好好说话，什么压啊，说得多奇怪。” 　　“好吧，你确定她能遵守君主立宪制，不越矩？” 　　“我不能确定，但我确定她一定会弄出君主立宪来，因为她根本没有我们看透未来的眼光，不知道她自己能够坐上宝座，权倾天下。我只要给她一个成为帝王的可能，她就一定会上套，一定会拼了命地去完成。” 　　“好吧，你说服我了，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千万别养虎为患，你最好在没有想到如何限制她之前，不要贸然地把刀子递到她的手上，否则，她杀完老虎之后，下一个杀的就是你这个磨刀人了。” 　　沈晨点点头，认可了系统的说法，于是，他深深地陷入在如何限制武媚娘的想法中无法自拔，直到一个人的来访，才让他暂时换了换脑子。 第855章 西域出事 　　“西域出事情了？” 　　沈晨吃惊地望着眼前一名垂头丧气的老将，这个人他认识，但并不是很熟悉，当初在他这里混吃混喝的上百位老将之一，名声并不大，和程咬金、尉迟敬德那些凌霄阁二十四功臣来比完全比不上，但也是跟着李二一生征战的老兵。 　　他叫牛进达，一个本应该在历史上李治即位后死去的老将，却因为主动开发西域，唤起了第二春，关于这个人物，哪怕在后世诸多的历史小说中极为普通，直到一本名为《唐砖》的小说才将他捧到了后世人们的谈桌上。 　　不说民间，专业历史学者对他的了解也并不深，甚至连他的子孙后代都鲜有人去考证，《隋唐演义》《说唐》《兴唐传》里，甚至还把他改名换姓，只当做原型人物，而并非程咬金、尉迟敬德、秦琼那样的真名真姓。 　　可他的官职并不低，在世时便是左武卫大将军，开国琅琊郡公，仅仅比程咬金、秦琼这些人物低一级。有人猜测，一方面是资料缺失，很多东西无从考证，和小说中的尤俊达不愿出风头的性格极为类似，为表尊重，后世小说家便将他做了模糊化处理。 　　还有一种说法则是他经过李二一朝之后，不受李治待见，而且卷入宫廷内斗，为降低他的影响，李治有意识地对他做了弱化处理。 　　但是，不管历史上如何，在这一世，他的爵位没变，左武卫大将军的名头却没了，在开发西域的时候，被按了个安西都护府安西军副总管的名头，跟着尉迟敬德一起跑西边和西域诸国死斗。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从去的那天开始就意味着他们别想活着回来了，沈晨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困境，才会让他们放下脸面前来求他，而且还是牛进达这样的副总管级别的大将军。 　　看着垂头丧气，一个劲往嘴里灌啤酒的牛进达，沈晨又把刚烤好的羊腰子放到他面前，他也不客气，直接全部一把抓起来，张大嘴巴从下往上一捋，所有羊腰子就一个不剩了。 　　沈晨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男人嘛，很多时候不把酒喝到位了，是根本没办法把话讲出来的，偏偏还有人说这样的男人不值得嫁，会使用冷暴力，嫁过去就会离婚。 　　罗巧儿就很懂明白大是大非，在细节上从来不管沈念心在干什么，只要品质道德不出现偏差，就算和小朋友在泥地里打滚也不管，最多就是就事论事，给沈念心一通揍，揍的原因也不是他去玩耍，而是他在玩耍时没有考虑过母亲要为他洗衣服的辛苦。 　　所以，他把手伸到牛进达的碗里，掏出一串羊肝来，炫耀似的跑到一边递给牛进达手底下一名白发苍苍的侍卫，得到观看侍卫染血宝刀的机会，罗巧儿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回去为他补衣服了。 　　“总角小儿也知分享，可这天下人却有多少没能活得明白。” 　　一名孩童的出现给了牛进达阴暗的世界一束光芒，一声长长地叹息之后，牛进达终于说出了原因。 　　“去时百名老将，没人二三十号家臣家将，总计不到五千人，再有陛下划给了五千安西军，总计一万人，自重粮草一概没有，全靠我们自己就食，安西都护府大总管柴哲威看我们可怜，又给调拨了一批新军武器和粮草，我们又往西扩进了三千多里，如此才算在西域站稳了脚跟。” 　　“之后的几年，我们过得还算踏实，一边屯田，一边开荒，再搭配上仙师提出的民族平等理论，在当地获得了不少名望，经过我们研究，发现大唐的脚跟已经站立，可以再往前面去一点，于是上奏朝廷，希望能得到安西都护府帮助，再调五千人马来，这一次直接干到波斯大门口去，把整个西域纳入我大唐治下。” 　　“可惜，你们的奏疏被束之高阁了？”沈晨尝试着问道。 　　牛进达摇摇头，“如何是这样，我们也有个念想，大不了偏安一隅，为大唐守土戍边就行。可奏疏在安西都护府那边就被拦了下来，不仅如此，还把当初借的五千人马要了回去，过分的是，说我们借的粮草也需要归还。” 　　“你们不想还？”沈晨眉头皱了起来，他大概知道为什么了。 　　“还了！”牛进达道：“大老爷们儿一口吐沫一颗钉，当初柴哲威只能用借的名义给我们，那就算成是借的，我们当场就还了。” 　　“那你们现在遇到的问题是……” 　　“朝廷不要我们了。”牛进达苍老的脸上眉头一扁，老泪顺着皱纹迭起的沟壑就流了下来。 　　“新任的安西都护府都护麴智湛对我们说，我们既然已经脱离出大唐的编制，就算成是海外封王，让我们自己上奏疏把现下的土地划到我们自己名下独自成立一国，如此一来，我们自己封王封疆，反而活的快活。” 　　听到这里，沈晨眉头一皱。 　　海外封王对于一些人来说是光宗耀祖，可对于一些人来说就是完完全全的侮辱，对于牛进达这些宁愿带着家臣家将去西域为大唐拼命的老将来说，为大唐流尽最后一滴血就是他们毕生的愿望，一旦沾上海外封王，那他们之前为了大唐所做的一切就都成了白费，到最后得到的只不过是大唐的弃子而已，这是他们根本不可能接受的条件。 　　“那你这一次来，就是希望朝廷收回成命，把你们重新收编回来？” 　　沈晨的疑惑还是低估了牛进达这样的人物对于大唐奉献的执着。 　　牛进达回答说：“非也非也！我们只是希望朝廷派遣官吏到我们打下的那片地方进行治理，纳入安西都护府管辖也行，我们大不了继续往西边去，为大唐打下更多的疆土。” 　　“即便如此，朝廷也没批复？” 　　沈晨的眉头深深地皱在了一起。 　　牛进达凄惨地笑道：“是啊，就算如此，朝廷也不批复，是铁了心要逼着我们成为大唐的弃儿啊！” 第856章 沈晨同意了 　　绝惨的嚎叫在沈晨的院子里回荡，狄仁杰和程处默从里面看了出来，罗巧儿见沈念心正在给一名老兵擦眼泪，又转身回去了。 　　牛进达这些人奏疏得不到批复，沈晨是可以想象得到原因的。 　　正如牛进达所说，从他们出去那一天开始，他们就注定了要成为朝政清洗的目标，把他们逐出朝堂没人敢做，李治都不敢，但并不妨碍朝堂上的那些人尽可能地他们往死路上逼，然后顺理成章地把他们的影响从朝堂上完全清除出去。 　　由于没人敢直接把他们弄死，或者也低估了他们的能耐，所以前些年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还能对他们不闻不问，得益于柴哲威是柴绍的儿子，也是李治的堂兄，和他们有着可观的情分，因此还能提出一些帮助。 　　但是，当人们发现，这些老将居然过得很好，打下一片地方不说，治理得还不错，这些本来注定要去送死的老将居然在西域闯下了巨大的威名，哪怕在长安城里也风光无限。因此，当初决定送他们走的那些人的自尊心受不了了，相当于一巴掌一巴掌地往上凑。 　　这让他们如何受得了？于是，拦截他们的奏疏仅仅只是一个试探，发现他们根本没有造反的意思，又不能逼着他们造反，毕竟，说他们造反的话，就连长安城里流浪的野狗都不相信，没办法，索性用制度往他们身上一套，得，大家高兴了。 　　你们又不属于朝廷的正规军，麾下现在全是你们自己的家臣家将，还有了土地，有了百姓，施行了税收，虽然你们在大唐还是官职，但都是虚职，并没有一丁点实权，如此一来，和海外封王有什么区别，你们干脆自己海外封王得了，想个大王的封号，然后把奏疏往朝廷上一递，朝廷在那么一批，得，从此以后天涯陌路了无痕，再见亦是不相人。 　　从朝廷的方面来说，这是最好的一种方法，毕竟，没有流血，没有栽赃陷害，给足了老将们面子，说出去也是老将们有能耐，海外封王，人人的品级都能提高至少一级，不出意外的话，新国的国王会是尉迟敬德，帮大唐打了一辈子仗，得到一块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封地，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你们应该开心了吧！ 　　可惜的是，这些人他低估了这些开国老将对大唐的忠诚和感情，当初被李治发神经似的直接扫落到一旁，李二也对他们的事情绝口不提，换个人来不是造反就是负气出走了。 　　哪想到他们居然宁愿忍辱负重，到鸟不拉屎的地方为大唐整理出一块塞上江南，哪怕是死也希望把这块土地交给大唐，然后继续往西，继续为大唐的扩张流下最后一滴血。 　　如此做法和立地成神基本上没有区别了。 　　所以，牛进达来到长安不顺心的情况沈晨也大概知道了，反正就是处处碰壁，没有人答应老将军们的条件，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到沈晨这里来碰碰运气，虽然世人都知道沈晨不参与朝政，但并不妨碍他没说一句话的重要性和决定性。 　　只要沈晨能为他们说一句话，他们就能完成自己的目标。 　　“可以！” 　　沈晨点点头。 　　“什么？” 　　嚎叫声顿时一顿，牛进达和侍卫们奇怪地抬起头来，十分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了，我答应了。”沈晨笑着又为他开了一罐啤酒，然后让沈念心过来，找狄仁杰和程处默拿了一些啤酒和烤肉送到侍卫那边去。 　　“真……真的？”牛进达猛地站了起来，浑身颤抖着，两眼更是牛眼一样地瞪着他。 　　他好害怕听到沈晨说的是假话。 　　“怎么？怕我骗你们？”沈晨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这个……”牛进达老脸一红，双手相互之间搓揉着，六十多岁的人了，还和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他是真的害怕被沈晨骗欺骗。这一次来的时候，他们一群人就分析结果肯定不会太好，而且，哪怕找到了沈晨，沈晨出手帮忙的可能性照样微乎其微，不是沈晨不愿意帮忙，而是他的身份不合适。 　　没想到沈晨仅仅只是听了之后就决定帮忙了，简直就是否极泰来，如何能不叫牛进达感到吃惊和欢喜？ 　　“可……可如此一来，仙师……”牛进达欲言又止，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沈晨将受到无数的攻击。 　　这可是过命的交情！ 　　沈晨摆摆手，道：“别多想，我既然答应帮你们了，就会有办法，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些结局也能预料得到，所以，你们尽管放心，你最近走走门路，看看能不能捞到一些新式的武器装备回去，我可告诉你，安西军那边得到的好东西都不多，战术干粮你们就没见过，我怕到时候你们把舌头都咬下来。哈哈哈！” 　　沈晨的笑声给了牛进达莫大的鼓舞，千言万语拜谢沈晨，沈晨坐在烧烤架子上好好受了他的这一拜，如果不接受，他怕牛进达今晚回去就会把自己吊起来抽死。 　　然后，小院里便变得欢声笑语，一讲起在西域的所见所闻，牛进达的嘴巴子就歇不住了，不同的风俗，不同的建筑，不同的习惯，不同的战斗方式等等，从他的嘴巴里娓娓道来，因为是亲身经历者的关系，加上牛进达思路清晰的讲述，不一会儿就把周围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狄仁杰见机，索性架起扩音器，把话筒塞到牛进达手里，让牛进达免费地为学院增添了一堂异域风情宣讲课，硬生生压榨干了牛进达来学院一次的价值。 　　结果就是，当天晚上牛进达直接累了个半死，不单单学生，后山一大堆的教授也来了，各种各样的问题犀利又刁钻，希望通过牛进达的视野，看看自己手中的新发明能否在西域得到更好地使用。 　　面对他们，牛进达直接把肝都爆了出来，等天色微微亮起，他实在熬不住，倒头在小院里躺下。 　　“收益如何？”睡了几大觉的沈晨笑眯眯地问正在整理资料的狄仁杰。 第857章 收获 　　“很好很好！” 　　狄仁杰笑得好像一只肥硕的大老鼠，眼皮子眯成一条缝，嘴巴咧开成一弯月亮，别人削成这个样子，总是会让人感到一种恶心，可这小子却给人一种憨态可掬的感觉，有一种看到毛绒玩具似的想要抱抱的感觉。 　　人长成这个样子实在太气人了，沈晨不愿意自尊心受伤，干脆就事论事，“说吧，我也高兴高兴。” 　　狄仁杰看也不看手里的资料，张口就道：“根据对西域气候好风沙等环境的描述，武器院那边决定对沙尘模拟实验做一些调整，主要是力度方面，希望全新开发的这一款冲锋枪能够达到风沙进入也不会卡壳的程度，我给出在零部件上做功夫，在接口处有较高防尘度的要求。但他们觉得，如果能做到个人轻易拆洗的程度也可以。” 　　一个人的样子长成这样已经让沈晨嫉妒了，怎料狄仁杰的专业素养还挺高，这就让人更加无法接受了。 　　沈晨想了想，道：“告诉他们，尽可能往防沙防尘上面靠，大沙漠里有点水资源不容易，人吃马嚼的都挺难，再让枪械吃一道，人就少一口，在那种鬼地方，往往一滴水都是一条人命，枪械可以再造，但人命丢了就没有了。在我这里，人命比武器金贵，不能让武器比人命金贵。” 　　“好的。” 　　“另外的呢？” 　　“工程院那边觉得，铁道、驰道可以采用两种方法进行更好的保护，防止被风沙吞噬，一种是李春大匠师提出的桥梁式，利用高架桥的方式进行修筑，坏处是造价太过高昂，好处是物种可以顺利迁徙，不会破坏生态环境，对之后的西域绿化改造有很好的作用。” 　　“还有一种呢？” 　　“另外一种则是一名在工程院实习的学生提出的，既然之后对西域有环境改善的计划，为何不在铁道、驰道修筑的过程中就进行？他认为，完全可以在修筑铁道、驰道的同时，就沿着铁道、驰道栽种防护林，只要道路两边能有十里宽的防护林，基本上道路就能够得到保护，好处是成本节约，坏处是养护条件太高，还要考虑水源问题，修筑难点太。” 　　“结论呢？工程院那些家伙都快把长安到安西都护府的铁道修出来了，难道就没有一点自己的经验？每项工程都要进行总结大会他们都总结了什么狗屁东西？” 　　狄仁杰摊开手，道：“他们认为两者结合的效果最佳，一些沙漠地段地基不好弄，桥梁方式太容易被破坏，防护林的方式虽好，但物种的迁徙问题却解决不了，如果要同时解决所有问题，则需要对西域进行全方位的研究，结合牲畜院和各类院所，组成一个包含自然环境、物种迁徙、能源发送等等内容的大工程团队，如此才能有可能实现老师您给出的要求。不过，如此一来，单单前期考察就不会低于三年，单单研究物种迁徙路线和桥梁搭配这一项就需要至少三年才能设计出来，更别说别的，时间耗得太长了，怕是皇上不会答应。” 　　“他当然不会答应！”沈晨没好气的说：“整个朝廷对西域的情节太重，李治那家伙也早就想把触手塞到西域里边去，现在东北方面的朝贡一家都没有，前来朝奉的国家数量比起贞观二十年的时候要少了五六个，他想增加朝贡国家的数量都想疯了，时间太长的话，他会疯掉的。” 　　“那老师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办法肯定有，但关键在于破了朝廷对尉迟敬德那些家伙的防备。” 　　“嘿嘿！老师这下可轻松不了了。”狄仁杰似乎很看不惯沈晨清闲的样子，只要有能够让沈晨忙起来的机会，都不会放弃笑话他。 　　啪啪！ 　　沈晨在他肥硕的脑袋上敲了两下，恨铁不成钢地道：“其他部门如何？” 　　狄仁杰摸都没摸脑袋，主要是沈晨的力道太小了，对于这个千古闻名的学生，沈晨始终下不了狠心。 　　狄仁杰道：“动力学院和农学院那边都觉得风沙是最大的问题，从牛进达给出的一些数据来看，目前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动力学院还好，关键还是防风沙，但农学院那边对在西域种菜却忧心忡忡，主要还是在水源方面，让他们没有在那边种植瓜果蔬菜的勇气。” 　　“废物！”沈晨的火气上来了。 　　毛乌素沙漠，在这个时候已经是一片沙漠，距离汉朝时期不过短短三百来年而已，不论是面积还是别的方面，都没有后世那么大。 　　可后世还在硬生生啃下了这块硬骨头！ 　　直接把一片沙漠从地球上抹去！ 　　虽然科技力量有了跳跃般的改变，但不变的却是人拉马驮的朴实方式，他就不相信大唐人做不到。 　　“农学院叫苦连天的习惯了是吧？以为土豆、玉米、红薯几样物件让天下人再也没有饥馑之忧，他们就足以名垂青史，没有继续拼搏的精神了是吧？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把沙漠这种只有害处没有好处的东西从地球上抹去，他们的功德就能超脱出华夏文明，直接进入全人类的范畴！想要种菜是不容易，他们就不能有点脑子，想办法种树、种草去！” 　　“嘶～～～”狄仁杰倒吸一口凉气。 　　“老师的想法也太大了吧？” 　　消灭沙漠啊！虽然他没有看到过沙漠，但他也从牛进达的口中听到了沙漠的恐怖，一阵沙尘暴吹过，能不能活着全靠运气。 　　我靠，海边的台风都没这么恐怖！ 　　“不算大！就西域这一片的沙漠数量和质量，根本没办法和中东那边的比。他们的星辰大海在中东，西域这一块只能是他们的磨刀石，不能成也要成！” 　　缓了口气，沈晨想了想，道：“把坎儿井的资料整理出来交给他们，告诉他们，利器给他们了，朝廷方面我去说，会有行政命令下放到地方上，若是再不能有个足够的计划出来，我要他们好看！” 第858章 三北防护林 　　沈晨的话从来不是圣旨，更不是神谕，但从来没人敢把沈晨的话当做耳旁风。 　　当憨态可掬的狄仁杰用慈眉善目的表情对他们说着沈晨发火的话之后，整个农学院的空气都变得凝滞，一个个连喘气都不敢。 　　老农如今回归正位，执掌农学院，周小贤和织娘给他生了一个小娃娃，两人在百骑的工作又忙，小娃娃就归他带，整日里含饴弄孙好不快活。 　　他以为他可以功成身退了，等听到了狄仁杰的转述，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只不过做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事情。 　　当下，老头子发了狠，拿出当年身在百骑的戾气来，当场用刀子划破了脸颊，道速狄仁杰，若是这一生不把沙漠消灭掉，他就子子孙孙一起带着干这事。 　　农学院众人听了个热血沸腾，经过研究，在农学院里抽调出一部分人手，组成专门的环境改治小组，专门针对大唐目前出现的西北、正北出现的土地沙漠化，并根据研究，决定加设东北进去。 　　这个时候的东北还没有沙漠化的表现，但东北的北方就是大片草原，与西域之前的样子极为相似，因此，很有大规模退化成沙漠的可能。 　　经过两三个月的调查和研究，一份《三北防护林环境改治和预防工程》的提案终于出现在了沈晨和李治的案头上，厚厚的有字典那么都的文书，让沈晨和李治都大感惊讶。 　　“老师，治理沙漠当真那么重要吗？” 　　李治看到其中提出的“一百年”“百万平方公里”“地下水利考察”的字眼，脑袋里一阵阵草泥马奔过。他想要西域都想疯了，结果要等一百年，我滴个乖乖，等我到了仙界还有必要知道西域的防护林好不好看？开什么玩笑！ 　　沈晨却是满意地点点头。 　　这一份《三北防护林环境改治和预防工程》还没有后世公开发布的资料多，但其中已经可以看到农学院对防沙治理的前瞻性和一定的百年大计的计划性，其中包含的物种甚至超过了一千多种，在这时代，已经是足以载入史册的东西了。 　　“很有必要！”沈晨笑道：“我就问你，扩张出了一百万平方公里的沙漠对你来说有意义吗？那里没有一口人，你的光辉照耀在那些沙子上，还没有太阳光给那里的毒舌、蜥蜴带来的威力大，你就说吧，有意义吗？” 　　“可是……时间也太长了！”李治抱着头呻吟。 　　沈晨说的概念他很理解，他也知道那样做没意义，但动不动就是百年大计这样的时间长度，他实在是不舒服，也等不及。 　　现在的他还是三十来岁的年轻力壮之时，正是渴望建功立业的时候，他巴之不得现在就成为地球的王者，对时间长的事情根本没有太大的兴趣。 　　沈晨理解他的心态，但是，无论是从文明发展的角度，还是人类发展的角度来看，之礼沙漠都是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环。 　　从一定层面上来说，后世的华夏在之礼沙漠上付出的努力，足以让全人类感恩戴德。 　　沈晨必须把李治的思维转变过来，并且征得他利用行政手段来作为西北、正北和东北官员的支持，把防护林建设纳入到政绩的范围之内，否则，单单靠农学院那些人手，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去。 　　“我说个情况吧！” 　　沈晨沉吟道：“黄河去年的流沙含量仅仅只今年的一半，你是学过黄河之礼重要性的，你该知道这个数据有什么意义！” 　　“多少？” 　　李治猛地抬起头来，“不可能吧？视觉效果上没有多少差别啊！” 　　“所以我们人类才需要数据让我们对整个世界有更加深刻的认识，不是吗？” 　　李治听了，顿时不说话了。 　　他是一国之君，又有对黄河的学习，他太知道这个数据意味着什么了。 　　沈晨继续说道：“含沙量增多，会不断地抬高河床，以黄河的水流量来说，最多一百年，下游的黄河堤岸就要超出周边乡镇，最多两百年，就会淹没一层房屋，最多五百年，就会超过高层宝塔。你知道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旦黄河决堤，整个下游将变成一片泽国。到时候，绝不是一点点钱就能解决的问题，而是要整个大唐堵上国运去处理的问题。” 　　沈晨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在你们这种当权者眼里，百姓的生命可以不算，但你想象，一旦黄河决堤，朝廷要在其中投入多少人力物力去治理？到时候，那就是一个无底洞，能硬生生把你的大唐直接吞噬干净！” 　　“嘶～～～”李治觉得一阵牙疼。 　　沈晨继续道：“虽然那是几百年后的事情，对你来说根本不用在意，但你是一个帝王，你的肩上扛着数以亿计的后代子孙的幸福和生命。你就忍心到时候看着你的不知道多少世孙，为了堵住黄河的缺口，把整个大唐都压上去吗？” 　　“当然不行！”李治摇摇头。 　　沈晨道：“现在的你只需要把防护林纳入相关地界的政治体系之中，如同开垦荒地一样，成为当地官员的考核要求，就可以防备百年后或许会出现的大问题。你也只需要再等一等，等上十几二十年，学院把整个西域的人文气候弄清楚了，找出了一套从上到下、由内而外的治理办法，你就可以在瞬息之间收获一个物资丰富的西域，何乐而不为？” 　　沈晨最后下定道：“记住，你需要付出的仅仅只是时间，甚至连金钱都不用，你就说，你是不是赚了？” 　　和李治说话，沈晨向来很随意，两人的师生关系让两人多了一种默契，而且李治不像李二那样对现代科学一无所知，他是读过书的人。 　　所以，沈晨只要开个头，他就知道具体的内容了。 　　长长地叹了口气，李治道：“那么，老师，您觉得能不能在进攻的同时进行调研和同时治理，我确实没办法忍受几百年的光阴，但我可以做出巨大的支持！” 第859章 两个办法 　　沈晨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巴之不得李治等不及，然后加大力度，前提条件是他只要愿意支持就行了。 　　“当然可以！”沈晨面上假装认真思考了一番，然后才点点头。 　　李治大喜过望，“那要如何做？” 　　“首先，把防沙治理纳入当地的政治考核，这个是绝对绕不过去的坎，只有加上朝廷的命令，官员才会把这件事情当做必须要做的事，而不是可做可不做的事情，可不会产业厌恶心理。” 　　李治点点头，他知道这个是必备的条件，毕竟，换做是他，也不会特意去做不需要一定做的事情，就如同他刚才的逆反心态一样。 　　“当然了，这对于当地的官员来说并不算公平，久而久之，会把官员们的热情消磨掉，也会促使外派过去的官员避之如虎，甚至被当做发配之地，让防沙工程成为一种罪孽。” 　　“是的！”李治再一次被沈晨前瞻性的心里揣摩感到震撼，这些心理情况看起来影响不大，而且会是很长时间后才会出现的问题，但一旦出现就会变成雪崩式的灾难，很容易形成既定观念，认为去了那里就是受罪，那就很惨了。 　　就像岭南道、剑南道和安西都护府给官员们的印象一样，尽管现在大唐已经对几个地方做了许许多多的开发，那里和十年前相比一斤是天壤之别，从长安去的驰道也相继开通，但是，人们提起岭南道依旧是发配充军的地方，提起剑南道仍然是驻守边关，提起安西都护府仍然是开疆拓土的战乱之地。 　　加入对三北防护林的开发让官员们产生就是去受罪，而不是去升官发财，那么，就一定会出现抵制的情况出现。 　　“那应该如何解决？”李治虚心地问道。 　　沈晨道：“可以有两种办法，一种是把植树造林当成一种奖励，规定，每年新开拓多少公顷的树林，并且去年的成活率在多少等等，就可以得到什么样的奖励，奖励还要需要从两方面下手，一个是对当地的开发，比如帮他们修建一条道路，或者帮他们建造一个牲畜养殖场等，另一个方面则是对官员个人的奖励，具体负责人奖励多少财帛，或者举荐某人进入朝廷的名额等等，其他人也有相应的钱粮奖赏，力度还要大，如此一来，官员们不仅不会觉得去了那边就是累赘，反而还会为了相关的东西巴之不得被调过去。” 　　“妙啊！”李治哈哈大笑，他实在没想到，沈晨拿出来的办法竟然如此直接，又如此深入人心，就连他听着都觉得到了那里为官不会是坏事，更何况是下层官吏们，与其在长安城里做着百无聊赖，一辈子也混不出头的事情，还不如去拼一把，再不济也是一方主官，能混个风光。 　　“除了政策上的办法呢？老师定然还有别的办法可言。” 　　李治期望地看着沈晨，他很想把沈晨的脑子掏出来看看，为何他能把在他看来形如受罪一样的事情变成连他也心动得要去的事情，当真是厉害非常啊！ 　　“第二个办法则是调动起民间参与的积极性，当然了，主要还是政策上的支持，同时还能减少朝廷的支出。” 　　“啊？还能有这样的办法？”在李治看来，这简直就和空手套白狼没有什么区别，沈晨怎么可能想得出这样的办法来？ 　　沈晨笑了笑，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们先来捋一个思路。” 　　“嗯嗯！您说。” 　　“企业的商品做了售卖，他们就要交税，对吗？” 　　“嗯嗯。” 　　“朝廷拿到了税收，是不是要用去给三北防护林？” 　　“嗯嗯！” 　　“这是不是相当于把企业的税收做了一次交换，相当于左手换到右手，朝廷不仅没能获利，还要从中付出一些人力和物力？” 　　“嘶～～～我听懂了！”李治高兴得跳起来，“老师的意思是，直接就让企业把相当的税收直接划拨给当地去？” 　　“怎么可能？”沈晨直接翻了个白眼，“你知道按照你所说的产生的后果吗？企业没了监督，你信不信他们能把一切都弄成最坏的事情？再说了，税收是一个国家的根本，连税收都不给你上的企业，会觉得他属于这个国度吗？到时候他们都借口把税收弄到三北防护林去了，你能怎么查，你查的清楚吗？” 　　“那要如何摆弄？”李治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没想到他难得抢在沈晨前面说了个办法，居然还是个笨办法，一下子整个人都感到无力。 　　沈晨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手段不是这么办。” 　　“还请老师明言，不然我又要做糊涂事了。” 　　沈晨道：“税收是一定要收的，只有这样，才能让企业知道自己是给谁交的税，谁才是他们的国度，失去了这一点，国将不国。但具体怎么收，则有个说法。朝廷可以给在三北防护林中栽树种草的企业一定的优惠，比如，只要每年栽种十公顷的树木，并且保证了多少的成活率，朝廷就可以给他们一种补助，这种补助也并非是给钱，而是已税收折扣的方式存在，比如减少他们百分之一，或者直接就是多少多少钱的税收，你放心，千万不要觉得给的少，怕他们没有去做的兴趣，对于民间的企业来说，只要能减少一层的税收，那就意味着无数的好处，聪明的他们有一千种办法让这种好处换来无数的好处，你所要给的，仅仅只是一个口子。” 　　“原来如此！”李治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沈晨的想法，不得不说，同样是左手换右手，但是，对于朝廷来说，却是里子和面子都同样得到了照顾的事情，而且还充分调动了民间的积极性，能把许许多多的企业挂靠在朝廷的身上，形成更大的依赖。 　　“受教了！” 　　李治站起身，认认真真地向沈晨施礼，今日沈晨所给他的并非简简单单几个办法，而是一种治理国家的手段，说是受益匪浅也不为过。 第860章 武媚娘觉醒 　　“这样的办法相当于朝廷仅仅只用最少的付出，就得到了最大的回报，关键是积极性一旦被调动起来，经营速度就能得到足够的提升，朕想在有生之年看到西域和三北防护林得到大治的心愿也得以完成！” 　　夜晚，太极宫。 　　李治拥着武媚娘，心满意足地讲起沈晨的办法，脸上尽是无尽的感慨。 　　武媚娘心下不知为何，竟然泛起一股酸味来，对于沈晨表现出的政治手段很是吃味，是一种不如人的时候才会表现出的感觉。 　　换做是我，我也能行，偏偏他先做了，我不服！ 　　面上武媚娘则是和李治一样，兴奋难当，拍手道：“太好了，如此一来，朝廷甚至什么都没有付出，就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至于说奖励给当地的一些东西，诸如养殖场一类，朝廷本来都要做，只不过以奖励的方式下发下去，百姓和当地官员就会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对于栽树种林就更加有积极性了！” 　　李治点点头，“老师的办法好就好在这里，他几乎考虑到了所有人的利益，然后再在数种利益上加入了国家意识，最后再把所有利益拧成一股绳，让所有人都得到想要的利益，真是神人，神人呐！” 　　李治感叹道：“若是老师愿意出山执政，咱们怕是只需要考虑余生到哪里游山玩水而已了。” 　　武媚娘吃吃笑道：“那咱们更加不应该输给老师了。” 　　“哦？看来皇后的志气比朕还高。哈哈哈哈……”李治哈哈大笑，眼中目光闪烁，却是隐蔽非常，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些什么。 　　武媚娘道：“当然了，总不能输给都不愿意出山执政的老师吧？否则，咱们皇家的颜面不是没了吗？” 　　李治啊哈哈大笑，“那皇后说说，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比老师的更好。” 　　武媚娘道：“更好谈不上，但查缺补漏还是可以的。” 　　“哦？” 　　“老师所思所虑都是大的方面，但在细小的事情上，他日理万机，又如何能想得到？皇上，您想想，当地官府想要政绩，想要奖励，总是要驱使百姓去做吧？难道他会自己一个人挑着水去种树？” 　　“哈哈哈！”李治笑得前仰后合。 　　武媚娘继续道：“那么，问题就来了，毕竟，老师所想的办法都是给到官员和当地手中，于百姓而言其实是没有多大获利的，长此以往，百姓们还会不会有充足的念想去做这些事？我看很难。” 　　李治不笑了，认真地点点头，“皇后说的很有道理，人非圣贤，百姓所求不过求活而已，若是当地官府一味地强迫百姓去做，怕是会适得其反，引起当地百姓反感，那边让一件大好事，变成一件苛政了。” 　　“所以啊，咱们完全可以从百姓入手，借鉴老师的办法，把奖励给到百姓身上，对于那些植树种树上出了大力的百姓，完全可以给钱粮名誉等奖励，即便再奖励一座养殖场给他又如何，比起收获来，难道朝廷在乎那一座养殖场吗？” 　　“不错不错！”李治再次泛起笑容。 　　“对于名誉，百姓或许不会看重，但只要得到，一定会感到无比光荣，如同先秦之时，区区一个下等爵位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意思，但百姓就是会为了那个爵位而奋力出力。人都是有攀比心的，一个人得了名誉，还是朝廷给的名誉，难道别人不会眼红，不会想着攀比一下？” 　　“好好好！妙妙妙！”李治哈哈大笑，“那就再加上一点，对于做得好的百姓，不仅仅给钱粮和生活更好的物质，咱们还要给他们名誉，把他们请到长安来，和咱们一起吃饭，并给他们一种可以证明其功勋的事物，让他们光宗耀祖地回去！” 　　“皇上所言甚是。”武媚娘恭维道。 　　李治拍着武媚娘的香肩，道：“没想到咱们家里还有一人不输给老师，当真是我皇室之福啊！若是皇后执政，怕是我李唐江山将会发展得更好，哈哈哈！” 　　武媚娘心里咯噔一跳，这是在考验我？ 　　但是，看着李治温和醇厚的笑容，她又觉得不是，只是随着一起笑了起来。 　　我倒是愿意，就是你不给啊！ 　　奈何我是个女人！ 　　若我是个男人，这李唐天下，我要定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李治把几个重要朝臣唤道太极宫，一起商议了西域开发和三北防护林的事情后，就发下了圣旨，并通过《大唐皇家仙报》和《学院杂谈》传达天下。 　　如同李治设想的那样，一石激起千层浪，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不过是一种谈资，觉得住在西域的那些家伙运气真好，居然能得到如此好的开发政策。 　　但对于有心人来说，却是光宗耀祖，获得朝政资本的重要途径。 　　一时之间，向吏部提出申请去西域的官员不计其数，更有一些长安城里积年老吏，都幻想着跑一趟西域，把那里建设成为塞上江南，如此一来，哪怕回不到长安城做大官，也是一方执政长官，死后也能有巨大的名誉进入族谱，甚至被族人顶礼膜拜。 　　西域原本这个人人谈虎色变的地方，突然之间变成了烫手山芋。原本吏部挑了无数人，无数人都不愿意去的地方，竟然人满为患，弄得吏部的官员都不知道挑谁好。 　　对于如此情形，李治开心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然而，有一个人却始终高兴不起来。 　　武媚娘拿着《大唐皇家仙报》，上面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却找不到一个和自己有关的文字，上面都是对沈晨和李治的赞颂，她所提出的办法也得到了拥护，偏偏所有文字都把一切归功于沈晨的深谋远虑和李治的高瞻远瞩。 　　偏偏就是没有一个字说是她的主意。 　　“这些无知的蠢货！他们就不会想想，以李治那个蠢货的脑子，他能想得出仙师办法中的漏洞，查缺补漏，然后再给他们想出和他们自身相关的利益吗？” 　　“蠢货蠢货蠢货！”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这个皇后不能白白当一次！我要更多的东西，更多的东西！” 第861章 武媚娘勾结沈晨 　　当西域的官员因为看到李治的圣旨和朝廷的文书而激动得欢欣雀跃的时候，沈晨终于等到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勋贵，一个在历史上臭名昭著的勋贵，他叫武元爽，武媚娘的异母兄的二哥。 　　历史上，武媚娘之所以入宫，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个家伙。 　　从血统上看，武媚娘的母亲不过是父亲武士彟的妾侍，无论在任何朝代，妾侍都是没有名分人，最多算是高等侍女，苏大文豪那种家伙都能做出把妾侍送人玩的事情，可见，妾侍地位的低下。 　　武媚娘的母亲在原配夫人的打压中，郁郁离世后，武媚娘和姐姐武顺受到了两位兄长的欺凌，故而，心高气傲的武媚娘只好入宫做宫女，以此躲开两位兄长的欺凌。 　　武媚娘成为才人之后，武氏两兄弟觉得武媚娘能在李二面前说上话，对待姐姐武顺的态度才稍微转变了一些，但碍于当时武媚娘的地位仍然很低，故而，姐姐武顺照样受到了很多苛刻的对待。 　　一直到武媚娘成为皇后发迹后，两兄弟才对武顺平等对待。 　　可所有的事情都被武媚娘记在心里，成为皇后之后，就把两人高高捧起，弄到一州刺史的位置上，但转过身就在他们上任期间不断给他们下绊子，传言说，还用了刺杀的手段，使得两人在惊惧中死去， 　　可以说，这两个人几乎是所有李唐皇室仇视的对象，因为如果他们能对武媚娘好一点，武媚娘就不一定入宫，武媚娘如果不入宫，那么，自然就不会有后边武周代李唐的故事发生。 　　在这一世，武媚娘发迹得更早，才人的位置没能给他们带来多大影响，但全国妇女委员会老大的实权位置却让他们感到了舒适，再加上武媚娘和沈念乃是曾经的好友和同事，他们二人对待武氏两姐妹的态度转变得就更早。 　　因此，他们没能做得出更多恶心的事情之前就早早地收手了，虽然还是不得武媚娘待见，但也没有将两人弄死的打算，相反，还给了两人一定的好处，从武媚娘还是学院班主任的时候开始，一些学生的发明创造就给了两人便利，诸如香皂和洗发水就掺和了一脚，赚了个盆满钵满。 　　武媚娘其实不想这样，主要是他们如果生活得不好，外人看待武媚娘就会觉得武媚娘在欺负自家人，所以，武媚娘是不得不给两人一些甜头。 　　现如今，两人都活得好好的，武元爽由于生性狠辣，做事干净利落，还帮武媚娘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传言说武媚娘在争夺皇后位的时候，这家伙没少对王皇后的家人做些恶心的事情。 　　不过，这些事情都和沈晨无关，他要的仅仅只是和武媚娘搭线的渠道。 　　“你们家小娘子按捺不住了？” 　　沈晨不喜欢武元爽这个人，所以压根儿没把他代入小院，而是在后山一出隐蔽的办公室里见了他。 　　此时，他还穿着作为隐藏身份的后勤人员的衣衫，原本干爽的身体一听这话之下，顿时冷汗如瀑布一般哗啦啦地往下流。 　　“仙师……说、说什么？” 　　他原本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当武媚娘向他打开心扉，说要登上宝座的时候，他是激动难忍的，一颗野心大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甚至没有多加考虑就答应了武媚娘，成为武媚娘和沈晨之间的沟通渠道。 　　一开始，就连武媚娘自己都不觉得沈晨会支持自己，甚至想都想不到她会有登上宝座的念头，故而，两人商议了许许多多手段，才觉得直接上门开诚布公，反而能得到沈晨的接见机会。 　　因为害怕沈晨会知道武元爽的目的，回避不见。武元爽还直接买通了相关人员，直接来到学院找沈晨，如此就造成登门入室的假象，沈晨不见也得见了。 　　可是，沈晨的第一句话就给了武元爽当头棒喝，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被在沈晨的算计之内，而武媚娘那点小心思根本就逃不脱沈晨的算计。 　　见他浑身发抖的样子，沈晨也懒得让他坐下，更没有给他喝茶的待遇，自顾自地喝着茶，等着武元爽自己想明白。 　　可惜，一个从小就以欺负异母妹为乐的人哪有什么胆量，在巨大的无声的压迫下，他很快就崩溃了，噗通一下跪在沈晨的面前，痛哭流涕地道：“我也不想的，都是那个女人逼迫我的，希望仙师明鉴，千万不要怪罪武氏，我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发誓，只要仙师想知道什么，我统统都告诉您老人家，求您老人家千万不要杀我们啊！” 　　鼻涕眼泪一大把，浑身没有一处像男儿。 　　尽管是个外人，但沈晨都为武媚娘感到悲哀，他也猜出了武媚娘的一点小心思，估摸着武媚娘找这个家伙来找自己，就是要让自己厌恶这个家伙，然后借沈晨的手把这个家伙杀掉。 　　反正到了最后查出来的肯定是这个家伙因为害怕武媚娘抱负年少是的欺凌，故而刻意陷害，武媚娘反而是受害者，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这就是武媚娘的厉害啊！还好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武媚娘当做敌人，否则的话，就算是神仙也要被这个千古以来最厉害的女人弄死。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沈晨也不想跟武元爽废话，“你回去告诉她，我知道了。” 　　“啊？” 　　武元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可以或者，一时间内心中满是惊讶和震惊。 　　“怎么，要我再说一遍？你信不信你听到的就是另外一句话了。” 　　沈晨似笑非笑地笑了笑。 　　武元爽顿时如置冰窟，啊的一声叫，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连给沈晨跪谢的动作都忘记了。 　　看着他狼狈而逃的身影，沈晨叹息着摇了摇头，“都是案板上的肉，还想装什么屠夫？” 　　不一会儿，狄仁杰进来了，拜见道：“老师，已经把他从密道送下去了。” 　　沈晨两眼无神地点点头，“嗯。” 第862章 武媚娘的心思 　　“老师……” 　　狄仁杰欲言又止，看着沈晨久久不语。 　　沈晨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觉得不应该如此做？” 　　狄仁杰咬牙道：“学生不解，难道说李唐江山就到此为止了吗？” 　　沈晨摇摇头，道：“非也。就是为了李唐江山，为师才必须支持武媚娘。” 　　其中的道理十分深奥，狄仁杰尽管聪慧，也看到了很多东西，但毕竟改朝换代的事情，他还是不肯认同。 　　沈晨也没办法告诉他事实，有些东西是必须带到坟墓里去的，就比如根本没有仙界这间事情。 　　然而，沈晨还是觉得应该宽慰狄仁杰，否则这个小家伙难免要做出一些事情来。 　　“武媚娘是什么人你也知道，你和她相处过四年时光，那时候她是你们的老师，你们是她的学生，我记得有一次，你们在山野中考察，被一条巨蟒挡住了去路，所有人不知道如何是好，你却稳如泰山，打算让程处默带上一只野兔到蟒蛇的前面去，让蟒蛇吃着野兔，趁此机会便可安然离开，是吗？” 　　狄仁杰点点头，而后苦笑一声，道：“然而武媚娘老师觉得这个办法太慢，索性让护卫的学院近卫冲上去，直接把蟒蛇砍死了，其中一名学院近卫还因此被蟒蛇扫中腿骨，变成了残废，现在正在后勤当咱们的物资采购人员。” 　　沈晨点点头，道：“所以你该知道她的手段。你觉得你的师兄李治死后，李唐皇室里谁人能是她的对手？” 　　“没有！”尽管狄仁杰不想承认，但想了老半天，还是只能咬着牙齿认同。 　　“所以，语气让她把李唐皇室搅得鸡犬不宁，血流成河，还不如咱们直接点，把皇位给她奉上，让她高兴高兴，也可以完成咱们的君主立宪。” 　　“可是……哎……” 　　狄仁杰再次叹了口气，其中的道理他也明白，就是过不去心里这一关。 　　沈晨也不好安慰他，只好说道：“不要多想，我们能放一头猛虎出笼，她自以为可以在山林里飞奔，其实，咱们早已经把整片山林都变成了笼子，无论她如何兴风作浪，也仍然在笼子里，从来没有变过。” 　　想到沈晨为武媚娘做出的限制，狄仁杰最终选择了点头。 　　………………… 　　另一边，在长安城的一间密室里，武媚娘也用惊讶地语气问着武元爽，“仙师果然如此说的？” 　　武元爽浑身瑟瑟发抖地道：“是的，仙师就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再次得到武元爽的确认，武媚娘同时也确认武元爽没有对他说谎话的胆量，最终选择了相信。 　　“没有道理啊！仙师这是想要告诉我什么呢？” 　　任凭武媚娘想来想去，她都没能想到沈晨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既然并没有说反对她的话，那么，她就只能理解为沈晨是在表达一种善意，之所以不能直接说，也只能理解为双方的交流不深。 　　“看来仙师还是支持我的，果然不愧是发起女子解放运动的神仙，心胸就是豁达，反而是我小看了他。” 　　武媚娘不得不得感叹沈晨的宽宏大量，但她也在思考，究竟是什么愿意，会让沈晨选择了支持她？ 　　难道是因为他喜欢我？ 　　武媚娘忍不住脸上发烧。 　　她知道自己是喜欢沈晨的，而且是超出对所有人的喜欢的喜欢，是真心实意的那种，如果说他喜欢李二是想找个依靠，喜欢李治是希望更上一层楼，那么，喜欢沈晨的喜欢就是真正的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她也清楚，这种喜欢是自从和沈晨一起共事的时候就开始的，特别是在那一次沈晨不顾她的劝阻，骑上小电驴就去救人的瞬间，她就知道自己义无反顾地爱上了这个男人。 　　可惜，事与愿违，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神仙的老婆，所以，只能把一切的爱意都深深地隐藏在心里，从未给人发现。 　　只不过没人知道，每一次只要有沈晨出现的地方的，她眼中的余光里都是那个男人的身影，即便拦着李二或者李治的腰，牵着这两人的手，她砰砰跳的心脏都是属于这个男人的。 　　女人在乎的是男人的态度，而偏偏武媚娘却如同男人一样在乎结果。 　　所以，在满脑子都是沈晨的情况下，武媚娘还是理智地在考虑沈晨支持她的理由。 　　可是，想来想去，她也没能想到更好的理由，下意识地问武元爽道：“你觉得仙师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当然是要告发我们，让我们死啊！只有不想跟死人说话的时候，仙师才会表现出如此的不屑一顾！” 　　武元爽吓得面目狰狞，他恨死眼前的这个女人了，如果不是这个女人想了不该想的事情，还把事情对他说了，他根本就不会上这条船，也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都是你！都是你！你这个小贱人！从小你就不安分，为了权利你就进宫，为了权利你把先皇后弄死，为了权利，你现在居然还想联合仙师，你简直就是不自量力，我们武氏要被你生生害死了！” 　　武元爽暴怒地跳着脚，手指尖指着武媚娘的鼻尖不断地跳动，浑然没有在意武媚娘渐渐冷起来的寒霜。 　　果然啊，天底下的男人都只会把过错推到女人的头上！ 　　除了他，对一个不熟悉的女人都可以单枪匹马去救！ 　　除了他，整个天下没有一个人是男人！ 　　“你很怕死吗？”武媚娘突然笑了。 　　武元爽道：“废话！你说呢！” 　　“那要不你就远离长安吧，如此一来，不论我做了什么事，你都不会受到牵连。” 　　“真的？”武元爽震惊了一下，就像在沈晨的办公室里被沈晨吓到一样，充满了不可置信。 　　“怎么，要我再说一遍？你信不信你听到的就是另外一句话了。” 　　心有灵犀似的，武媚娘说出了和沈晨一模一样的话。 　　看着武媚娘，武元爽突然有种看到了沈晨的感觉，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压迫感，就像兔子看到老虎一样，先天性的只想逃离。 　　“听、听到了。” 　　“好，那你就准备去濠州任刺史吧！” 　　“好好好！哈哈哈！” 第863章 初会武媚娘 　　武媚娘的行动来得十分迅捷，第二天就有圣旨下发，武元爽以为自己得到了天大的好处，得意洋洋地宴请宾客，酣卧高楼，一连包场三天学院的附属酒楼，搞得人人为他羡慕，都称赞武媚娘不忘自己人，心胸开阔，还能为当初欺负过自己的哥哥找一份好职位。 　　学院的附属酒楼有多贵？一个包间一晚上的消费，没有任何女孩送上唇中美酒，却有学院编排的歌舞和话剧等等，一个晚上下来，能用五十贯从里面出来的都属于极度抠门的，身价万贯的老财主也不敢经常去。 　　他倒好，竟然包场了三天，不过听说都是武媚娘买单，酒楼的账走的也是皇室的账单，这就让人觉得理所应当了，对武媚娘的评价又高了许多。 　　为了答谢这样的大客户，沈晨都被惊动了，虽然没有出席这家伙的晚宴，却在他醉醺醺上任的当天，到长安城外送了他一下，和他打了声招呼，请他务必在回来的时候也来学院附属酒楼请客，到时候沈晨送他十张包含最贵套餐的订桌。 　　周围送行的人满眼都是艳羡，武元爽激动得满脸通红，当场给沈晨磕了头，很想拉着沈晨的手不放开，可惜被沈晨躲开了，只好带着万分不舍地坐上武媚娘送给他的最新款蒸汽汽车，滴滴答答地沿着驰道前往濠州上任。 　　“降维打击。就这么糊弄一个蠢货，你也好意思？”来到送别的长亭里，沈晨没好气地骂了武媚娘一句。 　　这还是两人多年来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相逢，即便在李二的葬礼上，两人也因为身份的关系，只是隔着李治远远地见过。 　　武媚娘表现得十分矜持，但美目流转的波光和说话的语气却显露着她剖开的内心。 　　“不如此无法见到仙师。” 　　沈晨叹了口气，“他确实该死，但也没必要死。” 　　武媚娘摇摇头，含笑道：“有些事情对于有些人来说是过不去的。” 　　沈晨苦笑一声，不再多说，“你用这样的办法约我过来，是打算和我摊牌了？” 　　武媚娘点点头，道：“是的，我总是觉得只有好好地和你谈一谈，才能明白你真正的意思。我很好奇，仙师为何会选择支持我？” 　　“你怎么会认为我会支持你？”沈晨笑呵呵地反问道，“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你要知道，我可是李唐的好朋友，李治的老师，和你既是同僚也是朋友，按理来说要么两不相帮，要么就是从中劝和，哪里会帮助任何一方呢？” 　　武媚娘呵呵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判断，仅仅只是一种直觉而已，感觉仙师就是会帮助我。” 　　这是爱啊，笨蛋。 　　武媚娘心中叹息。 　　沈晨想了半天也没想得明白武媚娘的思维逻辑，按理来说武媚娘绝非会相信任何人的那种人。这种人根本没有信誉可讲，哪怕她发过誓，甚至写下文书，签下大名，按了手印，但最后她还是不会认账，如果敢跟她要账，她就能把要账人杀掉，从而向世人证明，她从未做出过任何承诺，她是清白的。 　　但是，此时此刻，沈晨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她的这句话无比的可信，只好笑了笑，劝说自己：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沈晨道：“你就不怕我事后不认账？你要知道，你要做的事情乃是开天辟地之举，万中无一的成功都不会有，身死道消都是轻的，全家被诛灭也是理所应当，到时候只要我说句话，说我与你根本没有一丁点关系，你觉得天下人是信你还是信我？” 　　“不管信不信，反正仙师都不会被牵连，为何不帮我博一个仙师想要的前程？” 　　武媚娘竟然并不纠结在信不信的关系，而是直接点出了其中的关联，毕竟，不管结局如何，沈晨都能伤不到一分一毫。 　　这就是沈晨的优势。 　　把优势直接告诉对方，在谈判中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会演变成对方对自己的打压，但是，武媚娘还是这么做了。 　　沈晨觉得很奇怪，只好再次把这种手段看成武媚娘的本事。 　　“看来你比我还懂我。”沈晨苦笑着摇摇头。 　　武媚娘莞尔一笑，“是啊！或许吧！” 　　当然了，如果你也能像我思念你一样思念我，你同样会了解我如同了解自己。 　　“行吧，支持你也不是不可以。” 　　沈晨点点头，继续把话题引到下边，道：“但是，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武媚娘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但其实心里却在说，想要什么都可以给你，包括我自己的一切。 　　很多人，很多话，很多事情，说出来的才是不可信的，唯有说不出来的才是真的。 　　沈晨道：“你应该能猜到的。” 　　武媚娘听此，皱起眉头想了想，猜度道：“仙师不可能要名要利要权，仙师已经拥有了足够多的这些东西，再者，仙师也不会对这些东西感到痴迷，那么，必然只会是仙师心中的愿望。” 　　武媚娘笑着道：“虽然我自认为很了解仙师，但是，我并非仙师肚子里的蛔虫，实在无法得知仙师的愿望是什么。” 　　沈晨道：“你知道的。” 　　“咦？” 　　武媚娘不禁好好地认真地重新审视自己，她居然错过了自己知道的某一些东西，这对她来说是种完全不可以原谅的错误。 　　她不禁回想起和沈晨在一起的时光，以及这些年来沈晨一直在做的事情，不想不知道，一想之下，竟然发现沈晨已经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而且，几乎贯穿了整个大唐到现在为止的一切。 　　之后，她又分析沈晨刚才说的每一句话，最后把重点放在“愿望”两个字上。 　　愿望是一种畅想，而并非一种野心。 　　也就是说，最终的答案是一个沈晨一直都在追求着，并且为止奋斗的东西。 　　思索了一阵，武媚娘终于恍然大悟，与此同时，对沈晨的喜爱又增加了许多。 　　“仙师要的大唐，或者说整个华夏更好的发展！” 第864章 交换条件 　　沈晨含笑不语。 　　尽管他是莫名其妙被选中来的大唐，初心也不过是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回去，但是，他出场的位置太高，别人需要努力一辈子的东西，他刚出场的时候就拥有了，特别是李二和他的默契，使得他一路走来几乎没有受到过任何的扮猪吃虎和欺辱。 　　只有一开始由于根基太浅，门阀世家对他的认知不够，随意和他对着干了一下，但由于他的外挂太BUG，且李二给他的支持力度也足够大，所以，他仅仅只是用了一点点科技技术就把门阀世家搞得服服帖帖的。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爱上大唐，俗话说，没有付出就不会有爱，但有的人就是沈晨这样，即便没有付出也会将这片土地爱得深沉的那种人。 　　他给武媚娘的提示也算不得多么直白，但只要不是个傻子，就能从中找到脉络，更何况他的心愿在上层并非是什么秘密，只要捋顺了之间的关联，马上就能得出答案。 　　武媚娘心里的爱意再次攀升一个高峰，认真地看着沈晨道：“仙师放心，我绝不会阻止或者延缓你的愿望完成的速度。” 　　“我详细。”沈晨毫无意外地点点头，同意武媚娘的说法。 　　这一次换成武媚娘惊讶了，“你居然相信我的说话。” 　　沈晨道：“对于一个有野心的聪明人来说，找到自己的立足点，并且以立足点为根基，不断地扩大自己的优势，在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围内给予绝大多数人想要的东西，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仙师原来如此高估我。”武媚娘吃吃地笑了起来，她之所以开心，并不是因为沈晨夸奖他，而是因为她喜欢的人夸奖他。 　　“你错了，我还是低估了你。”沈晨由衷地感叹道。和武媚娘的对话让他心力交瘁，每一句话都要深思熟虑，每一个字都要在脑海中反复斟酌了又斟酌，几乎没有一刻停顿，太费劲儿了。 　　他也知道，这只不过是武媚娘的日常。 　　一时之间，沈晨突然对李二和李治感到悲哀，和这样的女人相处，实在说不上一件快乐的事情，李二估计也是因为这个，所以对武媚娘并不重视，而李治居然深爱到无法自拔，简直就是人才中的人才，怪不得可以完成那么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情。 　　高手啊高手，佩服佩服！ 　　武媚娘看出沈晨两句话是由衷的，更加开心，问道：“不知仙师让我得偿所愿之后，具体要我做些什么？” 　　沈晨道：“按照现在的发展态势，至少保持不变就好，如果有一些大的问题出现，我会和你说，就像我和先皇和现皇一样就行。” 　　“这条件实在太宽松了。” 　　武媚娘皱眉道：“既然不是之后，那么，便是之前？” 　　沈晨点点头，“不错，也是我唯一能够想得到的，助你上位的可能。” 　　“哦？” 　　武媚娘一听之下，登时两眼放光，虽然那个位置她已经觊觎了很久很久，但无论如何打算，如何设想，她和那个位置完全就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到究竟该如何才能做到。 　　现在的她还没有因为李治心力憔悴、卧病在床而帮助李治看奏疏，更别说治理天下，安插人手，排除异己。 　　她仍然不过是后宫里的金丝雀，说到底不过是李治的宠物而已，即便有野心，有手段，也没有半点能力去做任何事。 　　没想到，沈晨居然说可以，简直就像用一把铁锤，狠狠在她的脑海中砸了一锤子似的，让她心绪激动的同时，更是欢喜得不得了。 　　“还请仙师相告。” 　　沈晨也不转折，主要是太累了，而且，说太多遮掩的话反而会让武媚娘猜忌。 　　“君主立宪！” 　　“什么？” 　　武媚娘猛地站起身来，勃然大怒道：“那种东西只会让皇帝成为吉祥物，如同道心在九成宫的地位一般，没有一丁点实权，吃个饭都要自己开钱，有意思吗？” 　　沈晨耸耸肩，“可所有人热爱的都是她，而不是其中的管理员工，说起她就是说起九成宫，她和九成宫已经成为了一体，人们在乎的根本就不会是别人，她就是九成宫，九成宫就是她，她偶尔灵光一闪，想到的一些办法，一旦被九成宫的宫人们接受，那么所有游客都会对她感恩戴德，如果九成宫是一个国度，她注定了会被写入历史，成为千古以来第一人，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可是！” 　　武媚娘咬着牙齿，心中仍然难以释怀，但是，她也知道，沈晨所说的确确实实是这个道理。 　　现在的道心就是九成宫，九成宫就是道心，如果没有了道心，九成宫的收入将直线下降，为了保护好她，九成宫更是组成了她的私人卫队和管理团队，要不是沈晨拒绝对她如此放纵，她怕是睁开眼睛就能享受到被人刷牙洗脸的待遇。 　　这种待遇，即便是李治和武媚娘自己去了九成宫都不行。 　　可以说，现在的九成宫的宫人们只认道心，根本就不认皇室。 　　前车之鉴，武媚娘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可是，我心不甘！” 　　良久，武媚娘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内心。 　　沈晨点点头，道：“我能理解，你想上位的原因无非就是想要得到更大的权利，但是，你发现到了那个位置竟然没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相反，想要坐上那个位置还要付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心里难免不平衡，且不舒服。” 　　沈晨开导：“但是，你也应该知道，世间上的事情没有什么是完美的，所谓的完美，不过是隐藏着许许多多不完美的结果，仙界都有许许多多的不完美，更何况是你。” 　　沈晨的开导似乎起到了一点点作用，武媚娘的心情逐渐平和，整个人咄咄逼人的气势也渐渐沉了下去，开始认真地思考其沈晨所说的办法。 　　“难道就不能让皇帝保留一定的权利吗？”最后，武媚娘还是挣扎地问道。 第865章 三权分立的提出 　　“可以有，人事权中的宰相认命权，以及最终对外宣战权。” 　　一文一武，这是沈晨决定给武媚娘的最后的权利，看似很轻，其实相当于把整个王朝最后的一道关卡送给了皇室，如果皇帝始终不满意宰相的人选，那么宰相就不能最终行驶宰相的权利，如果皇帝始终不愿意全方面对抗某个国家，那么，大唐也不会被拉入最终的战争泥潭。 　　同时也是在限定宰相的权利和军方的权利，让两者不能肆无忌惮地撇开皇室单干，想要行驶宰相权力，就必须在百姓百官和皇帝之中做到平衡，否则，缺一门都只能被挡在宰相的位置之外。 　　而军方想要撇开宰相和皇帝单干也不可能，哪怕是发起国内战争，没有宰相的允许，没有皇帝的支持，或者只有宰相的允许，只有皇帝的支持都不可行。 　　到时候沈晨还会再把三者权利进行拆分和细化，再加入相互牵制，使之成为后世如同米字旗国那种尽可能完善的君主立宪制。 　　当然了，关于这个，沈晨也没打算保留多少时间，社会和历史的发展总会走到最后由宫人做主的轨道上，只不过，在目前严格意义上还没有工人的大唐来说，太过遥远，沈晨只能暂时采取比较稳妥的过度办法。 　　让能够行驶行政权、军事权和象征权的三者最先妥协，相互杂糅，以保证大唐的文明建设能够沿着目前给出的脉络继续向前，而不是某一天就被突如其来的某个昏君，或者某个军士狂魔折腾干净。 　　听了沈晨的话，武媚娘知道，这是沈晨能够给的最后的让步了，毕竟，从一开始，沈晨对皇室的定义就是个吉祥物，现如今还能保留这两个最后的，同时也是最根本的权利给皇室，已经是沈晨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那么，有没有可能推翻皇室？” 　　武媚娘在乎始终纠结的还是如同李二和李治相同的事情，一旦君主立宪，那么，宰相的权利就相当于皇帝，哪天不高兴了，直接把皇帝赶下台，诸如曹丕以魏带汉，那不就没得玩了？ 　　“不会！”沈晨十分肯定地说道：“首先，皇室只能是皇室，这是被写入宪法之中的，其他任何人相当皇帝是不被律法保护，也不会受到百姓认同的，其次，作为保护皇室的权益，还是成立两个与宰相地位权利平等的部门，就是保法系统和立法系统。” 　　“保法系统，简而言之就是保护法律得以实施的部门，立法系统就是订立法律的系统，他们和宰相组成三角关系，除了宰相代表的行政和军事系统中皇室中人不得出任任何职务以外，另两个系统皇室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进行参与。比如，为了保障皇室的利益，可以进入保法系统之中，为民伸冤、除恶务尽，监督宰相的言行，具有弹劾宰相的权利，从而争取到百姓的支持，而避免被宰相一巴掌推翻。” 　　“至于立法系统，皇室也可以派出一名代表，对订立的律法提出皇室的诉求，监督天下人不得订立损害皇室根本利益的律法，并且对有损皇室利益的律法有一票否决权，当然，这必须实在皇室保障根本宪法得以实施的情况下，若是新订立的立法和宪法没有冲突，则皇室不得干预。” 　　对于后面的立法权，武媚娘反而看得不重，他看重的是和宰相对抗的保法系统。 　　沈晨的话没说干净，但并不妨碍她堆砌做出符合沈晨想法的理解，简单来说就是，把目前县官判理案件的权利放到保法系统中，如此一来，那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就由保法说了算，不是宰相想要肆意妄为就能肆意妄为的。 　　这个东西的关键不是对于普通人，而是对于宰相。 　　对于普通人而言，无非就是换个县官审理案件，但是，由于这个系统保护的是律法，而宰相也是被律法约束的人，所以，宰相也会被这个系统所追求。 　　她想到：“若是宰相做出了违背律法的事情，保法系统有没有权利让他撤职？” 　　“没有。” 　　武媚娘正要皱眉头，沈晨道：“但是，可以拿出证据，向立法系统提出罢免宰相的要求，立法系统进行裁断，一经认定，则宰相即可罢免。” 　　“还是在分权吗？”武媚娘苦笑道。 　　沈晨道：“不错，就是分权，也是监督，你也不要觉得不舒服，你要知道当你的权利被限定的时候，宰相的权利也被限定，立法系统的权利也被限定，所以，我把这种东西叫做三权分立，宰相有执法权，保法系统有审理权，立法系统则有立法权，同时，宰相没有了对皇室的裁判权，保法系统没有了对宰相的罢免权，立法系统作为中间人居中调节，三者达到尽可能的平衡，以此成为稳固的形态。” 　　武媚娘显然想得更多，“但宰相有兵权！” 　　沈晨道：“是适当的兵权，而不是全兵权，他的兵权被限定在执法中的武侯、不良人中，而不是对外征战的军团。但是，当皇室和他都决定对某个外国敌对势力进行战斗之后，他有具有指挥权，且只能针对于境外，而在境内的指挥权，则又交换给皇室，以保证他不会推翻皇室。” 　　“这样一来，战就不好打，容易造成前方的困扰。” 　　沈晨道：“很简单，首先就是要对战争进行定性，若是对外征战，则是宰相之权，若是保境安民，则是皇室之权。关键是，战争的最终作战状态并不由两者下令，而是由军队自己做主。若是军队做主伤害百姓的情况，则可由宰相进行执法，皇室参与的保法系统进行判决，当然了，为了保证士兵和军队的权益，则需要依照专门针对军队的律法进行判决，而不是一般的律法。” 　　“分得好细啊！” 　　武媚娘感叹道，“纵观我见过的律法，唯有仙师所说这个足够细致。” 第866章 狄仁杰入仕 　　武媚娘没有当场同意，而是表示她需要考虑考虑，毕竟，她的目标本来就是坐上高位，但发现坐上高位后居然要受到如此之多的限制，她很难下定决心。 　　对此，沈晨是可以理解的，他已经给出了自己的条件，剩下的就是相互妥协和让利了。 　　狄仁杰很奇怪，“老师，最后的军队对内对外权或在宰相手中，或在皇室手中，明显不合时宜，武老师应当也看出来了，您为何还要如此说呢？” 　　沈晨道：“就是因为漏洞太大，才要告诉她，这是我唯一能退让的地方。” 　　“若是他们不愿意退让军队的指挥权呢？”狄仁杰很担心，“如此一来，君主立宪又有什么意义？” 　　“毫无意义。”沈晨直接下了论断，“所以，她知道，她根本拿不到军队的指挥权。” 　　“那她就是准备在别的地方和老师讨价还价？” 　　“不错。” 　　沈晨道：“她一直都在避开一个话题的对象，就是立法权。她肯定要在这上面做文章。她应该也看懂了，君主立宪，宪法才是根本，若是动不了宪法，那么一切免谈，所以，立法系统才是她要争取的地方。” 　　“果然是个高手。”狄仁杰仰面长叹，他自诩为聪明无双，但是，比起手段和心智来，差着武媚娘当真不是一星半点。 　　“你要学习的还有很多，但是，该学习的地方不是学院。”沈晨敲了狄仁杰的脑袋一下。 　　狄仁杰皱眉道：‘朝堂？可我不喜欢。尔虞我诈太恶心。’ 　　沈晨道：“我也觉得恶心。” 　　“那您还要我去？”狄仁杰急得直薅头发，“我真没想进朝堂啊！” 　　沈晨无奈地摊开手，“除了你以外，你看看你的师兄弟们，有谁能在武媚娘的手底下活过一年的？” 　　狄仁杰认真地想了想，很悲哀地叹了口气，“还真的没有。” 　　“所以只能你去。”沈晨哈哈笑道。 　　“但我真的不愿意啊！”狄仁杰脑袋都快抓破了。 　　沈晨无奈地叹口气，“除了你以外，还有谁能做到限制好武媚娘，让她别乱来？” 　　狄仁杰又认真地想了想，发现还真没有。 　　他气坏了，“老师，您看看您这些年都教出了些什么玩意儿？竟然连一个朝政上的好手都没教出来！” 　　沈晨也感到悲哀，“没办法，为师精力有限，而且心性也有限，没办法教出纵横朝堂的怪物来。不过，有你一个就够了。” 　　狄仁杰痛苦地大声喊叫，可惜，声音都被学院盘山公路上密密层层的树林遮挡住了，根本散发不出来，只能在前后方护卫的学院近卫耳朵里跌宕一下，最终消失不见。 　　“对了，扬州汽车厂奋力出来的摩托车厂终于研制出了电力双轮车，样品我看了，和我原本的小毛驴一个样，就是续航差点，只有四十公里，不过也够你骑着在长安城里绕一绕了，我就把他送给你，就当临别前的礼物，骑着他上任吧，决定风光。” 　　“不用小电驴我也风光！”狄仁杰含着眼泪冲沈晨进行控诉，可惜，他的声音还是传不到学院近卫以外的人耳朵里，注定了没人帮助他。 　　不久之后，狄仁杰入朝为官的消息震动朝野内外，这还是第一个正式进入朝堂的学院学生，在他之前，学院学生都只是做一个技术部门的工作，比如狄仁杰之前待过的铁道部，或是毕业生才能进入的实业司，从来没有谁得到过具体的官职。 　　民间早就对此不高兴了，很多百姓都认为白瞎了学院学生的一身本事，在他们淳朴的思想观念里，加入自己的县令是一个学院学生，那么，就一定会为他们所在的地方修一条路，甚至是公路，在他们的县城里也能看到神奇的事物。 　　但他们不知道，这些都不过是学院学生的标配，足够高的眼光，让他们可以很随便地就做出一些别人看来神奇的事情，比如县衙都没修，就会把县衙拆掉，把县衙里的砖头瓦片拿去修成连接各地的道路，然后再把县衙的空地拿出来，作为吸引外商的菜市场，最后再从税收中拿到足够修建一缩明亮宽敞的办公楼的钱。 　　如此简单到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几乎是每一个学院学生都能做到的事情，所以，学院的学生向来不喜欢前往朝堂，对他们来说，如果他们进去了，大半的官吏都得上吊自尽——蠢死的！ 　　随着大唐的经济情况越来越好，一些问题也在逐步的加深。 　　最典型的就是官员落后的思维，他们宁可看着蒸汽汽车从村子门口路过，也不会因为看到宽阔的路面而想着在自己的村子里修建一条道路，连通驰道，然后把村子里的好东西拿出去卖。 　　每每见到村子里的年轻人去城里打工，只会羡慕地看着打工人家逢年过节带回来的东西，而不是有组织目的地组织年轻人出去打工，然后在村子里开一家新奇事物的杂货店，把打工人赚来的钱留在村子里。 　　他们就像坐看风起云涌的糟老头子，呆呆地看着世间的变化而无动于衷，最后待满一定期限后告老还乡。 　　狄仁杰这一次进入朝堂，首先要做的就是李治身边的议政大臣，主管宣传和思想觉悟提高的部分。 　　他的任务就是想办法提高朝廷官员对外界事物的认知，然后加强他们的施政手段，让他们的本领尽可能地得到提高。 　　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当李治得知的时候几乎是张大了嘴巴，吓得说不出话来，问狄仁杰：“你怕是一辈子都只能做这一件事了。” 　　狄仁杰摊摊手，“没办法，谁让你的官员都没上过学呢！” 　　李治气得当天晚上就狠狠灌了他一通，还把他的鞋扔到殿外，义正言辞告诉他，“从此以后你就不用出去了。” 　　结果，狄仁杰也是个赖皮的，直接倒在殿里软垫上就睡觉，还说自己喝多了，走不动，被人一动就会吐，让李治不能动他。 　　气得李治直跳脚。 第867章 独孤的武媚娘 　　对于狄仁杰进入皇宫的事情武媚娘完全是猜得到的，同时也知道狄仁杰进入皇宫的原因，但她并不在意，她在意的还是沈晨给她的两个选择，同时也明白沈晨的用意。 　　这是套在她脖子上的枷锁，也是沈晨推进君主立宪的根本，还是她武媚娘崛起的唯一出路。可以说，这是明着来的计谋，根本没有办法拒绝，更加没有办法想太多。 　　唯一可想的就是沈晨条件中的讨价还价。她相信沈晨已经给了她讨价还价的路径，所以，她一直都在考虑，如何才能在符合沈晨的要求下，为自己争取最好的条件。 　　所谓的对内对外时的战争指挥权的归属，在她看来完全就是个笑话，若是等确定好了归属再打战，估计战都不用打了，皇室都被灭掉了，想来沈晨也能想得到，所以，这完全就是沈晨给她的福利，让她在这方面做文章。 　　“可是，仙师是不可能允许皇室执掌兵权的，若是皇室依旧执掌兵权，那么，君主立宪就是个笑话。” 　　聪明人总是能够在迷雾重重的山林中找到下山的路径，尽管绝大多数猎人凭借经验也能做得到，但对于第一进入山林的人来说，聪明人总是能比蠢货能在容易活下来。 　　武媚娘是个聪明人，她想来想去，发现，沈晨根本就没有把兵权交给皇室的可能，因此，着就可以作为沈晨紧逼的点，所谓一松一紧，紧了一些，自然在别处就要松一些，那么，沈晨可以退缩的点在哪里呢？ 　　武媚娘想得脑瓜子都疼了，可是，始终想不到具体在什么地方，每到这个时候，她就巴之不得自己身边多个可以商量大事的人，看着李治那边把狄仁杰也收入囊下，她羡慕得嘴巴里全是口水，同时，还有一种深深的孤独感传来。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皇帝的孤独感？可我还不是皇帝，为何就有这样的感觉，难道我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皇帝？ 　　武媚娘无声苦笑，也是一种自嘲，她都不知道自己这种心态是什么时候有的，好像自从和沈晨谈过话之后，她就觉得自己已经是皇帝了，想来想去，她最终只能把这种感觉的来源放在沈晨的身上，因为这是沈晨答应的，所以就一定能实现。 　　我是多么信任这个男人啊！ 　　武媚娘继续开启自嘲模式，她猛然间发现，那个男人在她的心里早已经不是一般的存在，而是犹如《西游释厄传》里，孙猴子手里的定海神针一样，给孙猴子前所未有的安心和自信心。 　　无知不觉间，喜欢上那个男人已经十多年了，那个男人的身影在她的世界里越来越清晰，甚至到了她根本无法抹去的地步，而这种抹去，是要用一生去践行的那种抹去，直到黄土掩埋身躯，她都会在光线隐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仍然记得那个身影的那种抹去。 　　尽管，这个时候的她已经为李治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叫做李弘。 　　看着眼前这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因为玩泥巴弄得一身肮脏，武媚娘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只是让宫人把看管不力的婢女拉下去，打到剩下一口气吊着就行，以前的她自然不会下如此宽宏大量的命令，只不过心里有了牵绊，自然会向牵绊靠齐，就像夫妻两人的长相会越来越接近一样，思想观念和道德标准都会相互靠近，这就是所谓的夫妻相。 　　武媚娘觉得自己和李治是没有夫妻相的，一边帮儿子清洗身上的泥点子，一边细细端查李弘的相貌，发现李弘的相貌和李治总是有很大的不同，和自己也有很大的不同，似乎把两个人共同点都撇去了一般，留下了一张和两人大相径庭的脸，倒是和某人比较相似。 　　若不是她自己很确定自己没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个儿子就是李治的儿子，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在某天和某个人于梦中相会了。 　　然而，她并不觉得难受，反而觉得有些开心，得不到那个人，得到一个和那个人差不多的人，还是她的儿子，她觉得还是很开心的。 　　“儿啊！儿啊！快些长大吧，快些长大才能为娘分忧啊！” 　　武媚娘眼里的慈爱都快满溢出来了，舔犊情深地抱着李弘为他穿衣服，如同抱着自己的懒肉一样爱不释手。 　　如此母慈子孝景象，谁人又能想到，在原本的历史上，她会把这个一把屎一把尿喂养长大的亲生儿子活生生弄死，还把这个儿子的儿子也弄死掉，为的仅仅只是她的帝王之位。 　　哄睡了李弘，武媚娘继续思考自己的问题。 　　脑子休息过一阵子，似乎更加的灵敏起来，她忽然想起保法和立法两者来。 　　立法方面，她是一定要做文章的，如果能在立法上做文章 那么，就一定能改变皇室疲弱的格局，毕竟，这是沈晨看中的根本，更是君主立宪的根本，若是直接言明了皇室能干什么什么，那么，即便是沈晨也休想从中破坏她的好事。 　　但是，沈晨必然也不会退让，绝对会在立法前，立法后加强这方面的监督，使得皇室不至于做出不好的事情来，所以，这里肯定是两者最后的战场，也是武媚娘和沈晨注定分道扬镳的地方。 　　那么，保法方面就是沈晨唯一给的放松的地方，这也是利益交换的点，同时还是沈晨给武媚娘的福利。 　　但是，这个福利有多大，武媚娘没有了方寸。 　　若是全部掌控在手中，说实话，就算是武媚娘再怎么喜欢沈晨，也是不相信的。 　　可是，偏偏就是这个度难以揣度，超过了自然要被沈晨攻击，没有达到预期，又是自我放弃本该得到的权益，让武媚娘好生为难。 　　“还是缺个人商量啊！怎么办啊！” 　　武媚娘的眉头皱得越陷越深，感到孤苦无依的她终于把心思放在了自己的宗亲身上，毕竟血浓于水，不管如何，自己的家人终究还是会帮自己的。 　　“哎……” 第868章 无线电 　　一段时日过后，沈晨就得到了消息，武媚娘举荐自己的姐姐武顺为李治的夫人，封韩国夫人，这个时候的韩国夫人还是豫州参军贺兰安石的正室夫人，同时还生下了一个儿子叫贺兰敏之。 　　沈晨只感叹了一句历史的惯性是多么的巨大就没有再往下想了，之后，韩国夫人的女儿也会进入皇宫，母女姐妹同时成为一个男人的夫人，哪怕是在胡作非为的皇室的历史中也是十分罕见的事情。 　　对于李治的喜好，沈晨没办法去管，也懒得管，若非是在如此开放的风气之下，武媚娘又如何取得千古无双的成绩？ 　　要知道，任何个人的发展和当时的环境都紧密相连，比如若是没有发明电脑，后世哪里来的那么多互联网大佬？若需他们注定不会平凡，但一定不会如后世那般嚣张。 　　武媚娘已经开始了她疯狂人生的步伐，那么，沈晨自然也不愿意落后，他今天把自己关在了学院里，确切地说是后山上，周围全是科学院的各位大佬，就连桥梁大佬李春也从陇右道的铁道工地上赶了回来。 　　现在，他们都围在后山的练武场上，头上罩了数十顶巨大的帐篷，喝着冰冻果汁，目光炯炯地盯着前方山顶的尖尖上，手里拿着望远镜，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仙师，能成吗？我心里好不踏实。”李春心里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定，话音里也十分颤抖，似乎非常恐惧听到沈晨说不行。 　　沈晨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今日也才是第一次试验，虽然实验室里给出的数据是绝对可以，但具体的事情谁知道？” 　　其实，他想说的是，我他娘都忐忑得很，你就别问了。 　　可他不能说出这样的话。 　　经过十多年，将近二十年的发展，学院的科学院如今已不是当初那个几间破烂厂房的小地方，而是囊括了周边数百里山峦，被学院近卫层层叠叠包裹起来的粽子，粽子的外边还有一个由程处弼负责的新军大营，其中五千名拥有最新式装备的新军。 　　学院的教授和博士也不再是几个泥腿子，而是在各自领域都是大能的存在，是沈晨口中必然能够死后灵魂飞升的存在。 　　他的一言一行都由不得他自己做主，但凡他有一点口松，最后得到的绝对是雪崩式效果，让他终于体会到身在高位的人为什么说起话来晦暗不明，让人不喜欢的原因。 　　主要是害怕表达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被别人胡乱猜想，最后弄得鸡飞蛋打。 　　周围的大能们一个个连冰冻果汁都不想喝，宁愿口干舌燥的等着，也希望能早点得到结果。 　　当初作为木工活最好的工匠被吸纳入学院成为木学博士，如今在经过学习和不断研究后，成为轴承动力方面的专家的一名博士感叹地说道：“千里传音啊，神仙手段，若是能成，我大唐便是与天沟通第一文明，放眼地球之上，再也没有可以阻碍我大唐进军的脚步了！” 　　千里传音！ 　　无线电！ 　　在好几年前就有人一直对千里传音的事情念念不忘，甚至将之看成了大唐兴旺的最主要的标杆，把飞艇和铁道、钢铁等关乎硬实力的国家动脉都比了下去。 　　这是因为，飞艇和铁道缩短了空间，但是，在传达政令上仍然有局限。 　　到得今日的时候，没有人在对大唐成为地球的唯一主宰而感到不可思议，相反，在很多人看来，如果大唐不能成为地球的主宰才是笑话。 　　可是，不管大唐是不是地球的主宰，摆在所有人面前的就是通讯的问题，看似现在到安西都护府铁道通车之后，能够把之前两三个月的形成缩短到十多天，但是，相比起地球的大来说，所要的时间还是太长了。 　　一旦西域生变，来来回回就是一个月，再加上政令下达，军队起航，没有两个月还是做不到。 　　但是，一旦无线电成功，那么，这个时间就会缩短到分毫之间，安西都护府发生的事情在瞬间进入长安，长安开启疯狂暴兵模式，然后在二十天内抵达安西都护府，届时，还停留在八百里加急时代的野蛮人就会发现，他们都还没有进攻，对方远在万里之外的援兵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那种绝望让他们根本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心思，也是大唐真正能够管控任何地方的最好方式。 　　因此，很多人对无线电抱有的情怀直接就超越了飞艇和铁道，直接列入改变世界的大发明之列，堪称第二次仙界知识大运用，以及第二次仙界技术大提升。 　　现在，学院正在做的试验就是无线电传播距离的试验。 　　在那山顶上有一个接收器，而在对面五里之外则有一个乘坐热气球过去的试验团队，当他们那边把机器安装好之后，信号将通过接收器，由山顶转到学院的演武场上，最后，再让那边的人过来，和这边的人对一对暗号，若是对得上，则一切可成。 　　故而，好多人都神情凝重，等待着大唐真正具备可以主宰地球的那一刻。 　　“旗子，旗子，旗子竖起来了！” 　　忽然，帐篷底下传来一阵喧嚣，这些在学生面前风轻云淡的大能们一个个兴奋地拿起望远镜，直接跑到烈阳底下，看到山顶上程处默把一杆红色的旗子甩得迎风招展，如同孩子一般欢呼。 　　紧接着，旁边的一顶帐篷里传来一声激动的通告，“有声音了，有声音了！” 　　一时之间，整个演武场上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沈晨连忙让众人静下心来，最终的信号能不能对上还是个问题，现在欢呼还早了些！ 　　听到这话，众人才强自按捺下心中的兴奋，眼睛如同老虎一样死死盯着后山的小径，眼巴巴地等待着一名传令兵的到来。 　　这个时候，沈晨发现世间变得好漫长好漫长。 　　就在接收到信号之后，他的手里已经拿到了这边接收到的信息，但是，是不是那边发出的真实信息，他不知道！ 第869章 李治的担忧 　　马蹄声轻快，随着他的到来，周边的博士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吓得马上的骑士浑身僵硬，来到沈晨的面前，不等马儿停好，噗通一声跪下，就把手中的纸张送到沈晨的手上，大声道：“出发处密文，请仙师勘验。” 　　沈晨接过来，先不忙着打开，而是静静地闭上眼睛舒缓了片刻，才将手中的纸张打开，入眼便是一行字，“天佑大唐，仙师万福！” 　　沈晨沉沉地呼出口气，转过身，面向急不可耐眼巴巴看着他的众位博士道：“对了。” 　　“嗷！” 　　一阵纷杂的鬼哭狼嚎，博士们一个个欢笑蹦跳，宛若鬼怪。 　　他们征服了天空，征服了海洋，征服了陆地，现在，他们又征服了一个看不见的世界，达到了传说中神仙才能有的千里传音之境，一时间情难自已，便是老泪纵横，欢笑声，嚎叫声将整个后山变作巨大的钟鸣，而周围的裙衫便是反扣的大钟。 　　有的人比较谨慎，唯恐是几名收录员沟通，在征得沈晨的同意后，便悄悄与那骑士说了暗号，然后让那骑士去传话。 　　不久，再次接受得到，这一次不等骑士回来，这边得到的信息便交到了几位博士手中，几人一看，正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的暗号，一时间悲喜交加，比原先就蹦跳的博士们更加如群魔乱舞，泪水混着鼻涕一起流淌，呜呜哭嚎声把整个后山搅得不得安宁。 　　无线电的发明意味着大唐正式向一个没有距离的世界进发，挡在大唐远征面前的最后一道自然关卡已然破界，理论上说，只要大唐的军士足够多，那么，大唐就可以绕整个地球一圈而不会迷路。 　　只不过，目前还剩下两个问题需待解决。 　　一个是无线电的收发装置太过巨大，差不多一间屋子大小，除非要害部门，否则，并不具备实际用途。 　　二个则是信号发射塔的搭建，需要朝廷大加普及，否则，也不具备千里传音的可能。 　　两者中，前者是学院的事，后者是朝廷的事。 　　经过协商，学院和朝廷决定组成一个统一的部门，双方各出人手和资金，由朝廷掌控，由学院负责具体运作，统一安排千里传音的事情。 　　首先铺设的就是长安到安西都护府，长安到从前的高句丽，现在的渤海都护府，长安到从前的草原龙城，现在的安北都护府，长安到南边的岭南道和剑南道几个地方的首府衙门的无线电通讯。 　　这几路下来，千山万水，困难重重，没有数年之功根本做不到，李治又悲剧地发现，他又犯了焦虑症，恨不能明天就和安西都护府的家伙们沟通有无，可惜，他还是只能等待。 　　就算狄仁杰劝了好多次，他都没有安定下来。 　　看着他绕来绕去的样子，武媚娘眼睛都花了，气道：“数年便数年，您有什么失望的？” 　　李治道：“能不焦虑吗？再过数年，天知道朕会不会突然之间死掉，能在世一年看到我大唐没有了距离，巡游天下宛若游戏长安市井，那该是多么完美的一件事情！” 　　武媚娘翻了个白眼，忽然福灵心至，嘴角勾勒一抹深邃的笑容，道：“皇上如此焦急究竟是为了什么？” 　　李治顿了一下，面庞抽搐良久，最后才化为一声叹息，道：“仙师和李贤不亲的！” 　　一句话就点破了目前大唐的环境，看似沈晨不参与朝政，看似大唐的君王不由沈晨安排，但是，整个大唐的发展都离不开沈晨，沈晨的身影已经融入了大唐的一点一滴，甚至到了每一户百姓的家中。 　　若是沈晨对新皇不满意，或者新皇的更迭出现玄武门一类的事情，沈晨绝对有可能直接插手，现在狄仁杰进入宫中，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就是他要防备着皇室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这个就是沈晨摆明了的态度，咱们目前就这样，但要适可而止，别以为新皇帝上台就可以更改大唐的既定政策，大唐乱不乱，沈晨说了算。 　　李治的难处在于沈晨对李治个人的做法已经产生了厌恶。之前的王皇后一家子被武媚娘弄死之后，沈晨就表现出了不合作的态度，这一次无线电的发明之中竟然没有让朝廷插手，就连观礼都没让李治去，这就是沈晨的态度，证明沈晨已经对李治很不满意了。 　　而现在，李贤虽然被立为皇太子，但年岁太小，沈晨和武媚娘又不太“对付”，多少年了，仅仅只在武元爽的送别中见过一面，之后和之前都没有任何交流，如此情形只会让沈晨和李贤越来越疏远。 　　往好的方面说，若是沈晨没有对付李贤的心思，那么大家都无所谓。 　　但若是往坏的方面说，沈晨因为李治和武媚娘的事情对李贤没有好感，那么，整个大唐就是个岌岌可危的火药桶，难说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到时候，皇室还是李氏的皇室吗？ 　　武媚娘心底都笑开花了，但面上却一副沉吟不断的表情，直到李治情绪稍微稳定一点才道：“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特别是要参考仙师的意见。” 　　“仙师的意见无非就是不出昏君。”李治长叹道，“在父皇的葬礼上，仙师就表明了他的意思，君主立宪，为的就是希望大唐永远是李氏的大唐，虽然计策很好，但一个没有了权利的帝王如何还能算是一个帝王，我李氏如何能答应？” 　　你们李氏不答应，可我们武氏想答应啊！ 　　武媚娘恨不得狠狠抽李治一个巴掌，但最后还是强自按捺下手掌心痒酥酥的感觉，把手背到身后，思忖道：“要不还是和仙师好好谈谈吧？你我都以不再年轻，仙师怕是已经开始考虑后手了，否则也不会在无线电如此重要的事情上撇开朝廷，只在最后合作中才进行了退让，就这，还没给朝廷管理的机会。” 　　李治皱起眉头，认真地思考了一番，道：“怕是只能如此了。” 第870章 李治不甘心 　　无线电确实是沈晨给李治的下马威，对他的私生活沈晨已经受够了，一个脏到如此地步的皇帝实在让人难以启齿，本来沈晨也管不着，但随着君主立宪被提到日程上来，就需要和他好好地沟通了。 　　但是，想了很多也没有正常的切入口，如果突兀地说出来反而不美，因此，只能给李治找一个他必须前来的理由，让他明白，沈晨对皇位虽然没有威胁，但还能否像现在这样帮助大唐是个未知数，他自然就不得不来了。 　　刚见到沈晨，李治就搭眉顺眼地跑上前来，把沈晨手中的一箱啤酒拿到手上，放在沈晨经常做的一张桌子下面，还打开了两瓶，分别放在两人面前。 　　沈晨肆无忌惮地接受了他的殷勤，面上却不喜不怒，等他再把程处默烤好的肉串放到桌上，才冷笑道：“一天到晚待在后宫里和一家母女胡天黑地的皇帝居然有时间来看望我这个老师了，呵呵，好了不得啊！” 　　李治并没有被沈晨的阴阳怪气吓到，反而嬉皮笑脸地帮沈晨把几串羊腰子从签字上摘下来，放到托盘里，嘿然道：“我也知道最近是疏于政务了，所以，这不是来向老师请罪了吗？” 　　“不敢不敢！”遇到这种人，沈晨一般不喜欢给阶梯，不把李治压服了，一切都是空谈。 　　“沈某不过一介小民，如何担得起皇帝陛下的歉意？我看皇帝陛下还是舒舒服服地在皇宫里胡天黑地的好，免得累坏了身子，我可就成大唐的罪人了。” 　　“谁说的？”李治勃然大怒，“我是那种身体不好的人么？哪个混蛋瞎说话，让老师误会了我，我要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沈晨道：“我。” 　　“哦，咱们换个话题吧！” 　　“呵呵！” 　　李治咕咚咕咚灌了半瓶啤酒，叹声道：“不瞒老师，学生有麻烦了。” 　　“呵呵！” 　　“学生发现媚娘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关心政务比关心我还要积极，整日整日见不上面，难得见一面，不是讲政务就是讲政务，若是我想跟她讲政务，还会去找她吗？我只是想要一个关心我，懂我的人，在我忙碌了一天之后，能够给我一点温暖，偏偏现在的媚娘不再给我了，但韩国夫人不一样，她知道我想要什么，总能在我难过的时候把我搂在怀里，倾听我的怨言，老师，您说，都到这份上了，我还能怎么办？” 　　沈晨不由得给李治竖起一个大拇指，“渣的一手好句子！” 　　李治自然知道沈晨是在鄙视他，但他还是道：“我知道老师看不起我，但是，我想老师也不愿意每日听到的是政务，回到家以后听到的还是政务，只要回想起每天的要做的事情，我就会知道往后的日子会怎么渡过，这种日子太无趣了！” 　　三十多岁的李治正是男人最为出成绩的时候，但是，这个时候的男人也是积累怨气的时候，如果不能适当排解，到四十岁时就会变得极其脆弱，一不小心就会崩溃。 　　沈晨虽然知道，但他并不想认同李治，毕竟，排解并不一定要把自己变成渣男，这该是一个男人的底线。 　　“然后呢？你今天来找我是想说什么？弥补因为无线电的事情带来的裂痕？” 　　沈晨喝了口啤酒，决定不理李治。 　　李治笑了笑，他知道沈晨对他的后宫没有兴趣，只不过是想用这个为借口，引导话题而已。 　　他道：“今日来，是想请教老师，能否将贤儿送到学院来？” 　　沈晨翻了个白眼，“他才多大，认字了吗？” 　　李治道：“这不是请教老师，对于启蒙老师一定有更好的办法，所以想请老师也做贤儿的老师。” 　　沈晨看着嬉皮笑脸的他，悠悠地一叹，“然后李贤长大了，也跑到我这里来，让他的孩子做我的学生？” 　　李治脸皮子抽搐了一下，道：“嘿嘿，是我想得简单了。” 　　沈晨啪一声拍在桌子上，“你像个毛球的简单！是故意绕开话题罢了！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可你就是不愿意！” 　　大唐的皇帝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低着头，不敢看沈晨，囔囔道：“没有实权的皇帝还是皇帝吗？” 　　沈晨问道：“有了实权的皇帝就一定是好皇帝吗？” 　　李治哑口无言，瞪大了双眼不敢作声。 　　沈晨叹声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是一个英明的帝王，哪怕是李贤，也不会太差，有了你父亲和你两代的积累，哪怕他差到烂泥里，大唐也还有数十年的积淀由着他浪费，但下一个呢？你能保证他下一个能够中兴，还是只要你李氏大唐五世而亡？” 　　李治再一次哑口无言，他知道沈晨说的是对的！ 　　别说五世而亡，二世而亡，甚至一世而亡的还少吗？ 　　自汉之后数百年光阴，有几个做到了五世之后国家还存的？ 　　魏晋南北朝如此多的国度里竟然没有一个，就连再一次一统华夏的隋朝也不过二世，大唐目前来讲尚未好一点，但也只到第三世，天知道之后的第四世、第五世会个什么样子？ 　　强大如隋朝，隋文帝留下的摊子不大吗？积淀不够深吗？ 　　但在杨广手中，还不是短短数十年就败光了？ 　　大唐呢？ 　　别看大唐如今发展如日中天，但如果来一个糊涂皇帝，直接把学院关闭，那该如何？ 　　李治不敢再往下想了，只好低着头一个劲儿喝闷酒，不大一会儿就消灭了半箱啤酒，沈晨看得目瞪口呆，也不知道那些酒水究竟去了哪里，看他颇大的肚子倒是大概能知道，问题是啤酒会涨肚的，可也不见他打嗝啊！ 　　良久良久，李治终于说道：“老师，能不能让我再考虑考虑？” 　　沈晨点点头，道：“不是每一个皇帝都能像你和你父皇一样的治理天下，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更多的人都是普通人，不论身份贵贱，大多数的人其实都只是普通人，智力和手段上的普通人，既然不能保证，那么不如预防。” 　　“我知道了。” 第871章 武媚娘的神助攻 　　“朕不甘心啊！” 　　李治悲怆地看着高耸的太极宫房顶大声呼喝，周围的宦官和内侍战战兢兢地早就跑远了，只留得武媚娘一人抱着儿子李贤在一旁说着外星语，理也不理他，直到他晃过神来，才悠悠地道：“不甘心的应该是贤儿，等到君主立宪完成之日您都早已去了仙界，何须在乎少两日的帝王权威？” 　　换做以前，她为了避免被李治瞧出端疑，是决然不会如此坦诚地说出内心话的，但既然李治已经在沈晨处具体得知了君主立宪是大势所趋，她的心便镇定了下来，开始转变策略，循序渐进地开导李治，务必在李治活着之前把君主立宪定下来，并且更进一步，将她作为第一顺位继承人，算算时间，大抵最多二十年，她必须抓紧时间了，于是才有如此刻薄的言论。 　　李治听得为之一堵，面色不善地说道：“那也是你儿子，你就不想你儿子手握天下大权，执掌乾坤域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武媚娘狠狠在李贤脸上咬了一口，“我当然不希望，作为一个娘亲，我就希望他平平安安的长大，深怕他日日夜夜为了帝国操劳忧心，若是能有一大德贤能执掌帝国，我儿垂拱而治，每日所思无须哪里哪里又是灾害，哪里哪里的官员又是如何，只需想想如何让天下人喜爱，稳固皇室地位，让皇室继续得到天下遵从，仅此一项烦恼而已，岂不更好？” 　　“咦？”李治起初听着满是不爽，但听着听着却回过味来，对武媚娘畅想的那一切也有些感悟，觉得若是真能那样，哪怕是个傻子也能保证大唐正常传承。 　　这个念头一出来，顿时就像抑制不住的情绪，总是在心头缭绕，怎么也逃离不开了。 　　看着他真正开始认真思索的样子，武媚娘明着在和李贤玩，余光却顿在李治的身上，不由得露出一抹浓浓的微笑。 　　她知道，此事成了！ 　　剩下的就是李治为此铺兵布阵，引导舆论和思想，为君主立宪的成功加以铺垫了。 　　这个时间必然不会短暂，少说四五年，多则七八年，甚至更久，但一旦启动，民心引导成功，即便是李治想要推到重来也是不可能了。 　　经过小学教育的铺排，现在大唐适龄儿童的识字率已经提升到恐怖的百分之九十，剩下的百分之十不过是偏远山区和极端少数民族的孩童而已，成人识字率也由于军队的必须识字任务和民间的自发性学习，超过了百分之五十的临界点。 　　具备了初级教育的大唐人已经不是那种盲目地听从上官指挥，而不会考虑许多种种的愚民了，他们的自我意识正在逐渐苏醒，等到君主立宪正式被提上日程的时候，武媚娘相信，大唐的百姓已然民智开启，再不会忍受昏庸皇帝欺压他们的事情发生，君主立宪便再也难以被抛弃了。 　　一些时日之后，狄仁杰被李治请到太极宫，一直待了三天三夜才出来，没有人知道两人具体谈论了些什么，就连无时无刻记录皇帝起居的内侍宦官也不得进入，为此还引发了一场短暂的史官弹劾案。 　　当然，全天下还有一个人不在此列，狄仁杰刚从李治那里出来，顾不得吃口饭就亲自开着车子到了学院，然后在一直保留的屋子里洗了个澡，就拜见了沈晨。 　　“他要开始了。” 　　尽管只是三天时间，但脑海的剧烈运动消耗了太多的热量，狄仁杰的脸愣是瘦了一圈，看上去有了一分当年俊俏少年郎的风采。 　　沈晨点点头，“你都跟他计划好了？” 　　狄仁杰道：“都是之前老师和我说的那些，但是在具体操作上有了些许变化。” 　　“如何变？” 　　狄仁杰道：“按照原先设想，由我主持的宣传部将运用三五年时间，宣传皇帝英明的领导下的帝国的发展，并提出对昏君的恐惧，在引导到如何防备昏君之中，随着民意逐渐开启，再用一次帝国从上到下的大讨论来作为结束，得出防备昏君必须通过律法手段的结果。” 　　“这一步有改变吗？” 　　“这一步没有，但下一步有了些许不同。” 　　“说说。” 　　“按照计划，下一步该是在大唐建立一套完善的律法系统，包括立法和保法两个方面，再往后便是通过立法，正式确立君主立宪。但李治提出，这样做会造成君主立宪尚未完成，，而民间已自行确立立法，形成架空皇帝，或者撇开皇帝单干的形势，若被有心人利用，则皇室不得保，而民间已有民意帝王。” 　　这是李治对君主立宪最在乎的一点，别君主还没立宪，各个组织已经拥护出了自己的民意皇帝出来，那就天下大乱，大家好玩了。 　　确实是个问题，原先历史上，米字旗国的君主立宪颇多波折，其中，君王派和共和派相互拉扯，用了一百年的时间才最终找到了平衡点，关键一点就在于米字旗国是民意先开，君王到了最后才同意改制，造成社会性撕裂。 　　大唐的君主立宪想要按照沈晨设想的顺利过渡，就必须借鉴但不能照搬米字旗国的那一套。 　　正巧李治出于帝王对信任的揣摩提出了这个办法，那么正巧符合沈晨的设想。 　　沈晨想了好久好久，最后点头同意，道：“你们的意思呢？” 　　狄仁杰见沈晨同意，不由得松了口气，他真怕沈晨不高兴，毕竟，如此一来会使得君主立宪的过程并不如沈晨所设计的那般走向，而是更加符合李治的想法，相当于开启之后沈晨就是个监督者，再也不是主宰者。 　　虽然沈晨从来没有露出过在朝政上大开阔斧参与的兴趣，但如此重要的事情，谁知道沈晨究竟是个什么心态？ 　　幸好沈晨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权利没有太大的追求，使得狄仁杰心态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他和我商量的计划是，将开启民智和立法保法系统的建设一同进行。” 第872章 君主立宪三部曲 　　“一同进行？” 　　沈晨拧了一下眉头，“你们就不怕造成下级官吏的混乱？” 　　狄仁杰只是一句话，但沈晨就明白他和李治的意思了。 　　简单来说，就是先把立法和保法的架子搭起来，让百姓在民智开启的过程中对律法产生依赖，如此一来，哪怕是拥立行的君王，也必须通过合法手段，而李治作为掌握着立法和保法两者的最终裁决者，便可以通过两者进行调整，使君主立宪不会出现太大的波动和人人是帝王的情形出现。 　　但是，如此做法的后果就是中下层官吏的人心浮动。首先就是中下层官吏在得到权利之后对上层的终究想表达意思的不确定。 　　他们会想不明白上层究竟要干什么，从而对突然之间获得的权利感到迷茫，一时间无从下手，造成很多工作上的混乱，更加容易造成对立法和保法的混乱，使得民怨沸腾。 　　其次是在获得了拥有限制帝王的权利之后，中下层官员会膨胀起来，很容易出现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情况，从而给上层的指令传达造成危害，甚至变成上意难以下达，到时候就鸡飞蛋打了。 　　狄仁杰道：“如此情形我们也考虑到了，所以我们决定分成三步走。” 　　“哦？”沈晨来了兴趣，“哪三步？” 　　狄仁杰道：“首先，立法不搭，先搭保法，先保目前的唐律。” 　　沈晨眉毛跳了一下，“倒是个办法。如此一来，皇室首先下手，把保法的权利和裁判权利收归到皇室手里，保障皇室具有相当的权利，光明正大地监督百官行为，让百官头上悬一把利剑，有利有弊，却利大于弊，算是件好事。” 　　监督机关的建设其实早在李二时期沈晨就提出过，不过当时并不具备完善的条件，单单没有那么多知法懂法的士子就是个难题，而且当时社会运转并不快，县官和县丞有充足的时间对当地案子进行裁决，浪费不了他们的时间，关键是硬性条件不足以在教育局之外再搭建一个从中心到县一级的完整机构，简单来说，就是没钱。 　　但现在已经具备了这个条件，李治的钱已经多到想方设法往外花的地步，他最苦恼的就是钱越花越多，每花出一份去，就会收获更多的钱财，让他整日的烦恼都是如何把钱用在最正确的地方。 　　在这个环境下，搭建一个类似于后世检查机关和法院机关的从上到下的保法性系统便成了可能。 　　只不过不同的是，那个时候的保法机关主要是以区别于朝廷官员的官员组成，但现在的保法机关，则是由皇室为主要构成部分，以官员和皇室宦官为主要构成力量的系统，他的存在就是两个方面的任务，一个是对朝廷送上来的案件进行审判，大到窃国，小到偷针，此乃对民方面。 　　还有一个方面则是对官员方面，负责监督官员的违法乱法行为，并进行裁决。 　　对民方面他们只有审理权，这就使得他们可以相对于公平地站在百姓一边，得到百姓的拥戴。 　　对官员方面，他们则是执行着，也是裁判者，拥有足够的力量对抗官员，使得官员不会提出皇室是个吉祥物，咱们灭了他的做法。 　　按照沈晨的意思，其实这两者也是要分开的，皇室掌控法院，沈晨没有意见，但是，皇室掌控检察院却让沈晨有些不放心。 　　他担心造成后世明朝那种刻薄过度，使得官员战战兢兢，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情形。 　　于是，他对狄仁杰道：“原则上我同意，但在对官员方面，我要求其中至少一半人员是通过正式考核进入其中的士子，而不是皇家鹰犬，这是我的底线，你该知道是什么意思，把他告诉李治，这事没得商量。” 　　狄仁杰贼兮兮地笑道：“我就知道老师不会放任皇室拥有那么大的权利，所以当时就和他提了出来，他说先按百分之百的皇室掌握度进行考虑，以此跟老师讨价还价，最后的底线也是百分之五十，看来老师明察秋毫，一下子就到了双方的临界点，谁都不吃亏。” 　　“滑头！” 　　沈晨狠狠点了他一下脑门，“然后呢，继续？别告诉我你们商量了三天三夜就商量到这里而已，你们两个小狐狸若是没有商量出一个确切的计划，他能放你出宫？” 　　“老师果然明察秋毫！” 　　狄仁杰嘻嘻笑道：“第一步之后，便是第二步，宣传昏君危害论，提出防备昏君的必要性，由于有了保法系统的存在，百姓不会因此而想要直接推翻大唐，而是想着如何运用律法手段限制君王的权利，使得哪怕有昏君出现，也不会造成民不聊生的可能。” 　　“这个还行。”沈晨点点头，“所以，第二步最后的结果就是设立立法系统，让百姓把限制君王的权利写入律法之中，由于前面已经有了保法系统，所以，对君王的限制就有了保证，百姓也会相信君王的权利受到了规范？” 　　“凡事都逃不过老师法眼。” 　　狄仁杰夸奖沈晨的词汇量总是那么稀少，让沈晨都替他害臊。 　　沈晨道：“再之后呢？” 　　狄仁杰道：“有了保法和立法系统，民意就有了突破口，因此，只要李治下定决心，让立法系统订立宪法，将君王权利牢牢锁死，同时将皇室保护起来就行。” 　　“呵呵！”沈晨嗤笑道：“你就寄望于他的决心？别忘了，保法和立法系统都是他搞出来的，他若是不爽了，下定决心把两者摧毁也不是不可能。” 　　狄仁杰道：“我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作为退让，他可以在立法系统的第一部 律法中对君主立宪的时间提出要求，一旦超过时限，则朝廷和民间都可以以君王不守法为理由，对皇室进行推翻之举。” 　　“哟，他的决心挺大的嘛？” 　　沈晨感到意外了，他还以为在限定时间之后，不过是通过保法系统进行裁决，没想到直接可以让百姓推翻皇室，这个就厉害了。 　　“李治，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873章 相信他 　　“皇上，您到底在想什么？” 　　与此同时，太极宫内，武媚娘也正在向李治发问，临近君主立宪得到共识，武媚娘出现在李治身边的频率也大大增加，她需要亲自参与进来，才能在必要的时间之内加入她作为第一顺位继承人的条款。 　　最近的李治显得心不在焉，明明在君主立宪一事上表现出了绝无仅有的果决，但不知为何，一旦清闲下来，整个人就是浑浑噩噩，难以明说究竟怎么了，武媚娘喊了他好几次，他才反应过来，然后反问道：“你说什么？” 　　武媚娘轻轻蹙起眉头，很明确地在李治眼神里看到了一股浓浓的迷茫，如果仔细再看，便可发现李治的双目中还多了些许血丝，如同细小的线，将他的眼珠子绑缚起来一样。 　　武媚娘很想张口喊医官，但话到嘴边却转了声音，道：“皇上为何会下立法时间如此苛刻的条件，如此一来不是绑缚了自己手脚，让天下人有话可说了吗？甚至可以假传圣旨，公然造反？” 　　李治摇了摇脑袋，感觉浑浑噩噩的脑袋有了些许清醒，便道：“若非如此，老师如何能放心的下，给我最大的宽容？时间可以定，但时间也是由我定，我说到什么时候，就必须到什么时候。” 　　“您是在拖延？”武媚娘恍然大悟，“可是，如此一来不是恶心了仙师，让他老人家有机会发飙了吗？若是时间拖得太晚，导致……导致……” 　　有些话她不能说，李治却听懂了，笑道：“导致后续皇帝上位，君主立宪还无法实施，使得老师生气，直接插手朝廷？” 　　武媚娘点点头。 　　李治叹声道：“不一样的。老师是个守规矩的人，一旦规矩定下了，那老师就会守规矩，即便到了下一位皇帝，老师也会守着规矩，不到立法时限那一日老师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 　　武媚娘冷声道：“我说的是下一任皇帝如果不能有手段地保证君主立宪实现呢？天下不就乱了吗？” 　　李治再次叹声道：“朕也知道，可目前为止还能如何？” 　　武媚娘暗自动怒，若你不能完成君主立宪，那你死后我怎么办？做个皇太后？呵呵，那可比不得皇帝来得过瘾！不行，必须把时间提前，否则，黄花菜都凉了，我武媚娘一定要成为千古以来第一位女皇帝不可！ 　　谈话的第二天，武媚娘的一名亲信便出现在了狄仁杰办公室，然后转达了李治真实的意思，狄仁杰稍做考虑，便写了一张纸条，夹在他的宣传计划中，又唤来一名小吏，堂而皇之地前往学院交给沈晨。 　　沈晨看了纸条，随手就扔到火堆里烧了个干净，然后专心地给狄仁杰的宣传计划做了些修改，最后再让吃饱喝足的小吏着回去了。 　　狄仁杰没在其中发现纸条一类，却从修改中找到了一些数字，然后按照无线电密码的格式做了翻译，总结下来只有一句话。 　　“相信他！” 　　三个简简单单的字同时间出现在李治的手里，身后的云母屏风里显出那小吏退出去的形状，并未发现，李治已是泣不成声，用巨大的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不敢发出声音，只能将阵阵嘶嚎压抑在身躯之中。 　　良久良久，直到宫室明亮，他已重新恢复了那个温文尔雅，却野心勃勃的帝王姿态。 　　当晚，便请了数位大臣进宫商议，直至天明。 　　一道道诏书从皇宫中发出来，有人升迁，有人贬职，有人得以重用，有人含恨离开。 　　其中最重要的一道，便是成立大唐皇家督查院，收归一切决法判定之权为之一，并将大理寺和督查院二权合一，自朝廷开始，到县乡村镇，一切民事、刑事判决同样收归为之，明确，县令不再有判罚之权，县丞只有查案之权，如何判罚，皆由大唐皇家督查院统一判决。 　　整个改制规定为五年，第一二年仅在长安实施，作为试点，查缺补漏，完善制度，从第三年开始，逐步推广到各道，第四年到州，最后第五年在各县全面铺开。 　　对于官员和在册士子而言，这是绝佳的进入朝堂的好机会，如此大的部门，需要的官员数量如何一万？ 　　虽然在圣旨中并没有明言，但有小道消息宣称，从此以后的督查院将具体由皇室负责，并直接对皇帝一人负责，仅仅听从皇帝一人圣令。 　　如此一来，便标志着这个巨大的部门将成为可以和门下、中书、尚书省平级的大型部门，具有直达天听的效果。 　　但凡能做出一点政绩，便可以直接进入李治的法眼，那不就是一朝暴富吗？ 　　于是，很多人都动了心思，就连不准备进入朝廷序列的一些学生也有了进入其中，以此保护律法的念头。 　　毕竟，在圣旨中还明确规定，此部门将严格遵循唐律，除皇帝一人外，上至皇室，下至平民百姓皆在勘查之中。 　　这样的律法几乎和秦时的律法有了巨大的相似性，都是除了皇帝一人之外，包括皇子太子都在其管辖之中，同时代表着大唐的法制建设进入到了一个真正的法制的程度，使得很多人弹冠相庆。 　　对于平民老百姓来说，引起的波涛并不大，很多人甚至都还分不清楚这和之前有什么区别。 　　但当长安城初步确立的督查院将一件由万年县判为死刑的案子改判为无期徒刑，并且得到长安百姓的首肯之后，百姓们才知道，原来这个督查院是为了保护老百姓的利益不被昏聩的县令侵害的重要部门，故而对这个部门产生了巨大的好感。 　　之后，这个部门又公布了之前被贬职离职的官员的原因，皆是被查出贪墨或其他触犯唐律的行为之后，这个部门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得到了巨大的提高，跟着连同皇室一起，也被百姓抬到了一个可观的高度。 　　参与其中的皇室中人第一次体会到百姓发自内心的拥护，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第874章 督查院成立刑部改制 　　大唐的皇室受百姓爱戴吗？ 　　答案是否定的。 　　大唐皇室是历史上很多个不受百姓待见的皇室之一。 　　从五百年混乱中过来的唐朝还保留着非常粗狂的气质，皇室对待百姓根本说不上友好，动辄打骂，要么诛杀，践踏良田的事情并不少见于历史记载中。 　　在长安城中还好一些，毕竟要点脸面，唐初的强项令也不少，前后两个不给皇室脸面的家伙，魏征和马周，一前一后对着皇室死磕，让他们不敢肆意妄为。 　　但出了长安城，特别是在封地里，唐朝的皇室做的那些事情简直就是猪狗不如，卑劣之极，罄竹难书也不过分！ 　　因此，皇室成员早就习惯了被百姓指指点点地痛骂，甚至还有种病态的骄傲感，私下里甚至还会攀比谁比谁被骂得多，完全就是畜生一般的行径。 　　但到了这个时候，皇室成员却猛然间得到了百姓的爱戴，但凡遇到身穿统一制式的白袍出行的督察官，百姓们都会以礼相待。 　　很多时候，受到尊敬和爱戴是会上瘾的。 　　一些品行并不坏，只是缺乏文化教养的皇室成员顿时改了性子，变得在乎百姓起来，尽管做法还是比较粗暴，但事情却做得像是人做的了。 　　至于屡教不改的那些混蛋，也被高发他们的官员将证据呈送到督查院里，受到了督查院自己的审判，成为了阶下囚。 　　如此一来，大唐在不知不觉中还完成了一个壮举，就是他成为了第一个真正依靠律法管束皇室成员，并且对皇室成员进行审判和定罪的朝代，让皇室成员不敢再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 　　与此同时，很多人提出了一个疑问，督查院监督了百官，那他们自己何来监督？ 　　李治很快给出了答案，刑部改制！ 　　从上到下，刑部同时也要跟随着督查院在全国铺开，只要率属于县丞的查案范畴，县丞都可以进行调查，并动员一定武力，对象就包括除皇帝以外的所有人。 　　虽然最后的审判权还在督查院手里，但刑部的职权不可谓不大大增加。 　　至于很多人在意的谁来监管督查院，李治也给出了答案——刑部彻查，审判则交由督查院中，完全由朝廷官员组成的独立科室，这个科室虽然纳入督查院体系之中，平常也有对百姓犯罪者的审判权，但却是可以直达天听，不接受督查院现任院长高阳公主的指挥。 　　这样的改制让所有人都有了一个想法，第一，李治铁了心要把一切审判权从朝廷的手里拿出来，宁可看似多余的在督查院里弄两个全然无关的部门，也绝对不再把审判权交给朝廷。 　　这让从前习惯了自己当球员又自己当裁判的朝廷官员无所适从，一下子从“自由人”变成了脑袋上悬了把剑的“半自由人”，做事一下子就变得规矩了许多，都不再敢向之前那样觉得自己是父母官，而是在一定程度上把自己当成了和百姓平等的存在。 　　整个官场的风气一下子变得好了很多，清明的感觉扑面而来。 　　第二很多人都发现了，督查院成立之后，朝臣们的斗争对象一下子就从皇帝变成了督查院里的督察官，以前每天都要上奏疏规劝李治的错误的朝臣，现在总把眼珠子盯在督查院那些家伙的身上。 　　谁让督查院刚出来就拿一起命案烧了朝廷的火。 　　一名货郎被万年县县令罩着的黑帮打死，货郎兄弟一个人单挑了整个黑帮，最后自缚双臂道县衙自首，被县令判了个死刑，只等秋后处决。 　　但督查院一来就推翻了判罚，本着情有可原的原则把死刑变成了无期，又对刑部下了建议书，建议彻查万年县县令。 　　如今的刑部同样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侦查部门，比起之前小打小闹的那些百姓案件，他们现在甚至还具备了侦查走私，剿灭黑帮等等权利和义务，并且为了对抗这些宵小，还具有自己的武装力量，配备一定淘汰下来的新式武器。 　　从前的武侯和不良人摇身一变，成了刑部的警官，面对曾经的县令上司都敢直接告诫：“别犯事，一旦被我查出来，就等着被督查院剥皮抽筋吧！” 　　万年县令就这样倒了大霉！ 　　刑部勘察出了他多年来勾结黑帮，当做黑帮保护伞的事实，并取得了无数证据，提请督查院审判。 　　督查院复查之下，铁证如山，依照唐律，夺取职权，判处无期徒刑，罚没家产，登时就把一个前途敞亮的官员变成了阶下囚，而且根本无法辩驳。 　　这一下直接点燃了朝廷和督查院的对抗气氛，立马就把朝廷官员的目光从李治身上转移到了督查院身上。 　　李治就凭借这么一次斗转星移，让自己从朝臣如同你蚊子一样嗡嗡叫的世界中脱离了出来，还有闲心陪着儿子李贤玩闹了。 　　但是，聪明的朝臣也从中看出了一点问题。 　　从前一人犯事全家遭殃，但督查院的判决中却根本没有针对于家属的内容，哪怕唐律中也有犯罪官员家属牵连的内容，但督查院都没有实施，在这个案件中，除了万年县令大儿子因为也参与其中，故而被立案调查，同样被判刑之外，其他人，包括涉案不深和压根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妻子和小女儿都没有屁事。 　　只是妻子在之后被判罚了一些钱财，并通过《大唐皇家仙报》向受害百姓和家属道歉之外，别的事情就没有了。 　　天下总是不缺聪明人。 　　很多人顿时灵光一闪，发现李治要在立法方面动手脚了。 　　果不其然，当长安的督查院和刑部逐步走上正轨之后，一道圣旨又从皇宫中发了出来。 　　比起督查院和刑部的改制，这道圣旨带来的震撼却完全是飓风一样的效果。 　　随着《大唐皇家仙报》的宣传，一下子就把整个大唐从长安到四面八方的官员和百姓都吹了个东倒西歪。 　　任何一个听到的人都只能痴痴呆呆地看着同样痴痴呆呆的读报人，却是无法相信自己听到和看到的一切！ 第875章 无知的太学生 　　民意院！ 　　大唐要成立民意院！ 　　圣旨中讲到，自古以来，立法诸事，皆是朝廷自己定，谁来执掌朝廷，谁就制定什么样的律法，然而，纵观千古，律法条款多变，却未有一条不变，那就是律法维护的都是统治阶级，而并非真正需要律法去保护的百姓。 　　索性，大唐的律法便由百姓来制定，使之成为放眼四海皆准的百姓的律法，而非大唐李氏的律法，更非勋贵豪商的律法！ 　　在圣旨下达的那一日开始，各地以县为单位，每个县筛选两个在当地有名望的人，只能是寻常百姓，世家、豪商、工匠等等皆不在列，且年纪必须在二十至六十岁之间，视为民意代表，于明年正月送入长安，依照名意，共同制定全新的大唐律法。 　　在此之前，各地需由此二人走访民间，询问百姓修改意见，然后详细研究现存大唐律法，并将意见整理成册，然后在民意院中拿出来共同参考。 　　最后，律法的制定采取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采用不记名投票制，当场验票、开票，一条一条地过，一条一条地理，直到绝大多数人认可为止。 　　除了百姓中民意代表外，还有另外的民意代表从道一级筛选，分别是门阀世家十人、豪商十人、不入官职的勋贵十人，最后则是皇室同样也出不入官职的代表十人。 　　以此组成将近一千人的民意院，代表天下万民制定大唐律法。 　　并在圣旨的最后规定，一旦律法制定完毕，则皇帝也必须遵守！ 　　轰地一声！ 　　平地起风雷！ 　　整个大唐都炸锅了！ 　　由于早已经通过气，且皇室对于君主立宪制相对比较支持，主要还是考虑到沈晨所给的以此保皇室千年不变的理由，故而相对来说比较平稳。 　　但是，对于士农工商、勋贵世家各阶层，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如此做法简直就是千古以来闻所未闻之事！ 　　朝廷竟然在夺走了朝廷的审判权之后，还把朝廷的立法权夺走了！ 　　最恐怖的是，李治竟然说律法一旦制定，竟然连他也要遵守，那不就是代表着今后的皇帝还要听老百姓的指挥了吗？简直就是开天辟地之举，也是惊天动地之举！ 　　长安首先炸锅。 　　国子监、弘文馆、崇文馆的太学生们首先表示不服，为什么其中没有他们，难道他们的意见无关紧要吗？ 　　对此，李治没有说话，但沈晨却勃然大怒，“你们连书都还没通透，要知识没知识，要见识没见识，要经验没经验，张着嘴巴胡说八道，你们的意见有个屁用！” 　　一句话，直接就把自古以来太学生为民请命的事情下了个定义——胡闹！ 　　若是他人，定然要受到太学生围堵驳斥，不把武大郎弄成头上有绿帽的家伙都不行。 　　但是，偏偏说这句话的是开了学院，当今学术上唯一的真仙——沈晨，太学生们顿时就孽了，尽管如此，沈晨还是首次遭受到了民间的非议，让沈晨身处漩涡之中。 　　“如何会得非议？”李治冷笑道：“除了想要获得更多话语权的某些人之外，还能是谁？” 　　屏风背后，百骑统领周小贤隐身退下，他太知道沈晨和李治共同发话的意思了。 　　紧接着便是一轮暗中的调查和清洗，很快，一波诱导太学生胡闹，想要在立法院夺得更是话语权的家伙就被悄悄地拔除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反正只有太学生发现，他们的支持者却是悄然不见了。 　　没有了根基，大树一吹就倒了，太学生们的呼喊一次比一次小，当他们发现就连太学门口卖烙饼的老头都嫌弃他们的眼光和见识后，他们只好乖乖地回去上课，哪怕不忿也只能憋着！ 　　他们询问先生，为何世间人如此看待他们，先生们呵呵一笑，道：“因为你们就是如此。” 　　他们很不爽，可当先生给他们出了一个题目之后，他们就发懵了。 　　先生问：“一个清官，品性道德无双，与古之圣贤没有区别，但施政之策却简单粗暴，害得民不聊生，百姓困顿不堪。一个贪官，个人品行恶劣，却能周旋于勋贵豪商、世家门阀之间，让百姓获得更多的工作机会，民生日渐丰富。问，你们选择何人当你们的上官。” 　　太学生们顿时陷入了两难，各说纷纭，选择谁的都有支持者。 　　先生哈哈大笑，“此乃便是尔等不可参政议政的原因！” 　　太学生们还是不服，为此甚至罢课不学，先生们倒是干脆，索性直接放假，你们爱咋滴就咋滴，带着家小回老家玩一圈再说。 　　小老百姓们知道之后，一个个拍手叫好，对着太学骂骂咧咧，一番嘲弄。 　　这让太学生们很受伤，他们明明是在为民请命，为何先生们要把他们当蠢货，百姓们要冲他们吐口水！ 　　终于有一天，有一个老农实在看不惯他们高高在上的姿态了，对着一个太学生就骂：“我要你们代表了吗？地里种几粒粮食都不知道的人，能提出什么样的律法？还不如老农告诉你们一条，地里的粮食不能只从老儿头顶上薅，你们名下的地里也得薅！” 　　话音甫歇，周围顿时一阵叫好之声。 　　太学生们勃然大怒，他们不明白，他们明明比老农懂得多，为何就不能少交一些粮食。 　　就在双方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李治的圣旨，沈晨的信一起来到太学门口，两人的话都不同，但核心内容就一个，“想不明白你们会什么要交税，你们就不用出门了！” 　　旋即，千牛卫封锁太学，每日送入吃食，不再给太学生到街面上祸祸老百姓。 　　老百姓耳根子清净了，继续陷入探讨律法的氛围之中。 　　而刚才所说的那一条在明年开始的律法商讨里，成了第二条被通过的律法，除了极少数的人以外，就连很多希望家里出个士子而避税的豪商都大部分人举手赞同。 　　相比较太学生们的无知，在其他各个行业里，民意院的成立引起的风暴更加剧烈！ 第876章 民意院 　　其中，闹得最凶的不是勋贵豪商，他们基本上都可以说是被皇室豢养的东西，只要皇室不给他们，他们就什么都没有，一旦皇室和朝廷收归权利，他们就成了普通百姓，甚至还不如。 　　但世家门阀不一样，门阀世家存在的时间太长了，在秦朝之前就有了这些人，上千年的传承让他们有了一套只属于自己的行为准则和做事方式。 　　从前，他们能和朝廷对抗，是因为律法里面的东西鲜少有能够克制住他们的东西，但是，这一次他们统统嗅到了来自所有人的恶意。 　　这一次可比不得当初沈晨要他们把钱财从土地上拿出来投到工商业上的事情，那不论怎么说，他们的利益只是做了转换，最后落到好处的还是他们自己。 　　但这一次，却是要通过律法将他们牢牢锁死，就连皇帝都要受到律法约束，那么他们呢？ 　　他们书礼传家千年，为华夏文明做了诸多贡献，为毛不能杀人之后得到宽恕，还要按照田亩数量来交税，朝廷这是根本不把脸面给他们！ 　　对于门阀世家来说，脸面可比别的东西重要多了！ 　　你不让我站在百姓头上的权利，就是不给我脸，我明明有了那么多的贡献，为什么还要遵守律法？这就是不给我脸面！ 　　所以，天下门阀世家又开始了一轮全新的对抗，想方设法从各个方面对抗民意院的成立。 　　你们要我们出代表，哼，我们就不出！ 　　可惜，沈晨和李治也不是被吓大的，直接说了，“那就不要出！” 　　李治当天就下了圣旨，取消了每个道出门阀世家代表十人的决定。 　　谁能想得到李治居然这么钢！ 　　一下子他们又乱了，连忙找人说情帮忙，就连罗巧儿都收到了好多罗氏族人的来信，把她弄得不胜其烦，在一次洗沈念心尿布的时候，居然还有人说罗氏准备到学院请沈晨说情，罗巧儿顿时暴走，写了一封严词狠厉的信送了回去，明确告诉罗氏族人，又不是不能发财，又不是不能好好过日子，偏偏要不遵守律法的特权干什么？ 　　如果罗氏族人不能遵守大唐的律法，想着肆无忌惮的生活，那么罗巧儿羞于这样的娘家，她宁愿再也不跟罗家往来！ 　　这下子罗氏是真正地被吓到了，现在的罗家可不是当初那个二流家族。 　　现在的罗家背靠罗巧儿和罗甑生，最终背靠着沈晨，没少得到诸多便利。 　　钱财赚得盆满钵满，社会地位也大大提高，隐隐有成为大唐第八大世家的趋势，若是失去了罗巧儿，那么对于罗氏来说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效果。 　　一时之间，罗氏再不敢伸头找骂，战战兢兢地缩在罗氏老家不敢动弹。 　　然而，罗氏的退缩却并没有给其他的门阀世家足够的杀鸡儆猴，随着事情越演越烈，更多的小家族，甚至是县乡一级的微小型家族都开始活动了起来。 　　似乎挡不住他们的攻势，李治下令，照样给他们的名额，但这一次只给五个，全天下加起来不超过八十人！ 　　如此聊胜于无的成绩根本填不饱门阀世家的胃口，但沈晨同时也发话了，如果门阀世家嫌弃名额不够，难么，就再少几个，免得把民意院弄得乌烟瘴气。 　　沈晨的发话起到了一锤定音的效果，世人都知道了，沈晨的意思从来就不是按照势力多少分配名额，而是按照天下成分的多少划分名额。 　　八十个人的比例在将近千人的百分之八，刚好，据去年大唐朝廷的统计，真正的门阀世家的比例也是这么多，但是他们却掌握了天下百分之三十还多的财富和资源。 　　门阀世家们知道，这已经是最后的成果了，如果再往深入，那么，对付他们的就不是指令，而是屠刀。 　　门阀世家们自然很受伤，但是，对于工匠、农民、普通小贩和小商人来说，却是无可比拟的福音。 　　他们终于有了发出自己声音的渠道，终于可以告诉皇帝，小贩的收入本来就低，还要十抽一实在太贵，农人进城还要交人口税，卖给朝廷粮食相当于少了几个钱，门店的租金理应是房东去交税，结果还要算到他们头上，这些都是不公平的。 　　他们只希望民意院能够将他们的意见放到其中进行考虑，并听听其他代表的意见，如果绝大多数人都觉得这种事情合理，他们也无法可说。 　　曾经在渭河上驾驶着狗拉雪橇勇夺三届冠军的龚老丈早几年就去世了，沈晨还专门送去了挽联和对家人的慰问。 　　现在执掌龚家物流的是他的儿子龚大郎，随着业务能力的提升，以及蒸汽卡车在物流中的运用，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已经是目前大唐最大的物流企业。 　　他也被选为了民意代表，代表的是长安城三个豪商的名额，他要为物流行会向民意院提出过路费的事情。 　　现在的大唐由于前些年世家豪商插手道路修建的事情，道路虽然修得挺快，但密密麻麻的收费站弄得他头疼。 　　他倒是不觉得要降价，毕竟，现在的费用根本就不算行人的钱，而是按照车辆征收，他也明白修路的成本很高，所以并不打算为难其他的商人。 　　但他想要说的是，能不能不要一截一截的收，而是只在入口征收一次，到了出口又征收一次，其中通过别的收费站的时候，盖个章就好，如此一来将可以大大增加运载的速度，不至于每走十里就要拦路检查一次，明明是蒸汽卡车，结果折算下来，除了拉得比马车多一点，速度上就没有多大变化，只希望全新的律法能有所规定。 　　当整个大唐陷入全民大讨论的氛围之后，各种各样的奇思妙想和合理不合理的论调就开始出现了。 　　幸运的是，在此之前将会由地方上的代表做出收集和整理，然后适当地去芜存菁，不至于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拿到民意院里提出。 　　随着时间的流逝，督查院逐步走上正轨，而民意院也在代表们陆续进入长安后，准备开始第一次大唐全民代表大会，制定第一条律法——民意院自己的法律权限！ 第877章 武媚娘的谋划 　　在督查院的事情上，一开始在沈晨面前野心勃勃的武媚娘并没有出手。 　　听狄仁杰的消息说，武媚娘其实也出手了，只不过被李治拦住了，认为外戚进入保法系统并不合适，相反还会造成不好的影响，至少在目前来说，大唐的环境还没有对外戚保持足够的宽容，总认为外戚干政是朝廷威严扫地的事情。 　　自古以来华夏就不缺少弄权的外戚，与武媚娘所在的武氏相提并论的就是长孙氏。 　　长孙无忌想要通过李治掌控朝政的野心人人皆知，李治同样知道，所以自从他登基之后就对长孙无忌采取了非常大的压制，在历史上，此时的长孙无忌已经被李治借力打力杀掉了李恪，然后被李治有意无意的再次借力打力，用民间的声音逼死了长孙无忌。 　　这一世由于长孙无忌和沈晨的关系，李治没敢动手，同样的，沈晨也在适当地提醒着长孙无忌不要做得太过分，所以，李恪活得好好的，只是闷头搞自己的大坝和一些发明，民间自然没有他逼死李恪的说法，因此，长孙无忌同样活得好好的。 　　但是，尽管如此，长孙无忌照样成为了朝廷里的边缘人，任由李治和他现在信任的高士廉等人商讨朝政而发布不出一点声音。 　　沈晨有时候都觉得奇怪，明明都被排挤成这样了，长孙无忌居然还能死皮赖脸地霸占着位置不走人，平常时候虽然得不到李治的召见，但半个月一次的朝会却是从来没有缺席过，有一次重感冒到了路都走不动，还要让人抬着卧榻去，直到太极宫门口才强行撑着身体往里走。 　　李治也有心整他，故意当做没看见，他愣是支撑了三个多小时，刚出来就直接被抬进了新成立的医院，由红彤绿萼一起出手，用沈晨购买的后世药物打了吊针，直至三天之后才醒过来。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非要这样做，但沈晨曾经悄咪咪地问过他，他的回答是：“占着茅坑固然不好，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能拉出东西来，与其想拉的时候到处找茅坑，不如索性占着，想拉的时候就能拉了。” 　　对此，沈晨只能报以一声苦笑。 　　武媚娘很庆幸她的前面有个长孙无忌挡着李治的实现，让李治把所有注意力放到长孙无忌的身上，她现在缺的是人手，可惜，武氏人丁稀少，唯一一个她能看得上的人年纪还小，还要等几年才能帮得上忙。 　　她只能和姐姐武顺暗中商议，想办法把李治的注意力放到她们三个女人身上——包括武顺的女儿，降低李治对武氏的防范，暗地里，武媚娘则和支持她的勋贵以及掖庭宦官，逐渐培养自己的势力，到得羽翼丰满时再一鼓作气。 　　但是，变化来的太快，李治一旦下了决心，动作之快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武媚娘自己。 　　她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勇气，才让李治下定决心之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把督查院弄得风生水起，经过几件大案要案的铺垫，督查院彻底竖立了自己和朝廷相抗衡的格局，也奠定了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 　　在百姓心目中，这就是个为百姓伸冤，打击豪强恶官的殿堂，里面的人每一个都是青天大老爷。 　　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也对，皇室有自己的供奉，皇室有自己的产业，皇室还有自己的经济来源。 　　几乎每一个皇室进入督查院的目的都是闲得无聊，并且为了保住皇室在百姓中的地位而做事情，就督查院那点俸禄，还不够他们去红船里喝一晚上酒的，他们完全是出于内心的想法而去做事。 　　犯了事的官员想要贿赂他们几乎不可能，就那点钱财，还不如皇室给他们的月钱。 　　现在的皇室近水楼台先得月，学院里那么多的发明，李治还是学院的学生，多少发明都能在第一时间得到专利授权，说是财大气粗也不为过，谁会有心情为了那点贪污的钱财就堵上皇室的根基？ 　　愿意才有鬼了！ 　　所以，督查院完全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成长，要不是碍于皇室成员大多没有经历过具体的事情，在一些细节上做得还不够好，需要好好打磨，他们早就着手布置各道各州的督查院体系了。 　　武媚娘在深深惊恐的同时，其实还有自己的打算。 　　她之所以大张旗鼓地要在督查院上插手，但又大张旗鼓地被李治挡回来，其实并不是因为她想要在督查院上做文章 而是要直接在民意院里做文章。 　　在她看来，督查院权利虽大，但终究没办法在立她为第一顺位继承人上发挥作用，真正能发挥作用的还是民意院！ 　　因为只有这里才能让她成为第一顺位继承人。 　　她之所以大张旗鼓地要督查院的权利，无非就是要给外界两种印象，其一是给李治一种她对民意院不上心的印象，在她求取民意院席位的时候才会放下戒备，让她有机可乘。 　　其二则是要给外面所有人一个感觉，就是她被欺负了，给她一点同情心，从而在她进入民意院的时候，获得民间声音的支持。 　　两个印象都是她目前来说最需要的东西，也按照她的剧本在一点点发挥作用。 　　在所有人看来，民意院看起来权利超过了帝王，但上千个席位，分配到每一个人手上，几乎没有任何权利可言。 　　它之所以看起来强大，是因为它最终订立的律法连皇帝也要遵守，但对于个体而言，其实调动不了任何人，所以，很多人都不是在乎席位，而是在乎民意院的大势，只要大势足够了，多一个席位和少一个席位其实没有分别。 　　而且，从一开始，民意院就规定了，不管任何身份，进入民意院中后，一个人就只有一票，哪怕是皇后进入民意院，照样也只能有一票的权利。 　　因此，当武媚娘“委屈”地向李治提出，那十个皇室席位里，应该有皇后一方的席位才行时，李治只是想了想就同意了。 第878章 大会开始（一） 　　然而，李治却不知道，他的这个决定，差点让李氏陷入覆辙，让大唐变作大周。 　　他现在烦恼的是会议的各项进程和决议，唯恐出现大的动荡，毕竟，这是开天辟地头一次，虽然类似的事情西方早就有过，但沈晨还是和李治讲了其中的很多区别和联系，对于华夏来说，却是不折不扣的第一次，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次。 　　谁都知道第一次非常重要，若是顺利，则只是的进程便可以顺利许多，若是不顺利，则之后还要进行许多调整，致使许多时间被浪费掉，给其他的各项工作造成困扰。 　　为了此次大会，李治专门前往学院请了沈晨出山，希望沈晨全程参与进来，进行把关，也是看看哪些地方需要调整。 　　沈晨没有推辞，他也很想具体地看看大唐的一些方式能不能用，若是不能，还需要马上加以调整，另外，还需要掌握一个度。 　　毕竟，华夏有王的时间太多，所有人都习惯了被各种王折腾的日子，一时间让他们拿出一份限制皇权的律法出来，必定是束手束脚，若是弄成个四不像，如同后世华夏南方的某个国度那样，军队还掌握在皇室手里，结果没有一个总理得以善终，那就不舒服了。 　　大会还没开始，所有的舆论喉舌就开始关注这一次大会，同时，狄仁杰也展开了各种宣传攻势，务必让百姓明白，这次大会的目的就是把皇权进行限制，就是明明晃晃地把国家交给有本事的人去管理，避免昏君出现，给百姓们造成损伤。 　　说白了，就是百姓们自己为自己谋福利，别搞得当场不敢说，当场不敢问，过后又回到自己的领地上兴风作浪，说是要推翻大唐。 　　此次宣传，狄仁杰直接放弃了几乎所有之前的策略，直来直往，明白无误，直接不给任何还对皇权抱有幻想的人机会，避免百姓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 　　而且，为了让不识字的百姓也懂，狄仁杰甚至下发了宣传任务，规定大唐任何一个官吏都有直接明白地回答百姓对这次会议疑问的义务，不允许偷工减料，更不允许胡乱瞎说。 　　每个县派驻一些从军队里临时调用的教导员为宣传员，在监督官吏们严格执行的同时，也亲身走访各地，用口述的方式告诉百姓们这次大会的前因后果及内在核心，无比使大唐每一个人，包括三岁小儿都知道这次大会的意义。 　　《大唐皇家仙报》和《学院杂谈》作为大唐目前最大，也是最权威的两份宣传渠道，更是进行了跟踪报道，外派出去的记者不计其数，从大会的意义，民意院的意义开始，高屋建瓴，再到跟踪每一名代表的产生和代表的提案，都进行了十足十的报道，让每一个看这两份报刊的人都知道，大会进行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又有了什么样的结果。 　　就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大唐第一次百姓代表大会终于召开了。 　　当日一大早，民意代表就在兴建的民意院中排队进场，每个人除了自己的提案以外，任何东西都不能代入民意院中，在门口，有皇宫内侍对他们进行适当的收身，在不侮辱他们自尊的情况下做到没有人携带任何武器进场，避免吵得太凶之后，发生流血冲突。 　　周边早已被汹涌的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民意代表们一个个精神抖擞，同样也战战兢兢，来自世家大族和勋贵的代表倒是还好，他们早已习惯了被人注视的场面，但更多的民意代表们都是来自民间的老百姓，其中以智慧不错的农人居多、 　　为了此次大会，他们翻箱倒柜，甚至把自己压箱底的衣服都穿上了，但是，当地的县官还是觉得丢份，便从一开始就对他们的形象进行打造，巴之不得把他们打扮成自己县城的一张名片。 　　哪怕是再穷的县城，来自边关地方的要塞，都想办法找了一身绫罗绸缎给他们穿上，一来不至于丢人，二来也是各县展现自己当地财力的机会。 　　可惜，沈晨制止了这样的做法，认为这样会给外人造成大唐弄虚作假的印象，而且，有的代表身上穿的竟然是一个县大半年的收入，如此做法简直就是舍本逐末，让一群身穿绫罗绸缎的人为大唐的百姓说话，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由于很多外国使节都在关注着这一次大会，李治一开始还不情愿，但最后还是被沈晨说服了，毕竟，一个国家的国力就是体现在任何一个老百姓的吃穿住行上，若是连民意代表都穿不上好衣服，那就证明大唐还没有达到天下人都过上好日子的程度，大唐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当权者就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干。 　　果然，光面堂皇是无法让大唐的百姓认同的，当他们看到民意代表们都是和他们一样身穿普通麻衣，头上也没有各种金银首饰之后，百姓们终于把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去，终于认同了这次大会确确实实是老百姓当家做主的大会，而不是皇帝皇室、不是勋贵豪商、不是门阀世家挂羊头卖狗肉的东西。 　　龚大郎也混合在排队的人群里，从排队的顺序就可以看出本次大会的宗旨来，排前排后根本不以身份地位而言，而是先来后到，龚大郎就看到皇室的代表之一的武媚娘排在一个老农的身后，还和那老农说着笑话，虽然那老农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但也由此看得出本次大会的一些面貌。 　　“大唐当真是变天了啊！” 　　龚大郎暗自感叹，就连大唐的皇后进了民意院都只是一个投票人，一个代表了皇室，为皇室争取权益的人，那么，就代表所有人和她的身份都做到了尽可能的平等。 　　对此，绝大多数人都是喜闻乐见，能用正常的手段为自己所在的阶层发声，并且真正的取得一些权益，谁有心情去造反呢？ 　　天下很大，治理起来很麻烦，总是需要坐下来好好谈不是吗？ 第879章 大会开始（二） 　　民意院的会场是一个圆顶形建筑，和大唐四四方方的建筑风格截然不同，倒是和后世故宫天坛的样子相仿，却是要大的许多。 　　里边分为上中下三层，呈阶梯式分布，足以安排两千人同时开会，正北方的主席台是横着的五条长座，分别以金木水火土五种颜色作为标记，最前面的便是代表至高无上的华夏两位巨人，一个是皇帝李治，一个是仙师沈晨。 　　进入会场的民意代表们还没从堂皇雄壮的内部装饰中反应过来，便有工作人员按照他们手中发达的编码号，将他们带到安排好的座位上就座。由于第一次代表大会人数不是特别夸张，空出了位置不好看，所以第三层并没有启用，但李治和沈晨已经想好了，今后必然是要夸张代表数量的，毕竟，盛世时节，人口繁衍总是会赢来一个高峰期，而大唐逐步提高的医疗条件，也会为人口的大量繁衍提供足够的后勤保障。 　　代表们使用的座椅被安排成后世电影院的款式，左右手边有个放杯子的凹槽，凳子底下还有一个装垃圾的垃圾袋，桌面呈长条形，没人面前都放着一本笔记本和用来进行投票的撞门印制的卡纸。 　　原本沈晨是打算直接上电钮的，但目前大唐的很多代表对于电力还是懵懵懂懂，更加不要提电子产品，若是让他们以为这是皇帝在幕后操作反而不美，故而使用最简单的卡纸。 　　卡纸上没有任何标记，也很厚实，折叠起来就看不到里面的字迹，若是不折叠又放不进去，装入信封后用胶水粘合起来，除非撕开，否则根本改不了。届时会有人专门收集，再在开票时当着所有人的面撕开，而用来装载的箱子全是透明的玻璃箱，意味为堂堂正正、光明正大。 　　从一点小事中就可以看得出大唐为本次大会准备得极为完善。 　　龚大郎扭了扭不舒服的屁股，由于大会的长条形桌椅不方便进出，而且如此重大的会议也不允许上厕所，以免错漏，所以，进门时便向每一个代表分发了成人纸尿布，毕竟人有三急，谁知道什么时候急？ 　　真正让龚大郎感到体贴的是，桌椅的抽屉里还放有矿泉水和奶油夹心面包，以免一些代表心情紧张，来时没有好好吃东西。 　　若非龚大郎还只是一个小小船夫时就和沈晨有过会面，还参加过沈晨亲自主持的会议，他想，他也会想旁边那个老农一样，拿着矿泉水瓶翻来覆去地看，不知道怎么打开，并且手抖脚抖得连嘴唇也是发紫的吧？ 　　在龚大郎的示意下，那个老农终于喝上了一口矿泉水，水入喉中，老农狠狠地吁了口气，自嘲道：“乡下老农，让大官人见笑了。” 　　一看龚大郎的穿着，老农就知道龚大郎是商人的代表，由于所有人都被打乱就坐的关系，也不知来自哪个地区。 　　龚大郎哈哈笑道：“无妨无妨，些许小事而已，我等在此皆是四千万大唐百姓的代表，一言一行皆代表大唐四千万百姓的权益，没有高低之分，老先生无需用官人称呼龚某。” 　　听了他的话，老农的心情渐渐舒缓，符合着说了几句谈笑话，唏嘘道：“老农种了一辈子地，从来没有想过出人头地，只需要一家七口子人吃饱穿暖即可，没想到临到老了还因为乡邻们推荐，得了个代表的身份，此次前来，乡里砸锅卖铁，县令把一年俸禄也捐了出来，给老农置办了一身行头，没想到临了用不到，不过也好，穿着这一身，老农反而感觉自在，为了不辜负乡邻们的期望，便是陛下和仙师，若有不合理的，老农也要和他们说说道理。” 　　龚大郎笑道：“乡野传闻，若敢违抗陛下和仙师，怕是回不去了，老丈就不怕？” 　　老农嗤之以鼻地道：“胡说八道，一群无知小儿，自古以来便是天下人听皇帝的，如今皇帝想听听天下人的想法，好为大唐百姓某点福利，如何就变成坏事了？再说了，老朽就这一身皮肉，剐给两位圣人又能如何？若非仙师的土豆红薯，陛下的励精图治，老农全家哪能有现在的生活，当真是闲得没事干，找揍！” 　　龚大郎哈哈大笑，“对极对极，若是陛下和仙师听不见我等说话，还何须多此一举？” 　　两人似乎找到了共同的话题，就是说着沈晨下凡来后自己家中的变化，听闻龚大郎就是当年载沈晨过河而得到沈晨怜悯的龚老丈儿子，老农当即如同见到明星一样，无限地崇拜起来，纷纷赞叹他的运气太好，遇到了沈晨，就跟遇到了财神爷似的，龚家的快递物流天下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龚大郎谦虚地报以几句玩笑，都说是托了沈晨的福，一时间更是其乐融融。 　　周围和四下里都是在说相似的事情的人，大家天南地北而来，尽管乡音很重，但随着普通话的普及，大家伙也都能聊到一块，一时间会场上嗡嗡乱乱，倒是热闹非凡。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声音从四面的广播里传来，“全场肃静！” 　　顿时，全场就如同关了的水龙头似的，一下子安静下来，就连正在兴头上的龚大郎和老农也连忙收起嘴巴，正襟危坐，眼睛动也不动地盯住主席台。 　　在一阵慷慨激昂的《运动运进行曲》中，主席台上的官员们开始就座。从最后的土行座位，依次向前方就座。 　　尽管出来的这些人他们一个都不认识，有些看上去就是典型的记录人员，但是，激昂的音乐给了他们激昂的情绪，只觉得热血沸腾，没来由地就跟随着乐曲中的声调拍起手来。 　　啪、啪、啪、啪…… 　　一开始是他们两人，旋即周围的人，再之后就是所有人。 　　混乱不一掌声渐渐混合成整齐划一的鼓掌声，如同阅兵式时士兵们铿锵的脚步，让人每一个细胞都在震颤。 　　就在这掌声中，李治和沈晨一起从大门里走了进来，一面含笑着和代表们打招呼，一面向自己的位置就座。 第880章 大会开始（二） 　　整齐划一的掌声在他们出现的那一刻，顿时变作山崩海啸一般的呼声和掌声，说是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也不为过。 　　“皇上！皇上！皇上！” 　　“仙师！仙师！仙师！” 　　伴随而来是声嘶力竭的呐喊，代表们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一名代表，如同见到李治和沈晨的阅兵式上的老百姓一样，发出了自己疯狂的呐喊，若非来之前进行过一次彩排，严重警告代表们绝对不允许跪拜，怕是会有人忍受不住内心的激动而跪下去。 　　龚大郎的巴掌都拍红了，比起第一次见到沈晨的时候还要激动，那个时候的他不过是小小的苦力，现在的他却是大唐最大物流企业的掌控者，身价翻了十数万倍不止。 　　犹记得第一年在沈晨手底下干活，得到福利时，周围乡邻们对自己家的羡慕，甚至因为闹得太过，连武侯和不良人都招来了，但是，龚大郎始终记得是谁让他变得富贵，是谁给了他变得富贵的条件的恩人。 　　老农更不说了，满脸通红，会场里就数他的声音最大，脖子都快扯成得拉开了，白色飘飘的胡子被气息不断地吹拂，吹得上下飞舞。 　　感受着山呼海啸，坐在代表席位第一排正中间的武媚娘魂儿都快飞走了，死死盯住沈晨身旁，李治所在的位置，满脸都是疯狂，又一次，她又一次感受了万人之上的荣耀，巴之不得下一次就是她坐在那上面。 　　她捏紧了拳头，暗暗发誓，“大会四年才会举行一次，我可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必须这一次就把皇位顺序定下来！” 　　混乱没有进行多长时间，毕竟，大会有大会自己的流程，在广播里第四次指示下，呐喊声和掌声终于停了下来。 　　坐在李治身旁的高士廉作为大会主持人，拿着手中的稿件，道：“我宣布大唐第一次全民代表大会正式开始！” 　　又是一阵剧烈的掌声，高士廉继续道：“大会第一项，升国旗、凑国歌！” 　　代表们压根儿就没有坐下去，李治和沈晨也一样，自从进来之后就是一直站着，到得这时，全民一个站立唱国歌，可谓庄重至极，所有人都在同一个歌声中找了融入的感觉，再也不觉得自己和帝国的建设者们有多大的差距了。 　　仪式结束，李治和沈晨先行，一起向代表们弯腰施礼，代表们激动的回礼。 　　就连在场的官员们都没想到，按理来说，应该是他们先施礼，李治和沈晨才会施礼，如同上朝时一样，李治和沈晨甚至只需要坐在座位上抬抬手就行了。 　　没想到两人竟然先施礼，这可是大大地出人意料。 　　别小看这一点前后顺序，上朝那样是皇帝至高无上，而此时这般却是皇帝在向代表们问候，如同拜访先贤一样，一个小小地举动顿时就让这次大会定性，把最后一小撮还觉得大会是李治在随便应付沈晨的人的想法给打落了凡尘。 　　若只是随便糊弄，何须做到如此程度！ 　　为了此次大会，一向对这种事情不感冒的沈晨甚至逼着自己动用系统，找了后世的一套流程和相关的东西来，一点点琢磨，一点点修改程度大唐适合的东西。 　　一些东西可以去掉，不适合，但一些东西确实必须要保留的。 　　包括高士廉做朝臣报告、苏定方做军方报告、银行、督查院等最高一级的部门做自己的报告，最后则是李治做最高报告，通过直接明了的方式，想这些代表们传达大唐这些年来的发展成果。 　　由于这是大唐首例，也是华夏文明的统治阶级第一次向所有百姓做报告，更是第一次把全国的信息汇总后对外进行公布，其中还要求适当的忆往昔和明现今，所以，每一个报告的时间用时都比较长。 　　单单高士廉在铁道建设方面的报告就用了半个小时，苏定方报告对外作战的战损、缴获等同样也进行了半个小时，还不包括他们自己部门的发展成果，所以，等李治最后高屋建瓴地把大唐从诞生到统一天下，到李二励精图治，到沈晨下凡，到如今的蒸汽社会和未来的发展目标讲完之后，已经到了中午吃饭时间。 　　这还是沈晨看过他们的报告内容，把一大堆有了没的辞藻统统删掉的结果，若是按照他们一开始写的那些，估计一个人就是一个上午，到时候什么都不用做了，只要听着他们喋喋不休地念那些词汇就行了。 　　官员们是第一批感觉到这种方式便利的人，抛开了往常那么些看似重要，实则全无意义的辞藻之后，他们发现工作起来越加的顺利和方便了。 　　而走出会场，去往旁边食堂就餐的代表们却统统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若是没有这一次大会，他们根本想不到大唐已经发展到了如此大的程度。 　　尽管他们亲身经历中也发觉了大唐在变化，但这种感受又如何能有一堆堆数字来得直观。 　　他们兴奋地相互询问着自己有没有听错，相互打听着是否是真实的，相互之间感叹着自己就是个乡巴佬，原来大唐已经变得如此牛叉！ 　　原本他们以为，小学建设是个善政，尽管会费点钱，但不过是一日三餐而已，费不到哪里，但高士廉却告诉他们，整个大唐税收中三层都花在了小学建设上，除了一日三餐以外，免费的教科书，宽敞明亮的教室，老师的薪酬，学生的校服，学校的日用品等等，单单这些就用掉了大唐全年税收的三层，而在所有人看来用钱最多的军方，竟然仅仅只有不到两层！ 　　一时之间，代表们百感交集，若非沈晨早就考虑到代表们的思维误区，在自己的报告中详细畅述了这些钱的花销以及必要性，早就有代表想要质问高士廉，为毛小学建设就有那么多了。 　　不过，尽管如此，还是给代表们当头棒喝，让他们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统治者的忧愁和决心。 　　换做他们，根本不会如此，但也幸好不是他们，大唐的百姓才能学会读书写字！ 　　“大唐威武！” 第881章 大会开始（四） 　　下午没有特定的会议，而是各个地区的代表互通有无，看看哪些提案是重复的，或者可以在什么条款上面达成一致，明天早上才会把所有提案提交提案统计部门，再进行一番刷选和研究，看看哪些提案是没必要提出的，如果对刷下来的结果有异议，还可以直接向李治和沈晨提出异议，由两人最终裁决。 　　在得知小学建设耗费过重之后，当场就有代表表示应当进行一定量缩减，把节省下来的资金投入铁道和桥梁、水渠等基础建设上去，但审计部门却进行了下压，有些代表不服，便直接提交到了李治和沈晨的手里。 　　正巧，两人下午的工作便是到各个地区的代表团里转转，在提案正式进行投票之前，听听代表们的意思，并就一些问题进行解答，若是遇到一些没必要提出的提案，则进行说服工作。 　　毕竟，很多政策的实施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私底下还牵扯到许许多多的不能告知外人的东西，比如百骑的投入。 　　人人都知道大唐有个神秘部门，专门做探查、暗中调研等等工作，甚至还包括密探组织，但在朝政支出里却根本没有相关的条款，而是被隐蔽地从其他地方做了资金抽调，虽然资金抽调的地方已然做到了外人根本无法调查的地步，但若是真有人提出了相关异议，还是需要做简单的解释和回答的。 　　当沈晨和李治拿到小学建设缩减支出的提案之后，两人顿时就笑了，李治道：“这是所有资金中唯一没有做任何手脚的部门，结果，正如老师所说，偏偏就是有人觉得这部门有问题。” 　　沈晨笑笑，道：“很正常，毕竟，如此大的资金量，是个人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咱们的代表看起来一个个老实巴交的，其实都是从底层磨练出来的人精，谁猜不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李治感叹道：“是啊，若非此次大会，我也想不到，跟他们交流，竟然要用如此大的功夫，有些人对付起来，可比对付朝堂上的衮衮诸公还要艰难，问题之刁钻，切中之要害，竟然如此发人深省，古人言，大野有鲜亮，古人诚不欺我也！” 　　沈晨道：“所以，咱们才有搞代表大会的必要，哪怕不为皇室削藩制之事，仅仅只是针对自我反省也是要做的。” 　　李治深以为然，“直至今日，我才明白父皇所说的民可载舟亦能覆舟的真正含义，若非当真听取了代表们的话语，我实在不知道，一些在我看来的善政对于他们来说竟然比之苛政还要猛烈！” 　　沈晨问道：“什么方面？” 　　李治道：“还是百姓的肚皮子上。原本，我以为我已经足够重视农业，自登基以来，每年都会让户部编修农业治考，让官吏们组织百姓学习如何种植庄稼，但其实，户部那些大儒们潜心编制出来的东西，哪里有田间地头种了一辈子粮食的老农来得深切？他们要的哪里是别人告诉他们如何种庄稼，而是需要技术上的提升，让他们更加方便的种庄稼，便如老师传下来的播种机和收割机，那才是他们的实惠。想想这些年为此耗费颇多，我这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沈晨哈哈大笑，“如今知道了也不晚，今后加以改正，将善政变得多多的，把苛政压缩得少少的，你的帝国就很难再出现古来王朝的覆辙了。” 　　为了解决小学建设资金的事情，李治和沈晨觉得有必要把代表们的思想工作做明白，否则，当真出现群情激愤，要提交缩减小学建设资金的事情，那就搞笑了。 　　于是，他们让各个代表团再选两名代表，总计五十来人，到民意院的偏馆之中，开了一次言辞恳切地座谈会，大家一边吃点后世零食，一边喝点饮料果汁，一边再沟通一下。 　　在座谈会上，沈晨首先把小学建设资金做了充分的说明，首先，小学建设资金并非仅仅只是针对小学而言，而是统称为教育科研资金，让众人把思维从小学建设的钱财里抽离出来，用更加宏观的思维去看待教育资金。 　　其次为众人讲述了教育资金的几个大的划分，大体分为小学建设、各级学院建设、科学院的研究、新事物的发明成本等等。每一项都是重中之重，大唐如今的环境完全和这一部分资金的使用密切相关。 　　“若是没有这些年大唐在这些方面的投入，孩子们如何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上课，数不胜数的教师薪酬从哪里来，蒸汽机的发明研究资金从哪里来，播种机的研究又如何才能开始？” 　　“可以说，大唐走到今日这一步，能让众位坐在这里寻求更高的大唐建设方式，全部得益于大唐两代帝王在教育上不留余力地投入，培养出的诸多人才也如春雨般滋润着大唐的万事万物，大家伙都是百姓们的代表，需要吃透其中的好处，方能回去告诉天下的老百姓，我们的教育资金不是用得多了，而是用得少了，若是不能正确看待教育资金的投入，那么，又如何让大家伙的孩子学到圣贤之说、仙界知识？” 　　沈晨从老百姓而来，深知对老百姓不仅需要怀柔，还需要一定的严厉，所以，他的话里软中带刚，就是要求代表们不要瞎胡闹，而是把目光放在大唐的高屋建瓴上，不要盯着几文钱不放，应该做的是知道如何使用钱财，帮助国家想想如何把好钢用在刀刃上，而不是听到个数字就心惊胆战，唯恐拿了他们的钱财补办正事。 　　“大唐现在的环境还算不上好！” 　　最后，沈晨直接说道：“税赋看似很多，但其实很多方面都没有做。比如医疗方面，大唐就还没有办法做这方面的高投入，百姓们看病难、吃药贵终究是个大问题，今后的大唐将设立专门的医疗部门，主持对税赋的投入，尽可能让每一个百姓都看得起病，吃得起药！” 第882章 大会开始（五） 　　沈晨对教育资金的解释和对税赋运用的理念当天就成为了代表们热衷讨论的话题，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教育资金的重要，当初囔囔囔着要让学生们少吃几粒米，为大唐的建设做贡献的人闭嘴了，悄摸摸地把自己的舔撕个粉碎，开始重新思考如何提交新的提案，在截止日期之前，再和别的代表团相互之间讨论下，看看提案是否有用。 　　第二天的会议流程照样是讨论，但这一次的讨论却是自由组织，不在意各地代表团为划分，而是分别以行业、年龄为划分，分别讨论行业提案和各年龄福利的提案。 　　行业里，农人代表数量是最多的，讨论的东西也很多，故而又分了好几个团队进行讨论，最后再在统合，代表里的代表再进行谈论。 　　而商业、皇室、勋贵、工匠们的代表要相对来书少一些，故而一次性谈论完。 　　经过头天的报告听取和谈论，很多代表几乎是一夜没合眼，从来没有参与过朝政的他们第一次知道了大唐最上层建筑的搭建是多么的不容易，也是多么的复杂，很多人几乎是彻夜地思考如何让自己的提案更加符合大唐的建设，而不是耍小性子，自以为是地提出一些无关紧要的提案。 　　皇室代表的组成并非只是长安城里的皇室，而是包括分封到各地的王爷和李氏本家，其中还有陇西李氏的人存在，虽然人数最少，只有十个人，但在此之前，听到风声的他们已经来之前就通过气，谁来谁不来都是有特殊目的的。 　　他们此次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确立皇室削藩制制中继承人的问题，同时也是武媚娘最为关注的问题。 　　“皇室削藩制制乃是大势，是不可逆！我奉劝在座各位，若是还有人觉得不弄削藩，还想在封地上胡作非为，那么，就没必要再发言了，免得到时候惹得陛下和仙师不快，两人联手起来对付某人的力量，可不是在座任何人能够阻挡的，不是我取笑各位，就算是所有人加起来，也绝对不会好过！” 　　一开场，武媚娘就拿出了皇后的气势，压得皇室代表们不敢伸头，毕竟，要把皇室的权利限定在一些文字里，他们的心里是不舒服的，因为如此一来就代表着他们的权利也将要被限制，时至今日，还是有很多人想要把皇室削藩制制的事情弄黄掉，以此找到自己想要的荣光。 　　但是，由于皇室削藩制制本身就是目前最紧要的问题，很多人也知道大势不可逆，所以，挑选出来的代表大多都是支持的，为的就是能够防止昏君的出现，从而让子孙后代里多几代人吃吃皇室的福利。 　　在武媚娘霸气开场之后，众人心有戚戚，除了两三个实在想不通的，其余人大多都保留意见，倒是李恪没有这方面的负担，而且也是最早接触沈晨的人之一，对皇室削藩制的理解也比较深。 　　见没人说话，他清咳一声，道：“诸位，该想的事情可以想，但皇室削藩制制对于皇室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大家可以扪心自问，在封地里边，你们做的那些事情当真不会受到百姓厌恶？别的不说，就你们那些家臣所干的事情你们心里没点普？”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皆变，就连武媚娘的脸色都不好看，她家里那两个哥哥在地方上做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换做是她，不把两人杀了才怪！ 　　幸好，为了不影响她的前途，她已经留了后手，只等民意代表大会之后就开始实施，从此就再也不会害怕两人的胡作非为影响到她了。 　　李恪接着道：“是，没错，咱们的权利是被限制了，一旦皇室削藩制制成立，那么，也就意味着我们再也不能打杀奴仆，再也不能践踏民田，杀人要偿命，损毁民田要赔偿，如同一个庶人，没有更多的权利。” 　　“但是！”李恪恼恨地敲了敲桌子，“但是，若不再进行限定，你们谁敢保证自己封地里的百姓不会造反，不会反了我李氏的天！到时候，你们有再多的权利又有什么用？百姓们不冲破咱们家的大门，把咱们从府邸里拉出来游街腰斩就算不错了！” 　　最后，他苦口婆心地劝道：“别忘了，咱们家是怎么取得这天下的！” 　　还能是什么！ 　　是抢来的！ 　　众人心里都知道，同时也知道，他们抢了别人的，别人也能抢他们的。 　　一时间，很多人的心思有了松动，只是心里还有口气，有点咽不下去。 　　武媚娘最后劝说道：“你们也别觉得不爽，限制了咱们的权利，意味着天下人的权利也都被限制了，不会再有拥兵自重的勋贵王爷，也不会再有占山为王的百姓，没有人来抢咱们的，咱们就能多享受几天富贵，享受百姓的尊重，若再有一些善事，则百姓捧众位入神坛，死后灵魂飞升仙界也不是不可能。” 　　她带着诱惑地道：“学院里的教授、博士可都是在仙界写了名字的，仙师虽然没有公布名单，但话里也少不得一些消息，诸如孙思邈神医那般人物，更是得到了仙界医仙的祝福，看看人家快一百岁了，还照样能吃能喝，若非人家是道长，估计连小妾都纳了，还有那红彤绿萼！人家之前是什么身份？红船里的姑娘！可人家现在也是被仙界录入名额的人！你们自己想想，就连那样的人死后都能去仙界逍遥，你们心里能不委屈？” 　　说起这个，刚刚松动的人顿时蠢蠢欲动，别说，死后飞升仙界一事确确实实打中了他们的要害，使得他们真正地开始考虑限制自己权利的事情。 　　想想也对，反正天下所有人的权利都被限定了，他们不能做的事情，别人照样也不能做，那么，就没有谁来反对他们，即便发对，不是还有督查院保证他们不会受到苛待吗，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好不快活！ 　　关键是若是能做点善事，依照皇室的身份，是可以优先进入仙界的，到时候岂不是更加快哉？ 　　见众人默默点头，武媚娘放出了大招：“现在，开始讨论皇位继承一事！” 第883章 武媚娘的成功 　　李恪皱起眉头，没打算在皇位继承一事上发言，他的身份实在太敏感，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还不如装傻到底。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不想出头，但武媚娘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眼珠子就钉在了他的身上。 　　李世民有很多孩子，但是老大李承乾如今圆盾海外不知死活，老二过继李元霸早死夭折，老四李泰争夺皇位失利，还有谋杀李世民的嫌疑，如今被贬为庶人，回到魏国封地谈经论道聊以自慰，其余要么无心朝政，要么母妃地位不行，没有资格参与竞争，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拥有参与皇位争夺的可能，就连先皇李世民都在防备着他，至死都没有让他返回的长安的旨意。 　　论身份，他身具两代皇室血脉，乃是贵不可言，比之李治还要高贵几分。 　　论民望，他发明的风力发电机，草海大坝，还有目前手头上拥有的民间科学院，规模虽小，但陆陆续续还是上了许多新的仙界技术，为民间提供了许多产品，百姓对他的好感仅仅屈身于沈晨和李治之下。 　　论实力，表面上他没有一兵一卒，更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支持，但内心里来说，很多朝臣和军官对他都是有好感的。若是李治的儿子李贤没有多少能力，那么，必然会支持他。 　　最关键的是，皇室削藩制是必然要成行的，一旦通过，也就意味着李恪的身份得到了解决，毕竟，大家都一样了，还在乎他身体里具有什么血脉吗？ 　　一招下来，李恪直接洗白。 　　有此四点足以让李恪成为最具有争夺皇位的人物，很多人都在等着他表态，若是他愿意，那么，相当一部分的人都会举手同意。 　　而一些别有想法的人则会跟上，哪怕得不到，参与一次，大家合法合规，也算不上从前那种失败必死的程度。 　　其中，唯独武媚娘根本不在乎李恪，她太知道最上面的心思，李恪尽管有很多很多的优势，但是，上面的人，包括沈晨在内都没有想过李恪继承皇位的可能。 　　她最有恃无恐的则是沈晨答应过她，只要她实现皇室削藩制，那么，皇位就一定支持她争夺。 　　她相信沈晨相信得要死，所以，丝毫不害怕别的皇室对李恪投去的目光，甚至还有点小兴奋，当所有人都不在意她的时候，她才好从中操作，把困境变成优势，最后从荆棘之中找到一条出路。 　　她已经计划好了，让李恪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和火力，而她则暗中分别接触各个代表，让各个代表在不经意之中对皇后参加竞争没有异议，哪怕有，也会觉得无所谓，毕竟，没有人会觉得她能够坐上皇位。 　　按照流程，整个民意大会要开半个多月，最后三天才会集中表决各项提案，最后一天才会是闭幕式。 　　她有足够的时间去和绝大部分代表进行接触，同时还要趁机在各个代表的视野里刷存在感，让皇后的温暖照耀到大唐更多人的身上。 　　因此，没有得到李恪的回应，也没有武媚娘从中作梗，皇室代表团第一次会议早早地就结束了。 　　很多人下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李恪，希望他能站出来参加争夺，否则，皇室别的王爷没有本事，而李治的孩子又太小，一旦大唐生变则皇室恐怕要动荡。 　　但是，李恪回到曾经的吴王府之后就直接把大门拆掉，把卧榻搬到前厅里，就算是上厕所也只是用屏风挡起来，由得任何人看到。 　　这一招是学习当初李靖避嫌的做法，效果很好，就连李靖那种明显功高盖主，还和李世民不是同一条心的家伙都安然无恙，更何况现在的他还没有对参加竞争表露出任何一丁点兴趣。 　　得益于李二最后的疯狂，带着老兵把长安城里各个里坊之间的坊墙拆了个干干净净，现在的长安城里只有大户人家的围墙还在着，所以，李恪的一举一动可以让足够多的长安百姓和代表们看到。 　　但见他整日里抱着一堆技术类书籍研读的姿态，很多人只能扼腕叹息，悲催地摇摇头离开。 　　同时也有很多人高高兴兴像是喝了酒一样，以为没了李恪，他们就能成为下一个皇帝似的。 　　武媚娘对此照样不关心，她一连多日都以代表的身份游走于各个代表之间，利用无双的聪明脑袋，把代表们绕得团团转，不知不觉就答应了她把皇后也列为皇帝竞争者的人选之一。 　　从这里就看得出她的厉害，她根本没有提出过参与竞争，而是采用和稀泥的方式，把一潭死水直接搅浑，告诉所有人，每个人其实都有机会，为什么非要把目光集中在李恪一个人的身上，或者几个人的身上，大不了大家都具有资格，如此一来不就是每一个人都能参与竞争了吗？ 　　到时候大家各凭本事，难道还能把煮熟的鸭子弄飞了不成？ 　　她的提议一下子把双方的目的都拉近了。 　　支持李恪的人失去目标之后，被她勾引出了内心中的欲望，拍着脑门子一想，对啊，李恪不参加，那谁都有机会，为毛不是我呢？ 　　不支持李恪的人则认为把水搅浑也好，如此就能浑水摸鱼，免得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反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就在这样的格局之下，武媚娘不仅没有被排除，还在没有说一句自己也想要争夺权的情况下，被其他人提了出来，然后没有任何意外地也成了其中之一，虽然为了平衡，后宫里一后四妃都有了参与的资格，但武媚娘对后宫的掌控完全就是主宰性质的，她可不相信自己会失败，如果当真失败了，那么她都觉得自己没有坐上皇位的资格。 　　于是，当表决的日子来临的时候，武媚娘毫无意外地成为了众多皇位竞争者之一，并由于她的急忙奔走，绝大多数代表，包括皇室、商业、勋贵、民间等等代表都对这位殚精竭虑为大唐的未来操碎了心的皇后有了巨大的好感。 第884章 大会结束 　　这种好感之强烈，足以让武媚娘的名字响彻大唐的每一寸国土。因此，表决会议刚开始，人们就发现武媚娘成了会议前的中心，她所在的地方总是会有很多代表上前打招呼，不论是皇室成员，还是本身就支持她的勋贵，或是豪商，还是身穿破旧布衣的老百姓，都会自觉地向她拱拱手，施个礼，如同百姓们见到沈晨时一样。 　　在后台等待的沈晨见此笑了起来，不愧是千古无双的奇女子，短短十多天的时间就让自己从大会开始时候的小透明，变成了人人都要为止侧目的大唐皇后，实在匪夷所思。 　　“你看起来很开心？”沈晨看见李治也在笑，很好奇李治是什么样的心态，按理说现在的他应该是最不爽的一个，结果，却好像武媚娘是他的开心果一样，让他乐得呵呵直笑。 　　李治转头看着沈晨道：“老师，贤儿能有如此良母可谓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气，现下媚娘越是能吸引注意力，那么，将来就越加可以让百姓们把这份注意力放到贤儿的身上，我敢保证，但凡我能在贤儿成年后再走，贤儿都必定是大唐的皇上。” 　　他哈哈大笑，说完就继续转过头，从幕布的缝隙里笑眯眯地看着武媚娘，见越来越多的人去和武媚娘打招呼，他笑得就越是快乐，而他却没有注意到，沈晨看着他的眼神里浓郁到凝成了水般的怜悯。 　　或许，历史上的李治也是同样的想法，难怪可以放手让武媚娘去做事，可惜，他却不知道，武媚娘压根儿就没有把李贤当做自己的孩子，从始至终都是她的对手，所以可以毫不怜惜地直接把李贤弄死，也可以把李贤的孩子同样弄死。 　　不过，在这个大唐，武媚娘想要上位已经被限定在一个合乎律法的环境之中，想来，她是没必要杀死自己的孩子和孙子了，只不过人心这种东西实在没办法让人猜透和看透，对于这个女人，实在有太多的莫名其妙和无话可说。 　　天知道她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偏偏权力是一头让人彻底变化的怪兽，当一个本身就野心勃勃的人拥有了之后，天晓得还会不会限制住这头怪兽四下里莽撞，或许，推波助澜才是野心勃勃的人唯一会做的事情。 　　想到这里，沈晨看了看被李治抱在怀里来见世面的李贤，一身明黄色的太子服饰将他小小的人儿衬得极为可爱，略带几分婴儿肥的脸上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都说孙子如爷，李世民五大三粗，李治文人纤瘦，倒是李贤在外观上和李世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可惜了，或许正是因为太像了，或许正是因为太有李二的风格了，所以武媚娘根本容不下了。” 　　沈晨只能在心中报以一声叹息，也暗暗打定主意，哪怕之后武媚娘照样容不得他，他也会想办法让他或者，大不了往李承乾那里一送，两个对大唐有着深深恶意的有为太子凑在一块，说不得才是大唐真正勇往直前的原动力。 　　一边想着，会议一边开始了。 　　有了沈晨的参与，考虑到大唐的情况，沈晨做了一些调整，每一个审核通过的提案都会有提案人对提案进行十分钟的阐述，然后用两分钟进行投票，再用三分钟进行当场投票，去除掉一些流程耗费的时间，每个提案都需要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第一次大会，上百个提案，别说三天，就算一个月也弄不完，因此，对于一些不影响大局的提案，比如说仅仅针对某一个行业的提案，早在之前的讨论时间里就得出了结论，能不能通过大家心里都知道，因此，这一类提案早在最终投票之前就已经由各行业的代表们投票表决了，只需要由在场的十多名民意院书记官进行监督，之后上报就行。 　　但是，诸如皇室削藩制，皇位竞争办法，按亩收赋税等关乎于整个国家的事情，则必须通过所有人表决才行。 　　首先通过的便是皇室削藩制，这项制度完全就是以百分之九十九的投票率通过，剩下那百分之一，也不过是对其中某些条款有异议，从而认为还需要再讨论讨论的人给出的反对票。 　　而在之后的皇位竞争办法中，虽然有点波折，不赞同的票数一度压制了赞同票数，但最后还是以超过一半的票数得到了通过，让武媚娘等支持的皇室中人大大地松了口气，接着便是无尽的欢呼。 　　哪怕武媚娘和皇室很多人已经做了很多工作，但皇位竞争办法终究太明显，对于很多士子和大儒来说，失去了原先明争暗斗的感觉，同时也因为太过直白，让很多人认为这是鼓励争夺，害怕会导致朝廷不稳，所以投了反对票。 　　还有的人则觉得这是在养蛊，唯恐让皇室变得只顾皇位争斗而不顾百姓死活，最后承受的还是老百姓，所以同样选择了反对票。 　　但是，武媚娘在这段时间来的积极奔走还是有效果的，她给所有人画了一张大饼，告诉所有人，之前那种刀枪棍棒的争夺是血腥的，而现在的办法则可以把皇室的争夺陷在一个框框架架里面，从而避免把灾难引向百姓去。 　　不管相不相信她，反正相信她的人自然选择了赞成，不选择她的人则选择了反对，虽然有波折，但最后还是选择了通过。 　　可惜，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同意的这项提案里，多出了很多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人选，而武媚娘的名字混在其中，根本没有人认为有什么不妥，偏偏就是这种不妥，让他们在数十年后一个个惊讶得下巴都掉了下来。 　　当最后一天大会闭幕式的详情被《大唐皇家仙报》和《学院杂谈》事无巨细，疯狂报道之后，代表着大唐第一次全民代表大会正式结束，也代表着沈晨终于放开手，按照他的想法，到西域和更远的地方走走看看了。 第885章 会后百态 　　民意大会的效果是斐然的，一轮全民性的讨论和赞扬成了这一年的主要基调，整个大唐都沉浸在一种人人议政的里，曾经一大堆觉得沈晨和李治是在开玩笑，甚至保有着某种不可告人之谜的人发现，沈晨和李治当真是让老百姓发出自己的声音，甚至用律法的形式把欺压在他们脑袋上作威作福的皇室们削了藩，一时间百感交集，千言万语汇集起来都是感激的话。 　　民意代表本身就是每个地方筛选出来的德高望重之人，回去后将自己的经历对当地的百姓们一讲，再有什么不相信的人也只能选择了相信，不论是简约而不简单的流程，还是各个地区代表们提出的提案，都让他们感到无比的好奇，习惯了听从自家族长话的他们第一次看到了不一样的色彩，对沈晨和李治搞出来的民意大会更是越加的遵从和喜爱。 　　而一些只对特定人群有用的提案更是成为了人们的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 　　比如有商家希望朝廷把一些不关紧要的日子也变成节庆，并且让大唐所有百姓都放假，在这一天若是开工，要给员工双倍工资。 　　提出这个提案的代表没有被当场打死，简直就是大唐百姓素质不断提高的体现，除了很大一部分商业代表同意之外，遭到了全民的抵制，工坊代表们更是怒不可遏，以扬州汽车厂为主的工坊代表们甚至准备把这个家伙告到督查院去，让督查院的官儿们好好地给他上一课。 　　有了奇葩的，当然也有真正利国利民的，诸如按亩收税一事，世家们虽然很抵触，但百姓们拍手叫好，终于不用让只拥有一亩地的人和拥有一百亩地的人一样，交成同样多的税赋了。 　　只不过《大唐皇家仙报》也提出，尽管得到了民意院通过，但朝廷要把这项提案真正落实到位，还需要很长的路要走，希望大唐百姓不要认为明年就会如此，相反，没有个三五年的功夫是没办法落实下来的。 　　其中进行了长篇大论的分析，主要还是按亩收税之后，如何对田亩数量进行测量一事，还有在测量中需要保证官府不会被世家大族污浊一事，都对现在的朝政提出了极大的考验，需要非常认真地去安排和计划才能够将文字变成事实。 　　如此一来，很多人开始对民意院做出的决策产生了怀疑，能不能得到实施更是成了新一轮大讨论的核心话题。 　　但《大唐皇家仙报》也给出了相关的回答，首先民意代表大会每五年举行一次，朝廷也会以每五年作为一个政策实施的既定时间范围，尽可能地在五年内将每一次民意代表大会做出的决定完成，若是有需要耗时比五年时间更长的，朝廷还需要在下一次民意代表大会中进行阐述，若是得不到民意代表的认同，那么，从宰相开始纠责，一旦发现不是做不到，而是宰相不作为、朝廷不作为，则宰相直接被罢免。 　　如此力度的保证让百姓们松了口气，到了这个时候，没有人会认为沈晨和李治是在闹着玩，但是，民意院能不能起到真正的作用，却是需要时间来印证，特别是朝廷能不能做到，若是能做到，一切好说，百姓们鼓励支持，若是做不到，所有决议都成了一张白纸，对朝廷没有任何作用，那么，民意院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与此同时，督查院也发来了相关文章 明确告诉天下百姓，他们的职责里也包括对官员不作为的督查，且保障民意院决议的实施也在其责任范围之内。 　　这下子很多人拍手叫好，完全放下心来，而很多人则睡不着吃不好，每天盯着自己的下属，千万不要让他们在府衙里面待着，哪怕没事到外面走两步，所谓体察民情，也不能让督查院的那帮子人逮到。 　　大唐皇室如今被削藩，督查院就是他们立命安身的唯一东西，他们巴之不得用天下所有人官员的血来告诉天下的百姓，他们督查院是值得百姓们爱戴的，一个个简直就是化身的恶狼，两个眼珠子整日里没事干就死死盯着朝廷官员们，就等待朝廷官员们犯错，好捉回来吃掉。 　　现在的朝廷里出现了一个玩笑，就是督查院的人每一次办了一件案子，捉完人回去之后，总是不忙着审案子，而是先聚在一起商议一下，是蒸了吃还是煮了吃，简直就是一副《西游释厄传》里妖怪们捉到唐僧的场景，因此，也有官员吐槽自己就是个唐僧，可惜偏偏没有三个徒弟和一匹马。 　　纷纷杂杂的事情太多，反而让一开始就是暴风中心的皇室削藩制成为了配角，毕竟，皇室的存在在大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且皇室和百姓们终究是两个天地的人群，真正会受到皇室欺凌也不是全部大唐的百姓，而是每个皇室封地上的百姓，在大唐朝廷威望正隆之下，没有哪个王爷胆敢从封地里出来，到别的地方去祸祸，因此，很多百姓对此仅仅只是当做一个笑谈而已。 　　总体来讲，大唐第一次民意代表大会还算是成功的，也让李治真正达成了他的目的。 　　“从此后，再也无人可以威胁朕的皇位！” 　　看似把皇位竞争变成了光明化，好像每一个人都能竞争一下，可是，那是对于下一任皇帝来说的事情，对于李治本身，只要他还活着，他就没有被皇室推翻的风险，更加没有对下驾驭不了一说。 　　毕竟，民意院在他手里，督查院在他手里，督查院还是在他的手里。 　　立法、执法、保法三者都是以他为中心，看似被摊薄的权力从一开始就无比凝练，压根儿没有任何人还有任何权力来挑战他的皇位。 　　皇室不能！宰相不能！沈晨同样也不能了！ 　　当事情落幕，浑浊的水塘变得渐渐澄澈，人们终于发现了这一波操作之后最大的受益人！ 　　李治！ 第886章 只有我是小丑 　　听完狄仁杰的分析，沈晨只觉得唯有倒吸一口凉气才能抒发自己对此的震惊，原来那个一直隐身幕后，好似根本不存在的人，才是这一切真正的推手！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考虑的？”沈晨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勉强才挤出一句话来。 　　“说不准！”狄仁杰一脸苦笑，“或许是在先皇驾崩的时候，老师提出皇室削藩制那时便已然想好了一切，又或许是武媚娘的进取给了他另外的想法，再或许就是咱们插手朝廷让他感到了威胁，总归，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思具体如何，更没人知道他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就着手布置了这一切，但是，目前看来，没有一个人逃出了他的手掌心。” 　　最后，狄仁杰认真地看着沈晨道：“包括老师和我。” 　　“他还只是个三十来岁的孩子啊！”沈晨唏嘘感叹，这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些天才，在小小的年纪做到了绝大多数人做不到的事情，李世民十三岁就怂恿他爹造反，二十来岁成为了战功赫赫的天策上将，三十来岁就登上了皇位，从一无所有到主宰人间，仅仅用了二十年。 　　李治这小子二十岁不到上台，十多年的时间就让自己从一个岌岌可危的皇上，变成了权倾天下的无敌至尊。 　　若是在再算上之后的武媚娘以一己之力突破男权社会成为千古以来第一位女帝王，再算上李隆基二十来岁反周成功，重新拿回皇位，上天似乎跟大唐所有人开了一个玩笑，也跟历史上所有王朝开了一个玩笑，把所有最好的基因都给了李世民这一家子，其人才的成材率高得吓死人。 　　但凡超过四十岁才能干出点事情来的人，在其他王朝已然是令人惊艳，但在大唐，那都只能算是吊车尾的存在，所谓的天赋异禀就是用来形容这一家子的。 　　“这个大唐不能待了。”沈晨感觉到了来自天道的深深的恶意，他一直以为都是自己在主导，可到了最后，才发现小丑竟然是他自己，太可悲了。 　　狄仁杰苦闷地喝了口酒，道：“老师，若是您要走的话，把我带上吧！全新的蒸汽机已经研制好了，只等试验过后就能正式安装在海船上，到时候想来去往东边找大师兄应该不是难事，若是沿着海岸走的话，更加安全许多，应该是找得到大师兄的。” 　　沈晨奇怪道：“你知道我要去找承乾？” 　　狄仁杰哈哈笑道：“认识老师的人里，只有老师自己不知道我们不知道了。” 　　沈晨又奇怪道：“为什么？我从来没说过啊！” 　　狄仁杰道：“老师从来不会抑制自己的想法，所以，哪怕您不说，其实大家都知道，只不过西域那边还有一群老将的事情没有搞定，所以，大家都认为老师应该会在安排好那群老将之后才会离开，迟迟不见老师做出安排，反而让大家感到不可思议。” 　　原来我真的只是个小丑。 　　沈晨默默地叹了口气。 　　“西边的事情看起来简单至极，但说到底，还是大唐官员对土地的认可度不高，甚至认为无所谓，从而可以随意将老将们的心血丢弃。说到底，若是你能把众人对大唐这个概念有个重新的认识，无需我插手，自然也能做得到。” 　　沈晨对狄仁杰说道：“只不过，我还得从朝政上出把力，让那些可以随意把将士们心血换回来的土地随意丢弃的人知道，他们的不在乎不是他们自己的事，而是全天下百姓的事。” 　　狄仁杰听出了沈晨话语中对那部分人的憎恶，这种憎恶，还是在当初的岛国上才有的，但在岛国被分成了十多个县，成为辽东道治下的地区之后，沈晨的戾气就消失干净了。 　　对此，狄仁杰只能对那些人在心里默默地说几声再见，最好再也不见。 　　“那我这就去准备，先把舆论造起来，让百姓们和县官官员们有个概念，把话说通透了，否则，他们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沈晨点点头，同意了狄仁杰的想法。 　　狄仁杰补充道：“那么老师，您打算什么时候去呢？” 　　沈晨道：“等长安到安西都护府的铁道开通就去，成为第一批顾客，去那边走走看看，也去那边找老朋友聊聊天，若是不告而别，怕就再也见不到了。” 　　狄仁杰默默地点点头，以沈晨直到现在，模样也丝毫未变的情形来看，西域里孤军奋战的那些老将们必然要走在沈晨的前面，而沈晨现在已经对大唐有了深深的避世之心，说不得去了美洲之后，就要很久很久才会回来，到了那个时候物是人非，还有多少人能再见上一面都是个未知数。 　　狄仁杰走了，带着几分留恋和不舍。 　　沈晨始终没有同意他的请求，只希望他能留下来，一来盯着武媚娘不要做出过分的事情，二来则要帮他盯好大唐，不要走上不该走的道路，责任重大，不能离开。 　　对于盯着武媚娘，沈晨索性把话说透，哪怕武媚娘更改国号都行，但只要她不是靠着杀伐上位，那么，便可以由着武媚娘去，但若是杀伐过重的话，狄仁杰能保就保，不能保就找个借口，把李贤等人送到美洲去，留得李治一脉。 　　而盯着大唐相对来说反而简单许多，按照现在大唐的发展情况，不论是谁上台都不可能轻易地推翻，再过一些年，等民意院和督查院正式确立了在整个体系中无法摧毁的地位，那么，大唐就能实现自我运转，不论是谁也别想把大唐带回到刀耕火种的社会。 　　沈晨放不下的其实还是曾经的人和事。 　　到了大唐十多年，那些曾经和他一起为了大唐没日没夜奋勇拼搏的人很多都已经悄悄地走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沈晨发现他已经找不到可以一起聊天的人了。 　　幸好还有罗巧儿和沈念心陪着他，让他可以在疲惫的时候得到一些温暖，否则，他都要怀疑自己会不会发疯。 第887章 李治的权力欲 　　民意院的绝大多数决议还是被很好地贯彻并且实施了起来，诸如大唐最新律法的制定更加快捷，几乎是在大会结束后就直接开始了编写，然后没等民间的讨论热潮过去就正式颁布出来，开始印刷，下发到了所有官员手中，并且开始了宣传。 　　当皇室削藩制以文字的形式正式定下来之后，百姓们发现，整日里闲着没事干的藩王郡王们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气势，原本吆五喝六，巴之不得弄个几千人出街的藩王们连扈从都只敢带上不到十个人，除非是在田野里，但凡见到路上有行人，马车速度立马降下来，唯恐被行人们指责他们车速过快。 　　一旦被百姓状告，以前根本想都不会去想的事情，现在却成了他们的催命符，督查院对官员很狠，对胡作非为，带坏皇室风气和民间口碑的皇室成员更狠，处罚几乎都是加倍计算的，那种沉重的代价让每一个藩王只能夹着尾巴做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了督查院杀鸡儆猴用的那只鸡。 　　没有了特权的皇室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民间百姓的支持，所以，皇室把百姓看得比自家人的命还要重要，瞪大了眼睛就等某些个胡作非为的皇室上钩，如此一来，导致的后果就是皇室在民间的声望被拔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如果有人问，历史上哪个皇室最被百姓爱戴，那么，这个时期的皇室绝对稳坐第一把交椅。 　　这个时候的官府则能被评选为史上最忙碌的官府，没有之一。 　　第一次民意代表大会总共弄出了两百多条需要落实的事情，涉及到整个官府里的各个部门，就连一向为民谋福利的铁道部都被要求整改，整改的内容就是李治上位之后，对铁道部弄出的华而不实的设计风格进行批判和重新设计，这可把铁道部的人累成了狗，几乎所有的图纸都要进行重新校验，把桥头上雕龙画凤的栏杆去掉，仅仅保留最安全实用的那部分，几乎是让铁道部每一名官员都派上了用场。 　　在如此重负之下，官府第一次感到了人手不足的困境，于是，当今宰相高士廉上书李治，请求李治广开官员选取之门。 　　于是，自从李二时期就一直进行设计的官员考试正式出台，很多落选学院的考生都参加了考试，国子监等太学生本来就是为培养成官员为目标而培养，也也一同参加了考试，从县开始，包括州、道、朝廷在内，各自进行专业考试，总共选得新的官员一万于人，绝大地补充了朝廷的人手，同时也让李治成为了史上手下官员最多的帝王，权力得以进一步扩大，让沈晨唏嘘地看到了一名成功帝王地崛起。 　　他实在想象不到，那个当初在李二的宴会上，抱着太子顶冠到处找他的太子兄长的青少年竟然已经成长到了如此的地步，说是走一步看三步都是低估了他，走三步看七步才能勉强形容他。 　　于此相反的是，军队则出现了大规模的拆捡和换岗，许多折冲府的士兵被转换成地方守备部队，原本的守备部队则直接进行了裁撤，单单这一项就让大唐多出了近十万的全年可用劳动力，社会生产压力得到了极大的缓解，这些放下刀枪棍棒的士兵要么回家务农，要么直接被各大工坊吸收，成为了工人。 　　府兵制突然之间受到了极大的挑战，不得已，李治只能开始了一波军队改革，虽然大体没变，招收士兵还是只招收良家子，且都是在家中就进行过一定训练的良家子，但是，在以折冲府为单位的前提下，又把全大唐进行了军区的划分，总共五大军区，以长安军区为首，其余东南西北四大军区为辅，再一次把权力紧紧地握在了自己手中，同时还没有消减战斗力。 　　这一波操作看得众人叹为观止，就连武媚娘都忍不住赞叹，她和李治之间的距离差不多隔了一个狄仁杰。 　　之所以李治敢这么做，主要还是因为大唐军队开始了第二波大规模的换装，当手里的枪械从后膛单发步枪，变成自动或半自动冲锋枪，火炮变成了至少十公里距离的陆战之王，蒸汽汽车的数量足够让每个军区组建至少一个机械化军团，飞艇的数量让大唐穷乡僻壤的百姓也不会觉得见惯不怪之后，大唐就已经不需要再用上百万的兵力去维持他本身的运转和外部征伐了。 　　曾今，西域的开发最多的一次用兵不过五六万，但现在，几乎所有的将军都敢拍着胸脯保证用五千陆军空军混编军团就能做到，而且，若是不能打下来，全家的脑袋都可以砍下来给李治当球踢。 　　李治不是变态，没有踢自家将军全家脑袋的爱好，但是，他却看到大唐军队现在的战斗力，所以果决地进行了改革，并且下调了士兵离开军队的时间，从之前的终身制，改变成三十岁制，但凡没有升到军官潜力的老兵，一旦过了三十岁的坎儿立刻解甲归田，该结婚的给结婚，该生孩子的给生孩子，享受朝廷的福利的同时，还可以进入当地的官府部门做事，有本事的话自然往上升，没有的话则大可以吃一辈子皇粮。 　　如此待遇使得新兵的征集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呈现出比往年更高更多的趋势，一些想方设法隐匿年龄的青年人踊跃报名进入部队，使得李治又足够的数量裁撤下为大唐流了一辈子血的老兵们。 　　如此改革让很多人猝不及防，想要反对，结果话都还没说出口，改革就已经结束了，当人们静下心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从基层士兵开始，每一个人都把效忠李治当成了最高荣誉，所有官兵都把李治看成了最高的指挥者，而每一个重要岗位上的军官也都是李治的铁杆拥护。 　　人们这个时候才发现，李治的权力又扩大了，让人不禁抓耳挠腮，他们的这位皇上陛下真可谓是个权力收紧的好手！ 第888章 沈念心七岁了 　　“这一波真秀儿！” 　　躲在学院里吃火锅的沈晨不得不为李治的操作打个赞，他实在找不到任何言语去形容李治的这一波操作了，而在他对面，罗巧儿则往沈念心的碗里放东西，鱼儿也是一根根把刺挑开才让沈念心吃。 　　现在的沈念心已经七岁了，小子很好地继承了罗巧儿美丽的特点，长得那叫一个帅气，看到他的人都巴之不得把女儿嫁给他，虽然其中有很多家世的原因，但帅本来就能当饭吃，所以，沈念心就成为了大唐最耀眼的公子哥，比李贤还要更加受到百姓的在意，就连高阳那个督查院院主上次来看望沈晨的时候都不禁抱怨，没能嫁给沈晨已经很让她不爽了，若是能小个一轮岁数，她非得在沈念心上下功夫不可。 　　对于这种褒奖，沈晨当然是笑呵呵应下，这个时空的高阳由于得到了沈晨的教育，与历史上那个胡作非为的高阳完全就是两个人，虽然脾气性格一样嚣张跋扈，对待下属如同驱赶牛马，甚至被评选为大唐最不受待见的女人，但是，她勇敢地拒绝了李二定下的婚姻，宁愿把一生献给大唐。 　　她不知道的是，她拯救的根本就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呆头呆脑，当她和一个名叫辩机的小和尚在房子里胡天胡地的时候，宁愿站在门口为她把风的憨货，让绿帽这个词汇还没有成为一个专用名词，让卖帽子的商家也多了一种颜色选择。 　　想想沈念心，出身在大唐最高贵的人家，母亲是现在能够和五姓七望平起平坐的罗氏门阀的嫡女，父亲是下凡的神仙，一出生就注定了这辈子绝对不可能平凡，应该说，但凡他没有做出一两件惊世骇俗的事情他都只能被归为平凡，也不知道究竟是害了他，还是给了他好东西。 　　看着沈晨不吃饭地看着沈念心吃饭，罗巧儿皱着眉头道：“要不就别去西域了。等今年九月，心儿就要上小学，若是此时去了西域，小学必定是要去西域上的，就安西都护府那边的小学条件，哪里能够和长安城比，到时候反而亏欠了他一生。” 　　这个问题罗巧儿已经向沈晨说了无数次，但沈晨始终没有给出答案，因为他自己也在思考这个事情。 　　“西域是必须去的，那里的那些老将们已经有很多走不动路了，尉迟敬德也来了信，虽然没说苦，也没有催促，但话里可以看出，他已经非常煎熬了，根据百骑传来的消息，他已经卧病在床两个月了，要不是我送去的一些药品续命，怕是早就去仙界了。” 　　沈晨的意思罗巧儿明白，当她年少时选择了沈晨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她的这一生都将为了大唐和大唐的发展而奉献，虽然她不能发明什么厉害的东西，也不能给沈晨什么帮助，更没办法带领大唐百姓做什么，但委屈自己，让沈晨放手去做事情就已经足够她炫耀自己功成名就了。 　　她注定了要为大唐的发展而妥协。 　　而沈晨也不可能停下脚步等她，毕竟，沈晨肩膀上扛着的并不仅仅只是她，更是大唐千千万万的男女老少，想要千千万万的男女老少过得好，他就只能选择委屈自己，注定了自己不可能拥有小老百姓的平平淡淡。 　　没能给罗巧儿一个满意答复，沈晨终究还是觉得自己亏欠了罗巧儿，草草地吃过了火锅，索性带着沈念心到溪边散散步。 　　月光为银，溪水为银，灯光灿烂的教室里正在进行着晚自习，不时有郎朗的读书声传来，伴着晚风舒服得紧。 　　沈念心还没有正式开始学习，但行为习惯已经无限地向沈晨靠近，一样的步伐，一样的姿势，走起来温文尔雅，但脚步极重，听起来铿锵有力，沈晨习惯了背着手散步，他也背着手散步，偶尔还会和沈晨一样，揉揉肚子，让食物好好地消化一下。 　　这个时候的孩子正是打打闹闹最不受得大人待见的时候，沈念心同样也一样，罗巧儿原本是要让他学习皇家那一套行为的，觉得那样才显得高贵，但沈晨看到第一天就被绑在凳子上嗷嗷大哭的沈念心，当场就把李治千挑万选出来的宫里内侍赶走了，让罗巧儿一阵不开心。 　　在沈晨想来，哪个年纪就做哪个年纪该做的事情，屁大个孩子就是该玩，该学习最基本的自然规律和道德品质的时候，尽整一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等你再长大一点就要学习那一套规则和礼仪了，你想过在长安学还是跟着老爹我到处走走，先说好，你娘肯定要你选第一个。” 　　沈念心好奇地问，“那父亲想要我选第二个吗？” 　　沈晨诚实地摇摇头，“说实话，我也没想好，带着你到处走可以增长你的见识，但是，却也会让你的教育不能形成连贯性的体系，还不能体会到人生成长中应该有的同窗情谊，并且做几件傻乎乎的傻事进行成长，但若是留在长安，为父却又不能丢下你，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那我就留在长安。”沈念心点点小脑袋，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沈晨道。 　　沈晨很好奇，这小子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用成年人的思维去思考自己的人生？是从去年开始的吗？ 　　时间过得太快，沈晨都不知道沈念心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意识。 　　“说说。” 　　沈念心嘿嘿笑了一下，“还是父亲好，懂得尊重我们小孩子的想法，不像尤大娘家的小子，被尤大娘逼着学这学那，还说这是为了他好，都不知道一个九岁大的小哥哥却要学学院里一年级的教材干什么？那家伙也是个傻的，居然问我电荷究竟是什么东西。他难道不知道我也是个没学过学院一年级教材的小孩子吗？真是蠢得很。” 　　“所以你不想做蠢人？” 　　“不是，如果可以，我宁愿一辈子做个蠢人，可惜，当了您的儿子就不可能愚蠢，否则就是家门不幸，会让大唐百姓笑话的。” 第889章 沈晨有点挂不住 　　聪明的小孩子沈晨见过很多，但那些孩子和自家孩子比起来完全就是天才和妖孽的区别。 　　后世的小孩子只是成长了欲望和身体，六年级一米七的男孩子大有人在，知道追星，并且想要去酒店里逼着明星开门的小女孩也多得是，但是，真正要论智商，却一个个都是棒槌。 　　沈晨吃惊的地方就在于沈念心成长的并非身体和欲望，而是心智和神智，七八岁的孩子能以一种成年人的思维方式去思考问题，不得不说，这就是一种进步，来自于脑子方面的进步，沈晨忽然有感而发，非常认真地回想了一下自己七八岁的时候在干什么，然后一种自怨自怜的感觉油然而生，巴之不得时间倒转三分钟，好让他换个话题。 　　“那你想留下还是跟着我走？”逃也逃不过，沈晨只好把问题在扔给沈念心，不是有句老话说得好吗，狭路相逢勇者胜，就看沈念心能不能勇过沈晨了。 　　沈念心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阵子，然后看着沈晨的眼睛说道：“父亲，您觉得我走得了吗？” 　　沈晨一听，顿时愣住，然后就不说话了。 　　他很想豪气干云地说一句，“天下之大，还没有拦得住我儿子的人，就算有，也要让他没有能力！” 　　但是，沈晨却说不出口，哪怕写小说也需要最基本的现实逻辑，在大唐人的逻辑里，沈晨就是大唐的，沈晨一家都是大唐的，也只能是大唐的。 　　如果沈晨带着全家离开大唐，那么，从李治开始，到平民百姓，千千万万的人能直接把学院堵个水泄不通，然后义正言辞地让沈晨留下，那么，别说他只是想去到处看看，就算是他迈出学院一步，都会被大唐视为一种背叛，到时候为他还债还是他自己和全家人。 　　可是不带着，他又觉得自己亏欠了沈念心和罗巧儿，毕竟，罗巧儿必定是要留下来照顾沈念心的，沈念心不走，她是不可能走的，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在对待孩子的问题上，母亲天生要比父亲更加的难以割舍，当然了，有些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禽兽不如的未完全进化体，自然不在此列。 　　“父亲，请原谅孩儿不能跟随您一起离开，大唐还需要您，还需要我们家，我知道父亲虽然是神仙，但也有理所不能急的事情，但是，我们也需要作为一名大唐人，为大唐贡献出我们力所能及的一份力量，小蜘蛛的叔叔说得很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既然我们是被老天爷选定来发展大唐的，那么，我们就不能一走了之，使得大唐没能成长为我们应该成长的模样，如果这也是一种自私，那么孩儿就自私一次。” 　　沈晨吃惊地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个凡人的？” 　　沈念心嗤之以鼻，“从我在泥巴里打滚，却不能用法术把身上的污泥去除，我妈狠狠揍了我好几次之后，我就知道了。” 　　沈晨无言以对，“以小见大，你能从玩泥巴里悟道如此重要的事情，证明你确实很不错。” 　　再一次回想了自己小时候在泥巴里打滚之后会出现的念头，沈晨觉得，还是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的好。 　　“儿孙自有儿孙福，总不能一辈子守着他们。”夜晚的卧室里，罗巧儿趴在沈晨的胸口，于睡梦前嘟嘟囔囔的声音总是能给沈晨无比的安慰，他只能把罗巧儿搂得更紧了一些，但愿罗巧儿能睡得更加香甜。 　　不过几天时间，大唐仙师要巡游世界的消息便传到了民间，比起沈晨所能想象到的狂风暴雨还要更加严重许多。 　　李治和很多百姓还是来了，就在学院山下安营扎寨，期盼着沈晨收回成命，即便沈晨一连三日发布了自己的想法和动态，人们也久久不愿离去，直到沈念心跑到山下找皇室的几个小朋友玩，从话语中透露出来，沈晨仅仅只是去巡游一圈，并不是人们印象中神仙仙游就不知所踪，且沈念心还要留下来到长安城里上小学之后，人们才心满意足地渐渐离去。 　　而李治则亲自上了学院，和沈晨好好地谈了一次，沈晨的意思很明白，大唐现在的发展已经进入到了一个相对于平稳的状态，他留下来意义不大，不如到处去走走，看看大唐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补足。 　　李治一开始并不明白，他很奇怪，现在的世界上难道还有哪里能比得上大唐吗？用那些比不上大唐的地方的东西来弥补大唐，这不是舍本逐末吗？再说了，就那些野蛮人手里的东西，能给大唐什么补足的地方？ 　　沈晨道：“你还真别小看那些地方，虽然说西边已然开始进入黑暗年代，虽然东边也是大唐的领土，虽然北边全是广袤的原始森林，虽然南边全是大唐的海外王爷，但是……但是……但是……” 　　沈晨说着说着，连自己也说不下去了，这个年代，放眼整个世界，还真的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发展得比大唐更好。 　　李治噗嗤噗嗤地憋笑，却被沈晨狠狠瞪了一眼，道：“老师曾经说过，西边的人喜欢总结，并且形成文字保存下来，咱们又太注重思想方面的改造，从而对自然的世界观没有更加深刻的概念，学院目前在做的就是这么一回事，而西方却不屑于改造人类的思想，却注重于对自然界的规律的探索，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太多的突破，但他们已经形成了一套基于自然界规律的认识，且形成了自己的系统，老师之所以要去，怕就是为了将那套系统提炼出来，加入大唐吧？” 　　让一个外人帮自己找借口，沈晨脸上有点挂不住，但还是红着脸点点头，“你说的不错，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大唐的崛起太过于突兀，靠着学院硬生生的提拔起来，有点拔苗助长了，人们对很多事情仅仅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所以我需要去西边，把那边的系统挖掘出来，然后再给大唐注入一丝活力。” 第890章 最后的教育 　　最终，在李治帮沈晨找了借口沈晨的行程终于得以实现，为此，《大唐皇家仙报》和《学院杂谈》进行了一连半个多月的宣传攻势，让急躁的百姓们知道，他们的小神仙并不是要离开他们，而是为了他们，要深入西方不毛之地，去把那边的好东西挖回来。 　　尽管老百姓的想法出现了偏差，但和沈晨的目的是相同的，上层的人自然也就没有强行摆正百姓们朴素的思想观念的想法，由得他们去想。 　　而最上层的目光却放在了沈晨这一趟出去能给大唐带来的好处上，三生六部的灯火一连彻夜点亮了整整一个月，到最后才把堪比字典那么厚的文件交到沈晨，希望他出去之后能把这些东西带回来。 　　沈晨匆匆看过一眼大纲，他们要的东西几乎囊括了天下间所有的一切，就连蚂蚁的种类也伸手索要，沈晨当场就想给三生六部的官员们几棒槌，若是只有他一个人去做的话，怕是十辈子也别想做到。 　　还是狄仁杰笑了起来，道：“老师，放心吧，此次跟随您出去的博士就有五十人之多，号称自古以来最大的知识界代表团，再加上他们的助手，少说也有四五百人，若是算上配给您的护卫部队，海陆空三军加起来，至少也有三万人，若非从长安到安西都护府的铁道已准备正式通车，海军的补给舰和补给部队也成行，需要一次超远形成作为校验，估摸着朝廷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哼！”沈晨不爽地道：‘这才几天啊，张口闭口就是为朝廷说话的语气，你也不相信，即便这样，整个队伍的领导者还是我，每个人的吃吃喝喝我要不要过问？一点点事情加起来都能把我活生生压死，你不觉得你们这么做太让人不爽了吗？’ 　　狄仁杰先是对自己为朝廷说话的事情做了解释，“老师，是您教育我们，身在其位谋其职，绝不能拿着百姓的民脂民膏做那些尸位素餐的事情，我帮朝廷说话可是没有一分私心。” 　　接着又是沈晨后面的疑问，“这一次朝廷之所以能丢出如此大规模的代表团，配上现在的火器、飞艇、海洋战舰等等，说是征服世界也可以，但朝廷目前还没有做好拥有全世界的准备，所以，，只是把您这一次的出巡当做科学考察，既然是考察，那自然就要弄到足够多的收益，否则，如此庞大的队伍出巡，无论怎么说都太奢侈，朝廷现在是有钱，但也挨不住这么造的。” 　　沈晨听了，点点头。 　　朝廷的钱永远是不够的，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物质一多，钱就越加的不值钱，官员的俸禄等方面也会越加庞大，因此，沈晨是能理解朝廷里那些家伙的想法的，但是，他好奇的是，这种想法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急得以前大唐和外界联系，都是宁愿不占便宜也要宣示自己的强大的，现在居然转变的到懂得回收利用了？真是不可思议。 　　狄仁杰吃惊地看着沈晨道：“老师难道不知道现在的朝廷里一大堆读过仙界知识的人？即便学院的学生还是很少，但绝大多数人都自己购买过学院的教学书籍看过的，只是没有动手能力而已，但在思维上，很多官员已经和学院的学生差不多了，懂得了最朴素的仙界思考方式，以前讲究的是炫耀，但现在大家讲究的却是收成，即便不是明面上的收成，也必须得到知识、经验等等看不见的收成，若是谁不这么考虑，朝廷里的同僚能活生生把他吃下去。” 　　沈晨无言以对。 　　狄仁杰继续道：“现在朝廷里甚至出现了一种声音，把拥有这种思维的官员叫做新官员，而以前的官员则是旧官员，新官员们对以前的旧官员大加贬低，都说他们身在其位的时候把大唐祸祸得不成样子，甚至有人想要上书圣人，让圣人对那些告老还乡的旧官员展开清算，算算他们在位的那些年，丢失了多少大唐的优势和资源，房玄龄房公现在闭门不出，看似含饴弄孙，实则就是害怕被清算。” 　　“居然还有这种事？”沈晨吓了一跳，是真的被吓到了，新老观念和思维的冲击没想到这么快就在大唐上演了。 　　随着科技的进步，人类的思想观念也会发生巨大的变化，这是天理循环不可避免的，最简单来说的道理，小时候人人都喜欢吃糖，因为糖很甜，且稀少，稀少就代表着很贵，小孩子吃到一次就跟过年一样。 　　但科技进步之后，从原料到加工的工坊都多了起来，糖也就多了起来，小孩子吃糖的次数也就多了起来，糖自然也就不是那么甜了，再加上人类对自身身体的探索，发现吃太多糖反而对身体不好，那么，对吃糖的好感自然就会下降，久而久之，人们就不怎么喜欢吃糖了。 　　这个时候，就会出现想要更多好吃的念头，这个念头是来自于心里的正常反应，也是大自然的一种规则，那么，现在的小孩就和以前的小孩在对待糖这种东西的想法里产生了冲突，会下意识地觉得以前的小孩没见过世面，会对现在已经成为成年人的大人有所鄙夷，认为这些大人没有眼界。 　　这种情况在小孩子身上还不是特别明显，但小孩子对待爷爷辈有种居高临下的鄙视感却是清晰可见的，而真正最明显的则是叛逆期的时候，这个时候的青少年简直就把一切都看不在眼睛里，除了自己的偶像以外，觉得全世界就只有自己一个聪明人，偏偏成年人的思维还停留在糖很甜很好吃的时候，自然会被糖不甜的青少年鄙视。 　　若是调节得不够好，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要吃大亏的！ 　　“争执可以有，但清算绝对不行，这是我的底线，告诉李治，如果他也有这种想法，那就扪心自问一下，他的皇位是怎么来的？若是没有先辈们打天下，他坐个什么天下？” 第891章 最后的哀叹 　　这一场朝廷里的思想教育风暴来得迅猛而威力巨大，得到沈晨支持的李治完全是以下山猛虎的姿态对官场思想进行了一次剧烈的大改造。 　　首先是对先辈们为大唐做出的奉献给予了最高的礼节，他亲自去了凌烟阁，向二十四位开国功臣的画像进行了朝拜，并亲自到地方上邀请房玄龄等活着的功臣们回来，一同对去世的开国功勋们进行了祭拜，还亲自带着赏赐去了各个功臣的家里，安慰各个功臣的家人，包括远在西域的尉迟敬德的家里也去了，让人们知道，皇帝对开国功臣的敬重。 　　其次则是在《大唐皇家仙报》和《学院杂谈》上加大宣传力度，对开国元勋们的功勋进行了大加赞扬，并且套用了沈晨给他的理念——忆苦思甜，竖立华夏民族精神，将所有人的思维都向为了这个民族和老百姓的生命发展幸福生活上引导，让老百姓们对开国元勋产生崇拜感，而并非对勋贵的敬畏感。 　　最后则是对于官场上的改造，一次次的会议精神往下发，一次次的报告往上写，把那些脑子不灵活，或者太灵活，叫嚣得最厉害的人的脑子掰正过来，若是不掰正，那么好，只能把你清除出这个队伍，让你明白，朝廷的官员只要为老百姓做了事，那么就必须得到后辈官员的尊重，而不是贬低，更不是清算。 　　这三板斧打下来，顿时让整个大唐的风气为之一清，更是扫除了沈晨巡游世界的最后一道障碍，扭转了百姓们对沈晨离开的想法，让百姓们知道，沈晨的离开是舍小家为大家，为了整个华夏民族去寻找发展的机会，而不是抛弃百姓，更不是抛弃华夏。 　　与此同时，李治的权威也在飞速往上升，在清除一些想要清算老功臣的过程中，他又清除了一些对他不是一条心，或者说不够敬畏的官员，让他的权势达到了顶峰，即便是当初的李世民都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沈晨犹记得李二还在的时候，总是会为了如何平衡各个势力而感到苦恼，但在李治身上，他的苦恼却是为如何平衡自己手下人的势力发愁，这是两个概念，而不是统一而说的平衡，这种平衡的产生代表着朝廷内部已经只有一个声音的存在，更是代表着李治真正地登上了皇位宝座，而不是李二那种还有门阀世家掣肘的情况。 　　在整个大唐的体系里，李治完全做到了说一不二，让他的声音在大唐每一个百姓的耳中响彻，这是李二当初寻找沈晨时最初的目的，经过李二的不断建设，再经过李治大刀阔斧的改革，李治成功做到了李二都没办法做到的程度，也让整个大唐真正实现了朝廷、军方、门阀世家、社会等等方面的完全统一。 　　至于说当初让李二心烦意乱，甚至招惹下巨大麻烦，让李二不得不跑到秦岭里打猎以消弭情绪的门阀世家，则几乎完全退出了朝廷的舞台，现在的朝廷就是朝廷，是所有人和所有势力的朝廷，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独立于门阀世家之外，被门阀世家当做看门狗的势力之一。 　　“李治终于做到了大唐帝王心心念念想要做到的事情。” 　　沈晨不得不感叹，李治的手段实在太过高深，他短短十多年的所作所为已经成功实现了原先历史上大唐二十多代皇帝都没能完完全全解决的事情。 　　并且把一个在华夏大地上根深蒂固了上千年的势力从朝廷内部彻底拔除，说是扭转了华夏历史都不为过。 　　如此功绩，说是功盖三皇五帝还不行，从开国立命上来说超越李二也还差点，但要说涤荡乾坤，使华夏大地的寒门百姓多了一条真正的晋升通道来讲的话，他却是千古第一人，从现在开始，大唐的官员将有很大一部分，甚至百分之九十都来自老百姓，而不是门阀世家，或是豪商勋贵，从真正意义上让朝廷的官员成为了百姓们自己的官员，而不是门阀世家的打手。 　　原先历史上，要等到武媚娘一张勋贵豪商和掖庭宦官上位之后，门阀世家才会受到第一次毁灭性的打击，被打断了脊梁骨的他们甚至没有办法形成有效的组织，从而在之后的牛李党争中彻底被以寒门出身的官员们打压干净，又被“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黄巢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最后在唐末乱世中被庶民出身的各个军阀势力彻底毁灭，短短六十来年后，宋太祖赵匡胤的朝堂上就再也没有他们说话的尺寸之地了。 　　可惜，唐末的浩劫里伴随了太多的外族入侵和文化毁灭，又因为宋太祖本身对武将的防范，以及他本身没有秦皇汉武和唐朝五六代帝王开疆扩土的精神，做出了“我大宋疆域到此为止”的事情，因此，他的宋朝也成为了先天性缺陷的朝代之一，让华夏大地饱受欺凌，成为华夏历史上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疤。 　　有时候沈晨甚至会想，若是门阀世家还在，有他们的支持，以及他们对自家文化的保存程度，宋朝会不会还是那个宋朝，腰杆子能不能更加硬朗一些？ 　　但是，历史没有如果，门阀世家还是在经历了上千年的辉煌之后，成为了绝唱。 　　而且，依照他们在晋末到隋朝时候干出来的事情来说，也不见得他们能把华夏民族重新带上正轨。毕竟，历史已经验证过他们的愚蠢，若非他们的频繁内斗和不同心协力，历史又如何会出现五百年的巨大混乱时期。 　　因此，对于他们的灭亡，沈晨是报以肯定态度的。 　　当无数个门阀世家找上门来，希望让沈晨带上他们，一同巡游世界，想要搭上沈晨的顺风车，前往世界中寻找重新站立起来的根脚的时候，沈晨选择了拒绝。 　　“你们已经获取了太多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再想着去获取不应该得到的东西？你们的贪心难道重来没有告诉过你们，你们已经吃不下了吗？” 第892章 出发 　　沈晨的勃然大怒终于让这场风暴得到了最后的定音，在没有得到任何支持之下，门阀世家们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也终于明白了时代更迭的浪潮正在向他们打来，他们彻彻底底的明悟了，虽然心态上终究不能跨过那道坎，很多老人甚至在夜里偷偷悲戚，但历史的车轮总归不可能因为他们而停下，终究还是走向了那遥远的边际。 　　历史的浪潮总是这样，一点也不近人情，在翻滚涌动的同时，将无数的浪花掀翻在滚滚长河之中，由不得任何一朵浪花感到委屈。 　　在正式离开之前，沈晨认真地检查了目前大唐的各项事业，首当其冲的就是无线电，经过无数次失败和研究，整体项目规划终于要开始了，新成立的通信部挂靠在尚书省下面，由高士廉牵头，组成第一届领导班子，先把长安到各个道的首府的基站安装起来，呈递进式的方式覆盖住沿途的地区。 　　而后就是以道的首府为中心，各个道对下面的县衙进行覆盖，在之后便是县到村的覆盖，在没有能力提升无线电的传输范围时，这是最笨也是最耗费的一项工程，仅仅一辆卡车大小的铁皮壳子，其造价就超过了一百辆蒸汽卡车的造价，高士廉等人整天都是提心吊胆的，检查每一处钱财的投资，唯恐被督查院盯上，又害怕在五年后的民意代表大会中受到指责。 　　尽管这些都是遥遥无期的事情，但通讯部的家伙们已经写好了这种报告，用以应对督查院和民意院的指责刁难。 　　如此看来，督查院和民意院的成立已然在大唐的朝廷里打下了自己的一片天，已经具备了一开始设定的监察百官的目标，剩下的就是持之以恒的做下去。 　　其次就是各种基建工程，包括三酸两碱、煤铁矿藏等等在内，都被沈晨认真地检查了一遍。其中，三酸两碱作为一切化学研究和发展的基础，被沈晨提在了最重要的日程当中，当当在新开办的三酸两碱工厂内，沈晨就停留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仿照后世的工厂流程被严格地执行下来，沈晨说了，除非哪一天他们工厂里的人自己找死，这一套流程就必须严格地执行下去。 　　在后世，但凡和化工产业沾边的事情都是一千万个小心的事情，就连后世那种安全工作已经用数控严格执行的时代都会出现化工厂爆炸等等，在大唐这个一切还依靠人工的时代，要做到万无一失就跟天翻夜谈没有任何区别，但哪怕只要有一次失误，也绝对是毁天灭地的效果，沈晨是绝对不能答应的。 　　为此，沈晨还建议把武侯做一次详细的划分，除了传统的缉捕盗贼的不良人和寻常治安保护的武侯之外，再设立消防和特种任务的武侯，如此才能更好对不同的社会事务进行专业的救治。 　　李治从善如流，答应了沈晨计划，等沈晨一切准备完毕的时候，新的武侯改革方案已经被正式开始施行，与此同时，长安到安西都护府的铁道也全面竣工，并进行了数次试车，万无一失的情况下，只等沈晨作为第一批顾客进行最后的验证。 　　……………… 　　这一日，学院的山脚下人山人海，数千千牛卫的将士做了进行的安排，保证沈晨的顺利出行，也保证前来送行的百姓不会出现踩踏事件。 　　由于学院山脚下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县城，又因为学院的特殊地位，所以，学院的这个站点被设计成了仅比长安城的总站稍微小一点的大站，大小虽然还不到长安城的一半，但内里的各项标准却是按照长安城总站的要求来的，不论是安全还是消防方面，都做到了运载万人的准备。 　　看着山脚下密集的人群，站在山顶的沈晨有些担心自己的出现会造成不良的影响，因此，在临行前不对不把一些时间花在安排和部署之上，使得最后想要告别的罗巧儿和沈念心都闷闷不乐。 　　但没办法，两人也知道沈晨对百姓的看重，只能强颜欢笑，用微笑送别沈晨。 　　基本上今日能来的人都来了，早在三天前，学院里就没有接待外宾的位置了，最后没办法，只好把教室收拾出来，让一些外宾直接睡在教室里。 　　而在今天，更多的人只能在山脚下，远远地朝着学院遥望过去，但愿能从无数只蚂蚁大小的人堆里见上沈晨一面。 　　李恪再过不久就要直接去往海外封王，今天来是真正意义上的见沈晨最后一面，毕竟，按照两人的身份，基本上这一生再也没有相见的可能了。 　　“老师巡游世界时还请安全为上，放眼整个世界虽然没有任何一个国度能与大唐相提并论，甚至连威胁都不可能存在，但是，海上的风暴，沙漠里的沙尘暴，原始森林里的植被都是威胁，一些危险的地方就不要再去了，大唐可以失去任何一个人，却万万不能失去老师。” 　　李恪的话让李治很不舒服，但到了今天却也只能强颜欢笑，对沈晨说了一番类似的话，毕竟，之前要做的事情早就做完了，今天仅仅只是来送行的。 　　他只能指着天上的飞艇安慰沈晨，“老师莫怕，又大唐精锐护送，哪怕再危险也能保护老师回来。” 　　朝廷里官员能来的基本上都来了，虽然经历过阅兵仪式的打磨，他们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但是，看着头顶上从两侧伸出机关火炮的飞艇，还是觉得头皮发麻，同时也有一种巨大的自豪和骄傲感袭来。 　　陆军部队早已上了列车，并接收了列车的指挥权，最后只等沈晨上车就行了。 　　最后，沈晨依依惜别了罗巧儿和沈念心，在无数百姓的欢送声中登上了名为开疆号的列车，向着西方隆隆而去。 　　在学院的悬崖边上，李治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百官不知道他是怎样的心情，但百官都知道，从今以后，大唐真正的主人就只能是李治一个人了。 　　随着李世民和沈晨的离开，大唐真正开启了属于李治的时代！ 第893章 第一波攻势 　　毛乌素沙漠，在汉朝时这里还是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原，但到了唐朝时期，这里就是著名的荒漠地带，一列黑色的蒸汽机车从沙漠中穿过，便如一道黑色的血液，滋润了这一片沙漠。 　　根据沈晨和李治提出的三北防护林计划，蒸汽机车铁道所到之处必须设立防护林，用以避免铁道被风沙掩埋和破坏，加之李治和武媚娘一同弄出的奖励计划，所在当地县府皆是以升官发财之道去琢磨如何建设树林，尽管其中闹出了不少笑话，诸如把旁边郡县的树林砍伐过来栽种，使得树木还没到地方就死翘翘，但是，整体来说，植被的绿色还是在这一片黄沙之中得到了呈现。 　　车厢里，从窗外看去，先是几道绿色的杨树林，接着便是漫天的沙尘，距离远的地方还能看到小山包上有小村庄被沙尘掩盖，如同罩下来的大手，让小村庄消失在天地之间。 　　程处默重重地叹了口气，“之前还有许多人说老师是瞎操心，但只有到过这里的人才会明白，老师是多么的高瞻远瞩，我实在想象不到若是某一天长安城也被黄沙掩埋，我会是什么样子？” 　　这一次出行，由程处默作为沈晨的左右手和助力，程咬金一家海外封王的条子已经下来了，得到当日程咬金喜极而泣，仅仅匆匆拜别了自己的好友之后，便带着全家走了，有沈晨帮助他们，他们挑选的地方自然是海外比较好的地方，从地理上来看，就是后世的文涞。 　　那里气候温和，鲜有地震海啸，资源也丰富，还有相当数量的当地人，只要开发得当，足够程咬金一家好好生活个几百年，程处默则自愿留了下来，他本身不是老大，没有世袭爵位的压力，又是学院学生，暂未进入朝廷，没有官职，开悟之后一直在沈晨身边任劳任怨的工作，即便武媚娘还是从前的武媚娘，也清洗不到他的头上。 　　漫天的黄色让他生出了对家庭的感伤，想到程咬金家书中提及的那个地方，只觉得倍加感激沈晨。 　　“放心吧，华夏民族的百姓是这个星球上最为勤恳的老百姓，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可以做到一切神仙都难以做到的事情，不过就是一些沙漠而已，我向你保证，只要政策不变，朝廷里没有糊涂蛋，不出一百年，这里，包括更大的地方就将是一片青山绿水。” 　　程处默对沈晨的话从来不怀疑，只不过他很好奇，沈晨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自信，居然敢放下如此的论断，毕竟，从车里向外看去，那漫天的沙尘简直就是地狱一般的存在，仅仅只是看看就叫人望而生畏，更别说在这里生活，甚至于去战胜他。 　　沈晨笑笑不说话，他很想告诉程处默，就在后世，仅仅三十年的时间，这片大地上的老百姓就愣是消灭了一片沙漠，做到了地球上任何一个国度和民族都不曾做到的壮举，被评为人类百年以来最伟大的一百件事之一，在那个相对论、原子弹、电话电脑层出不穷的年代，能和那样的发明相提并论，可见这一片大地上的百姓的强大。 　　随着蒸汽机车轰隆隆地向前推进，一个又一个站点的抵达，沈晨所带的大唐对外代表团和守卫将士，一万来号人，历时半个月之久，终于抵达了安西都护府。 　　这个时间放在后世烂大街，甚至连汽车都比不用这么长的时间，可在这个时代，却是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的概念，硬生生将原来至少三个月才是单向行程的时间压缩了六分之五，不可谓不是神迹。 　　随着这一趟列车抵达的，还有相对温和的新一代安西都护府领导班子和一大堆来自关内和扬州沿海的特产，专门定制的海鲜柜里的鱼儿虽然一条条有种要死的感觉，却都还有气无力地活着。 　　之所以带着这些东西来，并非沈晨想吃，而是要给安西都护府的百姓和将士们尝尝味道，让他们在震惊中感受到仙界知识和技术的恐怖，以及大唐目前运输能力的恐怖，让他们安心，不用担心大唐会抛弃他们。 　　同时，也是为了震慑西域的各个小国，让他们看看，如今的大唐在运力上已经做到了一月之内，横跨几万里的能力，让他们不要动一些小心思，这一次带来的不过是海鲜水产，但下一次有可能就是海船上的火炮了。 　　果不其然，在热火朝天的欢迎仪式后，海鲜水产刚刚投入到安西都护府的集市上，就如同沙尘暴一样，给了来自西域各国的商人、百姓，以及专门前来觐见沈晨的使节们震撼到无以复加的感受。 　　一条沈晨半个手掌大的八爪鱼即便需要用等价的黄金来交换，照样还是在投入市场的瞬间就销售一空，要不是沈晨下了令，即便买到了，也需要留在集市里供百姓参观三天，怕是连水花也跳不起来一个就会被消灭得一干二净，到时候虽然钱是赚到手了，但效果却一点没达到，完不成沈晨的目标。 　　有了三天的接触，以及刻意宣传，安西都护府内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如今的大唐已经完全可以做到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投放兵力的实力，而且是速度极快的投入，并非之前那种慢悠悠按照月、年来算的投入。 　　现在的大唐，讲究的是天，难保再过一些日子，大唐的计算单位就是用时辰了。 　　有了如此效果，当各国使节和一些小国的国王在觐见沈晨的时候，那种卑微的姿态看得沈晨心里都替他们感到恓惶。 　　反观大唐百姓却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一个个鼻孔朝天地看着外族人，即便是一些获得了大唐户籍的外族也抬着头看着天的走路，脚下磕碰到石子都不带喊疼的。 　　这样的效果深得新一届领导班子的认可，这种软实力的交锋比直接拿着刀子架在别人的脖子上来得更加效果非凡。 　　没见那些低着头走路的外族人看到唐人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的根本不是仇恨，而是艳羡吗？ 第894章 三板斧砸在西域头上 　　沈晨总结了一下李二的政治策略，基本上就是程咬金的三板斧，只不过程咬金的三板斧是用斧子，而他的三板斧却是用实力。 　　第一板斧就是软实力，让人看到大唐百姓的富足生活，让人们不敢轻视大唐的战争潜力，虽然战争潜力这个概念是沈晨来了之后才告诉他的，但并不妨碍他以前就是这么做的，不管谁来，首先从南门进长安城，届时所有坊门都会打开，并有无数的百姓争相观看，一下子就把宽一百五十米的朱雀大街硬生生挤个水泄不通，就算没能看到刀枪棍棒，但仅仅看看密密麻麻的老百姓，就能让对手头皮发麻。 　　这个时候若是再加上一些歌舞和炫耀似的功勋，那就直接能让对手升天了，毕竟，能来的谁也不是傻子，都能从中看到大唐人数的庞大，还能看到大唐生生不息的架势，再深入一点看到大唐无休止的孩童出生数量，那就距离成仙不远了。 　　若是还不能成仙，那就别怪李二不客气，再把千牛卫拉出来，在皇城门前上演一番令行禁止，以及百姓的听话，随着李二的指挥左右转转，朝拜朝拜一下，那就不想成仙都不行了。 　　要知道，连百姓都能随着主宰者的心思而动，那么，军队必然更是能如同双手一样灵活。然而，李二很少做到这一步，毕竟，对于一些小国来说，长安城里五六十万的常住人口，加上三四十万的流动人口，将近百万的人口数量就已经是那些小国全国人口数量的总和，甚至还得是好几个小国加起来的人口数量的总和了。 　　那能怎么办？只好跪下呗！ 　　因此，沈晨的第一板斧就是让所有人看到大唐的软实力，看不到那么多人不要紧，东西到了，就是大唐百姓的心思到了，三四千万人的心意就是用蒸汽机车把两万里之外的东西送过来让你们看看，还仅仅只是个把月内，就问你一句，服还是不服？ 　　服了自然一切都好说，大唐也是需要有朋友的吗，我们虽然很想把整个地球踩下脚下，像秦始皇那样统一一哈，但大唐是个爱好和平的国度，我们对待朋友还是十分友好的，既然缔结了盟约，那就是大唐的朋友，不用担心被大唐灭掉。 　　你说高句丽？大唐跟他们签的仅仅是停战协议，而不是盟约，可千万不能冤枉了大唐。至于倭国、百济、新罗？哦，那是向往大唐已久，自愿归附，眼红我们大唐百姓生活的富足，想要做大唐百姓而已，你们要是愿意也可以啊！ 　　若是有人不服，那就好办了，直接上第二板斧——来自宗主国浓浓的父爱。 　　李二玩得比较高深，什么远交近攻，什么合纵连横，反正就是把鸿胪寺的官员们指挥得团团转，今日在这个势力里保证如何如何，明日就去另外那个势力里，说这个势力如何如何，至于大唐，当然是为了你们的和平，可惜，你们自己居然要误会起来，那就没办法，大唐只好接受一方的邀请，出面调停了。 　　你说我挑拨离间？哪有，我大唐只不过是不愿看到你们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为了你们双方不要大打出手，从而居中做个好人罢了，可千万不能把大唐当做那种猪狗不如的家伙，枉顾百姓的生命。 　　你们要是听了，很好嘛，握手言和，为了感谢大唐，你们献出土地和财富，大唐虽然没想过从中捞取好处，但是，你们要给，大唐自然没有不接受的道理，放心，大唐也不会要多少，只要你们剩下足够的吃的，不能够威胁大唐的安全就行了。 　　你们要是不听，那不好意思，我们只好上报我们的皇帝陛下，让他出面帮你们调停了。不过，你们要想清楚，我们的皇帝陛下对商人没有好感，所以，他最不喜欢讨价还价，他开口说多少，那就是多少，少了自然是你们的福气，但要是多了，你们也只能自己认下来。 　　你们要是愿意，那自然好说，放心，一大块友好之邦的匾额是跑不了的，但若是你们连这都不愿意，那好吧，咱们的皇帝陛下只好上他的第三板斧了！ 　　以前叫做围猎，现在咱们的仙师大人给改了，叫做阅兵！ 　　什么，你说士兵不穿铠甲能行吗？拜托，我们的士兵又不打近身战，干嘛要浪费那些钱。 　　什么，你说士兵肩膀上抗一根烧火棍干什么？拜托，那玩意儿叫做枪，一里之外能爆你头那种。另外，告诉你一个秘密，以前是一下一下地爆头，现在换了，改成一连窜一连窜的了，你要是不信，可以让士兵们表演给你看看。放心，因为是友好之邦，所以我们不收费。 　　什么，你说车子为什么不用牛马拉着能跑起来？这个比较高深，说了你们也不懂。至于为什么要在那上面罩一个铁壳子？放心，我们绝对没有炫耀我们钢铁产量的意思，就是单纯地告诉你们，你们打不死里面的士兵，但里面的士兵却可以一炮轰死你们，还是一次一大片那种。 　　什么，你说大炮是什么东西？你好好看看，那个，被蒸汽汽车拉着的那玩意儿就是。我告诉你，那可是个好东西，十里之外就能把你轰死，还不带商量的，毕竟，对于你们来说，十里的路程确实远了些，通报的人跑不过来嘛！ 　　什么，你说为何我们可以千里传音？这个……这个就难以回答了，毕竟，此乃大唐皇家学院的独门秘籍之一，没有学过的学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我不过是个小官，也没上过学，自然不知道喽！ 　　哦，你问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快速地通讯啊？ 　　你抬头看看，白色的那个东西，看到了，就是把太阳也遮住的那家伙，人家在天上飞嘛，无需翻山越岭，自然是快了一点，另外，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他们还会下崽，一次可以下数百人，还可以下小一点的飘着的玩意儿。 第895章 深挖井 　　如何？这三板斧的滋味感觉如何？是不是飘飘欲仙，欲罢不能那种？ 　　什么，你还想知道更多的东西？不好意思，你想知道的都是大唐的独门秘籍，严格来说是大唐皇家学院的独门秘籍，学过了就能知道，没学过自然就不能知道，我是不太懂的，毕竟，我没上过学嘛，但是并不妨碍我们大唐有很多人知道啊，你可以去问嘛！ 　　什么？你问在哪里问？我建议你直接去大唐皇家学院学习，不过那里的招收门槛比较高，需要考三次试，还不是你们现在学的四书五经，而是大唐学院的考试大纲，一种叫做《十万个为什么》的学问，我劝你还是早早地把从前学过的四书五经统统忘记，否则，你根本考不进去？ 　　什么？你问难不难？这个就不太好意思告诉你了，你只要知道，我一连考了三次都没考上，只好委屈地国子监里学了点当官的技巧，在朝堂上混口饭吃，没办法，学院的招生考试就是那么难，你也不需要用那种眼神看我，真的，就我这种，在大唐真的就是菜。 　　…………………………… 　　三板斧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至少，当沈晨决定在安西都护府开设大唐皇家学院复习班的时候，汹涌而来的人群差点把安西都护府的衙门都挤成了刨冰，不过还好，这次带来的学生和博士都不少，足够应付，就是苦了安西都护府的士兵们，没日没夜地需要不停地巡逻，以免眼红的百姓翻墙进去，抢了别人的排队位置。 　　如此重要的工作自然是交给程处默这个任劳任怨的学院老大哥去处理，沈晨有着更重要的事情——带着他的学生和学院的老师对整个西域的地理环境进行侦查和了解。 　　经过和系统所给的后世资料做对比，此时的大唐生态环境和后世相比其实没好多少，毕竟，后世对这一片地方的开发也虽然成果显著，但是由于经济的关系，始终没有成为大破坏的前列，很多草原和草甸子都得以保全。 　　现在的大唐的生态环境中，吐鲁番盆地依然是重要的沙漠绿洲地带，生活着很多不是唐人的外族人，由于这些年沈晨提出的民族平等和华夏民族的概念，这里的民族矛盾相对来说比较温和，主要还是唐军装备的不断进步，短短二十年不到的时间里，就呈现出了非人力所能为的作用，再配以相对温和的民族策略，各个民族之间都能够相对融洽的发展。 　　可惜，和后世一样，由于肤色和人种、信仰之间的关系，不同民族之间通婚的概率还十分低下，没有那么多的混血宝宝出身，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的混血帅哥和美女，但是事情需要一步步地来，沈晨不可能强行给某些人进行婚配，按着他们的脑袋成婚，真要这么干了，难说到时候就是全体民族起来反抗沈晨的压迫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拯救世界，而不是成为阻碍人类发展的巨大隐患，所以，这个念头还没升起就被他死死地按在了泥土里不再考虑。 　　相比于人类方面的复杂，动物方面显得简单得多，去除了许许多多的纷繁复杂，只需要依照动物弱肉强食的习性去了解，就能把动物的一切了解个底朝天。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研后，调查组发现，此时大唐的物种相对来说还是不少，但是，相比较于关中和别的地区，那就少得可怜了，在汉朝时候记载的老虎一头也没有，而更多的则是以食草动物为主，食草动物的天帝也少得可怜，几乎就是狼群和蛇类，而蛇又吃不了太大的动物，所以，食草动物的威胁还是狼群。 　　沈晨想要改变目前的情况，于是，有人傻乎乎地提出弄一些食肉动物过来，逼迫食草动物锐减，让食草动物不能大肆地去吃植被，也变相地帮助沙漠进行治理。 　　沈晨很想把提出这个概念的家伙活生生弄死，如此草包的事情居然出自他的门下，实在令他感到愤怒，于此同时，他提出了治标治本的概念，之所以食草动物会多，看似是食肉动物的减少，但其实，真正算起来的话，食草动物也仅仅只是保存了当地环境能够承受的数量，若是不能承受的话，要么是土地沙化，要么就是食草动物自身灭亡。 　　依照目前的情况看来，是两者都有，而食肉动物之所以稀少，并非因为食肉动物自身灭绝了，而是因为这里的食草动物不够多，没办法和庞大的狼群争抢食物造成的，想要让更多的食肉动物迁徙过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食草动物更多，而要让食草动物更多，则需要让植被更多。 　　关键的是，植被更多的要求是水源，偏偏整个西域最缺少的就是水源。 　　水源如何做呢？ 　　在后世，采用的是两种方法和两个阶段，首先是深挖地下水，把地下水抽上来，湿润土地，种上植被，第二种则是植被多了之后，让植被通过光合作用和植被本身的蒸发作用，配合特定时期的人工降雨，让生态系统自我愈合。 　　人工降雨的模式暂时还没办法出现在大唐的案头上，需要的技术已经超过了直接打几炮的概念，而是涉及到气候学和物理学、生物学、化学等种种方面的配合，故而只能暂时作罢。 　　但是，深挖地下水则是可以考虑的。 　　这个时期的地下水也没有后世那么深，有些地方并没有受到千年地形的影响，所以所在的地方还比较浅薄，虽然不是随便挖几下那就流出水来的那种概念，但是，也不可能需要特别夸张的钻井机械运作。 　　对于目前的大唐来说，百米左右的钻头是可以制作出来的，因此，由沈晨前头，学院和朝廷工部的合作再一次展开，目的就是研制出钻井百米的钻头，从而解决西域地区吃水难的问题。 　　李治自然举双手赞同，毕竟，不说生态环境这种在他看来玄乎乎的事，单单西域适合居住，能多一点人口，就足够他开心的了。 第896章 欧亚铁路的畅想 　　在自然环境改变这一块，沈晨不可能一直留下来进行操作，所以最后还是交给了当地的官员，在巨大的奖励之下，这些官员巴之不得能够一辈子待在西域，毕竟，那种奖励已经到了在内地没办法提供的程度，就江南水网那些地方，还要如何种树，啊，能怎么种？多少官员巴之不得调来西域，种几年树就能发家致富！ 　　可惜，现在前往西域的调任申请都已经积压了有沈晨那么高，想要调到西域来，没一点本事之外的本事是根本不可能的。 　　特别是当沈晨出席了第一次护林奖励大会，把结结实实的奖励发到官员和百姓手中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不仅官员如此，就连百姓也是如此，毕竟，在地里辛苦劳作弄一点食物，难道比种树来得简单？ 　　在这里，只要能够种树，钱财就会有，养猪场就会有，养牛场就会有，一旦连续夺得三年冠军，一辈子就能做个畜牧业行当里的富家翁，老老实实地吃老本，谁不愿意待着？ 　　毕竟，对于食物，西域最靠谱的地方就在于他们对粮食没有太大概念，只要有肉，他们就能一辈子觉得幸福，而偏偏种树的奖励和肉是相对挂钩的，养猪场养牛场这些东西，在以前根本想都不敢想，在现在，种种树就能得到，就问，谁会不愿意？ 　　关键是这些养殖场竟然还不是随意放养，而是有学院的学生进行指导，用最少的土地和空间以及成本进行最有效的饲养。 　　没出笼子的就能把猪养成成人大小的事情谁听说过？一个都没有，偏偏学院的学生就是这么弄出来了！都说羊群要到处去吃草，走到哪里就把哪里的草吃光，把沙子带到哪里，可是，学院学生弄出来的羊居然同样可以不出笼子，就在笼子里等着吃什么混合饲料！养出来的羊还比一般的羊大，速度也能减少一丢丢，给谁说理去？反正跟着仙师的脚步走就对了！ 　　当这些种树先锋们排成一排站在领奖台上，鲜艳的大红花把台子下的村民代表们刺激得不要不要的时候，沈晨知道，环境为先这种事情已经成为了整个西域的共识了。 　　而他所需要的就是瞄准朝廷，让朝廷一直保存好这种态势下去就可以。幸好民意院针对这项功在当下利在千秋的事情也发了相关函件和政策，只要当地的官员不是老糊涂，那么就能长时间持续地进行下去。 　　与此同时，为了保证官员和百姓没有傻乎乎地把所有良田都变成树林，沈晨还让学院的博士带着学生做了一次良田和人口数量之间的比例研究，并且严厉地告诉当地官员，必须严格地遵守这个比例，多少百姓就必须有多少良田，少一亩都不行，而树林则可以在良田之外栽种，谁要是干胡作非为地退耕还林，或者傻乎乎地退林还木，那么，沈晨是要揪着他们的衣领子打脸的！ 　　到这里，沈晨在西域都护府的事情基本上就结束了，但仅仅只是这么几件事就耗费了他一年多的时间，本想快点到被叫做碎叶城的地方看看尉迟敬德他们的，却还是被绊住了脚步。不过，事情总算是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有一件，就是督促当地官员把铁道落实下来。 　　阻碍任何一个地区发展的首要东西，一定是道路，不接受反驳，碎叶城距离安西都护府还有一段距离，两者之间全是沙漠地带，偶尔只有绿洲，其中还包括了难以攀登的黑山。 　　为了落实从安西都护府到碎叶城的铁道，李春都亲自来了，这个时候的他早已不是一个需要带着学生到处跑的家伙，而是一个队整个大唐道路体系进行规划的总设计师，而安西都护府到碎叶城的铁道建设能把他炸出来，可见这一条铁道修建之难。 　　“天山！昆仑山！磁铁一般寸草不生的黑山！” 　　当实地考察过后，李春直接就有一种想死的冲动！ 　　“难道征服不应该是一个科学家最喜欢的事情吗？”沈晨哈哈大笑，“一旦你征服了这几个地方，你信不信，你的名字能直接被可在功劳簿上！” 　　李春没好气地说：“我现在已经上功劳簿了，死后都能成仙，根本不需要再捞什么功劳？” 　　“那你的徒子徒孙那么多，他们总是需要的！” 　　两人站在大戈壁上，遥遥地看着地平线那一条巨龙一般横亘在天地间的山脉，只觉得天高辽阔，自己则比蚂蚁还要渺小。 　　“从沙漠中穿行如何？”程处默提出个想法，“就像长安到安西都护府这样，一边种树一边建设。” 　　李春摇摇头，“从长安到安西都护府，沿途更多的是认为破坏，地下的水分是充足的，只需要长时间加以滋润，树木就能活，生态环境也能改变。但是，这里不一样，地下没有水，植被活不了。” 　　“山上有水。”沈晨指着山尖尖上尚未化去积雪道，“每年春夏，山里雪水都能流淌下来，形成一片草原，可不可以沿着雪水的脉络进行建设，从而尽可能地避开沙漠，遇到没有地下水的地方，则用人工方式，把山上的雪水引过去，滋润土地，适当的时候再把植被种下去。” 　　李春皱紧了眉头不说话，沈晨给他的思路几乎天翻夜谈，可行性在目前为止几乎为零，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沈晨不说话，由着李春思考，人家才是这方面的大拿！ 　　后世的欧亚大陆桥，也就是欧亚铁路，都能建起来，而且所经之处还有无数的沙漠，那个时候的条件也不见得就真的有多好，关键不是铁路的技术，而是别的方面的技术。 　　因此，沈晨决定帮李春一把。 　　“我会组建一个专门的团队，由铁道部为主干，再配上比长安到安西都护府时候更大的各方面的人才，由你作为总指挥，专门针对这一条铁路，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把他修建出来，修得足够远，修到另外一片大海的海岸上！” 第897章 砖茶 　　李春的苦恼沈晨是知道的，但这事必须得做，一条铁路线贯穿欧亚之间，并在丝绸之路这条现如今大唐的两条生命线中的陆地生命线上，其作用不言而喻，一旦开通，能给大唐带来的好处完全可以说是打着滚地往前翻。 　　沈晨从来就没有想过不成会怎么样，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这件事情必须能成，就算不能成也必须成，这是他唯一的要求，也是一定要做到的要求。 　　李春自然也知道，故而虽然明知道这件事情极为难办，犹如登天，但还是没有进行一句反驳，只能在接到任务的那一刻开始，就想方设法地思考起如何去做，尽管其中艰难得宛登天，但他还是必须得做。 　　有了安西都护府到长安城的铁道，李治的旨意也在一个月内进行了个来回。旨意中明确表示，沈晨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一切按照沈晨的意思去办，能办自然是好的，但是，即便不能办也要办成。 　　为此，跟随着旨意一起来的，还有临时从朝廷现有科技人员中抽调的很多各方面的博士，就连茶博士都来了，为的是对西域百姓普及砖茶。 　　砖茶其实就是炒茶，只不过压成了一块块方砖而已。但胜在体积得到了巨大的压缩，在同等的空间中可以尽可能地得到更多的茶叶，比之原先散装的茶叶更加装得多，故而，一面世就得到了西域百姓的喜爱。 　　哪怕在后世也有很多人对西域百姓和欧洲百姓喜爱茶叶的做法感到不可思议，因为，茶这种东西在华夏大地上说穿了就是个消遣的玩意儿，和古董一样，并非人们生活的必需品，到了战乱年代，扔在地上也只会受到百姓的蔑视，最多就是在各自的领域中受到各自领域中的人们的保护而已。 　　但是，对于常年以肉食为主的人来说，茶叶就是生命。 　　肉吃多了是不行的，败血症、高血压、高血脂等等疾病都是伴随着肉食增多而来的，营养不均衡，常年吃肉的人各种病症的高发要比营养均衡，一日三餐有肉有菜的人要多得多，因此，茶叶对于这类人群不仅仅只是消遣，还是药！ 　　在茶叶登上人们饮食之前，茶叶本身就是作为药材出现的，直到晋末时期才渐渐成为人们的消遣玩意儿。 　　对于常年吃肉的人群来说，茶叶可以让他们在吃肉之后解解腻，梳理一下粘稠的肠道，而有了高血压等病症之后，还能降低他们的血压和血脂，让他们的病情得到缓解，所以，华夏大地从古至今，对外输出的重点物品之一就是茶叶。 　　而在西域和游牧民族的世界里，始终是他们劫掠中原大地的必需品之一，甚至一度和铁器相等。可是，苦于之前茶叶本身的膨胀化，即便四五车茶叶的数量，计算下来其实也没有多少，沈晨就见过七八岁的孩子扛着两麻袋茶叶摆摊的场景。 　　所以，砖茶的出现对于西域百姓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福音，一种可以和生命相等的福音。 　　有了茶叶，他们就可以少得高血压等病症，有了茶叶，至少可以在吃肉之后，解腻清爽，不至于一整天都觉得肠子里黏糊糊的。 　　西域的百姓从来没想过，一条铁路线的开通，给他们带来的好处居然如此之大，甚至超过了他们能够想象的范围的最大。而这一切，都是那一位唐人的神仙，现在算是他们的神仙大人所带来的，一时间万家生佛事情再一次在西域上演，无数百姓的家里现在供奉的全是沈晨的长生位，原先七七八八的各类神仙的庙宇被拆得一干二净。 　　比起看不见摸不着，更没有半点好处给他们，还要他们捐献无数金银财宝的各类神仙来说，沈晨这个举世公认的真神仙给他们带来的好处简直就是肉眼可见的绝佳好处。两者一比，傻子都知道要相信谁。 　　又过了一段时间，安西都护府相关的事宜摆弄统统稳定下来，剩下的就是新一届领导班子持之以恒的问题了。 　　把铁道和树林的重要性再次对官员们严正声明之后，沈晨便坐上了飞艇前往碎叶城了。 　　这个时候，身在碎叶城的尉迟敬德等人早已望眼欲穿，巴之不得沈晨做的不是飞艇，而是他曾经描述过的那种名为火箭的东西，眨眼间就从安西都护府飞到他们的碎叶城来。 　　虽然之前的安西都护府有意分开碎叶城，故而没有交通上的改变，但无孔不入的商人们还是在沙漠中开辟出了一条不算粗糙的水泥道，尽管高低不平，且算不上平整，但是，从天空中看去，大体还能感受来自现代科学的伟岸。 　　“那些蠢货，白白浪费了数年光阴！”程处默想来不对任何人做评价，这是老程家能够长久传世的不二法门，但是，眼看着一列列商队，和自家的大部队在狭窄的水泥道上旖旎前行，程处默还是忍不住爆了粗口。 　　“所以，这才是我必须等朝廷各项制度完善之后才出来的原因，若是朝廷里的态度没有一个明确的意思，别说是我，就算我当初带着李二过来也是白搭。” 　　沈晨虽然对西域的重要性没有大唐人如此大，更没有李二那种念念不忘的感觉，但是这依然是关乎于大唐对外发展，华夏对外发展的重要地段，眼看着之前那些蠢货把尉迟敬德等人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碎叶城不当一回事，甚至要推出去自生自灭，他就觉得一股无名之火往上窜，这也是他当初答应了牛进达帮助他们的原因之一。 　　在之前，沈晨便已经和碎叶城取得了联系，因此，飞艇不需要担心动力的问题，到了那边之后自然有尉迟敬德安排的人手进行原料的补充，一路飞得极快，很快就把地面上的大部队甩在了身后，没过几天就抵达了碎叶城。 　　当天边出现飞艇的黑点的时候，碎叶城里爆发出一阵欢呼。 第898章 老骥伏枥 　　无数的百姓争相叩拜，从来见过飞艇的他们再一次做出了这个时代的人们会做的一切姿势，磕头祭拜，而在整理出来的广场里面的大唐老将们则是喜极而泣，直接哭出声来。 　　沈晨知道他们过得很苦，但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过得如此之苦，下了旋梯之后，入眼的全是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们已经尽可能用自己最好的状态来迎接沈晨了，但是，破破烂烂的铠甲，满面的风霜，以及佝偻的腰身，还是让沈晨的心里堵得慌。 　　就是这么一些人，打下了一片浩瀚的疆土，也是他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这里扎根种田，总算把一个孤悬于大唐的疆域之外的地方，变成了说着大唐官话，穿着大唐衣衫的塞上江南，其中的艰辛不言而喻。 　　还没等从旋梯上下来，沈晨远远地便张开了双手，三步并作两步，当先拥抱了拍在最前面的牛进达，而后在一位位老将的哭声中和他们一一拥抱，说一声，“抱歉，我来晚了！” 　　一听这话，这些战功赫赫，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老将顿时就要不成了，哭喊的声音撕心裂肺，差点把空间也撕成碎片。他们等啊盼啊，终于等到了他们要等的人，终于等到了他们要等的结果。 　　自从牛进达三年前去了长安之后，他们便一直等着沈晨能给他们带来好消息，但是，这一等却足足等了三年，虽然他们也知道沈晨很难，若是不把朝廷里安顿下来，根本不可能得到什么消息，但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一直在等。 　　幸好的是，他们的消息并没有被隔绝，在听到长安城展开的一系列朝政变化之后，他们的心放了下来，他们知道，沈晨已经在拼命为了他们扫除隐患了。民意院的出现看似和他们关系不大，但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民意院的存在一下子就把大唐对领土的定义落定了下来。 　　在最新的唐律里规定，但凡大唐的将军打下来的地方，就是大唐的疆土，除非这位将军并非海外封王的人，否则，这些疆土就归大唐朝廷所有，为所有百姓的疆域。 　　这一条细则在当时纷纷扰扰的第一次民意代表大会中显得一点也不突兀，甚至有一种被人刻意隐去了地位的感觉，但众人都知道，这是沈晨在用最安全的办法保证这一条细则的通过，一面朝廷里的人反应过来，从而进行破坏，当他们也得知的时候，民意院已然表决通过，他们想要反对都来不及了。 　　如果说皇室削藩制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前线之战，那么，沈晨这一手瞒天过海就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地下之战，隐蔽、不为人知，却又关乎全局。 　　最终，在沈晨的操弄下，还是得以全盘通过，若非沈晨之前来信告知他们，估计连他们自己都知道一本厚厚的，差不多有一尺高的新大唐律里，竟然还有这么一条和他们息息相关的细则。 　　不论如何，他们的要一切沈晨没有食言，这就足够了。 　　沈晨耐心地跟随着这些老将们在碎叶城里走了一圈，一些旮旯角落也没有放过，看着这些老将们像个孩子似的，向他炫耀那块石头是他们自己上手搬的，哪块门板是他们打了之后就重新修好的，哪里的厕所是他们提议修建的，沈晨在心酸不已的同时，也同他们一样，感到了无比的骄傲。 　　这就是唐人，纯纯正正的唐人，把一切都奉献了这个以唐为名字的华夏人！ 　　“朝廷里之前的那些家伙，真该让他们好好来看看，亏得他们能够在之前说得出不管这些老将军的话来！”在之后的宴席上，程处默趁着酒劲，不断咒骂着当初要把这些老将自身自灭的那些官员。 　　同为将门，这里的老将们几乎都是看着程处默长大的老家伙，好多个在程处默小的时候还抱过程处默，或者教过程处默一些拳脚功夫，说是亲人有些过，但也是超过了寻常人的关系，看着这些老将们的心血差点被朝廷里鼠目寸光的憨货弄走，他哪怕再如何不愿意说话，再如何憨厚老实，也忍不住痛骂起来。 　　老将们并没有多说什么，由于并没有多少子侄辈一起过来的关系，他们都把程处默当做了自家的孩子，嘘寒问暖，一个个喝多了还拍着胸口说，但凡程处默开口，他们都会想方设法帮程处默去做。程处默很想吐槽，就他们手里边那点货，程处默自己的小仓库里的东西都比他们都。 　　可这就是他们，一群哪怕自己身在困苦之中照样念着子侄辈好的老家伙。 　　程处默哭得要不成了，喝了吐吐了喝，不知究竟喝了多少，一种不把自己灌醉就对不起老将们的感觉油然而生，迫使着他非逼着自己两眼闭着还要继续喝下去，弄得老将们哈哈大笑，爆发出一阵奸计得逞的爽朗爆笑。 　　沈晨无奈，只好摆摆手，让人先把他抬下去休息。 　　酒过三巡，众人虽然很想知道沈晨对碎叶城的处理，尽管现在不用担心他们再被朝廷抛弃，他们照样是朝廷开疆扩土的将军，而不是海外封王的家伙，但是他们还是想要知道朝廷，或者说沈晨对碎叶城的整体规划是怎样的。 　　“放心吧，我既然来了，就不可能让碎叶城自生自灭，我最少也会在这里待一年时间，和安西都护府一样，把一切捋顺了才会走。” 　　沈晨的话语让宴会的热度再次攀升到一个高度，觥筹交错，没有哪一个老将能在沈晨专门购买的真品茅台五粮液的攻势下还能不败下阵来，一个个喝得多了，索性便拉开架势在大厅里睡了，醒过来发现还有人喝酒，顶着胃里翻天覆地的难受，再次加入战团，不用酒水解酒都不行。 　　沈晨照样也变得疏狂无比，仅仅在宴会第一天抽空看望了暂时陷入昏迷的尉迟敬德之后，就和老将们一起过了三天醉生梦死的日子，直到尉迟敬德醒来。 第899章 照抄不误 　　“仙师，抱歉，臣已不能再为大唐征战疆场了，所留心愿并不多，只愿从今以后，大唐再无人能敌，即便有大变化，也愿大唐的根基再强壮一些，即便子孙如何败，也能多败几年。” 　　无数的后世药品还是没能保留住尉迟敬德的命，比起历史上的他来说，现在的他已然多了几年的命，在最后看到沈晨一眼，留下一点遗言，而不被清洗，算是不可多得的一点安慰。 　　他的葬礼就在碎叶城举行，按照老将们的心思，反正之前离开的老将们都在墓地选在了这里，那么他们后去的人也没必要回去了，毕竟，这里从今以后就是大唐的领土，没必要非得回去。哪怕千年之后这里又变成黄沙漫天的地域，他们也要用自己的幽灵让这片地方照样是华夏的土地。 　　有诗云：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这里虽然没有青山，却并不妨碍将来变成青山绿水的地方。也只有巍峨的青山树海才配得上这些老将们艳红的鲜血，才值得他们付出的每一滴汗水。 　　因此，沈晨到了碎叶城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把防护林体系直接移植到碎叶城来，包括所有的奖励措施，后世这一片土地上都能成为一片适宜人类居住的山水之地，沈晨就不信他做不到。 　　有了沈晨这尊大神在，朝廷里的人根本不敢做出任何一星半点的忤逆之举，他的手书抵达长安城的第二天，李治的圣旨就沿着铁道发了过来，明确表示，但凡大唐在西域的领土，不论是之前还是之后的地方，尽皆适用防护林体系，将成体系也一概应全。 　　有了李治的背书，老将们顿时就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树苗是来自关内道培育好的树苗，草地的种子也是经过验证，最适合荒漠地带的种子，且沈晨直接给出了网状草地的法宝，硬生生把碎叶城周围的荒漠变成了如同渔网一般的草网地带。 　　本身，大唐的老将们在这片土地上就自发的进行过许多草类和麦田的耕作，又是打开水井，又是做的别的事情，把碎叶城变成了一座绿色的地带，现在又有沈晨帮衬，不到一个季度，就把碎叶城变成了绿色覆盖的绿色之城，被西域的百姓称为绿色天堂，而唐人们则叫做塞上江南。 　　碎叶城之所以能这样，自然也不是沈晨一个人的功劳，这里本身就有储量丰沛的淡水资源，在很早很早之前，即便到了汉朝，这里也是水网密布，甚至还有巨大的湖泊，据记载，这里甚至有老虎出没。 　　只不过随着人为的破坏，这里才变成现在半荒漠的样子，烧了树林种麦子的事情直到大唐的老将们来到之前都还在做着。这里的人压根就不懂得把自然界给予的好东西还一部分给自然界，而是只懂得索取，偏偏有没有华夏人想方设法和天斗的勇气和方法，因此，这里才一年一年地不如一年。 　　沈晨带来的办法就包括后世这个国度使用过的一些办法，那些都是这个国度的人积累了不知多少岁月才想到的办法，就连沈晨也挑不出太大的毛病，他只不过是做了一些补充，又把奖惩体系照搬，就在短短的时间里收获了很大的效果。 　　只能说，至少在这个地方，并不缺乏劳作，只是没有劳作的方法，而且，也缺乏劳作的精神。 　　在沈晨刚来的时候，他就看到，很多人仅仅只是把麦子往地里一洒，然后就抱着两手等着收割，根本不管灌溉、除草，至于最后要收获多少，全凭老天爷高兴，关键是，在老将们抱怨后，沈晨才知道，这些家伙宁愿看着麦田变成荒野，也只会把一切怪罪在信仰出了问题上，而不是怪罪在自己身上。 　　如果说哪里的人最喜欢推卸责任，那么，这里的人排第二，别的地方的人就只能屈居第三，至于第一，还是给这里的人留着的。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才让好好一个水网密布的地方，变成另一个黄沙滔天的地方。沈晨都为这里的老天爷感到委屈。 　　只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有了沈晨的出现，又有了老将们十多年的教化，这里的人渐渐改变了这样的想法，至少在沈晨到来的一个季度之后，终于能看到他们在地里慢腾腾除草的样子了。 　　整个稻田的设计由学院的博士和学生一起完成，按照沈晨的意思，这里是安西都护府之后西域最大的屯田之地，因此，学院的博士和学生们可谓绞尽脑汁，用了比安西都护府还要多的脑细胞，才找到最适合的搭配比例，并且规划好每一块水田的所在，从而获得最大的收益。 　　水利工程对于这里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神迹，当挖掘好的水田里被清粼粼的地下水灌溉之后，他们发出了求神拜佛一样的祈祷，但是让大唐人不高兴的是，这些家伙的嘴里感谢的不是学院的博士学生，也不是沈晨，而是他们那些缥缈的神。 　　是神把唐人带来了这里，是神给了唐人智慧，是神让唐人帮助他们看到了绿色……简直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好让学院的博士和学生们一阵气结。 　　不过，好处也有，沈晨仅仅只是施展了几个手段，这里的人就乖乖听话，由得博士学生们驱使他们挖水利种粮食也不喊怨。大唐的老将们只能报以无比的佩服，要知道，他们当初来到这里，看着地下水如此充沛而变成荒漠心疼不已，想要驱使这些人干的事情，那可都是用了刀子的！ 　　效率低下不说，还弄出了好几场政变，若非老将们个个都是沙场上走出来的人，怕是还真要被他们给弄回道大唐去。 　　因此，很多老将都不明白，明明干活就能更好地活着，为什么宁愿不要命也不要干活？难道干活就比不要命更悲惨？ 　　对此，沈晨也没有什么解释，毕竟，即便在后世，也有很多人不明白这些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第900章 碎叶城教育 　　最后，沈晨只好把一切归结在教育上。 　　拜神是可以的，但若是连神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弄得好像神就是他们的爹娘父母，那么，他们一定不会对人世间抱有情感，只会对虚无缥缈的神产生感情，并且把一切获得都归结为神的伟大，而不是人的所作所为。 　　为此，针对碎叶城和西域地带的教育也被沈晨提上了日程，照搬大唐的六年制小学教育是不行的，单单教师就找不到那么多，这个时候的碎叶城虽然不到，却也有十来万的人口，青少年就有两三万人，这么多人至少需要两三百名教师，对于教师，大唐现在都还捉襟见肘，怎么可能有多余的教师资源给碎叶城。 　　这个倒不是李治不帮忙，而是真的帮不起，现在在大唐境内的小学堂看着很多，但是远远没有达到后世的标准，而且，李治已经开始着手初中的准备，多的不说，十来个县用一个初中是必须的，最多上限到二十个县一所初中，还只能是用学院招生一样的按照分数从上往下数多少人的方式，连所谓的分数线都不能有，更何况仿照小学堂的义务教育制，可即便这样，每个初中配备的教师也需要二三十人。 　　大唐三百多个州，几千个县，算下来也是两三万教师的规模，为了完成这个目标，一些在教育部任职的文官都不得不经过短暂的培训，进入教师的行列，弄得很多地方的教育司里加上司长在内，手底下居然两三个文员办事，弄成了个个都是官的样子。 　　即便如此，初中也只能停留在纸面上，需要再等几年，由得市场规律把小学堂出来的小学生有了富裕之后，才能大张旗鼓地弄初中，还得分片区，一步一步地来，若是直接大手大脚的开始，李治觉得，连他也需要亲自去当教师才能保证教师数量。 　　如此地步，碎叶城只能自给自足，可是，沈晨总不可能让学院的博士和学生去做老师，别说是对他们本身知识的巨大浪费，就是他们本身的工作内容也由不得他们放下手里的工作去做教师。 　　没办法之下，沈晨只好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识字制度，首先要把碎叶城分成东南西北四个区域，每个区域又再分成上下左右四个小区，每个小区按照负责人，把博士和学生分下去，他们也不算教书，而是在每天下午吃饭之前，教会青少年和自愿前来识字的人识字。 　　要求也不高，只要一年后，保证每个正常人认识五百个常见字就行，算下来每天也就一两个，甚至都不需要更多的考核，只需在每个季度一次的识字考试中按照考官说出的字音和字的解释把字写下来就行，比之后世小学生的听写还要简单。 　　就这，第一次考试结束后，能过关的居然还不到一百人，连百分之一的标准都没有达到，受到刺激的老将们直接发了怒，每天提着刀子在场地上转悠，谁要是敢不认真识字，他们就直接砍脑袋。 　　尽管沈晨觉得血腥了一些，但并没有阻止，因为，经过调查，之所以学的不好，竟然是仅仅是因为这里的人觉得识字没用，而之所以识字没用，是因为他们对生活质量的标准刻画得太低，低到了只要一天能吃一顿，不饿死就行！ 　　这怎么成？ 　　于是，沈晨又移植了一大堆后世游乐园的设施过来，有心把碎叶城打造成一个西域里前所未有的娱乐之城和教育之城。想要玩那些神奇的东西，可以用钱，也可以写字，只要能写出五十个字，就能玩到里面几乎所有的东西，若是写出一百个字，要么，还能在游乐园里吃三餐，每餐都是大肉包子加咸菜，还有一些来自大唐的面包等。 　　如此一来，识字的积极性顿时增加不少，很多人就是为了那一日三餐，竟然可以在挖地的时候也念念有词地背着字的比划，得知这个现象的沈晨差点没笑死，他实在不知道这些人的脑回路究竟是怎样的。 　　不过，只要他们能学，沈晨就不怕他们吃撑掉。如今的大唐内部粮食储备已经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程度，随着土豆、红薯、玉米，以及高产新型水稻的种植，还有机械化的实施，大唐的粮食产量来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大唐的人口又不是后世那种以亿为单位的时候，哪怕经过了李二、李治时期的安稳，大唐的人口数量也没有突破六千万，撑死五千万左右，这点人口让如此多的高产作物和相关的机械来运转，简直就是开着挂一样的往前冲。 　　所谓谷贱伤农，现在的大唐内部已经到了一文钱一斗米的程度，至于土豆、红薯更是一文钱两斗，而包谷，除了人吃的以外，更多的是用来饲养家畜，多的不说，现在的家畜，吃的都比之前人吃的还要好。 　　李治现在麻烦的是不知道多出来的粮食怎么用掉，而不是担心哪里遭灾！以大唐的体量，即便遭了灾，也可以临时从当地的常平仓和周围的地区调集粮食过去，根本不存在粮商囤积居奇的环境。 　　更可悲的是，很多农人甚至被迫从土地里释放出来，成为了农民工，不是因为没得吃，而是因为田地里不需要那么多的人手，浪费，所以才进城务工，家里多了生计，钱财多了，自然花钱的地方也多，一下子就把大唐的经济盘活了起来，很多肉食也摆上的餐桌，自然的，对地里粮食的需求又减少了不少。 　　因此，李治头疼的是如何把粮食弄出去，正好，碎叶城在还没有成为塞上粮仓之前，必须依靠朝廷来喂养，可算是解了他的心头苦恼。 　　粮食沿着长安到安西都护府的铁道到了安西都护府，之后依靠原始的牛马拉扯，一路去到碎叶城，尽管路上会消耗掉不少，但架不住粮食价格低廉，数量太多，完完全全经受得住浪费。 第901章 教育成行 　　解决了制约性的粮食，碎叶城的发展就变得水到渠成，在巨大的粮食刺激下，原住民终于变得勤快起来，从原本的期盼一日两餐变成了期盼三餐，从白面馍馍变成了期盼大肉包子。可惜，要想拿到大肉包子还得再多会二十个字，少一个都不行。 　　常言道，斗米恩升米仇，有的人吃上了大肉包子，而更多的人则只是白面馍馍，为此还引发了一场叛乱，但是，在沈晨带来的一万新军的调教下，叛军才刚刚集合完毕，半个时辰之后就只能任由没有叛乱的原住民们拖着他们的脚脖子收尸了。 　　一次清洗给碎叶城同时也带来巨大的稳定，现在沈晨说的话比神灵说得还灵验，他说要干什么，剩下的事情就是看着原住民去干，而不需要苦口婆心了解一大堆事情，然后劝啊劝啊的。现在的碎叶城的发展可以说在瞬间就走上了轨道。 　　该干活的干活，该学习的学习，弄完了去游乐场玩一圈，过关了还能吃上免费的饭，怎么都比之前顺利得多，更关键的是，在如此多的福利政策下，还有一件令沈晨可喜可贺的事情。 　　碎叶城的事情被《大唐皇家仙报》披露到大唐之后，无数的大唐百姓差点把天都掀翻掉，拖家带口地往碎叶城跑，巴之不得跑快一些，尽早安定下来，只要到了碎叶城，随便写上几个字就能混个一日三餐，由于用工的缺口很大，还能找到工作。 　　像是工地搬砖这种活计，大唐百姓都懒得去干，诸如收门票，开个小店之类的，却是一波波地往前挤，巨大的人口流量顿时带给了沈晨第二波红利，大唐人口基数的增加，顿时扭转了原先原住民更多的事实，从根子上解决了碎叶城不是大唐国度的问题。 　　如此多的大唐百姓在这里，即便是朝廷里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也无法说这里不是大唐国度，一旦开口，那些留在关内的百姓就能用口水活生生把他们淹死。他们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个事实，然后百般不情愿地用关内的治理方式去治理碎叶城。 　　该给的县衙编制给了，该给的各项福利也给了，该给的钱也给了，如此一来，碎叶城的发展就越加的快速和迅捷，半年过去，碎叶城的基础设施就基本配适完毕，游乐园也步上了正轨，每一天都是人满为患，无数来自西方的豪商和百姓将游乐园的门口挤得满满当当，为了能玩一次空中飞人，他们宁可逼着自己每天下午到唐人开放的识字班里学习，为了吃上一口正宗的唐人美食，他们宁可想尽一切办法多学几个字。 　　学院跟随而来的博士和学生顿时成了抢手货，无数的钱财砸到他们的脚下，只愿他们能多开一个识字班，多教一个时辰的书，为此，甚至有豪商斥巨资买了一套柴油发电设备，投资了一间专门学习唐人知识的文化补习班，并且善良的他还可以对所有碎叶城的百姓开放，不论唐人还是原住民，甚至是游客都能来上课。 　　至于资金的来源虽然一直是个迷，但根本没有人会去追查究竟是谁，关键是不论怎么查，这个善良的人都不再碎叶城里居住，或许是不希望被人们知道他的真是身份吧，有着助人为乐而不追求功名的精神。 　　当然了，知道的也不会说，毕竟，谁都在享受着他给出的一切，一旦捅破了对谁都不好，若是不能多认识几个字，那不就亏了吗？ 　　“老师，您老人家这波操作，我服了。”程处默作为当事人之一，很明白沈晨的用意。 　　一个心系大唐的外族豪商投资识字班学习大唐文化的榜样，足以压下许许多多莫名其妙的厌恶感和反抗，在这样一个榜样的带领下，碎叶城的教育系统也悄然诞生。 　　首先就是这个补习班正式得到了大唐官方认证，被纳入了大唐教育部，取名为大唐碎叶城小学堂，一应制度和大唐关内别无二致。吃的或许还要更加好一些，毕竟，这里却的是蔬菜，而不是肉。 　　从小学堂内出来的人也必须参加大唐的小学毕业考试，合格的人才能颁发毕业证，而且，分数高的人还可以到安西都护府正在兴建的中学里继续上课，从里面的人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直接参加朝堂官员考试，第二个则是参加大唐皇家学院招生考试。不管哪一个，都能得到很好的出路。 　　哪怕退一万步说，两者都没能考上，也能回到碎叶城来，成为碎叶城里的高材生，享受着国家津贴，参与家乡的建设，若是回到小学堂里当老师，还可以得到一些闲散官职，或者最低等的爵位，简直不要太爽。 　　尽管大唐的老将们对能够诞生出优秀的学子并不看好，但沈晨却是期盼着那位震撼了整个华夏文化圈上千年的人物的诞生。 　　李白！ 　　一个任何华夏人都绕不过去的名字。 　　即便连他的一首诗都没办法背诵出来，但是，他的名字依然是任何一个华夏人心中写诗最强大的存在。 　　天知道这一片黄沙和湖泊究竟有什么样的能量，浸染可以孕育出那样一位神一般的存在！ 　　但是，不论怎么说，他的出现乃是历史上的必然，华夏文化到了这一刻，就是需要那么一位顶天立地的存在，为这一方盛世写下一个大大的惊叹号！ 　　现如今有了完善的教育体制，沈晨相信，那一位的存在更应该会更好的到来，并且，成熟的制度也可以为那一位打下一条通天之路，而不是如同前世那般曲折。 　　“但愿这一世的他不再会因为没有门路，只能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在人生旅途中太过放飞自我，最终落得个无法订正的下场，最关键的是，但愿你即便有此畅通的道路，也请你保持初心，而不是被官场抹去了棱角，变成一个植物人。” 　　沈晨对此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但愿这方天地依旧给那位历史的过客一次机会。 第902章 我不是李白 　　长安元年（701年），李白出生。字太白。一个绕不过去的名字。 　　他号青莲居士，又号“谪仙人”。是唐代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被后人誉为“诗仙”。与杜甫并称为“李杜”，为了与另两位诗人李商隐与杜牧即“小李杜”区别，杜甫与李白又合称“大李杜”。其人爽朗大方，爱饮酒作诗，喜交友。有《李太白集》传世，诗作中多以醉时写的。 　　代表作很多，最耳熟能详的则是《望庐山瀑布》、《行路难》、《蜀道难》、《将进酒》、《越女词》、《早发白帝城》等。同时，他的词赋也备受推崇，宋人已有传记（如文莹《湘山野录》卷上），就其开创意义及艺术成就而言，“李白词”享有极为崇高的地位。 　　他出生在一个十分好记的年岁，公元701年，正好新世纪开年，从小就是天才级人物，武媚娘死的那一年，也就是神龙元年，他才五岁，刚刚启蒙，就能背诵原先历史上唐朝的识字课本，十五岁的时候，已有诗赋多首，并得到一些社会名流的推崇与奖掖，开始从事社会干谒活动，也开始接受道家思想的影响，好剑术，喜任侠。 　　任侠就是游侠，李白的喜欢不仅仅是喜欢，直接就是大神级人物，有很多他当任侠时期，挑战诸多强者，然后名满天下，天下无双的传言，也就是后世关于他是剑仙的由来。 　　开元六年，李白才十八岁。这个时候换做别人，不过才刚刚要接触社会，满怀雄心壮志，恨不得让天下人震惊的时候。但是，从小就已经得到了诸多功名利禄的人，竟然已经想着隐居了，还当真隐居起来，地点就是戴天大匡山。 　　当然了，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隐居就是放屁，沈晨记得，这家伙根本就对隐居毫无兴趣，打着隐居的旗号，却到处玩耍，一边还读书写诗，简直就是后世“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的代表。 　　让沈晨不愉快的是，这家伙虽然出生在碎叶城，但没过多久就去了剑南道，二十四时正式开始放飞自我，一路游玩，一路找人比剑，一路淘酒喝，一路写下无数令人心醉的诗篇。同时，还结交了为了鼓掌叫好的好朋友，诸如孟浩然等等。 　　二十七岁的时候，这家伙开挂的人生终于到了，直接就娶了前宰相许圉师的孙女，可惜，这家伙的性子就是个浪荡货，不仅没有把握机会，屡次拒绝女方给予的软饭，一怒之下，又到处跑去旅游了，简直就是后世软饭界的败类。 　　败类自然有败类的归处，三十一岁的时候，穷愁潦倒于长安，自暴自弃，与长安市井无赖之徒交往，成为长安城中颇有名望的一霸，虽然出生很正，背后的势力也很正，偏偏这家伙就是盲目自信，托人找关系给唐玄宗李隆基送了很多投其所好的诗词，但李隆基这家伙那个时候正是雄心壮志之时，哪里会被他的出生所蒙蔽，一眼就看出这家伙不靠谱，顶着天就是个需流拍马的货。于是，根本不搭理他。 　　直到他找了玉真公主献诗，玉真公主看在他文采斐然的条件下，才把他推荐给了唐玄宗李隆基。可惜，这家伙自作孽，之前在长安里的任侠身份为李隆基所厌恶，还是不待见他。 　　尽管这个时候捧他的人已经很多很多，就连贺知章都在看了他的诗词后拍手叫好，还兴致勃勃地找了李隆基，帮他说话，说他是个人才，希望李隆基给他个一官半职。但是，李隆基就像天生和他干起来一样，就是不待见他，最后，他只好离开长安，返回蜀地，过程中写下了千古名篇——《蜀道难》！ 　　终于，到了天宝元年，他四十一岁时，由于贺知章和玉真公主的不懈努力，李隆基终于愿意见他了，瞧了他的诗篇之后，终于认定他是个人才，于是召他进宫。 　　李白进宫朝见那天，玄宗降辇步迎，“以七宝床赐食于前，亲手调羹”。玄宗问到一些当世事务，李白凭半生饱学及长期对社会的观察，胸有成竹，对答如流。玄宗大为赞赏，随即令李白供奉翰林。 　　听起来很不错，其实说白了就是给唐玄宗写诗文娱乐，陪侍唐玄宗左右。每有宴请或郊游，唐玄宗必命他为侍从，利用他敏捷的诗才，赋诗纪实。虽非记功，也将其文字流传后世，以盛况向后人夸示。 　　这个时期的李白其实只要静下心来，好好过几年日子，定然就能取得李隆基的信任，可惜，他实在太狂了，胆敢让专门伺候李隆基的高力士拖鞋，胆敢让杨贵妃为他斟酒，说是作死也不为过。加上同僚艳羡李隆基到哪都带着他的宠幸，很快，他就为他的张狂付出了代价。 　　仅仅一年过后，就连唐玄宗唤他，他都敢直接不去，这下好了，本来就不是特别喜欢他的唐玄宗直接一巴掌又把他打落尘埃，成了无业游民。 　　到了这里，按照别人的想法，大概心死如灰，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偏偏这家伙就是个不安分的主，结交了无数好友的祸患就是看不清事实，被人捧得太高，忘记了低下头看看天下大势。 　　安史之乱中，永王李璘出师东巡，他应邀入幕。他认为天下乱局已定，就死死跟随永王，因为此时大唐的情形十分类似于东晋永嘉南渡，正是割据江南的大好时机。所以这家伙脑子一抽，竟然力劝永王直取会稽，并在永王发动叛乱之后写下《永王东巡歌》十一首，其中有“永王正月东出师，天子遥分龙虎旗”，“三川北虏乱如麻，四海南奔似永嘉，但用东山谢安石，为君谈笑净胡沙”，“南风一扫胡尘静，西入长安到日边”等语，自比谢安，怂恿李璘割据称帝意图昭然。 　　简直就是个憨货！ 　　果然，不久之后，永王就败北，他也因之被抓到了浔阳监狱里。夫人宗氏也为他啼泣求援将吴兵三千军驻扎在浔阳的宋若思，把他从监牢中解救出来，他估计早就死了。 　　到这该行了吧？ 　　不，这家伙的作死人生才刚刚起步！ 第903章 李白很二 　　如果有人问，历史上最大的内部祸乱是什么？回答肯定纷纷扰扰。但如果是问，华夏对外输出的玩着点是哪里，那么，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安史之乱。同时，安史之乱还是大唐的转折点，是自半岛战争往上数，一千五百年来，华夏对外战争的转折点。 　　在安史之乱前，华夏对外的战争都是以攻势为主。夏朝开始，有史记载以来，华夏在对外战争中都保持着攻势，四千多年前就有妇好抵抗雅利安人，周对抗犬戎，历时两千年，再到秦始皇修筑长城，以攻代守抵抗匈奴，直至汉武帝“寇可往，我亦可往”，卫青霍去病大放异彩，将对外战争的胜败优劣推到最高处。 　　虽然中间有晋末大乱，导致长江以北被攻占，民不聊生，但从大势上来看，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之后，南朝开始北征，北地华夏子孙开始自救，整片华夏再次回归到准备大一统态势，这个时候开始，华夏的攻势照样在保持着。 　　随后，隋朝一统天下，经过将近五百年的融合吸纳，华夏民族的尚武精神得到最大化的开启，到了大唐的时候，大唐已经不单单是攻势那么简单，而是凌驾于周边各个异族之上的顶尖存在。 　　即便没有沈晨，大唐对外战争仍然是胜多败少，在武媚娘时更是达到了恐怖的百分之八十，即便有败仗，也败得情有可原，甚至让对方得到惨胜的代价，最多就是名头上好听，但其核心，都是华夏占优势。 　　比如大唐对西域战争的失败战例——恒罗斯之战，安西都护府以三万军队，抵抗西突厥和阿拉伯帝国穆斯林、中亚诸国联军十余万，再加叛变的葛逻禄两万人，最终数千人返回安西都护府。 　　可即便如此，大唐对西域照样是攻击态势，在西域的影响力也并未受到动摇，西域唐军迅速恢复，继任高仙芝的封常清率领唐军继续扩张，哪怕是参加了恒罗斯之战的大食和西突厥都没敢继续东进，而背叛的葛逻禄更是夹着尾巴做人，跑得远远的，不久就悄无声息的灭亡了。 　　武媚娘时期更是夸张的以一国之力对抗整个亚洲联军，不到两年时间就彻底平定，外族人还为她铸造天枢，派来的使节也到达了整个华夏历史的巅峰，周边各国要么称臣，要么见到唐军的旗帜就躲得远远的，根本不敢面对长安而口出狂言。 　　有此可见，直到这个时候，唐朝对外的战争都是以攻势为主，因为，所为的攻势并不是单单按照胜利失败了多少次来衡量，是所有胜利次数和失败次数，并且是对外发动战争还是抵抗战争的态势来衡量的。因此，哪怕有恒罗斯之战这样的大败，也有汉朝时李陵投降，再有晋末的混乱，但整体而言，华夏对外的态势仍然是以攻势为主。 　　那么，整个华夏对外从攻势变为守势，在守势之后再难以崛起，直到数十年前的半岛战争才正真正变为攻势，历经了一千五百年憋屈的转折点是什么呢？ 　　安史之乱！ 　　由于种种原因，后世对安史之乱的影响过于表面化，也过于简单化，若非真正喜欢历史，并且从宏观历史的角度上来看，即便是历史专业的学生也会对安史之乱带来的一系列影响并不特别熟悉，甚至有点人仅仅只是把他当做一次内乱而一笔带过。 　　但是，一旦真正从宏观历史的角度上来看，安史之乱就不单单是唐朝的一场内乱，而是整个华夏对外态势的转折点，磨灭了华夏尚武精神一千五百年，尽管中间有主家父子俩的主动出击，但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无功而返，没能达到安史之乱前的顶峰。 　　可以说，这是一场屈辱性的，不应该出现的，任何一个参与者都要被刻画在历史耻辱柱上，而发起者更是应该碎尸万段的战争！ 　　李白这丫的扯淡就扯淡在他居然有胆子去参加这样一场内部战争！ 　　至德元年正月，安禄山在洛阳自称大燕皇帝。五月，郭子仪、李光弼大破史思明，收复河北十余郡。六月，安禄山率部攻破渔关，生擒哥舒翰。 　　李白这个时候已经五十六岁了，本应该是含饴弄孙的年了。可他呢？岁初还与妻子宗氏一同南奔避难。这个时候，是个人都想着陨身报国，要么就是远走他乡。结果这小子偏偏两样都不选，反而选了个中间派永王！ 　　永王这丫是干啥的呢？明着是大唐皇室，要为大唐天下鞠躬尽瘁，可暗地里却是个中间派，在保卫李唐天下和帮助安禄山之间摇摆不定，但真正的他却是一个无时无刻都在想着盗取唐王朝胜利果实的窃国者！ 　　这种鬼东西谁挨上谁就倒大霉！ 　　李白明明在秋季的时候入就已经到庐山屏风叠隐居了，可这家伙居然心不定，被永王几次下诏以后就跟着上了，成为了幕僚，为永王摇旗呐喊！ 　　沈晨觉得，自己若是能活到李白那个岁数的话，他肯定要凑着李白的脸大耳刮子往上抽！ 　　你他娘的眼珠子放亮点行不行？人家又没有三顾茅庐，不过是派了几个小吏前来送了一下诏书，明摆着只是把你当做一个招揽民间贤才的旗帜，压根儿就没想过真正用你，进了里面，顶着天就是个幕僚中的幕僚，就这，居然还觉得脸皮薄，上杆子的跟了上去！ 　　你丫蠢不蠢？ 　　这个时候不抱新皇帝的大腿，而抱一个王爷的大腿，这个王爷当时已经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啊，就算不投奔新皇帝，哪怕是去投奔没有了实权的李隆基都比投奔永王好啊！毕竟，大唐从李二开始，就没杀害自己老爹和老爹亲信的传统，但是，却有对兄弟斩尽杀绝的无情。 　　果然，在永王那里他根本算不上是永王的幕僚，一件军机大事都没挨上，就写了一堆歌功颂德的诗词。 　　最后的结果呢？ 　　当然是完蛋了呗！ 第904章 入大食 　　第二年春天，距离李白入幕永王才多少时间？满打满算撑死半年，甚至还不够，最多四五个月，永王就兵败丹阳，李白也成了反叛大唐的叛逆，从丹阳逃了出来，还没逃掉，被抓到了浔阳，关到了监狱里边。 　　要不是他妻子宗氏为救其四处奔走。江南宣慰使崔涣与御史中承相宋若思极力救之，他早就完蛋了！ 　　尽管他后来将功抵过，被宋若思辟白为军幕参谋，以掌军中文书事务，并随宋若思一同到武昌驻军，又两次赠诗宰相张镐求救，但最终还是以参加永王东巡而被判罪流放到夜郎。 　　要不是乾元二年的时候，朝廷因关中遭遇大旱宣布大赦，规定死者从流，流以下完全赦免，他大抵是要靠着罪囚的身份过完这一生了。但经过如此多颠沛流离的他还是在上元三年的时候溘然长逝，，这个时候的他终年六十二岁，虽然具体死因众说纷纭，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这一生基本都在不断地作死，要么就在作死的路上。 　　可悲、可怜、可叹、可敬！ 　　于他相比，他的好友杜甫，比他小了十多岁的人，照样才情巅峰，但人家却在忧国忧民中积极参加反抗斗争，虽然也颇多离奇，还被史思明给抓了，但从贼营逃出后，拜见唐肃宗于风翔，得了右拾遗的官职，到李白死的时候，人家已经是华州司功参军，权利不大，也没多少实权，却是真正地做到了官身，还名满天下，受当时人们推崇。 　　纵观李白一生，可见，才情好的家伙还需要更加优秀的眼界，知道自己应该站在哪一边，，应该为哪一边摇旗呐喊，而不是迷失在自己营造的才情高绝上，以为不喜欢自己的就是不好的，弄出心理疾病来，谁给了橄榄枝就觉得那个人是好的，从而看不清实事，踏入了埋葬自己的坟墓里。 　　沈晨之所以想到李白，主要这个人物太牛叉了，在当时就名满天下，到了后世更是为捧到了神坛，关键是他的诗沈晨太喜欢了，每每三分醉意时去读他的诗，就跟飘在天上似的，自己也成了仙人，好吧，沈晨承认，他就是李白的粉丝。 　　现在距离李白出身还有几十年时间，沈晨希望碎叶城能经过巨大的发展，有了足够的教育基础，使得李白在保留才情的同时，还能多学一点叫做眼界的东西，别傻不愣登的看不清事实，做了别人的工具，偏偏别人甚至都没把他当做工具，换做沈晨自己，沈晨觉得，永王想不想召见他都还是个问题，大抵是在造反的过程中想要吸纳士林中的人，弄出的一场假惺惺的千金买马骨。 　　这一点，从永王根本就没有亲自去请过他就看得出来，最多在他奉诏之后见过几面，还是说两句不咸不淡的话那种，毕竟，他的上司还不是永王，而是永王的幕僚。 　　这个……这个……实在是太扯淡了！ 　　又是半年过去，碎叶城的各项基础设施都得到了巨大的发展和完善，剩下的仅仅只是长时间的潜移默化和深加工而已，沈晨很不想离开碎叶城，毕竟，他前世也没进行过什么世界环游，一辈子就去了两个城市，自己的家乡和大学所在地。 　　要说沈晨出了碎叶晨之后没有一点害怕是不可能的，只不过现在是赶鸭子上架，偏偏还没办法向别人说明，沈晨就有点踟蹰了。 　　就在这样的踟蹰下，就连很多人都以为他会留下来的时候，沈晨才决定离开，他打算通过使节的方式前往大食，和这个正在亚欧大陆的中间地段不断发展中的国度好好谈谈。 　　一万士兵的批文被大食理所当然地挡住了，毕竟，放着一万大唐新军进来，大食的过往有种不是在接待使节，而是卖国求荣的感觉，大唐鸿胪寺作为中间人，两头跑了很多次，但最后的结果都不够满意。 　　大食那边自然不可能允许沈晨带着一万唐军进入内部，但是李治也不可能同意沈晨没有一万唐军的保护就进入别的国度，说多伤人，反正着一万军队放在那，根本就不是为了攻占别的国度，而是为了把沈晨安安全全带回大唐的。 　　沈晨对大唐有多重要？这么说吧，李治敢肯定，一旦沈晨要离开，大唐的发展将至少落后二十年，一旦沈晨发生任何一点事情，就算手指头出了一点血，都可以直接霸占一个月的头条，甚至催生出一场猜到革命，若是沈晨在河里游泳被淹死了，愤怒的大唐百姓可以把那条河硬生生掩埋成一条地下河。 　　李治是巴之不得沈晨别到外面去作，大唐一千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还不够你作吗？非得道外边干什么？可沈晨打定了心思要到全世界看看，李治也没办法压下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方设法把沈晨安全的送回来，所以，一万人的护送队伍已经是他的底线，要是再少，他就准备把那个地方变成大唐的领土。 　　大食的官员里还是有见过世面的，毕竟，每年大食和大厅都有通商往来，还有朝政上的交集，只要到了安西都护府，坐上铁轨，那种新科技的震撼就能摧毁任何一个人的心智。 　　特别是在大唐正是开始运营空中航线之后，乘坐飞艇前往长安已经不再是天翻夜谈，虽然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上天这种事情仍然是遥不可及，甚至一辈子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但是，对于使节和豪商来说，却是必须做到的事情，否则，他们的面子往哪里搁？ 　　因此，被蓝天和白云洗礼过的使节和豪商开始展开了对大食过往的心理攻势，具体来说就是吹枕边风，送财宝等等，逃不出最传统的那几样，毕竟，那几样东西虽然屡见不鲜，却是人性中最为需要的几样，哪个不想着拥有，哪个不想着得到？ 　　最终，在大食和大唐的双方努力之下，大食终于允许一万唐军过境，但是，也要求唐军不得使用全新武器等等，不过，大唐的军人表示，你们想多了，我们不用新武器你们也扛不住。 第905章 大食 　　大食，在唐朝的发音里同塔七，是这个时间段阿拉伯帝国的统称，其中又分为白衣大食、黑衣大食，绿衣大食三种，里面的纷纷扰扰，即便是很多自己人都说不清楚，一个城市里出现三四个执政政府并非神迹，而是这里的常规操作。 　　最强盛的时候疆域东起印度河和中国西部边境，西至大西洋沿岸，北达里海以及法国南部，南接阿拉伯海，是继波斯阿契美尼德王朝、亚历山大帝国、罗马帝国、拜占庭帝国之后又一个地跨亚、欧、非三洲的大帝国。 　　存在的时间也很长，从公元632年到661年的四大哈里发时期，再到公元661年到750年的倭马亚王朝、公元750年到1258年的阿拔斯王朝，存在了六百多年，在两三百年寿命就可以称之为长久王朝的人类历史上，乃是不可多得的长命王朝之一，可惜，在1258年的时候，被当时打算吞并整个地球的蒙古军队灭了，否则的话寿命还能更长一些。 　　这个帝国为后世留下的不仅仅只是文献上的记录，更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些记载，而是留下了一个影响后世深远，哪怕到了沈晨前世时期也一样影响着世界的宗教，也是这个地球上印象里最大的三个宗教之一的——伊斯兰教。 　　610年，也就是隋朝前期，默罕默德在麦加创立了伊斯兰教。到他逝世的632年，一个以伊斯兰教为共同信仰的、政教合一的、统一的阿拉伯国家出现于阿拉伯半岛，其后他的子孙们一手拿着《古兰经》，一手拿着弯刀，将整个阿拉伯帝国越打越大，并且将之推上世界的巅峰。 　　沈晨出使的这个时期是倭玛亚王朝时期，刚刚建立不久，最高的哈里发之位由倭马亚家族的叙利亚总督穆阿维叶获得，以大马士革为首都，建立了倭马亚王朝。同时，他还将哈里发改为世袭，实际上成为了帝国的君主，也形成了西方历史学中的封建制度。 　　对于阿拉伯人来说，不论是这个人，还是这个王朝，都是心中永远磨灭不去的荣耀，如同华夏后世对秦皇汉武的敬畏崇拜一样，随便问一个阿拉伯人，谁要是不知道这个王朝，是会被帮上炸弹，扔到某处去的。 　　尽管整个阿拉伯的历史非常久远，但是，倭玛亚王朝的存在把阿拉伯帝国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度，也把阿拉伯文明推上了整整一个台阶。因为，到了8世纪初的时候，倭马亚王朝的政权巩固以后，阿拉伯人开始发动大规模的对外战争。 　　在东线、阿拉伯军队侵入中亚，占领喀布尔、布哈拉、撒马尔罕和花拉子模等广大地区，直至帕米尔高原，与中国唐朝相对峙。另一支东线军队向南攻入南亚次大陆的北端，占领信德一带。 　　在北线，倭马亚王朝曾3次发兵，围攻拜占廷首都君士坦丁堡。 　　西线的进攻最为猛烈，不仅占领从突尼斯、阿尔及利亚直到摩洛哥的马格里布地区，还以新皈信伊斯兰教的北非土著柏柏尔人为主力，于711年跨过直布罗陀海峡，攻入西欧的伊比利亚半岛。消灭西哥特王国后，阿拉伯人翻越比利牛斯山脉，攻入西欧法兰克王国。732年，阿拉伯人在普瓦提埃战役中失利，停止向西欧内陆的进攻。 　　不过，他们在意大利和法国的地中海沿岸仍频频得手。到了8世纪中叶的倭马亚王朝后期，阿拉伯帝国的版图西临大西洋，东至印度河，成为地跨亚、非、欧三大洲的庞大军事帝国，面积达到约1340万平方公里，统治的人口达到约3400万。 　　有如此辉煌的历史存在，后世阿拉伯人的自豪便可以想见得到。想要他们俯首称臣，如同要华夏俯首称臣一样，都是完完全全不可能的事情！ 　　呵呵，做梦去吧！ 　　不过，那都是之后的事情，沈晨进入大食的时候，大食还是一个新生的国度，如同所有的国度一样，在新生的时候总是会有着许多稚嫩的地方，否则，也不可能允许他带着一万大唐军队访问和过境。 　　为了迎接沈晨的到来，倭玛亚王朝的举行了非常隆重的欢迎仪式，在欢迎仪式上，沈晨拿出了后世伟人的宝典——《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得到了整个大食发自内心的的欢迎。伟人就是伟人，他的伟大之处就在于提出的政策根本不惧怕时间的洗练，不论是以后还是以前，但凡所过之处，都能够得到无数人的拥护。 　　在双方友善来往的前提下，沈晨的代表团得到了很大程度的自由，包括各类文献在内，沈晨的代表团都能够进行参观和拜访，就连麦加的清真寺里，沈晨也被邀请前去参观。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坚韧的民族才能做到的事情，那些风格迥异于华夏的建筑、诗歌、绘画等等，都像极了一幅幅美丽的画卷，看得沈晨心驰神往，而对外部世界极为好奇的唐朝代表团，特别是博士和学生们更是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每天拿着放大镜，巴之不得把每一笔一划都完整的保留下来。 　　唐人对插手朝政以外的事情，却又对文化一类的东西的着迷，让无数大食人感到了自豪和骄傲，同时也拉近了和唐朝代表团的距离，这些黄皮肤的家伙第一次成为了他们不用忌惮的目光去观看的一群人。 　　上到沈晨，下到军队里的厨子，没有一个人说过半句对大食朝政的怪话，他们只是想方设法地研究着他们所在行业的内类事物，巴之不得能和大食人一起造就一个辉煌的文明。 　　然而，美好的时光同时短暂的，沈晨在安西都护府停留一年多，在碎叶城也停留一年多，但在大食不可能停留那么长时间，只能在大食朝廷的安排下到各个美好的地方走走看看，但即便如此，还是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才在大食官员和百姓的恋恋不舍中离开，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拜占庭帝国！ 第906章 拜占庭帝国 　　拜占庭帝国即东罗马帝国，是一个信奉东正教的帝制国家。核心地区位于欧洲东南部的巴尔干半岛，领土也曾包括亚洲西部和非洲北部，极盛时领土还包括意大利、叙利亚、巴勒斯坦、埃及、高加索、西班牙南部沿海和北非的地中海沿岸，是欧洲最悠久的君主制国家。 　　公元395年，罗马帝国分裂为东、西两部分，其中的东罗马帝国延续了近千年之久，在此期间它一般被人简单地称为＂罗马帝国＂。到了17世纪，西欧的历史学家为了区分古代罗马帝国和中世纪的罗马帝国，便引入了＂拜占庭帝国＂这一称呼。 　　东罗马帝国的文化和宗教对于今日的东欧各国有很大的影响，其保存下来的古希腊和古罗马史料、著作和理性的哲学思想也为中世纪欧洲突破天主教神权束缚提供了最直接的动力，引发了文艺复兴运动，并深远地影响了人类历史。 　　拜占庭帝国共历经12个朝代，93位皇帝。帝国的首都为新罗马，即君士坦丁堡。1204年，帝国首都君士坦丁堡曾被第四次十字军东征攻陷，直到1261年收复。1453年5月29日，奥斯曼帝国苏丹穆罕默德二世率军攻入君士，东罗马帝国正式灭亡，值得夸耀的是，这也是蒙古东征时难得还保存下来的帝国之一。 　　有一点让沈晨感到好奇，也是后世西方历史学者争论的地方之一，那就是，尽管拜占庭帝国的文化和语言大多数是希腊的，但其皇帝和臣民却将自己视为罗马人。 　　在从330年到1453年这11个世纪的时间里，＂拜占庭帝国＂从来没有成为过这个国家的正式或非正式名称，其臣民也从来不曾将自己称为＂拜占庭人＂，或将首都新罗马称为＂拜占庭＂。对于那些以罗马帝国正宗继承人自居的东罗马人来说，这并不自相矛盾。尽管他们的语言是希腊语，他们的文化在许多世纪中是希腊文化，但到7世纪为止他们的官方语言是拉丁语。他们周围的国家，也就是东方的萨珊波斯和阿拉伯帝国，西方的欧洲国家，北方的俄罗斯，也都将他们称为罗马人。将他们称为＂希腊人＂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侮辱，因为＂希腊人＂表示＂原始人＂。 　　其实说到底，西方的历史就是一锅大杂烩，各种制度和各种形形色色统治阶级上台，首先要宣布的就是自己的合法性，但是，西方的历史神奇的地方就在于，明明当时的人都不认可某一个人或某项制度，或是某一个统治阶级的传承性，但到了后世就被认可了，包括拜占庭帝国在内，也是到了16世纪的时候才有了正式的名号。 　　1557年，德意志历史学家赫罗尼姆斯·沃尔夫在其整理编纂的《历代拜占庭历史学家手稿》中，为了区分罗马时代以前的古典希腊文献与中世纪东罗马帝国的希腊文献，引入了＂拜占庭帝国＂这个叫法。这个称呼来源于其首都君士坦丁堡的前身――古希腊的殖民地拜占庭城。 　　17世纪之后，经过孟德斯鸠等人的使用，这个称呼逐渐被西欧历史学家广泛应用，来区分古代罗马帝国东半部与中世纪的、希腊化的东罗马帝国。 　　看到没有，这些丫的仅仅只是为了区分而已，就把这些国度改了个名字，根本就不管这些国度的人究竟如何看待自己。 　　都说这群丫的对华夏指手画脚，其实，他们狠起来的时候连自己都指手画脚！ 　　有意思的是，其实三个罗马帝国其实是有很大区别的，只要在名字前加上“前中后”三个字就行的事情，非要被他们弄得好像人家文化断层了一样，要知道，国家承载的是一个文明在某个阶段的文化精华。 　　人家虽然有所不同，但都是源自于曾经的罗马，不论是文化习惯，还是民间传统，都有着极大的相似性。强行把拜占庭帝国分开，而不是理解为东罗马帝国，完全就是刻意在意识形态上割裂人家民族意识的表现。 　　偏偏，人家对此理解得很透彻——我就这么做了，你要怎么滴！ 　　得，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所以，从这些方面来看，沈晨对拜占庭帝国是保有着极大的同情的，真想给他们每人一粒长生不老药，让他们活到17世纪去扇那些丫的大嘴巴子！ 　　当沈晨进入拜占庭的时候，拜占庭对沈晨的到访没有大食那么热烈，但整体来说还是很好沟通的，特别是在重新武装好新军装备的唐军发表过一次精心筹备的空地配合演出之后，明明不会说唐人语言的他们就变得聪明得多，“发射”“开炮”“打”几个动词说得贼溜！ 　　要说拜占庭帝国和华夏其实是有非常深远的交流的，拂菻国是中国中古史籍中对拜占庭帝国的称谓。古代亦称大秦，随着公元前2世纪丝绸之路的开通，加速了东西方文明的交流，当时的中国认为罗马帝国就像中国一样拥有高度文明，而罗马正位于贸易路线上的终点，因此把她命名为＂大秦＂，或海西国。随历史时期之不同，此名有时也指苫国等地中海东岸地区。宋、元时代又用以称呼塞尔柱突厥人统治的小亚细亚。 　　距离沈晨比较近的则是君士坦丁堡此名在《魏书·高宗纪》、《显祖纪》读作＂普岚＂。《北史·西域传》作＂伏卢尼＂。 　　最近的则是玄奘那家伙的《大唐西域记》卷十一波剌斯国条所附西方诸国作＂拂懔＂，道世《法苑珠林》卷三九及所引《梁职贡图》作＂拂懔＂，慧超《往五天竺国传》作＂大拂临＂。 　　为了能有人带路，这一次沈晨出行，把关起门来研究时间的玄奘也一起带来了，听着他沿途讲解各个民族的风情和特点，不失为一种享受，尽管沈晨很多时候都听不了两个小时就睡得死死的，但整体来讲，有了玄奘的帮忙，沈晨自己也能轻松不少。 第907章 回家 　　再往西去，玄奘的作用就很小了，他当年去往天竺的时候，路过的地方虽然很多，但更远的地方基本上都是道听途说的，他本身又是个严谨的人，只要是听说的，他都会刻意地指出来，只有自己真正去过，且经历过的才会写的极为真实。 　　然而，公元七世纪的欧洲实在泛善可陈，说是茹毛饮血一点也不为过。地球上能和唐朝掰手腕的也只有大食。唯一能在地球历史上写下一点篇章的，也不过是687年丕平成为法兰克三国的实际统治者，为后来的丕平王朝做了铺垫。 　　但在这个时候，欧洲全是零零碎碎的小国家，不仅没有完整的国土意识，还相互之间联姻来联姻去，基本上随便拎出一个国王来，都能和所有国王找到血缘关系，至于文化，更是乏善可陈到极点，甚至在很多小国中出现了断层。 　　昔日辉煌的罗马帝国的荣光仅仅只有拜占庭占了光，但也有了太多的改变，别说如同掀翻黑暗中世纪的达芬奇那样的无双人物，也不说昔日将希腊捧上神坛的阿基米德，就连一个在世界范围内被认识的文化名人都没有。 　　可以说，这个时期，全世界都在讨论一个国度，就是大唐！那还是原本的历史之中，换到现在的这个历史，更是恐怖得多。 　　当一万新军护卫着沈念，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进入任何一个国家之后，没有一个国家胆敢说个不字。陆军半分力气都没有用上，空军的飞艇往沿途的国家上空溜一圈，然后派遣不断寻找到的翻译把大唐仙师过境访问的消息传下去。 　　不仅仅当地的国王，就连旁边数千里以外的国王都会跑来朝圣。 　　尽管陆军很倔强，但空军的效果就是要比陆军的效果来得更强，飞翔终究是人类判别凡人和神仙的最大的区别，一个坐在飞艇里向世人招手的神仙，足以令任何不相信神存在的人献上谦卑的膝盖。 　　在这里，沈晨停留了将近一年时间，想方设法去找到任何一丁点罗马帝国存在过的痕迹，并且进行记录和研究，拜占庭帝国得知之后，用纯金和宝石做了一个和他比例等同的雕像，只希望能得到第一手的知识，毕竟，拜占庭帝国想要表示自己是罗马正统，总是需要这些资料，只要有这些资料，他们就可以名真言顺地接收整个罗马帝国的遗产，用手中的刀子告诉其他的小国，他们天生就应该跪拜在拜占庭帝国的脚下。 　　所以，这些研究资料对拜占庭帝国实在太重要了，沈晨在考虑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把这些资料给他们，倒不是因为他的迟疑，拜占庭帝国又献上了臣服大唐的文书，而是因为，沈晨必须培养一个大唐的对手。 　　这个对手需要具有一定的本事，但是又不能太有本事，大食是一个强盛的国度，而且，那里的人同样对全新技术充满了期盼，所以，拜占庭帝国反而是沈晨唯一能想到的好帮手。 　　底下的博士和学生们自然想不到这些，不过还是有人提出了唯恐拜占庭帝国做大的想法，因此，给予拜占庭帝国的东西很多启示都是挑挑拣拣的，关于科技方面更是选了又选，但是，到了最后，博士和学生们却发现他们多心了。 　　这些拜占庭帝国的家伙对科学技术根本没有一丁点心思，他们想要得到正统都想疯了，拿到正统梳理的资料之后就跟孩子一样痛哭流涕，对于科学技术方面的资料则并不是特别认真。 　　其实，这其中的主要关系是因为，沈晨同意了他们购买新式武器的要求，答应把单发后膛枪，还是没有拉过膛线那种卖给他们，并且是半卖半送，让他们感谢得痛哭流涕。 　　大唐新军里自然没有人会告诉他们，子弹一点也不便宜，而且，隔着大食，想要把子弹运送过来，需要绕行到北边的大雪原里，如果真有战争的话，来来回回基本上国家已经被灭了。如果要唐人用飞艇运输的话，不好意思，路程太远，耗费都比运输的那点子弹多了不止两倍。 　　至于在拜占庭国内开设子弹工坊，沈晨经过和博士学生研究之后，最后还是同意了。 　　毕竟，大唐不仅仅需要一个对手，还需要一个拉住大食不往东边去的帮手，纵观整个西方，同样还是只有拜占庭人合适。 　　所以在停留研究罗马文明的过程中，一座简易的子弹工坊也在拜占庭帝国的土地上建立了起来，正式投入运营那天，拜占庭帝国连过往都去剪裁了。 　　不过，听支援回来的博士和学生说，那也就是个和一开始学院后世的武器工坊差不多大小的小工坊，在对尽数的提炼上更是惨不忍睹，整个上下游工业说是建立起来了，但其实也就是最原始的采集、熔化、打造、成型，别说流水线了，就是大小都做不到统一。 　　缺乏最基本度量单位的他们，实在是对子弹，而且还是最基本的原型铅弹的有效制作，同一个工匠制作出来的都会有巨大的差别，更别说那么多工匠聚在一起，合格率能有百分之三十就算所有人都尽职尽责了，这个合格率放在大唐，可是要被枪毙的！ 　　对此，所有人都乐见其成，至于炸不炸堂等诸多隐患，来自大唐的博士和学生们表示，他们已经用外交辞令非常严肃地告知了对方国王，奈何对方认为不必要担心，他们实在没办法对那些工匠和士兵的生命负责，只能在离开前默默地为他们祈祷，但愿他们十个里能活一个吧。 　　立时四年多，将近五年的西方巡游结束，沈晨开启了返回的路程。 　　他也很想直接从欧洲西部坐船去美洲，还近一些，奈何，这个时期欧洲的造船技术还在让沈晨有种怜悯的态度，所以，无论如何也去不了，只能原地返回大唐，然后再坐船出海。 　　同时，出来了五年的新军和博士们也感到了疲惫，改回去大唐耍一耍了。 第908章 改变 　　这一趟回去，由于只需要做一些简简单单的外交拜会，以及一点点资料的补充，所以速度很快，为了全军按照严格的完备执行标准执行，并且也为了更好地得到更多的资料，这一次的返回路线并没有通过大食，而是在经过拜占庭帝国的时候，绕道了北边的阿尔卑斯山脉，从这边绕着西伯利亚回去。 　　如此一来，这条路线上也有再回到碎叶城，而是直接在安西都护府落脚。 　　当沈晨重新回到安西都护府的时候，他受到的欢迎程度比来的时候更加庞大，扩大了两倍的安西都护府已经从战略要地向着繁荣之地而去，沈晨留下的防护林也初步成型，站在城头上向外眺望，不再是漫天的黄沙，而是黄沙土地上蔓延的翠绿，沈晨相信，再多一点时间，这里将会变成绿色的海洋。 　　靠着双腿走了两年的士兵们终于能坐上火车。他们这一支队伍可以说是整个华夏文明又是以来走的最远，收获最多的队伍，堪称前所未有，说是大唐的功臣一点也不为过。为了让他们休息得更好，铁道部专门多弄了好几趟专列，每一个士兵都安排在卧铺车厢，其中还有瓜果甜点等等准备，每到一处，还受到了百姓们热烈的欢迎。 　　车站里全是挥舞着彩带的百姓，如同欢迎凯旋回来的士兵。 　　这一趟旅程，虽然没有为大唐扩张到一星半点的土地，更没有带着丰厚的战利品回来，但是，经过《大唐皇家仙报》和《学院杂谈》不留余力地宣传，大唐的百姓们知道了，原来除了土地、人口和战利品之外，居然还有那么多足以津津乐道的东西值得大唐去征服。 　　多的不说，超过一百份臣服文书就值得大书特书，虽然都是小国的，最大也就是拜占庭帝国，但是，那毕竟是一个国家，尽管土地面积还没有长安城大，但怎么说也是一个国家不是？沈晨也在莫名其妙中成为了有史以来获得臣服数量最多的人，之后千百年估计也很难再出现一个。 　　至于别的，诸如文献、科技、哲学等等，都是各有千秋，虽然很多比不上大唐，但是却可以作为华夏文明的补充。 　　直到这个时候，大唐的百姓们才知道，原来他们刚刚才完成第二届的民意代表大会，早在一千年前的罗马帝国就已经玩得娴熟了，只不过他们之中没有平民代表，整个国家说是大政治家的玩具也不不为过，至于国王，更是如同擦脚布一样的存在，被一群大富豪和大政治家所操控着。 　　他们很庆幸，大唐并没有走那样的老路，但是也因此给了大唐一个反面教材，那就是绝对不能让大唐的民意院如同他们一样！因此，民意代表的选举进行了更加严格的挑选和审查，配比也有了巨大的改变。除皇室十人不变以外，士农工商，文艺娱乐界的比例都在变化，豪商的比例得到锐减，一些如渔民、猎人等比例则在增加。 　　不管怎么说，皇室削藩制越来越成熟，五年前沈晨离开时的皇室如果还有一点特权的话，那么，现在的皇室已经到了如果不想饿肚子就要努力工作的程度，尽管一些皇室成员对此极为反感，甚至还掀起过不大不小的反对浪潮，但在李治和底层百姓的严厉打击中消灭干净。 　　当然了，拥护的皇室成员更多，特别是一些庶子，从前的他们什么都没有，只能靠自己打拼，拼出来的东西还要上供给主家，但皇室削藩制之后，他们则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收获比主家更多的东西，这一来，基本上就是把皇室重新洗牌，能者居上，对于身份的影响降到了最低。所以，一大批有本事的皇室成员走上了高位，整体数量虽然减少了，但质量却得到了大大地提升。 　　武媚娘就是其中收获最多的一个，没有之一。 　　现在的她已经基本上掌控了民意院，只要她提出的政策不是太过离经叛道，就一定能获得通过，而且，基本上所有的民意代表都对她抱有好感，虽然还不到支持她坐上皇位的程度，但已经成为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李治的一些提案都需要她配合才行。 　　武媚娘聪明的地方就在于她从来没有说过这些东西是她的，而是说这些东西都是李治和民意代表们给她的，人前人后她都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和作态，赢得了包括李治在内的绝大多数人的认同和支持。 　　而在对外扩展方面，由于沈晨的向西而去，为了避免那些人狗急跳墙，大唐收紧了对西方的侵蚀，仅仅用外交手段和西突厥玩个礼尚往来，但随着沈晨的回归，西突厥那广阔无边的中亚大草原已经被军方标记成了大唐的颜色。 　　没去西边，自然只要把目光放在南边和北边，大唐的人第一次知道，原来越过了贝加尔湖之后，那边居然还有那么多的矿藏，连绵无尽的原始森林，十几个人才能环抱的大树，金银铜铁……只要是大唐需要的统统都有。 　　而在南边，那一块巨大的大陆也被大唐人发现了，当他们发现这里只有一些身穿兽皮的土著之后，第一个踏上那块大陆的船长就决定，那里是大唐的领土了。 　　为此，那名名不见经传的船长还成为了大唐继侯君集和苏定方之后，开疆扩土第一人，单论他征服的土地面积，就连两个前者都要给三分脸面。 　　更大的海船，和蒸汽船，还有钢铁大船已经被纳入了修建计划之中，最多十年，大唐的商人们和工部掌控的基础行业的家伙们就要想尽一切方法把那块大陆上的资源统统搬到大唐来。 　　虽然沈晨报以无奈的苦笑，很想告诉他们，他们的梦想一辈子也不可能实现，但他们还是乐此不疲，沈晨只好闭嘴了。 　　“你是我儿砸？莫不是别人？” 　　在和罗巧儿深入交流了五年来的惜别之苦后，出现在沈晨面前的是一个英武的青少年。 第909章 李治的变化 　　十二三岁的孩子能长成什么样，即便沈晨见惯了后世十二岁一米八大个的孩子，但沈念心还是让他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身高算不上多高，十二三岁一米六五左右，也算是高个子，但气质却好得让人出乎意料，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额头前留出几缕须发，昂身屹立，卓尔不群，简直就是后世某因里故意装扮做古代人的翩翩公子，沈晨相信，随便发个视频上去，不用一个月，粉丝数量就能超过一千万那种。 　　到时候来个带货直播……呵呵，这辈子就不用愁了。很好，找到了回去之后发家致富的路子！就不愁回去之后怎么生活了。 　　“果然不愧是我儿子，像我，哈哈哈哈……” 　　“爹，你要点脸吧！”沈念心无奈地捂住双眼，他这幅样子全是他娘罗巧儿刷某因刷来的，衣服款式也是照着某因里的改过的古装弄出来的，有着汉服、唐装、宋袍、明襟的复杂，其实就是四不像，但是不可否认，确实很好看，有他这个衣服架子，罗巧儿还引领了一阵大唐的时装变革，被誉为大唐服装的革命者，也是罗巧儿嫁给沈晨之后，第一次有了点用处，让人们不至于总是在说她命好，而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典范。 　　“学业如何了？”沈念心这小子学会了做饭，味道还挺好，一份简简单单蛋炒饭，每一粒米都被蛋液包裹，加了一点猪油，更加浓香，而切成丁的葱花则呛得刚刚好，正是由葱臭转变为葱香的时刻，鸡精稍微多了一点，甜味比咸味浓，但这小子竟然蕙质兰心的加了一点蒜，少少一点，几乎没有蒜味，却很好地综合了鸡精的甜，让整碗蛋炒饭透着完美和谐的口感。若是配上一点特效，必然就是一碗会发光的料理。 　　“还行吧！初中没有我印象中那么难搞。” 　　李治的初中还是施行了，不过目前仅仅只是在长安进行了试验，要等三年后才会准备推广全国，从前的他是不知道钱怎么花，现在的他同样是这个念头，只不过之前是钱太多，而现在是钱太少，他很怀疑李治这家伙是故意恶心他的，明明知道很多东西需要等一等，至少要等钱财稍微有所结余，实在没有也要想着如何去开源才行，结果，沈晨才刚刚道安西都护府，这家伙就让过来迎接他的人说没钱了，气人不气人。 　　“就是同学不太聪明的亚子，很多时候我很尴尬。” 　　沈晨很无语，“就你学习的那些都快和学院学生的差不多了，别总是欺负人家。” 　　“好的父亲。” 　　“你怎么不吃，挺好吃的。” 　　“哦，刚才我娘说你长时间不回来，怕是忘记家里的地是什么味道了，所以我加了点溪水里的淤泥进去，怎么样，是不是有种大海的味道！” 　　“我靠！” 　　沈晨好悬没统统吐出来，“那你娘不是这个意思！” 　　“嗯？好深奥，我听不懂。” 　　沈晨，“是……算了，晚上我去找她。” 　　“什么地需要晚上才能耕？” 　　“……” 　　………………… 　　当天晚上，沈晨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了罗巧儿一个道理，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换做机械耕耘之后，效率那是刚刚的。 　　一直在学院待了一个多月，跟随他去的新军都已经放假了，沈晨才慢悠悠地去长安，这个时候李治已经急不可耐，见他一来，拉着他的手就往宫里跑。 　　“怎么了？” 　　沈晨很不解地看着李治，倒不是想要问李治怎么了，毕竟，工作是永远也做不完的，沈晨没心情在茶都没喝一口的前提下就进入工作，他问的是李治这个人。 　　现在的李治简直就是一个皮包骨头的骷髅，浑身上下每一块肥肉，两颊深深地挖进去，眼珠子向外突，拉着沈晨的手干巴巴的就跟树藤一样，细看之下十分恐怖。 　　“别说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在调理，也遵循医嘱，偏偏身子就是这样，没来由的变成骷髅，孙道长和红彤绿萼两位神仙子弟也束手无策，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引起的。” 　　“有没有感觉又会发晕，还喘不上气？” 　　历史上，李治有很大的可能性是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死的，可从李治现在的状态看来，沈晨有点不确定了，毕竟，三高人群的外在表现绝不是变成骷髅，反而会有虚胖，让人一看就吃不下饭那种。 　　“没有，精神头反而更好，现在每天睡不倒四个小时，但依旧精力充沛，能打死两头牛那种。” 　　这个时候，系统说话了，“是典型的工作狂状态。” 　　“什么意思？” 　　“工作狂是一种心理疾病，整个人的脑子里都只有工作，一想到工作就跟那啥的时候一样，极为亢奋，但身体并没有得到休息，时间久了，消耗过甚，自然就会变成这样，加上工作狂一般来说吃饭时间和数量质量都不确定，所以，只有向外流失的，却没有往里面进的，自然而然就变成这样了。” 　　“有没有什么不就办法。” 　　大唐的医疗虽然有沈晨交给的很多东西，一些医疗器材还是沈晨从系统里代购的，价格昂贵，所以并没有普及，但是，对于心理疾病这一块来说，并没有深入研究，甚至于血小板这样在后世烂大街的东西，在现在的大唐以了解还被视为神奇之物，孙思邈和绿萼红彤每天都在研究，但由于缺少知识积淀，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自然看不出李治的问题。 　　系统想了想，“想要解决其实很简单，但做起来很难。” 　　“你先说。” 　　“想办法让他好好休息，正常吃饭，让身体温养起来，时间长了自然就变得健康了，不过，也是在内脏没有过度损耗的前提下，如果太过，估计也是无力回天。” 　　沈晨点点头，问李治，“去学院后山吧，我给你看一些好东西。放心，有你想要的。” 第910章 救治李治 　　“不是，先听学生讲完。”李治不愧是工作狂型人格，一旦说起工作来，根本就不管沈晨，直接说道：“老师，你觉得我要不要去仙界一趟，像我父皇那样？” 　　沈晨很奇怪，“那你怎么了？你父亲当初是怎样的你也是亲眼见证过的，怎么滴，你也想来个几年不能下床？” 　　李治摇摇头，“要我几年不管大唐，我会直接死掉的。” 　　“那你在想什么？” 　　“我是在想，能不能去仙界里学习一些知识，然后再回来管理大唐？” 　　“你觉得可能吗？”沈晨无地笑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你要知道，当初我之所以能来，都是紫薇星君花了无数年头，带领着多少神仙才打开了送我来的通道，不怕告诉你，为此而死的神仙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代两代，整整数十代神仙前仆后继才做到的，能让李二灵魂飞升去尝试一次已经很可以了，怎么可能那么便宜你，让你回去了又回来。” 　　系统直接爆笑，“你说的好有意思，不过很正确，要是事情很好做，我们也不至于到了这个时候才从各个平行时空里创造过去的文明，用文明提升来对付外星人，不然的话早就做了。” 　　李治失望唉声叹气，“我现在感觉越来越力不从心，很多东西变化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很多朝政明明制定的时候还是好的，但没过多久，这些政策就变成了恶政，若非现在无线电基站已经建立到各道，一些重点州也进行了铺开，我根本就不能第一时间掌握，说不得就会有叛乱了！” 　　沈晨鄙视地看着他，“你就庆幸吧，至少你还是我带出来的，脑子又完完整整的学院知识体系，你想想你父亲，当时他们那一辈也是这个心思，结果呢，房玄龄直接辞官，老将们淘汰，你爹最后选择去仙界，其实也有一些心思就是和你想得一样，都是想着去仙界掏点好东西来，结果，凡间自有凡间的伟力，明明他自己都记得在那边有了一个完美的人生，还能说出一些情感上的变化，但对于知识和技术这一块还是没能超出当前大唐所做到的一切，就连一些政策和新事物都说不出来，倒是莫名其妙地学会了追剧，一天到晚看着电视发愁，连电视里的那些东西叫做什么都不知道。” 　　“那我怎么办？总不能也像以前的老臣们一样被淘汰吧？我可是皇帝，我都被淘汰了，大唐怎么办？乱了？” 　　沈晨想想也是这个意思，李治对于现在的大唐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哪怕现在沈晨离开，其实也挡不住大唐走向现代科技社会的脚步，问题是李治是掌舵者，是船长，他要是决定错了方向，让大船撞上冰山，那大唐这艘大船可就当真报废了。 　　“学习吧！” 　　“啊？” 　　沈晨言简意赅地道：‘继续回学院学习吧！’ 　　“学什么？” 　　“学你父亲当初学不到的那些。” 　　“可不是说去了仙界回来也是白费吗？” 　　“那就不去仙界，咱们看纪录片，看资料片，看所有东西，相当于找个无法回答问题的老师，让那些东西教你！” 　　“对啊！《红海行动》我怎么就忘记了呢！” 　　…………………… 　　两人一拍即合，当天沈晨在皇宫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李治就带着文武百官和武媚娘一起来了学院，由于有无线电的存在，很大一部分官员留在了长安，反正有事也只是发一封电报的事，所以不需要像以前那样前呼后拥几千人，学院后山里就足够安置。 　　武媚娘见了沈晨，眼里直接要反出光来，小心肝蹦蹦跳跳，有些手足无措！ 　　如果从前仅仅只是爱慕，那么，在快要接近目标的现在，武媚娘就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尽管她不是会轻易感激人的那种人，甚至天生有种这个世界欠我一个交代的潜意识，但对沈晨，她却是从爱慕为起始，所以这份感激才显得纯粹而重要。 　　可惜，沈晨是个棒槌，根本看不懂她的目光，只以为是长时间不见，生疏了而已，当场也没有说什么，安排好之后就走了，气得武媚娘直跺脚。 　　从那之后，李治就在学院落定了下来，有沈晨把关，每天送给他的奏疏都是只挑拣他必须看的，重要的，遇到能在各个部门解决的，就根本不烦他，至少推后半年再烦他，每天定着时间睡觉吃饭，如果睡不着，那就看资料进行学习。 　　沈晨先给他看了纪录片，发现这家伙能把数学的演化当做小片子来看，整晚整晚地不睡觉，索性直接换成电视剧，还是情感剧，里面的情感对于李治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来时差点把韩国夫人母女俩带来的他，要不是被沈晨扇了几巴掌，他对这方面了解的能比任何一个人透彻得多。 　　如此一来，对于里面出现的有限的知识就非常少了，沈晨只要在旁边稍微解释一下就行。 　　都是新闻联播是成年人的安眠药，电视剧对于李治来说也是如此，看到了不知道的问一下，然后就被男女主角扯来扯去的感情中被折磨得昏昏欲睡。 　　一次两次效果不太好，但次数多了之后，他渐渐地便能入睡，而且睡觉时间越来越长。 　　从一开始的三个小时左右到四个小时，再到五个小时，最后到成年人必须维持的六个小时睡眠，堪称一出自己战胜自己的励志大剧！ 　　虽然别人只是为了能成功，而他是为了能睡觉，但本质上来说却是值得肯定。 　　同时，饮食上也是由沈晨亲自负责，所谓虚不受补，沈晨一来没敢上药材，只是每天一杯牛奶，一个鸡蛋，然后再加一些清水煮的东西，油水也只能一点点。看似不怎么地，但由于沈晨手里的后世调料实在太多了，哪怕是水煮的东西，都比他没来之前大唐的水煮东西好吃得多。 　　当他能睡六个小时之后，他的三餐也恢复了正常，也可以吃一些面食了。 第911章 心病痊愈 　　李治的身体比沈晨想象中恢复得还要更慢一些，主要的关键在于心态，李治总是想着工作，一开始的时候，哪怕看着电视剧里的无脑情节，他的脑海里还是在转动着要干什么，当他发现没有什么可以干的时候，整个人变得极为焦躁不安，也容易发怒，动不动就拿着下面的人大呼小叫，好几次要不是沈晨出面，下面的人都死好几个了。 　　心理的问题自然只能用心药来医，他总是觉得这个世界离不开他，沈晨就帮他做了一次实验，强迫着他去看看没有他的地方，那里的人生活得怎么样。那里是远离朝廷环境的陇右道中的一个小地方，铁道没通，就连地面也只是做了目前大唐大家在做的铺垫，至于水泥路面更是遥遥无期。 　　沈晨带着他先做火车到了附近的站点，然后又改为马车，还是简易的马车那种，看上去最多就是有点小钱的商人，用后世形象来对比的话，也就是某迪A4那种，连A4L都达不到的标准。 　　看着路面，李治当时就想发火，但好说歹说还是被沈晨压了下来，免得他们人都还没有进去，里面的官员就要被李治统统弄死，这就搞笑了，真的那样的话，沈晨会觉得自己是个混蛋的，可惜，他好歹还是李治的老师，是目前大唐李治唯一尊敬的人，所以，他的话还有点用处，哪怕在暴怒之中，李治都能给他几分薄面，至于心里究竟有么有打算把里面的官员杀死，那就只有李治自己和老天爷知道了。 　　对于他们的到来，村子里的百姓显得极为热情，从官员到当地的宿老在得知他们到来之后，都赶来参观他们，虽然不知道他们是谁，可还是给予了非常大的欢迎，当李治不解地问他们的时候，他们却说，现在大唐风调雨顺，发展迅速，年轻人都到城里面打工去了，剩下他们这些老人，有没有什么值得偷窃的，何必躲着藏着，而且，商人能把外面的好东西带进来，就算他们买不起，开开眼界也是极好的。 　　李治一时间无话可说，索性就在当地住了下来，第二天一早，就见一名身穿绿色马甲，背上写着“邮”字的邮差进来，到村口宣讲今天拿到的新闻内容，对上面说的好事情，大家拍手鼓掌，一阵阵赞扬当今天子的话打着转地往外冒，把李治听得哈哈直笑，而对于一些批判某些官员犯事的内容则大声痛骂，让李治有些羞愧。 　　而最喜闻乐见的，则是某某士子和某某青楼名妓的风花雪月，听到兴奋出，还当场长期不要脸的歌谣来，听得李治满脸发臊。 　　报纸还没听完，李治见天色不早了，职业病李恪就犯了，大喊着让村民们去上工，不然今天就干不完活了，结果，却被众人一阵嘲笑，说他不懂做事情。 　　李治当场就要发飙，难道天底下还有比我更懂天时的人吗？什么时候工作，什么时候休息，总该有个时间，在规定的时间里做规定的事情不是更好吗啊？ 　　结果，直接被村民们打脸，告诉他，他所说的事情昨天晚上就做好了，今天白天的时间单纯的就是给他们两个外乡人办宴会的。 　　“怎么会？怎么会？我没叫他们做啊，为什么他们就做了？” 　　李治痴呆的表情沈晨百看不厌，嗤笑地问他，“是不是突然发现自己失去了掌控，和自己想象得不一样，然后感到很憋屈，很想发怒？” 　　“是！”李治非常认真地回答了沈晨，“老师，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错不错不是我说了算，也而不是你朔了算。”沈晨指着正在喂宴会忙碌的百姓对他说，“你就自己看看，他们没有按照你的要求来，你看他们做错了没有？” 　　眼前是一副农家乐的场景，村里剩下的几个年轻人把全村合作社里养的猪脱出猪圈杀掉，孩童们围在旁边，又是担惊受怕着，又是好奇新颖地看着，有些胆子大的，还拿了根肠子追着几个小女孩跑。旁边有妇人正在捡拾着蔬菜，土豆、红薯这些又便宜有饱肚子的东西直接就是管够。 　　老人也没闲着，各家凑了点布头，给李治和沈晨缝补一定蚊帐，因为他们听昨夜寄宿的那家人说，两个人昨晚被文字叮得一晚上没睡好，今天早上浑浑噩噩，两个眼圈都是黑色的。 　　至于村长和几个村里的主要管理者，则负责指挥调度。 　　一切虽然没有井然有序的感觉，更别说军队里那种整齐划一的美感，但也有一种混乱中特有的分工明确的感觉。 　　中午只是草草吃了一点，下午的时候，天还没黑，大桌子上就已经摆满了各色佳肴，只需要等李治和沈晨上桌就可以开吃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李治很失落，他明明都没有去指挥，这些老百姓就做到了一切，这让他很受伤，感觉自己没有了用武之地。 　　“你看，你就是这样，太多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感，可是，哪怕没有你，他们也做得很好。” 　　“那么是不是我哪怕不在了也没有关系？” 　　“要我说实话？”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你就是个太想证明自己比你老爹做得更好，结果把自己逼成了工作狂的人，你总以为如果没有了你，你的百姓连路都不知道怎么走。可是，今天你也看到了，没有了你，他们依然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谁应该做什么，分工明确，井井有条，根本不需要你去做任何一件事情。” 　　“难道我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李治整个人忽然萎靡了下去，沈晨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不把李治的气提起来，他整个人就废了，程度来讲，类似于苦苦追求了十多年的女神，突然有一天结婚了，对象就是你爹那样，不死也没了半条命。 　　“其实，你还是在逼着你自己，让你只看到，并且纠结在让百姓没一顿吃什么菜上面。” 第912章 准备再次离开 　　“但是，你却忘记了，你的身份并不是让老百姓们每顿饭吃什么菜，而是尽可能得让老百姓的餐桌上可以多几样菜，至于要吃什么，由得他们自己选，而且，他们也反感你帮他们选。他们要的比你想象的还要简单，就是能多吃几口饭，就是能多吃几个菜。这个事情单单依靠他们是做不到的，毕竟，他们的眼光很窄，只能看到自己一副三分地上的事情。” 　　“老师的意思是我的眼光很广？” 　　“不是，你的眼光也仅仅只是局限在大唐这块一亩三分地上。”李治直接自闭了。 　　沈晨苦笑了，“当然了，我的眼光其实也不大，仅仅局限在我所认知的世界里，只不过，我们两个很幸运，有幸接触到更多的事情，所以相比起他们来说，就要更加的宽广一些。但是，眼界的宽广并不代表做事就能够比他们更有条理。因为，我们自认为的有条理，在他们的实际生活中，大概就是没有条理。” 　　“你看，昨晚你的意识是让他们今天早早地干活，然后晚上再开宴会，但他们却在昨晚就把事情做完了，今天整个白天都在开宴会。因为你只想到了那样可以休息一晚上，觉得对他们是一件好事，可是，他们想要的却是一整天都开宴会，因为他们不想你一样，不论想要什么，都会有人提前备好，你要的时候直接拿出来给你就行，但他们却是要从头开始准备，杀猪、备菜等等事情，忙活下来，一整天就用完了。” 　　“所以，你要做的，并不是告诉他们今天应该做什么，而是告诉他们，你什么时候想吃饭，他们自然而然会自己去做的。你也看到了，比你想象中做得更好！懂了吗？” 　　李治懂了，所以，他一晚上都很开心，悄悄让人把柴油发电机搬了进来，拉了电线电灯，又让人到附近的集市上买了些东西，一家家地赠送，最后大家伙一起围着篝火跳着舞，一直唱到声音沙哑，根本再也唱不出一个字为止。 　　对于他的做法，村民们给予了最大的掌声以资鼓励，当得知他觉得自己的蔬菜好吃，决定今年的所有菜类都由他进行采买之后，村民们对他就更加喜欢了。 　　同时他的心结也被打了开来，知道了自己身为一个皇帝应该做什么，不是盯着每个县今年的粮食生产是多少，远远地指挥当地官员什么时间下地头去看看，而是给整个大唐的农业进行设计，哪里哪里需要增派多少人手，大概能增产多少，哪里哪里实行的方法也可以用到哪里，让百姓多收获一点粮食，而农业的升级改造更应该需要机械设备，因此，又对机械设备提出压缩成本，解放生产力的要求，让更多的老百姓买得起机械设备。 　　心结解开的李治是非常优秀的，优秀到了如果李二还在世也会为止骄傲的程度。 　　而对于沈晨来说，就是调理他身体的时候更加的轻松和舒服，仅仅一个多月后，他就能正常的吃饭睡觉，整个人还变得健壮不少，面色也红润许多，比起刚来的时候，整个人整整状了三圈，而且是肌肉扎实那种状，等到回去的时候，韩国夫人母女俩都不敢认。 　　只不过，当沈晨听说他回去的当晚就翻了韩国夫人母女俩的牌子，并且连续三天都没工作之后，沈晨就决定不再管这个家伙了。 　　他开始把注意力放在了如何去美洲找李承乾上面。 　　有了之前的经验，想要再一次组建代表团根本就不用费什么时间和精力，除了劝诫一些半只脚已经跨到坟墓里的博士不要去之外，他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没有考虑到的地方。 　　鉴于上一次他的西方之行取得圆满成功，不论是李治还是大唐百姓，对他这一次的离开并没有起什么波澜，而这一次，沈晨决定把罗巧儿和沈念心一起带上，主要是如果他再敢丢下他们母子俩出去游荡五年再回来的话，罗巧儿说了，回家时候抱个两三岁的孩子别觉得意外。 　　沈晨自然知道罗巧儿只是在威胁和吓唬他，但不得不说，这句话对于男人来说杀伤性实在太强了，沈晨自然不敢真的把罗巧儿留下，庆幸的是，李治也同意了，并且告诉沈晨，如果可以的话，把武媚娘和李贤也带走，他因为长时间留宿韩国夫人宫殿的原因，被武媚娘和李贤不断地数落，都快出心魔了。 　　这两个沈晨是根本不敢带的，不说在半路出什么幺蛾子，就算是为了武媚娘能顺利掌握皇位也不能带去，如果武媚娘不能继承皇位，那么，代表着沈晨对朝廷将彻底失去最基本的判断力。 　　至少，如果是武媚娘当政，那么，沈晨还能能够依照武媚娘的性格进行判断，武媚娘的朝廷是会强硬，还是会软化，如果是李贤当政，沈晨真的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更何况这是他早就答应武媚娘的事情，不能食言。 　　而武媚娘就比较纠结了，如果可以跟沈晨单独相处几年，她肯定是愿意，哪怕有罗巧儿在，她也有本事从罗巧儿严丝合缝的监视中找到半个小时，然后把事情办了，但是，她又纠结于皇位，现在的李治看上去身体健康，但是，就李治这种胡天胡天的做法，说不准什么时候身体又出问题，又挂掉。 　　而且，从此以后没有沈晨为李治医治，谁都没有办法保证下一次李治生病的时候，还有谁能给救回来。 　　前想后想，武媚娘还是放弃了沈晨，并非她不喜欢沈晨了，而是她这样的人本来就懂得权衡和取舍，喜欢沈晨自然是极好的事情，但比起她坐上皇位，成为千古以来第一位女皇帝来说，总是要差上一线的。 　　就是这一线，让她选择了留下来，为继承皇位做最后的一些安排。 　　于是，她的做法就是跑到李治的太极殿里大闹一场，扬言，李治在不关心她和李贤，她就回娘家！ 第913章 出巡——东方 　　李治被烦的没了办法，只好回到宫里认错，听说一直求了大半个晚上，最后以牺牲腰杆子为代价，才终于让武媚娘变得笑起来。 　　为了这一次出巡，沈晨做足了准备，由于要从登州出海，正好路过罗巧儿的娘家，于是还要在那里住上一段日子，毕竟，大海无情，又是横跨太平洋，虽然为了保险，还是走北边一线，沿着海岸线慢慢向美洲移动，安全性大大增加，但时间却增加了不少，在大海上，更长的时间就以为危险性更加巨大，谁也不敢保证能不能过关。 　　沿途的水文环境海军已经侦查过，在损失了八艘海船的情况下也终于跨过了白令海峡，但并没有深入，根据反馈回来的情报，沿途食物并不成问题，实在不行，靠着吃鱼也能挺过去，而且，有沈晨的参与，长时间出海会出巡的败血症也并不会构成威胁，早在李承乾出海的时候，柠檬、山楂、橘子、橙子等水果就已经成为了每一条海船上的必备食物，真正的难点在动力原料！ 　　现在的大唐已经制作出了足以出海的蒸汽海船，但是，利用率并不算太高，并不能完全保证横跨太平洋，所以，只能采用风力和蒸汽动力两者的混合动力使用，顺风的时候采用风力，必要的时候再采用蒸汽动力，如此一来，出巡的时间就变得难以捉摸了，虽然不会像李承乾那样花费两三年，但半年时间总是需要的。 　　大半年的时间用来航行，是个人都会从睿智变成白痴。每天面对着大海，都是枯燥无味的生活，谁来都要发疯。大航海时期那么多胡作非为的海盗其实也是为了释放天性，每一个海港里各种释放天性的馆子多得数不清就是这个原因。 　　而沈晨这一路的难点在于，如何保证沈晨一家的安全，可以说，这一次负责沈晨出巡的军队指挥官的压力比之前那一位要大得太多了，至少那一个不用担心沈晨走路会被绑到摔死，而这位只能每一天都在祈祷风调雨顺，让他乘风破浪。 　　因此，除了正常的海船之外，还特意建造了两架小心的飞艇，用以保障沈晨一家和一些重要博士、学生的安全，整条海船的样子和后世的那种可以停摆直升机的救援船很像，弄得沈晨尴尬不已。 　　而他也给了船长和舰长一条密令，任何时候，一旦遇上不可为的风险，那么，必须保证所有博士和学生都上了飞艇之后，才能让他上飞艇，否则，他宁可跳到海里淹死，他可是一点也不会游泳的人。 　　虽然是密令，但船长和舰长还是秘密告知了李治，李治想了很久，才同意了这个要求，毕竟，成全沈晨的所为才能保证沈晨安心归来，若是沈晨最后归来了，却没有了为大唐奉献的心思，那最后吃亏的还是整个大唐。 　　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沈晨便带着全家和代表团再次出巡了。 　　这一次出巡的声势更加浩大，但仅仅限于一部分人知道，下层官员和百姓们则没有得到消息，毕竟，这一次的危险实在太大，一旦发生什么事情的话，李治好有个缓冲，就像当年李二驾崩前一样，总有留给世人反应的时间，让世人不至于感觉很突然。 　　如果不是这一次出门，沈晨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女人可以这么麻烦，单单带回家给她娘的礼物就装了两辆蒸汽机卡车，加上给他爹的，给她表妹的，给她谁谁谁的东西，长长一条车队，一直从秦岭脚下延伸到长安城火车站，要不是他们做的是特供，而且已经提前告知了铁道部，铁道部划归了两个班次的话，还真不一定能够带的下。 　　在大唐的地界上，自然不用出动大军护卫沈晨，陪伴他出巡的大军已经提前到了登州那边做准备，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第一次出巡的老兵，一部分则留下来升职加薪，训练专门针对西方国度的新军。 　　都是熟人好办事，一路上沈晨也不寂寞，忙的时候就跟卫队首领和相关的博士、学生讲讲预计的问题和相关方面的事宜，特别是对沿途这个地区人文资料的收集，一定要在重中之重，为将来大唐能在这些地方开荒和安置人口提前做出数据筹备。 　　海军方面派出了两艘大型战舰，六艘中型战舰和十艘小型战舰，还有八艘补给船作为出巡舰队，加上卫队，满载两万多人，加上各种大炮和连发火器，以及海军陆战队、海军航空兵等部队，如此战力，足够荡平沿途所有国度，包括李承乾的新大唐在内，没有例外！ 　　沈晨自然是放心的，因此，针对海军只做了一个要求，就是尽可能收集大规模舰队的超远距离航行的相关经验，为统治全世界海权作基础。早在东部地区全部划归大唐之后，海军就知道今后就是海军为主，陆军为辅的时代，自然巴之不得沈晨送上来的这份厚礼，是沈晨给了他们机会展示自己的肌肉，自然不会错过秀大腿的机会，沿途把沈念心伺候得跟个大爷一样，甚至答应了沈念心，只要出了海，让沈念打几炮玩玩都行。 　　罗巧儿沉浸在回家的喜悦和激动中，没心思管沈念心，而且这个年纪的沈念心也不是罗巧儿能够管的动的，叛逆的年纪，除了服沈晨这个世间仅有的老爹之外，世界上几乎没有什么人足够让沈念心屈服，哪怕是卫队里的高手，这家伙都要挑战一下，哪怕失败了也不气馁，伤好了继续上。 　　久而久之，甚至战胜了几乎所有卫队里的士兵，一开始沈晨还以为卫队里的士兵在防水，毕竟，身份摆在那呢，谁敢认真动手？ 　　但是，卫队的将军却用刀子架在脖子上告诉沈晨，请沈晨不要侮辱他作为一名军人的尊严。因此，沈晨真正看了沈念心的战斗。他发现，沈念心是真的有本事，其程度，并不比影视剧里被夸大了的特种兵兵王少多少。 第914章 可怜的沈念心 　　难道我生了一个兵王？ 　　沈晨懵了，这要是带着沈念心回到现代，还不得来一出唐朝兵王在都市？而这个年纪的沈念心才多大？ 　　仅仅十三岁啊！ 　　沈念心这边不用操心了，就他目前展现出的那些本事，沈晨觉得直接扔到海里也不怕，鲨鱼都得绕着走那种，他相信，只要沈念心自己不作死，这个世界能杀死他的基本上只有他自己。 　　罗巧儿会娘家对于罗家来说可是一件大事情，现在的罗家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二线中小型世家，而是真正的名门望族，有沈晨这尊大神在背后挡着，罗巧儿的家人又有罗甑生兜着底，实在找不出崛起不了的可能性，现在的罗家占据着登州一半的产业，只要是一个人在登州出生，而且长大后也不搬去别的城池居住。那么，他一辈子也离不开罗家。 　　在罗家的医院里出生，在罗家资源支援的学校里上小学和中学，再在罗家的产业里上班，死了也有罗家人来抬，可以说，哪怕大唐发生政变，到了登州这块地界也必须得绕道走，否则，只要罗家不承认，那么，叛军根本就别想进来，即便能进来，不损失个半数根本就别想，加上罗家还有李治特批的新式武器和一些淘汰下来的武器，这个伤亡人数还得朝上走。 　　按理说李治不会这么糊涂，他如此的挺罗家，很容易造成尾大不掉的可能，但沈晨也想不明白李治的真实用意，只是在见到罗甑生之后，罗甑生隐晦地提出，罗家从今后必须保证皇帝的安全，只要是个罗家人，就必须支持皇帝，不伦皇帝要和谁作对，当然了，是除开沈晨这一系。 　　对此，沈晨不置可否，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罗家有了今日的辉煌，就必须要付出比别人更加艰难的困苦才行，否则，所有好处都让罗家占去了，天底下还能活人吗？ 　　这一次出巡，在没有出海之前，沈晨基本上都能当做是一次游玩，海军那边也在等待季风，因此，他也不着急，索性就在登州安定了一段日子，直到罗巧儿自己都受不了每天玩家斗，不断地询问沈晨能不能走了，海军那边也给出了具体的出巡时间，沈晨才终于决定起身。 　　出海的那一日整个登州的人都来了，几乎所有登州的人都知道沈晨要出海了，但具体做什么没有人知道，更多的人只是以为沈晨去东边的几个地区出巡一段时间就会回来，但没有人能够猜到，沈晨只要直接远渡重洋，去找到大唐的前太子李承乾。而官方给出的消息也只是沈晨会去东部地区巡视，让现在的新罗道和倭岛道进行接待而已。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还对终于出发了。 　　这一趟的第一战就是现在的新罗道，当初的新罗女王全家已经被搬迁到了长安城，成了有爵位的长安城富豪，剩下的百姓也经过搬迁和不断地吸纳搬迁来的百姓，进行了融合，成为了全新的大唐百姓。 　　反抗的硝烟早在几年前就彻底消失了，特别是在新罗百姓发现当一个唐人远远比当一个新罗人更加美好之后，就再也没有新罗百姓受到新罗贵族诱惑，当成枪使唤了，而且，还会主动告发新罗贵族的存在，让新罗贵族成为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心死如灰的他们有些直接进入深山老林，有些则融入了大唐，彻底没有了恢复新罗的想法。 　　随着科技的提升，造反已经不是随便拎把刀子，扛着锄头就能造反的时代了，在大唐现代化热武器的覆盖之下，想要造反，除非具备至少不能差大唐军队太多的武器，可大唐实行的全民禁枪令，别说拿到机关枪那种恐怖的杀人利器，即便是已经淘汰到各县的武侯、不良人用的单发后膛枪，也被严格管控，每一只都有标号，并且详细记录在案，想要拿到一支，简直比登天还难。 　　在如此情况下造反，除非有人是个傻货，否则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成功，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大唐自己作死，开放禁枪令，让百姓人人有枪，那么，沈晨觉得，这样的大唐还不如消失的好。毕竟，百姓有了枪之后，伤害别人比保护自己更加的容易。 　　在检验了新罗道为数不多的历史古籍之后，沈晨和学院代表团一起对其中一些奇奇怪怪的记载进行了修改和删除，天知道这些家伙凭什么觉得孔子是他们的人，莫名其妙，虽然有孔家人证实了其中一支确实是孔家的，但他们并非本家，而是八竿子也打不到的一支。最多就是说明他们的先祖是孔子，反过来证明他们是大唐人而已。 　　在这些方面，把大唐当做自己国度的原本倭国百姓就要实在得多，该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从大唐学到了什么就说学到了什么，丝毫不加掩饰，并且把学习大唐当做一种流行文化，谁要是不像大唐人一样穿衣服、说话、睡觉，就是下等人。 　　当沈晨来到这里的时候，受到的欢迎程度简直没办法形容，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沈晨觉得至少需要一百万字才能勉勉强强形容出场面的壮观和基本的待遇。 　　大唐的海军们对于来到这里似乎非常熟悉，能够熟门熟路的带着学院代表团的家伙们在狭小的街道里穿行，并且指出哪里的饭菜最好吃，哪里的海鲜最美味，哪里的大海的味道最新鲜，把学院的博士和学生们弄得心花怒放，连工作也被耽误了下来。 　　沈念心好奇不已，每天都听着周边的人说哪里哪里好玩，他也想去，结果却被沈晨勒令在原本天皇的宫殿，现在的倭岛道府衙里读书，把沈念心气得半个月没跟沈晨说话。 　　罗巧儿自然是不愿自家孩子吃苦的，得了沈念心的哀求前来求沈晨，结果半个小时后，罗巧儿就亲自下令，每一天要进行一次考试，每三天要进行一次学院知识等级的考试，考不过去就把沈念心的皮剥掉！ 　　沈念心：“？？” 　　满头问号！ 第915章 完全准备 　　沿着倭岛道一路北上，沈晨决定在库页岛最后进行一次大补给，等过了库页岛就是真正地进入了无人地区，或许能在北极圈附近看到爱斯基摩人，但总体来说，再也没有人烟，沈晨一直担心的燃料问题其实也不是问题。 　　库页岛再往上，虽然没有煤矿，但沿途都是大片大片的森林，前几次海军对外探索都能靠着一路砍伐树木晒干作为燃料，这一次他专门带了补给船出来，并且依照学院博士和学生的指导，把补给船进行了一系列改造，船板上都可以改制成晾晒木头的框架，所以，根本不用发愁。 　　吃的更是简单，海里最不缺乏的就是鱼，这个时候的打渔技术还不足以消灭任何一种珍稀动物，除非气候有了巨大的变化，否则，就算让这两万人放开了吃，也没办法吃灭绝任何一种海产，如果吃的厌烦了，还能到沿途的原始山林里打一些动物，兔子、野鸡都是常规操作，有本领高的战士，如沈念心这样的，甚至能打到老虎和熊，狠狠地开一餐野生动物的洋荤。 　　之前沈晨还对李承乾能够到达美洲感到不可思议，不论在谁的面前都狠狠地夸奖他一番，但当他亲自过来之后才发现，这丫的一路上肯定游山玩水，否则，根本不存在四五年才到达美洲的可能性，就这沿途的食物，就足够李承乾那伙人吃的了，就算中途有损失，也必然是因为气候和水文的自然灾害，绝对不能是吃不上东西，就算是蔬菜，只要找个地方停靠，到山林挖上一些动物也能吃的就行，根本不存在饿肚子的情况。 　　至于要那么四五年，说实话，确确实实超出了沈晨的预料。 　　过了库页岛，海洋就逐渐多了起来，但是，库页岛旁边就是千岛群岛，沿着千岛群岛就能到达后世的彼得罗巴甫尔，在后世，这里是北极熊最大的东部港口城市，能住下人的地方，就算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沈晨还饶有兴趣地心下船队，欣赏了一番克柳切夫火山在这个时期的外貌，尽管没有经过开发难以通行，但远远看去，依然能感受到大自然的威力。 　　在后世，如果有人指着世界地图对沈晨说，白令海峡好大，想要度过去好难，沈晨一定会点头同意，但到了现在，沈晨只能说，自己就是个棒槌。地图是平面的，地球是圆的，把圆的曲线的变成平面的，自然要经过一系列的拉伸，如果是从地球仪上看白令海峡，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根本没有世界地图上那么夸张，联想到北极的冰天雪地，觉得根本过不去的样子。 　　但是，真实的白令海峡其实就是北极熊和北美洲之间夹着的一条缝，宽度才八十五公里，连一百公里都达不到，还不够大唐境内两个大的县城之间的实际距离长！如果不是之前海军没有经验，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早就过去不知道多少战舰了！ 　　当然了，尽管是这样，但是沈晨还是觉得李承乾他们非常了不起。 　　毕竟，他们现在是用上了大唐目前为止的所有科技，当时李承乾出来的时候哪里有这么好的条件，还能把木头晒干，他们必然只能一边求生存一边往东边探索，没走出一点点距离，都要准备地参考沈晨给他们的地图，千万不敢让自己迷路，哪里能像沈晨现在这样依靠之前海军趟出来的路走得潇潇洒洒。 　　而越靠近北极的地方，寒冷将成为所有人唯一的敌人。同时，冰天雪地也意味着他们的食物只能从冰块底下寻找，如此一来，食物必然出现短缺，依照李承乾那个时候的战力来看，能保证肚子不饿已经算是大工程了！ 　　至于路线问题，则因为贴这边走，哪怕迷路，也不至于失去方向，最大的难点还是在于跨越白令海峡的时候能不能坚决地以快速的速度通过。 　　在陆地上，八十五公里的长度不过是区区，但在大海上，八十五公里却是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距离，一旦出现风暴，则一切完蛋，而且，李承乾当时的海船也没有蒸汽动力，只能靠风向和人力，速度极慢，按照沈晨的想法，他们能用三天时间通过就非常不得了了。 　　很难想象，李承乾和他的战友们，当时站在白令海峡的这边，看着八十五公里之外的海峡对岸，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态才能决绝地踏上路程的！沈晨的脑海里不由得出现了一副装饰送行的悲壮场面，或许里面还会有许许多多可歌可泣的故事，沈晨决定等找到李承乾之后，好好地问问他。 　　对于沈晨来说，哪怕是过白令海峡，其实也仅仅只比一般的游玩要严谨一些，面对蒸汽时代的海船，白令海峡这点难度实在微不足道，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取暖问题。 　　为了保证每一个人都不至于被冻死，棉衣棉裤等只是常规操作，只要不上工，所有人都被勒令进入最下层的蒸汽机舱附近休息，那里温度高，足够应付寒冷，虽然也会有冻疮之类的产生，却不至于被冻死。 　　生病是难题之一，不过，为了此次出行，沈晨可是专门和皇家医院打了招呼，把他们拥有的所有药品都带上了许多，还有沈晨从系统里购买来的现代药丸，也同样足够应对，对此可是沈晨操心的重中之重，哪怕是李承乾出海的时候，沈晨也为了准备了好几大车，当饭吃不敢说，但一般的头疼脑热和腹泻之类，那可是足够一两千人吃个二三十次轮回的。 　　八十五公里的距离实在太短了，储藏的煤炭也在这个时候才舍得地往下扔，仅仅只是一个白天，沈晨的代表团就通过了白令海峡，当他们抵达阿拉斯加的时候，最后一艘海军海船才刚刚离开亚洲地界。 　　如此一番谨慎，换来的却是连波折也算不上的航行，弄得好多人看沈晨的样子都跟看神经病一样，很奇怪沈晨为何如此看重这里的问题。 第916章 抵达美洲 　　就连沈念心这个不省心也对自己老爹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你个小王八蛋！” 　　沈晨实在受不了了，一巴掌扇到沈念心的后脑勺上。 　　“你知不知道咱们究竟配备了什么？每条船上的士兵都学习过方向，所有战士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知识型人才，没有人看不懂海图，更没有人无法辨别方向，单单这两项就能救无数人的命，然后，由于之前已经有了海军探路，所以，这一路上都有充足的准备，哪里可以进行补给，哪里可以狩猎，哪里的鱼最多，都有最基本的概念，就算找不到，应付一下的话也不至于出问题。” 　　“你再去蒸汽机舱里面看看，在海上生活最重要的淡水经过蒸汽机的收集装置也进行了收集，还有海水过滤装置，别说是喝的，就是连洗澡水都能得到保证，你换做其他地方试试，你要是敢用海水洗澡，我就敢保证你得皮肤病，得了皮肤病，我就敢保证你会因为伤口发炎而发热，发热是会死人的，若是不想被扔到海里喂鲨鱼，你除了硬抗，或者运气好一点之外，根本想也别想！” 　　“你再看看你穿的，全身羽绒服，还是老子从仙界里买下来的，都是专门应对北极的特殊款式，里面还有发热装置，想冷，门口没有，如果你想尝一尝在冰天雪地里被冻死的感受，可以扒下来换我，你玩一次北极求生看看！” 　　“就这？一路上大大小小的伤员还不断出现！要不是咱们药品备得齐，士兵个人的身体素质也不错，不仅仅是海军里万里挑一，还要经过北地冰天雪地训练了整整一年，学习了在寒冷地区如何生存的本事才能上船，到了船上，还要再学习一大堆在冰天雪地里划船、救援、求生、游泳、自救的本事，才能勉强往前探探路。” 　　“就凭这些东西，都不能保证平平安安过海峡，毕竟，谁也不知道贼老天会是个什么样的念头，会有什么样的心情，别看刚刚还是艳阳天，说不得马上就是狂风暴雨，不然的话，你以为为什么要全速前进，就是因为怕半路上出事！” 　　“再有，你想想你坐的是什么？是钢铁蒸汽海船！换做是手划的那种试试，你有本事在一天内过来，我就把辈分倒过来，喊你一生爹！” 　　“你知道为了过海峡，海军模拟实验过多少次吗？我告诉你！一天一次！每天早晨，你不是都会被吵醒吗？那就是在模拟过海峡的一切工作，包括准备、经过、风暴、食物短缺、被巨鲸掀翻等等！要不是这些工作做得好，你觉得海军战士都是天生会配合，会自然而然地进行各种组织，然后顺利地渡过吗？” 　　沈念心当天就被沈晨狠狠揍了一顿，罗巧儿就觉得沈晨揍得一点也不理所应当，不仅护着沈念心，还把沈晨的小气狠狠臭骂了一顿，沈晨没办法，只好到甲板上和战士们打屁聊天，这个时候，专业的战士才能体会到之前每天的训练，以及每天所做的准备工作的重要性，终于让沈晨又找回了一点严谨不出错就是好工作的自信心。 　　沈晨一直念念不忘的爱斯基摩人也出现了，虽然远远地看到船队就躲了起来，沈晨和所有人只能依靠望远镜才能在冰雪世界里看到一个小点点，但还是让所有人震惊不已。再如此的环境下，居然还能有人生存，所有人都表示惊讶和佩服，哪怕是最勇敢的战士也不得不向爱斯基摩人敬礼致意，沈念心甚至两眼发光。 　　“你个小王八蛋！你要是真的敢来一次极地求生，我就真敢把你扔下去喂北极熊！” 　　沈晨让人试着和他们接触了一下，当一男一女两名成员见到他们的时候，差一点尖叫出声来，那一座座小冰屋子，直接把两人震撼得一愣一愣的，唐人谁人想过，人居然可以在冰屋子里居住！简直匪夷所思！ 　　虽然语言不通，但爱斯基摩人还是表现出了基本的友好，那就是远远的跑开，张弓拉箭，却并不攻击，而大唐人因为也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所以，只是远远的把送给他们的食物放在了冰屋的前方，换了一条挂在外面的鱼干，然后就回来了，但是，这一次简短的接触还是在代表团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毕竟，之前的海军并没有发现过爱斯基摩人，如果李承乾当时也没有发现，即便发现也没有接触，那么，这次代表团所作出的举动就是大唐有史以来第一次和最北边的人类接触的举动。 　　一条干巴巴的鱼干被一群博士和学生研究来研究去，甚至被切成片，一小片一小片地被摆在试验台上和显微镜下观看。 　　沈晨甚至有种感觉，这条鱼很有可能是历史上第一条死后也在为人类做贡献，而且是为了人类相互之间的沟通和交流而奉献出自己身躯的鱼。善莫大焉！值得骄傲！ 　　发了疯的博士和学生当场就有几个说要留下来研究，让沈晨回去的时候再把他们捎上就行，气得沈晨直跺脚！ 　　就是去看一群远古人类过日子造小人你们居然可以如此疯狂，你们怎么不带着伴侣在北极圈来一场运动，看看那亿万子孙出来之后会不会结冰？简直无聊透顶！至少在目前这个时期，研究爱斯基摩人根本没有任何意义，顶着天就是学习一下冰天雪地里的生存技能。值不得几个博士和学生留下！ 　　但是，博士们和学生们的热情已经被点燃了，对新大陆的好奇已经止不住地要从身体里满溢出来了，沈晨没办法，只好将他们聚集在一起，临时临为放了一些关于原始美洲的知识纪录片给他们看，让他们把经历放在真正有用的地方，学会了之后再去教导战士们。 　　成果显著，当他们沿着海岸线不断南下东进，当一群头上插着羽毛的黄种人出现在海岸线上，对着他们大喊大叫的时候，代表团的所有人都可以喊出他们的名字了。 　　印第安人！ 第917章 研究印第安 　　见到印第安人就代表距离李承乾并不远了，但是，这个道理沈晨没有办法告诉别人，难道又要用仙界给的指示来说明？沈晨有点不愿意再用这样的借口去欺骗大唐人，更何况在这里的要么是他的家人，要么是他的同事、学生，要么就是保护他的士兵，面对这样的一群人，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愿意让他们难过。 　　因此，沈晨并没有着急继续往前走，而是从善如流地答应了博士和学生们的请求，深入了解印第安人的文明。既然如此，他索性把课题发下去，让博士和学生们从印第安人的文明之中找到能和大唐进行切合的契合点。 　　得到了沈晨的支持，博士和学生们简直就像进了绵羊堆里的野狼，在北美西岸撒泼打滚，一直进行了大半年的研究才慢慢地向沈晨提出他们的报告。 　　本来，＂印第安人＂这一称呼本是发现他们的欧洲人对美洲土著的统称，后来通行于世界。沈晨本来想改这个名字，毕竟，这是哥伦布这个家伙以为美洲就是印度，从而导致的误解词汇，但是，对于华夏民族来说，印第安却也能够体现出殷商时期的后人的错觉。后世不是有一个玩笑吗，说是印第安人其实就是殷部落的后裔，被商部落打败后，沿着当时还是冰冻的白令海峡到了美洲。 　　尽管这个说法没有丝毫的证据支持，但后世网民们仍然乐此不疲地如此认为，或许这就是认同感，毕竟，都是黄皮肤人种，自然有亲切感。同时，在大唐人看来，印第安也具有殷后裔的感觉，虽然沈晨告诉过他们这是无稽之谈，这个名字只不过是仙界方言的音译，但他们还是如同后世网民一样，乐此不疲地认为印第安人就是殷部落后裔。 　　好处就是在和印第安人的交流过程中，不论是博士还是学生，甚至是护送他们的士兵，都用同胞的情感去对待印第安人，送给了印地人很多很多好东西，沈念心这小子甚至还用一把沈晨从系统中购买的复合弓送给了一名印第安人的勇士，和那名印第安人用唐朝礼仪进行了结拜，听说整天和那勇士的妹妹眉来眼去，估计用不了几年，沈晨就能抱上孙子。 　　当然了，小冲突虽然有，却也仅限于文化冲突，但大冲突却是没有，更别说屠杀之类的事情发生。由此，印第安人也给了大唐人足够的尊重和放松，使得博士和学生们能够深入地去了解他们，算是一种双赢。 　　经过了解，博士和学生们首先失去了划分具体族群的想法，因为印第安人是除对爱斯基摩人外的所有美洲土著的统称，并非单指某一个民族或种族。他们所说的语言有上百种，就连他们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的族群及其语言的划分情况。而且受限于交通环境等方面，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一百公里以外的印第安族群究竟是个什么样。最后，索性按照华夏的模式，同意称之为印第安人，根据生活地点的不同，大致划分地区，最后再逐一划分族群。 　　要不是担心统一划分会让印第安人反感，博士和学生们甚至想要把一些只有二三十个人的小族群直接成为居住在某某地区的少数民族。 　　经过向东不断深入，生活在西部和和东部的印第安人尽管环境不同，却有类似的经济活动，基本都是以狩猎及采集果实为生，但已有原始农业技术发展，商业却极为原始，还停留在最远古的以物易物的阶段。 　　由于大唐已经有了专门的历史学和人类学、考古学，大唐皇家博物院每年都会对“我们的由来”进行普及，所以，对印第安人的研究，博士和学生们也深入到了历史层面。 　　他们发现了太古晚期有沟槽的石斧及石锤等，而且在不同地理区域的部落间有贸易制度。证明这个时期有一次工具上的大飞跃。大约公元前3000～前2000年，气候变得温暖，于是有些印第安人跟在吃草的野牛之后，进入更东部的地区，或者更北进入北极冻原。 　　而在前2000年前后，西南部的原住民已开始种植玉米。也就是沈晨给大唐的仙界粮食作物。这里又有一个美丽的误会。大唐人倔强地表示，在很久以前仙界就有神仙来过这里，要么就是殷部落在东迁徙的时候把玉米统统带来了美洲，所以更加证实了印第安人就是华夏人的后裔。 　　对此，沈晨无法解释，只好呵呵笑笑，连点头不敢。不过，他后来也认命，反正这个历史除了最上层的走向以外，早已经面目全非，还不如就造成一些既定事实，也算是帮了印地人安一把，总比被后世屠杀来得好。 　　再进入深入研究后，沈晨也知道了很多东西，在公元200～700年，也就是现在，是一个地球演变过程中的一个寒冷时期，阻碍了农业发展。但从系统给的资料中可以看到，从700年开始，到1200年左右，密西西比河谷中将因为温度的变化而发展出以村落为基础的文化，特色是进步的农耕方法与复杂的宗教仪式。 　　这个时期在西南部各处散居的原住民，如阿纳萨齐、莫戈隆、霍霍坎等均属前普韦布洛社会。莫戈隆的农业技术是阿纳萨齐加以改良的，利用雨水与引导河水来浇灌作物，亚利桑那南部的霍霍坎文化是以灌溉来维持其农业经济。 　　西元后第一个1，000年期间，普韦布洛文化发展出用石块建造居室的技术，并在制陶方面有重大进展。1300～1700年为退步的普韦布洛时期，由于居民向东、南方迁移，许多石屋因此荒废。后世普韦布洛时期始自16世纪后期，西班牙人前来定居之时。普韦布洛文化与农耕方法的某些特色一直存在。 　　从这里可以看出，印第安人的文明发展程度其实非常缓慢，他们用了几千年时间发展出来的文明竟然还没有华夏几百年的演变厉害，可见，这片土地给了他们太多的恩惠，也因此把他们变成了吃得肥美的绵羊，会被殖民者收割。 第918章 再也不要出现那样的文字 　　印第安人在殖民期间的历史其实就是一部血泪史，不过其中也有不同的对待方式，有的好，有的坏，有的温和，有的残暴，但总体来说，不论任何方式，都是对印第安文化的灭绝方式！ 　　在殖民时代，欧洲各国采取不同的政策来对待北美印第安人。其中，西班牙人吸收原住民成为基督徒，并使其居于指定地区。法国人与印第安人建立贸易关系。英国在1763年宣告将阿帕拉契山以西地区拨给原住民，有效期至英国统治结束而终止，接着由美国予以采行。1848年在加州发现黄金后，众多白人向西迁移，遂爆发欧洲白人与印第安人争夺土地的长期战争，包括1876年苏族、夏延族进行的卡斯特大屠杀。 　　在这一次大屠杀之后，1887年多数印第安人被迁入保留地，是年《道斯土地分配法》又使印第安人丧失了近348，100平方公里的土地，然后1934年的《印第安人重新组织法》施行改善原住民生活的措施。直到1950年代以后，他们彻底成为了这片大地的边缘人，没有了任何反抗的手段之后，新的政策以及社会上对民权的关心，印第安人才成立了许多组织，并引起人们注意到他们的问题。 　　有时候沈晨会想，自己的到来究竟是对他们带来了好处还是坏处，如果大唐人发现了金矿之后，会不会还是采取屠杀的方式？又会不会厚颜无耻地指着这片大地说是自己的领土，然后把这片大地真正的主人印第安人赶到那一块慈悲地给予他们的土地上，让他们自生自灭？那么，他简直就成了这个地球上的砸碎，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星球上！ 　　因此，沈晨直接下发了许多保护印第安人的措施，包括印第安人同样适用大唐律法进行保护，印第安人是同胞不是外族等等，只希望唐人能够在交往中尽可能地给予印第安人同等的对待，而不是进行奴役。 　　虽然，就连印第安人自己都没想过拥有大唐律法中的权利，但是，沈晨的这倒枷锁是上给大唐人的，希望他们在和印第安人的相处之中，尽可能的不要伤害印第安人，印第安人虽然不懂，但大唐人都知道沈晨的意思，因此他们在和印第安人的接触中变得更加友好和小心翼翼起来，毕竟，印第安人的文化实在太复杂，太多变了。 　　首先，印第安人的节日实在太多了，由于他们的宗教仪式特别纷繁复杂，所以印第安人崇奉万物有灵的图腾信仰，各部落每年都要举行各种图腾崇拜的宗教仪式。而且他们的节庆多与宗教节日融合在一起，如亡灵节、太阳祭等，有些甚至是在大唐人和沈晨看起来根本没必要举行的节日，如穿耳节、降魔节等。 　　和华夏一样，印第安人的丧葬也成了一种节日，不过和华夏不同的是，印第安人的丧葬习俗多与其宗教信仰有直接的关系，反映出了印第安人在不同世界观的支配下，对于现实社会人生的态度和对未来的憧憬。对于这些，大唐博士和学生都非常看重，一一做了非常详细的记录，沈晨还被邀请去了一些节日，很好玩。 　　除了节日以外，学院的博士学生，还对建筑、服饰、音乐、宗教、天文、数学等等做了深入的研究，各有发现，虽然有令人惊讶的地方，但还没有到吃惊的地步。沈晨猜想，要等代表团去到中南美洲那块地方，了解到玛雅文明之后，大唐的博士和学生才会发出真正的惊叹吧！ 　　地球的造物主给来了印第安人太多的美好，玉米、红薯、土豆等等高产的农作物，让他们哪怕不作为也可以填饱肚子，他们所要考虑的仅仅只是如何去和同样的生物作斗争，而不用考虑会不会饿肚子，当然了，饿肚子的情况也有，但基本都是因为战败成为了其他部落的奴隶导致的。 　　这样的条件基本上和大唐东南方向的百姓一样，随手撒一把种子在地里都能得到食物，只不过印第安人存在的地方更加极端，或许，当初造物主在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决定试验看看，一个不需要为肚子而发愁的种群会演变成什么样子。答案呼之欲出，除了缓慢的进步和无休止的争斗之外，实在没有太多的结果。 　　数千年的演变时间，甚至没有让印第安人的社会脱离部落联盟性质，而是仅仅处于部落公社向奴隶制社会过渡的阶段，即恩格斯所说的军事民主制阶段。它并未超越部落公社制度的范围。所谓的＂王国＂、＂帝国＂，也只是一种部落联盟性质的社会形态，与阶级社会中的国家有所不同，最多就是突厥一般的存在，甚至还要不如。 　　突厥现在都成为了大唐的少数民族之一，沈晨相信，只要给时间，那么印第安人也会成为大唐的其中一个少数民族，比起被后世殖民者明码标价屠戮干净，沈晨觉得，这个结局至少是个好的结局，能够让印第安人少些磨难。 　　毕竟，沈晨来了，就不会让这个世界再出现《世界通史全编》中的文字。 　　＂在当时世界＇文明＇的国度，这种种族灭绝政策，来得更加凶残。他们一再提高屠杀印第安人的赏格。那些谨严的新教大师，新英格兰的清教徒，1703年在他们的立法会议上决定，每剥一张印第安人的头盖皮和每俘获一个红种人都给赏金40镑；1720年，每张头盖皮的赏金提高到100镑；1744年马萨诸塞湾的一个部落被宣布为叛匪以后，规定了这样的赏格：＇每剥一个12岁以上男子的头盖皮得新币一百镑；……每剥一个妇女或儿童的头盖皮得五十镑！＇＂ 　　触目惊心！ 　　由于沈晨的故意拖延，代表团一直在西北角的地方打转了很久，本来约定好的一年又过了一年，沈念心更是在印第安人和大唐人的共同见证下举行了冠礼，之前说好了来找李承乾，结果反而是李承乾找到了他们！ 　　啼笑皆非！ 第919章 再见李承乾 　　“黑了，壮了，更霸气了！” 　　李承乾的样子从沈晨认识他的那天开始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上位者的气质，这是他从小养成的，这是一种玄而又玄的东西，难以明说，甚至无从寻觅，但你偏偏就是感受得到！ 　　被李二逼得远遁海外的时候，李承乾还是个只有二十六岁的青年，在后世别说结婚，就算是工作也估计才刚刚开始，加入没有相关背景，那么，这个年纪的绝大多数人撑死能成为一个中层小领导，然后被上下级一起围攻，过着夹心饼干一样的悲催生活。 　　但李承乾这位曾经光芒万丈的大唐太子却已经经历无数次朝政斗争，过上了朝不保夕的悲催岁月，甚至还有生命安全的威胁，当把他所有做过的糊涂事放到他这个年纪上来说的话，其实一切都说得过去。 　　不论是贪玩任性，还是喜欢美丽的事物，还是喜欢天高海阔的大草原生活，放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上其实都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只不过他很可悲，可悲的地方就在于他是太子，承担着一个帝国的未来，从记事那天开始，他所学习的一切都是为了别人辛苦干活，而没有一件是为了他自己生活得更好，毕竟，对于世界上绝大多数人来说，他的生活已经不能再好了。 　　偏偏他又遇上一个教育无方的爹，而且还是一个如日中天的千古一帝！ 　　所谓学习的榜样其实是要有一个程度的，如果学习的榜样超过了他自身的能力，那么，榜样就不再是榜样，而是只能崇拜的明星，就像我们崇拜明星那样，幻想着像明星一样生活工作，但我们自己又深刻地认识到我们不可能成为明星，李承乾同样也是如此。 　　他老爹给他的起点实在太高了。他老爹那种十三岁就怂恿自己老爹造反，二十多岁就已经南征北战，指挥着无数人，让无数人为了他去卖命，三十多岁就成为了一个帝国的主宰，主宰着这个星球上最伟大的国度。 　　在这样的环境下，李承乾哪怕比正常人优秀一点都是失败，因为人人都会用他老爹在他所在的年纪去衡量他所作的一切。 　　哦，你老爹十三岁的时候就准备起兵征伐天下，并且有了入主皇宫的准备，你呢？你十三岁还在听着大儒讲课，背着《大学》《中庸》，哪怕你不仅能够全文背诵，而且还能倒背如流，但也仅仅只是比普通人优秀，和你老爹比起来，你就是一坨大便！ 　　李承乾几乎从小都是被这样比较过来的，别说是他，换任何一个人来都得崩溃！ 　　偏偏李二那个混蛋和他手底下的家伙还乐此不疲地打击他，认为这样一来就可以让他发愤图强，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沈晨曾经想过，换做是他，估计他早就精神蹦贵，操着刀子和他老爹拼命了，李承乾能忍到二十五岁才准备造反，只能说他本身实在太优秀，硬生生抗住了心里的痛苦。 　　现在的李承乾身穿着一种明显区别于大唐的服侍，上面多了很多印第安人的风格，天子的冕冠上面插了两根羽毛，肩上日月的地方也多了羽毛作为装饰，腰间佩戴的则是印第安人那种有些小条子的腰带，走起路来混向一只金黄色和白色相间的大鸟。 　　“老师啊，您就别取笑我了！” 　　刚见到沈晨，李承乾就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四十岁的人直接蹦跳到沈晨的怀里，没有多说一个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浑然不顾周围眼光。 　　大唐众人都能够理解，甚至觉得李承乾不这么做反而不合理，毕竟，沈晨的代表团乃是李承乾远遁海外后见到的第一批族人，来到美洲的苦难心酸在这一刻猛地爆发出来，足以令任何人动容，再者，沈晨对李承乾直接说是有救命之恩都不为过！ 　　当初李承乾找到沈晨的时候，李承乾是个什么样子？是刚刚准备造反失败，等待着李二的判决，就等被砍头的家伙！如果沈晨不收他为弟子，没有沈晨的光环保护，那么李承乾只有死路一条，即便不死，也绝不会好过，甚至是要被圈禁起来莫名其妙地死去，毕竟，如他一样身份的人自古以来就没有一个人从那个位置上下来后还能活着的！ 　　最大的关键是沈晨救下他之后，不仅让他学习了自己的本领，还尽心尽力地教导他，并不跟他说大道理，而是身体力行地做着自己要为大唐做的一切，李承乾看在眼里，从内心上接受了沈晨。 　　最后，当他远遁海外，以为他只会烟消云散的时候，又是沈晨，想尽一切办法，找到他在施政过程中为百姓做下的每一件事，告诉了他，他的生命轨迹已经深深地印在了大唐百姓的身上，哪怕在皇室争斗中落败，但因为他没有伤害过一个百姓，甚至还为百姓做过很多好事，所以，他绝对不是像他所想的那样是低着头离开。 　　沈晨告诉了他，他的离开是一种解脱，而不是一种罪过！ 　　沈晨告诉了他，他应该抬起头来，而不是认错道歉！ 　　沈晨告诉了他，他还有希望可言，还可以去寻找自己想要的一切！ 　　正是因为有了沈晨，他才能打起精神来到美洲，开拓自己的一片天地！ 　　他很想告诉沈晨，在海上漂泊的那段岁月里，陪伴他度过的，正是沈晨为他收集而来的那一桩桩一件件他为老百姓做过的好事，让他不至于心死如灰，变成一个废人！ 　　他的眼泪鼻涕在沈晨身上流淌下来，大唐众人看得悲戚，李承乾的帝国里的唐人也看得悲戚，但对于帝国里的新百姓——印第安人来说，他们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还是那个神仙一样的帝王？那个不屈从的人就是死路一条的帝王？那个有着万般手段带领他们走出山林，在平原上建立城池的苍鹰之子？ 　　我滴个乖乖！ 　　那个比咱们的苍鹰之子更加年轻的那个人又是什么人？ 第920章 印第安人拜师 　　他居然能够让苍鹰之子当做老师！ 　　老师这个词汇他们可是都从旧唐人的学堂里学到的，就是给予自己知识的人！ 　　怎么可能？就看那个人年纪轻轻的样子，怎么可能会是苍鹰之子的老师？说是苍鹰之子的儿子都不为过！ 　　当下，很多印第安人就不服气了，我们的王居然是一个小年轻的弟子，我们的面子往哪里搁？ 　　深深知道印第安人的李君羡也不废话，直接问了大唐这边的人有什么可以震慑住印第安人的东西，唐人的士兵们嘿嘿直笑，直接把所有飞艇开起来，之前再更北方的时候，他们就是用这一招收服所有印第安人的。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飞天就是这个时代最为牛掰的东西！ 　　只不过这一次玩得有点大，飞艇那遮天蔽日的身躯不仅仅震慑住了印第安人，直接把把印第安人弄到地上，跪下来就拜，就连旧唐人都被惊吓得一愣一愣的，要不是他们心中对沈晨是神仙的身份深信不疑，认为飞天而已，神仙必定能够做到，那么，他们的表现也大概只会如此。 　　最后的结果就是，李承乾高兴地指着飞艇说，这是我老师做出来的，可以让凡人飞上天空的神器，然后不管印第安人还是旧唐人都对沈晨报以了深深的敬畏，毕竟，哪怕是旧唐人，在他们的离开的时候，连热气球都还没有出来，更何况是飞艇。 　　“现在的大唐已经如此强大了吗？” 　　李承乾摇头苦笑，他本以为经过他的努力，以及脑海中那个沈晨对手的帮助，虽然国土面积，百姓素质等方面比不上唐人，但至少在仙界知识这方面，不至于落后大唐太多，没想到经过他询问了代表团的博士、学生和军人之后，他发现，现在的大唐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地上跑的，统统都被仙界知识所占领，就连枪械，也从之前的后膛枪变成了机关枪，一种被取名为马克沁的极强更是能把来多少死多少，根本不存在生存的可能性。 　　在一次双方有意的交流和比拼之后，美洲新大唐帝国的印第安人就立马叛变，整日里围着代表团的成员打转，还学会了唐人的那一招，非要拜师不可，急得想要深入了解这个帝国而时间紧张的代表团成员们直跳脚。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的对手那个老家伙找上你了，他的本事在某些方面比我还高些，别说他没告诉你怎么做，何必用这些印第安人来恶心代表团的成员们？” 　　李承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办法，主要是我们想要了解现在的大唐太久了，如果只是询问的话，根本问不出个什么来，还不如直接一点，如果能做学生的话，不就能完完全全知道现在的大唐能教给我们什么，比我们强在哪里了吗？” 　　沈晨被气笑了，“你个机灵鬼，如此偷师亏你想得出来。” 　　不过，沈晨也没有拦着，他本来就是来送温暖的，如果李承乾能想到这种方法的话，反而更好，毕竟，送的东西从来没有求来的东西珍贵，相同的技术，如果是用送的方式，难说印第安人们还会想着唐人是不是在整他们，或者认为那些技术不怎么样，现在让他们自己去学习他们看中的东西，学习积极性也会变得更高！ 　　果然，在代表团的有意放水之下，新大唐帝国的印第安人很快就向许许多多代表团成员拜师了，学习代表团成员的本领，主要还是在仙界知识和武力这一方面，对于代表团中的历史、人类、社会科目的博士学生则敬而远之。 　　天知道这些博士学生得了什么疯病，居然去研究这些，有什么意义，能让孩子的肚子填饱，还是能多抢占一块地皮，简直莫名其妙。 　　李承乾得知后很想给他们两脚，要是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怎么知道自己要到何处去，要是不知道自己身处的社会环境，如何在大环境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他是恨不得一人一个大嘴巴子的打醒，可无论他怎么说，除了被要求去当学生的几个印第安人以外，其他印第安人都一点也不感冒，即便被派去的那几个人，除了依照自己的职责去学习以外，根本谈不上兴趣可言。 　　好的地方是，李承乾同样继承了沈晨的有地那，所有事情教育先行，刚抵达这里的时候就直接开设了学校，教授印第安人唐人的文化，之后又一步步加深，再过几年就可以成立一所专门学习各项技术的中学，因此，印第安人们尽管心里或多或少不喜欢那些学科，但照样学得极为认真，代表团里的博士和学生都不得不对他们竖起大拇指，被他们的学习精神而动容。 　　就这样，在一边生活，一边学习之中，沈晨和代表团暂时在这里安定了下来，双反深入交流的结果就是很多印第安人的年轻女孩都怀上了唐人的孩子，为此，李承乾还找沈晨狠狠喝了一顿酒，谢谢他带来的基因贡献，沈晨只好报以两声苦笑，然后警告那些家伙，必须给人家一个名分，就算最后不带着回去大唐，也得名正言顺，别让人家在族群里抬起头来。 　　李承乾想要人口都想疯了，特别是唐人的后代，他都已经逼迫着跟随他而来的唐人必须娶十个老婆了，就这，人口数量还是没见增多多少，在印第安人逐渐被融合之后，甚至出现了唐人成为最小一撮人的趋势，再下去，就不是唐人融合他们，而是他们融合唐人了。 　　所以，李承乾好几年都没有对外扩张了，只顾着埋头发展现有地盘，不是打不下，拿着后膛枪的印第安人经过训练之后，不比以前的唐人军队弱多少，关键在于他怕帝国内的印第安人数量增加得太多，导致在无形中他们被印第安人灭掉。 　　现在有超过上千名印第安女孩怀上了代表团的孩子，根本不可能跟随代表团回去，那么，相当于他们什么都没做就平添了至少上千的唐人人口，如果这样就是幸福的话，他巴之不得幸福来得更猛烈一些！ 第921章 新大唐改革 　　为了幸福，李承乾其实是非常拼命的，不仅让手下唐人没人必须娶十个老婆，他自己也没有落下，每当征服一个部落，他就娶一个部落的女孩为老婆，哪怕是只有二三十人的部落他也这么干，他的借口是为了平衡各个部落之间的关系，下一代自然就不需要这样，但无论沈晨怎么看，他都只能恶意地归纳为李承乾想要人口想疯掉了。 　　看着他只有太极宫三分之一大小，和他原来的东宫差不多大小的皇宫里居然容纳了百来个妃子，光着屁股跑的孩子都有至少二三十个，加上能把衣服穿在身上的皇子，人数能直接突破一百多，平均每个妃子为他生养了一点五个孩子，最次的一个也生了一个，最多的一个甚至生了八个，沈晨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目光看着他，直把李承乾看得满脸臊红。 　　“你的皇位怎么办？直接来一场厮杀？看看谁有本事？你还想不想你的帝国安宁了，还是打算玩一把就死，哪管你死后洪水滔天？民族政策不是你这么玩的！”沈晨气得直接一脚一脚踹李承乾！ 　　以前在大唐的时候都没舍得打的家伙，到了美洲大陆居然被揍得跟个孩子似的，当着老婆孩子的面被沈晨一路追杀，愣是没敢还手，还不得不大声呼救，倒是有几个老婆和孩子想上前，却被李君羡拦了下来，义正言辞地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想死，就老老实实地看着李承乾被打，原地不帮忙最多就是被李承乾骂一顿，但一旦动手，打扰了李承乾和沈晨之间的互动，李承乾能直接把他们杀掉，反正李承乾的皇子妃子很多，不缺他们一个人。 　　这种来自华夏文明人与人之间的玩耍氛围，对于印第安人来说完全就是两眼一黑的节奏，他们根本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帮助自己的王是个错误！但是，作为他们的王最信任的官员，印第安的妃子皇子们还是选择了相信。 　　“民族政策不是你这么玩的！民族政策重在权益上的平等，多劳多得，不劳者不得食，这是天理大道，也是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基础，还是社会构架中最重要的部分，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娶个媳妇就能一切顺利？老子教给你的那些统统都被你忘光了！” 　　李承乾很想解释，他也不想这样，但印第安人的社会构架其实还是奴隶制那一套，尽管他已经用严刑峻法表明了后来者也能享有同等的权利，也要付出相应的义务，但在印第安人根深蒂固的想法里，战败者就是奴隶，即便在律法上平等了，但思想上也照样不平等。 　　就连战败者自己都会自然而然地见到胜利者就跪下行礼，他能怎么办？只有娶了战败者的女孩，战胜者才会觉得战败者和他们一样，是王的亲戚，才能稍微平等对待一些，可即便如此，战败者就是战败者，战胜者无论如何都要高一等。 　　“你这个废话！”沈晨直接给李承乾的想法定了性！不管奴隶不奴隶的事情，就算是大唐，对待战败的外族照样在心态上高人一等，就问李承乾什么时候见过羌人敢对着唐人百姓趾高气昂地说着说那，不夹着尾巴做人就算不错了，但是，羌人有觉得自己不是大唐人，觉得自己想要造反吗？ 　　没有！ 　　羌人同样辉煌过，把中原王朝打得叫苦不迭，但那仅仅只是一时的，而不是万世的。强人之所以认同大唐，除了大唐的强大以外，是因为律法的公正，让他们即便在心理上受到了唐人百姓的不屑，但因为有律法保护，他们就有了一个反抗的渠道，只要他们合情合理，只要现在刑部和检察院的官员不昏庸，自然会给羌人一个平等的待遇，那些欺负过羌人的唐人该打就打，该杀就杀，羌人自然而然就对大唐朝廷有了信任和信服，自然也就不会再有大规模造反的可能了。 　　“刑部？检察院？刑部不是之官吏大案要案，一般的审判权都在县官手上，怎么是刑部来做？检察院的话……什么是检察院？”合着李承乾根本就没有想过改一改他的朝廷职权！难怪李承乾对民族政策的执行这么不给力，就以前那种县官就是一切的朝廷，生杀大权予取予夺，能让民族政策贯彻好才怪！ 　　于是，沈晨开始讲述大唐的职权变化，把刑部、大理寺合并，单独成为一个具有查案权的部门，并且配置到县一级，使得县官再也没有生杀大权的权利，不至于让县官成为当地的土皇帝，也能专人干专业的事情，维护律法公平公正公开，还能贯彻一切平等的权利。 　　至于审判权则交给检察院，让检察院去审理这些案件，由于检察院是皇室构成，所以，皇室其实是扩大了生杀大权，加上检察院还有监督官员的职权，这就让百官都在皇室的严密监控之下，谁敢动乱，谁就当先要被弄死！而且是合理合法的弄死，就算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都行不通。 　　如此朝廷架构一下子就打开了李承乾的思维意识，让他意识到这样做的好处，在一边痛骂他自己的系统没有沈晨有本事，气得系统很想给他两巴掌的同时，一轮朝政改革也在新大唐的地面上开始进行。 　　所有皇子，除了一般的大唐书籍之外，《新唐律》则成为了他们的主修科目，所有皇子必须考核过关，谁不过关，谁就没有工作，成年之日开始连基本的月钱都得不到，只能自生自灭，而过关了的，则可以直接进入检察院中工作。 　　如此一来，反倒是帮了李承乾的一个忙，终于为自己的孩子找到了出路，那些连官职也没有任职的皇子自然不可能被列为候选人，有本事的皇子则可以通过自己的本事竞争一个那个位置，并且被限制在了一个合理的框架之内，让李承乾对于皇位的继承人选不再难以考虑。 第922章 罗巧儿和沈念心的第二春 　　毕竟，大家起点都一样，别人能过关，并且担任要职，帮助皇帝检查百官，为民伸冤，维护律法公正，你一个连唐律都不能过关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和人家争斗？哪怕你是一开始跟随李承乾的大族的嫡子，但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比你更有本事的皇子不去继承皇位，大家都被放在了同一条起跑线上，所有一切就看皇子自己，就算是他们身后的大族也没有话说，而小族则可以有一条出路，通过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哪怕不能继承皇位，但在检察院里干活，总归是手握一方大权的家伙，多多少少能够实现一定的族群发展。如此一来，还帮助李承乾解决了民族平等的问题，硬生生把所有族群拉在了一条起跑线上，谁也别想躺着就比别人高尚，一切各凭本事！ 　　连皇位那种东西都讲起了公平，那么，民间自然不会再过分的讲究奴隶不奴隶的事情。民族平等自然而然地就形成了。 　　让沈晨感到开心的是，这一项在大唐从李二时期就开始酝酿，一直到李治接手了十多年，权力达到顶峰，借着一大轮东风才正式开始执行的改革浪潮，前前后后经历了差不多二十年时间才最终完成，但在新大唐里，竟然简单得如同吃饭睡觉一样，李承乾只是和大臣们商议了一下这件事情的必要性和好处，得到大臣们的拥护之后，思考了相关人选，然后定下了相关制度，之后把人选一定就行了。 　　找了个地方把单位的牌子一挂，检察院和自上而下的刑部居然就成了，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经过调查，沈晨发现，首先是新大唐才刚刚建立，大家都是两眼一抹黑，除了套用大唐的模式之外，还为了吸纳印第安人改变了很多既有政策，就连黄袍都能加上羽毛，还有什么不能干的？ 　　其实，则是印第安人本身以强者为尊的风俗习惯和潜在意识，在部落里，本身就是最强大的战士获得最高的位置，而不是族长的孩子必须成为族长，族长的孩子只是比别人更容易成为族长而已，却不是必须的条件！ 　　从前大家对皇位的竞争趋于混乱，是因为没有竞争的方式，现在既然李承乾定下了维护律法、为民伸冤、监察百官就是成为强者的方式，那么，自然而然就打开了竞争的道路，让印第安人知道了怎么去竞争，因此，印第安人也拥护了起来，尽管有很多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还是觉得军功才是必须品，但是，李承乾同样也给了优待，那就是必须学习唐律，唐律必须过关，军功是一种衡量，如同检察院里的能力一样，但是，如果连最基本的维护唐律都做不到，想要用军队篡位，那这样的家伙就是不合格的，人人得而诛之。 　　毕竟，李承乾深刻地知道，也完美地继承了他老爹的那个理念——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百姓才是皇室的根本，保证百姓的平等也是皇室立足的根本，如果为了皇位就不顾这种平等，那么，这个家伙必然不是一个优秀的家伙，最多只能算作一个屠夫！ 　　就这样，印第安人第一次感受到了他们的王的老师的本事，以前还对沈晨的年纪有所看轻的家伙再也不敢在沈晨面前嗷嗷大叫，甚至还表现出了无上的尊敬。 　　因为，这个名叫沈晨，模样只有自家孩子大，但真实年纪不知道已经多少岁月的家伙，给了他们公平竞争的道路，让他们都可以有一条向上通的渠道，感谢他，感谢苍鹰带来了他！ 　　一时间，沈晨的住所差不多被前来感谢和套近乎的妃子皇子挤了个满满当当，每天还没睁开眼，就可以看到罗巧儿带着一群李承乾的妃子编制衣物，做各种美食。 　　在大唐百无一用的罗巧儿在这里焕发了她人生的意义。 　　在这里，什么都缺乏，印第安人甚至不知道可以利用各种东西来作为自己的衣衫，马儿在美洲是没有的，唐人带过来之后，才让他们看到了马儿，而罗巧儿知道的用羊毛编织衣物，或者种植棉花用来制造衣物的本事，在印第安人看来简直就像天神的女儿下凡给他们带来好处一样，对罗巧儿尊重得不得了。 　　而罗巧儿也深深地沉浸在成为新大唐螺母的身份和夸耀里无法自拔，每天早出晚归，到处带着妃子们干各种活计，让妃子们也找到自己的幸福源泉，不再作为印第安男人的附庸。 　　沈晨非常怀疑，再给罗巧儿十年时间，罗巧儿自己就能在新大唐掀起一出女子解放运动来。 　　至于沈念心就更加的野了。 　　美洲西部海岸的广袤大平原给了他足够的活动空间，而美洲各类新颖的动物则给了他足够的活动源泉，如今，他把没有成年的皇子组织起来，带上护卫，一天天地跑到平原上撒野，搂草打兔子玩得不亦乐乎，偏偏还让他玩出了许多名堂。 　　今天捡了几只野猪，明天就捡了几个小的族群，不断地为新大唐扩大着他的人口和年轻劳动力，要么就是看到庄稼长势不好，带着未成年的皇子新修水渠，要么就是帮助刑部缉拿盗贼，要么就是帮着检察院收集证据。 　　总归，为民请命的事情一件不落，反倒做得风生水起，就连李承乾看了都觉得眼红，很想把沈念心变成自己的儿子，但想想辈分乱掉，索性和沈念心拜了把子，气得沈晨直翻白眼。 　　就在这种新大唐蒸蒸日上，一切和谐幸福的关卡，有一天李承乾突然来找沈晨，说是他们准备扩大帝国范围，正式向周边几个大的族群进行攻击融合，希望沈晨也一同参与进来。 　　在大唐的时候，沈晨除了几次有限的在外作战以外，根本就没有参与过战争，更别说是国战级别的战争，因此，沈晨也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欣然答应。 　　可当他真正了解之后，他发现他错了！ 第923章 武力提升 　　降维打击走到哪里其实都一样，都一样的无聊透顶，李承乾的军队配置的武器还处于热兵器与冷兵器杂糅的阶段，虽然枪械等热武器已经占据了很大的比例，但军队中照样还有弓箭、大刀、长矛等冷兵器，如果说沈晨唯一能在他们身上看到什么，就是热武器于冷武器杂糅之中的那种蒸汽感，非常像观看了一出真实的欧洲这个时期的电影。 　　大炮还没有开发出爆炸的弹药，后膛枪的子弹也还没有向尖头弹转变，打出去的时候就想拿石头砸人一样，大发射就是烟雾缭绕，战场情况都看不清楚，李承乾自以为还可以，还向沈晨炫耀了他正在准备列装军队的尖头弹后膛枪，洋洋得意对沈晨说他已经做出了最好的改变，对此，沈晨只能表示呵呵。 　　就连沈晨身边的警卫员都不敢说太多话，生怕打击到李承乾的积极性，让李承乾从此沉沦下去，新大唐的军人们似乎也继承了李承乾洋洋自得的性格，还问唐人士兵手里边的短短的机关枪能做什么，一旦遇到近战的话，肯定要吃亏。 　　唐人的士兵们没办法，索性拉出家伙来，对着周边几个大型部落聚集起来的两万人马来了一出降维打击，然后，新大唐的士兵就只能看着唐人士兵手里的各种武器流口水，在李承乾唾面自干的心态下，新大唐军队很快就和代表团军队达成了互相帮助的提议，代表团军队虽然不能直接把武器卖给他们，但是，却可以对他们进行技术支持和人员训练。 　　在李承乾忙于接收周边几个大型部落的地盘和人口，考虑着新一轮新大唐扩张的同时，新大唐的土地上也兴建起数个武器工厂，包括枪械、子弹、大炮、炸弹在内，使得新大唐的军备直接提升了一个高度，当代表团离开的时候，新大唐的军队已经有了一支相对于之前来说更高一个代差的新军，剩下的只能让新大唐自己来研发，毕竟，两个国度虽然一脉相承，但总归来说并不是一个国度，终究还是有区别的。 　　在解决了军队问题之后，沈晨和代表团其实差不多就快要走，但在李承乾死皮赖脸的请求下，还是留了一段时间，帮助李承乾建立了一所如同大唐皇家学院一般的高新技术研究和发展传承的学院，其中的教师有一些是不想回去的代表团成员，还有一些本地的高技术人才。 　　李承乾毕竟是陪着沈晨从一开始建立学院的人，对建立学院有着非常深厚的功底，之前虽然已经建立了一所，在碍于人才，就像之前沈晨那样亲自上手教书，偏偏他的团队你又没有特别高深的技术人才，所以一直没有发展起来，能把后膛枪在新大唐仿制出来，已经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 　　“老师，你还要继续往南边去吗？”在即将离别的时候，李承乾问沈晨他的目的地在哪里，再往南就是南美洲，那里就先李承乾都没有去过，仅仅只是从本地族群的口中得知了一些东西，但都是玄而又玄的东西，不能作数的。 　　沈晨停下了杯子，其实，如果可以，他是很想去那块土地上看看那个神奇的国度的，用眼睛亲眼见证一下，看看那个国度究竟是不是外星人建造的国度，但是，他这一趟出来的时间实在太久了，在没有见到李承乾之前就基本用了两年的时间，又在李承乾待了差不多三年多，不说他自己，很多士兵都已经患上了思乡综合症，如果再不回去的话，他很担心会不会发生一些不可预料的事情。 　　“有的士兵已经在本地安家落户了，基本都是在大唐无牵无挂的人，家里就剩自己一个，没必要非得回去。” 　　由于新大唐其实和大唐的区别很少很少，更何况印第安人也是黄种人，又有学院博士和学生们对印第安人由来的“胡乱”考证，使得代表团成员对新大唐没有疏离感，如同从长安去到别的州县一样，仅仅只是地理位置上的变化，说到底还是一个国度，还是一个文明中滋养的百姓，所以，这些在西方欧洲五年都没有想过落脚的家伙们，到了新大唐就忍不住活络起来，娶妻生子落地生根，并没有不可以留下来的念头。 　　虽然也有很多只知道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但碍于这个时代的思想观念，有了家室的成员们还是会选择留下来，一些在大唐有自己生活的人则想过把这边的家人带上，可惜的是，愿意跟他们走的寥寥无几，在印第安人的文化里面，通婚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特别是对于二三十人的小族群来说，和外人通婚，如同草原上的借种一样，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只有真正陷入爱情之中的十多对印第安女子决定跟随成员离开，沈晨也保证过，回到大唐之后他可以为这些女子和孩子提供庇护，让成员们不用担心。 　　这一波操作下来，李承乾开心地数了数，两年来诞生的新生人口居然达到了六千多人，还有很多还在肚子里，只需要等明年就能再添加四五千的新生儿，为新大唐注入活力，他甚至考虑，要不每一年都组织大唐人过来这边繁衍。 　　沈晨告诉他，完全可以，只需要合理合法地用招工吸引大唐的百姓过来，他自然能够在短时间内得到更多的人口，但前提是必须和大唐建立完整的外交关系。 　　这一点倒是为难了李承乾一下，毕竟，他算是大唐的弃子，为了他的帝国，他可以放下自尊，但关键在于他曾经的身份，他是太子，和现在的唐皇李治是兄弟，一旦他提出建立外交的意思，难免李治会多想。 　　对此，沈晨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答应李承乾，让李承乾先写一封信给李治，两人先用一两年的时间把关系捋起来，在大唐内部避开一些非议，之后再考虑正式建交的事情。 第924章 离开，回家 　　李承乾想想也只能这个样子，所以亲自写了一封亲笔信给沈晨，希望他帮忙带去给李治，具体写了什么内容，沈晨是不知道的，但见李承乾泪眼婆娑的样子，估计不仅仅只是叙述一些思乡之情。 　　之前还有一个小插曲。尽管李二对李承乾可以说是做到了一个父亲能做到的心狠的所有，但是，当李承乾得知了他的死讯之后，还是送给了他一场在新大唐前所未有的葬礼，也是新大唐自建立起来的第一次国葬，新大唐十几万人一同出席了这个葬礼，得知是他们的苍鹰之子的父亲，印第安人还自发地组织起了一些传统的丧葬事宜，让这一场国葬别开生面地有了一种新大唐独特的味道。 　　李二估计到死都不知道，在他死后十多年，还会有一场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丧葬风格为他送行，也算是一种特有的体现吧，不知不觉中，李二又开创了华夏文明数千年来的一次壮举。 　　所有人一直都认为李二死后是灵魂飞升去了仙界，所以李承乾并不算特别悲伤，只是想到死后也会进入仙界，再和李二续一段父子之情，他就很忐忑，不断地询问沈晨，到那个时候，他应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去看李二。 　　沈晨对此毫无办法，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就算是真的神仙也很难做到这一切，更何况他深深地知道李二根本没有去仙界，也根本没有仙界这个地方，仅仅只是死了而已。 　　这个秘密他打算一辈子带到黄土里面去，所以根本不会对任何人讲，自然也就没有回答李承乾，不过，他还是用之前李二梦境里的一些东西编造了一个完美的人生，告诉李承乾，李二又焕发了第二春，说不定等李承乾也去了仙界之后，两人还会弄一出父子不合的惨剧。 　　李承乾痛苦地闭上了双目，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有像，只是单纯的难受而已，总体来看，沈晨敢肯定，他是非常想念李二的。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而已，毕竟，他的前半生和李二都是在作对中渡过，无时无刻都在忍受着李二的超高期望以及百姓的期望，却没有办法真正地做一回自己。 　　纵观新大唐，在他的带领下直接把印第安人从莽荒部落一步步走向热武器过渡时期，从科技到制度都先进了不止一星半点，而是以跨越式的方式来讲的，反观李二，仅仅只是在封建制度里面做了一点改良，并没有在科技技术和制度方面真正做出一番伟业，所以，从这个方面来说，李承乾自己走自己的路其实比李二做得还要好。 　　李二太想让李承乾像他一样，却忘记了，李承乾就是李承乾，李承乾能做到的一切李二自己都不一定能够做得到。 　　沈晨在综合考虑了行程和代表团的相关因素后，最后还是决定直接沿着原路返回，这个时代，巴拿马运河还没有开通，如果沈晨想从欧洲回去，就必须绕道南美洲，无形之中增加了巨大的行程，单单绕到美洲东部就需要至少半年时间，如果再过非洲到了欧洲，再进入大唐，怕又是一年多的事情。 　　这个时代实在太慢了，想要真正实现环球旅行还是一件基本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沈晨的代表团其实已经代表着这个星球最高的科技力量了，但没有办法，还是只能选择原路返回。 　　返回前，沈晨送了李治专门送给李承乾的一辆皇室专用蒸汽汽车，美得李承乾做梦都在发笑，有了成品，再把钢铁等基础工业做上去，再搞出相关的科学体系来，李承乾就能自己造出蒸汽汽车来，虽然沈晨对这个时间表示很不看好，至少连他都不能保证在李承乾或者的时候完成李承乾的心愿，但既然李承乾乐在其中，他也不好说什么。 　　在最后一天的时间里，安排好了一切之后，沈晨还让系统悄悄和李承乾的系统做了一番交流，把自己的一些经验让系统整理出来，在后世送给李承乾的系统，帮助李承乾有条理地进行开发，而不是仅仅沿用李承乾当初在学院里学到的那一些手段，沈晨也是经历过波折的，有他的经验在前面趟路，李承乾的路子必然可以走得更加顺畅一些。 　　“老师，您的心怕是大了些！” 　　当沈晨最后告诉李承乾，他希望新大唐能成为大唐的竞争对手，逼迫着大唐前进，也让新大唐自己前进，李承乾苦笑地摇摇头，倒不是他没有信心，而是因为太知道大唐的实力和自己的底子，想要成为能够竞争的对手，实在太难太难了。 　　沈晨也没有刻意鄙视他的不用心，而是开诚布公地告诉他，新大唐其实不用做到和大唐一模一样才算是逼迫，只要新大唐一直在进步，大唐就一定会处在一个被逼迫的临界点上，自然而然就会不断进步，以免被新大唐追上。 　　李承乾明白了沈晨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只要他不停下脚步，大唐就一定会不断进步，而不是原地踏步，甚至出现沈晨所说的在科技的力量中迷失自己，咸鱼一样渡过。毕竟，科学是永无止境的，如果没有对手，大唐就会陷入看谁都矮一头的自傲之中，失去了进步的心态。 　　最终，沈晨还是踏上了归途，在一堆代表团成员留下的孩子和女孩泪眼婆娑中，带着他的舰队向北方而去，在经过之前停留的印第安人地带的时候，又停留了一个多月，把之前的博士和学生接上，也把新大唐的事情宣传出去，希望他们能自己去新大唐落地生根。 　　沈念心这小子直接动用了自己的关系，让他的结拜兄弟归入新大唐的统治之下，为自己的兄弟找到了一条更好的出路，虽然在沈晨看来有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他的兄弟未必就会觉得这是条出路，但还是对沈念心表现出的友谊感到高兴。 　　世事无常，沧桑变化，能有一个好兄弟乃是三生才能修来的福分！ 　　切不可轻言放弃！ 第925章 印第安人的震撼 　　这一路上回去比来时要快了许多，由于有之前的水文资料，对沿途的调研也去除了探索和发现，仅仅只是收集之前留下的信息，所以，走得比较快，半年左右就回到了大唐境内。 　　直到回到大唐，沈晨和代表团的成员们才感受到大唐发展的迅速，哪怕仅仅只是到了倭岛道，李治也在当天就从无线电上收到了消息，当天晚上就回复了信息，无比让沿途官吏以最高的礼节接待沈晨，最重要的是，把李承乾的新大唐的资料和李承乾的亲笔信直接密封起来，当做大唐见过至今最重要的文献，一路都由军队护送，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可以说就连沈晨都没有享受到这种待遇。 　　而对于跟随而来的印第安人，无论男女老少，大唐也给出了做主这个地球上最强大的国度所给予的崇高礼节，仅比沈晨享受到的待遇低一级，飞天的飞艇，遍地跑的蒸汽汽车，海上安装着轮子的近海轮船，每一样都直接让印第安人们感受到了科学技术的力量，巴之不得能有两双眼睛，一双往前看，一双看停留在刚刚离开的事物上面。 　　“没想到大唐发展得如此之快，我都快不认识了！”沈念心如今已是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在大唐，已经是可以成家立业的年纪，长得人高马大，比沈晨还高了半个头，样子完美继承了沈晨和罗巧儿的所有优点，气质又偏向洒脱，长长的头发随便弄了根马尾飘荡在脑后，还学着印第安人在马尾的结上插了一根羽毛，随便往哪里一站都是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连沈晨看着都眼红。 　　若非系统明确表示，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沈晨的身体受过穿越的影响，沈晨有可能看罗巧儿的眼神都不对。 　　可惜的就是，沈念心基本上就是沈晨的绝唱了，系统同时还表示，沈念心的出生实在是个意外，就连后世科学家都没能分析出来究竟是为什么，沈晨想要多子多福的愿望只能是还没出现就直接报废了。 　　这一趟出去，沈念心都是疯玩疯跑，每天早上还要被罗巧儿拖着学习大唐的古典文化，晚上还要学习沈晨交给的知识，可以说，文智体美劳各项方面都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天之骄子，这一次回来，罗巧儿已经明确表示让他参加学院考试，必须以第一名的身份考进学院，就算只是第二名都是丢沈晨一家的脸面，弄得沈念心怨念颇深。 　　不过，看着沈念心对沿途大唐的发展充满的好奇心，沈晨觉得，他只要能考进去就算是求神拜佛了，虽然沈晨也和罗巧儿说过好多次，不要强加给孩子不必要的期望，但罗巧儿就是不允许沈念心贪玩，用她的话来说，皇帝位置就是李治的孩子的，她家的孩子就一定必须得是学院的第一名，各项第一名才行，否则，还如何继承学院？ 　　尽管沈晨并不在乎，但罗巧儿确确实实把学院当做了自家的产业，而且比学院中的任何附属设施还要看重，尽管各项附属设施加起来每年都能为家里带来数千万的资产，但罗巧儿就是认为，哪怕一文钱都没有，仅仅只是一个苦哈哈，也觉得不能把学院拱手让于任何人。 　　沈晨无法了，只好对大清早就爬起来看《十万个为什么》的沈念心报以无奈的苦笑，然后在沈念心渴求的目光中赶紧离开，免得又要被发了疯的罗巧儿说个没完。 　　到了大唐，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道路的变化，从登州一上岸，就有陪侍的官员为沈晨介绍，现在的大唐，除了特别偏远的地方以外，到处都是公路，并且，沈晨当年提出的公路等级的划分也已经被定了下来，如登州到长安这种重要的道路，更是直接被划定为双向十二车道的大型高速公路。 　　沈晨都直接跪了，哪怕在后世那种汽车比人多的情况下，高速公路也没有十二车道那么夸张，结果大唐人竟然沉浸在其中不可自拔。好像车道不到双向十二就是一种罪过似的，甚至有人在考虑双向二十车道作为主要驰道的建设标准。 　　沈晨立马无线电上书给李治，让他务必叫停这一项计划，如果已经有了相关工程，那就立马叫停，即便李治的钱已经多到不知道怎么花，也不能用在这种上面，简直就是浪费！ 　　也是在这里，沈晨知道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李春去世了，当初那个刻意把自己弄成个小老头，不想为大唐效力，最终还是在沈晨的手段之下才愿意出山的家伙，在为大唐奉献了将近二十年光阴的能力之后，还是不可避免的去世了。 　　依照他的功绩，足够死后灵魂飞升仙界，因此，李治专门为他办了一场国葬，国葬上欢乐的声音比痛苦的声音更多，都是祝福他到了仙界能够好好享受生活的，这也是有史以来大唐国葬的情况下，充满了欢声笑语的一场国葬，又开了一次先河。 　　沈晨专门去了一趟李春的墓地，让所有人离开，自己一个人在李春的墓前待了很久很久，他实在想要告诉别人，有个关于仙界的秘密他守护了好久，但又偏偏不能说，只能对着李春的墓碑小声地喃喃自语，最后说一声抱歉。 　　现在的铁道建设已经有了后世几横几纵的雏形，已经和沈晨印象里的铁道没有多大的区别，就连硬座车厢里沙丁鱼一般拥挤的情况也都差不多，如果不是衣着的关系，沈晨甚至有种回到大学时期放假回家，只能挤在凳子底下睡觉的错觉。 　　由于罗巧儿准备让沈念心好好体会一下民间百姓的喜怒哀乐，所以，他们并没有坐专列，哪怕沿途官员和军方强烈要求，罗巧儿也不为所动。 　　鸿胪寺这一次也派出了相关人员，专门负责照看印第安人。 　　他们说了，总不能让印第安人这样的新大唐贵客看到大唐沙丁鱼一般的车厢。 　　可惜，罗巧儿在这一件事情上比谁都看得明白。 第926章 沈晨的失败 　　罗巧儿知道，印第安人真正永远追不上大唐的地方仅仅在于一点，就是人口基数的问题，在美洲那种地方，一万人扔下去什么都看不到，他们对于一个族群是否够强横的指标也仅仅局限在人口数量这一点上，飞艇这些东西看起来就是在太过伟大，他们尽管敬畏，却无法有一个真正的认知。 　　但是人口这种东西做不得假，同时也在印第安人的世界观之中，是最容易让印第安人感受到大唐强大的东西。沈晨想想也对，就像在后世，哪怕有外星人开着战舰来到地球，他也不会觉得太过稀奇，觉得给地球时间，就一定能赶上，甚至超越外星人，根本不会考虑外星人用的核能还是太阳能量。但是，如果外星人在他面前玩一次反重力起降，他就会觉得外星人科技确实很厉害。 　　毕竟，对比这种东西，如果差距太大的话，反而无法让人感觉到差距。 　　果然，之前还对大唐仅仅只是觉得很厉害的印第安人，真正看到了大唐到处都是挤来挤去的人群之后，眼中茫然的神情立马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虔诚的敬畏姿态，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一个族群的人口数量居然不是用千来计算，而是用超过了万以外的更加夸张的计量单位来衡量。 　　八千多万！ 　　这是鸿胪寺的官员们向印第安人报出的数字，当场就把印第安人炸得神志不清，有几个被李承乾派过来的长老当场就跪了，没脸皮的站都站不稳。别说是他们，就连沈晨也感觉到了一种震惊，李二离开的时候，这个数字也才三千多万，没想到二十年光阴直接翻了一倍半，沈晨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吃惊。 　　人口数量的增加是不可能在一个贫穷落后的国度里增加的，也只有一个繁荣昌盛的国度才能承载人口数量增加带来的各项因素，大唐能在李治治理的这段时间内增加如此多的人口，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就是大唐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百姓富裕了许许多多。 　　真正的震撼还在到了长安之后，李治摆出来的一大堆欢迎仪式，明着是欢迎沈晨，结果插着羽毛的印第安人才是主角，一个大唐战士风流一晚弄出来的不满两岁的小家伙身上都堆满了沿途唐人百姓递给的礼物，更加别说那些专门为了建交打路子来的印第安长老，还没走到鸿胪寺安排的驿馆里，他们的礼物就只能用马车拉着了。 　　这些远渡重洋来的印第安人再一次被大唐的热情所震撼，那些零零碎碎的礼物，每一样都承载着大唐百姓的热情，以及对于他们同属“一族”的关怀。 　　代表团里博士和学生没有道理的考证最终还是让大唐人接受了，现在，一说到不远万里来的贵客，插着羽毛的家伙，都说是殷商后人，弄得沈晨都没办法去解释这个美丽的误会，但想想之后，却觉得这后面未尝没有李治的刻意为之。 　　沈晨说不清李治和李承乾究竟是怎样的关系，想起来，当初他能够在宴会上抱着李承乾的太子冠冕找李承乾，估计和李承乾的关系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此时，李承乾在海外建立了一个国度，堂而皇之地取名为新大唐，打下了一片足够的基业，证明了他的才能。 　　李治或许是出于不想被比下去的心态，又或许仅仅是因为兄弟之间的情感，总归来说李治都对李承乾的新大唐抱有了太大太大的期待，这样一种期待里，同时还夹杂着一种类似于攀比和帮助的复杂情感，但不论怎么说，李承乾和沈晨之前商量的线探探路的目标不仅实现了，而且还超额完成。 　　携带了李治亲笔信，以及大唐和新大唐结成友好同盟的鸿胪寺正经文件在沈晨抵达长安的时候，就被鸿胪寺派出的官员和李治身边的贴身太监，在唐军的保护和护送下去了新大唐，要在两个国度之间直接搭建一座可以提供万人踩踏的桥梁。 　　沈晨估计，最多半年时间李承乾那边就能收到，然后最多再过半年，大唐这边就能派出代表团正式建立外交关系，然后给予新大唐足够多的帮助了。 　　看到李治和李承乾不论什么原因，至少能有这个态度，沈晨是感到非常欣慰的，至少李二一直心心念念的兄弟之间和睦相处的外在表现这两个人已经表现了出来，即便其实夹杂了太多的弯弯绕绕，还有一些不可明说的国家利益，但总归这两人给外人的表现已经足够好了。 　　但在这个样的外在表现下却是暗流涌动！ 　　李治病了，病得很厉害！ 　　系统给出了诊断，还是和历史上一样，高血压，超高的那一种！ 　　整天昏昏沉沉，难得清醒，一旦走起路来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现在的朝政也如同历史上一样，很大一部分都由众望所归的武媚娘打理，很多官员进了宫之后，直接就去了换购所在的甘露殿，连李治所在的太极殿的殿门都懒得去，反正去了之后也是一句皇帝在休息，根本找不到任何的路子。 　　也难怪历史会重演，在李治的身上，沈晨发现了，重演的其实不是历史，而是人心和人的性格。 　　李治不论怎么变，他喜爱美色，沉沦于自己的丰功伟绩之中的想法从来没有变过，只要他还是这样的性格，哪怕历史重来一百万遍也绝对不会改变，大唐该来的事情也一定会来，最多就是分一分时间前后而已。 　　沈晨最后悲哀的发现，其实他仅仅只是给了大唐一次机会，但根本没有改变过大唐。 　　大唐还是那个大唐，只是因为有他存在，所以有了一点变化，而且是在大唐原本的既定历史中的变化，根本不是真正的改变。 　　按照现在的变化来看，武媚娘哪怕什么都不做，到最后也没有人会认为李贤能比武媚娘做得更好，从而阻止武媚娘登基。她众望所归！ 第927章 武媚娘的好奇 　　大唐的皇帝好不好当？这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在后世的时候，由于资料缺失的关系，很难像明朝、清朝那样尽可能的判断的准确，但是，天底下的皇帝就没有好当的，特别是在沈晨亲身经历过后，他深深地体会到了皇帝这份职业的艰难。 　　从情感上来说，李二为了当皇帝，杀了哥哥弟弟，变相囚禁了自己的老爹，要说不痛苦是不可能的，他之后的勤勉其实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因为深受压力，所以不敢不做一个成功的帝王，希望能用一个好的帝国减少自己的罪孽，在他临死前，他带着陪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老兵，推翻了长安城里所有坊墙，其实也是想用这种做法推翻自己曾经做出的罪孽。他从来没有从玄武门之变里走出来，还是在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中不可自拔。 　　李治没有这样的心理负担，但是，他之所以能够接手这个帝国，其实也算不上光彩，他虽然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情，但也是李承乾和李泰争斗下的牺牲品，在他接手帝国之初，有太多的人都说他是因为幸运才能接手这一切，所以他恨不得马上就展现自己的能力，把一切军政权力收归在自己手中，为此还造成了贞观老臣的负气远走，给大唐造成了很大的人才断层。 　　从生活上来说，李二直接就是一个废物，教育儿子的手段实在简单粗暴，把李承乾从一个知书达理的棒小伙，硬生生逼成了一个造反的太子。不仅仅是李承乾，还有李佑、李愔，在这一世两人虽然依旧十分出格，却终究没有成为历史上那种直接被李二自己评判成“禽兽不如”的家伙，从教育的角度上看，但凡李二对自己的后宫和孩子都关照一下，也不至于一家子诞生了四个没办法安享晚年的皇子，关键是这些人之所以会过得不好，还是被李二亲自下旨弄废的，可以说，他就是个废物。 　　而李治呢？一个武媚娘这样的核弹出现在他的帝国之中，其实就已经证明了他的无能。更别说他还为大唐皇室开了一个淫糜的头，娶了自己老爹的小老婆，睡了老婆全家，包括小姨子的女儿，使得他之后的大唐皇帝都在这种事情上胡作非为，唐玄宗更是夸张，居然抢了自己儿子的女人，当时那个女人还是有了孩子的女人，更把那个女人推上灭亡一个国度的冤枉路途，马嵬坡一下子就把一切成为了过眼云烟，简直就是不要脸到极点，所谓脏唐脏唐就是从这里来的！ 　　从事业上来说，李二千古一帝，为一个繁荣的国度打下了足够的生存空间和扩张基调，做到了历史上屈指可数的功绩。 　　李治则成为了一个极度合格的继承者，保持了这个国度一贯的扩张姿态，并且更上一层楼，让这个国度变得繁荣强盛。 　　但沈晨一点也不羡慕，简简单单他们的作息表就能把沈晨直接劝退，如果真的要哪找那种作息表来做的话，沈晨估计没有一个帝国可以撑过两代人，毕竟，那种作息表严格得连生孩子的时间都没有，就算有，也仅仅只是一种工作。 　　沈晨觉得，如果要他过那样的日子，他一定会疯掉的！ 　　但是，架不住那个位置的权力实在太大，有太多的人想要去拥有，武媚娘也只是其中一个，只不过她更加的具备坐上那个位置的手段和资格。 　　李贤已经是个十多岁的大孩子，沈晨也见过，武媚娘还专门带着来给沈晨见过，如果不是要上小学，武媚娘能直接把李贤扔到学院里让沈晨来抚养。 　　由于现在的武媚娘已经具有了资格上位，而且李贤太小，按照现在的皇位默认继承方式来看，李贤根本没有办法在这个年纪去督查院里任职，所以，即便李贤想要挑战武媚娘，也至少是十年后的事情，而十年后武媚娘能成长到什么程度，沈晨都不用想就能猜得到，甚至觉得武媚娘能做到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夸张。 　　听闻这段时间武媚娘已经在民意院里推动一项法案，如果皇子不能继承大位，那么皇后就可以成为皇帝。 　　不出意外的话，这项法案是一定能够通过的，而且，依照武媚娘的手段来看，在李治死前就能定下来，按照历史来看，李治在皇位上能待三十多年，其中一半都是在病床上渡过，武媚娘有足够的时间去推动她想要的一切。 　　从民意院那边得到的消息，民意院现在基本上已经是武媚娘的一言堂，她说哪些法案能通过，哪些法案就能通过，庆幸的是，她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帝王，所以，被通过的法案基本上都是对大唐有好的方面的影响，所以沈晨也只当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打算插手。 　　其实，纵观武媚娘当政的时期，基本上没有出过太严重的帝国内部问题，对外还把举世攻唐的包围圈直接炸掉，由波斯大食带头，送了一个万国颂德天枢，把华夏的影响力推到了这个时期的巅峰，站在了这个地球的顶端，至此之后华夏再也没有被世界如此膜拜过！ 　　沈晨的内心里，由武媚娘来当政其实是没有问题的，唯一的问题仅仅只是武媚娘上位的方式，现在由于沈晨的改革，也有了改观，至少李贤已经不会被没有头脑的官员强行推到前台，非要和武媚娘整个高低，弄得身死道消，就连儿子也被武媚娘弄死。 　　武媚娘离开的时候，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沈晨看向李贤的目光充满了庆幸和祝福，她还从来没在任何人身上看到过沈晨这样的表情，当时就问了出口。 　　沈晨自然不会正面回答，而是饶有深意地对武媚娘说：“在仙界看来，你能够生下他，他能够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一种缘分，而且是这个天地之间除了你们两人以外不可能再有的缘分，哪怕在有权有势也做不到你们这样的缘分，珍惜，要懂得珍惜！” 第928章 举世攻唐 　　沈晨的善意武媚娘无法理解，年纪还小的李贤更是无法理解，武媚娘只能把这种善意当做是一种善意，而没有任何的政治念头，也使得她对沈晨越加的喜爱，也越加的放心，看着模样仍然没有改变，还是二十多岁的沈晨，武媚娘第一次自卑地低下了头，现在的她虽然还是风韵犹存，但已经失去了竞争一个帅小伙的权利。 　　她觉得，等再过十年，沈念心都会长得比沈晨看起来年纪大，如果不知道的人看见，说不得还会说沈晨是沈念心的弟弟，她就更加不会有资格了。然而，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不断的滋养，终于在大权在握之后，宠幸了一堆年轻力壮的棒小伙，一个个帅得不得了，成为了无数大唐女子心目中的偶像。 　　一切都在想着好的方向发展，罗巧儿回来后带着一群印第安人开办了自己的产业，想要做一个女强人，成为都市言情剧里的霸道女总裁，走起路来都风风火火，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回来后讲的还是工作上的事情，弄得沈晨想要和她亲近一下都要赶时间，像是按时计费的打桩机一样，没趣得很。 　　沈念心还是考进了学院，并且是众望所归的第一名，由于他小学和初中的履历基本上都是沈晨自己教的，所以有些空白，被一些人质疑过他的本事，但是，当他的考卷被公布，并且当着无数人的面用专业知识打败了所有挑衅他的人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质疑他的本事了。 　　军方很意外地给沈晨发了函件，希望能让沈念心进入军队，沈晨都还没来得及考虑，就被暴怒的罗巧儿直接驳斥了回去，那凶巴巴的样子看得沈晨都三天不敢近她身，沈念心更是连话都不敢讲，以免被罗巧儿弄死。 　　房玄龄去世了，比起历史上来说，他多活了一段时间，高阳还是嫁给了历史上的绿帽王，房玄龄家的老二，不过，由于房玄龄这一世活得足够长，所以，高阳没来得及和辩机和尚有关系，关键在于这一世的玄奘为了完成沈晨提出的时间的研究，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团队，把自己的所有弟子都弄了进去，而高阳则潜心在研究着各项事务，两人都没有建立关系的渠道，自然不可能出现问题。 　　长孙无忌也去世了，这个在历史上被李治用手段弄死的家伙，这一世由于有沈晨的压制，没有表现出历史上那种非要压制李治的态势，自然没有引起李治的杀意，而武媚娘也因为有正常的渠道和手段竞争皇位，所以也没有对长孙无忌有杀意，让这个家伙得以善终，听说最后是死在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怀里，含着一颗奶糖离去的。 　　奶糖的产业现在就数长孙家做得够大，因为这是沈晨当初送给长孙无忌的礼物，从这里也可以看出，长孙无忌这个大唐之狐对沈晨是有着百般的感恩的，是否他自己也可以猜出如果沈晨不出现，没有一系列的改革，那么他的结局会是被李治杀死，遗书里没有提及关于李治的一言一语，仅仅只是说他自己没有辜负李二所给的一切信任，让很多人摸不着头脑。 　　尉迟敬德也在碎叶城里去世了，熬了十来年，熬过了病痛，最终却没能熬过时间，这位大唐战神一样的人物终究还是被时间化为了一捧黄土，他的遗体被李治用专列接了回来，新开通的安西都护府到碎叶城的铁道成为了这位为大唐尽忠了一辈子的将军最后的一段路程。 　　紧接着就是牛进达等等老将和文臣，好像在仙界的李二已经忍受不住孤单，一个接一个地把他们带走了，等沈晨回过头来的时候才发现，他来到大唐之后遇到的贞观名臣里就剩下程咬金和苏定方两个了，唐俭也快要撑不住了，早就上了祈老的奏疏，只是李治碍于北方之境暂时没有人才才没有批下来，但也只是时间问题，只要李治找到了何时的人选，他就会回来，渡过他最后的一段日子。 　　苏定方一个人灭了十几个国家，又没有争权夺利的心，虽然还挂着实职，但其实基本就不当值，只是在李治询问某些政策的时候才出一趟门。 　　程咬金一家早就选择了海外封王，听说在后世文莱的那个地方逍遥自在，日子过得舒服得不要不要的。 　　沈晨举目四望，他发现，他又变得孤独了，那种刚来大唐适合的孤独感又到了他的身上，又有了一种想要离开的念头，如果不是罗巧儿和沈念心还是他心中的羁绊，估计他也已经向系统提出了申请，直接就回去了。 　　日子似乎平静无澜，但是，某一天的一个消息却把沈晨震成了傻子！ 　　举世攻唐！ 　　如果不是沈晨自认为自己的耳朵没有问题，他都要怀疑系统是不是把他的耳朵功能都带走了！ 　　应该发生在武媚娘时期的举世攻唐居然发生在了李治手下的大唐，应该是东南西北数个国度的进攻，也变成了南方、西南方和西方三个方向的进攻！ 　　毕竟，东边已经被大唐全部收服，能作乱的也就只剩下这几个方向了。 　　南方和西方则是因为被大唐压得喘不过气来了！特别是南方，海外封王的王爷们发了疯一样在那里建立自己的国度，成为那里的国王，使得一大堆当地原本的皇亲国戚成了阶下囚。 　　由于大唐没有插手海外封王小国的内政，所以，这些在大唐想要作威作福而不可得的海外王爷们，一个个在自己的土地上发了疯一样的玩耍，有的甚至搞出了井田制，想要把当地治理成周王朝那样的上古国度。 　　而有的则比较搞笑，什么专门做生意的国度，专门打劫别国的国度，专门砍树的国度……五花八门，沈晨看了三天的资料都没能完完全全理清楚这些家伙要想干什么！ 　　原本的皇亲国戚们自然也想不明白，所以，干脆带着被压迫的当地百姓造反！ 第929章 吐蕃大患 　　南方的势力最为庞大，却也最为繁杂，就安南旁边那些原本的国度，从来就没成过什么事，历史上没成过，这一世更加不可能成。 　　相比较于南方，西南和西边的威胁才是最大的，西南的势力最为简单，仅仅只有一个吐蕃，但是，军队的整体质量却是三方之中最为上层的，从他们开始把目光放在中原王朝开始，就一直是仅次于北方威胁的最大的威胁，其中最大的因素来自于地理问题。 　　从地理上看，他们是俯功，可以趁势而下用骑兵开道，硬生生撞开一切关卡，再不济也可以站在制高点上，对着关卡一阵射箭，大唐军队很难取得什么进展，首要的一个问题都还不是关卡的阻挡问题，而是士兵的高原反应问题。 　　高原反应说来简单，其实就是人体对气压变化的排斥，只要生活一段时间，基本上就能好了，除非是身体实在不好的人，否则，不论是谁都能过去，但是，想要在短时间之内克服高原反应，哪怕在后世医疗设备足够的条件下也是个大问题，每年自驾游去吐蕃的游客里都有高原反应而死的，更何况现在这个时代。 　　第二个问题则是李二种下的苦果！在大唐之前，吐蕃对中原王朝的攻势是极其有限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是他们内部本身派系林立，佛陀众多，有太多的头人，有太多的势力，上千年来你争我多，根本没有一个统一的态势对中原王朝形成居高临下的姿态。 　　第二个原因则是生存因素。中原人去了那里有高原反应，从高原上下来的人也有同样的问题，是不是并没有高原反应严重，在之前，由于他们并不统一，所以，没有任何势力会为了进攻大唐而故意把自己放在大唐的边境一段时间。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吐蕃统一了，被一个叫做松赞干布的天骄统一了！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在相同时期足以和任何一个大唐英豪相提并论的英雄豪杰！十几岁就有了统一吐蕃的力量，并在二十郎当岁的年纪把散乱的吐蕃变成了一个统一的国度，甚至统一了活佛，让吐蕃有了统一的宗教，让吐蕃有了统一的制度，更让吐蕃有了一窥中原王朝的野心。 　　偏偏李二做出的昏招，让吐蕃有了更加先进的制度和生产生活方式，大大地提升了吐蕃的实力和影响，每当说起文成公主远嫁，都会认为促进了吐蕃的繁荣和百姓的富足，但在当下，却是给了吐蕃进攻大唐的实力和野心。 　　在李二时期，松赞干布在希望与唐朝修好，请婚于李二。李二原本不同意这门婚事，松赞干布便率军20万入侵吐谷浑，唐军在侯君集地率领下击溃之。面对吐蕃强势，李世民把远房宗室女以文成公主名义嫁了过去，一同过去的还是许多工匠、农民，为吐蕃的建设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之后，吐蕃在北边的西域、南边的印度等国都出兵协助唐军打击对方。例如647年，攻打西域的龟兹国。而且，吐蕃军队也应邀参加了对高丽地征讨。双方关系不错的时候，这个没什么。不好的时候麻烦就大了，吐蕃势力进入西域。 　　但李二和松赞干布去世后，双方因为各自势力逐渐强大而开始发生冲突。到了李治时期，吐蕃正式向吐谷浑发动进攻，当时李治很可笑地命令吐蕃停手，但吐蕃只是虚与委蛇，一段时间后还是把吐谷浑吞得渣都不剩，彻底扩大了吐蕃的实力，有了从青藏高原上下来的重要出山口碍！这算是李二自己种下的苦果，传闻，当时李二气得直接掀盘子，想要一鼓作气把吐蕃灭掉。可惜，他也只能想想，实在是不现实。立刻要求停战，但吐蕃仍于663年将其灭亡。 　　紧接着，吐蕃开始和大唐争夺西域，和大唐、西突厥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态势，硬生生让自己从一个偏远文明，变成了这个世界的主角之一，甚至一度逼迫得大唐采用退却的方式。历史上，直到唐玄宗李隆基上台，才和他们真正一较高下，就连李治和武媚娘都只是采用怀柔政策，没有真正地他一较长短。 　　但在这一世，由于大唐的发展实在太快，李治时代吐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一直没敢对吐谷浑下手，本来双方可以在技术力量发展的过程中渐渐成为一个统一的整体，但，吐蕃的人物也不简单，大概看出了再这么下去，吐蕃必然被大唐所消灭，于是这一次铤而走险，直接加入多国联盟，从吐谷浑开始，对大唐进行攻击。 　　最后的西方，主要反唐力量来自于西突厥的残余势力和吐火罗两个国度，由于大唐对西域的看中，所以对西域一直采取远交近攻的态势，沈晨西巡的时候，在大食建立起了一套武器班底，听说发展虽然止步不前，但产能却扩大了许多，导致大食对周边各国的压迫越加激烈，更西方的拜占庭帝国甚至已经到了快要灭亡的边缘。 　　尽管大食不敢向东进攻，但吞噬一点周边各国的利益和地盘还是愿意做的。 　　如此一来，西域各国就处在了被两个拥有火器的国度压制的中间，进退不得，再不反抗就只剩下灭亡一个结果！ 　　于是，在西突厥残余势力和吐火罗的积极奔走之下，许多效果加入了多国联盟，展开了对大唐的进攻，当先就是对碎叶城的进攻。 　　他们认为碎叶城孤悬西域，即便有铁道运输，安西都护府得到消息再派出援兵的话，至少也是一个月的事情，到时候他们甚至可以在碎叶城里修建出新的防御体系来。 　　但是，他们千算万算，算少了两件事。 　　第一就是大唐现在的通讯已经超出了这个时期人类所能理解的范畴，看不见的信号在空中传递，他们的大军身影才出现在碎叶城老将们的视野范围之内，并且判断出他们要大举进攻的十分钟后，安西都护府支援碎叶城的命令就已经下达到了安西军中！ 第930章 好笑的一幕 　　他们更想不到，安西都护府在接到了碎叶城禀报的同时，来自吐蕃的消息也到了安西都护府，现在的安西都护府大都护仅仅只是嗯了一声，然后让两万数量的常年驻军分出一万人来，两边再分五千人，一边去碎叶城，一边则去吐谷浑，根本连倾巢出动的心思都不打起来。 　　毕竟，谁要是看到数十架飞艇庞大的身躯在大地上投下一片云朵般的阴影，然后超过三百门空中专用火炮，近千支空军专用机枪架设在飞艇的钢铁身躯上，再想想里面还承载着数百名会使用简易飞行器——滑翔伞的空降兵，谁都提不起任何兴趣。 　　更何况陆军过去也时乘坐火车，没最近研制的大炮、战车也被一通带了过去，再加上陆军士兵本身的机关枪火器，谁要是能在心中起个波澜，大抵也只会和沈晨一样，只是震惊于这些家伙莫不是脑子抽了，才会想要进攻大唐。 　　第二点算少了的事情则是他们太小看碎叶城的力量了，现在的碎叶城并非之前被朝廷抛弃的碎叶城，而是在沈晨的斡旋下，已经正式成为大唐一个县的碎叶城，而且，作为大唐最西边的前哨站，这里的军备常年都保持在一个令人震惊的程度。 　　加上这里的百姓在学习教育了十多年之后，对大唐已经有了归属感，无数的西域胡人做梦都想着能够拿到一张薄薄的大唐居民身份证，民众向心力简直不要太小，使得吐火罗和西突厥本想内应开门的方式尽快结束战斗，却变成了他们收买的商人比他们想象得还要积极地选择了投靠大唐，把他们的部署都放在了碎叶城的老将们面前。 　　老将们压根儿就没想过坚守不出，给安西都护府发去电报也不过是例行公事，在他们的眼里，西突厥和吐火罗联军这十来万人就是来送给他们功勋的，一个个争着吵着要出城去收拾吐火罗和西突厥联军，最后还是远在长安的李治得到了消息，强忍着病痛，带着武媚娘一起紧急召开高层会议后，决定依照武媚娘的想法，一次性解决举世攻唐问题，把这些家伙直接打出隔夜饭来。 　　所以，最后决定，不管哪一边的战事，都要尽可能把这些家伙集中起来，然后直接包围，硬生生吃下肚子里面去，最好就是不要俘虏那种。 　　就这一个决定，把碎叶城的老将们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同时，也宣告了战事的方式，那就是简单粗暴的包围全歼，还是不留后路那种。更加宣告了这些国度将会迎来一次疼到血肉之中的伤痛，对于一些小国来说，直接就是整个国度的所有有生力量，这一次战事之后，基本上就可以除名，然后他们的百姓在痛并快乐着的双重感受中准备做大唐的百姓。 　　沈晨都懒得去关注这些消息，不过，关于南诏的问题他却是想了一阵子。 　　南诏就是后世的云南，不过更往南一点，北方比较更少一点，与大唐的剑南道相邻。 　　沈晨有好几个同学就是后世的云南人，所以对南诏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了解，并且在看过大唐的资料后，对南诏形成了自己的判断！ 　　这就是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有着公主心，却没有公主命的地方民族政权！ 　　在汉朝时候，他们叫做夜郎国，夜郎自大就是这群家伙弄出来的，说的是汉朝的时候，它虽然是一个独立的国家，可是国土很小，百姓也少，物产更是少得可怜。但是由于邻近地区以夜郎这个国家最大，从没离开过国家的夜郎国国王就以为自己统治的国家是全天下最大的国家。 　　有一天，夜郎国国王与部下巡视国境的时候，他指着前方问说：这里哪个国家最大呀？部下们为了迎合国王的心意，于是就说：当然是夜郎国最大啰！走着走着，国王又抬起头来、望着前方的高山问说：天底下还有比这座山更高的山吗？部下们回答说：天底下没有比这座山更高的山了。后来，他们来到河边，国王又问：我认为这可是世界上最长的河川了。部下们仍然异口同声回答说：大王说得一点都没错。从此以后，无知的国王就更相信夜郎是天底下最大的国家。 　　有一次，汉朝派使者来到夜郎，途中先经过夜郎的邻国滇国，滇王问使者：汉朝和我的国家比起来哪个大？使者一听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个小国家，竟然无知的自以为能与汉朝相比。却没想到后来使者到了夜郎国，骄傲又无知的国王因为不知道自己统治的国家只和汉朝的一个县差不多大，竟然不知天高地厚也问使者：汉朝和我的国家哪个大？ 　　当时汉朝的君主是谁呢？ 　　汉武帝！ 　　得了，结果在事情都还没有继续往下继续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夜郎灭国，经过一阵混乱之后，又有了现在的南诏，到了宋朝时期，就是被后世武侠小说弄得人尽皆知的大理国！ 　　这一次举世攻唐，原本压根儿和南诏没有半毛钱关系，大唐对于剑南道的开发由于交通的闭塞，显得极为缓慢，铁道至今都没能铺设进去。这个因素大抵也影响了南诏对大唐的判断，对于他们来说，天上飞的和铁道上跑的东西都是天翻夜谈，根本体会不到自己和大唐之间的差距。 　　如果说吐火罗和西突厥是明知道都差距的情况下的自爆，那么，南诏就是根本不知道差距的狂妄自大！ 　　在得到了吐蕃的支持后，竟然自己作为一方势力，强行加入战团，正巧大唐对剑南道的开发比较缓慢，更多的局限在农业上，武器配置上也仅限于后世成都地区。 　　因此，好笑的事情发生了！ 　　看起来最不成气候的南诏这一路竟然是所有功唐势力进展最大的一路，在大唐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们竟然攻下了十多个县城，比吐蕃、吐火罗、西突厥和南方众多联盟加在一起的总和都多！ 第931章 防空兵的出现 　　举世攻唐所有势力加起来占领县城的数量都没有突破到二十个，除了南诏来得出人意料，剑南道的环境又太过复杂，军队难以推进以外，南方联盟和吐蕃、吐火罗、西突厥联军所能占据的那些县城还是大唐秉承了武媚娘的想法，想要聚而歼之才主动放弃的，也就是说，严格意义上来说，举世攻唐的成果也就是南诏那十多个县城。 　　这点损失，相对于举世攻唐，双方军队总数量加起来超过三十万，其中唐军仅仅只动员了五万来说，简直可忽略不计，若是放在别的朝代，估计连抢回来的心思都没有，只要对方上个请罪奏疏，估计也就过去了。 　　可惜，这是唐朝，哪怕只是历史上的唐朝，也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国度，没有半分甘愿将一分一毫国土送给别人的意思，换到这个时空更是夸张，大唐目前为止不断压制军方的怒气，想方设法起避免战争，只是为了铺平科技道路，先把科技树捋顺而已，没有进攻别的国度，别的国度就应该万分庆幸了，结果，居然还举世攻唐！ 　　这丫的怎么能忍！ 　　别憋得早就嗷嗷叫的大唐军队一旦开工起来，基本上也就宣告着没有别的国度什么事情了。 　　首先是南诏这边，所谓枪打出头鸟，更所谓打了别人就要做好被别人揪着揍的准备，陆军推进速度过慢是因为装备了火炮、汽车等重武器，但丢失了十多个县城，南方军区的最高将军都被问责的情况下，剑南道的士兵和将军都红了眼，索性丢弃一切重装备，就端着轻机枪和火药箱往上冲，最重的武器也不过是迫击炮和手榴弹，但就算这样，对付一群还处在奴隶社会中的无知野人来说，也足够了。 　　陆军是很想用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来结束战争的，可惜，空军没给他们面子，虽然剑南道山高林深，热气球和滑翔伞没办法使用，奈何飞艇可以啊！但凡见到自己身子底下有野人的样子，别管他究竟是不是野人，直接来上一轮空中火炮齐发，然后再来两轮机关枪扫射，再然后就不管打成什么样，转身就走。 　　陆军一开始还嘲笑他们瞎搞，可跟着进去之后就只能哭丧着脸了。飞艇的身姿注定了在这个时代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膜拜，对于这些野人来说，连张弓搭箭的心思都起不来，只会趴在地上朝拜，然后火炮和机关枪覆盖完毕，就只剩下一地的尸体了。 　　陆军们明明很想打一场大战，却憋屈地发现自己竟然成了空军的收尸队，面对漫山遍野的腥臭，实在很想给飞艇上那些高高在上看他们笑话的空军来上几炮，奈何迫击炮根本打不远，只好憋屈地继续收尸干活。 　　更加憋屈的是，他们刚走到大唐和南诏的边界，南诏那边跑过来的俘虏就传来了大唐的空中大鸟出现在南诏王城，把南诏王城夷为平地，洱海边都被炸出了几个大窟窿，受了痛苦的南诏百姓们已经把该死的南诏王脑袋腌制好了交给空中飞鸟上的大唐士兵的传言。 　　得，这还打个球！ 　　陆军将士们一阵凄苦，身份也从收尸队变成了接收部队，一路收拢逃亡的南诏百姓，一路接收南诏的投降，纵观这一战，他们居然只打了几百颗子弹，还是为了让受伤过重的南诏士兵解脱而打的，迫击炮更是直接一发都没打出去过，气得迫击炮兵们发誓，竭尽他们所能，也一定要打下一艘飞艇来，反而还成为了防空兵的先驱，也是瞎猫碰着死耗子，对头了！ 　　如果说这一路注定了是个笑话，从开始就是笑话，结束也是笑话的话，那么，关于吐蕃、吐火罗、西突厥的战斗就是真正的战斗了，虽然同样是一边倒的碾压式战斗，但因为三方跟大唐的交往还算密切，不论是铁道火车，还是飞艇大炮，都不算是很陌生，又因为多多少少见识过唐军的火力配置，所以在士兵的心态和作战方式上都有所对大唐的克制。 　　尽管他们悍不畏死的冲锋并不能给大唐军地带来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那种万马奔腾，人仰马翻，硝烟迷茫的沙场热血依旧表现得热血沸腾，甚至有大唐的将军下令，在进行了足够的火力覆盖后，端着刺刀上去和他们拼一把，以成全作为一名军人的荣誉的，尽管这名将军最后把李治一路到底，弄到安西都护府当了个炊事员，但这样的战斗还是足够在史书上浓浓地记下一笔的。 　　于是乎，在大雪山下，在大漠黄沙之中，数国军队展开了一场又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也书写了一份份热血悲歌。 　　毕竟，对于南诏来说，本来就是因为狂妄自大而稀里糊涂参与的，但吐蕃、吐火罗、西突厥却是赌上了自己的国运，一旦失败就是国灭人亡，若是胜也绝对打不到长安，仅仅只能在谈判桌上加点料，延续一下自己的国脉罢了。 　　所以，他们的所有进攻都带着决死的信心，哪怕已经知道自己陷入了唐军的包围圈，但还是悍不畏死地向前冲，就想为自己的国度赢得一口喘息之机，奈何，科技上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根本不是依靠勇武就能够磨平的。 　　他们的精神确实值得大唐军人津津乐道，但结局还是注定了要被灭亡，而且，因为他们的进攻，还把灭亡的时间提前了许多。 　　除了吐蕃，由于文成公主的关系，也因为大唐现在还没有力气爬雪山上统治他们，只好签订臣服文书，但吐蕃还可以保留除了外交、军事以外的一切朝政格局。 　　吐火罗和西突厥直接被大唐一口气吞了下去，反正也是摆在砧板上的肉，不吃不痛快！ 　　李治早就有想要继续向西发展的心思，对于安西四镇也有着更大的算盘和计划，正巧武媚娘的计策又足够庞大，索性就一并做了。 　　经过一年左右的时光，吐火罗、西突厥正式归为大唐！ 第932章 新大唐和大唐建交 　　举世攻唐就这样在稀里糊涂之中产生，又在稀里糊涂之间结束了，最后的南方诸多海外封王国度的战争直接就没有必要详细记录，海外封王的时候就说的很好了，唐军可以被海外封王的家伙雇佣，不仅可以开疆扩土，还是守护保卫他们。 　　都不需要给朝廷上书，直接开着装满金银财宝的大货车找到当地的驻军，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如此战争，实在令沈晨连关注的心思都没有，当原本在历史上应该给武媚娘的万国颂德天枢，变成了由大食王子带头，进贡给了李治之后，沈晨就觉得大唐周边至少数百年不会有再大的战事了。 　　在这一年中，战争的阴影从来就没有出现在大唐的百姓头上，只有南诏那边的十多个县才能感受到一点战争的残酷之外，大唐的百姓该干嘛干嘛，除了关注一下《大唐皇家仙报》的报道之外，也就没什么太大的心思了。 　　一年的时间，之前被李治派去新大唐的人回来了一批，由于身负重任，沿途水文资料也十分齐全，算是直来直去，在大唐本土还可以享用飞艇、火车、汽车运输的便利，所以，一来一回一年的时间，其实已经算是官员们难得有假期，游山玩水一阵子了。 　　李治得到的李承乾的回复很开心，也不知道两人究竟在信里聊了什么，总归李治之后又让学院收集了更多的科技资料，又甄选出了驰援新大唐的博士学生，还有在大唐的各种人才，最后更是组建了一支庞大的商队，经过三个多月的准备后，就想着李承乾的新大唐进发了。 　　与之相对的，这一次李承乾在回信的同时，直接甄选了五百多名新大唐的孩子过来，不论印第安人还是唐人，命令他们为留学生，在大唐学习十年之后回去。 　　沈晨做所以忙，就是为了照顾这批孩子，李治有心要自己负责，但兜兜转转，最后还是武媚娘拿了主意，觉得既然是学习，便由朝廷做接收，但学院负责的模式，为这些留学生专门设计一套留学生的课本进行研读学习。 　　武媚娘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害怕这些孩子学会了科技树，因此，包括给学院的教材初稿里，都是以传统的儒家经典为主，涉及科技的也只是一些最基本的，到目前为止大唐百姓都会的，就算深入的，也不过是最低等级的火药和枪械制作方法等等。 　　沈晨懒得和她计较，反正印第安人那种连文明都还在处于部落形态的地方，学习一点儒家经典，先把道德礼仪观念这种整个社会层面的道德共识建立起来也不错，至于之后李承乾还想得到什么，就只能他自己和李治，或者武媚娘沟通了。 　　当然了，沈晨也不会傻乎乎的就按照武媚娘的心思走，毕竟，不把新大唐尽快扶持起来，让大唐人有紧迫感，他的所有计划不是都白费了？外出跑了十多年不也白费了？ 　　于是乎，他贼兮兮地在儒家经典中加入了更多的格物致知的内容，同时还加入了许多《公羊传》和明朝心学的内容，让这些留学生们时刻知道什么叫做知行合一，能够用眼睛看到的东西去研究这些东西的由来，从而促进他们对仙界知识和技术的兴趣培养。 　　而在为数不多的科学技术层面，沈晨也提高了一些等级，他都是交给大唐人的老祖宗，想要动动手脚而不被武媚娘的智囊团发现，实在太过简单。 　　当这些留学生真正接触了这些知识之后，一下子就打开了他的世界观，顿时明白了自己的责任和义务，如同海绵一样吸收着大唐的知识和文化，武媚娘甚至动用了很多手段，想要把这些学生留在大唐，但是，沈晨本身就用大唐的课文范本在教授内容，而大唐课本的第一课就是《我爱我的祖国和百姓》。 　　使得这些印第安人哪怕在大唐生活得很不错，但是内心深处仍然知道自己是新大唐的人，要学好本领回去建设自己的祖国，尽管其中不缺乏一些吃里扒外的，但总归来说，还是回去的留学生还是非常多的，占比也非常高，远远超过李承乾的期望。 　　不过那些都是十年后的事情，至于现在，沈晨就想着能够老老实实把这些孩子教出来，最好能到达身怀绝技那样的效果，让这些孩子真正地脱离出原始的风格，睁开眼睛，步入新世界的大门。 　　可惜，有些地方他很成功，但有些地方他却无能为力，比如说脑袋后面插羽毛这事，不论周边的人如何指手画脚，但这些被沈晨教导得牢记报效祖国的新大唐人就是不愿意更改，不仅印第安人如此，就连新大唐内部的唐人也同样如此，他们就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他们就是新大唐人，或许他们也是唐人，但他们却是新大唐的人，而不是这个大唐的人。 　　在一开始的时候，这些孩子还受到了一定的鄙夷和不平等对待，但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大唐人反而欣赏起他们的勇气和对祖国的热爱来，有些和他们相熟的大唐人甚至还会学着他们一样，也插几根羽毛表示一下对他们的尊重，久而久之，竟然还形成了一种时尚。 　　罗巧儿最是跟进的那一个，当先就在自家的商行里弄出了充满印第安风格的大唐服侍，必不可少的羽毛更是显眼得很，这样的服侍一下子获得了所有来到大唐的新大唐人的喜爱，就连李承乾派出的使者也会买上几套，带回去炫耀炫耀。 　　两个文明之间第一次碰撞，竟然不是饮食和生活习惯，而是简简单单的衣服和头饰，实在出乎沈晨的意料，也是在是他没有想到的地方。 　　如此一来，也让他有了一次思考，是不是在促进民族融合的方面也可以针对性的做出一些方式方法。 　　毕竟，吃的好不好吃，只有吃的那个人知道，但衣服这种东西，却是只要看到的人都能感觉得到的！ 　　那么，在别的方面会不会也是如此呢？ 第933章 再次一轮民族融合 　　在沈晨的筹划下，新一轮的大唐民族融合计划开始了，主要是针对新的被纳入的地区，包括南诏、吐火罗、西突厥部分，南方这一次在海外封王中损失惨重，本身也是海外封王的地方，沈晨和朝廷都没有打算动这一块蛋糕，毕竟，大唐真正要做的是把海外封王做到非洲和美洲去，如果现在就寒了这些家伙的心，那之后也就不用再做了，作为一个大国，不应该连这一点豪气都没有。 　　针对这些地区，这一轮攻势中的第一步并非如之前针对高句丽、半岛和倭国的攻势，首先就是认同感的不同，除开高句丽本身就是针锋相对的两个国家，本身就需要大开阔斧的改革以外，半岛和倭国对大唐其实是有非常大的好感的，仅仅从他们喜欢大唐服饰这一点就看得出来，他们是愿意被大唐纳入麾下的，至少表面上绝大多数人都是愿意的，不存在改革之后会有大的风浪。 　　但南诏、吐火罗、西突厥这些地方不一样，吐火罗本身就是一个各种小型城堡类国家组成的大联盟，在伊斯兰教还没有完全统治他们的现在，没有统一宗教，没有统一信仰，没有统一共识，就连统一的国家认同感都没有，面对吐火罗的时候没有，面对大唐的时候照样没有，他们在乎的仅仅只是活下去或者更有钱。 　　西突厥则一直是大唐的对立国度，自从突厥灭亡之后，就一直是大唐在这地球上最大的对手，从战力方面而言，就算是高句丽也比不上，久而久之之下，西突厥的百姓也不会认为自己是大唐人，甚至会有十分强大的排斥心理，当大唐战胜他们之后，就已经有很多部落一个接一个地远走西方，还和那边的大食打了好几仗，从大唐的对战中得来的经验，使得他们面对比大唐低了几个次代的火器大食的时候意外的顺当。 　　在连番胜利之下，可谓是心思浮动，大唐想要收拢西突厥不愿意远走的百姓，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而南诏则是民族太多了，吐火罗是没有民族，西突厥是大民族，而南诏则是无数个小民族组成的联盟共同体，明明有着统一的王，但下面又有各种在自家地界上说话算话的家伙，比起当初的大唐面对的门阀世家来说，还要更加的复杂，不论是后世，还是当下，甚至都没有一个人说得清南诏究竟有多少个民族，即便是当初的南诏王的族人也都说不清楚。 　　很多时候，一个村庄四五个人家就是一族，打着某个民族某个远房的名号就能自成一族，根本不在乎民族的延续性和传承性。所以，面对如此复杂的三个地区，民族融合政策也需要分成不同的方式和方法，在统一的大纲进程之下设计自己的道路，完成自己方向的民族融合进度。 　　首先是最重要的西突厥，沈晨和被调过来的狄仁杰团队组成的筹划小组决定双管齐下的方式，第一种是大刀阔斧的引入大唐的科技产物，先让他们享受一波科技带来的震撼洗礼，从心理上不敢违抗，第二种则是运用罗巧儿的方法，让前往西突厥工作的所有人员，包括商队，都必须穿上符合西突厥特色的服装，对此，沈晨并没有非要让罗巧儿的公司拿订单的意思，他规定，哪怕只是随身带上一个西突厥百姓认可的图腾挂饰都可以，只要能让西突厥百姓感受到大唐的温暖即可，没必要非得购买罗巧儿设计出来的衣服。 　　当然了，衣服比挂件更加深入人心，但凡有需要的商队来购买，自然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为此，罗巧儿还和他生了两个小时的气，在他拼死睡服了罗巧儿之后，这条计策得以顺利通过。 　　好处是得到了目前已经基本正式处理公务的武媚娘的认同，她做的更直接，直接规定所有官员都必须穿上罗巧儿设计并且售卖的具有西突厥民族特色的服装，给了罗巧儿大大的一份厚礼，反正就是两个女人之间的事情，无关大局，沈晨也懒得管。 　　只不过，为了避免罗巧儿和一些不愿意购买衣服的人触犯了西突厥的某些禁忌，比如把死亡礼节用的白色孝布戴在脑袋上到长安城走一圈，还见人就说恭喜发财，估计会活生生被打死这种，沈晨还让在长安城里的突厥先民帮忙一起参详，发布了西突厥的各种民族禁忌和喜好，但凡在通往西突厥的任何关隘里都能买到，一直受到了许许多多商队和当地官员的喜爱。 　　针对吐火罗，那就更加直接得多，反正就是稀碎的东西，直接一股脑直接上，参照碎叶城老将们做过的事情，直接拿出大唐的气势，一鼓作气弄下来，由于崇拜的图腾太多，但凡崇拜一些不好的邪神的东西统统砸碎，反抗就是死，改变才能活，然后让李唐的太上老君发挥他的余热，往那里施展一下他的神迹，先统一了民族信仰再说。 　　紧接着就是一波当地官员在刀枪棍棒的帮助下进行的教育改革，仿照碎叶城例，学了几个字可以做什么，实在不行，学会用汉子写自己的名字都可以，但要是敢不学，那就直接去死吧，反正那个地方的文字有无数种，索性如同秦始皇那种，大家统一一哈。 　　之后就是民风民俗上，同样也是谁赞成谁反对的问题。 　　统统依照大唐例，就连衣服也必须穿大唐装，买不起就送，反正绝对不允许再一个地方出现上百种各种信仰下弄出来的服饰。 　　至于会不会有人反抗？说实话，肯定会有，但这个地方的人都没有什么凝聚力，那就干脆一鼓作气打碎，然后灌入大唐的东西就行。 　　再者，这里距离碎叶城太近了！ 　　这些年碎叶城的发展是举目共睹的，不知私底下有多少人想着能够搬迁到碎叶城做一个唐人去，特别是商贾，本身就没国家意识，索性弄一张大唐身份证，有大唐庇佑，说自己是大唐人不是更好吗？ 第934章 沈晨又想浪了 　　至于百姓，那就基本更不会有什么问题，本来就只在乎生存，有的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什么城池，城池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那还在乎穿什么衣衫，说什么话，用什么样子的钱，学什么的礼仪吗？也是因为有这种前提条件，沈晨和智囊团才敢定这样的方案，否则的话，如同后世大国坟场那样按下葫芦浮起瓢的事情不要太多。 　　所谓城头变化大王旗，谁在乎谁是大王！这就是这个伊斯兰教还没有进入这个地区的写照。 　　最后则是南诏这边。这边的情况太复杂了，拿到各种调查资料的狄仁杰都抱怨，他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复杂的国内民族构成，而这还是早已经被头疼脑涨的调查人员筛选过好多遍的，一些一句话就能记录下来的十多个人的小族群，调查人员都没心思去记录，免得他们自己都被弄死在去等级的路上。 　　用一句话来总结，在这个地方，一座山头就是一个王，一个王下几个族群，每个族群几十个人，几十个人的信仰还不一定一样！头人说的话就是圣旨，头人说要跳河，族人都没有意见，而头人一般都是几十岁的老头子，接触新鲜事物的能力几乎等于零，为了一口棺材，能指挥者族人统统一起撞死在山峦山，就这，还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对这种地方，想要他们对大唐产生认同感，进行一种民族之间的融合，简直就是天翻夜谈！ 　　沈晨也没想过能把他们变成大唐人，只需要他们认同大唐这个国家，认为自己是这个国家的人就行，至于民族方面，就让他们自己去摆弄吧，他们说是什么族就是什么族，等级的时候往身份证上一写，也就没有大唐什么事情了。 　　所以，沈晨的手段是所有地区之中最为柔化的，首先就是官员的服装上，反过来让他们的服装上具备唐装的因素，在当地活动关不了，但想要离开当地，前往剑南道或者岭南道，或者往南的海外封王的地方，那就必须穿上具有唐人风格的他们自己民族的特色服装。 　　不会改不要紧，可以到当地的县衙去，那里都有罗巧儿的公司委派的特别人员，为他们的服装进行设计，由于这些地方的百姓穷得一条裤子全家人穿，罗巧儿为了支持沈晨的计划，考虑到南诏过撑死也就几十万人，索性大手一挥，就当免费了，只不过每人只有一件，再想多一件，就只能购买，到时候的价格可就不是一件的价格了。 　　沈晨没想到的是，单单凭罗巧儿的这一次无心之举，一下子就获得了南诏百姓的好感，能多得一件衣服谁不喜欢，而且还不改变他们，而是让他们改变唐人，一时之间，报名的人入过江之鲫，就算一辈子注定了不会前往别处的南诏人也愿意弄上一件穿穿。 　　一段时间后，南诏的百姓居然只认帮他们做衣服的特别人员，连大唐正儿八经派去的县令都不认，他们说一句话，比起县令用刀子恐吓还来得精准，到最后，罗巧儿、沈晨和武媚娘索性哭笑不得地把这些特别人员吸纳为朝廷命官，充作县衙的工作人员，给他们双份工资，过几年之后再收回来，想要留下也行，绝对是官升一级，不过工资就只能拿朝廷的了。 　　基本上对新归纳的地方的民族政策就是这样，其他的则是与高句丽等地方相同的政策，诸如办事必须凭借身份证，若是没有，则你不是大唐人，那你连基本的土地所有权都没有那种。虽然还是多多少少引起了一些反对以及流血事件，但基本上来说，还是一步步稳定向前推进的。 　　这一出事情一弄完，沈晨才算有时间料理自己的事情。 　　如今大唐已经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想要再改些什么，都不用沈晨去想，一些暴露出来的问题就会被大唐目前的体制自我修复，而对于科技上面，有大唐皇家学院坐镇，基本上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初中建设基本已经铺开，往宽处来讲，就是往新归纳的地方铺开，往深度来讲，就是要等几年之后，让初中有了一定基础，至少达到覆盖率在百分之五十以上，才会考虑高中的事情，高中之后则是大学类，一轮轮因素完成下来，少说也是数十年的事情，估计等武媚娘死了都还做不完。 　　沈念心进入学院一年多，直接飞到了顶端，新生军训别人是难受，他是热身，还充当教官，教了一些针对各种地形的作战，弄得教官很无奈，学习上也是一样，学院交着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从小耳闻目染的东西，别人是从零开始考一百分，他是直接从一百分开始，准备考研，等级不一样，带来的效果也不一样。至少他自己弄出来的社团仅仅一个多月就有了三种产品问世，成了个不缺钱花的主，都敢给罗巧儿买礼物了，高兴得罗巧儿兴奋不停的。 　　新大唐和大唐也进入了正轨，经过一年的前期试探，双方都对合作方式和核心有了共同的认识，每个月都有双脚易边的使节和团队来来往往，商队也在其中跟随了过来，做到了源源不断的交流方式，现在距离沈晨的目的虽然还十分遥远，但总归已经踏出了非常完美的一步，之后的事情就是用时间熬着，等待收获而已了。 　　沈晨静极思动，又想着出去撩一圈，环游世界的梦想现在还有非洲、南美洲、澳洲还没去过！ 　　在后世因为钱的关系就没有这个能力，来到大唐有钱有势有权，沈晨要是都不去完完整整逛一圈，估计连他自己都会觉得后悔。 　　可惜，罗巧儿打死也不同意。 　　现在的她已经四十多岁了，若非沈念心出生得太晚，在这个时代都已经是做奶奶的人了，沈晨有系统保护，再过一百年也还这样，但对于罗巧儿来说，十年人间估计都是一个艰难的事情。 　　她怎么能同意在自己距离死亡已经临近的时候还放着沈晨出去浪！ 第935章 李治退位 　　沈晨想要离开的想法还没开始就已经搁浅，但是，很快，一个天大的消息就让他彻底打消了出去浪一把的念头——李治大病，正式退居二位，由武媚娘理政！这个消息说是突然，其实也不突然，但是，给世人的震撼却是无与伦比的大！ 　　说是不突然，是因为早在一年多之前，举世攻唐的时候，李治其实就已经处在身居内苑，只是在大事上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然后平常由武媚娘支持日常工作了，但现在这个消息的到来却是由李治给出的圣旨决定的，也就是说，只要是个大唐人都知道，李治已经快要不行了，而在李贤根本没有能力证明自己能力之前，武媚娘是皇室唯一的选择，那么，未来也一定是由武媚娘主政！ 　　武媚娘将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女皇帝！ 　　一石激起千层浪都是轻的，说是一颗原子弹扔到了太平洋里都行！男女大防终究还是封建社会最重要的鄙视链，即便沈晨已经放开了女权运动，但是，那也是在一般日常生活中，在皇室内部，在朝廷中，在民间的支持性工作当中，女子当家做主的事例仍然少之又少！可是，武媚娘却要成为所有人的皇帝了！ 　　一时之间，整个大唐都被炸得四分五裂，不知道多少人看得两个眼珠子里全是酸水！但是，反对的声音却格外的小！ 　　首先是当下的皇室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人！ 　　其次则是武媚娘自己的本事！这个女人实在太恐怖了，在男权社会里硬生生为自己拼出了一条金光大道，民意院被她把持，督查院虽然说不上把持，但也必须充分考虑她的意见，朝廷里更是夸张，在帮助李治主持朝廷的这段时间以来，她已经把能够换的人都换成了自己的人，不能够换的人即便头再铁也要给她几分面子，实在不行的那些干脆明升暗降，送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一通太极手打下来，朝廷内部根本就没有人会反对她主政。 　　再次就是沈晨的关系！但还有一些人对武媚娘上台非常不爽，希望沈晨能够出山稳定大局，至少给予武媚娘一点颜色看看，让她不敢真正登上皇位，哪怕只是垂帘听政的时候，沈晨直接发飙了一篇名为《华夏千古偏见的文章》，虽然只是一种文学性的探讨，说明了女人当家做主的情况下，非要纠结于一个名号完全就是看女人眼红的男人的疾病，就差没有点名说我支持武媚娘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武媚娘登上帝位顺理成章 只等着李治真正死亡的那一天而已！ 　　“老师，我快要去仙界了，我很难受，要不帮我找个简单的一点的方法，要我直接去吧！” 　　看着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李治，沈晨很想点头同意，但是，他却不能，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掩盖，但这个谎言绝不应该包括让人去死！ 　　“不可以，这是仙界给你的最后的考验。你要知道，你已经做到了一个传承之主能做到的最好的事情了，但你的后宫实在太过分了，最后这一点病痛就是让人牢牢记住，懂吗？” 　　沈晨的苦口婆心让李治顿时明悟，原来如此，他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才让仙界给了他这当头一棒，不让他去仙界，原来是因为后宫的那点事情。 　　“原来如此，老师，我释然了，难怪当初父皇去往仙界之前浑浑噩噩，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吃过饭没有，原来都是仙界给的最后的惩罚，为当初的玄武门那件事情赎罪！” 　　虽然李治的理解根本就不是沈晨想要的理解，但这个样子的理解也没有错误，致死后说明李治是真的释怀了，如此一来，就能够明悟地接受现在的痛苦，而不是想着能够安乐自然地死去，这就好，至少沈晨也不用当一个杀人凶手了。 　　“既然如此，我就没有什么好介意的了，我会让仙界看到我的决心，从而让子孙后代再也不要走我的老路！” 　　沈晨满意地点点头，想了想，还是问道：“皇后的事情你也想了没有。” 　　他害怕李治要是想不明白，或者一时糊涂，直接弄个遗诏，如同汉武帝那样把后宫杀得干干净净，那就好玩了。 　　然而，在他心惊胆战的时候，李治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对沈晨说：“老师，你着想了！对此我有什么不高兴的呢？媚娘嫁入我李家那一天开始就是我李家的人，她哪怕再如何也不可能分出一家去，这不是女人登基，而是天地纲常，她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改变不了的，除非她能施展无上法术，让所有人都忘记她是我李氏的媳妇，否则，她就不可能成为别家的人。” 　　“她可以上位，反正我儿现在还小，兄弟姐妹也没那个本事，与其交给没本事的子弟把这个大唐变成稀巴烂，倒不如交在她手上，让大唐的百姓多过几年安生日子，再说了，以她的本事和手段，大唐怕是比现在还要更好，更加强大，这都是我李氏的成就，我又有什么不高兴的？” 　　“老师，这一点上，世人都想错我了！” 第936章 原本的历史 　　世人都想错李治了！ 　　人人都以为李治是被架空了，才做出了退居二线的决定，正式以诏书的名义把皇权让给武媚娘，但其实，李治是真的决定只有武媚娘符合现在大唐的条件，也只有武媚娘才是最好的皇位继承人，若非武媚娘是个女的，他都有直接禅让的意思了。 　　“媚娘心思手段都是上佳的，在治国方面更是没的说，哪怕是她一点也不懂的军事上，她也知道，什么战争能打，什么战争不能打，什么战争哪怕不能打也要打，之前我已经看出了她的治国才能，只是一直觉得她会滥用她手中的权利，所以没有下定决心，但是这一次的举世攻唐，媚娘却展现出了对战争无与伦比的嗅觉，她深深地知道，与其一直拖着磨着，不如一次性把举世攻唐打废掉，直接把那几个国度吞并下来，那样反而对大唐最为有利。” 　　“之后，在战争过后，她一番对民族融合的支持，也让我看到了一个成熟的帝王的果决，虽然计策都是老师您想出来的，但是，这样的计策想要实施，没有一个心强志坚的帝王是根本做不到，虽然这句话会伤了老师，但是，治国就是如此，很多时候明明知道不可为也要为之。” 　　李治与沈晨的交心让沈晨真正的明白，李治是真心的要把皇位让给武媚娘，或许他已经看到了武媚娘现如今的优势，强行推自己的兄弟或者孩子上台，反而只会让这些人成为武媚娘手里的冤魂，倒不如大方一点，直接捧武媚娘上位，虽然世人的话会很多，但他相信武媚娘能够做好。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沈晨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突然，李治目光炯炯地看着沈晨道：“老师，其实我一直知道，有两个大唐对不对？” 　　沈晨猛地如同被雷劈了一样，待在原地，不敢动弹。他实在想不到，李治居然真的想到这个地方，现在摆在沈晨面前的就是两条路，一条就是打死不承认，一条就是蒙混过关，但不论哪一条都会让李治无法释怀。 　　“你想要什么答案？”想了良久，沈晨终于给李治一个最基本的尊重。 　　李治如同得到了答案一样，大大地笑了一下，牵动了伤病，大声咳嗽了几下，在赶紧跑进来的医官的急忙抢救下才终于缓过神来，哈哈笑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沈晨也笑了，“你知道了什么？” 　　李治道：“老师，佛家有一沙一世界，我快要升仙界了，便也一直在想，若是老师没有下凡，仙界的通道没能打开，我还能去到仙界吗？是否也如先祖一样，只是变为一蓬沙土而已。因此，我就在想，若是老师没有下凡，那么，现在的大唐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大唐，现在的我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我。” 　　紧紧地盯着沈晨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李治真诚地道：“另外，老师虽然从来没有承认过，但老师经常会有熟知后世未来的言论，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老师必然知道未来是个什么样子，但是我所经历的未来又并非老师口中的样子，我一开始也以为是老师在忽悠我，但细细想来，那些被老师救下的人，若非老师出手，是必然要死的，那么，也就是说，老师必然是知道了他们会死，所以才出手，所以他们才不用死。那么，就一定有一个他们会死的世界，对吗？” 　　沈晨倒吸一口凉气，他实在没想到，平行世界这种概念居然李治已经能够想得到了，而且，没有想到他的理由竟然如此低级，若是被后世那些大科学家门知道，怕是眼珠子都能瞪出来。 　　“是的！” 　　沈晨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仙界的时间比凡间要快，所以，我已经看过了另外的一个大唐。” 　　李治激动地道：“那是一个怎样的大唐？” 　　沈晨道：“同样是一个盛世大唐，可惜没有仙界知识和技术，共历二十一帝，享国二百八十九年，万国来朝，疆域空前辽阔，极盛时东起日本海、南据安南、西抵咸海、北逾贝加尔湖，是中国自秦以来第一个未修据胡长城的大一统王朝。经济、社会、文化、艺术呈现出多元化、开放性等特点，诗、书、画、乐等方面涌现出大量名家，如诗仙李白、诗圣杜甫、诗魔白居易，书法家颜真卿，画圣吴道子，音乐家李龟年等。” 　　“那我呢？” 　　沈晨笑了，“放心，仍然是大唐第三任皇帝，同样做得很不错。” 　　“别人呢？我是说大哥他们？” 　　沈晨顿了一下，道：“他会在我来时那一年造反，然后被剥夺爵位，变成白衣，战战兢兢活了两年，在惊惧中死去。” 　　“原来如此！”李治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就说嘛，若非老师出手，哪怕父皇如何深爱大哥，也绝不会放任大哥活着。” 　　对此，沈晨不想点头，但李承乾的死实在太匪夷所思，都到那种地步了，让李承乾活着还能怎样，但李承乾偏偏死了，还是害怕而死的，分开两说，若并非还爱而死，谁会害他，自然只有担心他活着会受到威胁的人，当时的李治太小，李二没想到李治会被李承乾弄死才怪，让李承乾死去才最符合李二的心思。 　　哪怕他自己没动手，但也应该是一种默认，毕竟，从历史上来看，李承乾死后，李二根本没有调查追究，仅仅只是知道了李承乾死了而已，一切也就那样。 　　再者，就算是被吓死的，但他害怕什么？都已经是个废人了，还需要害怕什么？除了害怕被杀掉以外，还能是什么？但他害怕被谁杀死？李治、长孙无忌、李二……统统都是让李承乾心惊胆战的来源！李承乾就算是被吓死的，也是因为害怕他们才会被吓死的！ 　　所谓历史从来没有真相，真真假假也就随风去吧。 　　李治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沈晨愣住了，“老师，那我之后的事情呢？媚娘果真当了一个好皇帝吗？” 第937章 成也李二，败也李二 　　“当了吗？”沈晨非常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试问，谁敢说武媚娘不是一个好皇帝，但是，那是对于这个大唐人，对于整个华夏民族来说，武媚娘就是一个好皇帝，纵观千古，不论男女，把垂帘听政、大权在握、幼帝操纵那些统统算上，武媚娘都可以排在前十位，但是，这也仅仅局限于大唐人和华夏民族来说，但是，对于李家而言，武媚娘完全就是一个刽子手，一个屠夫，一个杀人见血的恶魔！ 　　为了上位，武媚娘把自己的儿子李贤和自己的孙子，也就是李贤的儿子都杀了，这样的人你敢说她是一个好人吗？不能！特别对于李唐来说，这就是一个根本没有良心和最低本道德底线的女流氓！ 　　可是，这个女流氓却在李治死后，实现了大唐最伟大的胜利，把大唐推向了大唐历史的巅峰，同时也是整个华夏封建社会的巅峰，而且是没有之一，无论是万国来朝的数量，还是取得的功绩，还是令八方四夷臣服的程度来看，武媚娘都做到了千古无双！ 　　从一定程度来说，就连秦皇汉武唐宗李治，甚至之后一千多年的明太祖明太宗清康熙都没有做到！这样的一个皇帝你敢说他不成功吗？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回答李治，难道直接告诉她武媚娘就是那么牛叉，比你还牛叉，确确实实没有辜负你的期望，真的让你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最佳的继承人吗？ 　　沈晨想了半天，还是觉得简简单单回答一下就好，只好说：“是的，她当上了，而且当的还不错！” 　　李治仅仅只是听着这一声还不错，觉得自己没有选错人，从而开开心心地笑了好几声，但是，他却没有注意，沈晨在说“还不错”三个字的时候是多么的难受和艰难，如果武媚娘做的都还是算作还不错的话，那么，千古悠悠，上千个皇帝或许只有几个人敢直着腰杆子，而其他的则要统统都跪下吧！ 　　“那么，那个大唐有你吗？”李治最后一问，却是目光炯炯地盯着沈晨，他太想知道，如果没有沈晨，历史大唐是否还能走得如此之远，还能得到如此辉煌的成就。 　　沈晨拍拍胸口，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没有我，一切都是你们自己做出来的！放心吧，我真的是一个变数，但是，不管是有我之前还是有我之后，大唐都是那个大唐，虽然在仙界知识和技术上没有现在这么夸张，但依然是这个地球上最强大的国度！” 　　“当真？” 　　“真的！” 　　于是，在之后的聊天当中，为了宽慰李治，沈晨一股脑地将原本历史上的大唐种种功绩说了出来。 　　贞观之治、永徽之治、武周之治、开元盛世的风光让李治听得如痴如醉，很想到那样的一个大唐去看看，看看自己的孩子孙子是否当真如同他所期望的那样，给了他一个正确的选择，从而让他清楚地明白，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误！ 　　安史之乱！一个对于大唐，对于华夏民族来说都是巨大的祸乱的动乱，让李治听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李隆基的皮扒下来，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的重重孙子怎么那么愚蠢，居然玩节度使大权在握那一套，难道他就不知道节度使大权在握会带来什么样的隐患吗？ 　　如果没有，只能说李隆基就是一个蠢货！如果有，还偏偏要做，只能说李隆基不仅愚蠢，还非常地不负责，因为他明明知道了结局，却还要只想着在自己的一生里实现短暂和平，至于整个国度太不太平则交给自己的后代子孙去考虑，这个样的帝王简直就是无能的帝王的代表，对比李治，他就算死都宁愿把大权交在能够让大唐变得更好的人手里，而李隆基呢，明明知道大唐会遭受迫害，却还要故意去做，那就真的不仅仅是蠢，还真的太没有责任感了！ 　　听到大唐是仅有的打乱过后还能有两次中心机会的朝代，李治又笑了，说实话，安史之乱之后的宦官弄权其实是在李治的概念之中的，毕竟，皇权的跌落造成的影响一定是各个方面的，其中宦官专权就是其中之一。 　　宦官由于贴近皇帝，更容易行驶皇帝职权，这些都是可以想得到的！ 　　但是他想象不到的是，大唐居然在宦官专权的过程中，居然还能实现三次帝王发起的中兴，一次是元和中兴，一次是会昌中兴，还有一次是大中之治，让已经垂垂老矣的大唐帝国还能延续数十年光阴，实在是让李治感到自己的子子孙孙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也是他唯一还能觉得舒坦的理由。 　　虽然最后的大唐还是如同所有朝代那样，必不可免地成为了历史长河中的一朵浪花，最终在唐懿宗与唐僖宗的联手败家之下败光了家当，但至少李治还是高兴，毕竟，大唐这样的朝代实在是太奇葩，实在是太独一无二，实在是绝处逢生了。 　　他想过，要是换做自己，是否还能在那样绝境当中为大唐延续一口老命？最后的结果是，他不知道，他知道自己是个有本事的帝王，否则，再好的基业也会被自己败光，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得到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李二的励精图治之下得来的，李二给他打下的根基实在是太深厚了。 　　比如沈晨所说的唐灭高句丽，如果没有沈晨的出现，那么一切都是李二的根基太过雄浑，让李治有了挥斥方遒的根本，从而可以毫不在乎国力地和高句丽去进行损耗，也更加容易地想要灭谁就灭谁！ 　　但是，如果是唐朝末年时候呢？宦官专权，腐败糜烂，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在那样的条件下，他有什么能耐去挥斥方遒，有什么根基去挥霍？ 　　答案是没有的！ 　　所以说，他的这一生从被定为太子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和李二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所谓成也李二，败也李二，他根本没有自主权的！ 第938章 武媚娘时代 　　李治的悲剧就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帝二代做到了一个帝二代应该做的一切，偏偏没有办法去展示他的别的能力，只能悲惨地接受后世对他的一切评论，李二在玄武门之变的时候都还能选择被人宰割，偏偏只有他，只能被动地接受李二留给他的一切，然后沿着李二给的轨迹一路走下去，让大唐变成举世瞩目的大唐。 　　沈晨其实早就想问了，为什么后世要把李隆基的前期定义为大唐的巅峰，难道说是为了刻意避开武媚娘的话题吗，但是，他们偏偏又把武媚娘建立的武周融合在大唐里面，千百年来都不承认武周是一个朝代，但是，偏偏武周做到的很多事情，唐玄宗李隆基都没有做到，甚至还因为没有做到，从而引发了大唐和整个封建社会的转折点，也就是安史之乱。 　　真的，这个问题停留在沈晨的脑海里太长时间了，但是，非常奇怪的是，根本就没有人给他一个说法，似乎人们就是认为李隆基的前半生就是大唐的顶点，可是，要知道的是，早在安史之乱之前，也就是李隆基之前，很多隐患就已经出现了，在当时来改正的话也是可以的，毕竟，没有哪个国度不经过改革就可以一直延续他的辉煌。 　　可惜，历史没有给沈晨答案，也没有给后世答案，更多的人只能听着“专家”给出的意见而定论自己的看法，毕竟，沈晨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即便有发言权，可也没有最终的定义权。 　　如果要沈晨来说的话，既然不愿意把武周从大唐里摘出去，那么，武周末期确确实实就是大唐的巅峰，这个时期就连当时的所有王朝都来信恭贺了，比李隆基时候还要多，凭什么后世的人就不承认呢？ 　　沈晨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李治却得到了他所想要的答案，虽然这个答案也是沈晨告诉他的，但他还是沉浸在自己想要的答案中无法自拔，最终彻底高高兴兴地躺在了自己的卧榻之上，放放心心地再也没有参与过朝政。 　　武媚娘距离她所想要的那个位置只剩下最后一步了，就差一点点而已，她以视察学院的借口来到了学院，找到了沈晨，她也知道了李治和沈晨的所有对话，对沈晨帮她说话的事情万分感激，发誓不论如何也会延续前面两代帝王的根基和脉络，一定会更加加大力度地扶持大唐皇家学院，直到她死！ 　　沈晨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给出太多的话语，他自觉地认为自己根本就没有帮助过武媚娘什么，只不过尽了自己的一份力量，告诉了李治一个真实的历史而已，他其实并没有帮助武媚娘说什么好话，毕竟，历史上的武媚娘就是这么牛叉，就是这么让后世人都感到无与伦比。 　　武媚娘却并不这么认为，抛开那些玄而又玄的事情不谈，武媚娘就是认为沈晨在帮她，否则的话，几百年沈晨知道真实的历史，若是不帮她的话，又为何要讲出那些夸奖她的东西来，直接污蔑她不就行了吗？ 　　沈晨只好把一切归结为这是武媚娘理所应当获得的，就算最后她只轮到了一块无字碑，是非功过留给后人评说，但是，在沈晨看来，她理应获得一切她所应该获得的骄傲，只是在最后叮嘱她，绝不能告诉任何人他知道原本历史的事情。 　　武媚娘信守了和沈晨的承诺，也让大唐正是步入了武媚娘时代，开启了一段前所未有的旅程。 　　武媚娘很好地延续了李二和李治两朝的所有一切，基本上做到了最好，在她正式掌权的第二年，借着新的民意代表大会，她就提出了全面完成仙界知识普及的目标，让大唐在将来二十年内，正式进入沈晨当初所说的蒸汽和动力时代。 　　于是，大唐新一轮的发展蓬勃发展，蒸汽动力和电力再一次得到更好地普及，特别是电力方面，武媚娘在让学院进行了将近一年的调研和考察之后决定，在小浪底正式建设一座能够供应整个关中地区的水电站，首先一个目标就是在五年之内让整个关中都进入电力光明的时代，紧接着再考虑在全国进行推广，展开以道为基本单位的道电建设。 　　不说别的目标，仅仅这一个目标就让武媚娘收获了一大批铁杆粉丝，不知多少百姓和朝廷官员受到实惠，从而站在了她一边，而原本站在她一边的更是坚定不移地成为了她的铁杆粉丝，其中被当做的马前卒的就是被誉为她专用马仔的人猫李义府。 　　这个当初被李二指派为她的副手，跟随她一起前往赵郡李氏，惩戒了赵郡李氏的家伙，自从那之后就是武媚娘的隐藏打手，一直到李治重病在床才真正进入了大唐群臣的视野，可偏偏就是这个视野，让大唐群臣知道了，原来有这么一个人物，能够如此的狡猾，比之当初的长孙无忌还要夸张！ 　　在朝廷重臣连连直呼人猫李义府出山的时候，沈晨却悄无声息地学院里埋头苦干，他觉得目前的大唐已经引来了第二个科技爆发期，是时候把原先的科技再上一层楼，也是时候让新的科技出现了。 　　原先的科技他选了电池系统，而新的科技，他则选择了电话系统！当然，只不过是有线电话而已！ 　　有线电话的科技含量比之无线电话更加简单，但是，需要的投入也更加的庞大，所以，沈晨之前上马的仅仅只是无限电报，为了是加快大唐对各个地方的掌控，但是，受限于这个时代的基础设施建设，大唐的无线电报的力量始终没能上的去，无论如何，还是停留在道一级，而且，这一停就是好多年，很多地方也想要，但却装不起庞大的接收器和相关设备。 　　同时也是电报本身的限制，总不能让每一个人都学会怎么发电报，怎么学会摩斯密码？ 　　而有线电话的投入虽然也很大，但至少只要是个百姓都能用，所以，他准备在这一个方面入手！ 第939章 大唐速度 　　很多民科的人非常奇怪，同时也是任何一个对于科技发展稍有一点常识的人也都会奇怪，有线电话在许许多多的方面其实都要比无线电优越，却为什么一直在无线电的统治下折服了半个世纪之久，一直到二战结束之后，有线电话才大规模地在各个国家和地区兴起，逐渐取代无线电的地位，一直到大哥大的发明才逐渐找回了自己的领域。 　　其实，科学技术的发展和铺开不能仅仅只在科学技术这一支角度上去看待，而是要从整个人类发展的角度去看待，就像后世一直挣扎的理论和建设方面的冲突也一样，理论都已经研究到了七八个维度去了，并且经过这种假设已经能够假设出整整十个等级的文明界定标准，并且也给出了地球人类目前正在零点七八级程度，连第一级程度都还没有达到的标准上，但是，宇宙活动仍然仅仅局限在探测器飞到火星采集一点样本的时代，比起零点七八级来还要更加的低下。 　　无线电之所以在十九世纪末和二十世纪出头占据大头，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人类进入了大战争的时代，在大战争的时代里，没有哪个国家和民族没有被卷入哪个纷纷乱乱的争斗里，一旦争斗起来，就只能选择那些高效有用，且不会太过浪费国家资源的科学技术，无线电正式其中之一。 　　无线电的好处就是只需要架设一个信号接发器，就能在很大范围和地区里实现人类之间的交流，在战争之中，这是最高效最简洁的方法。反观有线电话，虽然比无线电稳定，而且直接可以成为个人拥有，但是，在战争之中不可能随时随地都能把电话接上，就像后世很多电视剧里都会出现的一幕，两方交战，正在紧要的时候，一方的电话线被炸断了，气得长官拍桌子骂人，只好派出通讯兵前去部队传达命令。 　　因此，有线电话自然就成为了每一个国家的备用选择，在能够用无线电发报的情况下，是不太有可能大费周章地铺排电话线的，这就是无线电话在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上半页之所以不能大规模铺开的原因。 　　但是，也有特例，比如说得国和米国，得国是因为战争的必要，从而想方设法地提升国家各项基础设施，而米国则是因为没有身处战争中心，从而有时间有平稳地环境去做这一件事情，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有线电话在大哥大发明之前的好处，就是信息针对到个人以及加快发展之后，整个国家的力量都能够得到飞速发展。 　　想想，之前一件事情要用一个多月去传达，现在短短几分钟就能搞定，并且对专门的人下达专门的命令，一下子就节省出了无数的时间资源，从而让各项事务都可以飞速发展，最简单的例子就是之前一个月才能做一件事情，而有了有线电话之后却可以做一百件，数量上去了，质量也影响不到，整个社会的发展自然而然地就可以用肉眼去看见他的发展速度了。 　　之前大唐在李二和李治时代的时候，为什么对铁道那么推崇，甚至可以不顾沈晨的反对，一直想方设法地在铁道的建设上弄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其中，运力、快捷就是最重要的关键，为了减少运营成本，他们也必须用花里胡哨的东西想方设法讨好百姓，让百姓即便吃土也要做火车！ 　　放下运力暂且不谈，仅仅说快捷方面，铁道的出现让东西南北之间的交流提供了快速地信息交换，先前大半年才能从登州达到安西都护府，但在铁道成功实现东西连接之后，，这一条线现在仅仅只要十多天就可以做到。 　　比如之前才刚刚结束的举世攻唐，武媚娘为什么敢如此嚣张地打围歼战，主要原因就是大唐的速度太快了，把东边的不对调到西边去吃土，仅仅只需要一个多月就达成目标，撇开大唐本身的战力不说，就说这样的运力，哪怕仅仅只是拿着吐火罗、吐蕃等国的装备和他们打，大唐也可以做到全方面全天候地输送能力，就算二换一也足够那些家伙好好吃一顿的。 　　更何况，无线电现在已经在军队里配备到了团一级，虽然笨重的东西需要一辆专门的蒸汽汽车来进来装卸，但是，当主帅在千里之外就对目前的战场进行分分秒秒来计算的命令下达时间的时候，吐蕃等联军其实就已经失败了。 　　毕竟，当他们需要让士兵跑几公里去送情报的时候，早就已经得到情报的大唐士兵就已经在合围他们总部的路上了。 　　这就是所谓的时间差和信息差，目前的大唐其实已经走在了近代军队的行列之中，哪怕到了二战时期，唐军所能做到的一切都不一定是当时所有参战国度所能做到的！ 　　既然通讯是如此的重要，那么，得到了沈晨要制作有线电话，要把千里之外的声音放到每一家每一户之后，武媚娘的支持简直就是不要命地给，在举世攻唐中尝到了好处的她，巴之不得她的声音可以让每一个大唐人都听到，而且是在分分秒秒之内，所以，她直接给大唐工部和通讯部下达了旨意，让两个部门必须配合好沈晨的有线电话研究和铺开工作，谁要是敢拖后腿，谁就等着被她玩吧！ 　　在这样的命令下，沈晨也放开了手脚，拿出学院的博士和学生，配合工部和通讯部的家伙，组成了一支庞大到一千多人的科研团队，专门研究和开发有线电话。 　　这样的力度，别说在此之前前所未有，即便是在之后也是极为罕见的存在。 　　同时，巨大的投入也得到了巨大的回报，仅仅半年之后，有线电话和相关的配套设施以及铺开计划究竟全部准备妥当，并且成熟，还是那种一旦开始就可以把电话接入到每一户人家的程度，让系统都不得不震惊于现在的大唐速度。 第940章 电话铺开 　　沈晨很快，武媚娘也一点不慢，早在沈晨做有线电话开发的时候，她就安排好了一切，包括资金、人员培训等等在内，都一同进行着，等到沈晨的团队把最终的计划交给她之后，她立马大手一挥，正式开始大唐的信息化建设。 　　地盘都是早就安排好的，就在崇义坊里，一个占地面积大约有半个坊的大唐有线电话局正式挂牌，隶属于通讯部之下，并且具有直接向武媚娘汇报的特权，第一代掌门人就是人猫李义府，有他这个武媚娘的御用打手开道，那是见人杀人见佛杀佛，但凡阻碍到电话局建设的人，第二天绝对有一大堆黑材料放在武媚娘案头，然后被武媚娘快速从严地处理干净。 　　对于这些，沈晨是懒得管的，对于那些明明十个人都能看得出武媚娘和他都非常重视的事情的时候，还要窝藏着各种小心思，给有线电报的研究和铺展下手段的人，沈晨都懒得说一句好话，没亲自下手整他们就算不错了！ 　　巨大的电话中心在沈晨的指挥下在电话局里被安放下来，并且随着武媚娘端坐在太极殿的皇位上拿起一个黄金制作的电话，和电话那头的沈晨聊了半个小时的电话粥之后，大唐的有线电话铺展就直接进入了高潮阶段。 　　在沈晨的出主意下，武媚娘放弃了前期成本的回收，如同后世那样，直接安装电话线就赠送电话，或者购买稍微贵一点的电话就可以免费安装，每个月的费用也被降到了最低，但凡接了电话的人家，每月仅仅只需要支付三百文就可以享受无限制的通话时间。 　　单单这一点，就顿时让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长安百姓发了疯，一个个挥舞着钱币往有线电话局里挤，主宰长安西边的人家巴之不得马上就能和主宰长安东边的人家来一通炫耀，也告诉街坊领居自己家也安装了电话，可以和千里之外的家人通话了。 　　如果说，贞观十七年的时候，也就是沈晨来的那一年，三百文还是一个大数字，如同龚老丈家一样，，每月一两百文就是一笔大收入的话，那么，进入到武媚娘时代，三百文几乎已经是家家户户都能够随随便便拿出来的小钱了，就像后世，哪怕再穷的人，搬两天砖就能把电话费冲上一样的程度。 　　为此，长安人时髦地赶了一波风潮，电话局在人猫李义府的操作下，巴之不得尽快把整个长安的电话线都构架起来，如此好在武媚娘那里收割一波好感，所以，每天都是不断地加班加点，从早上八点开始营业，一直到晚上十二点才下班，一个个累得跟狗一样，沈晨想过，换做自己，宁愿不要公务员编制了，也绝对不这么干，但是，人家李义府为什么能走得高飞得远呢，在这样的工作强度下，他是好吃好喝地供着，然后加班费大把大把地往下发，一个普通的外线构架人员，一个月下来的工资竟然高大二十贯，放在贞观时期，完全可以在城南买一个独立小院，你敢信？ 　　也是亏了现在的大唐百姓，人家说晚上十点才能上门安装，他们真的可以等到十点，而且不会介意，还会给安装人员一点小礼品，或者留下来吃一顿饭，大方的大户人家甚至还可以直接给人家一点满意的辛苦费，就这，不论放在任何时候都会有安装人员为你认真拼命。 　　朝廷部门自然是当先安装的哪一部分，但因为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用的时间并不长，接下来就是长安城的铺展以及武媚娘的大心脏和好大喜功的性格，直接把相关器材和人员下发到州一级的相关部门手里，要求他们，务必要在三年之内，让有线电话接通到大唐的各个角落！ 　　现在的大唐有多大？难到安南，东到倭岛道，北到贝加尔湖，西到黑海，如此大的范围，居然只想要三年就实现全部铺开，武媚娘的野心可见有多大，正好遇到个巴之不得有功劳可以抢的人猫李义府，两人就像瞎猫碰到死老鼠一样，大刀阔斧地干了起来，除了沙漠和草原的有些地方实在没办法建设以外，两人唯恐大唐有些人家安装不起，到了一年后，县一级的电话铺开都基本完成，每一户大唐人家里几乎都有了一部电话座机，让大唐插上了翅膀飞翔的时候，两人甚至还用了另外的方法。 　　抬高一点点每月的电话费，为的只不过是让之前安装的百姓闭嘴，达到四百文的高度，但是，电话和安装费用都是免费，反正两个套餐，由得百姓自己选择。 　　这一下又给大唐的百姓送了一波福利，除非是真的穷到不能再穷的人家，否则，但凡是在县里居住的百姓，基本都能用上，而村寨里面则有了朝廷方面的任务，每个村，不管在得有多么偏僻，村长家里和村一级的办公大堂里都必须安装一部，这一下子就把大唐的政务直接下达到了村一级，只要武媚娘愿意，她甚至可以和某某村的村长来一通电话粥，详细听取当地百姓最直接的报告。 　　大唐的这只老虎得到了这一双翅膀，其发展速度顿时带来了第二波福利，随着电话的铺开，各项事务都在飞速的跟进之中，以前还要坐着火车或者飞艇去汇报的人们，现在直接一通电话就搞定了，让办公效率大大增加。 　　私营的老板们更是这一波福利的既得利益者，天南地北的报价能够在瞬息之间得到传递，使得他们可以更好地操纵自己的生意，而且，越是做得大的得到的好处就越多，至于百姓之间的交流便利，出嫁的小娘子和远在天边的娘家打打电话互诉衷肠就更加的简单了。 　　于是，武媚娘终于在她的上台之后，有了第一个政绩，也让百姓记住了这个有可能成为他们女主人的人，都说她是赔钱也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现在武媚娘在百姓里的声望可以说如日中天，即便李治收回成命，估计也不行了！ 第941章 外星人降临 　　有线电话的铺开速度和进度就连沈晨都只能长大嘴巴表示震惊，真的仅仅只是用了当年，大唐就在县一级建立了几乎完备的电话系统，而在村一级也完成了村长和大堂的配置，当罗巧儿用电话下发各项指令，然后美美地在家里躺了一天，等着沈晨给她做好吃的时候，沈晨都只能佩服大唐速度。 　　天知道在这个电话还需要人工介入，也就是电视剧里那种先打到中转台，然后再说呼叫哪里那种，人猫李义府是怎么训练出那么多接线人员，并且完成电话配置的，关键是居然还没有通话时间限定！对此，沈晨只能表示理解不能。 　　总归大唐进入了看不见的交流线的沟通时代，而在这个时期，黑海过去那边还在历史上著名的黑暗时代，来自北极圈附近的民族拿着一手开着小船，一手拿着斧头，正把当初煊赫一时的罗马帝国的领地变成满地血腥，唯有骨肉的臭味在上空飘荡，就连贸易，也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仅仅只是以最基本的方式而存在。 　　在南美洲，那一个在后世被当成外星人留下的神秘国度正进入古典全盛时期，文字的使用、纪念碑的设立、建筑的兴建及艺术的发挥均在此时期达于极盛，然而把星辰和时间做出了无比辉煌伟业的他们，由于还停留在奴隶部落制度，致使他们的成果没能留下来一星半点，也为之后长达一千年的衰落种下了种子，最后科技的延迟造成了大航海时代里被更东方而来的民族吞噬得一干二净。 　　非洲就更不用说，自从两千年前那一个在后世被吹嘘成人类发展源头的古文明没落之后，就再也没有崛起过哪怕一次，或者短暂的时光，现在的他四分五裂，除了撒哈拉沙漠贴近地中海地段还能住人以外，其他地方统统都是动物的天下，以及密密麻麻，数都数不过来的小型原始部落。 　　放眼这个时候的地球，唯有北美洲正在崛起的李承乾的新大唐能和大唐说得上话，但也是小老弟的存在，蒸汽汽车都才刚刚上线，更何况是看不见的线的时代，更是遥遥无期。 　　把大唐建设到这一步，沈晨实在有点乏了，每天除了上课，就是看看哪条科技现没有补上，然后调派相关的人员进行一番研究，最多就是在研究的时候给一点点建议，之后就全看研究人员如何去做了，毕竟，哪怕走了弯路，但弯路同样也是技术积累的一种，如同后世的毛熊家，傻大笨粗的科技路线虽然一败涂地，但也仍然是后世不可多得的技术典例，为整个人类的发展做出了绝好的贡献。 　　沈晨甚至连想法都产生不了，因为这个大唐实在已经具备了自我进步的道路，他的作用已经越来越少了，他和系统商量了好多次，那么就这样，等陪着罗巧儿过完这一生他就回去了，反正沈念心这种小子简直就是天选之子，根本没有必要去照看，就算没有沈晨，他也能过得比这个星球上绝大多数人要好的好的多！ 　　但是，系统却给出了一个非常微妙的回答。 　　“恭喜你，正式进入了全新纪元，做好地球爆炸的准备吧！” 　　“什么意思？别告诉外星人也要穿越而来，就他们那种科技力量，就算大唐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也不可能赢下来！更别说到了别的地方，那简直就是一场屠杀，你能想象非洲黑叔叔拿着长矛和他们的机关枪对射吗？” 　　沈晨气不打一处来，实在不知道这个系统到底在干什么？难道就因为大唐发展了，就要故意弄出一点难度来？这也太过分了！ 　　系统略带忧伤地说道：‘着倒不至于，但是，黑叔叔扛着后膛枪过来倒是有可能！’ 　　吧嗒！ 　　手里的茶杯直接掉在地上，沈晨长大的嘴巴子比任何一个时候还要夸张！ 　　“是的，你没有听错，黑叔叔们确实要来了。” 　　系统以无比凝重的口吻对沈晨说道：“其实，当我们打开时空隧道的时候，外星人就已经察觉了，因此，他们做出了两个方面的准备，首先就是在正面战场不断压迫，造成对我们的挤压，我哥哥当时就是死在这样的环境里，其次则是在时空穿越上出手，由于你和几位主要的人员非常厉害，攀升了科技树，使得我们暂时有了优势，打退了他们的正面进攻，所以，他们也加大了在时空方面的投入，同时这也是他们减缓正面冲突的原因。” 　　沈晨咬牙切齿地道：“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因为我们能力有限，无法亲自穿越去看一看，包括你的大唐，我们也只能通过你的视野去看，李承乾那边也是因为我们特意关注，用了非常多的时空能量才寻找到他的位置，否则，我们也无法探知他那边的情况，然后向你进行反馈，一直到位他添加了系统之后，才真正对那边有了清晰的认知。” 　　“意思就是你们也认为这个大唐已经够可以了？” 　　“当然！对比任何时空，你的大唐都是举世瞩目的存在，就连我都已经连续蝉联二十多年的最佳时空辅助者称号了。” 　　“那么……”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就是外星人究竟做了什么，对吧？” 　　“对！” 　　“外星人本身就不属于我们这个时空，你可以当做两个平行维度来看待，是包含了无数平行宇宙的维度，但是却并没有超脱出三维空间的存在，所以，他们想要在我们这个时空干涉我们的历史进程非常困难，但他们的科技确实比我们先进，因此，他们也打开了时空隧道，扔了一些穿越者到各个不同的历史时期内，妄图用类似于我们的手法来打败我们！” 　　“那他们做到哪一步了？” 　　暂时放下了心里的愤怒，沈晨就事论事，不能想其他的事情。 　　当然了，之后针对于后世人类的咒骂肯定会非常多，系统自己也很清楚。 第942章 战争不可避免 　　“在你的时代里，他们投入了一名穿越者，但与我们不同的是，他们投入的地区并非唐朝，而是非洲。对我们的历史并不熟悉的他们认为，非洲是人类的发源地，那么，也就是文明的发源地，在那里进行对人类的教导，然后让那里的人类来灭亡你，应该是最合理的事情。” 　　“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那里的山山水水养出来的人在性格上实在太……太……” 　　系统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一个比较好的词汇，最后还是沈晨为点醒了她，“太倔强。” 　　“对对对！”系统连忙点头同意，“只要不在他们认知之内的，他们根本无法接受，即便接受了，也仅仅只看得到眼前的东西，而根本不会去考虑更多的事情，当然了，也不乏有精英的存在，但在教育没有正式发展起来的时候，这样的性格个心态简直就是他们的致命点！” 　　“你运气也挺好，那个家伙并不是教师出生，对于教育根本不在行，只不过把教育当成一种工具，仅仅教导他所需要的那一方面的知识，所以，并没有形成可观的教育系统，跟你对比起来更是没有可比性。” 　　沈晨松了口气，“那就不怕了？” 　　然而，系统的下一句话又急得沈晨嗷嗷大叫，“当然不可能！虽然他教不会那里的人制造枪炮，但是，外星人的科技确确实实要厉害，他们已经实现了死物的时空传送，所以，完全可以用后世的科技砸出许多兵器来，然后装备到那里的士兵身上，再经过一段时间的操演，基本上已经形成了不错的战力！” 　　沈晨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同时向外突的还要一连窜的脏话，当他话了整整两个小时把系统骂得嘤嘤哭泣之后，他才渐渐停下来，然后认真地问道：“告诉我，现在的局势。” 　　系统毕竟是个女孩，闹了别扭，但还是强忍着工作，抽咽着道：“毕竟在教育上出现了大问题，所以，他们的高科技装备当地人根本就教不会使用，即便学会了，其实效果也就那样，还不如最基本的机关枪来得舒坦，所以，他们给当地人装备的科技武器其实并不高，而且，就算这样，照样也只是少部分天生聪慧的人才能使用，更多的根本不可能。” 　　“具体来说的话，那就是，他们有着海陆空三军的配置，飞艇也有了，但数量稀少，还有了少量的双翼飞机，也就是相当于你们一战时候的那一种；海军方面，则有了大航海时期到一战时期的过渡阶段，舰炮有一些，不可小觑；陆军方面，以快发后膛枪为主，机关枪之类的先进武器同样也有，但数量只占到百分之三十左右，整体来说，战力肯定不如你们。” 　　“都他娘的走到这一步了，你居然现在才告诉我？” 　　沈晨又是一阵两个小时的臭骂，反正都已经被耽误了很长时间了，也不在乎这一两个小时！ 　　系统委屈极了，只能嘤嘤地说：“之前我们也根本不知道，就这个消息也是因为平行空间被攻破之后我们才重视起来。在那个时空中，穿越者只想着吃喝玩乐赚钱，用赚钱的方式提升科技力量，虽然一开始效果很快，但由于教育的缺乏，使得技术攀升极慢，甚至等同于没有，所以，他所在的时空里当外星人来袭的时候，仅仅只是半年左右的时间就被完全攻破，他自己虽然也装备了一支部队，但只不过是家丁性质的部队，根本不是外星人军队的对手，被外星人军队把脑袋都砍了下来。” 　　“他的系统收到他的报告之后就已经做出了安排，但是，奈何他落下的太多，尽管已经富可敌国，就连皇帝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但整个文明的等级却几乎没有动过，所以系统也无能为力，本来是要把救出来的，但是，外星人却封锁了他所在的时空隧道，所以，我们也无能为力。” 　　“我靠！生命危险都给整出来了！”沈晨气坏了，这样的消息完完全全就是能把人吓死的消息，可系统这个家伙，居然到了现在才说，“你们是要玩死我咩？” 　　“怎么可能！只是之前我们的消息也不太明朗。”系统无奈地道：“你知道吗？为的得到这些情报，我们做了多少工作，搬空了多少星球的资源才让时空隧道打开到一定的程度，然后进行定量观察。说实话，我现在告诉你，其实已经违规了，一些东西我们甚至都还没有观察到，没办法给你们一个正确的答案，只好再等等，要不是你做得实在够出色，大唐现在的文明程度已经到了一战左右，我都不敢跟你说。” 　　对此，沈晨虽然暴怒，但其实还是能够想象得到系统的压力的，毕竟，情报都不准确，说什么，能怎么说，难道让沈晨为了开辟非洲战场，弄得大唐经济发展陷入停顿，然后去那边逛一圈？ 　　大唐做不做得到另说，单单是打草惊蛇这一点上，就足够让外星人把人类当做皮球来捏！ 　　但是，说一千道一万，沈晨实在没有想过，他原本以为可以功成身退的，没想到人物难度突然之间就从天堂变成了地狱级别，最终BOOS还是仅仅停留在概念中的事物，别说样子描述，就算是身高体长，是不是印象里那种大眼睛的生物都不知道。 　　这样一种命运根本无法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屈辱感，其实才是沈晨暴怒的原因。 　　既然知道了原因，那么，沈晨就知道该如何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随后的谈话里，沈晨又从系统那里薅到了许许多多有用的信息，听完之后，深深地明白，一场关乎于人类浩劫的战争已经无法避免，当即说服了自己要稳定下来，然后开始进行劝说武媚娘的计划。 　　毕竟是两个文明之间的战斗，如果不说服武媚娘，并且不像说服李二那样把话题打开，武媚娘还不一定有死磕的决心。 　　到时候，别说大唐，整个人类都得完蛋！ 第943章 公路骑士 　　一辆沈晨从系统里购买的雅马哈公路刘德化版摩托响着巨大的轰鸣从学院中一路而下，刺耳的喇叭声和轰鸣声让人远远地便反应过来，然后把视线投入过去，但见身穿了白色公路骑士服装的骑士背上，一支鲜艳的红翎在风中飘荡，不用山下小镇的武侯或者不良人招呼，聪慧的大唐人便自动地闪开到一边，使得宽阔的八车道路面上出现一条巨大的豁口，然后这一辆摩托车飞一般从人们视线里穿过，声音还没有消失，车子和骑士却早已消失在天的尽头。 　　红翎信使！ 　　代表着天下足以令大唐覆灭的消息！ 　　上一次红翎信使出现，还是举世攻唐的时候，这一次又是从学院中发出，难道学院中出现了什么特大变故？ 　　可学院那是全天下最为安全的地方，有传言说，皇宫里的守卫都没有大唐皇家学院的守卫来得严密！那么，这样一个地方又能有什么覆灭大唐的消息呢？难道是仙师返回仙界了？ 　　一个不确定的消息瞬间在沿途百姓之中传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通过电话线向着远方传递！ 　　但是，得到监控的人猫李义府瞬间做出了安排，联手朝廷相关部门，很快就把这一波不确定的消息压制了下去！可人们心里的惊慌却始终无法避开，一道道似是而非的消息把百姓们炸了个前仰后翻，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能够动用红翎信使。 　　再者，如今已然进入到无线电和有线电话时代的大唐，还有什么需要红翎信使亲自传递？他们哪怕飞得再快，能有瞬息之间千万里远的无线电还厉害吗？ 　　那么，去的红翎信使究竟是为了什么？ 　　答案只有一个！ 　　人！ 　　骑士便是红翎信使需要护送的人！ 　　早早得到消息的武媚娘带着几名心腹大臣，早早地就来到皇宫门前等候，并且命令千牛卫和左武卫严守朱雀门，将朱雀大街上的百姓和摊贩全部扒拉到两边，以免百姓们受伤！ 　　就在她做好一切准备的时候，正巧，那轰鸣声已经远远传来，然后就看到长安城门口那边一个白色的小点陡然出现，伴着巨大的轰鸣和刺耳的喇叭声，仅仅在数个呼吸中就来到了她的身前。 　　有不知道为什么的武士要上前帮她阻挡，却被她一把推开，“仙师驾到，你们挡着我干什么？” 　　来人正是沈晨！ 　　一袭刘德化同版骑士战袍，一辆同版战车，瞬息之间就让武媚娘的呼吸都变得急促，哪怕此时还是盛夏，却只觉得浑身都被汗水浸湿，想要大声地嚎叫一阵，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心中对沈晨的痴恋大声地喊叫出来。 　　太帅了！ 　　太帅了！ 　　而周边的官员和士兵看到沈晨摘下头盔，甩了甩头发的时候，不分男女，也都是同一个心态，实在太帅了！ 　　“难道仙师所来便是发明出了此物吗？” 　　经过将近十分钟的混乱，众人的心绪才变得平复，很快所有人的眼睛便都钉在了那一辆战车上，一个个两眼之中冒着火花，很想亲自上手试试！ 　　如今小绵羊和自行车在大唐早已普及开来，但别管小绵羊有多么环保，造型多么符合唐人对圆形和蠢萌的欣赏眼光，但是，照样被公路摩托那轰天彻地的轰鸣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们何曾见过如此带劲儿的玩意儿啊！ 　　“不是，这东西我没打算在凡间重现。” 　　轻飘飘一句话顿时就让周围的人哀叹不绝，一些已经做好发售之后倾家荡产也要买一辆的家伙直接听到了内心破碎的声音，但是，沈晨从一开始就不准备在汽油上进行投入，除非重要领域，公路摩托这种民间的玩意儿他是一点也不允许弄出来的。 　　“那仙师所来……” 　　别人都沉浸在公路摩托带来的震撼中的时候，武媚娘却看到了神情凝重如同一块铁板的沈晨。 　　只见沈晨凝重地道：“封锁皇宫！” 　　短短四个字，如同晴天霹雳一样，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思维拉回到了此时此刻，再看到沈晨背后插着的红岭羽毛，没有人再敢跟沈晨开玩笑，连忙七手八脚马上进行封锁皇宫的战备，根本就不需要武媚娘发号施令，就连人猫李义府都没有过问他的大腿就连忙返回了自己的电话局里，对所有来往电话进行监听，绝不能让皇宫里一点一滴传扬出去。 　　对此，武媚娘丝毫也不介意，早在李二时期，沈晨每一次的发号施令就已经让大唐的官员有了认识，那就是沈晨的话如同圣旨，甚至比圣旨还管用！ 　　只不过沈晨一直恪守着自己的本分，所以发号施令的机会很少很少，但相同的是，每一次发号施令都是大唐遇到了紧要关头的时候！ 　　因此，没有人会觉得沈晨是在瞎胡乱的指挥，就连武媚娘都无可厚非，连忙不顾礼仪地拉住沈晨的手腕，代入皇宫，然后坐上专门的蒸汽汽车，直奔李治所在的太极殿。 　　与此同时，当雅马哈被三名士兵推入皇城之后，皇宫大门被监门卫的士兵狠狠地关了起来，一时之间，城内城外瞬间变成两个世界，城头上机枪大炮架了起来，连飞艇也得到消息，紧急升空，巡视长安城。 　　在沈晨没有从里面出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允许飞跃过这几道城墙！ 　　随着沈晨的公路摩托而来的百姓们都知道大事不好了，否则不可能让一向镇定自若的仙师变得如此凝重，竟然让他从学院直奔而来。 　　无数人都在问无数个问题，可没有一个人能够稍微沾一点边地回答出来。 　　毕竟，任由他们如何脑洞大开，也觉得想象不到，这个星球上居然有了外星人出现，而且还组织了一支军队，准备覆灭大唐！ 　　在视野里暂时还只有天空，哪怕看得最高的李淳风都还没有把他对于天空的著作公开发表的这个时代，外星人简直就是根本不存在的事物！ 　　“什么？什么？什么？” 　　噗！ 　　李治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第944章 天地规则帮忙 　　“怎么会有如此恐怖之事？”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等医官退下，只剩下沈晨、李治和武媚娘三人的大殿里，李治和武媚娘瞪大了双眼，长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浑身都在汗水里浸泡的沈晨，看着他凝重的面色，看着他被汗水淋湿成条状的头发，两人知道，哪怕他们不愿意接受，但也不得不无可奈何地接受…… 　　仙界的对手抵达了大唐的世界，并且在遥远的非洲建立了一只武装，目的只有一个——毁灭大唐，毁灭名为人类的生物，毁灭未来的仙界！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武媚娘双目失神地囔囔自语，再也没有了当初面对举世攻唐时的镇定自若，反而像个无助的孩子，把目光投向李治和沈晨，不得不承认，在这种情况下，她终于展现来了小女人的姿态，在潜意识之中，把最后的希望放到了自己最信任的两个人身上。 　　李治的身体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但是，在得知此事之后，却还是强忍着身体的不舒服，强行坐起身来，主要是这个消息实在是太恐怖了，恐怖到他的大脑都在瞬间清明，就像回光返照的将要死去的人，也像是被电机死刑电到的囚徒，一下子脑海中清明无比，在瞬间就过掉了他所能经历的一切。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这是要把刚刚新生的大唐逼上绝路啊！ 　　他们两人都没有怀疑过沈晨所说的真假，也没有对此事才得到消息产生任何的怀疑，毕竟，沈晨已经用他的付出和所有一切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两人，他就是值得信赖的那个人。 　　“仙师，我们还有机会吗？”早已锻炼成铁心的李治此时此刻忍不住动摇了，毕竟，这个消息是在太夸张了，和仙界的对手作战，那不就是所谓的魔域怪物作战吗？就连仙界都被打得节节败退，只能依靠凡间的仙界知识和技术进行反哺才能将之阻挡，那么大唐呢，大唐难道能比仙界还要强大，大唐有什么资格去阻挡呢？ 　　“震惊归震惊，但不要如此恐惧！” 　　沈晨首先把调子定下，“首先，魔域派来的并非一个军团，仙界做不到的事情，请相信，魔域也做不到，他们同样只是选派了一个下凡者，如同我一样，单枪匹马根本做不到什么，只能依靠把凡间百姓武装起来的办法，才能做到他们想要做到的事情。” 　　“呼……” 　　听了沈晨的解说，李治和武媚娘总算是吐了口气，身子都一下子软了下去。 　　“还请仙师明说。”武媚娘缓了好大一会儿，终于有了力气进行询问。 　　沈晨并不着急向两人解释，其实也是为了让两人能够平缓下来，毕竟，这样的消息是在太过震惊，不先让两人接受并且平复下来，根本讲不了任何事情。 　　“其次，魔域的下凡技术虽然你比仙界高，但是，他们仅仅只能传送死物，这是由于但凡是神仙，都有一种能量，这种能量会自然而然地被凡间的天地锁剥夺，这是无解的存在，魔域也不可能做得到，且死物本身也存在能量大小，并且受制于凡间百姓的接受能力，所以，威力太多巨大的武器和装备他们也弄不下来。” 　　“最重要的是，凡间自有凡间的规则，这种规则说不清道不明，但是，一旦超越了凡间这个时代所能接受的规则，那么，也根本过不来。” 　　这是后来经过沈晨的询问之后，系统又调集能量对外星人进行的一些侦查，别说，仅仅就这三样，已经足够沈晨松一口气的了，毕竟，如果仅仅只是死物穿越一条，沈晨就可以举手投降了，毕竟，外星人如果不是傻子的话，直接穿越几百枚核弹过来，来一通核弹洗地，他们想要什么都行了，还打个球！ 　　同样的，李治和武媚娘也继续松了一大口气，，经过和沈晨相处了快要半个世纪，她们也对仙界知识和技术有了一定了解，按照沈晨的说法，魔域即便来了，也只会是一个人，就算能装备一支军队，军队的实力也不会超出大唐太多，甚至还有可能不如。 　　“现在的关键，就是赶快调集人手，前去非洲进行调查，具体深入他们，看看那一边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沈晨马上给出了他此次来的第一个目的，“仙界对那边的探索能力有限，我们不能两眼一抹黑地做猜测，尽管有规则在帮助我们，但如果没有很正看到那边具体像个什么样，我们也根本没办法去正确的面对。” 　　李治和武媚娘同时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们最狠的就是自己的脚步太慢，一直以来都沉浸在大唐的内部发展中，而没有真正地想要去探索这个世界，对此，沈晨表示理解，毕竟，在之前的情况下，大唐的稳定超越一切，在一家独大的情况下，其他地方就像是大唐的后花园，仅仅只是等待大唐去开发而已，哪里有什么必要非得快速地消耗着实力去开发。 　　“可是非洲……” 　　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说起来很简单，人人也都知道要这么办，但是，真正想到去探索，却难如登天。 　　“海军和空军方面倒是不怕，但是，如果去得多了，提前打草惊蛇，要就没必要了。”沈晨当先去除了两人想直接派军队过去的想法。 　　“但是，如此一来，便只能选派人选过去，但是，那边如此遥远，我们只能选择坐船过去，一旦那样的话，不论什么借口，其实都非常难办，而且由于人种的问题，即便是派遣细作也很难混进去，即便混进去了，能不能出来，出来后怎么远隔重洋把消息传过来也都是问题！” 　　李治一口气说了他的想法，句句说到关键上，然后又是一阵撕心裂肺地咳嗽。 　　沈晨和武媚娘只能一边对他进行救治，一边在脑海中想办法，但是，无论怎么想，其实都没有更好的办法去解决。 第945章 周小贤的谋划 　　最麻烦还不是怎么进去，就凭周小贤那等百骑的本事，沈晨相信他们绝对有进去的办法，哪怕语言不通，哪怕肤色不同，哪怕没有一点和那里的人有半分相似的地方，但周小贤那等人就是那等本事。 　　更何况即便外星人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把触角伸到每一个角落，就连沈晨都只是去过大唐的许多州县，绝大多数县和村那都不知道，就外星人那种根本不懂得地球文化的东西，怎么可能做到对每一个角落都了如指掌。但凡给周小贤那等百骑一点点机会，他们都能像一只只蚂蚁一样，把外星人牢牢控制的非洲啃出一大个大洞来。 　　关键的问题在于怎么传回来！而传回来的关键在于怎么避开外星人的搜索，如果仅仅只是原始的方式，也就是依靠人力传递，那么，无异于会大大增加沿途的不确定性，而且时间也太长，实在不可取，但是，如果是用无线电发报，首先一个问题就是大唐的无线电的范围还没有覆盖到那边，做不到如同后世那样通过卫星连接的地步。 　　而且，对电话有过深入了解的武媚娘也知道，无线电和电话都是非常容易不被窃听的东西，也就现在的大唐人不知道这些事情，否则，就凭某些人用电话谈情说爱都能被人猫李义府知道这件事，电话这种东西就别想普及开来。就这，魔域人难道就不会探知吗？ 　　三人都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把现今的百骑统领周小贤——叫来，虽然三人都担心会不会因此而消息被透露出去，但是，想到这一次的对手不是人类，而是要灭亡人类的魔域人，就像狗和猫完完全全就是两种不同的生物那样，不可能存在任何暗自沟通的关联，因此，还是决定把事情告诉周小贤。 　　果然，当周小贤知道这件事情后，整个人就像是被钉在地上的柱子，一动不动地瞪大了双眼看着沈晨，直到沈晨沉重地点点头，他才猛地醒悟过来，然后噗通一下瘫倒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李治和武媚娘心气顿时顺了一下，他们刚刚吃过的苦头，周小贤也吃了，别说，人类对于看见别人享受和自己一样的痛苦的时候，总是有种格外的快乐。 　　“魔域？”周小贤的眼珠子瞪了出来，在他的一生之中，他幻想过无数个敌人，也和无数个敌人有过交集，甚至杀死过无数的敌人，但是，这一次的敌人却直接推翻了他的一切脑海容量，实在没有办法去想象自己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敌人。 　　别说性格特点、武力值、经常交往人员等等他平常熟悉的一切，就连敌人的样子他都想象不出来，更何况，就连沈晨都在系统探索完毕之前，根本不知道，现在的他突然有种和未知的神秘存在在战斗的感觉，一时间难以接受，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尽管他是百骑的统领，见过了太多的奇奇怪怪的事物，但是，不得不说，这一次他所听说的，却是完完全全不在他的思维之中的事情，如何能够不震惊。 　　沈晨、李治、武媚娘三人也不追，只是唤了饭菜上来，让他一起陪着吃着，慢慢消化，毕竟，别说是周小贤，就连李治和武媚娘到现在脑海里都还是嗡嗡的乱颤，只能一口酒一口酒地往肚子里咽，李治也难得地喝了两杯，让酒精来舒缓心里的震骇。 　　直到三人默默地把一桌饭菜吃完，整整两个小时之后，在酒精催眠的脑神经不可控制地壮大胆子之下，三人才重新把话题转移到探索这项事情上来。 　　“圣人、仙师、皇后，臣有三策，但分不出高低来，皆有利弊，还请圣人、仙师与皇后权衡。” 　　这顿饭果然不是白吃的，周小贤一边消化食物的过程中，也在一边消化他所听到的一切，并且捋顺了其中关系后，想到了三种方法，但是，他却不知道三种方法该如何选择，只好一次性讲出来，让三人权衡拿主意。 　　得到三人点头，他也不憋着，直接就道：“仙师曾经教过我百骑如何做到真正的密探，在其中有一条，便是想要当好密探，首先就是要知道现在整个世界的变化，如此方能在重要的方面投入更多的人员和资源，将失误变作最小。” 　　沈晨点点头，这一条他是知道的，就像在后世，军事科技和朝政方面的情报绝对是最重要的方面，不可能投入大量资源去调查他国人民吃些什么，而应该调查他国在某些科技上做到了什么程度，如有可能的话再弄一些过来进行研究。 　　周小贤继续道：“既然如此，这一次我百骑首先要调查的必然是其中的战力，以及那一块地方的大体技术进程，只要将这两样带回来，基本上就可以确定对方和我大唐究竟在什么样的位置，从而为圣人、仙师和皇后的决策提供思路。” 　　不愧是专业人士，一下子就说到了点子上，三人齐齐点点头。 　　周小贤道：“如果只是调查这两样的话，其实并非很难的事情，在军事装备上，只需派遣一支人数不多的密探队伍，带上大唐列装的装备，而且无需特别重要的装备过去，和当地人比一比，大概就能知道了，只不过如此一来，会有打草惊蛇的感觉，所以，只需要再给这支队伍一个合理的借口和身份，其实也就行了，让敌人认为我们不是有意过去，而是误入其中就行。” 　　“人才啊！”沈晨不得不说，自己一直都是瞎担心，专业的人就是做专业的事，你看看人家这分析，比他们三个，一个圣人、一个仙师、一个皇后想了大半天想到的都要合理。 　　李治和武媚娘同时也想到了这个差别，不由得老脸红了一下，但他们两个的脸皮子可谓是厚到了城墙出，自然看不出什么，于是和蔼地对周小贤道：“你再继续。” 第946章 大唐战备 　　周小贤何时曾见过李治如此和蔼可亲地对自己说话，一时间竟然慌了神，还以为他们已经开始做着武媚娘交待的事情的事情，已经被李治知道了，当场顿了一下，但见武媚娘给了他一个眼神，告诉他不需要担心，于是又镇定了下去。 　　“而在他们的技术层面，只要我们的人过去了，至少去过三个地方，并且依照大唐目前的情况来进行比较，大概就能推测出他们所处的技术层面，我想，经过我们眼睛看到，和照相机拍摄下来的东西来断定，对于学院的博士和学生，以及仙师来说，应该不难。” 　　照相机早就做出来，只不过还是受限于显像管的问题，电视机迟迟弄不出来，否则沈晨觉得摄影机也有可能出现了。 　　沈晨点点头，“关键在于细节，你看我大唐，只要是个村子里都能安装电话，别小看这种东西，但凡科技发展不到一定位置都根本不到，而蒸汽汽车和飞艇这些反而简单，你们去的时候，注意看细节，当然了，大的方面也要看，但关键看那些无法用肉眼看出技术力量来的东西，还有，如果有铁道的话，主要看铁道的长度和宽度，我大唐的铁道属于中等，如此你们大概就能知道一些东西了。” 　　周小贤表示认可，同时，为了他们自己不打眼，还请求沈晨，希望沈晨能同意几名博士和学生一通过去，如此才能保证百骑不出现问题，毕竟，百骑是密探，虽然也对技术有着专门的认知和学习，不然也无法辨别别国的实力，但是，要在细节之中找到最关键的问题，同样还是需要专业的人去解决专业的问题。 　　沈晨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学院里的博士虽然金贵，但是，在人类生死攸关的层面上来说，没有谁是不可以牺牲的，而且，跟随他环绕地球的博士也不少，有些还长眠在了旅途之中，论起胆色，现在正渴求着开发这个星球的大唐人根本就不缺。 　　接着，周小贤又说道：“关键在于怎么回来！”这是说到了真正的问题上，“就算回不来，但资料却必须传过来。” 　　沈晨三人点点头，丝毫也不想告诉周小贤，他们三人也知道了这个关键问题，但就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解决，才把他找来的，要不然直接给他下命令就是了，上位者最需要学会的问题就是一定不要让下属知道你是个憨憨，哪怕装一点，让下属以为你是个装比犯，也绝对不能告诉下属，这件事情我知道。 　　周小贤哪里知道这些弯弯绕绕，还在尽着自己的职责，为三人提供自己的想法和办法。 　　他道：“三策之一，是直来直往。以至少三支小部队进去，调查到了东西就走，路遇阻挡就野蛮地闯过来，反正也是以误入的方式进去，自然无需害怕所谓的打草惊蛇，边打边走，同时做好接应，并且也是误打误撞的接应，然后飞速赶回大唐。” 　　他指着地图道：“可以让新大唐进行配合，从新大唐东部过去一支，查到东西之后向西返航，再通过新大唐返回大唐，另外两支，一支从大食这边过去，以商人为掩护，或者以考古为掩护，以寻找曾经辉煌的古埃及帝国为借口，由陆上过去。” 　　“再由一路，则由澳洲出发，以海外封王和经商的名义，去西边探索自己的领地和相关金银财宝，甚至还可以用海盗的名义过去，在海上演练一次被大唐海军追击的假象，落荒而逃到了哪里，想来只要做得真一些，不可能被发现。” 　　“由于东边是我大唐可以触碰的地方，所以，撤退路线也可以走两条，一条直接在大食帝国囤积一到两艘飞艇，陆地回来的人坐上飞艇后立刻向东返回，只要想办法抵达原本吐火罗的地界，就是到了我大唐的地界，到时候联系驻军就可以了。” 　　“另外一个方法，则是从海上返回，照样可以打着海外封王的名义，‘偶遇’逃出来的大唐人，救了上来，也可以是海盗寻找自己的同伴，从而被找到，哪怕是直接海军过去也行，就以追击海盗的名义就可以，想来，哪怕是海军过去，但只要一切安排妥当，对方也察觉不到我们是刻意而为，同时，因为这三支队伍都不可能深入到腹地，所以资料也不可能太多，即便被对方知道身怀资料，但为了避免被我海军探知他们的实力，就算追上来也不太可能和我海军正面交战。” 　　专业就是专业，至少沈晨觉得这已经是这个时代在这个环境下所能做到的最好的安排，一席话讲完，沈晨三人同时呼出一口气，虽然这样的计划还是非常冒险，三支队伍基本上就是九死一生，而且回来时候的资料传递照样是个艰难的问题，但是，对比之前一潭死水，已经是最好的方式了。 　　于是，李治当场下令，让周小贤尽快安排人手，并且给了周小贤一道金牌，大唐帝国所有资源由得周小贤调动，想要演戏就演戏，想要干嘛就干嘛，无比尽快派出人手，然后把那边的资料夺过来。 　　同时，沈晨也保证，会在十天之内把人选交到周小贤手上，让周小贤做好一切准备，另外，他也直接说明，一些大概上的资料，比如人口有多少，大抵会有多少部队这种大范围的事情，仙界已经在进行调查，之后会交到大唐手里。 　　换句话说，周小贤无需刻意地去做这些，只需要从细节入手，看看科技力量在那边的影响和铺开程度，还有人员的作战能力等等就行，相当于周小贤只需要调查细节，而不用深入腹地去全方面调查，如此一来，周小贤也松了口气，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他倒是多了三分把握。 　　得到两人的配合，李治和武媚娘同时松了口气，人也渐渐舒缓过来，再不复之前那般紧张。 　　“现在，大唐必须加快做好战争准备！”李治看着武媚娘，用前所未有的命令的语气说道。 第947章 战备开始 　　“大唐的一切都要往战备上倾斜，无论任何困难都要一一完成，为了这个目标，一些东西能停下的就停下，实在不能停下的，也要考虑到是否符合大唐的战争规律，若是可以停的，还是要停，若是实在不能停下的，则可以考虑减缓施行，把节省下来的资源往准备方面考虑，诸如火药、枪械、大炮等等利器，可以多给一些资源，加快进度，无比把概念中的利器先转换成相关的实物，在经过军队试验后，再进行取舍！” 　　最后，李治目光炯炯地盯着武媚娘，尽管他已经不在前台做大唐的话事人了，但是，在这种重要决策上，他仍旧是大唐的主人。而听着他的交待，雷厉风行，让武媚娘深深地感受到自己的不足，或许自己也能想到李治所说的这些，但是，要在事情刚刚出现的时候就一鼓作气地下这样的决定，还是让武媚娘感到了为难。 　　现在的大唐正在动用国家资源进行的项目何止一百，深入到了大唐的每一个界面之中，一旦停下，对于大唐而言，可谓是伤筋动骨，不说带来的影响和给相关产业带来的滞后性，单单那么多科研人员的着落就是一个大大的问题。 　　但是，李治竟然能够瞬间下定决心，半分怀疑沈晨的想法也没有，敢于斩断一条胳膊，把所有力气集合起来，在战争方面进行投入，如此魄力，恍惚间让武媚娘一下子看到了那一个敢于发动玄武门之变，敢于把神仙直接引入大唐，敢于不管三七二十一带领大唐走上现在的这条道路，而不怕出现意外的天可汗李世民！ 　　“分拣一下信息，该说的可以对相关的人员说，毕竟也需要他们的努力才能完成，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哪怕会有很多的科研人员和朝臣不理解，也一定要去做，等到仙师和周小贤的资料过来，看准时机，再进行宣传，手法也不要过于生硬，免得寒了他们的心，要告诉他们，这是朝廷的无奈之举，甚至可以直接说朝廷由了一些不能公之于众的困难，或者大唐有了一些不能公之于众的事情，没有办法之下才停掉了相关研究，让他们多多理解，稳住他们的心神，等到时机到来，可以对外公布的时候，他们自然也就理解了。” 　　李治的决定里不乏一些温情，至少有了这个保证在，武媚娘就不会过度地组作，关乎于人猫李义府、酷吏来俊臣等武媚娘手下打手的名头，别看李治身具宫中，但照样如雷贯耳，他这是在给武媚娘上环扣，变相地告诉武媚娘，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之所以放手是因为我愿意放手让你去做，但是，你若是过分了，那就等着我收拾你了。 　　武媚娘连忙应是。看着她额角的汗水，沈晨再一次对李治的手段感到无比佩服，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想到点拨武媚娘，真不愧是千古一帝最好的继承人，真可谓让人不寒而栗。 　　有了李治和武媚娘的支持，大唐这一辆战车顿时开动起来，沈晨也没心情管那些被停掉相关科研的人们怎么闹的，反正每天都有一大堆人来小院找他，闹哄哄的希望沈晨能出面让武媚娘不要停了他们的科研，但都被调派回来做帮手的狄仁杰挺着个大肚腩一一地劝说了回去。 　　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情，比起沈晨和程处默来，狄仁杰更适合以一名学院的大前辈的身份去和他们沟通，虽然不知道狄仁杰是怎么沟通的，但看到他笑眯眯的神情，然后说着似乎有天大的秘密不能公开，希望众人理解的话语，这些人员尽管心里不舒坦，但还是只能唉声叹气地离开，并且表示在可以得到消息的时候要第一个通知他们，让他们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大唐竟然可以停掉民生类科研的百分之九十！ 　　沈晨知道，若是他们不能得到一个合理的答复，怕是真的能够干得出一头撞死在小院前的烧烤摊上的事情。 　　而在大唐内部，则自上而下突然有了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不单单是从科研类项目的大幅度倾斜，以及沈晨突然奔赴的皇宫的环节，还有一大堆民营类资本的投入没有得到朝廷批复，然后朝廷出台了政策，大力扶持钢铁、煤炭、水泥等基础工业上，但凡对大唐的风声稍有一点在意的人都会有相同的感受。 　　在和沈晨学会了综合性这个词语之后，大唐的战备就成了综合性的战备，随着科研项目和大唐大方向的转移，各地的征兵也提前开启，并且两年内不再批复老兵退伍，同时，各地开始了一场场以大唐目前的装备为对象的对抗性演戏，让大唐提前适应在同等装备下的战争难度，以免到时候被打个措手不及。 　　等到军队方面都开始有了巨大的变动的时候，大唐人的很多人都知道了，大唐要打战了，但是，不明白的是，在这个星球上，还有谁能和大唐一样有着相同的装备，能够让大唐如此风声鹤唳，几近有亡国之危的战备状态。 　　民间倒是还比较平定，毕竟，距离举世攻唐才堪堪过去不到几年，人们还能从举世攻唐中找到大唐一出谁与争锋的快感，他们只是好奇，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势力，居然能让大唐如此紧张。 　　一时间纷纷扰扰，有说是新大唐的李承乾要打回来的，也有说是西域那边又重新联合的，还有说是某某海外封王的王爷要造反的，总归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但无论如何，哪怕再给大唐多一倍的人口，也不可能有人会猜到，竟然是仙界的对手——魔域的人在地球培植了势力，要灭绝地球人类的。 　　现在还不是说出去的时候，沈晨心里憋的难受，特别是看着面前十多名被他选出来的年轻博士的时候，他甚至有种把人推进火炕，让人去死的难受！ 第948章 告别 　　“你们这一去有死无生很难说，大抵也是九死一生，我知道你们很难，我也很难，没经过你们决定就把你们抽调出来，让你们去做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我心如刀绞。你们都是这个项目里最精英的存在，有些甚至和我在长年累月的相处之中有了身后的情义，但是，这是一个你们不去做就没有人能够去做到的事情，你们可以怨我恨我，但是我希望，你们能把看到的想到的猜到的一切带回来，让大唐的百姓，让这个星球上的人类能够正常地繁衍生息！拜托了！” 　　沈晨深深地一躬，顿时让明白了前因后果的科研人员们感受到了肩膀上的压力，放在在沈晨把事情讲完之后那些震惊、恐惧一点点消失不见，只觉得整个都被重重地压在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让他们不能喘息。 　　狄仁杰也被选中了，沈晨原本不愿意选择的，但是，唯有狄仁杰能够正确地把握相关资料的探索程度，也是最能和沈晨心有灵犀，能和沈晨想到一块去选择资料的人员，他必须得去，加上他身为学院大师兄的身份也足以压制这些桀骜不驯的科研人员，所以，唯有他是最适合此次探索行动中科研人员带头人的人！ 　　之前狄仁杰就知道了所有，也明白了沈晨的意思，所以，当沈晨今天在学院后山的密室里正式发布相关内容的时候，他是其中最为淡然的一个，看到沈晨的鞠躬，他一点让开的意思也没有，而是郑重地站在沈晨面前，受了沈晨这礼，随机拉着所有科研人员一起，向沈晨回礼。 　　“请老师放心，我们都是您的学生，既然继承了你的学识，理应也继承您为苍生做福的品质，您早就教导我们，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此事相关全天下的人类，更相关仙界无数神仙，若是我们几个的命就能让天下太平，让魔域之人退却，现在便杀了我们又何妨，可惜不能，所以，就让我们去吧，让我们把我们的血肉撒在为人类的生存繁衍而战斗的路上吧！” 　　狄仁杰的话语帮了沈晨的忙，让所有被选中的科研人员们知道了自己的重要性，这一来就从被沈晨选择，而变成了被天地选择，因此，心里的感受便舒服得多了。 　　长孙家的一个孩子叫长孙宽，他是学院的第二批学生，早已结婚生子，刚刚还有一点抵触，可现在却明白了自己不得不去做这件事，否则，灭亡的就不仅仅是大唐，还包括他的长孙家，包括他们的家人。 　　“老师，还请您收起悲伤，当初大唐入北境的时候，便有师兄为了教授羊毛织布之法，选择在寸草不生的荒原上为了大唐而奉献一生，有一些甚至葬身在了当地，今天，面对比他们还要艰难的困境，学院的学生不是孬种，绝不会退缩，我们会把用我们的生命去找到魔域的资料带回来，让人类免于生灵涂炭的！” 　　一时间从者如云，人人哈哈笑着反过来安慰沈晨，沈晨已经数十年没有动过的人在这一刻再也忍受不住，眼泪顺着眼眶哗哗地向外流淌，多次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却只能化为一声叹息，拍拍这个的肩膀，抱抱那个的身躯，如果可以，他宁愿是自己去探索，可惜，他必须留在大唐，在短时间内想办法提升军队的最战能力，他只能让这些大孩子代替自己去做！ 　　不得不说，抛开那种铁石心肠的人，但凡是个有良心的人都会有深深的愧疚，沈晨尽管认为自己已经是铁石心肠了，但是，在面对这些哈哈大笑着甘愿赴死的科研人员的面前，他那颗早已冰冻心又再一次变得柔软如水。 　　当夜，一场人数不多，却极尽奢华的晚宴在小院里举行，天南地北，但凡能够吃到喝到的，沈晨都一一满足，包括后世的名酒，后世才能做到的所有食物，都一一地亲自做好，端到他们面前，等吃完这顿饭，他们就会放假两天，然后回去和自己的家人告别，在第三天的凌晨就会坐上百骑派来的车子，前往那未知的地域，再然后就只能祈祷他们听天由命了。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你的家人和族人的。”沈晨从来不是一个轻易许诺的人，特别是在人际往来方面，他害怕自己做不到，就像对罗巧儿的时候，他从来没许诺罗巧儿长相厮守，因为他知道自己做不到一样。 　　狄仁杰很有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沈晨的人，所以，他知道沈晨的意思，大口大口地灌了一通酒，喷着酒气哈哈大笑着，反过来劝说沈晨，让沈晨高兴一些，纵观他的一生，为了避开朝廷上的尔虞我诈，想方设法避开世家联姻，甚至不惜自毁容貌，胡吃海喝把自己变成一个没人要的胖子，今时今日还能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足以告慰他的祖先们！ 　　“老师啊，其实你应该觉得你是在成全我们，若不是有你选中我们，我们哪里能够做这一番惊天动地之举，你看见没有，根本没有一个人怪罪您，相反，一大堆人都来和您喝酒聊天，您还不知道吗，您根本就无须自责。” 　　狄仁杰的话让沈晨得到了安慰，恍惚间终于明白，现在的他应该去安稳这些科研人员的心灵，让他们可以放放心心的去，而不是反过来被他们安慰，弄得好像他反而不懂事那样。 　　于是，他接着酒劲，让自己变得开朗，变得哈哈大笑，含着眼泪和这些科研人员们吃酒划拳，醉了就吐，吐完再喝，直到天光破晓，这些科研人员在百骑的安排下先返回家中，然后直接前往非洲。 　　没有一个人是站着离开的，一个个都是烂醉如泥，巨大的酒味让前来接人的周小贤都熏翻了两个跟头，最后还被仅仅剩下一丝清醒的沈晨掐住胳膊，威胁他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尽可能地保证这些人回来，弄得周小贤深深地感受到了沈晨内心中的情义。 　　“放心吧老师，就算我们死干净了，也会让他们一个不落地回来！” 第949章 沈念心失踪 　　第三天的凌晨，十多名学院博士级人物在一百多名精雕细选中出来的百骑，以及三百名精锐士兵的陪同下，离开长安，开启一段未知的旅程，这些博士和士兵将在沿途接受百骑的训练，经历差不多半年左右的时间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密探，然后分成三路，以各种名义进入到非洲，探索魔域对非洲的发展等级，并且将情报传回来，让大唐做好充分的战斗准备。 　　与此同时，大唐对无线电的铺设再次进入一个高潮阶段，包括海外封王的小国领土和新大唐在内，将无线电信号进行全面覆盖，而在西边，更是把信号塔建设在交好的大食国内，而且现在关系缓和下来的吐蕃国内，只要三路人马能进入新大唐、大食、吐蕃境内，就能将资料发送回来。 　　李承乾那边，武媚娘已经派了人手进行传达和通知，根本没有征求李承乾的意见，直接就把建设信号塔和无线电的相关设备一同运送过去，有沈晨的亲笔信和他自己的系统给出的说法，李承乾不接受也要接受，当然了，他也巴之不得无线电能在新大唐的领土上建设起来，这样就更加方便他对新大唐的掌控。 　　在这个时候，沈晨是多么庆幸李承乾在新大唐那边已经打下了一片根基，并且有了足够的资源和大唐的扶持，无线电和相关方面的建设都能顺利进行，同时，沈晨也希望他和大唐的合作更加深入，大唐为他提供足够的军事装备，而他也需要统一大唐的两支野战军团进驻新大唐，以避免魔域军队从新大唐那边上陆，毕竟，比起大唐，非洲距离新大唐的距离更短。 　　沈晨相信，李承乾哪怕心里膈应，甚至会觉得有所不爽，但在人类大义的前提下，李承乾会接受这个要求的，作为报偿，沈晨也说服了武媚娘，让她把民生方面的相关技术也一块赠送给李承乾，让他的新大唐更加的发展，虽然很对不起李承乾，但沈晨还是只能这么做了。 　　就在沈晨送别了密探团队，准备投入对新一轮大唐军备的升级的时候，突然之间，一到晴天霹雳打得沈晨措不及防——沈念心失踪了！ 　　因为沈念心本身性格的调皮，所以自从成年以后，基本上就不着家了，沈晨和罗巧儿知道他一身本事也就随着他去，同时还派出了一些学院近卫保护他，但是，他还是失踪了，一开始，沈晨还以为是魔域动手了，但问了系统，系统却明确表示，魔域没有这个能力，就像她不能直接把大唐的某个人杀死一样，而魔域的人如果要来大唐绑架一个人，那么，还不如直接杀死沈晨，那样效率还要更高一些，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威胁沈晨而绑架，那么，他们还必须对动手的大唐人进行洗脑，以黑叔叔那种典型的人类特征，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沈念心的消失顿时在大唐的上层掀起了一场风暴，甚至弄得接手周小贤的老农差点自尽，就在沈晨快要发疯的时候，百骑往新大唐去的那对团队里却发来了沈念心的消息，说是沈念心躲在船舱里，一直等到了倭岛道的时候，觉得距离足够远了，这才露面，众人恍然大悟，合着这小子是跟着密探团队一块去了！ 　　得到消息的瞬间，武媚娘就要下令必须把沈念心带回来，却被沈晨压了下来，别说这样一来会大动干戈，仅仅在时间上就不允许，武媚娘问沈晨难道就狠心看着沈念心去送死，沈晨只是摇摇头不说话。 　　罗巧儿的眼睛都快哭瞎了，得知沈念心还活着，晕过去一次又醒了过来，得知沈晨不同意把沈念心送回来，又晕过去一次，但在醒来之后却深明大义地想明白了，也理解了沈晨的做法，沈念心是她的孩子，而那些船上的人同样也是别人家的孩子，只让别人家的孩子去送死，却把自家孩子保护得好好的，甚至还要让密探团队浪费资源和时间把他送回来，根本没有道理可讲，别人的孩子可以死，难道自家的孩子就不能死？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在人类生死存亡的关头，没有谁是不可以牺牲的！这话很毒辣，但也是事实，在这样一场浩劫里面，任何一个人都要有为了别人而死的决心，这才是人类能够战胜魔域的至关重要的法宝！ 　　在这一点上，罗巧儿表现出了一位英雄母亲应该具备的心理素质，她虽然心疼到无法呼吸，但还是没有向任何人说出把沈念心带回来的话，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才会依靠在沈晨的肩膀上嘤嘤哭泣。 　　有一次沈晨实在听得不忍心了，咬着牙齿想要发电报了，但罗巧儿却主动把沈晨的手按了下来，她说：“他是大唐仙师的孩子，从小就享受了别人得不到的锦衣玉食，同样的，他也必须做出别人不能做出的牺牲，这是咱们孩子的命！而我是你的妻子，在成为神仙的妻子，享受了时间膜拜的同时，我也必须做出以为神仙妻子应该做出的付出，这是我的命！而你，则是天下人的神仙，也必须为了天下人放弃很多很多东西，包括咱们的孩子的命，若是在必要的时候，哪怕是让他去送死，你也必须去做！” 　　从那以后，罗巧儿的话就更加少了，只是埋着头在自己的公司里，想方设法制作出更加轻便更加隐蔽的军用服装来，在沈晨的帮下，还把服装分成了各种作战时候的种类，成为了大唐军队的指定供应商。 　　李治和武媚娘得知此事之后，两人决定，把李贤等已经年满十六岁的大唐皇子统统弄到军队里面去，而且是第一线的野战部队，至此，一些得知了魔域人将要进攻大唐，想方设法躲避的朝臣终于稳下了心来，不论是如同人猫李义府那样假惺惺的表态也好，还是真心为了大唐也好，大唐的野战部队里迎来了一小堆大唐最顶尖人物的孩子。 第950章 战备 　　当野战部队的领导知道这些事情之后，更是把自家孩子统统送到了里面去，陪着这些孩子一起摸爬滚打，当然了，虽然少不得对他们进行保护，而且基本上都是不会出现在真正第一线的作战单位，只会诸如文艺团、参谋等职位，但是，毕竟是和目前来说大体不会比大唐差多少武力的魔域军队作战，最高统帅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战场上活下来，更何况是这些职位。 　　他们的奉献和牺牲在一定程度上大大地缓解了大唐上层的避难之风，一些人家送出去甚至和沈晨一样，都是弟子嫡孙，是将来必须要继承家业的存在，单单李治和武媚娘的嫡子都去了这一点，就足够无数上层官员想通想明白了，从这一点上看，沈念心就已经为大唐立下了一份功劳，相信到得战争时候，一心想要逃亡的官员会减少到一定程度的。 　　沈晨为了不让自己过于想念沈念心，直接像罗巧儿一样扑到整个事业上不肯出来，整月整月地待在后山试验基地，就连和罗巧儿相见的时间也少得可怜，在他忙了大约个把月，南边的密探团队已经抵达程咬金封地，也就是后世文莱的时候，系统也给出了对魔域的大体消息。 　　“从侦查的情况来看，他们的科技距离大唐差不多，无线电也进入了试验阶段，不过，由于他们基本上没有做相关的技术研究，而是主要精力放在了如何使用的情况上来看，普及速度回比大唐快得多，最多等到你的密探团队抵达的时候，应该就能铺设完成。” 　　就连这种东西都是直接教授怎么使用，而不是从零做起，去进行研究，想来魔域人确确实实只打算玩一把就走，把这个时代的人类灭亡之后就走，根本没有一点攀升科技树的意思，这也明确表明，大唐面对的对手将是穷凶极恶到极点的暴徒，根本没有任何和平谈判可言。而别的方面，则需要密探团队一一去做去了解了。 　　当沈晨把资料全部传给李治和密探团队之后，双方都得出了和沈晨一样的结论，一时间不得不深深地感到压力巨大，李治甚至想办法跟沈晨要了一些虎狼之药，想方设法爬起来和武媚娘一起处理政务，只不过他还是以给武媚娘提供想法为主，毕竟，他的病已经快要到了最后的时候，还能不能坚持到战争打完都难说。 　　武媚娘深感责任重大，一旦魔域人赢了，那么，不单单是人类灭亡，连她自己也会跟着一块死，所以，她也放下了最后一点点的懦弱，用自己雷厉风行的手段整治大唐，要不是魔域人的进攻还没有完全确定，这个时候还不能直接把消息对外公布，她都有要让所有大唐人进入战争状态的心思了。 　　但是，在军队里却已经把作战状态提到了最高等级，最上层的统帅们已经在研究如何在大唐广大的疆域上作战的准备，但是，大唐实在太大了，八千万人扔进来都还有大片大片的无人区，更何况这些人里，能够武装起来的人员数量不会超过三千万，可即便把三千万人都发给枪械武装起来，也没有办法完完全全的做到更好的防御。 　　苏定方等人本来就花白的头发，此时已经更是一把一把地往下掉，整天龟缩在行军大营里和参谋推算各种计划和结果，为了以防对方的实力太高，他们拿出的甚至和唐军一样的争斗装备状态，对于这支唐军，他们太知道威力有多大了，也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深深地知道，无论怎么去防御，都不可能防得住，即便防得住也只会是损伤大半，最后能不能赢下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不过，好的方面是，魔域那边能够武装起来的人也不太多，撑死不过一千万，而且，从沈晨给出的资料上来看，由于没有技术铺垫和爱国教育等等，魔域军队所能发挥的战力绝对比不上唐军。 　　但是，坏的消息是，虽然有天地规则在帮忙，可保不准魔域那边会出现只有魔域才有的武器装备，以及有可能出现的更大的武器装备，甚至是连沈晨也无法知道的一些武器，所以，苏定方等统帅只能想方设法把对方的战力都调高，到得后来更是调到了比大唐还要更一级的程度才觉得有可能和魔域军队打个你来我往。 　　牵一发而动一身，这个时候的唐军在战术上已经开始学习沈晨提供的双方热兵器的作战方法，如同后世世界第一陆军的三三制原则，特种部队斩首作战，大面积火力覆盖等等，更是早就出现在了唐军的训练计划之中，完全已经没有了之前唐军大摇大摆站到对方阵前，连战壕也不挖就大咧咧地开枪扫射的情况。 　　在热火器对抗里，从来心高气傲的大唐军人终于明白了，原来热兵器作战比冷兵器作战还要残忍的事实，几发炮弹下去，数十米范围内的人都活不成，如果再像之前那样形成密集队列地往阵地上作战，那么，迎接他们的只会是团队一条道路。 　　大唐军队在这段时间可谓是过得极其辛苦，基本上从苏定方开始，到伙夫，都没有哪个人能好好的休息一下，在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教导员制度的优秀了，当大唐的军人们不明所以地整天进行残酷训练，有了巨大的逆反情绪的时候，已经被专门学习过，并且知道了事件始末的教导员们上阵了，虽然不能明说，但他们还是用他们温和的语气，一遍遍地位大唐的军人们送去战场上的一缕清风，让大唐的军人们定下心来进行训练。 　　对自己做的事情没有理由的时候，人往往会变得极为暴躁，也极为迷茫，李治和沈晨，加上苏定方等大唐最高统帅们商议过后，还是决定一点点把风声放出去为好，不仅仅让士兵们，同时也是让大唐的百姓们知道，大唐，甚至是人类的生死存亡的时刻，即将到来！ 第951章 主动出击 　　“要不我们主动出击吧！”就在宣传工作那边正在思考究竟要不要提前将事情告知百姓的时候，在一次作战会议上，强行拖着老迈的身躯来到作战会议室的苏定方提出了一个问题，如今的他早已经闲附在家，但大唐和魔域的战争实在太大了，李治没办法放心其他人，只能请他出山，与此同时，包括在碎叶城的许多还建在的老将在内，以及当今做炙手可热的一些统兵将领也都参与了此次对魔域作战的计划和讨论。 　　再经过两三个月的激烈争论之下，大唐的将领们悲哀的发现，无论他们怎么防，也都防不住魔域的进攻，主要还是因为大唐的疆域实在太大了，根本防不住，不说魔域军队绕路到突厥故地等等，单单说那么长的海岸线就根本不是任何手段可以单纯地防守下来的，而且，从沈晨给出的资料上来看，魔域也应该会具备空中的打击能力，如此一来，就能加难以防守。 　　对此沈晨是可以理解的，比如后世那一场整个华夏的磨难战争里边，岛国军队仅仅三线作战，一线华北、一线魔都、一线房都，整个华夏就被拖入了泥藻之中，唯一的生命线竟然只是大西南的一条公路，为了那一条公路甚至发动了前后两次大的军事行动，且前前后后为了保护公路的运输能力，死去的劳工和百姓还是一个未知数。 　　这样的防御情况实在太糟糕了，根本没有任何一位将军敢说在这样的防守下能够不让敌方在大唐的疆域上突破哪怕一道防线，毕竟，没有哪个将军是撒豆成兵的神仙，可以随时随地在任何一个地方投入无数的兵力。 　　就在这种纠结的时候，苏定方作为一名老将，终于打开了他的作战思路，当先说出了那个很多人不想说，也不敢说的作战方案。 　　果然，此话一出，顿时就是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一大堆人跳出来就表示了不赞成，且不说大唐到非洲的距离实在太过遥远，补给线是个问题的时候，单单对方就有一千万的武装军队，哪怕各种实力都比不上大唐，要想打败这一千万人，大唐至少要投入八百万的军队，这样一比较下来，大唐哪里有那么多的资源去打这样的一场战争，劳师远征，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上，魔域有没有更加夸张的武器装备还是一个未知数，这样的情况下主动出击，简直就和去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同时，也有一部分人赞同，毕竟，既然防守根本是无法做到的事情，即便守下来，也只有把敌人放到大唐里面来打，如此才能依仗天时地利把对方打到头破血流，从而获得战争主动权。可是，即便如此，也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哪怕获得了战争主动权，若是大唐不想办法打到非洲本土去，照样灭不了魔域，数十年后魔域卷土重来，大唐又能如何，还不是继续一场被魔域掌握了主动权的防御战争，根本不合理！ 　　李治、武媚娘和沈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吵得不可开交的双方，一张巨大的世界地形图沙盘上，双方杀得你死我活，但是，哪怕是沈晨和武媚娘这样对军事根本没有一丁点概念的人都看得出来，一味防守就是一个死字，偌大的疆土实在太没有办法将敌人挡住了。 　　这个时候，苏定方给出的想法虽然还有的商榷，但是，至少也给三人提供了一条思路，李治至少还参与过他自己的主要功德项目，也就是高句丽等东北地块的战争，当初也是这样看着将军们把一份份计划讨论出来，然后一点点成为最可行的战争计划，他从中虽然没有插嘴，但还是懂得了许多东西。 　　沈晨则是有太多的军事资料在脑子里面，所以可以从将军们的言语之中结合资料，得出自己的结论，比起沈晨，武媚娘那就是对军事几乎根本不懂的样子了，虽然举世攻唐是在她的主要决断下开展的，但当时指挥战斗的却是各位将军，由于双方实力悬殊太大，将军们也只是向她做了一些简单的汇报，只要确定战争能够打赢，且是按照她的计划，必须取得什么样的成果就可以，至于别的，她根本就没有过问，所谓用人不疑，在她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可是，也造成了她根本对军事就没有概念的后果，于是，听得双方吵得她头疼之后，她就冷下脸来，直接拍了桌子，冷冷地说道：“都给我闭嘴，有话说话，没话说的就把嘴巴闭上，都到如此紧咬关头了，还要吵来吵去浪费时间，有这些时间，大唐的儿郎们都可以杀敌一千了！” 　　毕竟她是此时大唐表面上的掌权者，同时也因为举世攻唐的关系，身上有了一层光环，所以她的话将军们还是听了进去，当下就一个个地偃旗息鼓，只不过等着意见不同的人呼哧呼哧地喘粗气。 　　见状，武媚娘看向李治和沈晨，见两人都没有说法的意思，便和两人商议了一下，然后对将军们道：“有一说一，单单防守是不可行的，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有的人反对打出去，其实也只是在想如何防御得更好，并不是畏战怯战，更不是放弃打这场生死存亡的战争。” 　　高明的手段，一下子就给了那些一味防守的将军们的毛给捋顺了，毕竟，我都帮你们找台阶下了，只要不是一个傻子，至少就知道该下去了，如此一来，将军们也就没了话说，只等着她继续说话，听听她代表李治和沈晨的意思。 　　“之前一直都在考虑如何防守的问题，不单单你们，连我这种对军事几乎没有任何手段的人都看得出来，单单防守是没有可能赢得这场战争的，即便赢了，也只是短暂的赢，并且，作战地点放在大唐的话，对大唐的经济发展打击实在太大，而对方则可以在没有受到攻击的情况下继续发展，这是要不得的！” 第952章 有机会 　　一听这话，所有人便都看出来了，武媚娘这是代表李治和沈晨说话，告诉所有人，如果把战场放在大唐，对大唐的打击实在太大，很有可能造成大唐根本没有办法缓过气来的情况，毕竟，这一次的战争不是单单纯纯的战争，而是一场灭族灭种之战，来到大唐的敌人不会接收俘虏，只会一味的屠杀，而人口，则是大唐的命脉，一旦出现大规模锐减，大唐基本上就不是倒退多少年的概念，而是完完全全从世间除名的概念了。 　　“后果不用我多说，你们基本上都知道，虽然说乍听起来主动出击出乎意料，但是，我想，苏定方老将军不会是无的放矢，你们方才所争论的那些东西，对于老将军来说，应该也是考虑过的，毕竟，你们反对的那些问题就连我都知道，难道一名为大唐立下赫赫战功的老将军会不知道吗？我们不妨听听老将军的意思，然后如同在防守上那样，查缺补漏，看看究竟可不可行，如果不行，再另寻他法，总归，最后的决策都是在无数次争吵和妥协中得来的，谁也别糊弄谁！” 　　一连打压拉拢和讲道理，不得不说，武媚娘就是这个时代下就厉害的那几个人之一，直接就把一群战功赫赫的将军弄成了小白兔，一个个心里还受用得很，脸上笑呵呵的，很有再听武媚娘多说两句的意思。 　　可惜，武媚娘根本没心思跟他们掰扯，直接看向苏定方，语气温和地道：“老将军自然不会无的放矢，不过，不论是各位将军，还是圣人和仙师都对您所说的感到不解，所以，还请老将军多说两句，给大家伙一起讲讲，究竟是怎么个主动出击的方法，也好让小辈们好好学习学习。” 　　你看人家这话，到了苏定方这里又是捧又是抬的，那就是变相地在为之前苏定方受到的攻击说情，也是帮那些反对苏定方的家伙们道歉，苏定方哪里会有不高兴的感觉，差点没把脸蛋子笑成了老柑橘，邹巴巴的，缺了两颗大门牙的脸看起来欢乐极了。 　　“哈哈哈哈……皇后说笑了，没有什么学习不学习的，老夫这一生打过的战到了现如今其实已经都快和现在的大唐要打的战脱节，现在咱们军伍里的装备，老夫许多都叫不出名字来，说不上学习，只不过再次人类存亡之际，得圣人、仙师和皇后看重，动动老骨头，但愿能为大唐和人类做出最后一点贡献，也不枉自己这把老骨头到了仙界见到先皇抬不起头来，哈哈哈哈……” 　　沈晨已经公布了好几批死后上仙界的名单，其中，苏定方以一人灭了十数个国家，为大唐开疆扩土数百万平方公里的功绩名列前茅，和他同一期的还有孙思邈和李春等人，因此，当他说出自己的地位之后，并没有受到别人的攻击，而是不管是谁，都对他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他并非邀功，而是承了武媚娘的情，同时也是警告那些反对他的家伙们，老子战功赫赫，走过的桥比你们走过的路都多，别看我现在不能动，但出一些点子，从战略上谈谈看法还是可以的，你们要是做不到和老子一样的功绩，像老子一样升天，你们就把嘴巴乖乖闭上，别在这里哇哇地叫唤。 　　沈晨只听得冷汗直冒，果然，朝堂政治这一块当真不是他的强项，哪怕在这种时候都还包含着尔虞我诈，实在让人不得不佩服这些老家伙的智慧，他还是老老实实当个老师，教教这个世界的光明和善良来得轻松。 　　“老夫所言对外主动出击，实则从几个方面考虑，首先便是防不了的问题，既然防不了，那么，主动出击不失为一条路子，其次，则是因为仙师提供的资料，从资料上可以看到，目前来说，我方虽然还不能确定对方战力和综合国力等等细节，但是，我方大概已经知晓对方的战力情况，总归比起目前的大唐来，总归还是有所欠缺的，仅仅对方不重教育，仅仅只是教会那边的人类如何使用武器这一点，我就敢保证，哪怕对方的武器装备比我们的好，我们也能打败他们，你们以为呢？” 　　是个道理！ 　　一时间从者如云，很多刚才反对他的人也开始点了点头。 　　接着，他继续说道：“最后，则是双方的体制问题，咱们是统一的国家，有着明确的发展方向和作战目的，而那边呢，从仙师给的资料上来看，那边根本没有完成统一，只不过以数百个上千个部落的形式，在魔域代表的强力手段下组成的散兵游勇，如此一来，作战能力还剩下几层？我估计能有他们的武器装备提供的战力的一层就算不错了。你们都是打过顺风仗的人，难道没见过战场上一个士兵逃跑，跟着就是一大堆士兵逃跑的情况？你们也想想，当初多少所谓的联盟，究竟又有多少能够上下一心，做到大唐一样的事情的？一个都没有！既然如此，他们的战力又还能剩下多少？” 　　最后一个问题一出，一时之间，如同拨云见雾一般，一大半的将军都认同了苏定方的想法，不由得交头接耳，说起对外主动出击的可行性来，就连李治也觉得主动对外出击不再是难以登天的事情，转过头和沈晨详细询问着他没办法看完的厚厚的资料里的一些细节。 　　沈晨点头道：“道理不错，那块大地上的组成和咱们有着巨大的差别，在咱们这里，民族不同还可以商量，哪怕是在民族融合之前，很多地方汉族和别的民族杂居也是可以的，但在那里，民族不同就是一种异端，是如同别的生物一般的存在，就像人吃动物一样，在他们看来，两个民族就是两个不同的物种，哪怕是相同的民族，两个部落之间也没有同族的概念，杀来杀去理所当然，很难进行融合。” 　　“那就是说有机会？”李治两眼放光地道。 第953章 疆域的优势 　　苏定方不愧是灭了十多个国家的老将，三个方面的优胜劣汰讲得极为清楚，一下子就把刚刚还在纷纷扰扰的朝堂说得安静下来，很多不赞成主动出击的家伙也开始认认真真地思考，究竟是不是应该放弃在大唐本土防御的想法，重新考虑主动出击的可行性，可是，还差最后一点，就是主动出击过程中清晰可见的后期问题和兵力投送问题。 　　后勤保障自然不用多说，粮食弹药，蒸汽战车、飞艇需要的木材等等，远隔重洋作战，这就是大唐军队的致命问题，同时也是魔域军队的关键问题，一旦被人抄了后路，不论哪一方作为进攻方都必将要面对全局失败的可能，想来这也是魔域军队迟迟不敢进攻大唐的关键所在。 　　而兵力投送也和后勤问题其实是一个核心问题，远隔重洋作战，是否能够保证把兵力源源不断投送到那边去就是一个问题，而且还要保证士兵在路途上的水土不不服等等，没有一样是不需要考虑，沈晨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参与作战会议，直到这个时候才明白，要打一场战争是多么的不容易，很多小说故事里把打战形容得极为容易，似乎只要战力优胜于对方，战争就是一种游戏似的，胡乱瞎打也可以打赢。 　　但是，战争真正要考虑的东西其实有很多，仅仅停留在作战层面是不行的，还要考虑到士兵的吃喝拉撒和弹药武器的供应等等，任何一个失误都有可能造成全局的溃败，刚刚听了老半天，沈晨越加的了解其中的弯弯绕绕就越加的佩服天底下所有能打战的将军，这些人几乎已经把思维锻炼到了一种常人根本无法比拟的程度，就像可以实现影分身之术一样，一个考虑作战，一个考虑后勤，一个考虑弹药等等，能够一层层地把战争这种外行人看起来热血沸腾的事情变得极为公式化，就像做数独游戏似的，该把什么数字填写在那一个空位里，但凡填错一个，整个数独都是错误的。 　　苏定方刚才所说，尽管提起了大唐将军们对主动出击的兴趣，但是，他所讲的一切其实都是仅仅停留在战略方面，但并没有触及实质性的战术问题，也就是如同道理这个东西一样，人人都知道过马路要看红绿灯，但是，谁能保证一辈子都不闯红灯，现在苏定方要提出的就必须是如何能做到不闯红灯的问题，从而让别的将军真正地认同他的战争方略，从而深入地考虑主动出击的可能性。 　　而李治更在乎的其实是从一个帝王和政客的方面考虑的问题，那就是，如何尽可能地保障好大唐本土不受到侵害，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在战争中复苏过来，而不是越打越回去，假如苏定方的战略当真能够实现，也就意味着大唐的本土可以不受攻击，本土的百姓可以存活，本土的工厂不用被摧毁，而大唐的经济也不会倒退，甚至可以依靠完整无缺的本土后勤，让大唐在战争中获得战争红利，就像当初收服东北数个国家一样，大唐本土在没有受到一丁点伤害的前提下，战争的红利直接把大唐吃到吐，险些控制不住！ 　　有多少个帝王喜欢自己的本土打仗的，只要不是昏君到过分，谁都不会喜欢，而能在战争中吃到红利，对于任何一个帝王而言，那都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因此，李治的眼睛都快红了，问出问题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激动难忍的，唯恐从苏定方那一张苍老起皱纹的嘴里听到自己不想听的东西，论起在做所有人，谁最希望苏定方能够给出最后的战术层面的回答，那一定是李治本人无疑！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苏定方不慌不乱，微笑着说道：“其实我们一直都被我们自己的思维禁锢住了，从一开始得到消息的时候就一直在想着如何防御，，并且对偌大的疆土如何防御感到棘手，但是，反过来，偌大的疆域也是我们主动出击的优势，同时也是我们在战术层面上对魔域作战的优势。” 　　众人急急忙忙问道：“究竟如何，老将军请快点说，我们都要急死了。” 　　苏定方笑道：“偌大的疆土让我们无法知道魔域军队从哪里进攻，相对的，偌大的疆域也让魔域军队不知道我们会从什么方向进攻！” 　　说到这里，不用苏定方再说，在坐的一些将军猛地便想到了，一个个站起来，一个个一副惊骇到无以复加的模样，看得其他人一头雾水，更是把李治急得后板牙直摩擦。 　　苏定方和李治相处得久了，自然也知道李治的脾气，生怕再断断续续地下去，李治就要发飙了，便再也没有拖沓，直接把他的计划说了出来。 　　“我们在乎的无非就是后勤和兵力投送两点，但其实两点都可以归结为一点，那就是找到最接近魔域的地方，建立中转站，而且是巨大的，能够容纳下无数士兵和军需的中转站！偌大的疆域让我们无法防御，那么，偌大的疆域也可以让我们找到那样的中转站，从而把战火前推到大唐的疆域之外，甚至是魔域的土地上，而依靠中转站，我们可以有力地吸引住敌人的军队，哪怕战火蔓延，也基本没又深入大唐境内的可能！” 　　“嘶～～～”这一来，不仅仅将军们，就连沈晨和武媚娘这种对军事并不在行的人都听懂了，简单来说，既然疆土如此广大，那么为什么不找一个，或者几个最靠近非洲的地方，建立军事基地，而且是巨大的，如同大唐境内的军士基地一样的地方，让大唐的军队从那里出发，就近和魔域军队作战，如此一来，兵力投送的问题解决了，而大唐的后勤线问题其实也解决了。 　　毕竟，如此一来，后勤线其实就在大唐本土，大唐只需要在这些军事基地里做好后勤保障，那么，向前方投送的难度也就大大地降低了！ 第954章 兵分四路 　　“好办法！”李治猛地喝了一声彩，要不是身体实在撑不住，估计他能直接跳起来，但还是激动到连连咳嗽，像是要把肺部都咳出来似的，直到医官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他才缓过神来，喘着粗气道：“想来老将军已经想到了如何进行作战，还请将军明说，让大家伙一起参考参考。” 　　其实在对外作战这一点上，大唐基本上一直都是以进攻为主的，自从李世民派遣李靖北征突厥开始，数十年来，大唐的对外战争都是保持着进攻的态势，说灭谁就灭谁，前世还要高句丽之战给大唐添堵，但这一世，大唐真的是逮谁灭谁，周边的国家只要考虑着大唐没有进攻他们就算庆幸了，如同举世攻唐那样逼不得已才进攻的根本没有。因此，在进攻的思维方式上，大唐的将军们其实都有自己的想法，李治的意思就是大家集思广益一下，说不定这事还真的就成了。 　　苏定方自无不可，说道：“我的想法是，大唐兵分四路，第一路，先和新大唐打好招呼，在新大唐的东部建立一个军事基地，将大唐军队转移到那里去，虽然不知道这样子成不成，但即使不成，也可以主动出击，在新大唐的南部，选择一个适合的地点建立大唐的疆土，在那里兴建兵工厂、屯田等等，以那里的气候条件来说，配合我大唐的农业设施，基本上只要一年，也就可以保证那块飞地的自我运转，负责从魔域西部进攻魔域，当然了，最好还是新大唐能提供帮助，如此一来我们还可以方便得到新大唐的本土原住民的帮助，以及兵员补充等等。” 　　苏定方说到这里，连忙看向李治、沈晨和武媚娘，但见三人的眉头都紧紧地拧着，便知道了，这个其实是最难的一点，毕竟，新大唐在明面上和大唐其实是两个国度，在新大唐那里得到一些帮助，看在同根的份上李承乾绝对不会反对，哪怕派出军队作战也是可能的，但是，要在新大唐的领土上建立一块不属于新大唐的飞地，哪怕李承乾再如何豁达也基本不可能。 　　不过，庆幸的是，苏定方还说到了在新大唐的南方建立飞地，那么对于那一块无人区来说，其实也是可以的，只要沈晨的资料给的不错，选择一块足够百万人生活的土地其实很简单，依照大唐人自古以来勤劳勇敢的性格来说的话，一年之内完成建设，第二年收获产出，其实是完全做得到的，只不过其中还牵扯到随军家属方面的安置，这些如果咬咬牙齿也能做得到。 　　于是，三人商量了半天，李治说道：“兄长那里我去信问一下，看看能不能，与此同时，在新大唐南部建设一块飞地的事情也可以同时展开，不过要注意影响，不要让兄长认为咱们失去抢他地盘的，在地盘的选择上，不仅要注意到对魔域的战争路线，还要注意到对新大唐两国之间的邦交影响。” 　　他如此一说，基本上算是赞同了苏定方的想法，毕竟，苏定方的第一个想法就已经算是脚踏实地了，想来之后的想法哪怕再如何离经叛道，但其实也都是可行的，因此，众人都知道，他们要做的，其实就是给苏定方打打下手的事情了，因为三位老大都同意了，他们不可能不同意的。 　　苏定方知道这事要从长计议，便继续道：“第二路，则直接以征服姿态，由吐火罗故地出发，北上绕过大食，再绕过拜占庭，直接抵达伊比利亚半岛，占据直布罗陀海峡，也可以借道新大唐，当然了，如果新大唐同意的话则事半功倍，届时由北向南，越过直布罗陀海峡，直接以海军姿态沿着海岸线南下，若是魔域东部能够适应陆军行军，也可以直接出动陆军。” 　　这一点上，苏定方有了前车之鉴，知道大唐和新大唐的区别，所以话语不多，有了一些掩藏，但最大的问题还不是这个，等他一说完，立刻就有将军眉头皱了起来，问道：“如此一来，和之前直接在美洲东部建立军事基地有什么区别？反而还劳师远征，沿途虽然都是战力差了大唐数个次代的小国，但太远的地方的话，铁道运输修建跟不上，还要考虑当地的反抗情况，实在得不偿失。” 　　苏定方吸了口气，道：“这个方面是迫不得已。” 　　“嗯？”众人顿时拧起了眉头，毕竟，苏定方实话说得十分艰难，就好像不这样做就会如何一样，更何况沈晨和武媚娘，更是满头雾水，知不道苏定方此举何在。 　　苏定方道：“打战吗，无非就是打人口的事情，要么把对方的人变得少少的，要么把自己的人搞得多多的，如果我是魔域的将军，我要出手的话，首先不是直接东出埃及和拜占庭、大食，直接过来和大唐作对，而是先北上，跨过直布罗陀海峡，把还处于仙师所说的黑暗时代中的欧洲那块地方的人口统统拿下，反正不用考虑民族融合和建设等等事情，只要给一口吃的，把他们赶到东部，就能给我大唐足够的压力，运气好的话，拼着沿途损失九成的人口，也照样可以在我大唐的西域给予我们打击。” 　　“嘶～～～” 　　又是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当下就有将军道：“不会吧，这也太……” 　　话才说到这里，说话的人顿时就不说了，因为，从一开始，沈晨给出的对手就是要灭绝大唐灭绝人类的对手，驱赶处于黑暗时代的欧洲人向东出发，一来可以进攻大唐，而来还可以有效地消灭当地的人类，残忍是肯定的，但对于魔域来说，那是一石二鸟的计策，完全可以做得到。 　　毕竟，千万不能低估了魔域灭绝人类的决心，在后世他们都能和步入二三级文明的人类死磕，更何况是现在！ 　　李治没说话，沈晨就点了点头，“老将军所言其实，我们决不能低估了对方的凶残程度，若是主动出击可行的话，我赞同老将军的意见。” 第955章 惨烈战场，最佳人选 　　沈晨的话基本上就可以当做主动出击的决定之锤了，毕竟，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苏定方的意图其实已经清晰明了，哪怕之前再如何坚决反对的将军也差不多被他说服了，苏定方不愧是大唐历经贞观和李治二朝的老将，一举一动都有自己的深意，而不是无的放矢，平白给别人以口舌。 　　李治和武媚娘也赞同地点点头，能把对方的进攻意图考虑在内的将军提出的主动出击的设想，绝对不会是瞎说乱说，说到了魔域的意图，李治和武媚娘更加深刻地知道魔域的残忍，若是把魔域军队放到大唐境内来打，那对于大唐来说就是一场漫长浩瀚的人间惨剧，他们有理由相信，魔域一定有本事把整个地球的人类都驱赶过来和大唐作战，因为不论怎么想，这都是灭亡大唐最好的方式。 　　所谓蚁多咬死象，当大唐和整个地球上的所有人类对战，且这些人类虽然没有受到严格的训练，但由于热武器的简便性，只要给他们一支枪，他们就有本事胡乱瞎突突，尽管大唐的士兵训练有素，但是，战场那种地方，谁能保证不被流弹所伤，哪怕以一换十，最不划算的还是大唐自身。 　　相反，若是能主动出击，那就是提前压制了魔域的计划，还可以有可能地组织全人类对魔域进行进攻，到时候不仅仅是攻守双方互换身份，还包括在战略层面的互换身份，可以说，直到此时，所有人才明白，苏定方的战略意图，不由得一个个瞪大了双眼，惊讶地看着这一位行将朽木，估计连战争结束也坚持不到的老将军，充满了敬畏和钦佩。 　　再联想到之前的两条路线，在美洲的布局，苏定方的战略意图还是把魔域关在非洲那块大地上，让魔域没有办法走出非洲，从而有效地压制魔域的战略意图，单单从这一点来看，苏定方就已经站在了整个地球的制高点上，对魔域进行了战略性压制，一时间更是人人惊叹不已，只觉得自己在苏定方的面前简直就是一只小白兔，而苏定方就是一只老虎，只等着小白兔自己被吓死，之前反对苏定方的家伙更是一个个老脸通红地低下头去，不敢抬头面对，脸颊上更是疼得不要不要的，羞愧至极。 　　“老将军请继续。”沈晨看出了众人的为难，也看出了众人支持打出去的计划，心里挺开心的，示意苏定方继续。 　　苏定方向沈晨笑了笑，以示感谢，然后说道：“另外，这一路的规模可以更加大一些，除了在伊比利亚半岛布局之外，还应该兼顾整个地中海地区，包括亚平宁半岛和黑海一带，以海军为主要力量，运用地中海的天然内海优势，对魔域军队进行封锁，就算封锁不成，也完全可以在欧洲组织人类活动，减缓魔域军队的行动，避免更多人类成为魔域的马前卒，只需要等到其他几路将魔域军队的老巢打下来，在欧洲的魔域军队自然就成为了无根的浮萍，成不了气候。”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又是一阵对苏定方的赞叹，苏定方此举简直就是把战场从大唐拉到欧洲去，有目的地让魔域军队和大唐在欧洲进行主要对抗，直接就把大唐远远地摘了出来，而且，原本大唐广大的防御线一下子就凝缩到了地中海沿海那一块地方，防守难度和压力顿时就减小了许多许多，虽然大唐在欧洲没有铁道线，但是，依仗着空军飞艇的空投和当地的平原土地，蒸汽汽车也可以发挥作用的前提下，防守起来更是简单许多，即便防守不了，也大可以可魔域军队玩游击战术，足够把魔域军队死死拖在欧洲出不来。 　　“高啊高啊！”沈晨和李治、武媚娘三人哈哈的大笑，如此情况简直是好得不要不要的，他们之前一直头疼的战火在大唐烧起来的问题一下子就得到了解决，真是不为苏定方点赞都不行。 　　李治和武媚娘也一样跟着符合，赞赏了苏定方几句，苏定方接着说道：“第三路，驻军黑海以南，彻底封锁从埃及出来的通道，把魔域的军队生生困死在非洲土地上，绝不容许他们从陆路东来！” 　　众人一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在这个时代，哪怕再超前一点，陆军仍然是绝对的主力中的主力，魔域军队想要从非洲出来，哪怕拥有强大的海军，也必然要用陆军作为最主要的战力，一旦封死了陆军，那么，哪怕魔域的海军能开到大唐的沿海，空军能在大唐的头上拉屎拉尿，但最终也不过只能给予一点点不大不小的杀伤，根本没可能对大唐形成毁灭性的打击。 　　但是，话又说回来，既然魔域的陆军必须要从埃及走出来，那么，完全可以想见，这里将是整个作战中最为惨烈的地方，要在被红海分割的那么一小块过道上和成百上千万的魔域陆军作战，其难度和惨烈完全可以遇见得到，在坐的哪怕不懂军事也能知道，到时候，这里必然是最艰难的战场。 　　“大家都知道，这里会有怎样的激烈，所以，必须以最多的军队和最稳重的将军镇守，原本，若是尉迟敬德将军在的话，他一定是不二人选，但现在，唯有苏某自己方能做到。” 　　苏定方的话说得很无奈，但是，在座的将军们却没有一个人有意义，在这个时期，苏定方就是大唐的战神，所到之处就是军心，有他在，士兵平白就能多出几分士气来，哪怕战况如何惨烈，也能把魔域军队订死在这个位置上。 　　可是，他年事已高，人人也都知道，一旦他过去，那么，等待他的就是死在战场上，而且没有任何胜利后衣锦还乡的可能，这不是人力所能解决的，这是大自然的造化，任何人都躲不开避不了的。 　　“老将军……哎……”李治深深地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却被沈晨打断道。 　　“我知道有一个人，苏将军尽管说说最后一路，此事的人选本仙师会找到的。” 第956章 战争机器开动 　　“啊？仙师还认识比苏定方老将军更厉害的将军？”众人一阵惊讶，倒不是怀疑沈晨的本事，而是觉得在这个时代还有谁能比苏定方更加战功赫赫，更加能够激励士兵士气，更加能够把魔域成百上千万的军队订死在那里，一时间议论纷纷。 　　沈晨也不藏着掖着，装逼这种事情还是开玩笑的时候为好，遇到正事的时候，装逼只会带来诸多的猜疑和忌讳，平白让整个团队产生裂痕，沈晨可是看见了，苏定方脸上露出的不屑的神情，毕竟，军人以武为荣，在这个时代，谁还敢和苏定方掰手腕，那简直就是瞎扯了，而且，也是因为苏定方对战争的看重，所以才觉得非自己不可。 　　笑了笑，沈晨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讶的名字。 　　“程咬金！” 　　“轰！” 　　整个会议室顿时爆炸开来，三个字的威力比沈晨的手榴弹还要更大，直如核弹爆炸一般，能把所有人直接掀翻掉，不得不说，作为贞观朝的老臣，还是开国元勋，程咬金三个字的威力实在太过恐怖了，就连苏定方都神色巨变，同时还有无比的震骇和钦佩，如果程咬金当真能够出场镇守红海口岸，那么，不论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苏定方都只能乖乖地点头认同。 　　要知道，当苏定方还只是个小兵的时候，程咬金就是大唐最出色的将军之一，当苏定方成为一方统帅的时候，程咬金照样还是大唐最出色的将军之一，当苏定方如今名满天下的时候，程咬金照样还代表着大唐最顶尖的战力之一，在之前几年，还有尉迟敬德可以与之匹敌，但在现在，却是独占鳌头，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而且还是排名靠前，现今唯一还活着的二十四功臣，就问你，怕不怕！ 　　李治和武媚娘没想到沈晨给出的答案竟然会是程咬金，在欣喜之余却不由得担心地问道：“仙师，程咬金老将军出马自然人人佩服，但是，程咬金将军现在已是海外封王的国主，他肯出山吗，且将军的年岁怕是……” 　　李治欲言又止，但任何人都知道他的意思，程咬金的年龄比苏定方还大，苏定方都已经快要入土了，那么程咬金呢，别到时候战场都还没到就嗝屁在半路，那对于军心来说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比苏定方战死沙场还要给人打击。 　　知道历史的沈晨自然不怕，就程咬金那种能和一百多岁，且在死前都还是身体硬朗的存在，单单论活过的岁月，在历史名人中都足以排进前五名的老家伙，别说到埃及去打战，就算战打完了，估计还能生龙活虎地回来享受六世同堂。 　　要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这家伙从隋朝一直活过了隋末、武德、李二、李治、直到六十多岁的武媚娘登上皇位，这丫的还活了好些年，硬生生熬死了四代帝王，无数将军，哪怕是后世耳熟能详的一些中唐时期的将领都和他有过交集，如此恐怖的存在，就问你，怕不怕！ 　　“不用担心。”沈晨笑着骂咧道：“那个老家伙连仙界都称其为半仙，阎王更是苦笑，若是人人像他一样能活那么长，估计他的地府早就空了。” 　　“哈哈哈哈……”听得沈晨打趣，众人哈哈一笑，压在头顶上的压力顿时之间消散得一干二净，要知道，就在刚才，一大堆苏定方以下的将军已经愁眉苦脸地想象着若是自己去镇守，要如何交待后事了，现在有了沈晨的保证，众人都放下心来，倒不是怕死，而是对程咬金的能力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信任，这种信任比之苏定方都多得多，再说苏定方，知道程咬金会去镇守，连想要争一争的心思都没有，还无比钦佩地认同下来。 　　“那老夫就只能在这里为程咬金老将军祈福了。”苏定方苦笑着摇摇头，以为自己能战死沙场，但现在却发现，自己竟然还是只能看着别人去死，心里当真不好受。 　　“朕即刻写信给老将军，请他出山！”李治难得的笑了起来，而且还没有咳嗽，信件虽然速度慢，还要去到后世文莱那边，但是，程咬金毕竟已经是海外封王的国主，单纯的圣旨太过盛气凌人，显得不够尊重，李治知道自己在贞观老臣们心里的地位其实并不高，只能以这种方式才能让程咬金没有怨言地出山。 　　沈晨笑道：“放心吧，在人类生死存亡面前，程咬金这个老家伙虽然混一点，但还做不到推辞。” 　　有了沈晨的保证，李治更加开心，当场就让人准备了信函，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写下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件，让人立刻动用飞艇和海军海船，以最快地速度送到撑腰手上。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路，对于这一路，其实很多人都想到了，就是在大唐最南边的土地——澳洲的东北角上建立军事基地，然后从那里开始，以海军为最主要力量，针对魔域的东边沿海进行打击，并且狙击从魔域出来的魔域海军，最好让其不能抵达印度洋。 　　有了这四路军事基地，基本上已经把魔域军队封锁在了非洲之中，由于采用军事基地的做法，一边屯田而生，也大大减缓了大唐的后勤压力，但是，为了保障前方供应，同时也为了防备魔域军队绕到而来，或是悄悄地过来，苏定方还第一次动用了大唐的第一岛链军事防备计划，重点放在马六甲海峡的地方，让海军担当大任，负责向西运输物资，以及严防内海的部署。 　　如此一来，整个作战计划基本上就定了下来，其中的后勤保障的关节，沿途各个国家的外事等等方面，则无需在这里讨论，等到下去之后，会分别找到相关负责人，并且进行一次大的朝会，让相关部门在这份主动出击的计划下按照自己的职责去做自己的事情。 　　随着各个部门得到消息，并且立下军令状保证完成任务，大唐这辆被沈晨安装了蒸汽和电力动力的双轨并行的战争机器正式开动了！ 第957章 飞机！航母 　　而在沈晨这边，则必须找到更加适合远距离兵力投送的办法，打开后勤和兵力投送方面的开关，从而不被自己掣肘，尽可能地避免大唐前方正在缺少兵力和后勤物资，结果后方明明有大量积压却始终送不上去的情况的发生，沈晨知道，单单依靠大唐现在的运力，哪怕把铁道修到了埃及、欧洲，但还是不可能做到完整的保障，其中最大的掣肘就是来自于铁道的修建速度太慢的原因。 　　避开铁道修建，找出另外的路子就是沈晨必须要做到的事情，而且是整个大唐只有他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因为只有他知道，掣肘远距离输送的掣肘究竟在哪里！其实就是三点：时间的减少、空间的压缩，以及物资本身的运动。 　　而想要做到这三点，放眼大唐目前的科技水准，没有一样做得到，火车受限于铁道的修建，海船受限于动力的输出，哪怕是看起来最符合要求的飞艇却也还有飞行速度缓慢和运载量太小的因素，根本做不到以上三点的升级！而放眼历史上，能够做到这两点的只有两种东西——一个是飞机，一个是航母！ 　　飞机的发明真正厉害的地方并非他的运载量太小，说到运载量，其实普通民用飞机的运载量就已经可以和飞艇相提并论，但要论起速度来，十架飞艇也比不上一架飞机，哪怕是一战时期的飞机的速度也不是飞艇能够与之媲美，从而，飞机的出现，在时间上就进行了压缩，使得物资的运送和兵力的投送有了快速的保证，且依照二战时期的飞机造价来看，十架飞机加起来也没有一架飞艇贵，因此，换算下来，在相同的时间之内，飞机的投放量是飞艇的至少十倍！ 　　而另一方面则是海里的霸主，同时也是后世主宰一个国家全球作战能力的标杆——航空母舰！ 　　如果说飞机是在三点中完成了时间的压缩，同时由于时间的压缩又让空间显得相对狭窄，那么，航空母舰起到的作用就是最后一项，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项——那就是物资本身的运动能力！ 　　为什么说有了航母的国家都是厉害的国家，抛开航母本身的建造难度来说，单单是航空母舰的作用，就可以在大海上任何地点形成一个小岛，完全实现海陆空三方联合，对敌人的打击。再配上相当数量的驱逐舰、护卫舰等等，当敌人遇到航空母舰的时候，就如同遇上了地方的移动岛屿，只要岛屿不沉没，那么，面对的就是对方海陆空三军的联合打击。 　　天上有飞机，海平面上有大炮，贴近到船边还有来自陆军的防空火力，天上地下三者合一，如果仅仅只是以单纯的空军进行打击，那就完全像是单靠飞机就要把岛屿炸沉那样，除非施礼夸张到二战末期时候那样，一颗“小男孩”就可以消灭一座城市，否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而要让航空母舰发挥威力，飞机绝对是必不可少的东西，若是没有了飞机，航空母舰就只是一艘巨大的运输船，还是没有半点作战能力那种，如同没有了机场的城市，只能是对方的待宰羔羊！ 　　飞机！飞机！飞机！ 　　航母！航母！航母！ 　　大唐渴望着这两样东西！ 　　当沈晨把这两样东西的概念和概念图，以及作战可能性在最近的某一次战略会议上提出来之后，整个大唐的将军都为之沸腾了，已然进入到此时战略和战术双重顶端的他们，只要稍微一想就可以看得出这两种东西对整个世界的变革能力，同时，在这个念头刚刚落下的同时，至少一百万种使用这两者东西的方法和方式就在他们的脑海里浮现了一百万次！ 　　临危受命，刚刚不远万里来到长安的程咬金当场就拍着桌子表示，若是给他十艘航空母舰，再配上一千架飞机，他敢把整个魔域围在非洲那块大地上，打到他们哭爹喊娘为止！如此一来，苏定方的主动出击策略更加显得符合时宜，一旦沈晨把两者拿出来，不用多说，主动出击就完全不再是一种让人至今为止感到前路茫茫的战略，而是可以实实际际在地图上勾勒出来的战术，可以让任何主动出击里的问题变得最轻量化，同时也是可以实施化！ 　　当然了，沈晨没有办法给任何将军任何承诺，制约飞机和航母最大的问题是动力，如果没有适当的动力，飞机根本飞不起来，航母也根本动不了，蒸汽动力和电力动力倒是可以符合航母，要知道，哪怕在二战时，以这两种动力为主的航空母舰都不少，任何一艘都战功卓著，要么沉到海底，要么进了军事展览馆，总归这是完全可行的，加上如今大唐已经有了钢铁战舰，虽然是炮舰，但航空母舰本身的原理并不复杂，只要稍作改动就行，又不像后世，需要安装那么多的高端产品，只需要让一个巨大的平面动起来，担任让飞机起落，以及配上适量的无线电，能够指挥舰队就好，所以难度看似很大，反而是最小的。 　　但飞机就不一样了，蒸汽动力天生对煤炭和水的依赖，本身就注定了他根本不能被飞机所使用，能在天空中飞行的器具里，也只有飞艇适合而已，且飞艇的主要动力都还不是蒸汽，而是自然界的清气上升浊气下降的原理。 　　至于电力就更加不可行了，电力发动机确实具有比燃油发电机更加容易起步的特点，但是，续航里程和充电时间就是他最大的问题，汽车大不了抛锚，大不了花一天一夜充电，但飞机总不能飞在半空没了电力掉下来，或者打着打着战，结果正要击杀敌人的时候，非得返航充电，更加不可能在充电的时候变成固定靶子，任由对方打击吧？ 　　要知道，从系统给出的魔域大概情况来看，魔域很有可能已经把一战时期的飞机教会给了军队使用！ 第958章 首批飞行员——学生军 　　这个消息也是沈晨最为恼恨的消息，毕竟，当初坚决不上马燃油动力是他的主意，可到了现在，想要破除魔域的飞机编队，那么，大唐也必须要有飞机作为天空的主要战力，偏偏电力发展缓慢，根本跟不上目前的节奏，只能逼着他从头开始，先把燃油动力弄出来，再想办法把飞机弄出来，为此，还要进行相关方面的石油开采和冶炼，可以说，整个环节都要从上到下一次性做到，否则，不论差了哪一环，大唐都将面对制空权被魔域军队拥有的事实。 　　而在热武器战争里，制空权永远是最重要的战斗权，而且没有之一！任何一个没有制空权的势力，最后的结局就是被对手硬生生弄报废的局面，古今中外莫不由是！ 　　就在巨大的自责之中，沈晨疯了一般投入对燃油机和相关方面的研究之中，为了研发燃油机，他直接从扬州蒸汽汽车厂调来了几乎所有动力方面的研究员，并且放弃了让研究员自己找到更好的动力资源，直接告诉他们，就是把是有燃烧起来的办法最可以，又把一大堆系统给出的内燃机资料一股脑扔下去，避开了许许多多科技相关的地方，直来直去，就是带着团队研究内燃机！ 　　同时，他还把后世大规模油田的位置和相关开采设施也做了补充，让铁道部的一些人直接转成世界上第一批石油工人，就是负责石油的开采和炼制，并且同时放弃了相关产业的开发，仅仅针对石油练出的相关物品在飞机和汽车等动力单位上的研究。 　　还有就是空气动力学方面，沈晨也放弃了从零基础入手，而是直接先买了一辆最基本的飞机出来，再用飞机在风洞中的受阻情况来演示空气动力学，更是直接把几款二战中搭配最低等的内燃机却可以称霸天空的飞机模型拿出来，就让博士、学生和工部相关部门照着那几款飞机建造，务必要做到飞机出来之后能在第一时间加满油，然后由同时训练好的士兵驾驶着在天空飞翔的可能！ 　　巨大的压力直接把他压垮了，连沈念心的消息都没来得及过问，要不是罗巧儿放下手里的工作想办法把他拖回家休息了两天，他愣是可以保持着每天四个小时的睡眠，连轴转无数个日日夜夜的节奏，到了这样的程度，被系统改造过的身体都吃不消了，一大堆一大堆的博士和学生，以及工程人员纷纷累垮，相关人员更是换了一批又一批，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苛刻且恐怖的时间的大唐人甚至还因此出现了抱怨和不爽等等心情，要不是他们已经得到了相关方面的通报，知道自己正生存在一个有可能马上就会被毁灭的情况下，估计很多人都要起来造反，哪怕沈晨是个神仙都阻止不了！ 　　幸好，万事开头难，当相关研究和工程步入正轨后，需要的不过是在一边生产中一边摸索相关技术上的改进，所以，这样连轴转的工作强度仅仅只占据了半年不到的时间，虽然其中有很多人跟不上节奏累垮了，但总归来说，沈晨还是带领着一代大唐工匠们完成了一次人类前所未有的壮举——从无到有，直接把飞机和相关配套设施成功升级到二战初期的地步，只等实物被铸造出来就行！ 　　如此壮举，哪怕用开天辟地来形容也不为过，当沈晨亲自驾驶一架二战初期最简单的飞机飞在天空，用了五分钟时间，绕了整个实验基地十多圈之后，整个大唐都为之沸腾了！ 　　百姓们只是知道，大唐又完成了一次对天空的征服，但是，真正知道内幕的人却知道，大唐的制空权终于不再由魔域来威胁，他们也可以用自己的螺丝钉制造出属于大唐自己的飞机，而且还是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飞机，同时还有一大批收到过高等教育出来的飞行员，他们敢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保证好飞行员的安全，他们能让整个世界的天空都飞行着大唐自己的飞机！ 　　没有人不为之自豪而骄傲，而在看到了飞机性能的情况下，大唐的作战会议室再一次陷入了剧烈的争吵之中，无数将军都在阐述着自己对于飞机这种武器的使用方法，同时也在争夺着由于产量低下而数量稀少的飞机，找关系托人脉，甚至连贿赂的方式都用上了，气得已经接手整个大唐军队指挥权的程咬金破口大骂，最后在询问了李治和沈晨的意见之后，直接大手一挥，先把海军航空母舰编队的数量补足再说，其他的，再根据战区的战况程度进行调派。 　　而在这个时候，沈晨又一次被送别的悲伤搞得心烦意乱，由于飞机本身的操作性的问题，没有接受过相关教育的人根本学不来，就上面多达上百个按钮来说，没有一定的学识水平更是没有学会的可能，除非是天才，否则，想要上飞机，最低等也必须得是初中毕业的才行，也正是因为这样，魔域虽然可以直接从外星科技里弄到源源不断的更好的飞机，但却只能用一战时期的飞机作为最主要力量，毕竟，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教育人类，如果不是上飞机都必须经过训练，那些家伙根本连一所看似正规的学校都不会办。 　　这个时候，大唐皇家学院的学生就成了飞行员的最好选择，早在沈晨埋头苦干的时候，学院里得到风声的学生就写了数千封请愿书，有的人一写就是十几封，非要成为人类史上首批飞行员！ 　　如此一来，大唐和魔域军队的特点就明显地区分开来了，大唐有人，但没有产品，而魔域却有产品没有人，整体来说，照样还是大唐占优。 　　学生们的坚决比沈晨想象的还要坚决，他可是把这些学生当成宝贝疙瘩，但是，他也深深地明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还是天天受着爱国主义教育的学生们，没有办法之下，他们只好强行用各种借口，把没有飞行天赋的学生剔除，只把能够在飞行一事上有潜力的孩子送到战场。 　　可即便如此，主校区和分校区加起来，照样超过了一千名学生！ 　　看着这些学生在誓师大会结束后背着书包离开学院的背影，听着整齐的脚步声，沈晨哭得撕心裂肺，宛若刀割！ 第959章 抵达广州 　　但凡任何一个深明大义的父母爹娘其实都一样，对把自家孩子送去战场当做一种荣耀，可让其他孩子去战场却充满了可怜可惜又可爱，沈晨现在也只是一个父亲，对于沈念心上战场，他表示了前所未有的认同，虽然心疼，也害怕他受到伤害，甚至是死在战场上，但是，却会尊重沈念心的选择，更会因为沈念心愿意抛头颅洒热血而感到光荣，可面对这些稚气未脱的别人家的孩子去战场效死命，却又一种自己是刽子手的罪恶感。 　　这里面最大的区别就是，自家孩子若是战死，那也是自家的事情，别人不会受到伤害，而若是别人家的孩子战死，则是因为他，相当于是自己连累别人，这种最质朴的罪过感就是沈晨无法释怀的原因。 　　然而，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这些孩子也同样如此，当他们来到广州在紧急之中扩建出来的军用机场的时候，整个广州的官员两条腿都是打着颤的，这可是上千人的学院学生，除了学院之外，即便是朝廷之中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数量的学院学生聚集在一块，哪怕是李治也只有在学院的时候见过，天可怜见，李治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同意书上签字的，武媚娘更是一连生气了好多天，都不带搭理李治的。 　　这些里面的每一个学生可都是天之骄子，能考上学院，说明他们的智力和各种条件已经到了常人所不能及的程度，纵观大唐一两千万适龄考入学院的孩子，而学院主校区和分校区每年仅仅招收一千多名学生，这些孩子相当于已经站在了一千多万人的巅峰，万里挑一的精英！ 　　而在学院学习之后，哪怕只是一年级生，由于有社团等相关活动，也是人人身怀绝技，放在任何一个领域里都是人人抢手的精英中的精英，而一些三四年级生更是大唐数得着的人才，在大唐建立的人才精英库里，人人都是榜上有名，说得直接一点，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自己在还没有完成学业的情况下，已经是无数官员和能够触碰人才库的超级势力的掌中宝贝，别说让他们去当兵，就算只是平常时候不尊敬一点点，都会受到许许多多人的指责。 　　而现在呢，居然有上千人身穿统一的学院运动装，背着方方正正的行军背包，踏着严谨的军事规范，从火车里出来，三分钟整队完毕，形成一条天青色的长龙，等待着广州海军海军航空兵将领的接收，当场，前来迎接的广州当地官员就晕死过去好几个，他们很怀疑，这里的一千多人若是从广州地界出去之后，死了那么一两个，他们的后半生会不会在监牢之中渡过。 　　为了迎接有史以来第一次如此规模的学生军，整个军方都惊动了，程咬金嘴上在笑着，说什么沈晨和李治深明大义，孩子只有在战场上见过血才能长大，但小道消息却传了出来，回到家的他连饭都吃不进去，神神叨叨地一直嘀咕着“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来到广州火车站的官员包括了当地级别最高的广州刺史等等，也包括从长安一路陪同而来的军方大佬，更有驻扎在广州的南海海军的将军一级的所有将领，没有谁不是胆战心惊的，没有谁在看到这些几乎都不需要新兵训练，直接可以进行飞行员训练的学生军不腿抖。 　　唯恐整个海军一次性被吓破胆，这一次海军也是特事特办，把原先隶属于海军航空兵的统领调了岗位，把早已闲附在家的翟长孙都给请了出来，就是害怕别人担不起学生损失这个责任！ 　　天知道翟长孙接到程咬金命令的时候摔了多少瓶瓶罐罐，天知道原先的海军航空兵统领在接到命令的时候是如何狂笑着从祠堂里跑出来的，本以为就算不会死在战场上，也会死在战后清算里的他，竟然还能逃出生天，简直就是老天爷开眼，救了他们一家啊！ 　　此时此刻，站在各级将领前方的翟长孙心里一直MMP，但面上还是要保持笑死人不偿命的微笑，代表军方欢迎了学生军的到来，赞赏了学生们为国效命的勇气和决心，并表示他绝不会向别人一样，不把学生军当做士兵，毕竟，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必须作为飞行员上战场，死亡只不过是一种顺理成章的事情而已。 　　如此说法，自然受到了早已经被各种胆战心惊惹得厌烦的学生们的好感，其中的代表更是表示了对翟长孙的喜欢，毕竟，翟长孙当初在学院里也居住过很长时间，之后的学生虽然没有和他相处过，但他的一些已经被写入了学院短暂的校史之中，在学生们进入学校的第一课上就学过，所以，对于这位学校的老朋友，学生们还是给出了前所未有的配合和尊重。 　　换个人来，估计学生们只会是单纯的服从命令，而不会带有别的情感，至少在经历过战友的相扶相持前是不会出现的，从这里也可以看出程咬金的老辣，放眼整个大唐军方，在目前也只有翟长孙才能做得到，所以，他宁愿冒着被翟长孙私底下单挑而死的风险，也必须要让翟长孙来做这些学生军的直接领导。 　　欢迎之后，学生军在广州接受了广州地方官员的热切接待，在穿行过市的时候，果不其然地又狠狠震慑了一把当地的百姓，暂时还不知道原因，以为学生们是来广州任职的百姓们直接把广州城挤得水泄不通，围在学生军的周围疯狂地呐喊。 　　要知道，除了主校区和分校区所在的两座城市以外，广州还是目前为止能一次性见到如此数量的学生的城市，看着这些学生一个个天之骄子的样子，再感受到学生们从学院带来的气质斐然的气息，一个个百姓简直就像发了疯似的欢迎后世超级巨星那样的疯狂，全城烟花绽放，竟然如同开了一次热闹的节日一样！ 第960章 广州官员们哭了 　　官员们以为自己会深深地沉沦在把学生军当做宝贝而担惊受怕之中，可是，等到了晚上，举行欢迎晚宴的时候，官员们地就深深地陷入了看到璞玉被当做石块扔掉的痛惜之中，并且揪着军方的数十名大佬吵闹动手的地步。 　　“广州城市最天然的海口城市，受到大唐的大理开发，同时具备良好的驰道和铁道，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并不比扬州少多少，并且从对外口岸这一点来说，又是面向东南沿海，此时借着大唐对外扩张的东风，广州所面对的更是远超东南亚，而是西到非洲的所有口岸，假若是往东的话，包括新大唐在内，还能面对所有美洲国度，哪怕是一个南美洲的土著漂流过来，对于广州的城市形象提升都是良好的辅助作用。” 　　“广州城要走的根本就不是农业发展，让百姓吃饱这种对于别的地方来说是天大的事情，对于广州城来说仅仅只能是基础中的基础，让百姓吃到更多好吃的，玩到更多好玩的，去外面看看更多好看的才是广州城对百姓的发展目标。” 　　“别看广州只是一座城池，但他能够牵动的是西到剑南道、吐蕃、安西都护府，北到幽州、半岛、倭岛道的大唐需求，一旦大唐的七纵七横铁道网完全覆盖，广州成为南方的终点，那么，广州城就还起到一个把大唐的东西转出去，把外面的东西转进来的关键枢纽作用。” 　　“在这样的作用之下，广州城需要真正开发的其实就三者，一是旅游观光产业，完全可以组成集团式旅游公司，内入到内地铺开，把对外面的世界感兴趣的大唐人带出去见见世面，也可以深入到海外铺开，把对大唐向往的人带出来，一来仅仅作为旅游供需，提高广州自身的商业活力，二来还可以通过旅游搭建出双方交流的桥梁，甚至可以接到留学事务，有些大唐人想要出去走走闯闯，苦于没钱，用留学的名义出去省吃省喝又省力，自然会去，而想要到大唐学习的人更是会把广州的旅游业当做窗口和登陆点，若是可以，请大唐皇家学院放一个分校在这里，那就可以吸引多少海外的年轻有为青年，对广州城的发展能有多大的帮助，三来则是对于劳工而言，现在大唐到处缺人，过不了几年又要打仗，长安城里的工厂业主们求爷爷告奶奶都哭死了，若是广州城能在旅游业里用一个劳工体系，把外面的百姓弄进来给大唐打工，广州城吃一点路过的油水，或者一个人多少钱让内地的业主们结算，单单这一笔款项就足够让广州城吃饱了！” 　　“二是物资生产一类的产业，任何东西的运费都是不便宜的，若是广州城能把所有不需要特别的地理气候才能弄出来的物资在广州当地进行生产，那么，首先就能解决绝不多数广州城的劳动力，到时候肯定还不够，这个时候，用上旅游业的劳工体系，广州城就不缺人，一座工厂一年按照一万贯的税收来假设，若是所有物资广州城都能至少有一间工厂进行生产，这就能得到多少税收，至于销路，拜托，外面的人对大唐的一块砖都干巴巴地盼到眼红了，怎么可能销不出去？这又是一笔多大的海关关税？” 　　“三是房地产产业，那么多的外来人口来工作生活，那么多的房子需求，不说别的炒房卖房，就算只是盖一间茅厕大小的房子做出租，那也能收多少房租税收？加上农副产品的销售，各类商店的销售等等，广州城不想火起来都不行，哪里会想现在这样，整个一副看起来半死不活的样子？学院里，仙师就说过，广州城就没一个人才，但凡有点脑子，广州城早就超过扬州城了，想要成为大唐第一不敢说，但想要成为大唐第二，远超扬州和洛阳不是不可能！若是有一个人才团队，广州城直接在经济上超越长安城，成为大唐的经济中心都是可以的！” 　　“简单来说，你们广州城根本没有人才！” 　　这是一个学院三年级学生说的话，你敢信？ 　　这是一个被十七八个官员灌酒，灌成了醉眼朦胧的状态的学生说的话，你敢信？ 　　这是一个在所有人嘴里，最多算是平庸，距离带队的四年级学生，这一届的魁首还差着数十个学分的普通学生说的话，你敢信？ 　　就这几段边吐边说，边还不把广州官员当人看的话，愣是直接把广州城的大小官员震得七晕八素，包括此时在内，一个个久经宴会考验的广州官员强行擦了几把冷水脸，埋头苦记，巴之不得把这学生的每一个字都记下来，有的甚至喊来了数名家丁，一二三四五地排开进行记录。 　　等着学生把话讲完，昏昏沉沉睡过去之后，广州的官员们统统怒了！ 　　这样一名学员的平庸人才都有如此见地，那么，魁首又会是怎样？ 　　一番计议之下，官员们分成数波，一波纹魁首，其他的问别人，此时直接放了话，要把每一个学生对广州的发展想法统统都请教并且记录下来，这样的后果就是宴会结束还有一会儿的时候，官员们的笔记本就一连换了好几本，越听越跪，到最后连腰都直不起来！ 　　在看到学生们对广州发展的想法之后，所有官员都只有一个概念，比起学生们来，他们简直就是井底之蛙，都是治理方面的废材，都是广州百姓的拖后腿那个！ 　　是他们在严重拖延着广州城的发展！ 　　官员们哭了！ 　　见到学生军时候都没有哭的他们，现在却一个个哭得撕心裂肺，想想如此多的人才居然要去当什么飞行员打仗，简直就跟心窝子被掏空一样，疼得无法呼吸！ 　　一向和军方井水不犯河水的他们，抄起了桌上的锅碗瓢盆，直接和军方大佬们打作一团，一个个把军方大佬骂得体无完肤，直言军方就是在浪费人才，简直大唐的老鼠屎，搅屎棍！ 　　当场，广州城大小官员就写了奏疏，集体控告军方在挖大唐的跟脚，包括程咬金在内，统统该杀！ 第961章 战斗吧 　　当天晚宴结束，鼻青脸肿的广州当地官员们的奏疏就如同一发发炮弹一样，直接插上飞艇的翅膀，一路飞向长安，军方大佬没敢怎么动手，被打的浑身都是淤青，不过，他们知道哪里肉厚，哪里不禁打，全都护着脸，所以从外表上来看屁事没有，受到内伤的根本一个都没有，本来让文官骂几句还说得过去，但私底下商量了一番，却发现不能任由广州的当地文官们肆无忌惮的发挥。 　　一来，官字两个口，历史上被文官的嘴巴子弄死的武官多得去了，，大唐虽然文武分开、两者并重，但是，架不住文官参与的朝政比武官多，天然上就接近李治比他们容易，没有战事的时候，就连李治都在防着他们，如果不把事情进行一下说明，天知道痛惜学生们被军方带走的文官们会把事情描述成什么样子，颠倒黑白都是一般情况，若是再扣上几个帽子，那就估计连战场都还没上就被弄死了。 　　二来，这一次看似只是文官对学生们的痛惜，但是，严格来说其实还是双方对人才的争夺战，别看大唐军方现在扫盲扫得厉害，从将军到马夫，已经没有一个人不识字，但在尖端人才的占比上，却迟迟比文官低得多，毕竟从古至今，千里为官的很多，但这个官却从来不是武官，对于武官来说，要想升迁还是要看战场功勋，看似比文官简单，但都是把脑袋插在裤带上的干活，能活下来都是侥幸，一些人才中途夭折并不奇怪，但文官就比较轻松了，除非人才本身疾病缠身，否则，哪怕熬资历都能熬到大佬一级，所以，在人才方面，军方从来不占优势。 　　三来，这一次的风暴虽然只是广州地区，并且只是海军航空兵里的学生军的事情，但实际上已经牵扯到了帝国的最上层，毕竟，学生们的老师是大唐的仙师，他们的师兄是大唐的皇帝，他们最早一批的班主任是大唐的皇后，如今还有无数师兄师姐在大唐系统内任职，虽然之前也有学生进入军方系统，甚至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但一直以来都是在科研岗位，想学生军这样的战斗一线还是第一次，军方这一次若是不能把这件事情压制下去，那么，今后在各方的压力下，就再也别想从学院获得本身就具备军事素养和无上脑力的学生来当兵了，就算是程咬金和苏定方那等大佬也必将受到打压，今后军方想要和文官排排坐吃果果就是妄想了。 　　所以，来自中枢的几位大佬和海军方面的大佬商议了一下，最后在翟长孙的认同下，齐齐也向朝廷去了奏疏，一边为晚宴上的事情辩驳，一边阐述军方对人才的渴望，并且拿出了大唐的铁血男儿心理，认为哪怕是人才也需要经过鲜血的磨练才能成为大唐真正的战士，而留下来的战士必然是今后大唐的统帅级别人物，大唐应该给军法培养后备统帅的机会等等。 　　总归，文武双方各说各话，各有各的理，都不想让，大唐的文武矛盾在这一刻完完全全的爆发了开来。 　　一开始，见到文武官员，还是广州地方的文官为主，海军航空兵的武官为主，收到第一手消息的武媚娘还以为是学生军出了事情，甚至会不会是全体阵亡了，当场就吓得浑身发抖，刚刚睡起来的她不顾形象地就往大殿跑去，直到抢也似地随手结果一份奏疏，看到上面的内容才疏了一口气，但随即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件事说大不大，无非就是广州当地官员对上千名学生打抱不平，认为这些学生就应该留下来治理国家，而不是被送上战斗一线送死，武官则认为飞行员的要求必须由学生来作为主力，飞机战术才能尽快成型，以便应对接下来的对魔域之战，且一般的士兵也学不会，毕竟，这是飞机本身的科技感所造成的，军方也是没有办法。 　　但是，这样的说法如何能让武媚娘看不出其中的弯弯绕绕来，她可是朝政斗争的老祖宗，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可都是依靠朝政斗争取来的，背后的文武官员的天生对立情况她又如何看不出来，当下就去请教了李治，问问李治的意见。 　　李治如今死死拖着身体不死，面对接下来的魔域大战，他不得不强行改变了许多自己的饮食习惯等等，就连后宫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宠幸了，所以他的精神反而好了一些，在接到武媚娘的问题之后，顿时也明白了此事的严重性。 　　“看着吧，现在还只是第一批，等到明天，中枢里的文武官员就该动了。” 　　果不其然，广州文武官员的奏疏抵达的第二天，中枢的文武官员就动手了，除开最顶尖的大佬以外，一线和二线打手齐齐上阵，大有不把对方彻底打成自己的走狗就誓不罢休的趋势，无数的奏疏直接淹没了门下省的班房，门下省处理奏疏的官员愣是连腿儿都抬不起来进去，而门下省的大佬更是直接躲到了深宫内苑去，恨不得离这场祸端远远的。 　　大唐每十日才一次早朝，为了应对魔域之战，李治和武媚娘有心把时间改为五日一次，但是，因为还不能大张旗鼓地告知所有人这件事情，所以只能暂时压制在十日一次，但是，现在却不得不临时提前了，如果再不召开一次朝会，文武官员之间的争斗怕是能直接把整个大唐弄废掉。 　　于是，朝会就在这种情况下被改为了每五日一次，战斗姿态满满的官员们根本没在意，朝会当天，宦官刚说出有什么事情奏出来，武媚娘都还没说话，文武官员双方就站出了一大堆人来，就跟回合制游戏似的，你方出一个六品，我方出一个校尉，打得不可开交，哄哄闹闹地把整个大殿都变成了一个口水聚成的战场，战斗的隆隆炮声连躲在背后的李治都听得一清二楚。 　　要不是大唐没有在大殿上动手的传统，此时怕是早已血流成河！ 第962章 请仙师出山 　　朝会刚开始，武媚娘的眉头就一直皱着，心里还有一股子想要揍人的冲动想要喷涌出来，非揪住几个人狠狠揍一顿不可！ 　　这都吵得什么玩意儿！如果说一开始吵嚷着学生们这样的人才会被送去战场上浪费好与不好还在认知以内，大家都想得通的话，那么，接下来居然说军方都是丘八，没必要拥有人才，反正就是些仙界技术的产物，换做任何一个文官，只要拿得动笔杆子就拿得动枪杆子，换他们上也可以，这样的话居然能从文官的最里边说出来，武媚娘都被气笑了，要是你们能上，你们早都成将军了，还在这里对军方指手画脚干什么？ 　　武官这边呢，你说技术武器需要知识型人才来使用，才能发挥最大的杀敌效果不就行了，结果呢，揪住广州城晚宴上一群文官被学生们喷得体无完肤，直言都是蠢货的事情不放干什么，不知道文官都是死要面子，不知道这些家伙最讨厌的就是被别人指手画脚说自己的治理方法有问题？这都还是现在了，换做学院学院大规模进入朝廷和发展序列之前，这帮子蠢货只要百姓不给他们找麻烦就敢说成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就这样死要面子的家伙，他不跟你们拼命才怪！ 　　你瞧，那个文官都口吐鲜血了，要不是武媚娘早就预备了医官在殿外等候，这个时候身体都凉了吧！ 　　另外，那个武官，你嘴巴子不灵光就算了，非要跟人家玩嘴巴子，你瞧瞧你，先祖都被人家骂得连祖坟都待不住了，偏偏还不能动手，你自己瞧瞧你现在的样子，都快成一个朝天椒了，不难受吗？ 　　看来看去，武媚娘愣是没看到一处好相与的地方，索性闭着嘴巴子，就看着双方吵，结果这一看之下，居然没被气死！ 　　你说你们把事情停留在学生军身上不就行了，依照昨天和李治商量的情况来看，他们也觉得如此多的学生去当飞行员跑到第一线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实在有点不合适，要知道，这些可都是高尖端人才，放在哪里都能有所作为，即便弄到皇宫里守厕所，估计都能把厕所弄出一朵花来，但现在却不知道哪天会死，仅仅只是会开飞机而已，确实不合适。 　　他们认为，最好还是去请仙师出马，无论如何留下一半来，既然他们对广州如此看重，不如就干脆把剩下的一半放在广州城里，按照他们的想法摆弄一下，说不准还真能成，不说别的，单单说那个旅游业为主的各种产业带来的丰厚红利，他们单单是听听都激动。 　　问题是，你们这些混蛋，居然直接说军方实在谋财害命，是在不顾及朝廷的颜面，是有阴谋有目的地一步步达到控制朝廷的目的，你们他娘的都在想些什么，他们要是能成事，我们皇室一大家子干脆统统上吊算了，无缘无故就把朝堂上的一切势力搅和了进来，逼得老娘现在不动都不成了，问题是我现在怎么动，你们连一个最基本的利益需求都没有达成，你要我怎么出马？就算是和稀泥，也要有水和泥巴啊！ 　　武媚娘发狠了，直接转身就走，一堆朝臣连忙起身恭送，但等她的身影刚出了大殿，顿时背后又是一阵吵闹之声，由于现在已经算是下朝，所以，顿时就听到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间或间还有很多痛苦的喊叫和呻吟。 　　“这个大唐是不能待了，这群蠢货，大难临头居然还要搞文物争斗这一套，简直乱弹琴！”武媚娘到了李治的殿里，一边服侍着李治后世的特效药，一边对李治做着抱怨，李治对此倒是看得很开，把药吃下，顺了口气，靠着卧榻靠背说道：“此乃情理之中，大战将起，一切必然以军方为主，他们要什么，后方就该提供什么，提供到位那是职责所在，提供不到便是贻误军机，杀头的罪过，军方在这个时候掌握的生杀大权太大，自古以来发动政变者又无一不以军队为主，哪怕是咱们父皇那样的雄主，也是靠武力夺得的天下，要知道，当时大半文官其实也都向着父皇，若是文官靠嘴就能把前太子废黜，父皇也就不会如此做了。” 　　武媚娘这才知道战时是这样的情况，举世攻唐虽然是她为主，但其实根本考验不了后勤的保障能力，就凭当时大唐的后勤保证，文官们也出不了什么错，即便出错了，对前方的战事影响也不打，军方也不会特别放在心上，砍几个米渣大般的小文官，文官系统也没有意见。 　　但现如今的魔域之战却不一样，千里迢迢这样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这一战的后勤保障之难，要想把后方的物资一点点搬运过去，哪怕采用屯田方式，但头一两年照样需要大唐输血，这种情况下，实际上实在抽文官系统的骨血，一些光景好一点的地方还行，但若是一些本来就是穷山恶水的地方，仙界知识和技术都难以施展的地方，当真是要文官去死，就这都还不一定能够达到军方的要求。 　　这种时候，一旦军方没有了底线，那是想把文官怎么玩就怎么玩，随便编个借口就能杀人，实在是把文官当做砧板上的菜肴，想怎么吃就怎么说，说到底，其实是文官怕了。 　　幸好的是现在的军方领头人是程咬金，这家伙看着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实则心眼多的很，却也深深地知道明哲保身，不想参与到大唐朝廷内部的事情上来，所以没有太大的野心，换个有野心的家伙来，估计现在文官已经被军方带着团团转了。 　　“您的意思是我们站在文官这边？”武媚娘出声问道。 　　“不，我们谁也不站，我们就是皇家，就是领导和平衡他们的人，没有所谓的站在哪边？” 　　“但若是我们不稍微表态的话，下面的人胡思乱想，怕是结果不好。” 　　李治笑道：“不站任何一方不代表不表态啊！” 　　武媚娘糊涂了，“您的意思是……” 　　李治目光炯炯地道：“仙师该出山了。” 第963章 恳请仙师出山 　　“恳请仙师出山担任此次对魔域作战总指挥！” 　　看着武媚娘腰身盈盈地在自己面前拜下，沈晨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拒绝武媚娘，他很想说一句，我担任总指挥？我担任个屁的总指挥，就我这教教学生走正步的本事有什么资格担任对魔域作战的总指挥？你们怕不是傻？ 　　对面，把腰身深深弯下的武媚娘心里也觉得好笑，以她对沈晨的了解，沈晨此时的心里绝对一连串的问号，只要一想到自己让沈晨吃瘪，武媚娘就忍不住想笑，本来就是，当时李治说起这事的时候，她都一脸迷惑地看着李治，唯恐李治病情太重傻了，并且多少年了，只有在她沈晨手下吃亏，还没有一次认认真真地玩过沈晨，能让沈晨吃瘪一次，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起来吧，弯着腰干嘛，又不是不知道你心里早就乐开怀了！就算朝堂里弄成那样，你们也不至于把我拉出来挡枪子嘛！”沈晨何尝不知道李治和武媚娘心里想些什么，虽然他一直待在学院里搞各种发明，用来应对魔域的战争，除了飞机和航母以外，还有其他很多细细小小的东西，比如帮助罗巧儿完善野战服和军用背包，开发轻便炊事班小车等等，同时还做了对军工企业的系统组织，但对于朝堂上的事情他也同样清楚。 　　他就是个挡枪子的！ 　　文武之间的矛盾自从有了文武官员的划分之后就有了，而且将会伴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长久存在，或许要到人类的能力已经可以文武兼顾的时候，人类自我本身已经区分不出文武之间的区别，各种制度里也不再进行文武之间的划分，长跑运动员本身就是公司文员那样，吃着同一口饭，做的工作本来就是一个性质以后，文武之间的矛盾或许才会有所改变，但在现在这个时代，文武之间的区别就像天堑一样，深不可测，巨大无比。 　　本来李治和武媚娘作为一个帝王本身就是干着要平衡文武之间事情，帝王所谓的平衡之术，从来不是针对各个阶级和小老百姓，东家长西家短的两家和谐还轮不到帝王来管，帝王要管的就是平衡文武官员之间的关系，要说这方面的高手，李二都没有李治强悍，毕竟，李二本来就是依靠武将起家，只要安抚好武将，文官方面自己就能起来了，但是，李治接手的时候确实一个文武并重的时期，他能在短短时间之内掌控整个大唐，把文武双方管得服服帖帖的，平衡之术不可谓不浑然天成、炉火纯青。 　　武媚娘同样也是个人间异类，她本身和武将军方是没有一丁点关系的，但是，她居然能依靠文官系统把武将系统掌握在手中，还能让武将系统不断取得功勋成为勋贵阶级，其本身的手段实在可怕到恐怖，就这样的两个人，居然不自己上，而是要沈晨上，不是挡枪子还能是什么？ 　　沈晨连连苦笑，武媚娘同样也在笑，大家都是老关系了，藏着掖着没意义，还不如直接说清楚明白的好，如此一来大家也好自己掂量掂量，究竟沈晨能不能做到，而且也而不会存在芥蒂。 　　“仙师，是这样的，劳烦您如此做实在不好意思，但是，我和圣人分析了一下，觉得此时由您出手是最合适的，也是对大唐来说最好的。” 　　“这都还能分析出来？”沈晨都被气笑了，“你先说说，说好了我就同意，要是说得不好，可别怪我不留你吃饭！” 　　“那是自然！” 　　武媚娘自己找了个位置随意坐下，呵呵笑道：“是这样的，文武之争之所以在此时爆发，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在战时的权力侧重上，毕竟，战争为主题的时候，军方就是权力的首要掌握人，一切都要以胜利为前提，这个时候，文官的权力就会被急速压缩，只能作为军方的配合者，而军情紧急，但凡有所过错都是杀头的结果，武德年间因各种军情原因被砍头的文官不在少数，有些甚至是被武将故意构陷所致，若非先皇神勇，在那般文武争斗之中，刚刚新立的大唐恐沦为各方势力的红烧肉。” 　　深吸了一口气，武媚娘似乎是在回忆李二时期的各种纷乱，“这种情况在突厥南下时最为严重，也是依靠先皇渭水之盟，屈辱下来才得以保存。但在贞观之后，先皇派遣李靖天王灭突厥，这才将战事扭转，这一番扭转，使得武将更是气焰嚣张，但由于大唐武功赫赫，文官们便也忍了下来，后来随着对外战争的一次次胜利，文官在战时被武将欺压的情况越加严重，先皇才不得不调整平衡策略，将文官提到自己的左手，正式让文官登上主宰大唐的位置。” 　　“再之后，大唐迎来一片盛世，仙师下凡后更是达到鼎盛，到得如今，文官和武将的矛盾被勃然发展的大唐所掩盖，且一次次文武争斗过后，文武之间达成了一种不用说的默契，那就是战时的时候，武将虽然略微高于文官，但也并不会高出多少，也不会刻意打压文官，文官也知道自己之中确实有一些害群之马，正好借助武将进行清除，武将也不会故意扩大影响。” 　　“但是，那一切的前提都是之前的战争比较简单，武将也没有多少可以发挥的内容，且因为在大唐周边，文官在后勤保障一项上也不会显得吃力。” 　　“可是，现下却是远离大唐的魔域之战，后勤保障之难已然超过了文官所能超出的范围，失误在所难免，甚至于极少有人能够成功，若还是沿用之前战争中的默契，那么，文官必然大受打击，甚至于被武将清洗干净，只能留下对武将作战有利的文官，尽管战争胜利是所有人都希望的事情，且是最后的底线，但是，架不住文武双方都有别有用心的人，会趁此机会做出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第964章 扪心自问 　　“本来这件事情是我和圣人的分内之事，不应该劳驾仙师出手，但是此事又和一般的文武之争不一样，因为此事说到底事关魔域，在魔域的战争还没有爆发之前，魔域与我大唐其实并不相干，此乃朝中很多人的想法，唇寒齿亡的道理并非每一个人都能想得明白的，若是没有仙师坐镇，在文官们看来，此事便仅仅只是武将们为了争夺更大的权力，从而故意为之，言而言之，若是仙师能够出山，则能表明我和圣人以及仙师您的意志，那就是此事并非武将专权，而是因为不得不做，如此一来，文官们便能打起精神来面对此事，到时候即便被武将砍了脑袋，他们也无话可说。” 　　武媚娘一点一滴地向沈晨说明此次文武之争的根源，其实说到底，就是文武之间的互不信任，借由魔域的战争被无限扩大了，双方都觉得对方在刻意为之，从而不服被对方所约束。 　　但是，若能由沈晨出马，担任最高统帅一职，那么，文官便知道武将们并没有在糊弄他们，武将们也不敢对文官肆意妄为，毕竟，从根源上看，担任学院院长的沈晨其实也是文官，哪怕沈晨自己没有说明，别人也只会把他归为文官，从而文官有了腰杆子，就不用担心被武将随意杀害了。 　　说到底，李治和武媚娘此次还是站了队的，站的是文官！毕竟，他们既不希望看到文武之争在这个时候被放大，也不希望文官被武将随意屠戮。要知道，防备武将乃是皇家天生的敏感处，谁叫自古以来从来没有依靠文官夺权的存在呢？哪怕是看似禅让的王莽，说到底还是有一大堆刀枪剑戟为他撑腰。 　　沈晨没有一口答应，毕竟，他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若过说帮忙站站台还行，但是，担任最高统帅总归还是要懂得军事，至少在关键时刻不会犯糊涂，也不会被武将糊弄，打一些不该打的仗！ 　　这个时候沈晨忽然想起了李二来。 　　大唐每一次的对外战争，李二都是把权力交给心腹大将，从始至终都有着心腹大将发挥，就像李靖夜袭阴山，在那之前根本就不是李二的计划，但李二还是在接到李靖已经出兵的情况下没有过问，看似根本没有参与其中，其实，李二知道，那个时候夜袭阴山是最好的选择，哪怕会因为冰天雪地里行军让大唐军队遭受到重大打击，但是，却是可行的方案！因此，他哪怕接到战报之后，都没有下过让李靖撤退的命令！ 　　换做沈晨呢？ 　　沈晨扪心自问，他肯定是做不到的！ 　　夜袭一事看似简单轻松，似乎历史上著名的以少胜多的战例十之八九都是通过夜袭得来，所以，很多人认为只要是夜袭就一定能够用最少的兵力打败强大的敌人！ 　　但是，要知道，正是因为夜袭本身就稀少，所以每一次都能被历史记载下来，而在记载的战例里面，能够成功的还没有百分之十，而人们听到的夜袭成功的战例都是成功的，所以就造成了人们都以为夜袭能成功的假象，可惜，夜袭的成功率实在太低了！ 　　换做是沈晨自己，他知道这些数据之后，他很有可能会阻挡李靖，到时候错过了突厥在冬天里没办法大规模集结的优势，等第二年开春再打的话，白白浪费粮草不说，士兵的心态也会发生改变，而突厥正式熬过冬天，正在想要在春天里狠狠弥补缺损的时候，两方相比，唐军根本没有优势，还要在辽阔的草原里游荡，被突厥包饺子的可能性大到超乎想象！ 　　也需李二也正是因为考虑过这些，所以才能下定决心让李靖在大雪飘飘的时候出兵夜袭，但是，这正是李二和沈晨的最大的不同的地方！ 　　李二敢因为看到劣势，从而抓住优势，但沈晨却因为看到劣势，害怕劣势的发生，从而放弃优势。 　　这样的统帅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沈晨很有自知之明，但是，诚如武媚娘所说，此时若是没有他出山，文武双方想要停下来明目张胆地争斗，只有等魔域之战真正开启的时候，但那个时候双方的恩怨已经结下了，想要没有芥蒂地一起携手对抗魔域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沈晨深明其中的弯弯道道，因此只好暂时对武媚娘说：“说得很好，我会考虑的，而且会尽快给你答复。” 　　不出所料的话，沈晨一定会答应，武媚娘是看得出来，他知道，要说对大唐的热爱的话，全天下能比沈晨更多的人没有几个，哪怕是她也无法相比，毕竟，沈晨从“天上下来”，为的就是振兴大唐，且已经为大唐付出了许许多多，这个时候要是大唐被毁之一旦，那么，就相当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样，一种这辈子究竟活个屁的感觉油然而生，沈晨是绝对不会这样的。 　　可是，沈晨的担忧武媚娘却只能不太理解，毕竟，从她那种喜欢权力到无以复加的程度来看，能够担任如此大规模作战的统帅，享有调动整个大唐资源的权力，难道不应该高兴吗，怎么还会担忧？哪怕是担忧，哪怕是害怕，哪怕是个草包，哪怕只能在那个位置上坐一天，也是应该高兴，且觉得祖坟冒青烟的事情！ 　　因此，当她回到长安，把事情对李治讲了之后，很奇怪地问出了自己的问题，李治却哈哈大笑，取笑道：“正式因为这样，仙师才能被世人所喜爱，而你和我，注定只是名垂青史，至于褒贬还要另说，但我敢肯定，后世对仙师一定是褒多贬少，即便是贬，也绝不会有野心一条！” 　　武媚娘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么回事，若是沈晨的品行不够，那么，武媚娘扪心自问，她也不会喜欢沈晨，但她还是好奇地问道：“那仙师究竟在顾虑什么？” 　　李治长叹了一口气，道：“老师在顾虑他究竟能不能胜任那个位置。” 第965章 再请仙师出山 　　武媚娘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许多知道内幕的人其实也百思不得其解，老一辈剩下的人还能猜出个大概，但对于很多新上位的人却真心无法理解，在他们看来，沈晨只会此次作战虽然算不上众望所归，毕竟他并不懂得军事，但其实也是最好的选择，只要他在上面，没有人会说半个不字，文官也会觉得有依靠，不用再担惊受怕，武将则因为本身和沈晨关系极好，程咬金这个臭不要脸的还说沈晨和他只差结拜，作战时候也不用缩手缩脚，更不用担心友军会争夺战利品等等事情。 　　可以说，沈晨现在就算不想担任这个总指挥，也会有大把的人求着他当，但是，沈晨的决定却迟迟下不来，不免让更多人的在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也感到太多的不解，实在想不通沈晨究竟为了什么而不接下这个差事，一时间众说纷纭，纷纷乱乱说什么的都有。 　　有传言，沈晨是因为担心有插手朝政的意思，遭到李治和武媚娘的阻击，但随着武媚娘亲自前往学院请沈晨出山，且李治连续派了四五个贴身宦官前去和沈晨联络感情，这样的传言不攻自破；有的人则是觉得会不会是因为新大唐那边的事情，毕竟，要说情义，沈晨和李承乾的情义并不比和李治的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由于李承乾是开山大弟子，还要比李治更加亲近一些，因此有人怀疑，是因为沈晨担心自己的介入会引起新大唐和大唐的对立。 　　但是，这个说法也站不住脚！毕竟，此次针对魔域的战争新大唐乃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盟友，哪怕李治用亲情和李承乾进行捆绑，李承乾也不一定会领情，但若是换做沈晨，有着师徒的名义在，新大唐还是因为沈晨的介入才有了巨大的发展，得到了大唐的帮扶，所以，若是沈晨做了总指挥，新大唐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更不用担心会被大唐当做棋子来使用。 　　在种种猜测之下，偏偏没有人知道，沈晨仅仅是因为害怕自己没有统帅的本事，从而不敢答应！或者说根本没有人会觉得沈晨没有这方面的能力！毕竟，沈晨哪怕长得再怎么像凡人，但他就是一个神仙，如果连种种神迹的出现都还有人觉得沈晨是个冒牌货的话，那么，沈晨数十年如一日的模样就足以让所有人将他当做真正的神仙！ 　　若非神仙，问世间所有人，还有谁能像沈晨一样保持数十年容颜不变，孩子都上战场了，结果他还是一副仅仅比自家孩子大不了多少的样子，和当初被李二拖到大唐人面前的那个样子一模一样！ 　　既然是神仙，难道还不懂军事？哪怕一点不懂，大概的难道会不知道？拜托，这不是在考验沈晨，而是在考验所有人的智商！没有人会认为自己智商堪忧，索性不把事情往这方面去想，以免别人为自己的智商堪忧。 　　一段不算长的时间之内，整个学院都被闻风而来劝说的各种各样的人堵了个水泄不通，险些导致学院无法正常运行，最后还是沈晨发了火，不让人进学院才堪堪作罢，但山下的小镇子却人满为患，柴房都被租借了出去，倒是平白帮山下的居民们赚了一点小钱。 　　到了这个时候，其实魔域要灭亡全人类的消息早已经是大多数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只是还没有得到官方的认可，所以并没有所有人都知道，或者说相信，毕竟，这样的事情距离凡间太远，自从三皇五帝之后，还没有谁会觉得自己会和神仙魔怪扯上关系。 　　得不到沈晨的会面，很多人急了，想出了各种办法，一阵子啼笑皆非，但都没能见到沈晨的面，唯有程咬金、罗甑生等几个和沈晨关系实在很好的以外，都没有谁见过沈晨，包括人猫李义府也想着能从中找找沈晨的路子，却照样被吃了闭门羹。 　　可惜的是，就连程咬金和罗甑生都没有办法从沈晨的嘴里探查出什么有用的讯息，仅仅知道从沈晨紧锁的眉头上看出沈晨对此事的看重，知道沈晨不可能不做这个总指挥，只是一时半会儿有些事情没想明白而已，如此一来，他们也就放心了，下了山就打道回府，根本不给任何人探查他们口风的机会。 　　不得之下在一些有心人的撺掇下，罗巧儿的父母一家都来了，虽然胆小怕事的两人一直不敢和沈晨真正面对面地聊过天，更别说还是如此关乎于人类存亡的事情上多说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硬着头皮来了，这大概是沈晨没办法真正拒绝的几个人之一，尽管罗巧儿知道内幕，不愿意让父母上来，但沈晨还是同意了两人进山。 　　本来，沈晨还想依靠两个与朝堂没有关系的普通人传达一下自己内心的想法，让他们向外界传递一下他的意思，但见两人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的，头发都白了的两人居然连正眼都不敢抬头看沈晨一眼，沈晨就知道这事只能作罢，叹了口气，说了一下近日收到的沈念心在大海上的近况，便转身离开了，留得罗巧儿满脸不高兴地和他们讲道理，让他们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撺掇来整沈晨。 　　两老下山时候，浑身都是瘫软的，换了身衣衫才止住了身上不断往下淌的汗水。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更加没有人能见到沈晨了，这个时候，无数人都开始怀念起了狄仁杰和程处默这两个沈晨的贴身秘书，要是有他们在，沈晨的意思就可以从他们的嘴里得到传达，而不用像现在这个样子非要看到沈晨才行了。 　　然而，这所有的一切，一直到几个人的到来才得以打破！ 　　“老师，您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高阳一边吸溜着木签子上的佐料，一边被辣的倒吸凉气地说道。 　　李象忙不迭地烤着串，脖子上耷拉着一条毛巾，烟熏缭绕的，架势倒是和卖羊肉串的没多大区别，就是味道不敢恭维。 第966章 高阳和李象 　　沈晨自然知道李象和高阳所来的目的，看着两人默契地没有说太多劝诫的话，而是单刀直入，找的环境也是轻松自然的吃烧烤，让人感到放松，就像聊天一样把话题聊下去，不用刻意地想办法阻止话语和话题，沈晨发现，这两个当初的小朋友真的长大了。 　　如今的两人早已成家立业，高阳还是嫁给了房家老二，不过这一世高阳心心念念都在仙界知识和技术的发展上，且又是督查院的院长，心高气傲，哪里会让看得上辩机那个小和尚，加之辩机跟随着玄奘潜心专研“时间”，两人也没有见面的机会，所以，这一世的房价老二虽然还是一样是个糊涂蛋，但至少家门没有不幸，也没有成为被后世嘲笑为“绿帽子”的代名词。 　　李象则因为身份特殊，一直想要到新大唐去看看他的父亲李承乾，但迟迟没有批下来，除非他愿意放弃大唐的一切，以一无所有的白身身份前去，否则他这一辈子基本上都没有再和李承乾见面的可能。李承乾似乎也能猜到他的处境，所以在新大唐那边并没有把他立为太子。两者相加，现在的李象算是大唐身份最为特殊，在这一辈的皇室成员中也是最为显赫的人。 　　首先，他是新大唐的皇帝的儿子，身具正宗皇室血脉，其次又是沈晨的第一批学生，在他上面一辈只有他父亲和道心，可以说清贵至极，最后，他早已经对李承乾没有了多少亲情，所以，现在的他就像在夹缝中生存一样，难以取舍。 　　最重要的是，那一位在大唐历史上留下了重要的足迹的他的儿子——李适之——已经出生，他的心中有了牵挂，由于对父亲的反感，所以不愿意自家孩子像自己一样，小小的就没有了爹娘，还要一个人在险恶的大唐生存下去，若是没有学院，可想而知他的生活环境会是多么的凶险，他自然更加不愿意去找李承乾，索性就留了下来，找找照顾好自家儿子，从小接受仙界知识和技术的熏陶，争取早日成才。 　　他不会知道，他的潜心栽培确实得到了回报，李适之可是一名千古人物！乃是之后的大唐宰相！虽然能力比不得房谋杜断这种第一序列里的千古名相，但还是做了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让大唐得以继续发展，在数十年后还是非常受得百姓夸赞的。 　　李象和高阳不知道是谁喊来的，或许是他们两人觉得应该来一趟，从之前的聊天里倒是看不出被人撺掇的意思，但他们身份特殊，倒也是最适合过来看沈晨的人。 　　一个公主加督查院院长，一个有科技类职位的闲散郡王。 　　一个女子在仙界知识和技术方面达成成就最高的存在，一个潜心致力于电力的发展和应用。 　　同时，他们都是学院的荣誉教授！ 　　可以说，这两个人把各个方面的关系都占了，来到学院不让进入才叫怪事，因此山道上也没人拦他们两个，来到之后直接拿出烤架来，熟练的烧火烧烤，当然了，主要还是李象在动手，而高阳则老神在在地到沈晨的小院子里搬出两打蓝瓶勇闯天涯来，给沈晨倒上一杯，随意说了几句闲话就开门见山地说起正事。 　　“老师现在这个样子外面总是纷纷扰扰的，倒是不怕人说，就怕被人乱说，现在的传言还在可取的范围之内，但就怕之后传出什么没必要的意思来。” 　　高阳吧唧吧唧地吃着，一边说道：“前些日子我去参加妇女权益研讨会，会后出来的时候，竟然听到有人说是因为师娘送走了沈念心之后不愿意也送走老师，所以才把老师留下，老师碍于夫妻情面，故而没有答应出山的请求。” 　　沈晨摇头笑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李象擦了把汗，道：“差不多，工部里那些家伙虽然不怎么参预朝政，但现在也是乱七八糟地在猜测，说老师是因为仙界有命，不能直接参与进来，所以不能出山，既然如此，仙界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人，看着凡人送死却无动于衷，和之前那些泥菩萨特没有什么两样，都是不可以相信，还说没必要为了那一点前往仙界的名额把自己一辈子过得苦哈哈的，累！” 　　沈晨更加无奈，这都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真的是一丁点道理都不讲，随便想想，这样的说法完全就是智障类的税收，信了就是傻子！可是，沈晨也知道，世上的愚者偏偏就是有很多，而一些智者也宁愿把自己当个愚者，所以，这样的说法其实会有很多相信的人，久而久之，当绝大多数人都接受这种说法之后，就算沈晨想要否认也否认不了。因为人这种动物，永远只会接受自己愿意接受的！ 　　想到这里，沈晨也觉得有必要通过高阳和李象的嘴向外说说他的原因。 　　“我不会不做这个最高指挥的，只是现在还没有想好怎样做。” 　　沈晨接着把自己不懂军事的事情说了出来，也不怕被李象和高阳笑话，反正两人也都知道沈晨根本就不会军事方面的知识，只不过有一个大概的概念，知道热武器的战争该怎么打，然后发明出相关的军事装备而已。 　　说到底，其实也就是个后勤科学家，什么《三十六计》《虎韬》的兵书根本看不进去，就像后世绝大多数孩子看英语就像看天书一样，看到就瞌睡，沈晨对兵法书籍同样如此。 　　“看来老师的想法和我们猜测的差不多。”听完之后高阳笑眯眯地点点头，李象则嘻嘻地笑笑。 　　沈晨抱怨道：“行了，想要笑就笑吧，反正我现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总不能到了战场上的时候，一些武将要往东，一些武将要往西，而我则傻不拉几的选择了最不应该的那一边，那我还不成大唐打败仗的罪魁祸首了吗？” 　　高阳和李治再也绷不住了，哈哈大笑得前仰后合！ 第967章 沈晨的苦恼 　　高阳前仰后合地道：“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老师会怕的东西！” 　　沈晨鄙夷道：“瞎说，我就害怕你师娘。” 　　高阳扯开嗓子就喊：“师娘，老师说他最怕的是您！” 　　“我倒！”沈晨。 　　“噗嗤！”李象没心没肺地笑了个肚子疼。 　　一番打闹，高阳重新问道：“老师一直不对外说话，大概是在想办法，不知道老师想到了没有？” 　　李象插嘴道：“我看就不用想，到时候全凭程咬金将军安排，老师当个吉祥物，就像道心在九成宫干的那样，只要往前线一站，话都不用说就能捞到一大笔好处。” 　　说着说着，李象的口水不自觉地哗哗往下流，两个眼睛都变成了两个小钱钱的样子，急得高阳连忙喊小心口水，但话里的羡慕味道怎么藏也藏不住！ 　　随着特色景观旅游业的不断发展，以九成宫为模式的旅游景点正在大唐的土地上开花结果，虽然不论规模还是模式和后世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各种营销项目却照样层出不穷，唯一和后世不同的是，至少大唐人还讲究一点真正的良心，各种景点除了九成宫这样人为景点以外，如大山大河之类的是没有门票钱的，不像后世那样，明明是老天爷给的景色，结果只要是个人，但凡看上一眼就要交钱。 　　很多景点从九成宫学去的套路里，找代言人代言被学了个十足十，一般来说，各个地方都会找各个地方出去的名人，比如狄仁杰的家乡就在他的鼓动下，弄了个儿童乐园，设施仿照后世来建，水上项目也不少，用的就是他的二等身卡通形象，还是挺火的，让他可以足足地满足各种吃的需要，但是，一些有明川大泽，却没有足够影响力的地方，一般采用的还是道心的卡通形象，毕竟，道心在民间的名气实在太大了，在沈晨的提点下还专门在《大唐皇家仙报》上连载了以她为主角的冒险故事，这么些年下来，可以说是除了沈晨、李治和武媚娘以外，大唐名气最高的第四人，用她的卡通形象足够能让游客掏钱。 　　所以，现在的道心可不是一般的富豪，也不仅仅是女子方面的富豪，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站在大唐顶端的富豪之一，她又没有做产业的想法，只是无偿地向李淳风的研究提供一些金钱，尽管砸出去很多很多，飞艇都买了十几艘，但她赚钱的速度比花出去的都多，每次捐款都有她，名副其实的小富婆和大慈善家一枚。 　　身为道心的熟人之一，要说李象和高阳不羡慕才是怪的，一说起道心来，两人就变得和小老百姓一个样，都会猜测道心死了之后，她的钱应该怎么办，毕竟，道心也没有结婚的打算，一个人过得逍遥自在，或者就是想想道心每一顿饭究竟吃的是啥，是不是餐餐都吃老虎肉，用的勺子还都是金子，还是摆一盘，看一盘那种。 　　沈晨无情地揭开了两人的妄想，“行了，道心现在玩减肥，整天就是萝卜大白菜，运动类的专用衣服鞋子之类还找你们师娘设计研究和制作，没心情吃老虎肉，人家要的是健康，否则，用她的话来说，那就是没吃完天下美食之前就胖死了，那就太可惜了，她要留着身材，等到把魔域弄完之后，到非洲大地上尝尝大唐没有的动物肉是个什么滋味，还要不放佐料那种，才能知道真正的原味是什么。你们就老老实实的帮我想怎么解决眼前的问题就行了。” 　　李治和高阳听得索然无味，突然之间手里的肉串就不香了，叹了口气之后，高阳道：“老师难道没有想到办法，我不信。” 　　沈晨道：“有倒是有几个，只是都觉得不靠谱。” 　　“哪几个？” 　　“一来就是你方才所说的，直接当个吉祥物，程咬金负责打战，我就负责管好将士们的生活，让他们安安心心的作战，但是，毕竟是最高统帅，战场上的事情又是瞬息万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当真有人的意见和程咬金不同的时候，我怎么取舍？” 　　“二来就是想办法提升自己，可第一我本来就不是那块料，第二，战争方面的能力必须经过锻炼才能出来，看再多的兵书和仙界电影也于事无补，活成赵括纸上谈兵都是轻的，要是瞎胡闹，那可是会连累几百上千万百姓生死的，由不得我胡来。” 　　“三来就是弄我自己的参谋团，和程咬金的参谋团紧密合作，只要他们同意的事情，我就同意，但是，还是第一个办法里的问题，若是参谋团的意见不同的时候，我该怎么办？最后，则是责任和功劳的问题，若是我当真当个甩手掌柜，程咬金必然是责任最重的那一个，但是，上头毕竟又有我的存在，功劳的大头必然是我的，到时候程咬金如何自处？” 　　“总归来说，没有一个办法是完美的，而且影响也会很大，一点都不靠谱！” 　　听了沈晨的说法，高阳和李象同时陷入了沉思，不得不说，沈晨是真的在想办法的，这三种办法，不管哪一个，其实都是把权力直接分给别人的事情，沈晨愿意把权力直接分出去，而不选择一把抓，可见，沈晨是真心希望对魔域的战争能够打赢，而不是在乎一点点权力之争。 　　但是，这几个办法也是常人能想到的办法，用在别人身上还可以，但用在沈晨的身上却是不行的。 　　比如当初大唐北征突厥之战，最后的功劳必然是李二最大，李靖次之，尽管整个战役都是李靖指挥的，但哪怕是现在的人说起来，也是因为李二慧眼识珠，以及心胸广阔，由得李靖发挥。就这都产生了许许多多没必要存在的非议，更何况是沈晨。 　　最重要的是，李靖之所以能够发挥，那是因为李二没有往前站，而是待在皇宫里运筹帷幄，而沈晨呢？ 　　他是必须往前去的！就这一点，就有很多不爽程咬金会主动往他身前站，到时候他又该如何取舍？ 第968章 让别人不开心 　　“确实不行！”想了一会儿，高阳和李象就齐齐地摇头，他们根本没有考虑过沈晨不往前去的事情，说到底此次大战乃是仙界战争的延续，而非凡间的自我征战，作为仙界的代言人，沈晨压根儿没有龟缩在背后的可能，哪怕沈晨不当总指挥，他也必须前往前线，站在那里和魔域的代表直接面对，说不得到了最后还要来一场单挑！ 　　战争不是儿戏，不是传奇故事里站在背后就能算是运筹帷幄的，所谓的运筹帷幄是要制定和施行战略战术，站在整个全局的角度考虑整个作战态势，而不是把工作往重要将领的手上一扔就可以甩手不干的事情，一旦那样干了，后果就是根本没有人会把最高统帅当回事，若是遇到战事不顺，直接把统帅杀掉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沈晨所想的几个办法又实实在在有太大的缺漏，最多算是半成品，实施下来的缺点和疏漏太大，就算是两人在做研究和工作的时候也不可能这样干。偏偏两人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明明沈晨是最好的人选，可这个人选偏偏又不懂军事，还要作为总指挥打一场人类有史以来最为庞大和重要的战斗，实在难以想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这一想就从早上一直想到晚上，高阳的酒都喝了一打了，脑子就却如同乱麻似的，根本没有一点头绪，李象倒是出了几个主意，但效果仍然不尽人意，还是半成品，最后高阳和李象都快崩溃了，看着满天的星星发呆，整个人就像是被生活轮了一百次那样，目光涣散，浑身虚脱如纸一张。 　　“呵呵，如何，感受到我的无奈了吧？”沈晨看得好笑，所谓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他倒是想看看，今天过后，高阳和李象两个还敢不敢说他脑子不行，当然了，虽然他们之前也没说，但通过他们两个传话，足够很多人明白沈晨为什么迟迟不肯点头的原因，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如同高阳和李象一样，整个人都变得废了！ 　　“要不我们回去问问别人吧？”第二天一大早，顶着两个熊猫眼的高阳和李象就决定回去了，两个人只感到一阵巨大的挫败感，多少年了，自从两个人正式走上岗位，成为了一方大能之后，多长时间以来，再也没有像这两天这样有过挫败感了。他们只想着回去之后，也把这种挫败感带去给别人，让别人也感受感受他们的挫败感。 　　沈晨自然是同意的，他之所以把心事说给两人听，不就是为了能够让两人把他的心思说给别人听，一方面让现在沸腾如水的舆论降降温，一方面也是为了真正地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来，不让魔域之战出现大问题。 　　“老师应该是同意的吧？”汽车里，李象小心翼翼地问道。 　　高阳已经到了瞌睡的边缘，整夜动脑子，而且还是没有任何效果的动脑子，让她感到身心俱疲，只想好好睡一觉，但基本的脑子还在转着。 　　“放心吧，老师既然没有阻止我们，大概就是要借咱们的口向外界透漏消息，另外也是为了能够集思广益，找出解决的办法来，你还别说，这个问题解决不掉的话，魔域之战基本上就是一纸空文，人类被消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李象点点头，深知沈晨重要性的他不敢耽搁，到了长安之后就直接去了皇宫，把沈晨的心思告诉李治和武媚娘，而高阳则是回家休息，她算是明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玩不转的事情，这一项就是她玩不转的，如同沈晨玩不转军事一样。 　　不久，李治和武媚娘也同样陷入了自闭之中，他们千算万算，却是根本没有算到，沈晨居然不懂得军事作战！而沈晨的缺点又太显著，根本没有经历过战事，哪怕读得进兵法去，也基本上没有任何用处。 　　紧接着，很多人都陆陆续续知道了这个消息，一时间愁云惨淡，而更多的人则是啼笑皆非，这个时候很多人才记起来，沈晨在仙界的职位不过是紫薇星君手下的办事人员，根本不是用战功抬上去的神仙，是从小就生长在仙界的一般小神仙。 　　虽然对沈晨的威望是一种打击，但是，之前的舆论以及人们把沈晨当做有血有肉的人的想法却渐渐滋生，说不上究竟是好是坏，整体来看，人们对沈晨的尊敬还是没有变过。 　　皇宫里一连几天都在开会，涉及文武双方数十名大臣，所有的议题只有一个，就是如何避开沈晨的缺点，保证对魔域作战的顺利。在这个时候，就连一直以浑浑噩噩傻大粗形象示人的程咬金也不敢多嘴，倒不是害怕说错话被沈晨揍，而是害怕把大权往自己手里揽，不论如何，他知道，整个军方也知道，最后的大权必须在沈晨手里，否则，文官系统就要和他们死磕。 　　文官系统则必须把大权放在沈晨手里，这样他们才能够安心，因此，双方都只能选择尽心尽力地帮沈晨想办法，解决沈晨在军事方面的短板。 　　有点人说，能不能直接派遣一群老将去给沈晨上课，但老将们想了想，却只能说可以，但不敢保证沈晨能学到多少，说到底，军事是需要天赋的，没有天赋则需要无数次血与火的历练，并且经受住士兵伤亡的打击，才能在一次次的幸存中得出胜败的关键因素，从而得到军事方面的冲突。 　　对此，文官系统并没有反对，可惜的是，他们也自认自己在军事方面并不不突出，并不能帮助沈晨解决实质性问题，不过，他们却歪打正着，希望武将方面可以用许许多多次演戏帮助沈晨，虽然武将们还是绝得这个办法可行，但效果依旧不会太大。 　　就这样，在双方拉拉扯扯的过程中，时间逐渐流逝，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沈晨却告诉了他们，这个问题他已经解决了。 第969章 李治出招 　　“不可能吧？”消息传到长安城，李治虚弱地掩住嘴巴咳着嗽，一边无法相信地说道，“军事上的事情没有实践根本做不到，老师若是之前有办法也不会把问题扔给咱们，结果咱们想了那么多办法，无数顶尖武将和文官都没想到好办法，老师居然就会了，不会是老师为了宽慰咱们，故意说他会了吧？若是这样的话，等正儿八经上了战场的时候怎么办？” 　　武媚娘同样深感迷惑，但出于向来对沈晨的信任，还是拧着眉头说道：“按理说是不可能的，毕竟，若只是为了宽慰咱们，那仙师便有些不负责任了，是把我大唐战士的性命拿来开玩笑，依照仙师的为人和性格，是万万不会如此做的。” 　　“那就奇怪了。”李治想了半天也想不通，“要不咱们办法试验一下？让老师露两手？” 　　武媚娘惊讶道：“怕是很伤仙师面子。不能如此吧？” 　　李治挣扎了半天，最后一咬牙，道：“哪怕伤了老师面子也要做，战争不是儿戏，不能如同赵括那样纸上谈兵，也不能什么都不懂，更不能不懂装懂，无论如何也必须试出老师究竟能不能行来，即便伤了老师自尊也要试！” 　　确实，战争不是儿戏，纸上谈兵从某个角度来说还是可取的，至少一通胡侃下来，底层士兵的士气是可以得到提升的，什么也不懂也可以用另外的办法解决，比如之前所考虑的把权力下放，自己也多多学习什么的，但是，不懂装懂就是大错了，意味着瞎指挥乱指挥，但凡稍微严重一点，就是毁灭整个军队的大错！ 　　而此次对魔域作战的代价太大了，一但失败，那就意味着人类这个种族将被完全灭绝，根本容不得半点差池！ 　　“好！”武媚娘最后也咬牙决定下来，对沈晨的感情是一回事，事关人类的存亡又是另外一回事，在大义面前，这个女人向来知道自己的选择应该是什么，“那就试，那程咬金将军他们弄一次演习会战，分红蓝军，让仙师独领一军，用尽大唐武将的全力和仙师对战，若仙师有真本事，自然很好，若是不能，哪怕把仙师的自尊打去也必须试！” 　　李治想了想，道：“还是收着一点比较好，老师向来不是死要面子的人，上学的时候老师偶尔口误之时遭到全班哄笑，他也会自我嘲讽一番，而不是怒火中烧，或者大发雷霆，想来只要认识到自己不能不懂装懂，老师就会自我收敛了，到时候该学的学，强行填鸭，到了战场上哪怕会拖延战争进度，但只要最后能够胜利，就还是可取的。” 　　武媚娘自然高兴，她根本就见不得沈晨受到侮辱，点头道：“那好，我这就让各位将军去安排。” 　　看着武媚娘兴高采烈离去的背影，李治悠悠地叹了口气，暗道：老师，您可一定要撑住啊，若是连您都搞不懂装懂这一套，那我就真的对胜利不报任何希望了。 　　…………………… 　　“啥？仙师找到办法了？” 　　程咬金、苏定方等大唐将领的会议室里，正被如何帮助沈晨指挥作战而愁得直抓头发的他们在听到武媚娘的状告的瞬间，压根儿没有想到和沈晨对战的事情，而是统统被沈晨居然知道如何作战而震惊了个天雷滚滚。 　　“不会吧？作战又不是儿戏，哪里是想要学会就学得会的，哪怕是药师（李靖的字）那等千古无双的存在，也是将门出身，从小耳闻目染，又身逢乱世，得以一展拳脚，靠着一场一场战役打出来的，若无前半生的积淀，如何能把突厥灭掉？仙师前几日还是一筹莫展，今日居然就有办法了？这不是……这不是……” 　　苏定方和沈晨不算太熟，有些话不好意思说，但程咬金就没有这个顾虑，直接接着话道：“这不是乱弹琴吗？” 　　程咬金说着就气鼓鼓地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这可不行，俺得去找找仙师，好好说说，否则定要铸下大错不可！” 　　“回来！”武媚娘一声大喝，“程将军，你现在去了又有何用？难道仙师会因为尔等几句话便放下自己的想法？在坐诸位，你和我对仙师他老人家最为熟悉，难道还不知道仙师的脾气吗？只要认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你觉得你只是说一说，仙师就能改变主意？” 　　程咬金身体猛地震了一下，倒不是因为沈晨的事情，而是因为武媚娘本人。他是一个天生有着七巧玲珑心的人！所谓大智若愚，他便是靠着装疯卖傻才从来没有让帝王怀疑过。早在李治刚刚上台的时候，他就急流勇退，就是因为看到了皇室之中潜藏着的风起云涌。于是他宁愿海外封王也不愿意参与进来，重新进入朝堂之后，也尽量避免和武媚娘相对。 　　可是，今天却在情急之下一下子忘记了，要和沈晨对战的事情是武媚娘和李治商议出来的，他此时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在打武媚娘的脸。武媚娘一改往日对他的和气，反而用严厉的口吻说话，其下的意思简单明了，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程咬金，我很生气，你要小心了。 　　心思急转，程咬金顿时装作更加急不可耐的样子，急咧咧地道：“可是若是对战，那不就是伤了仙师的自尊心，俺可不敢和他打啊！” 　　如果现在程咬金突然冷静下来，好声好气地讲话，武媚娘定然起疑，可他反其道而行之，加了一把火，反而能突出他的人设，让武媚娘知道他就是个混球，一下子就把武媚娘的心思打乱了，不会怀疑他是故意反对武媚娘。 　　果然，武媚娘笑了起来，从里到外地散发出一种笑意，“还请程老将军放心，仙师不会那般懦弱，且通过演习对战，还能让仙师看看你们的战术行不行，毕竟，仙师不会打战，但他对热武器的能力却比大唐所有人都清楚。” 第970章 演戏计划 　　“有他帮忙看看的话，还能为各位将军的战法提出一些改进。你们说对吗？”见程咬金“气鼓鼓”地坐了回去，其他将军也一个个开始认真地思考起这件事的可行性，武媚娘笑得更加妩媚了。 　　“要知道，仙师之前在大唐皇家海军学院授课的时候，我记得仙师就说过，你们能够知道舰炮的射程在五里，但是，如何发挥数十艘舰艇的火炮效果还非常稚嫩，很多时候，并非仪仗船坚炮利就可以打胜战，而是想办法让船坚炮利发挥他们本来的效果，而战术则是必须围绕这个效果去制定，如此才能符合热武器作战的核心之一，而在之后则是战法优先原则，你们先天马行空地去想想能够如何把对手尽快且最大化地消灭干净，然后再寻找相关武器，若是没有这种武器，那就让研究院的人去设计，直到达到你们的战法要求才行。” 　　在座众人虽然听过沈晨讲课的人并不多，但沈晨的很多仙界战略战术早已经被众人翻烂了，武媚娘如此一说，众人便都想了起来，沈晨确实是以武器的性能优先来制定策略的，而他认为的战术优先则是在大唐将士们对热武器已经有了清晰的概念之后才提出的，在此之前，战壕之类的事物根本没有出现，也是沈晨在北方草原上走了一遭之后，人们发现，在热武器作战里，战壕居然如此有用，别看只是一条条深沟，但对于热武器的发挥却是至关重要的。 　　可以想象，当敌人正面冲锋的时候，你躲在战壕里向外射击，敌人估计连你的身材高矮都看不到就已经被你打死了，而你则可以全身毫发无伤，且还能继续快速地射击，这不就是把热武器里的枪械类的效用发挥到巨大化了吗？ 　　以此类推，哪怕是火炮，沈晨也定然有着自己的想法，那么，是不是可以通过看看沈晨对热武器的运用，从而让大唐军方自己的能力得到提高呢？多的不说，就算仅仅只是这一点，这一场演戏就做得成，而且在目前来说还是必不可少的一个项目。 　　“我同意。”苏定方首先点了头，“我觉得可以做，下手的时候不妨轻一点，只要让仙师明白打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学会就行了，没必要往死里打，虽然仙师不会赢，我等也不会败，但想来仙师对热武器的运用也能在演戏中出现一些亮点，这些亮点就是我等可以学习到的地方，比起之前只是听仙师说，这一次能够亲身经历和体会，必然能让我等更加熟悉热武器和即将到来的魔域之战里的热武器对战。” 　　“那就索性这样吧！”程咬金依然“气鼓鼓”地很不爽，但还是赞成了苏定方的意思。 　　军方的一号二号人物都点头赞同了，其他人便没有什么疑问了，只是之后却在出战的人选上出现了一出热闹！用程咬金的话来说，能和神仙打战，那可是八辈子也求不来的缘分，而且还能把神仙打败，更是可以直接写在墓碑上牛皮，到了仙界也能吹一辈子！ 　　比起朝堂上那种言语上的狂风暴雨，武将自己的会议就要显得直接许多，能动手就不会轻易动嘴，反正只要能解决问题，暴力总是最简单的办法，特别是在双方都遵守着谁赢听谁的这一个规则上的时候，暴力就显得更加轻松和直接了，纷纷乱乱的会议室里，武媚娘直接看得傻眼。 　　她何曾想过，当今地球上最牛叉的国度里的军方会议室里的将军居然是用拳头解决问题的，只能怪自己见识太少，以后要多多和军方接触才行了。就这种拳头大就解决问题的方式，实在太符合武媚娘的胃口了。 　　最后，军方选出了此次作战的主要人物，程咬金和苏定方是必然要上的，作为主力，则是直接派选了当初大唐的第一支新军，现在已经正式改编为大唐皇家陆军第一军的最强部队，然后拆成两半，一半归沈晨，一半又程咬金做主将。 　　由于第一军囊括了所有热武器部队，所以也不用从其他军团里抽调，但是，为了安抚众多将军，程咬金和苏定方商议之后决定，答应各个军团都派出代表，对整个演戏进行参观，并且同时抽调各个军团的主要领导人作为裁判团，相关的记录分析人员自然不用多说，都由大唐皇家军队中的参谋部胜任。 　　与此同时，本着露水均沾的原则，除了陆军以外，空军和海军也在指挥的范围之中，两方同样派出了最强的军团参与本次演习，为了达成三军配合作战的效果，程咬金还把演习场地定在了与非洲环境差不多的东南沿海，由武媚娘出面，通过官府，对周边百姓进行安抚和疏散，在演习开始之后，周围百里不得出现普通百姓。 　　理所应当的，各个军团回去之后为了代表名额，估计又是一番动手动脚，但总归来讲，这一场演戏还是被李治定了下来，就连和沈晨商议一下的事情也没做，直接就弄成了，而且速度奇快，从李治和武媚娘商议，到军方把大致安排定下，竟然只用了短短一天时间，可谓兵贵神速。 　　当天下午，当沈晨接到程咬金笑眯眯地通知他的电话的时候，只感到一阵哭笑不得他都不知道大唐军方为何有这么强烈的自信，居然就认为他一定会失败，在电话里，程咬金还假模假样地安慰沈晨，说什么输了就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男子汉大丈夫不经历几次失败怎么可能，只要以后跟着他好好学习就行，演戏都还没开始，就已经把沈晨打为了战败俘虏，需要接受他的改造再教育。 　　放下电话，沈晨无奈地对系统说道：“本来还想着给他们留点面子，现在看来是没必要了，告诉咱们的参谋团，到时候给我狠狠地打，最好把程咬金这个老杂毛给我活捉了！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他还怎么笑出来！” 第971章 沈晨的办法 　　让整个后世的人类智囊团作为自己的参谋，当程咬金等将领们在作战上出现偏差和重大分歧的时候，通过系统传达给后世智囊团的具体战况，由后世智囊团进行分析和处理，最后再由沈晨做出决定，这就是沈晨的办法，也就是说，站在他背后的根本不是不懂得战术的人，相反，还是一群和外星人有过正儿八经的作战经验的超级高手！ 　　之前，沈晨把自己的心思和系统说了之后，系统也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在高阳和李治离开学院之后，沈晨又和系统进行了分析，最后还是沈晨在看战争电影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镜头，就是前方战事也发生了相应的问题，于是就把几个选择和分歧一起反给大后方的领导，领导站在全局的高度考虑过后，给了前方答案。 　　这个场景一出现，沈晨就立刻有了办法，先让系统把他的心思告诉后世的高层，然后让高层给他找出几个人来，帮他进行作战选择，并且一点点手把手地在战争中教他，这样一来，他的整个思维就会被后世的战争观念所影响，从而可以在不影响战争进程的情况下指挥好这次作战。 　　一开始系统还觉得会有一些不对，毕竟，没有真正亲临这个时代，哪怕是后世的人来进行指挥，也大有不切实际的感觉，但凡有点偏差，就容易把整个战争的优势破坏掉，纸上谈兵容易，真正要干就会差很多。 　　但是，沈晨却分析到，此次作战，当然是要由大唐的武将们为主，他本来之所以要在这个位置上，说是指挥作战，其实就是一个最后的拍板人而已，在没有大唐将领们解决不了的事情的时候，他其实更多关注点无非就是后勤支援和军心的鼓励而已，根本说不上传统意义上的指挥作战，同样的，他之所以要后世来进行分析，其实也不是对整个战局指手画脚，而是仅仅在武将们有一间分歧的时候，通过后世于外星人作战的经验，给出外星人的资料，然后建议性的再次返给大唐的将领，最终如何作战，其实还是看大唐将领的意思。 　　这样一来，后世的思维对整个战局的影响就会被限定在一个框架之内，既能给出针对外星人战术的战术，又不会因为没有亲身经历而出现胡乱指挥的情况。也就是所谓的工具人。 　　当沈晨如此解释过后，系统也觉得靠谱，于是开始向高层反映，经过高层的研究之后，发现还当真可行，于是紧急召开了数次会议，都是关于如何真正辅佐好沈晨打赢这次作战的内容。 　　最后，他们决定，在沈晨提议的基础上，直接扩大沈晨的参谋范围，直接来了一手王炸，由对外星人作战的总指挥担任参谋团的团长，并抽调十多位将军和一些前线作战人员，一起组成了一个超过一百人的大型作战参谋团，其中的每一个都是正面和外星人打过战，深知外星人作战思维的家伙。 　　这个回复直接就把沈晨炸得稀里糊涂的，差一点没有乐晕过去，要知道这样一来，相当于他的脑海里直接多出了一百多个有着高深的作战经验的超级高手，相当于直接开了挂一样地作战，就这种方式，在大唐时代的外星人代表估计打死都不会相信，估计到最后连他自己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毕竟，他的对手根本就不是他眼里的大唐土著，而是他的高层都没打败的后世超级人类！沈晨随便想想都替外星人代表觉得冤枉，换做是他，他都抑郁了！而大唐的消息传来之后，沈晨直接就气笑了，都不知道都过了几十年了，为毛现在的大唐人居然还是不相信他？那么多的神迹都弄给猪吃了！ 　　“那就狠狠地搞他们！同样的，你也给参谋团带几句话，让他们也在这次演习里摸一摸大唐的水平，以及收取一些资料，对于这个时代的作战能力和作战思维也出一出主意，之后我会返给大唐的将军，让他们接受来自后世的热武器战争的洗礼，争取多弄一些演习，在战争开始之前就把大唐的战力搞上去，等到正式作战的时候更加稳当一些。”沈晨对系统说道。 　　“好的，等到演习开始的时候，我估计会由参谋团来接手，做你的系统辅助，应该会一直到战争结束，在这里，我祝愿你旗开得胜，为人类守住最后的家园！” 　　忽然之间沈晨有点伤感，自从来到大唐以后，他的身边来来去去的人太多了，可每一次有人离开，他的内心还是无法释怀，系统的意思虽然战后还能再见，但是，战争这种事情很难说的，没有人敢说自己一定能够在战争中活下来，就算是被层层保护的最高统帅也做不到。 　　别看沈晨必然会被保护，但是，天知道外星人会不会送什么黑科技过来，直接一个天外飞仙，沈晨就只能打出GG了。而系统那边也一样，天知道外星人会不会借着大唐的战事发动进攻，在那种宇宙级别的战争当中，就像前面那个系统那样，都还没看到具体的战争态势就打出了GG，这次系统也不例外，天知道外星人下一次进攻的时候，她要不要上战场，一旦上了战场，基本就是和死神谈判，谈赢了自然很好，谈输了的话，那就只能继续打出GG。 　　总归战争从来不是儿戏，只有你死我活，哪怕是开玩笑一样的战争，双方也会面临在行军过程中出现折损，也许一个不小心就从山崖上跌落下去了，反正死的根本都不知道为什么而死。 　　沈晨和系统做了简单的告别，虽然两个人都知道也许这一次分开就是一辈子，但是，那些为了一辈子不相见而说的话，两个人都没能说得出口，或许，这就是他们两人心中最后一丁点希望吧！ 　　谁也不想把最后的希望也磨灭，不论是对对方，还是对自己，都不愿意！ 第972章 演戏准备 　　后世的效率很快，就像大唐的武将们巴之不得马上就想要试试沈晨的水平一样，后世的军方也想马上看看大唐现在的军事能力，尽快收集情报，帮助对大唐的军方更加深刻地理解热武器战争，并用一些行之有效的战争经验包装大唐的军队。 　　就在系统离开后不久，来自参谋团的代表就出现在了系统的位置上，上来就对沈晨介绍自己，“你好，穿越者沈晨，我也姓沈，叫沈冰，说不定你还是我的先祖，作为后世子孙，我仅代表我个人和后世所有人类感谢你为我们做出的付出和贡献，因为有你的帮助，我们才能在外星人的残酷打击下获得战争主动权，从而保护好人类的家园没有遭受到他们毁灭性的打击。” 　　这个系统说起话来就没有之前两任系统的随和了，但在一声声官方式的话音里还能感受到他的真心实意，这样的说话方式乃是真正的高层才会出现的，虽然新任系统没有说明自己的官职，但想来绝对小不了。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联系负责人，由我帮你传达对外星人之战的辅助，请你放心，你的背后所站着的是你的后世人类最精英的战争精英，我们会随时随地等待你的任何信息，并且会根据情况需要，给出一些建议和意见，同时，也请你务必把我们的相关资料在大唐进行试验和验证，帮助大唐，也帮助我们进行改进。” 　　这个系统一点也不好玩！ 　　沈晨严肃地回答道：“也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按照你刚所说的做到和完成，在军事上我就是一个小白，哪里做得不对的地方，同时也请你们监督好我，让我发现有所缺漏的地方，保证此次对外星人的作战能够胜利结束，为了你们，为了大唐的百姓，为了这个世界的百姓，为了我自己的生命，让我们携起手来打赢这次战争，我相信，只要我们众志成城，我们就一定能做到！” 　　接下来，新任系统就和沈晨开始了正常的工作交流，先是发了一些由上任系统整理好的一些资料过来，然后又根据沈晨提供的大唐现在的军事情况做了一些补充和说明，再把沈晨得到了关于此次演习的一些资料也进行了梳理和归纳，最后告诉沈晨，他们会在三个工作日之内把本次演习的相关作战方案交给沈晨，让沈晨作为前期的战术安排，同时也会在演习开始后，随时关注沈晨的动态，然后给出相应的调整。 　　总之按照系统的说法来看，就是，这场演习其实就是大唐武将和后世参谋团的战争，沈晨只不过是个上传下达的工具人，基本上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偏偏只有沈晨，才是最符合此次作战的最高总指挥的要求，包括对于后世人类而言，因为只有沈晨才能和他们沟通，而不需要大唐的将领们再经过什么一到转手。 　　可以说，现在的沈晨是刚好能够被大唐文武官员、百姓，后世人类需要的中间环节，至关重要，李治哪怕到死也不会知道，他仅仅只是为了平息文武官员之间的矛盾，也仅仅只是出于皇帝平衡的需要，而把沈晨推到台前这件事情，做得有多么的正确！ 　　三日之后，沈晨拿到了后世人类给出的作战方案，同时大唐那边也来了消息，请他尽快动身前往演习场地，部队已经在那边集结完毕，只等沈晨进场，然后认认人什么的就可以了。 　　沈晨自然没有耽搁，单天和罗巧儿做了告别，同时也对学院的发展做出了相关计划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坐上飞艇，动身前往演习场地，在飞艇上的时候，沈晨就动用无线电和演戏人员进行了相关交流，并对自己一方的代表进行了安排。 　　让他很不爽的是，程咬金这个老不死的居然言语之中都是调笑之类的话，而自己一方的领导居然一个个都认为肯定是失败，但是，能跟着神仙一起失败，是他们八辈子才修来的福分，他们的士气高昂，偏偏不是对打赢这次演习的高昂，而是仅仅因为能在沈晨手底下打战的高昂。 　　简直就是扯淡了！沈晨直接抑郁！ 　　不过，既然军心可用，那么就证明他们会义无反顾地支持沈晨的作战计划，会严格地完成自己的工作，这一点至关重要，代表着沈晨就可以百分之九十九地把相关作战安排完全交待下去，而不用担心下面的人会阴风阳痿地执行。 　　毕竟，在战争中，若是下面的士兵不能完成上面交待的作战任务，那么基本上就和直接失败没有什么区别了。沈晨现在就想看看，当他赢得了演习之后，大唐的将领们会是怎么样的表情，特别是程咬金这个混蛋，非要让他喝八斤二锅头不可，直接喝死他，看他敢看不起人。 　　两天后，沈晨顺利抵达演习场地，一个能够让海陆空同时作战的地方，望着铺天盖地的大唐军队，说实话，沈晨心里是有点慌的，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正儿八经的这么多的军队，一股阳刚之气铺天盖地地袭来，就像面对一支根本战胜不了的军队一样，单单是看着心里就发毛，他庆幸的是，这样的一支军队居然是他一方的，要是换成他要面对这样的军队，他估计他可以直接申请系统让他回流了。 　　就连系统在通过他的同意后，看到了这样的军队，都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单单看这军容军貌就是这个时代最好的军队，没有之一！” 　　沈晨自然乐得开心，要知道，虽然他并没有在这支军队里担任任何职务，但这一支军队里却处处充满着他的气息，从士兵的吃穿住行，到枪械大炮等种种热武器，每一处都有着他的身影。 　　而每一个士兵都知道，自己手上的钢枪就是沈晨所给予的，因此，当沈晨的身影从飞艇的机舱门口出现的时候，整个演戏场地就爆发了巨大的欢呼声！ 第973章 提升士气 　　欢呼声持久而热烈，震得人两个耳膜生疼生疼的，沈晨完全可以看到近处的士兵们眼中那种如同看着神仙一样的神情，在士兵们的心里，他就是神仙，哪怕他在军事上并没有任何天赋，但是，如同后世任何人见到袁老先生的时候，不论什么职业，不论什么工资都会由衷地表示自己的感谢一样，在士兵们眼里，沈晨就是神仙，就是把这个世界带上一条兴盛之路的神仙，对他的狂热全都发自内心。 　　有的士兵嗓子喊哑了，但仍然在喊着，有的士兵眼睛都瞪酸了，也一样在瞪着，有的士兵甚至打破了钢铁一般的纪律，踮起脚来看着他，可惜的是，这一次没有人责怪他们，也没有人不合时宜地出来阻止，因为就连他们的主官都忍受不住对沈晨的狂热，声嘶力竭地吼着自己也不知道的呼喊。 　　那一声声呼喊似乎是“万胜”，似乎是“仙师”，似乎是“威武”，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但是，其中那饱满的感情确实每一个人都能由衷地感觉得到，很多将领看了，心里阵阵地泛着酸味，要知道，就连他们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他们可是受到沈晨的新军事文化熏陶的人，和士兵打成一团这种在大唐之前被当做好将军的事情，在现在只是他们的常规操作，受到的士兵的尊重可以说任何一个人都能把古时候的名将甩得远远的，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也从来没有看到过有谁能被士兵们如此深爱，就连是当初的李二都不行。 　　最为可气的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还是个根本不懂得军事的家伙，这样的情况别说他们前所未见，就算是翻遍古书也绝难再找到这样的一个例子，可以说，沈晨完全就是不在军队，却是天生注定了要成为这支军队灵魂的人物，在心里泛酸的同时，军方的大佬们不由得感叹，之前找沈晨来作为最高总指挥的决策实在是太好了，就现在这样的状态，别说是魔域，就算对上真正的仙界军队难说也能坚持斗争个一时半会儿。 　　沈晨自己也没有想到，他在军队里的威望居然如此之高，但他估计是所有在场人里唯一一个还能保持着清醒的人，他知道，这种欢呼并非士兵们对他的军事天赋，能够带着士兵们大胜仗的欢呼声，而是仅仅作为一种来自于别的方面引起的连锁反应，和军事毫无干系，更准确的仅仅只是尊敬，而并非认同和敬畏。 　　但是，军队里毕竟是拳头大，胜仗多来说话的存在，他想要让士兵们保持这种狂热持续下去，还是需要依靠胜仗来说话，用真正地实力清晰地告诉士兵们，他能打赢这场战，他能让士兵们的牺牲不会白白浪费。 　　欢呼声停止之后，沈晨发表了一番简短的讲话，由于心态所致，他摒弃了之前想好的讲话内容，转而直接说道：“我知道，很多人都在笑话我，认为我不懂军事，没办法打好这场仗，但是，接下来的演习，我会用实实在在的能力告诉所有人，我绝不是一个胡乱说话的人，更加不是一个会把自己手底下的士兵白白去送死的人，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你们的牺牲绝不会因为我的无能而牺牲，而是为了天下千千万万的老百姓和全世界的人类物种，你们哪怕死去，也一定是因为死得其所，而不是被我拖累！就这样吧，咱们拭目以待！” 　　太对胃口了，实在太对胃口了！所有人，包括将军和士兵，不管之前对沈晨是什么样的想法，单单凭借现在这种什么也不管不顾，就是想方设法不要别人瞧不起自己的做法，沈晨就在瞬间赢得了所有将士的好感，一些在之前确确实实考虑过反正都是输，便想着随便糊弄一下的人顿时转变了想法，毕竟，沈晨的话相当于给了所有人一个希望，哪怕希望十分渺小，但有希望就是有希望，只要有希望，把命豁出去干就完事了，没必要假装糊弄。 　　要知道，天底下的所有事情和所有人，都不会为了一个一丁点也没有希望的事情去认真地做，不论是两个人谈恋爱，还是两个国家之间，都是需要看到希望的，从一定程度上来看，任何努力的前提就是要有希望，这就是人们做事的根本规律。 　　领导钱没给够，员工哪有心思加班，反正加了班也没有拿到加班费的希望，但若是加班就能拿到补贴，做出了什么样的成果就能拿到什么样的工资，最好还是当天就发放，而不是等着每月一次的结算，在这样的制度下，员工将会对加班的反感尽可能地达到最低的程度，对加班的抵抗也会减小到最低的程度，最扯淡的公司就是让人没有意义的加班，还把这叫做所谓的狼性文化的公司，要知道，狼之所以有狼性，是因为只有具备狼性才能吃到食物，食物就是他们的希望，连食物都注定捕捉不到，就不相信还有那只狼会死命地追踪猎物，这就是人性，也是所有生物的习性，就像蜘蛛从来没有考虑过能捕捉到老虎一样。 　　果然，虽然沈晨的话很短，但是，起到的效果却非常好，在他讲完话，前往自己一方的作战指挥室的时候，士兵们再一次把欢呼声攀登上了一个高峰，而士气面貌也从仅仅看到沈晨驾到的情绪中转换过来，变成了要打一场胜仗的，充满希望的情绪。 　　“这才是高手啊！”程咬金无奈地看着沈晨的野战小车离去，感慨地长叹了一声，“几句话就能让士兵们重新收拾起对胜利的渴望来，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懂军事，还是因为太懂，而觉得自己不懂。” 　　苏定方哈哈大笑，“其实并不用想这么多，反正仙师究竟懂不懂军事很快就能知道了不着急这一时半刻的。” 　　程咬金调笑道：“小心些吧，免得阴沟里翻船！” 第974章 天外飞仙 　　对于程咬金说的阴沟里翻船的事情，苏定方并不在意，在他看来，双方的差距实在太过巨大，哪怕沈晨临时临为得到了高人指点，也不可能在军事上完完全全地运用出来，就像做那些他根本看不懂的数学题目一样，明明知道这个题应该用到这个公式，但偏偏就是不知道要在第几步去用，在此之前有需不需要用别的公式得到别的数字，从而才能运用这个公式样。 　　简单来说，或许沈晨会有灵光一闪，打出几个漂亮的战术战法，但大局已定的情况下，根本毫无意义，就像大溃败中的一两场小小的胜利一样，根本无法阻止大规模败退的结果，只不过，他还是恪守着作为一名军人最基本的品质道德，根据战前定下的计划，无论如何也要尽可能地让沈晨把他对热武器的运用逼迫出来，从而给他们自己更多的经验，为往后的战术战法的研究做好铺垫。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从沈晨想出办法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对手早已经不是沈晨，而是以后世最强大的将军为首的超过一百人的参谋团，里面所浓缩出来的，是超过了他十几万年的战争智慧，这一辈子打过内部战争，更是和外星人一较高下的超级精英团队，其中更是包括了军事总指挥这样的超级大佬的存在。 　　因此，当三天后沈晨和参谋团熟悉了手底下的将士，并且做出了安排和应对，演习于晚上十二点正式打响，苏定方想着直接来个擒贼先擒王的时候，他竟然发现他根据沈晨的理论弄出来的特战队，一支活捉了高句丽王室、执行过无数次暗杀计划，让所有被他灭掉的国度闻之变色的一支特战队伍，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最为诡异的是，在正面战场上，面对沈晨摆出的拱形纵深攻势，他居然没有一丁点办法取得突破！ 　　他就想不明白了，明明在望远镜里都能看到沈晨一方的动作，并且看到一个个掩藏在战壕里的小屋子，偏偏炮火延伸之后，裁判团竟然判定沈晨仅仅损失了一层不到的战力，要知道，他所配备的火炮部队里，可是有着一百毫米榴弹炮这种大唐研究员刚刚研制成功，正准备用此次演习作为实验的高效率大炮！ 　　可气的是，当他的炮位暴露以后，正准备进行第二轮大规模炮击的他竟然发现，自己的这一支火炮部队居然被裁判团裁定为灭亡了！ 　　“污蔑！污蔑！这是纯粹的污蔑！程咬金那些王八蛋到底在干什么？老子的火炮部队怎么就没了？一丁点道理都不讲！他们这是在瞎糊弄！老子要告他们！” 　　亲自上了阵地的苏定方不知道，正被他骂得狗血淋头的以程咬金为首的裁判团根本听不见他的怒火，即便听到了，也做不出半点反应，因为，纵观全局的他们比苏定方更加知道沈晨做了什么，而沈晨所做的几件事情，顿时就让整个裁判团陷入了深深的自闭之中，整个会议大厅里，看着沙盘上摆出的阵势，以及无线电传来的作战态势和双方战法，没有一个人出声，没有一个人有一丁点动作，都跟僵尸差不多！ 　　他们看到了什么？他们看到了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过的战术和战法，更是看到了热武器的真正运用！直到现在，他们所有人才真正地知道，什么叫做热武器的战争，什么才叫做真正地热武器作战。 　　十二点刚过，沈晨就通过无线电信号定位，找到了贼兮兮向后方包抄迂回而来的特战队，然后通过无线电干扰取得了没有任何加密的特战队通讯，掐断了特战队和苏定方的联系，随即就把特战队当做小狗似的，在战场各个方向到处溜，一个个还抱怨沈晨的指挥部跑得挺快，却是根本没想到，他们只不过是被溜下的一条小狗，任由沈晨说让他们去哪里就去哪里！ 　　这是一支光荣的特战队，所有战士都知道，就在苏定方的手底下，有一支被他倾注了无数心血打造的特战队，其战场上和战场下的功绩几乎超越了任何军队，擒贼先擒王这种别的不对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在他们的手里却是手到擒来，从本次演习一开始，所有人就对沈晨能否坚持一天不被捉到抱有深深地怀疑，更多的人人为，最多不会超过十二个小时，沈晨就会成为苏定方的阶下囚。 　　但是！就是这样一职特战队居然被当做了小狗，任由沈晨随意留，而沈晨甚至都没有动过一刀一枪一颗子弹，仅仅只是用无线电本身的劣势就把这一支特战队直接废掉！单单这一手就可以称之为神迹！ 　　紧接着又是对战壕的运用，沈晨直接打破了现在的人都在使用的方阵行战壕，而是采用环形战壕模式，同时仅仅只是在战壕之中加了一些小屋子之类的东西，直接就把火炮的杀伤性弄到了最低，根据前方观察员传来的情报来看，当有火炮来袭的时候，沈晨一方的战士就直接跑到地洞里躲避炮火，等到炮火打完了之后才回来，要不是考虑到火炮的杀伤范围太大，以及会出现直接炸在小屋子里的情况发生，观察员都恨不得不做任何伤亡评估。 　　毕竟，沈晨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赖皮了！可偏偏，这样的做法在热武器战争里又极具使用价值，多的不说，只要把一支军队钉在阵地上，配以这样的战壕，只要武器差距不是太大，那么，就能够尽可能地减小伤亡，拖延作战时间！ 　　而让整个裁判团感到天外飞仙的一笔则是之后的沈晨针对苏定方的火炮集群的斩首行动！ 　　一开始，所有人都还很好奇，为什么沈晨手下的火炮力度不比苏定方的小，但是为什么却一直没有开动，甚至对于正面战场也并不投入使用。 　　等到苏定方进行了一次火炮攻击之后，所有人恍然大悟！ 　　沈晨在世根据苏定方的火炮落点，判断苏定方的火炮位置，然后不出则以，一出手，直接干掉了苏定方的火炮集群！ 第975章 时间差 　　这是一种怎样的作战思维？大唐的将领们统统都被震撼到了！原来热武器战争是这样玩的！他们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热武器对热武器的关键是什么？是信息！是对热武器性能的使用！尽管他们之前早就知道要通过这次演习，从沈晨这里能够得到一些对热武器的运用战术，但是，没有人会想过，他们会失败，更没有人想过热武器战争中，只要能把热武器的能力使用出来，比对手看多一步而已，就能直接把战争拉到自己这一面来！ 　　“仙师会赢吗？”这个时候，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响起了同样的声音，他们都在考虑，沈晨是否能够一鼓作气把战争赢下来，毕竟，仅仅出手三次，时间过了八个多小时，从凌晨打到天亮，沈晨已经奠定了火炮优势。 　　“不可能的！”但是，之前的念头刚刚出来不久，更多的人的脑海里还是下定了结语，毕竟，沈晨不知道怎么打战是事实，而苏定方则是久经战阵一辈子的沙场老将，还是现在这一支热武器军队的铸造者之一，他对这一支军队的熟悉程度能深入到每一个触角，虽然特战队和火炮没有了，但是，空军海军还没有出动，沈晨摆开的阵势又是防守型阵势，只要苏定方不出巨大的问题，沈晨还是照样没有胜利的可能。 　　这就像是两个人下象棋，看似苏定方一出场就丢了一个炮和一个车，但是，身为国手的苏定方还有无数的战术战法可以用，根本就不是沈晨这个下棋小白可以比的，在苏定方这种国手面前，一个炮和一个车的丢失虽然会影响到之后的战局，但对于战略来说，影响并不大！ 　　果不其然，到了中午时分，苏定方在花了一个上午也没能攻下沈晨的阵地，又将自身暴露在沈晨的火炮之下，遭受了巨大的损失之后，苏定方也在战事过程中看到了热武器对阵热武器的真正打法之后，立刻改变了自身的战术思维，当先就出了一手空军出动，通过飞艇和热气球对沈晨的阵地展开了攻击，另外，又让海军陆战队出动，从侧后方通过，给沈晨来了一手前后夹击。 　　这一来，就组成了一个海陆空三军的配合打法，从天上地下将沈晨包围了起来，实现了最基本的战术主动，若是沈晨不能破解，那么，被苏定方包围吃掉根本不是难事。 　　“我就说嘛！苏定方老将军怎么可能没有对应的手段！”裁判团里，有着许多苏定方一手带出来的将军，可谓门生遍地，看到苏定方扭转了战局，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是，让他们震惊的事情接着又来了！ 　　按理来说，遇到飞艇和热气球轰炸，最简单的回击办法就是派遣已经步入升空作战序列的海军航空兵的学生军飞机部队，直接对飞艇和热气球轰炸集群进行阻击，但是，由于苏定方也有完备的飞机部队，因此，沈晨只能做出最基本的防守，而没有更多的办法。如此一来，沈晨相当于就失去了飞艇和热气球这两支部队，硬生生把这两支部队变成了一个摆设。 　　但是！这个时候，沈晨却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心惊肉跳的战术！ 　　飞机升空，迎战苏定方的飞艇和热气球部队，在将两支部队打到差不多的时候，也就是苏定方的空军到来之前，立刻脱离战斗，回转自己的机场，再次加满油挂弹之后，再次出发，迎战紧跟而来的苏定方飞机部队，而他的热气球和飞艇呢？则是绕开正面战场，从侧面迂回，炸了苏定方的机场！ 　　轰！ 　　整个裁判团疯掉了！ 　　再一次！ 　　他们再一次看到了沈晨对热武器的能力的运用！ 　　在座的都是战场上的高手，一下子就看到了沈晨这一手的关键！ 　　时间差！ 　　沈晨仅仅只是利用了时间差，顿时就把苏定方的飞艇和热气球部队，以及飞机部队，统统报废！ 　　飞艇和热气球受到袭扰，根本无法对沈晨的阵地进行有效打击，飞机部队本来可以利用飞艇和热气球部队作为掩护，把沈晨的飞机部队留下来，可惜，沈晨利用的时间差让苏定方的飞机部队没有了用武之地，而苏定方的飞机部队所要面对的根本就不是需要以一己之力对抗飞艇、热气球、飞机的部队！而是刚刚练出手感，满油满弹的飞机部队！ 　　恐怖的是，正面战场的损失如果还是在裁判团的概念之中的话，那么，沈晨直接打击机场这一手就足以堪称神来之笔，没有了机场，飞艇、热气球、飞机都统统没有了降落的地方，瞬间就把苏定方的整个空军变成了废物！ 　　哪怕他的飞机部队把沈晨的飞机部队打到一架飞机都没有了，但是，如何返航？还不是只能在空中把油耗光，然后迫降，最后变成一堆废铁！ 　　“完了！”失去了一个炮和一个车，对苏定方这样的国手影响不到，但是整个空军没有了，相当于苏定方最后就只剩下两个不能过河的象，也就是海军，以及过河之后就不能撤退的卒子，这样的态势即便是个国手，也根本不可能有翻盘的希望！ 　　毕竟，这场演习打到这里，仅仅只有不到十六个小时的时间！对比苏定方满是残局的局面，沈晨到现在为止，居然仅仅只有正面战场的陆军部队受到了一点点损失，不到三层！而其他部队则是统统健全！飞艇和热气球部队还取得了无伤自身一毫，消灭苏定方机场的战绩！ 　　恐怖！恐怖！恐怖！ 　　就算战场上千变万化，而且战场上还可以采用提升士气，让士兵们自杀式进攻的策略，相信沈晨的损失会比现在至少多出一倍！但是，仅仅只是以演习和装备对比来看的话，苏定方已经失败了！ 　　“不可能！不可能！”苏定方失魂落魄的呆坐在自己的营帐里，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看着沙盘上空空如也的己方势力，久久不能言语。 第976章 服了服了 　　心死如灰仅仅只是一个形容词，但在现在，却是苏定方本身的定义解释名词。才十多个小时！才十多个小时！怎么说败就败了！他想不明白，一丁点也想不明白。他的特战队去了哪里，他的火炮集群为什么就打不破盖了几个地下掩体的阵地！他的飞艇和热气球怎么能被沈晨的飞机围着打而没有一丁点还手之力！他的飞机场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苏定方并没有裁判团那种纵观全局的视野，在他看来，他只是一直在接收着战败的无线电文件而已。特战队联系不上，没有回音。火炮集群从头到尾就发过两封电报，一封是开火，一封是求援。空军倒是多一些，但不是呼叫支援，就是请求撤退，就算是最后给他长了一点志气，好歹打掉了沈晨一半还多的飞机的飞机部队，最后发来的也只是“我们中计了”，飞机场就更别提了，一连窜的“敌军对我轰炸”，估计那边的将领满脑子都是问号，连求援这样的词汇都想不出来。 　　就像现在的他一样，估计也想不到为什么刚刚还兴高采烈地看着自己的空军离开，再睁开眼睛就是对方的空军出现在自己的头顶上了！ 　　“将军，裁判团发来消息，询问我们是否还要打下去。”不多时，他的全军教导员走了进来，声音沉重而缓慢地问苏定方。 　　苏定方呆滞地摇摇头，摆摆手，许久许久没有说话，教导员深深地看了苏定方一眼，知道苏定方的意思，虽然很不甘心，但他也知道，仗打到这个份上，哪怕是真实战场上，他们也没有翻盘的可能，除非乘船出海，永远不上岸，否则，根本无法和所有军队几乎健全的沈晨在做斗争。 　　“告诉裁判团，我们接着就过去，通知所有将军到这里集合。”突然就在教导员走到门口的时候，苏定方下达了最后一道命令，教导员听出了苏定方语气里的意思，他其实也和苏定方一样，都想要去纵观全局地看看，他们究竟是怎么败的！ 　　和他们有同样想法的，包括了所有的将军、参谋、一线指战员，战士等等！如果火炮会说话，估计他都想问问，怎么老子就打了两炮就说老子被灭了？ 　　因此，当他们一行上百人来到裁判团所在地的时候，皆是怒气冲冲的嘴脸，认为是裁判团故意偏袒沈晨，为了保住沈晨的面子故意判罚他们输的人大有人在。可是，当他们看到沉默不语，恍若行尸走肉的裁判团成员之后，就从气愤变成了好奇。 　　都是经历过大事的，自然知道裁判团如此模样，大概也是在蒙圈之中。 　　终于，当他们在强行打气精神的裁判团重新用沙盘模拟了一次战局之后，他们都沉默了，虽然心中的疑惑被解开了，但他们还是沉默了，就像之前的裁判团一样。 　　“原来热武器战争的时间差竟然能苛求到分秒计算！” 　　“原来无线电不仅仅只是用来通话，还是一种武器！” 　　“原来飞机部队还可以这样使用！” 　　“原来我们是这么输的！输的不怨！” 　　…… 　　所有苏定方一方的将领都明悟了，沈晨今天短短十几个小时向他们所展示的，根本就不是他们所熟悉的战争！这是一种时间需要精确到秒，一招一式都包含了物尽其用原则的新型战争，而不是双方大部分时候拉开架子比拼士气，少部分时候玩玩三十六计就可以赢得的战争。 　　当然了，热武器战争里三十六计依然可以使用，但是，那也是构筑在熟悉使用武器性能和时间等于战争无关的因素之上的！ 　　“天外飞仙”“神来之笔”无一不告诉着这些将军，他们距离真正地熟悉热武器战争还差得很远很远。 　　如果沈晨在这里，就会宽慰他们，告诉他们，他们之所以之前无法将热武器的效果完全施展出来，在这次演习中更是从一开始就在犯错，其实与他们本身的能力无关，而是信息差有关！ 　　大唐从沈晨改革到今日，大唐一路走来实在太顺了，当周边各族还在刀耕火种的时候，大唐就已经使用了蒸汽和电力的双重动力，而当周边各族看到不用牲畜拖拽的蒸汽汽车的时候，大唐连飞机都上天了！ 　　举世攻唐一战，很多将军都自认不想领战功，实在是不好意思，毕竟，一个拿着冲锋枪的成年人去殴打几个连刀枪棍棒都没能配备齐全的小孩子，打赢了也胜之不武！这种情况能说是战争？说是成年人痛打小屁孩都不为过！ 　　正是因为这样，大唐的军队说到底，其实根本就没有进行过热武器的战争，他们的对手里没有过一个热武器的对手，因此，他们也就没有相关方面的认知，以为火炮摆开了就行，而没有想到，火炮自己本身也是靶子！ 　　而以前的各种演习，那些让他们到处炫耀的演习功绩，扒光了裤头来说的话，也就是个自娱自乐，大家既然都想不到火炮是靶子，自然不会想到对火炮的行踪进行遮掩，整个作战思路，其实还是停留在冷兵器战争那种双方摆开架势打一架的基础上，而没有真正的热武器战争的认知！ 　　“服了服了！”一阵敬佩又不甘心的唉声叹气响起。 　　“各位也不要灰心，毕竟，俺们只是没有这方面的认知，又不是真的能力不过关，若是我们也知道了相关情况，难道还能让仙师他老人家赢得如此轻松？”程咬金唯恐大唐的将军们一次性就被打击到残废，缓了一会儿，哈哈大笑着宽慰众人。 　　苏定方摆摆手，长叹道：“老将军，此次战败也是因我等骄傲狂躁，自以为天下无敌导致的，这是我的责任，你就不要宽慰我了！恨不得听进你之前对我所讲的不要阴沟里翻船这句话。我打了一辈子战，结果却输在了自己身上，怨不得别人！” 　　苏定方承认自己失败，把黑锅往自己身上一背，此次演习基本上就可以下定论了！ 第977章 参谋团建议 　　与此同时，另一边，所有人以为沈晨应该会张狂地哈哈大笑，但是，与他们想象不同的是，其实沈晨和背后的系统参谋团不仅没有取笑他们，反而还给予了更多的肯定，按照参谋团的理解来说，他们实在没有想到，大唐时期的军队居然已经想到了空地配合这样热武器战争中的数种高端组合之一，虽然碍于通信系统的落后，没办法把空地配合做到连排班的程度，但从总体来看，已经处于大规模兵团作战的初期。 　　“不愧是目前最优秀的穿越者，你在大唐所做的一切实在太好了！”系统难得没有打官腔，开怀的笑声听得沈晨直乐，“从本次演习的情况来看，其实应该算不上他们的真正能力，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犯了骄兵必败的错误，没有深刻理解到热武器战争的内在核心，那就是只要武器足够强大，婴儿也可以通知全世界，战术战法就是要保证对武器的控制权始终在婴儿的手里。” 　　“苏定方是个难得的千古名将，这确实不是他的水准。”沈晨非常认同系统参谋团的结论，要知道，一个让大唐横扫四纵八荒的超级将军难道对热武器的研究仅仅只是停留在演习表现出来的程度？怎么可能！要知道，他的海军还没有动过！他毕生所学的《孙子兵法》还一样都没用上，他只是在大唐的强大的武力之下，很长时间没有遇到对手，所以疏忽了对兵法的使用，一旦他使用出来，沈晨相信，即便是后世的系统参谋团，估计也要吃大亏！ 　　之后，系统参谋团和沈晨对本兮演习作战做了一次全方位的总结，系统参谋团的报告里，大唐目前最为欠缺的其实已经和武器和士气没有关系，而是对热武器战争的认知，从战况来看，士兵对操纵热武器的熟练程度，除了空军飞机部队以外，其他已经合格，特别是陆军，虽然进攻时间很短暂，但从双方的进攻和防守端的作战情况来，大唐的士兵完全能够胜任热武器的使用。 　　三三制原则这种陆军宝典，哪怕沈晨是军事小白，也早已在教学时告诉过大唐将领们，并且运用到了陆军之中，在这片大地上，从古至今，绵延数千年的战争给了这片大地上的将领对陆军的执迷和热爱，不论是把陆军运用到巅峰的能耐，还是对新式陆军战法的喜爱，都让大唐的陆军得以吸收后世的宝贵经验。 　　对此，系统参谋团给了大唐军队足够高的评价，就是，这是一支尚且稚嫩，却时时刻刻处在发展之中，并且愿意无时无刻吸收任何先进理论武装自己，没有耽误分毫时间的超级军队。 　　这一刻，对于系统参谋团里的后世将领们来说，完全就是一次来自先祖的洗礼，让他们深深地感受到先祖的不懈努力，如此才造就了后世仍然在奋斗的他们。 　　“海军因为没有发挥，仅仅从海军陆战队来看，战术战法还是如同陆军一样，没有形成海岸线海陆两栖打击的战术模拟，并且没有登陆艇这个科目，从而使得海军陆战队的登陆仍然停留在冷兵器时代，放任海军登陆的情况发生，在对方登陆时，我方也没有将领超前防备海陆两栖登陆，也没有在知道对方登陆时采取任何对海军的作战，意识思维仍然停留在冷兵器时代，我们会尽快给出一套两栖登陆具体的作战演练和发展的资料，之后还请穿越者沈晨能够转交给大唐军方，尽快得以实现。” 　　“这个没问题。”本来就是来找问题的，沈晨虽然早就想过两栖作战，但还没来得及研究，既然系统参谋团已经提出了问题，沈晨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大唐和系统军方一起把面子里子都给了，“空军方面呢？你们有训练计划了吗？” 　　“已经有了构思，但还在修缮之中。”系统直言不讳，“说实话，空军的出现让我们眼前一亮，但不论是在战略高度的运用，还是空军部队在空中和对方的博弈，看起来都只不过是陆军战术的延伸，甚至还不如，三三制原则放在空军作战中也是可以的，至少对于现在的空军来说，相互掩护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单打独斗，没有队形的进攻照样还是大量充斥，或许只是灵光一闪的时候，才能看到一些掩护动作。” 　　沈晨解释道：“这是一支诞生还不超过一年，接受过的飞行训练还不足一百个小时，每名飞行员在一年之前还是我的学生的部队，但他们都是这个时代青年中最精英的一部分，大唐文武双方甚至还因此差点闹翻，如此才有了我担任总指挥，从而解决文武之间的矛盾。我希望这套方案能够从最简易的部分出发，同时又考虑到保护好飞行员，以人为本，尽可能地保留下战争后建设国家的种子。” 　　“可以！”在一阵沉默之后，系统参谋团带着由衷的敬佩，给出了明确的答复，“热气球和飞艇战术的资料我们拥有的并不多，因为在我们所处的大宇宙里，并没有任何一个人类文明长时间运用这两者作为空军主要战力，具体的战术战法还需要研究，因此需要一点时间，但我们会尽快给你答复。” 　　之后，沈晨和系统参谋团又经过了一阵深入的讨论，主要是沈晨对系统参谋团提出的问题进行解答或补充，把大唐的现状深入且详细地告知给系统参谋团，系统参谋团再根据沈晨提出的情况对方案进行修改，最后达成双方共识之后，再由沈晨交给大唐军方，大唐军方则需要在自己自身的情况上提出意见和建议，然后再由系统参谋团做出最后的方案。 　　当然了，这一切在大唐将军们看来其实就是和沈晨一个人在沟通而已。 　　在沈晨和系统参谋团沟通之后，还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演习不停，重新开始一盘之后，由裁判团随机提出任何困难或者对某一方给予帮助，给双方造成更多的困扰，尽可能模拟更多的战场情况，从而收取更多的资料。 第978章 来自灵魂的颤抖 　　同时，也是为了让大唐的军队更快适应各种热武器的战术和战法，并且加深对热武器战争的认识，如果可以，系统参谋团还想过直接对某一个小国进行一次正式作战，但根据现在的情况看来，大唐除了魔域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对方，哪怕用了战术战法也不见得能打出效果来，所以才最后放弃了，那一刻，沈晨真的为大唐世界的小国感到庆幸，他们终究还是在大唐的淫威之下活了下来。 　　当沈晨将系统参谋团的意思通过自己转达给大唐军方之后，大唐军方立刻就给出了答复，不仅可以，还可以抽调更大规模的军队，甚至包括常年驻守在边疆和各地的卫戍部队，都希望能够在演习中收获更多的知识武装自己。 　　沈晨很好奇，一项心高气傲，特别是程咬金和苏定方战功赫赫的两人为首的军方，竟然可以面对如此打击他们的提议做出反应，究竟是为了什么？要知道，仅仅只是一天的时间，大唐军方就把继续演习，并且扩大演习的计划递交到了李治的案头，其速度之快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沈晨不知道的是，就在仅仅一天之内，大唐军方就分成了无数个小团队，把双方的第一场演习研究了不止十遍，抽出垃圾时间以外，他们惊恐的发现，这场战争其实仅仅只打了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由大唐名列前茅的苏定方将军指挥的战斗，就以大唐军队只剩下海军尚且有战斗力结束，其中，空军更是以全军覆没作为结束。 　　这个消息直接震撼了所有大唐的将领，从一开始的不可思议，到随之而来的恐惧，再到最后的浑身发冷，直接经过了一次从上到下的灵魂式的洗礼，他们发现，哪怕由他们来指挥，也不见得会比苏定方更好，这就代表着，大唐所有的将军都无法赢下这场演习，那么，也就意味着大唐全面失败。如果热武器战争就是这样，魔域也具有了沈晨对热武器的战术认知，那么，大唐将在半年之内全面溃败！ 　　到时候别说保护全人类，就算是保全自身都不可能！ 　　因此，大唐军方从上到下无人没有感到深深的危机感，他们已经在考虑能够请求沈晨多来几次，但碍于沈晨的身份，他们不好意思说，没想到沈晨居然瞌睡来了送枕头，这让他们无比高兴，就像第一次学会玩战略游戏的孩子，明明知道下一把还是会输，但还是忍不住一次次地被电脑击败，在无数次的被折磨中感受新事物的发现和个人技巧的提升带来的快乐之中无法自拔。 　　远在长安城的李治几乎是用呆滞的表情看完程咬金和苏定方，以及大唐独领一军的所有将军送来的成情书的。他原本想要去的，但武媚娘规劝他不要去看沈晨丢人的样子，以免惹恼沈晨，在收到成情书的时候，他原本还以为是沈晨失败了，虽然对一天之内就失败感到无比震惊，但还是觉得理所当然，毕竟，沈晨只是一个不知道军事的神仙而已。 　　但是，当他看到程咬金的电报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大唐军方失败，沈晨几乎是完胜之姿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更夸张的是，居然是自己的大唐军队失败了，紧随而来的就是一阵恐慌和后怕！ 　　程咬金的军事成情书里同时也把战事用简短的话阐述了一遍，由于战局简单，李治让人搬来一个大沙盘后，就能轻松地复刻出当时的战场全貌，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感受到了真正叫做真正的恐怖！ 　　“午夜十二点正，演习正式开始，苏定方将军派出特战队，由战场边缘迂回包抄，向仙师指挥部而去，同时陆军部队按照部署向仙师方向前进。” 　　“凌晨一点三十分，地面部队抵达仙师阵地前沿，火炮部队进入阵地，埋锅做饭，准备破晓时发起进攻，并命令空军部队随时做好升空准备，海军陆战队上岸，准备施行两方夹击战术。” 　　“凌晨三点，特战队在远离仙师军队极远距离消失不见，根据特战队的能力，以及仙师部队所在的位置，苏定方将军推测，应该是无线电失去了信号，不会是被仙师歼灭。” 　　“上午六点整，苏定方将军正式开始进攻，按照往常惯例，由火炮集群首先对仙师阵地发起进攻，步卒深入到火炮线前方两百米处。” 　　“上午六点三十分，苏定方将军火炮集群停止攻击，一分钟后遭到毁灭性打击，步卒向前进攻，却遭到从壕沟掩体内出来的仙师步卒的阻击。” 　　“上午六点五十分，苏定方将军火炮集群全面消失殆尽，一分钟后，正面步卒遭到仙师火炮打击，损失过半。” 　　“之后，双方休息一段时间，下午过后，苏定方将军的空军投入战场，飞艇和热气球升空打击仙师阵地，海军陆战队正式投入作战。” 　　“仙师飞机部队抵达战场，消灭飞艇和热气球部队。” 　　“苏定方将军飞机部队抵达战场，仙师飞机部队逃离，此时苏定方将军飞艇和热气球部队几乎全灭。” 　　“苏定方将军机场遭到仙师热气球和飞艇部队袭击，全军覆没，飞机部队与仙师飞机部队在仙师机场上空激战，双方各有损伤。” 　　“机场被炸半个小时之后，苏定方将军通电裁判团，投降认输。” 　　…… 　　静！ 　　极其的安静！ 　　当兵部留守人员拿着战报，在巨大的沙盘前方将战事用仅仅几句话念出来之后，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李治，邀请来的武媚娘，大唐文官，留守的武将们只感到了一种来自灵魂的颤抖！ 　　那样一支大唐投入了无数资源堆砌起来，消耗了无数人力物力，代表了大唐最高军事艺术的结晶，在举世攻唐和高句丽东北之战中为大唐立下了赫赫战功，堪称大唐仙界知识和技术的最高结合品，代表着这个世界上最强军团的大唐第一军居然就在几句话里败了！ 　　我的天的败了！ 　　天……塌了！ 第979章 安排 　　有一个算一个，在场所有人都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什么叫做仙师不通战事，什么叫做仙师不懂装懂，什么叫做不要给仙师输得太难看！短短十几个小时就把大唐最强大的将军带领的最强大的军队弄废了，这还叫做不通战事，不懂装懂？这样如果都是的话，那么，他们又算得上什么？ 　　不是瞎吹，在这里的每一个人谁没有在背后说过沈晨的坏话？哪个没有想过看看沈晨究竟能躺多长时间？还有一些人甚至开出了赌局，可是，就算是参赌的双方都没有想过十几个小时这个概念！他们最多就是幻想一下一两天内沈晨就会被击败，但是，却从来没想过会是仅仅十几个小时这种可能！还是赢了的方式！简直就是遇到神仙了！ 　　特别是李治和武媚娘，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可名状的尴尬，两张脸红彤彤的，比之当初两人私下相会时还要红！ 　　“那个……”李治说不出话来，就算是做了皇帝这么些年，但让他在这件事情上唾面自干，他还是没有办法做到。 　　武媚娘就更别说了，脸红到了让李治都好像看到了当初认识武媚娘时候的样子，他不知道，武媚娘之所以这样，一方面确实是被打脸的羞愧，另一方面则是对沈晨本事的震惊，震惊中还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欢喜。 　　这就是老娘看上的男人，多牛！ 　　最后，还是武媚娘开口了，“看来现在应该不会有人对仙师作为总指挥再有异议了，接下来就正式讨论一下如何将这件事情从坏事变成好事，我先说吧，既然演习已经证明了仙师的本事，那么，从这一刻开始，所有人都要向仙师求教，不单单是军队方面的战术战法这些，还要包括在民生上的战争支援等等，尽可能深入到大唐战事相关的方方面面，从这一次之后，我们大唐不仅要在军事上取得突破，更要在所有方面都取得突破，甚至做成一次范本，以后但凡有战争，就依照现在的范本进行，有异议吗？” 　　答案自然是没有的，哪怕是留守的将军里也没有一个人会有异议，而文官们则巴之不得弹冠相庆，他们终于找到一个可以为他们说话的人站在他们的前方，为他们遮风挡雨了。因此，对于武媚娘的提议，文官是最为支持的，比被打脸的军方都还要更加支持，把军方的将军们看得一愣一愣的。 　　而在会上，李治也补充道：“你们要想进一切办法，把仙师的本事学过来，这怕是仙师最容易教授给你们的东西了，它并不需要高深的仙界知识和技术，需要的其实还是你们的思维能力，毕竟，从演习上看，仙师所用的战法看起来很厉害，其实并不高深，都不过是最基本的而已，这一点你们一定要牢牢掌握！” 　　“喏！”所有人都知道，李治这是开始安排自己的后事了，他的病情已经非常严重了，只不过现在还被沈晨的仙药吊着一口气，但是，吃饭都已经成了问题，这短短一段话他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说了好长时间才说完。 　　这场战争究竟要打多长时间，没有一个人有一个概念，李治注定等不到战争胜利的那一天，他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尽可能地让大唐的将领和文官们尽可能地成长，然后让他可以放放心心地离开去往仙界。 　　因此，这一次会议之后，李治不仅同意了沈晨和军方提出的申请，还有了动身去亲眼看看的打算，但在孙思邈和红彤绿萼看过之后，还是恳请他打消了打算，不过他还是拖着病体，每一天都参与会议，仿佛只要听到演习的情况，看着沙盘上对垒的双方，他就更加安心一样。 　　武媚娘代表他去了演习场地一次，给沈晨告知了李治的近况，对此，沈晨也没有办法，生老病死自然之道，他之所以能活成现在这样，还是托了穿越的功劳，在时空隧道里的一些莫名其妙的分子把他的细胞活力尽可能地增强，以前第一任系统曾经说是整个身体都被暂停了活动，但这样的说法明显不科学，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研究，后世人类也没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似乎冥冥中都有谁在帮他，改造着他的身体结构。 　　但是，对于凡人来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总是躲不过去的坎。李治没救了。沈晨只能尽快把演习练出效果来，以此让李治可以安心地走，就像当初沈晨为李二所做的一样，沈晨也必须要给李治一个安心离开的理由。 　　因此，整个演习的节奏被沈晨加快了一些，只要能在短时间内给出的战术战法，他就不会耗费时间，由得将军们自己去参悟，这也是经过系统参谋团同意的做法，根本原因是系统参谋团发现，他们的战术和大唐的战术之间的契合度非常高，如同苏定方等浸淫了一辈子战术战法的将军掌握起来非常快速，几乎到了让系统参谋团吃惊的地步。 　　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不论战术战法如何契合，总是会有一些将军和士兵的观念难以更改，对于这部分人来说，刻意地花费时间让他们学习，还不如让更有能力，对热武器战争更有天赋的人上来，这不是看扁，而是一种为大局的考虑。 　　所以，这一次演习几乎成了沈晨和所有军方对抗演练的情况，但凡只要是个大唐的军队，就都进行了抽调，过来和沈晨过手，一方面是让所有将士都提高热武器战争的认知，一方面也是为了尽快把整个军方从上到下梳理一遍，把对热武器没有天赋的人刷下去。 　　每一天都有大批大批的将军离开他们熟悉的岗位，转到后勤保障等部门，每一天又有大把大把地将士进入演习场地，开始他们被系统代表他蹂躏的表演，各种姿势轮着上，弄得演习场里在井然有序中尽可能地鸡飞狗跳。 第980章 有船，海船，钢铁的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海浪轻轻敲打着船舷，船头有海豚在嬉戏，几只海鸟悠悠地在空中盘旋，这样一幅轻松悠闲的画面，若是连续看上大半年，估计是个人都会感到呕吐，沈念心也一样，他太想念家里沈晨做的红烧肉，哪怕是锅子糊了的那一次，也比船上那个大胡子厨子做得好吃一百倍！ 　　可惜的是，他回不去了，若是现在回去，时间是一个关键，最重要的则是面子问题！他可是天上地下从古至今唯一一个官方认证的神仙的唯一的儿子，这辈子注定了哪怕仅仅只是平庸也是一种过错，他必须非常优秀，才配得上他的身份，也只有足够出人意料，才能让大唐所有人安心。 　　这个道理他在上小学的时候就懂了，当他仅仅只是考了一百分的满分，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只有他在课堂上点出了老师的错误，以及用学院里知识和老师进行掰扯的时候，所有人才会满意地点头。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些被他打脸的老师，为什么那么喜欢被他打脸，甚至有时候会刻意讲错一些地方，为的就是吸引他的注意，让他出来改正他们的错误！ 　　天啊，他们这样做沈念心自然是不怕的，毕竟，后世从小的育娃手段里教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连刚刚起步没多少年的大唐教育都打不破？可是！跟他同一间教室里那些孩子懂个屁啊！ 　　他很厌烦出来点出老师的错误，但是他更害怕那些小屁孩被老师误导了，结果作业做不对，回到家还要被揍一顿，特别是在电话普及开来之后，天哦，天知道老师的法宝里为啥有电话这种东西，只要哪里不对劲，分分秒秒钟就能联系上家长，把家长批得一无是处，弄得家里鸡飞狗跳，但凡放学，没有哪个里坊里没有孩子的哭声。 　　每每想到这些，他都只能为那些孩子发出一声哀叹。可惜，这些事情回不去了，他也改不了了。就比如那个该死的厨子，明明和他的年龄一样，还在一间教室里上的学，为毛就变成了一个做饭难吃的厨子呢？ 　　“你还真吃得下你自己弄的东西！”沈念心已经第一百次用恶狠狠地眼睛盯着大胡子厨子的脸问这个问题了，同时，他还感到奇怪，为毛都是刚成年的人，这个家伙脸上的胡子能一把一把地往下抓，而他，还是干干净净的小白脸，要不是因为出海被晒黑了一些，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病，整天在自己不注意地时候就为自己化妆，就像他的老娘一样，抱着化妆盒就能直不起腰来。 　　“切！小时候去你家玩的时候我就奇怪了，你爹怎么就那么能做饭，他做的饭我能吃十八碗！后来长大了，进了中学，就想学厨艺。你知不知道，我的卧室里还贴着你爹送给我的自拍照，天天把他供起来，一天拜三次，他可是我的偶像！我不学习偶像做菜，你叫我干什么？” 　　大胡子对沈念心这个仙师儿子一点面子也不给，冲着大海里，一口浓痰吐过去，海风吹来，差点飞溅到沈念心的脸上，气得沈念心追着他就是一阵狂殴！ 　　“你们慢点，马上就要进入魔域的海域范围了，别掉以轻心！” 　　狄仁杰灵活地往旁边一闪，顿时就从两人身边穿了过去，一点衣服的边角料也没有碰到。 　　为了适应本次出海，他在船上经历了一番地狱式的训练，成功从大胖子变成了一个八块腹肌的大帅哥，当他变身成功的时候，压根儿没有人相信这居然是那个学院里第一批精英中的小师弟！要知道，自从学院毕业以后，狄仁杰就再也没有用一副帅哥脸面对过任何人了。他现在的老婆还一直吐槽他，都不知道看上了他哪一点，似乎是看上了他的才学，才会忽略了他外貌上带来的反胃感。 　　沈念心很生气，他还为一件事情感到好奇，为毛狄仁杰这个家伙能帅到这种程度，除了他以外，船上就数他第二帅，关键是和沈念心的稚嫩的帅不一样，狄仁杰是经历过官场摸爬滚打的人，行动之间透着一股官员的儒雅气息，加之又被百骑练了大半年，可以说文武双全，眼里都是沧桑和落花，把几个百骑女孩子迷得不要不要的。 　　“这不是还没到吗？”沈念心恨恨地说道，“放心啦，这半年下来，咱们除了看鱼和吃这个臭厨子做的饭菜以外，全都在训练，比百骑优秀我不敢说，但比他们绝大多数人来说，我还是可以的！” 　　念道臭厨子三个字的时候，沈念心还不忘狠狠瞪一眼大胡子厨子，大胡子厨子不以为意，还挑衅似的瞅瞅厨房的方向，明摆着告诉沈念心，待会儿就做更难吃的出来，让你好好吐一吐。 　　对此，狄仁杰只好笑笑，他也觉得很好奇，为毛沈念心在武功和密探一类方面的天赋居然如此之好，仅仅只是半年时间，就成为了百骑统领周小贤眼里下一任百骑密探统领的最佳选择。 　　关键是他的天赋还不仅仅局限于百骑，而是几乎所有他能够接触到的东西，从来只有他想学和不想学，而没有学不会！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赢在起跑线上吧！总归，狄仁杰只能报以一声苦笑，对大胡子厨子耸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了。 　　“有船！白船！钢铁白船！” 　　突然，了望塔上方传来水手撕心裂肺的吼叫，沈念心、狄仁杰和大胡子厨子三人猛地就是一愣，连忙把身子探到船舷边沿，顺着水手指出的方向看去！ 　　而在这是实话，船里同样跑出了一大堆人了来，呼啦啦把船舷挤得满满当当！ 　　“是船！海船！钢铁的！”兼任船长的周小贤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地喊道，“按照平常训练，各人进入各自的岗位，第一套方案，千万别怕！” 　　能在接近非洲的海域里看到海船，还是钢铁大船，不是魔域的军队还能是什么？ 第981章 停船检查 　　“不知道魔域的军队究竟长什么样？” 　　出海之后，百骑带领着学院学生和博士按照计划伪装成商队和海盗等能够拥有海船的队伍，分开数路向着魔域前进，周小贤自领狄仁杰和沈念心这一支，以半商半海盗性质的队伍从马六甲海峡出来，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不仅没有使用蒸汽机的钢铁海船，反而使用了大唐第一代海船，也是为了防止大唐科技被魔域人侦测到的情况发生。 　　出来之后，他们就一直以这个这样的性质行驶，在过印度洋的时候，还被不明缘由的大唐海军和各个海外封王的王爷当做肥羊追赶，索性一直往西走，大唐军队接到密令，不能再往西前行，他们这才脱身。 　　就这样，反而帮了他们的忙，让他们身上的打扮和战斗时的损伤都真切无二，尽管有好几个百骑已经决定，回去就找那几个海军将领和海外封王的王爷的黑料，搞不死他们也要折磨他们一番，但是，从整体状态上来看，正好符合了他们的身份。 　　从海图上看，他们现在已经到了红海下边的印度洋海域，距离魔域已经不算太远了，看到钢铁海船的瞬间，他们的心都提了起来，能拥有钢铁海船，证明魔域的科技水平已经到了差不多和大唐并排的程度，至少从远远的那一艘海船呈现的流线型外观来看，虽然和大唐海军的区别比较大，但已经是这个星球上最顶尖的状态了。 　　“听说都是黑漆漆的人种，和欧洲的白色人种为两个极端。”听到装扮成战斗侍卫的沈念心的问话，装扮成这支海盗商队统领的周小贤凝重地说道，“当年你父亲西行时，带回来了很多资料，包括很多的图文资料，其中就有对欧洲西方人种的研究，由于这个课题才刚刚兴起，资料很零碎，所以没有具体的论证和研究报告，不过为了此次西行，我们还是从中梳理了一些资料。” 　　“魔域这块大地可以说传承悠久，他的文明兴起时间比我们或许还要更早一些，不过由于文明已经被彻底毁灭，所以我们很难知道其中的秘密，学院里已经有很多博士和学生在想办法对他们的那种楔形文字和象形文字进行翻译，想来可以从中知道更多的东西，可惜，我们没有时间，只能根据那些零碎的资料整理出一些东西。” 　　“这块大陆的发展相比较我们而言，可能同样悠远深邃，但是，他们没能在欧洲强国的打压下留存下来，不像我们，始终保留着我们的火种，哪怕经历前隋之前那四百年可怕的时光，我们照样繁衍生息了下来。” 　　“这片大陆最重要的地方，是在它的北边，那里之前有一个被仙师叫做埃及的国度，从目前的一些考证上来看，可谓传承久远，但在五百来年前，被来自北方的一个叫做罗马的国家，也就是汉时所谓的秦灭掉了，最后一代皇帝也就是皇后，还成了罗马帝国内部争斗的牺牲品，可谓是丢人现眼。” 　　“我们虽然没有拿到切实的资料，但在仙师西行时从拜占庭，也就是现在的自称后罗马帝国的那里得到的资料来看的话，这里的人种性格里比较懒散，当然了，哪里都有天才，他们之中也会有一些优秀的天才，但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懒散和无知才是最大的特点。” 　　“他们能在帝国遭受到灭顶之灾的时候，还能懒懒散散的行军，直到末代皇后被人坑死的之后，距离她最近的队伍居然还在路上，所以，待会儿见到他们一定要切记，只要表现出看低未知事物的惊恐、好奇和防备就行，千万不要过度的表现出侦查他们的意思，一定要切记。” 　　眼看钢铁海船距离越来越近，众人甚至已经可以看到海船上身穿白色水手服，肤色为黑的人在奔跑和做出战斗姿态。 　　海盗商队海船上，只留下周小贤和沈念心面对他们，其他人则躲藏到作战的地方，包括双侧面的炮位上，以防被对方攻击，在这个位置上，根据魔域海船上的大炮配置来说，他们几乎逃不掉，因此，每个人的手里和心里几乎都是汗水，镇定如狄仁杰也无法做到一丝不动，始终保持着战斗姿态，静静地看着越来越近的海船。 　　钢铁海船比之商队海船要更大一些，在体量上来看，和追击他们的大唐海军的一艘护卫舰差不多，在大唐海军序列里，不过是普通的存在，就是不知道魔域海军的这一艘海船在他们的海军序列里算作什么。 　　“叽叽咕咕……” 　　对面传来了听不懂的喇叭声音，虽然听不懂，但是，当他们看到钢铁海船上的一名士兵正比划出停船的手势之后，他们还是懂得了其中关联，周小贤让商船往侧方稍稍变化了一下位置，当海船侧方的火炮露出来之后，顿时看到对面乱作一团的样子，士兵们慌了手脚，即便手里拿着冲锋枪一类的武器，但面上的慌张总是掩饰不去，而更夸张的是，居然还有人从自己的位置上跑开，结果被明显穿着更好看的衣服的人用鞭子抽打了一顿。 　　“切！就这？”沈念心神色不变，嘴巴没有开合，用腹语表达出了他的不屑。 　　“注意！”周小贤同样有如此想法，但还是连忙制止沈念心，在他看来，沈念心什么都好，偏偏就是少爷脾气极重，不经历一些风雨，很难成大器，也怕他露出马脚。 　　马上，商船又把正面对上了钢铁海船，这一下子才看到对方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士兵模样。 　　看似简简单单的一来一去两个基础手法，一下子就让大唐这边看出了对面魔域士兵的作战状态，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不过，这里毕竟还是外围，他们害怕是魔域人故意弄出的烟雾弹，故而一个个都决定继续好好看看。 　　船上呱啦呱啦说了一堆，根据手势，周小贤知道，这些人要准备上船检查了。 第982章 看押 　　沈念心和周小贤被逼到了船板上趴着，船舱里的家伙们也被一个个带了出来，与此同时，隐藏在船舱里的另一部分则已经把枪口对准了上船而来的魔域士兵，虽然魔域士兵看起来比他们还要紧张，让他们都担心魔域士兵究竟会不会把枪弄得走火，有备无患总归才是好的。 　　不得不说，大唐的侦查方式经过千百年的传承，以及沈晨用后世侦查技术的包装，已经做到了这个时代的最顶端，每个人都按照之前的要求，严格地表演着自己的身份和性格应该会受到的惊吓程度，大胡子胖子那家伙居然还哭了起来，被一脚一脚踹上来的时候，那样子简直就是天衣无缝，要不是知道这个死胖子有一手大唐最顶尖的暗杀手法，目前百骑排名第七，商船上的所有人都只以为这副模样就是这个家伙的真正性格。 　　沈念心表现得就很自然，面上完美地演绎了身为护卫被弄下一支老式后膛枪的不甘以及好奇，还强忍着屈辱被两个魔域士兵狠狠揍了一顿，只不过，这家伙终究是大唐最顶尖的纨绔，没办法恶狠狠瞪两眼，却并不妨碍他仔仔细细地盯着魔域士兵脚上的区别，把每一个得罪他的家伙都牢牢记住，特别是揍了他的两个人，他甚至记住了对方军靴上的纹路。 　　双方在语言无法沟通的情况下，是没有办法说明真正的事情的，幸好魔域士兵并不算太差，还知道通过货仓里的东西和船上的痕迹得出他们的结论——这是一艘经过逃亡而误入魔域海域的半商半海盗性质的海船！ 　　得出结论之后，沈念心和周小贤明显看到魔域士兵松了一口气，神情也放缓了不少，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极度的嚣张，对着船上的百骑们拳打脚踢，如同玩耍一样，哈哈大笑着，似乎把欺负这群误入魔域的海盗商人当做了好玩的玩具。 　　百骑们发誓，要不是现在在执行任务，他们非把这些人吊起来抽不可！ 　　“叽叽呱呱！” 　　“咕咕唧唧！” 　　看起来像是队长一类人物的魔域士兵冲着钢铁海船上喊了几声，得到对方的回答，接着吩咐手下把沈念心和周小贤等人押到钢铁海船上，然后派出人手，接管了商船，随即向着魔域而去。 　　在钢铁海船的锅炉房里，周小贤和沈念心等大唐人被分开监管，正巧他们两个被关在一块，还被拿着枪的魔域士兵指挥着为锅炉添加煤炭。 　　“这些该死的家伙，等我回去的时候，非把他们的小命一起带走不可！”沈念心的少爷脾气一上来，借着锅炉轰轰的作响，对周小贤发出了自己的报仇宣言。 　　周小贤很想笑，在他看来，沈念心这都是太过年轻的表现，不过他也不想更改，脾气这种东西，只要经历过天大的大事之后，说变就变了。 　　“都看清楚了吗？”周小贤问沈念心。 　　沈念心知道周小贤问的是什么，回答道：“看清楚了，身体素质极差，最多也就是普通人的水平，但很奇怪，他们的运动天赋却很好，行走之间有着不断爆发的小动作，对枪械并不熟悉，很多人的手指一直扣在扳机上，我都怀疑他们会不会擦枪走火哦！战术素养也很一般，行进之间散漫没有目标，别说符合三三制原则，就算是最基本的行军套路也没有，单单从这一点上来看的话，和咱们的军队天差地别。” 　　周小贤点点头，他自然也看出来了，只是在锻炼沈念心而已，“我估计他们不会让我们去死，至少也要等到上岸以后，在此期间好好看看别的士兵，也有可能是这艘船上的士兵素质不行，他们基地里的可能会好一点。” 　　沈念心笑笑，表示知道，两人就像两个机器人一样，一铲一铲地往里送煤炭，锅炉房本来就很热，这一来两人只能光着身子烧火，晶莹的汗水流了浃背，两人呼哧呼哧喘着大气。 　　“方向往南，看来他们的基地并不在我们猜测的尼罗河范围，可能还会继续往南，甚至还会是内陆地区。”感受船体的摇动，周小贤从小在船上长大，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的位置。 　　沈念心还做不到这样，只是默默地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看守每隔十分钟才回来看一次，正好是锅炉烧炭的效用时间，连看守都这样，可见他们极为懒散，一鼓作气就能拿下。” 　　“路线记清楚了？” 　　沈念心笑道：“不用我记，臭厨子那小子玩暗杀习惯了，什么路线看一眼就能记住，不然怎么好逃跑呢？你就放心吧，我估计这艘船上的东西已经全在那个臭厨子的脑子里了，挥之不去那种！” 　　周小贤想了想，道：“只要没有受到屠杀式的做法，最好不要做反抗，哪怕去做苦力，也能看到很多东西，你要把性子好好收收，千万别出事，你要是出事了，我敢保证，大唐真的能干出把他们统统活埋的做法，到时候没有缓和的余地，不死不休，伤亡太大了！虽然是仙界和魔域的战争，但总归来说，被当枪使的还是咱们凡人！能少死几个就少死几个！” 　　“我知道。”沈念心从来都知道自己对于大唐来说有多么的重要，单单是仙界和凡间唯一一个混血儿，他的身上本身就寄托了凡人对神仙的向往，不用多说，想要嫁给他的人家当他还在他娘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可以把整个长安城填满了。 　　更别说他还是大唐最尊敬的神仙的儿子，仅此一点，想要捧沈晨臭脚的家伙们就能把大唐所有公器当做私用，然后把他的每一根毫毛都送回大唐去。想到自己有可能被人用盐腌成人干的样子，他就只觉得一阵汗毛倒竖。 　　“放心吧，这条命我还不想留在这里，要是不能给我娘留个后，估计要把你们骂死的不仅仅只是我老娘！” 　　“知道就好。”周小贤说归说，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忐忑难受得厉害。 第983章 奇怪的魔域人 　　钢铁海船一路向南行驶，根据洋流海风的变化，周小贤知道，他们距离事发地点已经超过了一千公里，在不知道魔域人究竟要把他们怎么样之前，周小贤不准备有大的动作，而且，魔域人似乎对大唐人并不苛刻，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只是工作强度很大，幸好这些大唐人身体素质都不错，就算是参与调查的分析学者们，也能勉强扛下来，没有出现病害一类。 　　奇怪的是，尽管魔域人也会打骂大唐人，但从来没有下过死手，最严重的一次不过是大胡子厨子这家伙到处乱看，被船长亲自用鞭子抽了一顿，然后关进了小黑屋里，整天听着船舱底下的轰鸣声，一边在脑海里勾勒这艘海船的相关图纸。 　　这个发现让周小贤和沈念心商量了很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魔域人对大唐人其实也是有担忧的，就如同大唐人担忧魔域人一样，由于资料的缺少，担心对方的实力远远超过自己，从而发生过激的事情，加上自身没有做好战争准备，所以，不想过度刺激对方。 　　当然了，一旦到了魔域准备好的那一天，他们这些被俘虏的大唐人估计就是魔域人出征祭旗的祭品。为了避免被祭旗，周小贤决定，尽快查出魔域人的真实战力和相关内部潜力，然后想办法离开，为此，两人趁着吃饭的间隙，通过内部手段，将之告诉了所有大唐人，让大唐人稍安勿躁，分析团队尽快完成速写，保护好自己，必要之时立刻离开。 　　这个决定自然受到了大唐全体人员的推崇，毕竟，说到底，谁也不想把命留在这种距离大唐万里之外的地方，落叶归根终究是华夏人心中最大的执念！ 　　因此，魔域人很快发现，这些大唐人变得更加好管了，就像是认命了一样，对工作能够尽可能的完成，而不是之前那种拖拖拉拉，虽然哪怕是拖拖拉拉的情况，都比他们尽全力完成的还要好，但能看到这些自称唐人的人变得更加努力，他们也能更加轻松，为此，船长还下令，可以稍微对这些唐人好一些，打骂的时候程度轻一点，更是不能伤害其性命。 　　这一来，魔域人也开心了，有一大群任劳任怨，干活多，吃得少的唐人为他们做事情，他们就能清闲下来各种玩耍，就连船长都能有时间下到下面来看看船底的情况，要知道，在此之前，船长可是为了管理这些懒散松懈的家伙绞尽脑汁，巴之不得整天拿着鞭子抽打这些家伙的。现在他能到处走走看看，可见他已经有了很多时间。 　　船长心情好的情况下，大唐人们居然还得到了一顿有着肉沫的晚饭，尽管那种味道连大胡子厨子都浑身哆嗦，可有肉就是有肉，根据大唐刚刚兴起的健康饮食学来看，肉类能提供的蛋白质和脂肪相当多，偏偏这两者还是身体必不可少的两种，对于脑子都有好处，当天晚上，众人就多考虑了一番自己的心事。 　　比如沈念心，他们比往常多想出了六个折磨那两个魔域人的办法。 　　又经过差不多七天的航行，就在众人以为还要继续下去的时候，钢铁海船终于靠岸停了下来。 　　当大唐人被如同骡子似的，一个穿着一个的从船舱底下出来的时候，终于看到了这个对于他们，对于全人类，对于整个仙魔两界都意义重大的地方。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派蒸汽和电力双重使用的码头，码头上，巨大的钢铁塔吊将一艘艘海船上的物资吊到陆地的汽车上，然后再由汽车分派往别处，而两艘军舰则护卫在他们这一艘的两边，吨位并没有这一艘那么多，却多了几门炮管。 　　这个码头并不大，军舰只有三艘，货运海船也只有五六艘，这种规模在大唐只不过是最小的码头，但是，在魔域这边，少说也是至关重要的码头。 　　“你们他们的汽车并不多，可他们的脚夫却数量极多，差不多有万人了，也就是说，很多人根本无法使用上汽车等事物，你再看他们的塔吊，不过就是三个而已，再看他们的穿着，但凡有点技术的，穿的都是统一的服装，可其他呢，连衣服都鲜少，最多的不过是草裙而已，结合仙师所说，魔域人的教育体系极差，基本说不上拥有任何研发开发的能力，现在能看到的技术产品应该都是从魔域直接传送过来的，所以，我敢断定，这里就是一个非常大的港口。之所以是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技术人员太少，只能通过脚夫来完成工作！” 　　周小贤把炯炯的目光掩藏在已经脏得不成样子的头发丛里，一边在魔域人的驱赶下，一边对身后的沈念心做出他们的分析。 　　沈念心也不是盖的，马上小声地接口道：“如果不看任何技术，单单看这边的气质，我大唐必定全胜。” 　　“为什么？” 　　“我仔细看了那些脚夫，他们的眼神里对劳动充满的都是满满的无所谓，如果不是因为某些因素，估计他们根本不会来工作，和咱们大唐的百姓一比，估计还没有最懒的懒汉更勤劳。他们可是来赚钱工作的，这都还是这样，上战场的时候可想而知。” 　　周小贤点了点头，不可察觉地笑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肯定？” 　　沈念心鄙视道：“我刚刚在船舷上看到，人群的后方有统计酬劳的，大概是一件货物一根筹子，我的天，我居然看到他们拿了一根就跑去买了吃的，然后就躺下睡觉了，根本就不管船上那边还有堆积如山的货物！就这，还想和咱们从前那些堵在码头上，巴之不得抢到活干的百姓比较？我都没有这个信心他们能赢。” 　　“说得准确。” 　　得益于这段时间以来大唐人的勤劳，看守的船员们对他们已经很放松了，因此，两人的对话声音虽然被听到了，但从始至终没有进行任何训斥。 第984章 原因 　　当视野里出现一座看起来样式实在不怎么滴，就跟在大唐废弃不用的厂房一个样子的水泥房的时候，众人都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到了，是生是死，还是要把他们祭旗，或者做别的事情，就看这个地方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了。 　　若是个食堂，那感情好；若是个监狱，估计就是做不完的活；若是个兔馆，我靠，那…… 　　沈念心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就是会浮现出他这个年纪不应该浮现出的想法，一路上坚硬如铁的心脏怦怦直跳，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不停地变幻，还让周小贤着急了一阵子。 　　幸好的是，沈念心的想法终究没有成行，也不是他脑海中所想象的东西，这里就是个简简单单的牢房，只是一个四面有围墙，围墙上有看守把守，里面有几十个大小不一的房间的牢房，比起外面喧嚣脏乱的码头来，这里更像是另外一番天地，地面说不上一尘不染，却也赶紧整洁，房间里的被褥比不上大唐军队的豆腐块，却也没有什么异味。 　　“奇怪，这些家伙把我关到这里来干什么，我怎么觉得我们不仅不像俘虏，反而像是贵宾呢？除了看守多一点以外。”夜晚，吃过一顿比钢铁海船上好一点的饭食之后，众人就被带回了房间里，还让他们被粗暴地洗了个澡，虽然那些家伙的手脚太重，一个个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但身上的异味却没了。 　　周小贤百思不得其解，但见夜深人静，走道上也没有什么看守，索性靠在房门旁边，和沈念心一墙之隔地说起小话来，这是他对沈念心的训练之一，为的是让沈念心更加学会思考，从蛛丝马迹之中推测出之后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想要成为百骑统领，这种推测是必不可少的。 　　也就是现在的大唐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开发，包括推测的方法，虽然百骑已经融合了很多后世的方式方法，但仍然还有很多没有学得完，单单是推测的方法，周小贤就知道不下二十种，那种如同微表情和心理进行推测的方式百骑现在还很少深入，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涉猎，但从两国邦交方面进行推测，在百骑里已经传承了很久，这还得益于沈晨当年对高句丽的铺排之战。 　　苏定方能那么快速地解决高句丽等问题，其中百骑的功劳占到了首位！特别是周小贤策反泉男生，直接导致两个兄弟的夺权战争爆发，逼迫高句丽的最高掌权人泉盖苏文逃亡大唐，简直是堪称神之一手的超级功夫！直到现在，这一次策反还是百骑内部的必考科目，成为广大百骑将士痛恨无比的根源。 　　“我想应该是有更上层的人出面吧？至于原因，也可以直到，肯定不会是要杀了我们，也不会让我们做苦力那些，应该还有更大的用处，而且是必须以笼络为主的目的。” 　　沈念心想了半天，总算想到一个周小贤看来比较靠谱的原因，“毕竟，若是要我们去死，估计我们现在早就已经死了，若只是为了单苦力，也没有必要给我们好吃好喝地供起来。现在我想知道的是，我们身上有什么是他们需要以笼络为主为目的才能得到的，否则，使用暴力应该更加直接一些，也更加容易一些。” 　　周小贤笑着点点头，“分析的不错，那我回答你一半的问题，想要笼络一个人，那么，一定要有一个原因，这个原因往往只会是最简单的原因，而且还要具备他没有，而我们有才行。那么，是什么东西是我们有，而他们没有的，简单的原因呢？你可以再想想。” 　　听此，沈念心陷入了深思，周小贤给他的范围已经缩小到了一定的程度，只是为了诱导他的思维才故意没有把话说完整。 　　但从周小贤的话里来看，不外乎在告诉沈念心一个事实，那就是，关于这个原因，沈念心其实已经非常无比接近答案了，那么，是什么原因是沈念心能够想到的？根据诱导话术来看，这个原因必然是沈念心接触过，且亲身经历过的，否则，沈念心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又怎可能无比接近，甚至回答得出来呢？ 　　沈念心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遇到魔域人之后的所有事情，只要是眼睛看到过，耳朵听到过的东西都一一作了回想。 　　然后，他终于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周小贤和沈念心在钢铁船上被看押的时候，两人看似打屁聊天的时候，周小贤无意中问起的，为什么魔域人对他们并没有打死打杀的情况！ 　　当时两人都没有得到任何答案，相反，还因为线索的稀少，导致两人猜测的答案天差地别，还天马行空得很。 　　然而，若是将那是的话结合此时此景来看，那么，就可以引导出一个亦幻亦真的答案！ 　　“他们需要我们！”沈念心咬着牙齿说道。 　　“需要我们什么？命吗？”周小贤笑着道。 　　沈念心气呼呼地道：“需要我们为他们效命！靠！这些王八蛋，小爷可是神仙的儿子，除了为天下苍生以外，还没有谁有这个资格要我为他效命！” 　　“哈哈哈哈……”周小贤没忍得住，直接笑了出来，只不过强行压低了声音，让笑声别再喉咙里，难受得很。 　　“说得好！如果没有以外，那么，这个就是唯一的答案！” 　　如果有人问，为什么就不能是为了看看他们究竟是什么人，然后从他们身上探查出大唐的模样，就像大唐在探测魔域一样？ 　　因为，只要周小贤等人为了魔域人效命，那么，周小贤等人就一定能把唐人的资料告知出来，哪里还需要大费周章地屈打成招，反而容易让周小贤这些人胡乱编造情报，说出虚假的信息！ 　　得不偿失！ 　　故而，但凡一个聪明人，都会先把敌人变成自己人，剩下的事情就是让这个自己人告诉自己对手的事情，最后就是顺理成章地赢下斗争！ 第985章 团队分裂 　　魔域为什么需要大唐人为自己效命？沈念心和周小贤并不是特别清楚，主要还是现在的信息和资料太少了，没办法进行有效分析，因此，他们只好继续静静地观察，等待更高层的魔域人出现，再根据从中分析出相关东西来。 　　与此同时，分析团队里的众人也没有休息，这些来自学院的大唐顶端精英们对百骑这一套猜来猜去的事情并不太了解，但对于当地看到的各类事物和民风民俗等等研究却是这个时代真正意义上的最顶端的存在，在他们的眼睛里，出现在他们视野里的所有魔域的事物其实都不过是数据和公式，最后才是一篇篇论文。 　　单看这一栋房屋结构，简单的框架结构，四四方方，没有一丁点修饰，在大唐也已经有了许多，不过由于样子格外难看，所以都只是一些工厂在用，百姓是不会买这样的房子的，哪怕是农村里的自家建筑，谁要是盖了这么一栋房子，是要被狠狠地笑话的，估计儿子连媳妇儿都找不到。 　　所使用的水泥标号非常高，这一点出乎了众人的意料，再通过魔域自我生产能力有限，更多都是依赖于魔域输送物资来看，众人得出一个结论，这栋建筑物已经是魔域不可多得的钢筋水泥建筑物，级别应该很高，如果他们仅仅只是俘虏，那么，没有任何一个傻子会把自家最好的房子弄给俘虏住的。由此，众人也开始信服了沈念心的猜测，那就是，只有魔域人需要他们效命这个前提，才会用自己国度中不可多得的建筑进行招待。 　　没错，就是招待，这就是所有人调查过后得出的结论，虽然食物难吃，但餐餐有肉，看守的士兵尽管冷面相向，但从来没有做过棍棒驱赶的举动，最多就是针对大唐人故意做出的几次试探进行过呵斥而已，虽然用“招待”这个词语来说有些言过其实，但其实已经是一种对地方进行招待的常规做法了。 　　如同大唐一样，当初高句丽的泉盖苏文降唐，大唐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他去做什么，但很多地方他都去不了，每天身周还会跟随着许许多多的百骑，直到高句丽彻底成为大唐的一个地区，到得现在整个东北已经很少还有人会怀念之前的国度，对泉盖苏文的监视才逐步减弱，可即便如此，照样还有百骑不定期不定时地对泉盖苏文进行跟踪和调查。 　　沈念心一行人现在的待遇已然是对待相互之间不了解的对手的超常待遇了。 　　可是，偏偏就是因为这样，众人更加怀疑魔域人如此做的原因，就算知道了要大唐人为他们效命，但是，如何效命终究是个问题，毕竟，效命这个词汇的定义范围实在太宽太大了，谁也不知道魔域究竟要他们干什么。 　　就在众人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一天，一团纸团不知为何出现在了周小贤的手上，上面写着，“魔域有唐人，地位普高，小心”！这样一张纸团上呈现出的信息实在太大，顿时就把周小贤和沈念心等几个重要领头人打得神志不清的。 　　这张纸团乃是一直潜藏在商队海船上的狄仁杰一行人在潜入魔域之后发来的消息，上面的意思就是魔域里早已经有了唐人的存在，而且地位普遍来说都不低，依照百骑的探查方式来看，如果能查到那些人究竟在做些什么，狄仁杰不会把话说得如此潦草，只能证明，那些人虽然地位不低，却始终在魔域的严密监视之下，严密到了连狄仁杰这个大唐数一数二的精英都无法接近获取消息的地步。 　　从这个信息来看，周小贤和沈念心等人猜测得更多，首先，那些在他们之前到来的人是什么人？如果只是普通的唐人，也和他们一样是因为经商被俘过来的，那么，首先第一条，他们有没有暴露大唐，又暴露到什么程度，其次，则是他们为魔域效命到了什么程度，再者则是有他们的前车之鉴，至少证明，沈念心的判断更加正确。 　　然后则是目前有关他们生命来说最为重要的一点。 　　之前他们还想过，是因为魔域人和大唐人言语不通，从而导致魔域人一直没有跟他们正式对接，现在看来，魔域人是有这个能力的，只要派个为他们效命的大唐人来，自然也就是了，可偏偏魔域人并没有这么干，这又是为什么？ 　　“我看，我们必须得主动一点了，必须和那些唐人接触，才能知道，他们究竟暴露了大唐的多少东西，如果太多的话，我建议……”沈念心并没有多说话，而是在哎脖子上比划了一个割手的动作。 　　众人心知肚明，对此，周小贤也表示同意，点头道：“不错，需要想办法尽快和外界牵连上，这样才能对那些唐人进行调查，先制造事端，然后由这边的魔域人向上报告，逼迫他们的主官出来，主官敢出来，必然要和身后的高层接触，高层为了知道我们的想法，必然要动用那些人，到时候再想办法接触那些人，现在我先说明我的计划……” 　　一番布置和安排，调查队里的众人都领到了自己的任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成为整个机器上的一颗螺丝钉，简单来说，就是根据魔域人表现出的和善，“商队”分裂成两个部分，一个是靠向魔域的部分，一个是对魔域有敌意的部分，为了保证众人的生命安全，这个有敌意也不是你死我活那种，而是一种对陌生事物的防备。 　　紧接着通过这种分裂，让魔域人看到吸纳这些唐人的希望，从而开始联系，毕竟，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唐人为他们效命，经过十多天的“招待”，必然会有靠向他们一方的唐人出现，这种时候还不赶紧出现加以笼络，那魔域人就太蠢了。 　　在精心的安排下，唐人很快就根据自己的人设，被分成了两个部分，同时，为了迷惑魔域，还多加了几个部分。 第986章 来人了 　　首先一个部分就是中立派，要想迷惑对手，就要把戏做足，按理来说，只要是做戏，就一定会有缺漏，人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弥补缺漏，让对手无法找出缺漏。当人类在思维和想法上有了区别之后，分成几个派系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而中间派向来都是人数最多的派别，如果没有这么一个派系，那么，只要稍微有点脑子都会看出缺漏来。 　　这一部分的统领周小贤丢给了大胡子厨子这个看似不着调的家伙，就是因为他的不着调，使得他完全可以胜任人们印象中欺怂怕恶、胆小怕事的人设，最符合中间派的人物设定。 　　还有几个部分则比较杂，有对魔域友好的派别里分出的柔化部分，赞同双方相处合作，但却不希望成为魔域的人的一部分，还有坚硬的一部分，也就是不仅赞同双方相处合作，而且还希望直接进入魔域的人，还有两边都不相干，仅仅只是因为自己的好友赞同就跟着一起赞同的迷茫部分。 　　反对派那边也类似，包括了对魔域手段要狠的坚定派，认为魔域不怀好意，不仅要堤防，更加需要逃生出去，还有虽然不赞同和睦相处，却决不允许自己身上的唐人血脉遭受到玷污的相对温和派。 　　这些派别一分下来，几乎是细节到了每一个人的身上，为了更加真实，周小贤还写出了很多小纸条，每一个小纸条上写着一些与派别不相同的东西，除了周小贤和当事人以外，根本没有人知道，那个人究竟是不是自己派别中的人，就连全程参与了沈念心都满脑子星星，更别说的人了。 　　“就几十号人而已，你居然分了这么多，就不怕乱掉？”沈念心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他知道这样做的必要性，但是，当他尝试着去把每一个人的人设和性格、派别完全对应起来之后，他发现，他的脑子完全就是处于宕机的状态，实在是太疼了。 　　“乱掉更好！”周小贤自己也难受，但由于身在其中，对线索的梳理比较方便，没有沈念心那么夸张，解释道：“当我们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时候，我们做的戏才会更加真实，与此同时，对手也会无比信任。我们这一次的行动事关重大，那么多路密探回来，至少要保证有一路必须把情报送回去，虽然你是跟着来的，但别人却是被选出来的。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大唐无比重要的财富，失去任何一个都足以让大唐某一个方面的发展出现问题。我希望的是，哪怕最后回不去了，也能保证有人能真正打入魔域内部，然后在必要的时候，挺身而出，保证对魔域之战的全面胜利。” 　　沈念心不说话了，周小贤想来不是个把国家大义挂在嘴边的人，自从他的师父死了以后，他更是沉默寡言，成为了大唐最重要的第一道防线。他老婆织娘为他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但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在场，也没有在孩子襁褓中的时候抱过孩子。 　　但是，他的孩子之所以能够活着，活着全大唐千千万万的孩子更够活着，都是因为他没能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的原因！ 　　对于一个这样的人，在事关全人类生死存亡的时候还能够想得这么远，沈念心除了尊重以外，实在不知道还需要说些什么。 　　“不管我最后怎样，你的孩子神仙家养了。”话不多说，沈念心撂下这句话以后，起身就按照人物设定，去当他的反对派里坚定派成员了，走出两步就对着擦身而过的一名看守狠狠瞪了一眼，气得那个看守很想揍他。 　　看着他的背影，周小贤笑了，如同呢喃一般说道：“谢谢。”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特别是在唐人们按照人设，水到渠成地进行过三次斗殴以后，一个魔域人打扮，却是黄皮肤的大唐人出现在了周小贤的面前，身后还跟着四五个魔域士兵，人人荷枪实弹，拿着和大唐的自动步枪非常类似的枪械，全副武装，不像来谈判，反而更像是从心理上拉拢周小贤那样。 　　你看，若是好好合作，你就是我们的座上宾，还会安排人保护你。但如果你不好好合作，那么，这些士兵手里的子弹就是你的催命符。 　　“唐人？”来人是个中年汉子，似乎有一些阅历，气质俨然，但身上的江湖气始终掩盖不住。他尝试着问了一声，周小贤就猜出来了，这丫的还是个长安人。 　　不知道一个长安人怎么千里万里跑到了魔域，还成了魔域里地位不俗的人物，周小贤只好依照自己性格温和的设定，反问似的回答道：“唐人？” 　　听到周小贤的声音，中年汉子一下子就笑了起来，“某乃长安原水军都督张亮门下，现海外封国东南海岸文莱国度程家家丁，赐姓程，单名一个狠字。” 　　“嘶～～～～”不论周小贤还在人设之中，或是人设之外，听到这个家伙的名号，周小贤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程家？程家人居然会在这里？” 　　这是一个百分之百的周小贤的内心话语，要知道，程家可是此次对魔域作战的第二指挥，若是程家已经和魔域勾结，那么……我的天！ 　　周小贤只剩下了震惊和恐惧！ 　　“说来话长。”程狠苦笑着摇摇头，“当年张都督被先皇罢免，张家妇女老少没有着落，程咬金将军等几家军门帮扶了一把，将我们这些戴罪之身留作用处，我等大难不死，尽心尽力辅佐，而后程将军海外封王，我们也而跟着过去，后来撑腰商队需要，便往西探索，怎料被神域之人俘获至此，本想一死以谢大唐，却是难逃生死之间的恐惧，便留了下来，做些差事，今日得了命令，来劝说尔等投降神域。” 　　程狠看起来不粗犷，说起话来却格外的直接，确实有着成家人直来直往的典型脾气。 　　“都是大唐的男儿，不多说了，说了也没有多大意义，你们是战是降，给我句话，我回去回一下就是了。” 第987章 代价 　　“代价是什么？”周小贤问的自然不是“战”的条件，而是“降”的条件，战自自然然就是一个死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下，战既死乃是正常不过的道理，而降就有无数种说法了。 　　该怎么降，是以什么为代价才能降？脱离唐人的范畴？打工？帮忙？变节？彻底融入魔域……单单如何降，以什么身份降的说法就有太多太多，还不包括之后的待遇、地位，被监视的程度等等，这些统统都是要说明的问题，否则，哪怕周小贤是真的要降也很难在魔域生存下去。 　　程狠自然也听得懂，哈哈大声地笑了一下，道：“果然是我大唐男儿，千言万语一句话，简短干练，哪像这些神域的憨货，多少事情，解释几千万遍还是不懂，让他们把货从东边拉到西边，居然还能搞出带上几千号人一起过来，用接把手的办法给送过去，跟走水救援一个样，我就莫名其妙了，一个人找辆小推车就干完的事情，为毛扯那么多事，关键那些来的人还不拿钱，仅仅因为来帮忙，我靠，就那么一丁点事情，居然还要帮忙，还是成百上千号的人来，真是脑子懵了！” 　　一面说着，程狠还要用小指头比着，表示出“一丁点小事”究竟有多小，咬牙切齿的样子就跟要把那些人生吃活剥了似的，与此同时，话题也被带偏了。 　　周小贤谨守自己的人设，追问道：“代价究竟是什么？” 　　程狠一排脑袋，恍然大悟道：‘你瞧我这人，难得遇到同乡，肆无忌惮的老脾气又犯了。兄弟，其实这边的条件还不错，也不要求完全脱离，只要在他们分配的岗位上矜矜业业的干活就行。你要知道，和这里的人比起来，咱们哪怕是躺着不干活都比他们干得好，还能少浪费一些资源。这边对咱们求贤若渴的姿态那叫一个前所未闻。当然了，来了这里想走的话，想也不要想，如果非要说是代价的话，那就是回不去大唐。’ 　　说到这里程狠哀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在文莱那边的爹娘如何了，上辈子半身辗转，临到下半身，没有意外便会在文莱那边安定下来，家里养几个乖顺的奴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比不过程老大那般国王的享受，但含饴弄孙不在话下，可没想到一次出海就被掳到了这里，要想回去，除非仙师施展无上法力，把咱们的魂魄弄回去，否则，根本不可能了。” 　　牛一般壮的汉子竟然说着说着流下了眼泪，一把拉开自己的衣领，指着脖子上一个黑漆漆的项圈道：“你瞧，这就是代价！听说是和仙界的手法如出一辙，只要想逃，掌握这个项圈的人就会按下手里的遥控器，然后就砰的一下炸开，身首分离。” 　　周小贤眼底精光一闪，尽管程狠没有个，但周小贤都听得懂，他可是沈晨的学生之一，虽然学习的时间不长，但得到的沈晨送给的资料却是哪怕李承乾和道心也比不上，最多就是比沈念心差了一点。 　　对于别人来说陌生的词汇，在他这里却是经常看到的东西，但为了保证自己的人设不被塌陷，还是好奇地问道：“不会吧？虽然我听不懂，但意思就是远远的就能让咱们身首分离？仙师都没此种仙法！” 　　程狠忽然笑了一下，意味不明的那种，“兄弟，说到这里，兄弟就有话说了，我告诉你，可千万不要被眼前的东西迷惑了，这里为什么敢自称神域？其中的很多东西，只有等你们真正融入之后才会看到，那些东西，可不是仙师那种必须要咱们唐人去做才能做出来的东西。” 　　身体往前凑了一下，程狠贼兮兮地指着天上道：“来自那里！” 　　证实了！ 　　果然和老师所说的一致无二，魔域确确实实具有和魔域本土联系，并且直接得到魔域运送事物的能力！ 　　周小贤对此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好奇，连忙又多问了一些东西，程狠或许是真的害怕，或许是害怕没能完成劝说任务而被惩罚，或许是因为认命了要留在这里，对周小贤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还说了一些魔域中的秘密。虽然能被他知道的东西也说不上特别秘密的东西，但有他做出了一些讲解，周小贤倒是对魔域越加的清晰了很多。 　　最后，周小贤得出结论，其实代价还是生命，只不过用了戴项圈这一项，说来说去，只有这个是最为关键的，也是最为致命，其他的都是旁枝末节。原本周小贤还奇怪，为什么外面的狄仁杰送来的消息里会说这里的唐人很奇怪，如同被监视，却又明明有一种真心为这里工作的意思，合着一切都是项圈惹的事情！要是没有项圈，就程狠这种人，他留在这里的原因，怕是只会到大唐没有的待遇而已。 　　那种状态下的程狠，能活生生把自己当成大爷不可！ 　　“具体干些什么活？难道像兄弟这样帮人做说客？”周小贤进行到最后一步。 　　程狠摇摇头，道：“兄弟我也不是什么说客，而是负责本地码头运转的管事，这次只不过是临时受命而来罢了。你不知道，这里的人有多懒，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吊塔放在那居然不用，就因为爬上吊塔费力气！这种事情你敢信？兄弟我接手的时候，那是一个看着那些先进发达的东西流口水，又痛恨这些人不会用啊！都恨不得把他们吊起来狠狠抽几顿，让他们好好干活！” 　　明着是抱怨，其实，这家伙明显对自己的工作成果感到非常自豪，那种装比的样子简直看得周小贤想吐。 　　“你们的工作我估计也不会太差，管好这些人，用咱们大唐的办法让这里的效率变得更高一些，就是这里唯一的任务。” 　　程狠最后说道：“放心吧兄弟，在这里干活可比大唐轻松多了！总归咱们都是人才！不用担心被人冷落！” 第988章 最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呸！狗贼！”等程狠走了以后，周小贤借着每天放风的机会，将几个温和派的主要任务召集在一起，同时还故意弄出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谈判，把其他几个派别的主要任务也召集了过来，这样一来，从魔域人的角度来看，就是这些人在为最后的选择做探讨，并没有刻意将他们分开。 　　听完周小贤转述完程狠的话，沈念心当先没忍住，一口浓痰吐了出来，想他堂堂神仙的亲身儿子，神二代，地位是遵从无比，但每天却过着不得不保卫全人类的生活，肩膀上的责任大到任何人都难以想象，要不是沈晨的教育方法不错，成功地塑造了一个玩世不恭，却心强志坚的人，换个人来，估计早就崩溃了。 　　可现在呢？他们保护的人里居然有出卖的内奸存在，想想自己每一天的痛苦日子，沈念心就只感觉到一阵阵的恶心。 　　大胡子厨子取笑道：“你告诉我现在是人设需要，还是你真心这么想的？” 　　沈念心一把把他推开，气结道：“滚滚滚！你试试花钱去青楼找了个自己作死作出内毒的人的感觉，我告诉你，就那种。” 　　大胡子厨子抬着脑袋想了一下，顿时一阵反胃，哇哇地干呕起来。 　　正巧，两人的对话越加符合两人的人设，周小贤也没阻止，看他们打闹完后，道：“念心，你们的人设要改一下，没想到这边的惩处那么严厉，对你们的人设过于不利，稍微缓和一点，就当做是听到项圈的事情感到害怕了，从日常对看守的态度变化也要温和一点，别让人家找到借口，不然，到时候天知道会不会莫名其妙就没了脑袋。” 　　对于项圈，众人都感到无比棘手，几位学院学者商讨了一下，说道：“如果老师之前所说的传送能力得到证实，那么，老师另外的话也能得到证实。那就是他们受限于此方天地的天地规则，无法弄到超越目前技术水平太高的事物，那么，我们认为，这个项圈听起来恐怖，但其实没那么夸张。” 　　所有人一听，连忙问道：“如何？” 　　一位学者说道：“所谓的遥控我们也曾研究过，只不过现在的条件距离太远，就连理论也没有，所以只是从仙界的知识里看到过。说白了，无非就是波在现实中的运用而已。但是，除非是超级光波，或者阳光光波，否则，都无法超出太远的距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想要杀死戴了项圈的人，遥控器的掌控者也必须在附近才可以。” 　　周小贤顿悟道：“你是说其实所有人都被骗了，那个家伙只不过是给程狠演了一次戏，欺负程狠没文化，所以被吓住了。” 　　学者咬牙道：“我不敢保证一定没有远距离进行遥控的东西，但是，在此方天地中就是做不出来！” 　　“好！我们信你！”周小贤拍拍学者的肩膀，看着笑面呵呵的众人，道：“这样的话，咱们就有得玩了。” 　　谁说不是呢？ 　　当皇帝的新衣和老虎的皮被拿掉，一个笑话就呈现在了皇帝和狐狸的身上，不过就是演戏而已，大家伙这段时间还演出了感觉来，一个个的拿到大奖不敢说，但想要骗骗那个自以为是的魔域之主还是可以的，毕竟，他想要用遥控器就得到近处，反过来想，他既然在得远远的，又如何能够亲眼拆穿大唐人的把戏呢？ 　　大唐人们所要做的，不过就是简简单单的让今后的报告写得漂亮一点，只要让魔域之主从概念上知道他们都是已经认命的人就好了。 　　即便遥控器不止一个，即便魔域之主有很多走狗在旁边监视，只要让那些人看着他们的时候，让那些人以为他们以为真心辜负了就行了，或许就连那个阴阳怪气，似乎已经彻底成为魔域走狗的程狠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对周小贤说了那么多。 　　紧接着，周小贤又把从程狠那里得到的信息向众人分享了一下，最后定下计划。 　　全员“投降”！融入魔域，彻底把魔域那层看不清的面纱揭开！ 　　当这个消息通过看守，传到程狠那边之后，程狠及时地出现了，看到数十个大唐人，兴高采烈地欢迎大家融入魔域。只是目光在沈念心的身上停留了一下，虽然很短暂，但还是被沈念心和周小贤注意到，瞬间，两人就感到了不妙。 　　“这个小家伙看起来很不服嘛！”程狠笑着问沈念心。 　　不仅是为了保持人设，也是因为本能反应，沈念心恨恨地说道：“小爷一条命，不想浪费在这里而已。放心，俺爹教育过我，身在其位谋其证，既然选择了留在这里，就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该干的我会干，但少来烦我。” 　　担心程狠会动怒，周小贤连忙劝说道：‘这是我们老大的儿子，这次出海还是被他爹逼着来的，一路上就很不高兴，还被唐军撵了许久，脑子不好了，兄弟，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番见识。’ 　　程狠冷笑道：“放心，都是唐人，老子来到这里之后，还没沾过自家兄弟的血，只不过，我可提醒你们，在我面前抱怨抱怨可以，面对神域人的时候，可千万不要露出这种表情，这些家伙根本不讲道理，比我婆娘还要流氓。别以为他们干着下属的活就比你们差，对于神主来说，他们可比咱们金贵！说到底，这里的人是他的子民，咱们不过是工具！” 　　这话说得同样阴阳怪调，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沈念心却从中听到了关心和爱护，虽然很不明显，但还是听到了。 　　否则，不论是不是自家兄弟，谁跟你解释这么多，还要提醒你的身份，避免你做出他所说的不能做出的那种事情。 　　“难道这丫的认识我？”沈念心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现在还无法确定。”周小贤同样感到非常棘手，一个最恐怖的事情终于出现了！ 　　沈念心的身份除了他们之外，居然还有人，特别是魔域的人知道！ 第989章 狄仁杰的安排 　　沈念心在大唐的模样并没有昭告过天下，哪怕是已经拥有照相机的现在，《大唐皇家仙报》上到处都是各种照片的模板，沈晨、李治和武媚娘的模样都早已被人所熟知的时候，沈念心的模样也没有出现在大唐所有人的眼里过，但是，由于沈晨并没有对沈念心刻意的隐藏，沈念心又是个好动的家伙，所以见过他的人不少。 　　都说纨绔分三种，最下等一种整天斗鹰走马，流连于青楼勾栏之间，拿着家里给的身世胡作非为，这种纨绔哪怕贵为皇太子也不过是最为低贱的存在，在二代圈子里也混不走，偏偏这种人最多。 　　中间一种而是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就拿着或者不拿家中的资源做出自己的一番事业，堪称成功的典范，乃是被绝大多数人认为的合格的二代。 　　还有最后一种，则是直接开始寻找自己的人生真谛，并且在完全没了自己的人生真谛的情况下，去把自己的生命活到历史书里，这种二代已经是全民二代，不论是在民间，还是在二代圈子里都是贵不可言的存在，即便是李治的孩子李贤，也不过是因为身份才和沈念心并列，但在其他方面来讲，就算拍马也追不上。 　　因此，沈念心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二代，而是二代中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中最顶端的那一个，能够见过这种二代的人绝对不会多，但也不会少。还在大唐的时候，沈念心随便一次出场都能引来海浪滔天的效果，直接把当时整个场面掀翻。沈念心天生不喜欢风花雪月的场合，美女的盈盈细腰在他的世界里，还比不上一把雪亮的横刀来得美妙。 　　他的心很大，他想看到这个世界上每一个角落里的每一种样子，想飞上最高的天空，想抵达最寒冷的南极，还想在沙场上肆意纵横，也想遨游天地，潜入最深的海沟之中，看看沈晨口中能在高压环境下生存的奇形怪状的鱼。 　　想要做到这些，沈念心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所以，如果不是身在这个身份的必要，他都没有一丁点心思去出席任何的活动，然而，程狠见过沈念心也并非不是没有可能的。 　　张亮被李二弄死的时候，沈念心已经出生，程咬金等大唐将领收拢张亮旧部的时间也对得上，况且，程狠自己说过，他到魔域的时间还没有三年，换句话说，当沈念心还在大唐出席活动，而程狠跟随程家人从文莱来大唐参加的时候见过沈念心，是很有可能的。 　　现在，众人所担心的是，程狠会不会把这个消息告诉魔域的人，如果说了，那么一切皆休，沈念心被当做筹码的可能性完全就是百分之百。如果不会说，那么，程狠的目的就有很多意味在里面了，天知道他想干什么，是要借此要挟大唐还是要挟魔域，或者仅仅只是因为出于一个大唐人的公德心作祟，想要帮扶一把而已，反正猜来猜去，没有资料和信息作为铺垫，根本无从猜测。 　　在这种情况下，一切的探查都是虚的，保护好沈念心不成为魔域的棋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毕竟，沈念心的身份实在太特殊了！一旦出事，天知道整个大唐会变成什么样子。 　　“让外面的兄弟详细调查一下这个程狠，务必要找出这个家伙对于大唐真正的态度，即便有所伤亡也可以理解。”周小贤下达了死命令，如此一来，基本上就代表着他宁愿放弃任务也要优先保证沈念心的安全。 　　当接到周小贤的命令的时候，狄仁杰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好悬才没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死过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颤颤巍巍的手明显地告诉身旁的百骑，他们现在的老大已经处在最激动的边缘！要知道，这位可是神仙的第一届弟子，一生经历了无数坎坎坷坷，和当今皇上也是兄弟好友，和皇后更是亦师亦友的存在。 　　这样的一个人，按理来说不可能有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已经是心强志坚的存在，那么，可以想见，能够让这样一位大人物手抖的事情究竟震撼到什么程度。 　　但是，他们实在小看了狄仁杰，也高看了他们自己，当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他们以为他们可以比狄仁杰更好一些，但没想到的是，他们根本没办法如同狄仁杰一样仅仅只是颤巍而已，有的人直接呆若木鸡，脑子里一片浆糊，根本不知道怎么运转起自己的脑子来。 　　“居然被知道了神仙儿子的身份！我的天！怎么可能！” 　　为什么沈念心此次先斩后奏地跟出来，包括沈晨在内，虽然震惊，却没有要求过必须要沈念心回去，仪仗的不就是在这里没有人知道沈念心的身份，可以由得沈念心撒野吗？可现在呢？沈念心的身份居然被知道了，那就当真是天处在将要塌下来的边缘了。 　　“我们怎么办？”索性，能在这里的都是被千挑万选选出来的精英，尽管小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但还是在不久之后便缓过了神，开始直面现在的问题。 　　狄仁杰左思右想，最后决定，“分成三拨人，一拨直接以原住民的身份接近到程狠的周围，他们家不是要招收家丁吗？就去当家丁，从内部接近他。第二拨人和别的大唐人加快接触，如果可能的话，尽量策反几个，收集更多的资料。第三拨人，往内地尽可能地走远一点，在东窗事发之前，尽可能搞到更多的资料出来。” 　　众人领命而去，同时也知道，这里的每一拨人基本上都要直接面对死亡了。 　　按照之前的策略，无非就是慢慢来，只要在战争开始之前把消息传回去给大唐，大唐就能利用时间差做好自己的准备，但现在却采取了更加激进的策略。 　　如此变化，只能说明，狄仁杰和周小贤都准备好牺牲一些人的准备！ 　　而他们就是可以被牺牲的那些人！ 　　对此，没有人有意见，他们本来就习惯了行走在黑暗之中，而身在黑暗，随时随地付出自己的什么就是他们最后的归宿，能像之前的罗甑生和老农那种顺利脱身的人实在是少数中的少数，真正的百骑之中，能够活着的人实在是很少很少，而作为此次的任务，每个人都知道，回得去大唐才叫幸运，死了乃是正常的，所以，没有人会感觉自己被牺牲掉。 　　狄仁杰可不是沈晨，没有让人去死的顾虑，他本来就出身世家，见惯了奴仆被欺压的事情，也是典型的唐人思维，谁死谁不死，在唐人看来，死亡实在是一件轻松容易的事情，在沈晨来之前，仅仅只依靠天生天养的大唐人可谓是在河边行走，想死一次实在是简单得容易得很。 　　技术力量最大的优势就是尽可能地避免非常规性死亡，所谓非常规性死亡，指的是除意外死亡之外的天灾人祸带来的死亡，比如饿死渴死穷死等死亡方式。有着技术力量的支撑，这一类死亡可以降低到最低的程度。诸如后世那样，被车撞而死的人每天都有，但压根儿不存在饿死渴死穷死等情况，不得不说，这就是后世大国的超级能力，也是敢和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说“没资格居高临下对待中国”的底气！ 　　在狄仁杰淡漠的目光中，三拨人划拨开来之后离开了，狄仁杰自己套上一个用各种羽毛和泥土装饰的奇奇怪怪的头套也离开了这里。 　　这里是码头所建成的城市，在狄仁杰的眼里没有一丁点美感可言，到处充满着破旧落后的格调，如果不是有一些技术力量下的产物出现，他甚至以为这里就是一个原始部落。 　　在原始部落中，有很多各个族群的人，每个部落的打扮完全不一样，他们在进来的第一天就成功获得了一个极为弱小的族群的认可，依仗着这个部落的名头在城市中行走，之所以选择这个族群，仅仅因为这个族群会用各种彩色的涂料把自己弄得花里胡哨，还会套上奇怪的头套遮掩真容，在这个族群看来，每个人的真容都应该给自己最重要的人才能看到，否则就是对最重要的人的不尊重。 　　不得不说，狄仁杰实在太会选择了。当他穿梭在人群中的时候，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身份，就算是满载魔域士兵的燃油汽车从他身旁经过，他都能够被完美的无视掉。 　　对于这里的路，他记得实在太清楚了，其实也不能说是记得清楚，主要是这里就没有意义上的真正的路，在没有任何规划的地方，房屋的建筑总是错落不齐的，只要人能过去的地方就可以称之为路，只要顺着想要的方向过去，就一定能够找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走了半个小时，他就来到了这里仅有的几座水泥结构的建筑物前，然后自自然然地进入了对面的一个泥土屋子里，随后从其中挖出望远镜，从墙壁缝隙里观察起对面的建筑来。 第990章 魔域往事 　　这是目前为止，狄仁杰一行人所能查到的魔域在这个地方的最高指挥者的住址。和大唐不一样，这里的人喜欢在自己家里办公，自己的家里就是办公室，而下属则一般被当做自己的财产，不仅没有大唐目前正在盛行的契约主义，甚至还没有之前的大唐那种奴仆关系，而是单纯的财产关系，就像是大唐家奴制度废黜之前的奴仆，就是主人家自己的财产一样，可谓是极度落后。 　　而且，这里也没有三纲五常的存在，一切的关系的起点都是源于人心最本能的利益，一旦利益受到侵害，特别容易形成反抗势力，仅仅只是在这里的这段时间，狄仁杰在监视这个家伙的时候，就看到过四起下属反抗他的政变，每一次都是血流成河，动辄就是灭人一族，若是他被推翻了，那么，等待他的肯定也会是灭族的命运。 　　狄仁杰一直想不明白，这里的人为什么这么信奉拳头大就是真理这个道理，虽然这是天地法则之一，但是，想要和更加强大的对手抗衡，难道不是合作更加简单吗？为什么非要单打独斗，还以此没有任何改变。 　　狄仁杰一行人所在的族群虽然弱小，但在狄仁杰看来却是他见过的稍有的智者，询问过后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魔域之主降临之后才发生的事情。 　　根据长老所说，从前这里虽然也有争斗，但大家还能在一起合作对抗丛林里的野兽，日子过得祥和安定，虽然贫穷，却足以自得其乐。但是，有一天，一道黑色的云团在天空一声炸响之后，一个长满了触手的怪物出现了，当场，他就把好奇过去的百姓杀了个精光，并且吸食大脑过后，得到了这里相关的信息。接着便是用一些奇奇怪怪的武器威胁住了这里的百姓，让这里的百姓不敢与之对抗。 　　常言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个巨大的多手怪深谙此道，当他把一个族群的长老扔到一个高台上，强行要求别的族群都必须以这个长老为尊的时候，原本团结起来在多手怪的淫威之下逃亡的众人便被分开了。 　　长老所在的族群当先表达了对多手怪的崇敬，还为他建立了庙宇，奉为上天派来强大他们族群的神。紧接着，这个族群就在多手怪的帮助下，得到了许多前所未有的武器，然后征讨四方，将草原另一边的草原也归纳到自己的领土之中，传说中，他甚至前往过圣地，找到过万王之王的宝藏。 　　总归，在长老的眼里，那就是一个无所不能大怪物。可惜，这个怪物的手段虽然很残暴，但是，他也给了这片土地上的人很多的东西，就像是水泥的房子，钢铁的大船，烧一种汽油的汽车，战士也拥有了远远的把敌人打死的武器，在他的掌控之下，整片大地上都只信奉拳头大就是道理这个道理。 　　长老虽然也看不惯，但是，不得不说，很多原本因为族群弱小而无法出头的孩子有了出头之地，成为了他的官员，得到了他的帮助，过上了锦衣玉食的日子。 　　可是，尽管如此，还是有太多的人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在长老这些人看来，这样做是违背生存之道的。因为，上天给了人生命，不仅仅只能依靠拳头，还要有道德和品德，否则，又如何证明自己是人类，而不是野兽。 　　长老的话让狄仁杰想起当初还在学院读书的时候，沈晨讲过的关于道德的几种分类方式，长老的这种道德标准就是最原始最朴素的一种，其中承载的是人类这个族群在无数年中和天斗地斗之后总结而来的团结就是力量的最基本道德观念，让人类之间减少了太多太多的仇杀，让人类得以成为这片大地上的主宰，而不是如同一些物种那样直接被灭族。 　　狄仁杰自然没有办法告诉长老，如果人类不赢得这一场战争，那么，整个人类族群都会灭亡，而不是仅仅只是几个族群被灭族那么简单，范围之广完全能够覆盖整个星球，让这个星球上的生灵都遭受到灭顶之灾。 　　如果不是因为天地规则的帮助，狄仁杰相信，来自魔域的多手怪完全有心思，用一颗沈晨告诉过他的，同时也在电影里看到过的那种一颗就能把整个关中沦为废墟的东西把人类世界毁灭。 　　狄仁杰绝对，要把沈念心的安全负责的任务当先完成不假，但是，至少也要不虚此行，哪怕是灰溜溜的逃走，也要在魔域里扎下一颗钉子才行，因此，他决定找个适当的时候，好好地和长老沟通一下，或许能有不错的效果，若是长老能够帮助大唐，那么自然什么都好说，还能在他们离开之后，让魔域一定程度上陷入混乱，如果长老不同意，那么，狄仁杰知道，他或许该和长老说再见了。 　　夕阳西下，又是一个充满了吵闹的一天，反对者气势汹汹地冲入总督府，一阵混乱之后，被总督府里早就埋伏下的士兵扔了出来，就这样随手扔在大街上，也没人去处理，只等着晚上会有肚子饿到极点的人将他们带走。 　　那样的场面狄仁杰看过一次之后就发誓，以后绝对不再吃肉，于是，他在沿途百姓自发组成的一个小集市上随手购买了一些当地的蔬菜，然后优哉游哉地回到了族群之中，刚进去就看到一个跪在高台上，把自己的身躯陷入弯下余晖中的老者，在向即将逝去的太阳做最后的祷告。 　　如果不是太阳光偶尔会被黑漆漆的工厂里飘来的黑烟笼罩，狄仁杰会觉得这幅景象很美。 　　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等待之后，老者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转身看到高台下，捧着一些蔬菜，安安静静等待着他的狄仁杰，长老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微笑地看着狄仁杰。 　　眼前的这个年轻实在是太优秀了，纵观他的一生，加上他的祖辈们口口相传留下来的传说，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与这位年轻人相媲美。 第991章 狄仁杰的帮手 　　这样的年轻人定然是这个世界的宠儿，尽管他的肤色与自己不同，尽管他还的气度也与被多手怪统治下打断了脊梁的当地人不同，但是，并不妨碍大长老对这个年轻人的喜爱，每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大长老都会感觉这个世界还有希望。 　　他看到这个年轻人手中的菜，然后笑了起来，之后就走到自己的泥巴小屋的外面，看着年轻人一阵忙碌，头一次吃到炒菜时的他几乎本能地就把这个年轻人当做了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他根本没有办法去形容那种舌头在跳舞的感觉，如果非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那么一定是神迹。 　　尽管只是简简单单的家常炒菜，狄仁杰这些年就只是把自己吃到胖，却没有对做饭这件事情深入学习过，只是近朱者赤，在沈晨身边待久了，经常打下手的情况下，是个人都能简简单单做一点，可就是这样的手法，却照样让他自己做的简易灶台旁边围满了前来蹭饭的族人。 　　这个情况基本上是他吃过一次族人吃的饭菜之后就形成了，在他决定把族人当猪养开始后，他每次买菜都会尽可能地多买一些，幸好这个族群人数实在太少了，即便放在人数最少的几个族群之中也是人数最少的那几个之一，整个部落就三十多号人而已，否则，他能直接因为自己的这个决定而怀疑自己的智商。 　　一顿简简单单的晚饭被当成一次全族的狂欢之后，狄仁杰找上了长老，他决定和长老进行一番深入的详谈，把这个世界的真实样貌告诉长老，从而能够得到长老的帮助，别看这个族群人数很少，但是，在当地人的心里，这却是一个神选之族，哪怕是变成了魔域的现在，高高在上的那个被捧起来的族群见到这个族群都还要施礼问候。 　　大长老浑然不管事的样子让人感到很普通，但其实，这个大长老可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他是可以参加到魔域最高会议里的人物，只是他性格使然，也是因为对魔域无比失望，才没有出山的打算，但在最高会议里，始终还有他的一个位置。 　　狄仁杰相信，只要他宣布进入其中，他必然是“飞机晚点三小时，我没到，没人敢动筷子”那样的人物。 　　当狄仁杰拿出世界地图，沿着非洲东海岸，向东，一步步描述完这个世界之后，大长老从震惊、恐怖，渐渐变成了好奇、欣喜。古埃及，也就是他所说的以前的神灵的国度，原来是那么一个样子，金字塔原来就是一个墓地，拜占庭帝国原来就是先辈所说的那么强大到令人恐惧的罗马帝国的后裔，大食那边的神灵居然具有如此强大的能量，居然可以进入到每一个人的灵魂之中，而那个疆域大到令人窒息的名为唐的帝国，更是让他心神向往。 　　真正降临的神仙，真正让一个国度兴盛，真正让一个物种变得高高在上的神灵，为名沈晨的神灵竟然那样强大，本来他是不太相信的，可当他看到这个年轻人在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泛起的那种无比自豪的表情，却让他明白，这个年轻人并没有说谎。 　　而当他听到这个年轻人就是那个神灵的弟子后，他直接变得理所当然。就说嘛，什么人才能教出如此优秀的年轻人，原来是神灵的弟子，而且还是最重要的几名弟子之一，难怪，难怪！ 　　再听听那位神灵的弟子所做出来的事情，一个在他们的西边从无到有建立了一个正在兴盛的帝国，一个是那个疆域比魔域还要广大的帝国的帝王，按照这个年轻人的说法，就他这种到现在还一无是处的家伙，到了外面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神灵的弟子。从这个侧面可以想象得到，那位神灵该是多么的强大！ 　　终于，当他得知了这个世界背后的真相，原来是神灵和恶魔的斗争，把凡人当做棋子之后，他终于想明白了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原来他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一场和自己、和整个人类根本没有关系的战争——神灵和恶魔的战争！ 　　就是因为神灵和恶魔在打架，所以，神灵和恶魔就把战争延伸到了人间！ 　　他好生气！可生气之后却没有一丁点办法！ 　　他知道，他生气也没有任何用处，因为，神灵和恶魔已经把人间变成了炼狱，要在人间分出高下，其中一方没有彻底战胜另一方之前根本不可能停下，恐怖的是，如果是被称为魔域这一边胜利了，那么，他们自己也要被灭亡！ 　　这都什么狗屁事情！ 　　大长老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他大概知道这个年轻人跟他说这么多的意思了，那就是请他也参与进来，为了全人类的生命和自由而战斗！ 　　从始至终，大长老都没有怀疑过年轻人所说的事情的真实性，毕竟，他所在的世界里都已经有了多手怪和钢铁巨物这样诡异的东西了，在另外一个地方多出个教导人们学习和生产的神灵有什么好奇怪的？ 　　狄仁杰说完就不再说了，他需要给大长老足够的时间去思考，毕竟，这是一件事关生死的事情，生死之间有大恐惧，只要是个人，都会对死亡充满恐惧，任何方式所能做的都只是最大可能地消除这种恐惧，但那是需要长时间的工作的，绝不是短短时间就能做到。如果不是沈念心的事情爆发，他也不会采用如此激进的办法，而是会花费很长时间，慢慢地把大长老的想法引导出来，让大长老自己去做他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很大程度上的逼迫味道。 　　同时，他也相信，大长老一定会做出正确的决定，因为，大长老看似对什么都不在意的外表下，是一颗普度众生的心，仅仅因为，他的这个族群是神选之族，他们从小就已经被打上了普度众生的烙印。 　　果然，当天光微亮的时候，大长老终于点下了他苍老的头颅。 第992章 打造大长老 　　大长老将要打破一直以来淡出朝政的决定，顿时引起了族内人的好奇，但是，由于神选之族并不是没有参与朝政的先例，所以，尽管感到很突然，但族人们也不是无法接受。只不过让众人好奇的是，一般而言，神选之族只有在世界遭到巨大威胁时候，才会以监督者的身份现世，督促各个部落之间放下成见，一起对抗毁灭性的打击。那么，现在世界又遇到了什么，才会让大长老做出这样的决定？ 　　猜来猜去，众人只能把目光放在狄仁杰的身上，主要是这个年轻人实在太优秀了，和他所做的食物相比，他们只觉得从小到大所吃的东西简直就是泥巴。而很多事情，都是这个年轻人到来之后才发生，比如最简单的进入神选之族这一点。 　　神选之族人很少，那是为了保持他们血缘的纯洁性，否则，想要和神选之族通婚的部落多得去了，为什么神选之族却不要？就连通婚都如此艰难，更何况是让一个连肤色都和他们不同的人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如此一来便可以想见，狄仁杰究竟优秀到了什么程度，才能够让大长老和他们一起放下成见，接受狄仁杰！ 　　当天大长老白天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他才正式和狄仁杰展开了一次影响之后的神魔大战的谈话，具体而言两人说了什么，只有两人知道，外人根本无法得知。但在那之后，大长老就变了，从一个温温和和，似乎游离在整个世界之外的样子，变成了一个锐利无比的人，精神劲儿比一般年轻人还要旺盛，做起事情来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眼睛里随时闪现的锋锐直接让整个神选之族都感到了紧张，一下子，昔日祥和安乐的神选之族就变得紧凑起来。 　　这样的态度让狄仁杰大吃一惊，很有一种回到了大唐的感觉，果然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绰号，神选之族能够被所有部落推举出来，被当做神灵在人间的行走，是有巨大的现实原因的，单单凭借这一种风气，就直接把其他所有部落族群甩开了几千公里的距离。 　　在把族群内的事务安排完毕之后，大长老终于带着两名精挑细选出来的优秀后辈走了，包括狄仁杰在内，他们需要帮助大长老处理一些事务，狄仁杰是主要负责人，自然要跟去，而另外一人则是大长老选出来的下一任继承者，一个名叫拉哈的青年，在狄仁杰到来之前乃是神选之族里最为优秀的年轻人。 　　大长老原本还有把神选之族交给狄仁杰的意思，但得知了狄仁杰的目的之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知道，狄仁杰这样的人是他们这个小小的神选之族无法得到的，别说神选之族，整块大地上，能够得到这样年轻人的地方只会有那个神奇广袤的国度，其他的根本没有可能。 　　拉哈一开始对狄仁杰还有敌意，但他乃是被大长老亲手养大的孩子，继承了大长老的许多性格特点，其中，敢于承认自己的失败和不足就是其中之一。当他从言谈中听到了狄仁杰对这个世界许许多多的看法之后，他就甘愿拜服在狄仁杰的脚下，甚至把狄仁杰当成了自己的另外一个老师。 　　那些神奇无比的世界事物，让拉哈一次次沉浸在造物主的伟大之中无法自拔，他甚至不止一次地幻想过，能够像狄仁杰那样，到世界的各个角落去看看，更想到那个无与伦比的国度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养育出狄仁杰这样博学多才的年轻人来，特别是当他听狄仁杰自己承认，他怕是那位神灵所有弟子中最没有功劳的一个之后，对那位前所未见的神灵就越加感到向往和好奇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狄仁杰所说的仅仅只是从工作内容的角度来看而已，他这些年除了一开始的时候在铁道部里干了些真正意义上的技术工作以外，回到学院就被沈晨待在身边，打一些下手，出了学院又进入朝堂，被当做鹰犬，整天做着官员的工作。 　　在学院的学生眼里，官员工作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唯有技术研究，利国利民才是他们的目标，技术研究才是推动人类进步的关键环节，至于官员，那不过就是一项普通至极的工作而已，所以，学院的学生对于进入朝堂没有一丁点兴趣，要不是狄仁杰受到的是沈晨的命令，他宁愿给沈晨打下手都没有兴趣进入朝堂，主要还是丢不起那张脸！ 　　但是，不管任何人，谁都不敢小看狄仁杰，在前几期学院学生里，甚至还有把狄仁杰当做沈晨手底下学生里最优秀的学生的现象出现。很多人也都知道，当这一次狄仁杰回去之后，狄仁杰必然会成为一方巨擘，到时候直接又一个实验室都毫不意外。至于不能回去？拜托，根本没有人会这么想！在他们看来，就狄仁杰这种人，到了哪里都只是一种玩耍，即便那个地方叫做魔域！ 　　拉哈干净的心思让他得到了狄仁杰的友好，也充分当起了自己的角色，时常教授给拉哈一些仙界知识和技术，听得拉哈越来越对他佩服，就连大长老也会在狄仁杰讲课的时候，到一旁听着，疯狂地吸收着来自那些他闻所未闻的事物。 　　在这其中，狄仁杰很聪明地加入了大唐的文化和相关的思想，一点点地隐藏在他所讲的故事和知识之中，对大长老和拉哈的思维进行一点点地改造，让两人越来越靠向大唐，虽然这样做不够光明正大，但在目前来说，这是最好的一种方式。 　　大长老和拉哈也在一个个故事里，把大唐在自己的脑海里一点点地构筑出来，可是，不论他们构筑得多么宏大完美，狄仁杰总是会告诉他们，他们所想像的还远远不是真正的大唐。 　　就算是他们幻想，一个城池最大能有一百个码头城镇这么大算是很了不起了，但狄仁杰只会笑笑，说道：“你们所说的不过是大唐的一个县城，在大唐，连城池两个字都算不上！” 第993章 魔城 　　一百个码头城这样的地方居然连城池都算不上，那真正的城池该有多大啊！ 　　两人的惊讶的重点其实并不是城池的大小，而是依照城池建造的惯例和一般形态来看，城池的容量代表的是人数和城池发展规划等多种元素的组合。城池越大，证明人口数量越大，人口数量越大，证明活力越大，活力越大，那么不论什么事业都容易发展起来，这些东西才是城池大小所带来的隐性内核。 　　他们没有去过大唐，但他们却看到了码头城池一步步从无到有建设起来的过程，他们更是为此骄傲过，虽然这种骄傲从来不是给多手怪的，但是，看着自己的家乡变得越来越繁荣，总是一件能够让人高兴的事情。 　　可现在不同了，他们终于明白了，他们现在的繁荣都是虚假的，当多手怪打败了大唐之后，他们就会被多手怪清理干净，哪怕是在战争中，他们也将会是回去很多很多的族人。 　　如果这就是繁荣所需要付出的代价，那么，他们绝不会答应。他们向往极了狄仁杰口中那种大家一起携起手来，一步步建设自己家园，不为别人，只为了让自己和亲朋好友过得更好的那种团结合作，为此，他们对成为狄仁杰细作的事情越加的上心起来。 　　他们相信，只要他们胜利了，那么，这里也会变成大唐那样的乐土。 　　随着大长老和拉哈一起进入到魔域的中心城市后，狄仁杰和隐藏在他身后的百骑才真正看到来了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 　　由于绝大多数的物资，包括原材料在内都是来自于魔域的原因，这里几乎每一种带着金属的事物都不会被用作战争以外的任何事物，水泥房子之稀少简直超乎两人想象，而任何目标也很好分辨，但凡是水泥房子，那么就一定是多手怪属下的家和办公场地，如同码头城池那种监狱也不过是鲜少才见的东西。 　　如此情况让人一下子感觉回到了沈晨刚来大唐之前的时候，特别是渭水工业区那里，满地的土路，周围都是泥土房子，能在泥土房子上加一些木材的，便已经是生活不错的家庭了，老百姓的吃穿住行仍旧停留在最原始的时候，包括商品流通在内，这里都没有任何官方的参与，估计在多手怪看来，只要把枪给这些土著就可以，要不是为了激发这些土著的上进心，怕是连钱财都懒得给。 　　“就这？怕是要在大唐的屁股后面吃屁！”第一天的调查过后，狄仁杰等人聚在一起融合资料，大长老和拉哈也被狄仁杰邀请过来，尽管他们听不懂百骑们讲了什么，但从众人看到资料后的各种不屑来看，那个名为大唐的国度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繁荣得多。 　　“不能掉以轻心。打战打的虽然是武器和士气，但是，这里的百姓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环境，只要多手怪能在战争时多给出一点东西，我估计他们的战力就会飙升一倍。”经过思考，狄仁杰还是在不屑多手怪的治理能力的前提下，表达了作为一名百骑，最基本的“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看待任何事物，只需要一点一滴收集起来，汇总融合就行的概念。 　　百骑们自然也知道，马上停止了这个话题，然后狄仁杰重新安排任务，由他和大长老、拉哈作为主要调查人，近距离和魔域人接触，而跟随而来的其他人则以神选之族的身份潜入民间，最好是军队方面，查看军队的具体作战情况，以及在战时民间有可能的所有反应，是欢呼，是支持，是反对，还是别的什么，都要统统调查清楚。 　　最后，在大长老的支持下，众人成功得到神选之族的洗礼，并得到了神选之族的认可，让他们可以用神选之族的名义在民间行走，为此可以避免很多麻烦，关键在于大长老和拉哈交给了他们很多神选之族的常识，让遇到以外情况的时候，比如说有人会突然让他们赐福等等时候，可以游刃有余地解决。 　　等候最后安排完毕，狄仁杰这一趟魔域之行可以说正式开始，到此为止，他们也是所有百骑和学者组成的团队中最为接近魔域核心的一次，就看他们能不能更进一步，然后得到更多的资料了。 　　与此同时的大唐海毫不知道整个调查队伍已经进入到紧张时刻，沈念心的身份也有随时爆炸的危险。现在的大唐还在紧罗密布地处于不断学习热武器战争的狂热之中，各种演习没日没夜地不断上演，不再局限于大唐东南沿海，还包括了西部南部等等和魔域有可能发生战争的地点，务必要做到不论在哪里和魔域开战，都能在瞬间适应环境的要求。 　　演习的规模也在不断扩大，从沈晨和单一队伍的对抗，变成了各个战区动辄数十万人的演习对抗，每个战区在得到了沈晨的资料之后，不断组织人手进行学习，并且在演习中将各种资料吃到通透。 　　每一天，大唐的帝国中枢里都是各种战报，如同真正打战一般，军方的人手直接扩充了一倍，哪怕是中枢中的文书数量也扩充了一倍。高强度的工作直接让武媚娘这样的女强人都累倒了，李治更是每天陷入长时间的沉睡之中，只有在最重要的关头才会给予下面的人一些意见。 　　现在在维持帝国运转的，实际上已经是以沈晨为核心的文武集团，在一切以军事优先的情况下，沈晨还必须保证的大唐的正常发展不被滞后，所以，权力被李治和武媚娘一点点地加上来，从一开始的演习，变成同时保证后勤，然后又是各种物资的生产建设，最后甚至包括到了直接对某某地方做出指示的地步。 　　李治和武媚娘也是心大，居然就这样放手了，还有一种巴之不得赶紧把锅甩给沈晨的感觉，每当沈晨累得虚脱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痛骂两人几句，然后一口啤酒下肚，再次劳累起来。 第994章 大唐升级 　　当沈晨接手之后，他才发现，大唐需要做的战争准备比他想象的多还要更多许多，而且，这种许多还在随着演习的不断深入和扩大，以及大唐将领对热武器战法越加的熟悉，变得更多起来。 　　现在的大唐将领们已经不再满足最基本的火炮原则，而是想要直接登天，做到团级的空地配合，为此，需要在一千架飞机的基础上，直接扩大生产到一万架，其中包括了轰炸机、歼击机等最基本的作战单元，还包括训练出至少两万名升空作战飞行员的计划。 　　别的不说，单单是飞机数量的扩大就需要在之前长安的飞机铸造厂的基础上，再增加东南西北四个飞机场，分别归属四个战区管辖，而所需要的建造资金和人力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还不包括各种零配件的生产和铸造等下游产业的扩大，一旦加起来，就算是见惯了后世数字单位的沈晨也只感觉两手发凉，每一次签下财务单子的时候，沈晨的手都是抖着的，唯恐不小心看差一个零。 　　如此恐怖的事情还仅仅只是大唐无数事情里的其中之一，像是陆军要扩大火炮建设，装备要升级，海军要做新款战列舰等等简直就是正常不过的事情，每一件事情做下来，都会导致另外无数件事情的牵连，从而再牵连无数事情。 　　而在其中有一样，是沈晨无论如何也绝对不能松懈的，那就是粮食！ 　　粮食关乎于生命，不论任何时候都是，太平年节的粮食哪怕丰收，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做的囤积，绝对不能有丝毫浪费。之所以现在格外看重，是因为在接下来会有一场全球性的战争，军方预计，投入此次作战的军队数量至少超过一千万！ 　　一千万是个什么概念？相当于一千万人在战时没有可能进行生产，他们的吃穿用度还必须让别人进行生产，相当于大唐硬生生养了一千万人，虽然苏定方的计划里有屯田这一说，但是，屯田毕竟是军队的自发行为，且收入也相对较低，仅仅只能保证军队的基本供应，甚至都做不到，所以，更多的粮食来源只能是依靠大唐剩下的四千万左右的人口来进行供应，相当于四个人就要养一名战士，而这名战士身上的武器装备同样需要这四个人供应。 　　以一名战士一把半自动步枪，一身行军作战服，一套背包，一把刺刀，五枚手榴弹的配置来说，一名战士就需要十贯钱来装备，如果这名战士打出了一千发子弹，那么核计费用将会超过五十贯。 　　五十贯是什么概念呢？依照目前大唐的经济水平来看的话，一个人一年赚到二十贯左右是个正常数字，相比起以前二十贯就能在长安偏远的里坊里买一套破落小院，现在的大唐的通货膨胀也同样在升高，二十贯只能算作是吃饱穿暖，然后多一点闲钱而已。 　　五十贯就相当于这四名百姓里需要有两个半的人把一整年的收入全部奉上，还是不吃不喝那种，剩下那一个人半人来负责士兵在内的所有人的吃喝，这完全就是一种压弯脊梁的做法。这样一说，也就能知道这次魔域之战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了。说是一朝回到解放前那都是轻松的话了，大唐被打废掉都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为此，沈晨再和后世的参谋团商议之后，决定加大在科技力量上的投入，如果以前一个人可以生产一粒粮食，那么，在经由科技加持后，就能生产两粒、三粒，经过简单的计算，这个生产数量要至少达到十倍，才能勉强让四个人供养一个战士，变成二十个人供养一个战士的宽松作战条件。 　　所以，沈晨首先要做的就是兴修水利电站，让电力成为大唐的基本内核，把人们从蒸汽机和纯手动式的环境中解放出来，依靠电力把整个大唐的技术水平提升上去。尽管之前大唐一直在做这方面的普及，但只是循序渐进，并没有大规模的铺开，一个是没有必要，另外一个则是出于稳扎稳打的方面考虑，毕竟，这是一条从来没有人走过的道路，说是摸着石头过河也不为过，一旦没有摸到石头，而是个漩涡，那带来的就是毁灭性的结果。 　　但此时却必须要大着胆子往前走了，哪怕是毁灭性的结果，也没有全人类被宰杀来得恐怖。 　　一时间大唐兴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电力改革运动，无数技术人员进入行业之中，各类大坝如雨后春笋一般疯狂生长，想要获得电力支持的企业主把电力公司的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都希望自己的工厂尽快通电。 　　这也是他们迫不得已的事情，随着对魔域作战的态势进入疯狂筹备期，打工的工人越来越难招收，主要还是军方这头巨兽把无数年轻人投入到了训练之中，民间年轻人打工者数量一下子减少的结果。想要弥补损失，他们就需要引入电力，让原本需要十名甚至二十名数十名宫人才能做的事情，通过电力的加入，改变为一个人也做得到的事情，从而在降低成本的同时，还能保证资金来源。 　　由此，沈晨也出台了许许多多的保护性政策，让这些企业主们得到了一定范围内的保护。 　　另外则是另一个方面，那就是资金方面，为了解决资金困顿，也为了让大唐的企业主有资金来源，盘活整个内需，沈晨只好在银行上面下功夫，大唐皇家银行由学院和皇室出面担保，展开一系列贷款活动，虽然审查极为严格，但一旦通过，可以得到利息极为低廉的贷款，让企业主们有了资金对工厂进行电力铺排。 　　总之，一连窜组合拳打下来，沈晨把大唐直接变成了一个大工地，处处都在兴建土木，偏偏不仅没有被骂，反而还被推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堪称既造福百姓，又得到了名声的典范，看得李治和武媚娘都吃味不已。 第995章 箭在弦上 　　劳民伤财还能劳出伤出这样的效果，沈晨可谓是前无古人了，至于后无来者还不知道，总归，很多百姓甚至不要酬劳地往工地上搬砖运输，因为沈晨为了调动百姓的积极性和配合性，直接答应了百姓，家家通电，电费也低到令人发指的程度，每个地方的百姓为了能早日像大城市里的百姓一样过上没有黑夜的日子，可谓是把毕生的力气都用了出来，只为了能早日用上电。 　　偏偏就是这样的激励政策，把百姓拧成了一股绳，让大唐的各项事业飞速前进，不到半年的时间，先期两个大型水电站，三十多个中型水电站，一百多个小型水电站不断完成，并且投入使用，直接造福的人群数量超过了一千万人！而之后的二期三期建设也被提上了日程，按照计划，大唐将在今后的五年之内实现全民通电。 　　对于一些偏远山区，则只能安排到十年之内完成，对于实在无法通电的地方，则采用搬迁等方法，把老百姓从难以铺电的地方搬迁到容易通电的地方，虽然很难很难，但各地的官府却无比配合，主要还是因为这样一来他们的管理难度就会降低很多，不至于像以前那样，村落之间没有章法，办个事情要跑好远的路。 　　但是，这样一来，资金投入又在无形之中增加了很多很多，沈晨又找出了资金来源的办法，在贷款事项里把工程贷款也进行了低利息政策，同时，还答应百姓，只要搬迁到新农村，那么，除了政府给建设的小房子以外，百姓自己要建设房子的话，可以提供无息贷款，先把百姓手里的钱盘活起来再说。 　　这样做的后遗症很大，但是，也保证了大唐在短时间之内从数量上有了提高，受惠人群打着滚地往上蹦，让大唐在短时间之内有了质变的基础，在过程之中也照样出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怪事情，但总体来说还是一直往前进的，在第一期各项工程完成之后，沈晨自然而然地开展了一通梳理和整顿工作，在拿着督查院这把大剑之下，但凡是个官员都哀嚎痛哭，哪怕一点问题都没有，还是唯恐哪个天杀的故意使坏等等。 　　同时，各种规定和规范也相应出台，一点点地把之前大发展之中遗留下来的症结一点点梳理开来。又是半年的梳理，大唐基本上保证了健康发展，一些受到冤屈的老百姓也得到了伸张。 　　大唐的百姓们发现，这个世界是一个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世界，也发现，他们能在这个时代活着实在是一件庆幸无比的事情，他们亲眼看到了一个帝国的兴盛，还亲自参与其中，体会到了社会进步带来的各项福利，很多人甚至觉得，他们活在了一个无比幸福的年代，后来人想要活得更好都很难了。 　　可惜，社会的发展注定了不可能停下脚步，他们会感到失望的是，后来人一定会比他们活得更好，而且是远远超出他们想象的好。沈晨有些时候会感到好笑，就像后世计算机发明之前，很多人以为自己所处的时代就是最好的时代了，结果呢，电脑一普及，但凡是个人都比他们生活得更加多姿多彩，而那个时候，他们却已经没有精力或者生命力去享受了。 　　大唐的发展是快速且值得称道的，沈晨也因此而顺理成章地进入了政坛，尽管还有很多权力没在他的手里，同时，也缺乏真正意义上的名义，但是，在民间，已经有人开始用“神圣”二字在形容他，神自然就是神仙，圣则是唐朝时对皇帝的称呼，比如众人喊李治就是叫圣人。可见，绝大多数百姓还是认可了沈晨的管理。 　　另外，对于苏定方提出的几个屯田地点，军方也在演习如火如荼的时候，抽调经过了演习的部队，正式开往那几个地方，在新大唐的问题上，李承乾那边表示了绝对的支持，毕竟，他的系统也给出了相同的结论，并且把整个后世人类参与的过程通过善意的谎言告诉了他，那就是虽然他的系统和沈晨的系统不对付，但是，他们都是神仙，在对魔域的战争里，两人可以抛下所有成见，结成同盟，一致对外。 　　李承乾深受儒家学说教育，对于“兄弟外御其侮”有着不可动摇的信念，所以对此没有一丁点的反对，哪怕他深深地明白，让大唐进来很容易，可等战争结束后，想要让大唐离开简直难如登天，但他还是在深明大义之后，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了。 　　同时，他还为大唐的屯田兵团提供了力所能及的所有帮助，可谓是想要什么给什么，就连种子也无偿地提供给大唐屯田兵团使用，条件就是大唐军队要负责带一带他的新大唐军队，最好就是连同新大唐军队一起参与进来，组成联合军队，从西方对魔域进行进攻。 　　新大唐这边的外交展开倒是非常方便，但别的地方就很困难了，哪怕是在海外封王的地区，大唐的屯田军团想要进去，都遭到了拒绝，毕竟，在魔域还没有正式成为人类威胁的时候，即便大唐的外交官们发挥了无与伦比的外交天赋，却也无法让那些国度同意大唐的军队入驻，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大唐侵略的借口，甚至还有很多人取笑大唐，说大唐为了侵略他们，连基本的脑子都不要了。 　　沈晨和众人的作战会议一连开了很多很多天，但都没找到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最后，众人决定，屯田兵团随时做好准备，并在旁边修建临时的屯田基地，等到魔域之战正式打响之后，再用事实证明自己的正义性，到时候就怕这些地区的统治者是哭着喊着要大唐进去。 　　到了这个地步，大唐其实已经是箭在弦上，即便魔域不来进攻，大唐也迟早要对魔域发起进攻了。 　　就在整个大唐为止准备，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候，第一份对魔域的研究报告到了！ 第996章 狄仁杰的报告 　　“没想到他们居然做到了，还直接进入到了魔域的首领会议当中，超乎意料，实在是超乎意料。”拿着狄仁杰一行发回来的电报，沈晨和在座的大唐首脑们只有无比的唏嘘和感叹，毕竟，打入敌人内部到如此程度，实在是需要太多太多的实力和运气，而偏偏狄仁杰一行则刚刚好，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在报告里，狄仁杰详细记录了他们被俘虏之后的所有见闻，并且还附上了一些自己的分析和想法，其中最为关键的有两件事，一件是狄仁杰能够以神选之族的身份参与首脑级别的会议，第二件则是周小贤成为了魔域官员之一，参与到了码头城池的内部事务当中，而其他人多多少少也进行了一些参与。 　　这是迄今为止收到的第一份报告，可谓意义重大！其实，有很多人对百骑此次的行动是抱着没有希望的态度的，毕竟，魔域那边的情况实在是太生，人种上的不同很容易露出马脚，哪怕是经过详尽的计划，但是，在人种的不同面前，再多的计划也只是附庸，很难说达到什么效果。 　　万万没想到的是，狄仁杰和周小贤这一路竟然成功了，而且还达到了那么高的高度，其中的许许多多的东西甚至有推开窗户看到窗前风景的意义，可谓是珍贵无比。 　　在资料里，狄仁杰对军队的描述并不多，这是因为他现在还没有接触到这一块，但在对魔域的社会和朝政上的笔墨就很多了，其中还有很多是大唐目前为止最为关切的问题。 　　首先就是财富，打仗从古至今打的都是金钱战，在冷兵器时代，金钱战的表现还不特别重要，如果是一支有士气和信仰的军队，那么，金钱的诱惑并不高，拿着锄头推翻统治者的事情虽然罕见，却也屡见不鲜，但是，在热武器战争里，每一颗子弹都需要金钱来铸造的时候，财富就是一个国度能不能坚持长久战争的最为重要的一环。 　　魔域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地方，这里的军队和社会上的一些基本事物都是由魔族提供，相当于白白捡来的，根本不需要花钱，而且，魔域里的多手怪对于发展也并不上心，据狄仁杰调查，这里甚至没有一座像样的兵工厂，可军队的大体数量和装备却并不差。 　　魔域真正要花钱的地方并非建设，而是对百姓的激励上，根据狄仁杰的调查，魔域几乎把激励政策发挥到了极致，拳头大就是道理也被运用得淋漓尽致，每一个阶层之间的区别简直大到难以想象，打个比方，就如同吃肉和喝粥一样的对比，在这样的对比下，魔域里的百姓为了往上爬，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换句话来说，能坐上上位的人完全就是精英中的精英，而且还是以阶梯式存在的精英。 　　在狄仁杰看来，魔域最高会议里的那几位，相比起大唐的朝政官员来说也不差多少，有极个别更是连狄仁杰都要另眼相看的存在，为此，狄仁杰已经做好了暗杀计划，只等机会来临的时候，对这些超级精英进行暗杀，降低魔域的人才运用量。 　　从魔域里得到的资料中来看，整个魔域每年的预算基本上都用在了激励奖励上，花在别的地方的资金少之又少，这就让大唐的文武百官感到了威胁，如果仅仅在和平年间都能够做到如此激励，那么，在战时的激励只会更加丰厚，在那样的激励下，士兵所能发挥出的能量根本无法想象。从这里就可以看得出来，魔域的战争潜力是非常巨大的，很难说连老弱病残都会参与进来，全民皆兵！ 　　第二个关注的重点则是朝政架构上，一个良好的朝政架构能够让一个国度上下一心，从而变成一个拳头，反之则是一盘散沙。看到狄仁杰给出的资料以后，至少在这个关切的问题上，大唐的文武百官们算是松了一口气。 　　在魔域，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朝政架构，而是以大部落统领小部落，除开神选之族这种有着天然高低位的族群以外，每一个部落都要服从更加强大的部落，一旦不服从，等来的就会是团灭。 　　这种架构大唐并不陌生，他们之前的敌人基本上都是这种模式，比如之前的突厥就是个最好的例子。这种模式看起来和激励政策一样，都是为了养蛊而存在，且符合当地人的心里愿望的。 　　但是，这种架构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一旦内部出现失衡的情况，那么，带来的将会是兵不听将的情况，在战争里，这样的情况一旦发生，也就意味着失败的开始。 　　更让大唐的文武百官感到幸运的是，按照狄仁杰的资料来看，魔域内部各个族群之间基本都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这种矛盾甚至有转变为大规模流血冲突的可能。 　　这简直就是无比巨大的利好消息，任何堡垒想要被攻破，从内部进行攻破，让敌人自己把大门打开永远是最好的一种方式。在资料里，狄仁杰明确地表示，他已经在使用他的神选之族的身份，开始了各种挑拨离间，以期在大唐进攻魔域之前就让内部乱成一锅粥。 　　对此，大唐的文武百官们只能表示出无比的唏嘘和感叹，幸好他们这一次派遣了狄仁杰这样的人中精英过去，能够抓住任何一点点裂缝把对手撕开，要是换个人，估计很难取得这样的效果。 　　不由分说的，一个个都对沈晨的决定表示了敬佩，当初派遣狄仁杰过去的时候，还有很多人表示反对，虽然狄仁杰在大唐没有高官厚禄，也没有具体施展过自己的天赋，但是，就像不出鞘的剑最有威慑力一样，狄仁杰也是被绝大多数人看好的大唐未来宰相的人选。让这样的人去送死，简直就是大唐的损失。 　　实践终究还是证明了沈晨的决定的正确性。 　　可是，就在所有人都恭喜沈晨的时候，却见沈晨忧心忡忡地看着之后的一封信，眉头深深地拧成一团。 第997章 沈晨的安排 　　这是狄仁杰单独写给沈晨的家书，里面所写的只有关于沈念心的事情，目前沈晨的身份太敏感了，稍微出现一丁点信息外漏，都有可能把战争拖到无法预知的走向。 　　按照信里的说法，沈念心的身份确确实实已经被程狠知道，但奇怪的是，程狠一直没有进行下一步的行动，没有高密，没有威胁，没有索要钱财等等，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沈念心，同时还在沈念心的工作上提供了许多帮助，现在的沈念心已经是整个团队中在魔域身份仅此于狄仁杰的那个，就连周小贤也被程狠在名义上派做了沈念心的跟班。 　　为此，狄仁杰也实在没有办法知道程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最后，只好以劝说的方式，告诉沈晨，他和周小贤等整个团队已经做好了团灭的准备，也一定会让沈念心回到大唐。 　　为了自家一个孩子，竟然有可能让一个立下无上功劳的精英小队团灭，沈晨第一个反应就是气愤！并不是气愤沈念心偷偷离开家门，而是气愤自己当初没有坚定地让沈念心回来。这个消息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向罗巧儿解释，他相信，一旦罗巧儿知道了，一定会崩溃的。 　　别人不能告诉，沈晨却可以告诉程咬金，同时也是为了给予狄仁杰等人帮助。 　　“程狠？”沈晨的小屋前，趁着罗巧儿最近都在加班，没有回家，沈晨问起程咬金关于那个程狠知道多少。 　　程咬金的反应很意外，但从眉眼之间，沈晨发现，程咬金的意外并不是得知程狠在魔域，而是对于程狠居然会背叛感到意外。 　　“不可能！”程咬金顿时就下了结论，他对程狠实在太了解了，“这个小家伙乃是之前张亮的一百多个义子之一，和张亮那些嚣张张狂的义子不同，这小子没有什么大功劳，却以无比忠心得到了所有人的承认，在一百多个义子里也是属于名气比较大的那种。” 　　“张亮出事以后，其他义子就散了，有些还做了整人，反咬了张亮一口，但这小子却一直陪着张亮，哪怕进了牢狱，也是鞍前马后地照顾，为此，先皇还特别下旨特赦了他，出狱之后，他先把所有背叛的义子杀了个干净，然后又自缚双手到刑部就案。” 　　“先皇再次感念他的忠诚，便又下了恩旨特赦，只不过，他毕竟是杀了人，因此，先皇只是命人在他的背后烙了一个忠字，既是他的罪刑，也是对他的肯定，张亮死后，他就以皇家马首是瞻，认为自己的一条命就是先皇的，后来俺看中了他，便让他道家里做个帮工，也没有收为家臣，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市面上已经没有任何人敢用他们这些人了，估计是出于对俺的报答，他自己把姓改成了程，然后以家臣自居，办事尽心尽力，可谓是精英中的精英。” 　　“先皇驾崩的时候，他还跑到先皇的陵寝那边，在陵寝门口结庐而居了三年，以此报答先皇对他的特赦之恩。” 　　“仙师，不是俺老程包庇自家儿郎，而是就程狠这种人，根本没有可能背叛大唐。” 　　程咬金说道后面，情绪激动，犹如受到了鄙夷一样，整个人直接跳起来，发毒誓一般地位程狠辩解。 　　“后来呢？”沈晨不为所动，毕竟，事关自家孩子，同时也事关大唐对魔域的战争，他不能不谨慎。 　　“后来，我前往封国的是，他也跟着去了，负责帮我跑跑腿，天南海北弄些新奇的事物，逗逗我这个老头子开心，但在数年前他最后一次出海，遇上了风浪，全船人只有两个回来，他便消失了。没想到居然出现在了魔域，真是意外至极，意外至极！” 　　“那你对他帮助念心上位怎么看？” 　　“俺认为，他是猜到了大体的计划，所以另类帮助念心！” 　　程咬金笃定地看着沈晨，唯恐沈晨下命令，让狄仁杰等人暗杀掉程狠，从这一点上来看，沈晨认为，程狠和程咬金的关系不会那么简单。 　　但是，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估计程咬金不说，是因为程咬金不想说，可程咬金的这句话确实要附上连带责任的，一旦程狠举报了沈念心，那么，程咬金也是要受到责罚的，出于背叛的对象还是沈念心这个神仙之子，大唐百姓的集体宠儿，这个责任的出发力度，哪怕程咬金身为一国之主和大唐军方最高统帅，也绝对不会低。 　　见沈晨犹豫，程咬金连忙站起来，然后噗通一声跪下，发誓道：“仙师，俺老程发誓，但有偏差，程狠若是当真出卖了我大唐，俺定然身手万劫之苦，死后不能进入仙界，更会花费毕生精力为念心报仇，就请您老人家高抬贵手，暂时给他们一点时间，看看程狠究竟在做什么，但有意外，则可全力出手，俺老程绝不阻拦！” 　　在程咬金的苦苦哀求下，沈晨还是点头同意了，他相信老程他们这一辈人对大唐的感情，这一群打下了疆土都不愿意封国的家伙们，可谓是把忠诚两个字烙印在了血脉和骨子里，他也相信这一辈人不会做出背叛大唐的事情来。 　　可话又反过来说，沈念心所关乎的事情太多太大，沈晨不可能仅仅因为程咬金一个人的保证就当真对程狠不做一丁点防范。 　　因此，他下令让带消息的人把他话带回去，让狄仁杰随时做好击杀程狠的准备，大体方向由狄仁杰和周小贤做主，但必要的时候，可以在魔域杀死任何和大唐对抗的人，哪怕那个人还是一个唐人，也无需遭受到追究。 　　对此，程咬金表示理解，并没有过多纠缠，也没有在背后悄悄让人去提醒程狠等等，他现在也只是在等，等程狠那边做出反应，看看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当沈晨的命令到达狄仁杰手里的时候，程狠已经正式把沈念心带入了自己的团队之中，并且被委以重任了！ 第998章 深入交流 　　在程狠莫名其妙的帮助下，沈念心现在已经是程狠自己的助手，并且在外人看来，也是程狠这个位置上的下一任继承者，为此还招来了很多程狠老部下的围攻，但最后还是在程狠的强行压制下变作了一捧黄土。也是直到现在，沈念心才真正明白程狠在魔域的位置究竟有多高，为什么那么多人会眼红他。 　　程狠并非是魔域几个主要统领者之一，但他却是掌控者魔域最重要港口码头的负责人，沿着码头延伸出去，有一条直通魔域魔城的铁路线，从码头开始，一直到魔城外围的管理范围之内，都在程狠的掌控之中，如果单单只按照地域面积来看，而不是以人口数量、经济活力等等来看，程狠所管辖的地域面积差不多相当于整个魔域的六分之一，说是封疆大吏也不为过。 　　最重要的则是这条铁道线如同一把尖刀直接插到了魔域的心脏部位，一旦沈念心得到了程狠的位置，或者说都不用做到程狠的位置，只要程狠在魔域之战打响后，稍微放点水，就能直接让大唐派遣一路精兵直插魔城，其效果不可谓不强烈。 　　尽管没有人知道程狠的具体目的，但是，从利益的角度上来看，程狠能给大唐的帮助大到了令人难以想象，因此，整个百骑团队决定暂时先以支持程狠的发展为中心，先把程狠送上更高的位置，最好就是直接进入最高统帅部门，如此一来，他就会成为大唐直接扶持的最高统帅之一，比起狄仁杰那种旁观者来说，意义更加重大。 　　返回大唐的通讯员是由狄仁杰这边派出的，一名学习能力极快，掌握了神选之族全部技能的精英分子，在大唐外交部门的权利斡旋之下，以无偿帮助拜占庭和大食建设无线电线路的条件，换来了在拜占庭和大食发展通讯用无线电的机会，所以，这名百骑只需要从码头出发，一路北上，过了埃及之后，抵达拜占庭帝国，就能和大唐联系。 　　回来时候同样如此，故而速度快捷很多，一个多月的时间内便回到了魔域，按照沈晨所给的指示，当先和周小贤、沈念心一行人联系上，并且郑重地告知他们，大唐内部对程狠的态度是可以相信，但不能完全信任。 　　从这个角度出发就可以看出大唐其实对程狠是相对友好的，否则的话，不论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来考虑，沈晨都绝不能让程狠活着。 　　这名百骑同时又把大唐内部对他们这一行人的行动做了一些安排，通过狄仁杰给的资料，重点规划了几个地方，让他们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尽全力争取到那几个地方的统治权，就像是码头城池被程狠掌控这样，在未来的战争状态下，期望发生出人意料的作用。 　　而后，这名百骑就没有留下任何纸质文件地转身离开了码头城池，继续以神选之族的身份进入魔城，并且以神选之族陆地行走的身份，往来了双方和大唐之间，成为至关重要的联系人。如此，一条有进有出的消息传递路径就被打通了，在两眼一抹黑地情况下硬生生地打通，可见，这些百骑是多么的优秀！ 　　另一边，周小贤得到了消息之后，和沈念心进行过一番详谈，以他的身份为切入点，务必要让沈念心保全好自己，否则，大唐内部都得不到安稳。 　　沈念心生死关头走了一遭，真正见识到了地下工作的恐怖，人也成长了不少，少年的意气风发被磨去了很多，转而变得比较稳重。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敏感，还会因为心中的倔强故意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而是正式自己身份的重要性，对自己成为这一场漩涡中心感受到了责任的无比重大。所以，他听从了周小贤的指示，尽全力保护自身安全。 　　其后，周小贤又召集了手下的百骑们，对如何对待程狠的事情进行了全方位的磋商，之前是碍于他们对程狠不了解，由于无法和大唐联系，所以也没有人能够清楚程狠的态度，但现在，大唐内部已经做好了信任程狠的准备，所以，周小贤认为，他们对程狠的方式可以更加激进一些，同时，也让程狠的作用发挥得更加重要一些。 　　他们决定可以和程狠展开一次有所防备的交谈，把大唐对他的态度，以及他对大唐的态度掰扯干净。 　　在此之前，沈念心需要做好离开的准备，远离程狠的动手范围，在之前那名百骑打开的交通通道里隐藏，一旦发现不对，就立刻返回大唐，绝不能有任何差池。 　　在得到绝大多数人的赞同后，周小贤便进行了一系列安排，然后找了个恰当的时间，安排了一次饭局，把程狠约出来。 　　这一天，周小贤提前来到一家连餐馆也算不上的地方，对周围做了一些安排之后，就等着程狠的到来，没想到的是，程狠不仅堂而皇之地来了，还一出场就似乎猜透了周小贤等人的计划，哈哈大笑着说道：“叹如此机密的事情，你们就选这样视野开阔的地方？” 　　周小贤也没有隐藏，而是笑道：“视野开阔是双刃剑，其他人看到了也说不出什么来吧？” 　　程狠点点头，“在大唐的时候就觉得你们百骑恐怖，没想到到了这破地方，你们还能比我想象的恐怖，当时是人人皆百骑，百骑是人人。” 　　“看来你一开始就猜到了我们的身份。” 　　“废话，从我来到这破地方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大唐和这丫的多手怪迟早有一战，百骑乃是暗影中的行者，执掌大唐对外的第一线情报，若是你们不来，我反而会对大唐失望。” 　　“那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背叛大唐了？” 　　“不不不！”程狠哈哈笑道：“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 　　眉目一凝，程狠道：“我乃唐人，仙师乃是大唐之魂，无他，我等唐人灵魂何在？不用担心我的忠诚！” 第999章 程狠的忠诚 　　“我们如何相信你的忠诚？”对于程狠赌天发誓的话语，周小贤听的实在太多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他面前说着自己忠心无二的话语，手上却做着出卖列祖列宗的事情，这样的场景里有高句丽人，有百济人，有倭岛人……甚至还有大唐自己人。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所谓的列祖列宗实在是太过渺小的存在。没有人能在利益巨大到难以置信的面前还能保持自己的忠贞。男人和女人他都见到过，简简单单一把钱砸下去，再贞洁的烈女也会变成绕指柔，而再忠诚的男人也会变成汉奸奴仆。从进入百骑那一天开始，周小贤就知道，哪里有那么多值得人大书特书的人，否则，英雄也不会是英雄，因为那样一来，英雄就太多了，而不会像现在这样，英雄之所以是英雄，就是因为他们做到了别人难以做到的事情。 　　程狠的表现很奇怪，只是兴趣盎然地道：“你们既然调查过我，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又何必再刺探我呢？若我当真想要背叛大唐，你们还能活着吗？或者说，仙师的唯一的儿子还能活着吗？” 　　“你一直在等我们调查到你？”对程狠知道沈念心的身份一事，周小贤并不意外，意外的是程狠竟然一直在等他们调查他，他难道不知道，一旦调查的结果不像现在这样，那么，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能够一直等到现在，等到周小贤等人做出反应，只能说明程狠这家伙有恃无恐，他很清楚，大唐那边给他的态度一定是正面的，且是可以合作的，否则，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坐以待毙。 　　而要做到这些，也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就是他知道，他曾经的过往一定值得大唐信任他，甚至于有谁会保护他，有谁会支持他，他都能够猜到一二。 　　周小贤道：“难怪尉迟将军临死前会推荐你进入百骑，原来如此。” 　　程狠眼底目光一凝，咬牙道：“你还是不信任我？” 　　周小贤道：“为何这样说？” 　　程狠道：“我和尉迟将军没有一丁点关系，他老人家虽然有可能知道我这种人的存在，但是，根本不可能会向百骑如此重要的部门推荐我一个外人，还是一个他并不了解的外人！” 　　周小贤点头道：“看来你对自己很了解，但是，为什么尉迟将军就不能为了一个外人而留下临终遗言呢？或许仅仅出于他看好你的本事就行了，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你就骗鬼吧！”程狠一口吐沫星子喷到周小贤脸上，一字一顿地道：“周小贤，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的这些小把戏糊弄一下别人还可以，别忘了，我可是死过不止一次的人，早已经不把人命当做一回事，更对人心失去了兴趣。唯一能指挥我行动的，只有我的信念而已。” 　　“你的信念是什么？” 　　“我的信念就是帮助大唐把这个破地方弄成一片火海！”程狠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要吃人一样。 　　周小贤感到好奇，问道：“为何？” 　　“为私也为公！” 　　“说说吧。”直到这个时候，周小贤才倒了一杯当地的酒品饮料在程狠的面前。 　　程狠拿起来一干二净，呸了一口，道：“不管多多少次，还是觉得难喝。还是二锅头带劲，那滋味，一口下肚，一辈子都忘不了！” 　　“以后会喝到的。” 　　程狠摇摇头，“不了，即便大唐赢了，我也喝不到了。” 　　“为何？” 　　“这个破地方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当年我在海上遇到风浪，本以为死定了，哪知道福大命大，依靠一艘救生艇活了下来，一路顺着洋流漂流，飘到了这里，在我山穷水尽的时候，被一个姑娘救下，还不顾族里的反对与我定了终身，后来这里政策调整，那个多手怪受够了当地的人散漫和愚蠢，于是打算启用为数不多的外人，正巧我也是其中之一，被分到了码头上，作为码头的管理者之一，一起还有几个同样出海流浪到这里的唐人。” 　　“一开始我们还想着回去，可知道我们究竟在哪里之后，我们知道了，根本回不去了。我们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大不了就当成一份工作，在这里了却残生就算了。但是，万万没想到，这里的狠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狠！” 　　“仅仅半年时间，除了我以外的唐人就被这里的政策杀光了。那些该死的当地人，干什么都稀松平常，但对于暴力推翻他们上面的人有着魔鬼一样的狂热！这里的激励政策又非常适合于这一套，要不是我这人天生狠辣一些，从来没有想过让敌人活下来，我也早就和那几个心软的家伙一样，被当地人杀死了。当时我就对着破地方没有了任何好感。” 　　“靠着这一份工作，虽然日子惊心动魄，却也勉强能过得下去。但是，最高统治会议里有个家伙看上了我老婆，趁我被调离去魔城的时候，强行占有了她。” 　　程狠的言语突然之间多了许许多多的落寞，“你别看这里落后，但是，对于忠贞这方面的事情却比哪里都看重。我老婆不堪其扰，选择了自杀。当时她的肚子里已经怀了孩子。你能想象那种回到家，看到自家老婆带着孩子一起躺在血泊里的景象吗？” 　　周小贤没有说话，身为男人，对这种事情都比任何人能够感同身受，即便他没有经历过，也能体会到那种痛苦，这就是男人与生俱来的保护老婆和孩子的天性。 　　程狠的话在继续，“你或许会问，我为什么不报仇？我会回答你，我要报仇，只不过不是以拳头的方式，而是以毁灭的方式，我要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我的痛苦，然后在烈火焚城中，身着烈焰，痛苦地死去。因此，我决定我要留下来，至少拥有一片疆土，引导大唐前来，把这里付之一炬。” 　　最后，程狠看着周小贤的眼睛，“如何？还需要怀疑我的忠诚吗？” 第1000章 程狠归义 　　自然是要考虑的，但在程狠这一番话之后，周小贤对他的认可度便提高了很多，至于怀疑，自然是要有的，身为百骑，怀疑任何人乃是他们的必备素养，但至少，如果说之前程狠在周小贤心里的忠诚度是五十，那么，现在就有了六十，算是勉强合格了。 　　对于合格的人，百骑向来是抱着合作大于猎杀的态度的。于是，周小贤就有限地传达了大唐那边给来的任务，让程狠尽可能地打通从码头到魔城的通道，把铁道线沿路都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单纯的停留在纸面上，否则，到时候大唐的军队过来，很容易发生无法预知的事故。 　　程狠一听就知道这种情况下的掌控是一种完完全全的掌控，难度是非常大的。毕竟，想要完完全全的掌控，那么就要大规模启用周小贤这一行大唐百骑，然而，这里毕竟是魔域的地盘，哪怕使用唐人是上层的决议，但是，也必然是在他们的掌控之内，不可能完完全全使用唐人的，若是当真那样做了，那么，即便是一开始就支持使用唐人的多手怪也会起疑心，更别说工作岗位被抢去的当地人，怕是要硬生生把所用唐人都杀死。 　　“你们的办法不行。”想了很久很久，程狠终于摇摇头，说道：“这样做反而容易打草惊蛇，且会引来没必要注意，任务失败的可能性更大。” 　　周小贤点点头，“长安那边也没有说一定要让你全部启用唐人，只要能达成这条铁道线掌控在手中的目标，你大可以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同时，你如果需要帮助，从长安到我这里，都可以尽可能地位你提供帮助。” 　　想了想，周小贤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大唐那边已经进行到随时远征的程度，只是一些事情还没有捋顺，等到圣人和仙师把事情捋顺，大唐的数百万大军就会沿着既定路线一路而来，哪怕你这里进展不顺利，大唐的军队也一定会把多手怪赶出我们的世界，但在得到你的消息之后，大唐为了减少损失，很有可能启用这条铁道线，做出一些必要的动作，提前结束这场战争。” 　　程狠为大唐的决心感到奇怪，似乎从一开始，大唐对待这里的态度就是一种必然毁灭的态度，而不是简简单单的调查这么简单，这一点，从沈念心也跟着到来，并且做好了一切死亡的准备就可以看得出来，现在周小贤的一番话更是直接阐述了大唐对魔域的态度，那就是必杀！ 　　于是，程狠问道：“我知道这里很不好，而且这里的激励政策一定会被引向外界，大唐燃起战火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我很奇怪，为何大唐要进行远征？从大唐到这里遥远难及，要想和这里作战，需要调用的资源大到超乎想象，很有可能让大唐变回仙师来到之前的状态。为何大唐要下如此巨大的决心和这里对抗？” 　　周小贤皱着眉头，问道：“你不知道？” 　　程狠被问愣来了，“我知道什么？” 　　周小贤一时间脑子里全是迷雾重重。按照大唐那边的设想，多手怪对于这里的治理，本身就是为了对付大唐，消灭全人类，从激励政策中也可以看得出来，这种激励政策十分血腥和残酷，一旦内部达到一种饱和，对外延伸就是必然。 　　按理来说，这里的人应该都能知道，程狠自然也知道，但为什么他们会觉得大唐没必要劳师远征？难道说他们还不知道多手怪的秘密？ 　　周小贤尝试着问道：“你上面的那些家伙就没有告诉过你们他到来的目的？” 　　程狠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听说过，最多的说法就是那家伙只不过误打误撞到了这里，由于太多强大，所以把世人当做玩具一样玩一玩。至于别的，倒是没有。” 　　周小贤眉头皱得更深了，多手怪不会告诉世人他到来的目的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但世人对于多手怪的目的猜测也太过分的单纯了，这不应该是程狠这样的人会有的想法。 　　“他做了那么多血腥的政策，为什么你还会觉得他到来的目的单纯。”既然想不通，周小贤索性直接把问题扔给程狠，让程狠自己来解答这个问题。 　　程狠回答了周小贤两个字，“接触！” 　　叹了口气，程狠道：“你别看我现在的身份已经差不多了，距离最高议会也没有多少距离，但是，我从来没有接触过多手怪，而且，据我所知，真正和他接触过的人很少很少，几乎仅仅只有议会里几个特定的人才会和他有经常性的接触。虽然他的政策很血腥，但不可否认的是，很多人都在这种政策下得到了实惠，我还记得仙师以前说过，屁股决定思维，这些得到实惠的人是不可能猜测别人对他们有所图谋的，或者说，哪怕知道，在巨大的实惠面前，他们即便知道水里有毒，却也会像沙漠里快渴死的人一样，不管多活几分钟的。” 　　这个说法得到了周小贤的认同，他想来想去，也觉得只有这个可能才会让程狠这样的人都不知道多手怪真正的目的。 　　于是，周小贤就把神魔之争的事情告诉了程狠。说到神魔之争，程狠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充满了好奇和对未知的怀疑，但接着，说到神魔之争采用了提升凡间仙界知识和技术力量，从而巩固仙界的知识技术，压过对方的事情，程狠渐渐感到了不对劲，当周小贤最后说到双方都在凡间派遣了使者，注定了会把神魔之争延伸到凡间，并且在凡间开战的时候，程狠整个人顿时变得暴怒不已。 　　“这些狗日的魔族，在仙界祸祸咱们的先人不行，还想要把整个凡间拖下水，让咱们凡人自己杀自己人，简直都狼心狗肺，可恶至极，该杀，该杀，该杀！” 　　看着程狠的样子，周小贤知道，程狠已经上路了，他也相信，程狠哪怕不是为了大唐，但也一定会站在大唐这边。 第1001章 狄仁杰的任务 　　周小贤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狄仁杰那边也松了一口气。 　　周小贤松了一口气意味着沈念心的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而狄仁杰这边送了一口气，则是因为他终于得到了大唐的回信，证明之前所做的所有工作都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行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无数珍贵的资料变作白费。幸好的是，现在通讯道路打通了，也就意味着他随时都可以想办法把资料送回大唐，和大唐相互之间沟通有无，尽可能地做到信息共享。 　　在回信里，长安那边对他这边给出的指示就没有周小贤那边那么明确，只是让他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尽可能地收集信息就可以，并且可以有选择性地进行调查和确认，并不需要把自己做到位了一条信息就可以牺牲很多东西那种。 　　从这话语之中，狄仁杰感觉到了大唐的自信，以及对他们这种百骑人员的爱护，在沈晨亲自写的回信之中，沈晨明确地告诉了狄仁杰，大唐现在对热武器的熟悉程度已经远远超越了这个时代，根本不是魔域这种靠着多手怪强行推行才形成的热武器体制可以相提并论的，毕竟，大唐的军人是主动且积极地，恨不能每天能把二十四小时过程一百个小时来用那种，对新式的战法有着无与伦比的主观能动性，所以，可以把战术效果发挥到最大化。 　　而在魔域的军队体制里，沿用的还是激励政策那一套，散兵游勇多于团队组织，导致的情况就是大部分人根本不合格，虽然会设计，但心中根本没有所谓的战术和战法，这种心态下，可不是会开枪就能解决问题的，特别是对于热武器来说，团队效果一定会比散兵游勇更好，也更强，即便是特战队，也是一个队伍，而不是简简单单扛着火箭筒就能打赢一场战争的。 　　在这样的条件下，大唐现在担心的并不是战争，而是另一种热武器战争方式，那就是超越等级的武器！ 　　尽管凡间有着天地规则的束缚，但谁知道魔域那边有没有更加夸张的办法，可以把超越世代的武器弄过来，要是多手怪弄了一个原子弹来，那么，沈晨觉得这场战就不用打了，因为无论怎么打，都会被敌人种蘑菇，即便他能存活，但只要大唐的高层领导死伤一大半，这场仗也意味着大唐注定失败了。 　　所以，给到狄仁杰的最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找到敌人的高性能武器，并且对高性能武器进行一定的调查，最好能够知道这种武器的杀伤力和杀伤范围等资料。 　　对此狄仁杰觉得大唐还是对他们这一行人的使用太过小心，在他看来，完全可以更加激进一些，毕竟，这些人压根儿就没有打算能活着回去，如果能发挥更大的价值，那么牺牲就是值得的。 　　于是，他略微修改了一些沈晨的任务目标，不仅仅要找到高性能武器，最好能成为这种武器的掌控者，最次也必须学会这一类武器的使用方法，从而在必要的时候，通过牺牲或者不牺牲的方式阻止这种武器被多手怪和魔域使用。 　　来到这里差不多一年了，狄仁杰对这里的环境越加的熟悉，就越加觉得只有把这里消灭干净，才能解除魔界对凡间骚扰，并且解除大唐的威胁。 　　他手下的这一行人知道了狄仁杰的想法之后，并没有表示反对，不仅仅因为狄仁杰现在已经成为了这一行人的主心骨，还是因为他们认为狄仁杰的想法是对的，他们可以牺牲，只要为了大唐，他们如何牺牲都可以，只是不喜欢被大唐善意对待，从而因为他们没有牺牲，导致大唐在某些方面要付出更多的代价。只要能用他们的命换更多的命，他们就觉得值了。 　　之后，狄仁杰就做出了安排，首先就是在议会里，由神选之族的族长以士兵也需要安抚为由，派遣神选之族的年轻人进入军队，成为军队中的神职人员，安抚士兵的内心。由于这些人员本身的身份，他们的军衔哪怕不高，其地位也相对较高，基本上就是见官大一级的存在，所以，可以接触到的层面就更加的高。 　　之前狄仁杰就有进入军队的想法，正巧又有了这个任务，索性一起完成。 　　议会很快就通过了神选之族的提议，毕竟，在这片大地上，神选之族进入军队并非先例，在他们漫长的历史当中，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神选之族甚至成为了军队的主心骨，他们不同意做的事情，即便是部落的首领也不能指挥士兵。 　　另外，也是因为狄仁杰在此之前就做了许多工作，神选之族的身份，以及神选之族的长老亲自选定的神选之族的下届大长老的身份，使得他可以游刃有余地在议会之中行走，笼络了许多议会成员。 　　尽管他和大长老都知道，下一届大长老的说法仅仅只是一种为了掩饰所做的说法，但是，由于狄仁杰的才能实在太强大了，故而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就连狄仁杰的手下都产生了疑问，难道说他们大唐未来的宰相要成为这片土地上的神人？如同沈晨在大唐的地位那样？ 　　别的不说，单凭狄仁杰本身就有很多的仙界知识和技术，他如果当真想在这片地方成为沈晨那样的人，其实一点也不过分，还有可能非常容易。 　　他要是开办一所学校，估计报名现场照样可以像大唐学院招生考试那样热闹。随着报考大唐学院成为了类似于节日一般的存在，大唐人对学院的认可度简直到了冲破天际的程度，所有人都认为，能够进入学院就是一种无上的荣耀，而如果能开办一所类似大唐皇家学院的学院，那么，这样的人就和沈晨一样了，即便没有沈晨的高度，那也是祖坟上烧着了的程度。 　　然而，狄仁杰对此并不热衷，相反还有点反感。 第1002章 狄仁杰当兵 　　首先，狄仁杰并不是一个好为人师的人，这一点从他接手任务之后，并没有和属下夺取少来，而是直接发布任务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对他而言，只说有必要的话，而不是讲道理，比起讲道理而不将事情更加来得简单，也更加高效，所有没有效率的事情在他这里都是没有意义的，就像他为了躲避追求者而宁愿增肥一样，都是充满了目的性，并非来自简简单单的口腹之欲。 　　其次，沈晨在他心里的地位实在太高了，出身于一个小族的他，想要在门阀林立的大唐找到安身立命的地方并不比一个普通老百姓更加容易，沈晨首开先河的以分数而论的做法，让他有了登天的通道，还和当今皇帝皇后都有私情，故而才可以做到现在的位置，要是没有沈晨，他也相信自己也能获得很多东西，但在尊重等等方面来看是不可能有现在这么多的。 　　最后，则是他对教师这个行业实在提不起兴趣来，因为当初学院缺乏人才的关系，所有的高年级生基本上都当过低年级的老师，当时他就觉得头都要炸了，上课并不仅仅只是上课，还要维护纪律，还要备课，还要下来批改作业，学生遇到问题不管任何时间都要尽力辅导，稍微有一丁点错误就会导致学生对事物的认知产生错误的变化，说是会影响学生的一辈子都不为过。可谓是责任重大。 　　他不是一个不敢担当的人，只不过这种担当方式并非他想要的方式，所以，综合来说，他对于在魔域创办一所学校的事情毫无兴趣，他想要去做的，则是沈晨交给他的任务，先进入军方再说。 　　为了保证结果的准确性，这一次他安排了包括自己在内的三名学者，还包括三名打掩护的百骑，有他这个被误认为神选之族下人大长老的人出马，手续上基本都是一路红灯，即便有一些敌对势力想要反对，但在滚滚大势之下，还是被轻轻松松地淹没了。 　　魔域的军队在编制上和大唐极为相似，却有一些区别，和人类后世的编制反而更加相仿一些，只是为了适应当地人的习惯，所以改成了以部落为集体编制的模式，每个大型部落外围添加一些小型部落，组成一个三万人左右的集团军，大型部落就是这支集团军的主要力量，训练和作战时统一规划，但在内部人看来则又分为许许多多个派别，外人来的话非常难以管理。 　　这样的编制狄仁杰一点也不陌生，当初北方草原归顺大唐之前，采用的模式就是这样的模式，直到沈晨亲自进入草原，对草原进行了大改革，才把军制也一同废黜，不再以部落形式组建，而是以杂乱模式进行组建，一支草原骑兵当中，除了当地人之外，还包括大量的别的地方到来的士兵，这就让当地人形不成小山头，也可以把整个大唐的军队变成一支由朝廷直接管辖，任何人也无法僭越的军队。 　　在魔域军队之中，想要清楚地知道什么不对最有前途很简单，那就是哪支军队人员质量最好，装备最好，吃的最好，那么就一定是最强大的部落，而且是能够参与最高议会的部落组成的军队，一般而言，最好的武器必然也掌握在这样的军队当中。 　　而这样的军队在魔域有且只有一支，那就是当初第一个归附多手怪的扎合部落所统帅的军队！不论从那一个方面看，都是魔域最强大的军队，没有之一。 　　当他说出他想到这支军队的时候，扎合部落从上到下表示了相当大的欢迎，虽说他们的神现在已经不是神选之族代表的神，但是，神选之族在魔域人的心里的地位却并未减少，相反，还因为多手怪的到来，使得神话一类传说逐渐被当成正史被众人接受，在很多人心里，既然会有多手怪，那么，神选之族代表的神族也照样存在，因此，对于伪神选之族下任大长老到自家军队中担任神职人员，扎合部落那是笑到了自然醒的程度。 　　也正是如此，狄仁杰对扎合部落的军队考察可谓是顺利无比，想要看战斗力，那就说，他想看看士兵们在高强度作战下的精神反应，如此才能更好地在战时救治更多的士兵；想要看士兵的团结程度，那就故意设置一些障碍，让士兵们相互协作；想要看看军官的能力和本事，那就直接来一场军官考核。 　　这些事情在魔域军队当中可谓是闻所未闻，却又理所当然，在解决狄仁杰安排任务的过程中，他们还能得到很多宝贵的经验，战斗力唰唰地往上升，直接把排名第二的军团甩得远远的，所以，狄仁杰的一切做法在扎合部落的军队里都得到了最大化的支持，只要是他想要的，就没有扎合部落不能提供的。 　　就连他为了引起扎合部落与其他部落之间的矛盾，也只要随便找个借口，比如扎合部落在镇压反抗者的过程中的能力，扎合部落能直接把军队开到原始森林里面，找一些还没有规划的族群，直接演练给狄仁杰看。 　　每每看到被征服部落的百姓眼里冒出的仇恨越来越重，狄仁杰就越加笑得合不拢嘴。而这一切，居然还是扎合部落所高兴的事情，毕竟，狄仁杰可是说了，一切战利品应该归属士兵和直接参战的军官，扎合部落那叫一个人心齐泰山移，恨不得狄仁杰领着他们直接打到天边去。 　　就这样，狄仁杰对扎合部落的插手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得到扎合部落的拥护，当今扎合部落的大长老，也就是当今议会的最高统帅还不断地感叹，这样的年轻人真应该送给他们扎合部落，每次看向神选之族的大长老的眼神都带着浓浓的羡慕和嫉妒，常常把大长老盯得冷汗直冒，就像被一头野兽盯上一样，只不过这头野兽比野兽还恐怖。 第1003章 准备进攻 　　大长老可不是一个没有脾气的人，但凡是个人，感受到威胁的时间太长的话，往往会升起反抗的心理，更何况在大长老心底深处，他还是这片大地上高不可攀的神选之族的大长老，哪里是一个当初的低等部落的长老可以相提并论的？ 　　于是，他开始展开自己的计划，同时把狄仁杰交给他的另一项计划尽可能地完善。这个计划就是尽可能地把大唐塑造成他们的神所在的区域，并且把那位他从未谋面，仅仅只在狄仁杰言谈之中提及的那位下凡的神仙大人变成神选之族的神。 　　这个想法是狄仁杰想出来，不可谓不攻心，难度很大，大到了连神选之族的大长老都很难把控的程度，但是，一旦成功，简直就是把整个魔域变成自己人的节奏。试想，当双方大到不可开交的时候，神选之族的大长老忽然认出了沈晨就是他们的神，对于魔域士兵的情绪会是多么大的打击，若是前期安排妥当，甚至可以完全变成大唐的士兵，为大唐而战！ 　　这个计划的提出是在沈晨给了狄仁杰任务之后，狄仁杰想出来的，还没有来得及上报，但考虑到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狄仁杰还是固执地执行了这个计划。其他人虽然觉得风险很大，毕竟这已经触碰到了多手怪的底线，但是，一旦成功之后的获得也太多太多，百骑们在巨大的利益诱导下，顿时就赞同了狄仁杰的计划，可风险毕竟太高，百骑们还是劝说狄仁杰，可以先做，但必须进行上报。 　　于是，联络人再一次带着他的秘密出发，踏上了前往拜占庭帝国的旅途。由于上一次路线已经确定，并且在码头这边还有程狠的帮助，故而这一次所用的时间比上次更短，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联络人就抵达了大唐在拜占庭的办事处，用无线电报向大唐发送了最新的情况进展。 　　当沈晨再一次得到消息的时候，沈晨和整个大唐高层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主要还是狄仁杰的这个计划太大胆，却又太棒了，天知道他的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为什么大家都是人，狄仁杰竟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而他们却还在想着仅仅从正面战场上搞垮魔域，自然而然的，战争结束后狄仁杰当选为大唐宰相的支持者越来越多，甚至是一些老将和老在的文官都表达了自己的善意。 　　可以说，即便最后计划不成功，但只要狄仁杰活着回来，他的宰相之路基本上就被铺平了，再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而沈晨则和几位高层商量了过后，当场就同意了狄仁杰的计划，唯有武媚娘表达了信心不足。 　　“仙师，不是我多嘴，这件事情已然触碰到了多手怪的底线，他可以任由凡人自己玩自己的，但他没有可能把我们的神明引入到的势力范围之内，他如果同意了，那简直就和自杀没有什么区别了。他必然会严防死守，难度太大，而且在被察觉之后，难说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多的不说，单以他的激励政策来看的话，他就很有可能对所有百姓下达诛杀信仰大唐神仙的激励政策，在那种激励政策之下，所有魔域百姓都会变成我们的敌人，而其中首当其冲的必然是念心那孩子，您真的不打算考虑考虑吗？” 　　武媚娘的关心并非是假的，出于对沈晨的喜爱，对于沈念心那个孩子，她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一种不像母子却像是母子的情感，从思念的角度来看，比近在眼前的李贤还要更加的浓烈。 　　沈晨自然想不到武媚娘的深层意思，但对于武媚娘的担心他也深有同感，只不过考虑了半天之后，他还是摇了摇头，“他的生命从诞生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和大唐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他此次出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大唐的生存和毁灭都是他必须担当的责任，若是大唐亡了，他也没有存在的必要，我相信，即便发生了不可以发生的事情，他也能够理解，并且支持我们。” 　　听沈晨都这么说了，武媚娘作为一个外人实在不好说些什么，只好点点头，同意了，然后问道：“仙师，现在各国虽然除了新大唐以外不允许咱们驻军，但长久以来的粮食提供和别无线电铺排，已经让很多国家站在了我们这一边，办事处更是在所有国家都进行了铺排，军队那边也差不多可以适应整个热武器战争了，您看，咱们是不是该正式把计划落定下来了？” 　　武媚娘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大唐是否正式地进行战争了，否则，箭在弦上太久的话，弦是会被崩断的，现在军方那边已经有很多中下层的士兵忍不住整日没玩没了的训练，准备大展拳脚，却被高层束缚着了，再下去的话，难免士气低落，到时候反而鸡飞蛋打。 　　沈晨比武媚娘更熟悉这些，否则也不会轻易地同意狄仁杰如此冒险的计划，所以，在和一些军方大佬，以及大唐内部文官们商议之后，决定可以在高层和中层之间，正式定下进攻的日子了。 　　“新大唐的屯田进行得非常顺利，如今已经收获了第一批粮食，还有新大唐的支持，想来，至少保证能从东西两面进攻魔域是可行的，其他的在战事开始之后进行也行。我看可以先把军队开过去，适应一下那边的环境也好，时间可以提前一些，但最后的总攻日子还可以往后推一下，我想等狄仁杰他们的计划在一定程度上完成之后再说。” 　　武媚娘点点头，表示了理解，毕竟，狄仁杰那边给出的诱惑实在太大了，说是抵得上百万雄兵都不为过，如果能够完成，自然是可以减少大唐的很多损失的，如果能在沈晨提出的敌后战场上取得更多的进步，那么，这场战争将会变得更加轻松。 　　如此诱惑，别说是沈晨，就连武媚娘都十分心动。 第1004章 陈兵边境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军队的士气已经非常高昂，所谓三军不可夺志，一味地压制只能让士兵产生怠惰的心理，等到真正作战的时候反而会变得没有兴奋的感觉，并且遇到困难就出现畏缩情绪，那样的军队根本成不了任何气候。 　　真正的作战时间必须尽快定下来，让士兵们有一个期待的方向，哪怕是紧张也是一种好处，总比懒洋洋上战场要好得太多了。因此，虽然对狄仁杰等人抱着极大的期望，但沈晨还是决定把时间定下来。在和程咬金、苏定方等高层商讨过后，他们认为，明年秋收之后打响第一枪是最好的时间。 　　那个时候，不论是大唐还是魔域，都有足够的粮草，看似大唐吃亏，但这个时间可以把魔域激励政策带来的影响降低到最低点。人在自身满足的情况下是不会有太多的进取心的，秋收之后，魔域百姓虽然还是照样困苦，但是至少可以填饱肚子，对往上爬的欲望没有那么强烈。这样就可以把魔域士兵往上爬的刺激降低到一定程度。 　　虽然在战时的激励政策只会更大，但不管什么时候开打都是打，那么，选择一个更好的时间就是最正确的选择。 　　“既然明年秋收之后就要开打，我看现在就可以军队调到几个屯田点去了。”程咬金说道：“东南小国那里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们这些老将和文官统帅的小国都全力支持，我的小国里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东南亚沿海那边的基地也差不多建设好了，剩下那点收尾的工作没有必要刻意等待，等把军队调过去之后，基本上也能全部建设完成。” 　　“新大唐那边直接把军队开过去吧！高明在这一件事情上还是非常仗义的，不仅仅提供了屯田之前的粮草，还动用自身资源，搭建了几个巨大的军事基地，海船也是由他们提供的，否则，直接从大唐开过去的话，船队必须绕过南美洲，光是在路上就要花费将近一年的时间。”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点点头，李承乾是真的够仗义，要粮给粮，要钱给钱，要船给船，也没有提出任何苛刻的条件，就是希望让新大唐的军队也加入进来，组建成一支由西向东进攻魔域的联合军团，算是给自家的军队练练手，在海船的事情上也足够大方，只是要了能工巧匠过去，别的一应事物都是他自己出的，可谓是仗义到了极点。 　　相比较拜占庭帝国和大食要这要那的做法，新大唐这个大唐的兄弟之邦是真的没话说。 　　“澳洲那边已经被我们掌握在了自己手里，由于咱们民族政策的温和，当地没有出现什么反抗，位于西北角的军事基地的建设也比较顺利，只是基础设施的铺排不太好弄，主要还是中间有大片沙漠存在的缘故，无线电的基塔很难建设，不过在加派了人手之后，还是一步步地进行着，等到军队过去之后，人手充足的情况下还能更加快速一些。” 　　程咬金之所以是名将，根本原因在于粗枝大叶的他有一颗七巧玲珑心，能够把细致的工作做到位，所谓的能砍人能绣花指的就是他这种人，虽然一直以来都是担任一支军团主帅，但其实他的本事早就可以操盘一场大规模的战争了。 　　“目前为止，我们能够站住脚跟的军事基地就这三个，拜占庭和大食那边还是不允许咱们进去，按照之前的想法，是要等到魔域之战打响之后，让他们看到魔域的可怕再说，但现在看来，这一条路的进攻恐怕要被延迟，西边方向的军团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并在大食旁侧陈兵已久，大食不相信魔域的事情，以为我们是要灭亡他们，已经照会过我方的外交人员好多次，我认为，很有可能先和大食打一场，如果那样的话，西方战事会变得很焦灼。” 　　程咬金说出了他的担忧，苏定方点点头道：“我也这么认为，不过，也算是一件好事，魔域之战一旦开始，魔域肯定不会单纯地守在家里，总是要从埃及方向出来，到时候双面夹击拜占庭和大食，相当于一场混战，胜负之间的事情就太难以预料了。” 　　沈晨经过后世参谋团的不断加塞，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军事小白，对战争的思维也有了巨大改变，听了两人对战事进展的分析，他索性一摆手，“团结可以团结的一切力量是我们的宗旨，但如果因为他们影响了对魔域的作战，可以适当性地进行相对的进攻，但是，我们还是要尽可能地争取到他们的支持，而不是把他们往外推，那样的话反而背离了我们的初衷，我们是在拯救全人类，而不是祸害全人类，否则的话，这场战争根本就没有意义。” 　　程咬金和苏定方的意思其实很明白，就是想要在战事进行的同时，索性把大食和拜占庭一起灭了，也算是另类的开疆扩土，但是，沈晨却不能答应他们，就像他自己所说，本来他们干的事情是拯救全人类，别搞到最后变成了祸害全人类，那样一来，干脆让魔域把全人类杀光算了，大唐也不能付出将士的生命了。 　　被沈晨训斥了一通，两人脸上臊得慌，不过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如果顺手就把拜占庭和大食灭了，连自己大唐的百姓估计都看不过去，到时候反而会影响前方将士的心态。 　　但是，拜占庭和大食的不配合终究是个问题，经过商议，众人决定，西线战事直接按下暂停键，军团撤到安西都护府来，在魔域把拜占庭和大食打疼打怕之前，大唐按兵不动，等到两者疼了，自然就会向大唐请求援兵了。 　　“如此一来，之前对于地中海的安排也会延后，让从新大唐占领直布罗陀海峡的军队也按下暂停键，大不了换个方向，等魔域上了欧洲的时候，再在欧洲开打。” 第1005章 北方军团开拔 　　沈晨的想法自然是合适的，但这样一来就代表着之前的计划要做更改，而且是大范围的修改，所谓的战争在一定程度上很像制作程序，但凡有一条指令不对，往往会导致连锁反应，从而导致程序失败。 　　西线布局从之前的地中海为主改到以欧洲为主，相当于从海战和登陆战改为了地面作战，牵一发而动全身，海军如何布局，空军基地建在哪里，在欧洲广阔的平原地带上，陆军又该怎样作战，主要战场放在哪里等等都需要重新计划重新安排，对于派往西线的军团来说，还要重新根据欧洲的地形进行针对性的训练，简直相当于推翻了之前的所有功夫重头再来。 　　对此，中低层官兵们都表示了理解，而高层也尽快地出台了相应的改变计划，为了节省时间，索性把部队一边从碎叶城的前线往回调，一边在沿途进行训练，尽管两地之间的地形相貌差了太多，但由于这一次把主要战术定在了战车战术上，所以基本上还是可以做到变相训练，只不过尽力模拟了欧洲的气候条件，故意把战车等武器做了一些调整。 　　当大唐的军队从大食的家门口撤离的时候，大食从上到下完全就是松了一口气的状态，哪怕是平民也在之前感受到了整个国家将被消灭的压抑，大食国王甚至欢天喜地地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宴会，在宴会上直接喝醉掉，而文武百官更是以一种庆幸的姿态闹翻了整个宴会，其中，最庆幸的就是外交官员，天知道他们这段日子是怎么过过来的，每当大食国王派遣他们出使大唐的时候，他们哪个没有痛哭流涕过，哪个没有半路逃跑的打算？在个人生命面前，就算是老婆孩子会被大食国王杀掉也无所谓。 　　很多时候，人在畏惧之下会做出很多的事情来，其中造谣就是其中的本能。任何一个出使大唐的使者都没有受到过大唐的任何一点苛责对待，甚至还被奉为座上宾，大唐可谓是做到了大国气度，但当他们回来之后，却一反在大唐的种种好处，转而说起了大唐的坏话，把大唐形容成一个巴之不得把大食吃到嘴里的恶人，他们能够活着回来简直就是阿拉保佑，偏偏这种说法还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支持，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符合大唐在他们心目中的样子。 　　可是，有心人却发现，大唐没有杀害过任何一名大食的使者，更是为了想要在大食建立军事基地的事情无偿地帮助大食做了很多基础设施的建设工作，可以说是要钱给钱要技术给技术。可是，当这些聪明人把自己的发现说给别人听的时候，得到的总会是别人的不屑和痛骂，还说他们只是没把事情看透。 　　像这种无理的事情，放在个人身上来说，很有可能会毁掉一个人的人生，但放在国家层面上来说却没有太多的意义，不管怎样的埋怨和说些恶毒的话，但在巨大的国家利益面前都会显得微不足道。 　　大唐不是没有回怼的勇气和实力，而是大唐深深地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为了这一次的魔域之战，大唐已经付出了几乎可以付出的一切，并且注定了还要付出更多的东西才可以，包括目前已经在计划内几百万人的死亡缺口。 　　一旦为了一点恩怨就把大食推倒向魔域一方，那么也就意味着大唐的付出统统都是浪费，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唐选择了冷处理，除了有限的高层之外，没有太多的人知道这些事情，为的是不让大唐的百姓对大食抱有敌意，从而在战争之中产生一些不利的影响。 　　但是，每一个知道这些事情的人也都知道，别看现在的大食很嚣张，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等到魔域之战打响，缺少了大唐现代化军队的大食将遭受的灾难完全就是毁灭性的，可谓是说多毒的话，遭多大的毒打。反正高层们都有信心大食会被魔域毁灭，那就索性把自己关在门外，静静地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 　　当然了，大唐也不是一点准备也没有，首先卡住的就是大食的基础设施的脖子，除了在战争中所需要的无线电和油站以外，其他的该撤就撤，免得打水漂不止，还要为魔域做嫁衣。 　　在重新做的计划里，大唐决定从欧洲的北部南下进入欧洲战场，相当于来了一个大迂回，相对而言，对大食和拜占庭的需求就少了许多，也就不用在乎大食这一块地形气候了。 　　现在的大唐所需要的是为大迂回策略做最后的安排，首先就是把撤回到安西都护府的军团修整之后，直接北上，通过西伯利亚进入欧洲北部，为了适应气候上的变化，军方直接启用了很多北方军团，把当初被当做留守的北部军团打造成一线的远征兵团，而原本应该进入西线的沙漠化军团则转化为防御性兵团。 　　这一支兵团所要做的就是等魔域进攻拜占庭和大食的时候，把两国的溃兵和魔域的军队挡在西域之外，然后等欧洲军团实现战略性大迂回之后，从东西两个方面对前来进攻的魔域军团进行包抄围歼。 　　尽管这样的变化会让很多将士心理不好受，但为了最后的胜利，高层们还是不得不这样做，体现在中低层官兵之中的，就是这些官兵们更多地看到了教导员们单独或聚众似的一遍遍为中低层的官兵们进行开导，他们就像一台台永动机那样，不断地位官兵们说着劝说的话语，哪怕嘴干舌燥也不忘为了士兵们递上一杯温热的开水，让士兵们的情绪得到缓和。 　　当不对进行了修整和改编之后，这一支军团配合着前来的北方军团一起，正式向北方出发，成为了第一支开拔的军团，毕竟，相比较海军和空军，他们必须依靠自己的两条腿横跨整个亚欧大陆，加上沿途的训练，没有个一年半载根本做不到。 第1006章 正式公布 　　相比较于陆军的艰难，海军这边遇到的问题却不太大，现在的大唐海军完全有能力在全世界范围之内进行巡航，当初就有海军提出向西扩展，只是遇到了魔界入侵的事情才耽搁了下来，苏定方计划中的几个军事基地其实早就在海军的计划之中，只不过海军的军事基地比空军和陆军的相对来说要复杂一些，单单是对海港的挖掘就会占用太大的时间，所以，才会感觉比陆军要慢。 　　为了应对接下来的魔域之战，海军完成了一次巨大的改编和扩编，首先就是北海、东海、南海三支部队，抽调出精英队伍，进行扩编，形成以三军老兵为基础的新的三支远征舰队，分别是皇家海军第一军、第二军和第三军。 　　三军按照苏定方当初的计划，第一军负责印度洋海域，第二军负责澳洲以西，第三军则由最高指挥部统一调度，在战时充当生力军和预备队，当战事开始之后，第一军从印度洋海军基地，也就是位于后世黑海处的某处军事基地出发，针对埃及方面作为主要进攻方向，第二军则从澳洲西北部的军事基地出发，针对非洲以南的海域进行攻击和配合陆军进行登陆作战。 　　还有一支海军则是一支混合军团，虽然李承乾要什么给什么，但所谓百年海军，李承乾尽管提供了足够多的军事装备和海军战舰，但关键在于海军的士兵绝非一朝一夕就能训练成功，所以，大唐这边派出了一整支海军数额的海军士兵，亲自前往李承乾的新大唐，对新大唐的海军进行训练和指挥，在战时，新大唐的士兵能上就上，不能上就干脆由大唐的士兵自己上。 　　同样的做法，在陆军和空军中也存在，既然李承乾给了足够的信任，那么，大唐这边也不能藏着掖着，索性就派出作战部队同等数额的军队开到新大唐去，一边配合李承乾对士兵进行训练，一边准备战时作战，但大多数的士兵还是新大唐士兵的情况下，大唐这边的心里其实是不太放心的，所以干脆采取为三缺一的策略，把新大唐这一路变为辅助打击，配合其他几面进行攻击就行，在非必要的时候不会成为生力军。 　　接到进攻时间之后，海军就承担起运输任务，把大唐前期三百万人送到预定的军事基地之中，准备随时投入战场。 　　一时之间，大唐的海域和整个世界的海域上便充满了无数的海军战舰和运兵船，住在海边的人甚至可以在短短一天之内看到上百艘海船划过海面的踪影，一条条白色的浪花划开蔚蓝的大海，承载着全人类的希望向着远离故土的地方而去。 　　他们这一去基本上就代表着很难再回到故土，牺牲之后还能不能把骨灰运回来都是一个问题，绝大多数都只可能把骨灰洒落在异国他乡，成为一道道美丽的风景线。 　　如此繁忙的军事运输很快就把有心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只要随便测算一下就能知道，大唐运输的士兵数量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至极的程度，如果不是要进行一场旷世大战的话，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夸张的运输量。 　　“难道大唐真的要去远方打战？” 　　这个问题提出来之后，前期一直不相信大唐要打战的人的胆子一下子就被提到了嗓子眼里，他们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一直流传在大唐的那个要打战的流言居然是真的！ 　　大唐是真的要打战了！而且还是一场投入兵力极为恐怖的战斗！如此一来，也就是说魔界入侵的事情是真的了！ 　　当这个答案浮现到所有人的脑海里之后，所有人这才意识到，原来战争一直以来都没有离开过他们，只不过这一次的战争不是凡人之间的战斗，而是仙界和魔界以凡间为主要战场的战斗，尽管有些人心里很不爽，但是，一旦魔界胜利，那么也就意味着凡人会统统身死。直到这个时候，这些人才打起精神来，认认真真地对待这场战争。 　　就当还是有人对此充满不信任的时候，大唐的官方没接终于发出了声音，将这一场战争堂而皇之地告诉了天下人。 　　在《大唐皇家仙报》的报道里，从头到尾解答了仙界和魔界的恩恩怨怨，包括魔界无端进入仙界，导致仙界和魔界发生了数百年的战争，仙界为此不得不采用另外的路线，打造一个仙界技术力量更加强大的凡间，用凡间的技术水平弥补仙界技术发展的差距，从而派遣了沈晨下凡。 　　在沈晨的帮助下，以大唐为首的凡间确确实实做到了能够做到的最好，帮助仙界弥补了很多知识和技术上的缺陷，从而帮助仙界赢得了仙魔之争。 　　然而，魔界亡我之心不死，他们在发现了仙界的做法之后，也派遣出了一个代表，深入到远离大唐的非洲，将那里变成了魔界的地旁，并且已经打造出了一支与大唐极为类似的军队，想要通过一场巨大的战争消灭整个人类和整个大唐。 　　而在前期，大唐已经做好了战争准备，现在出现在所有人眼中的运兵情况就是之前的准备得到的结果，同时，如此大规模的运兵也代表着大唐已经要对魔域进行攻击，从根源上把战争引导到魔域内部，避免其他地方的百姓和国度受到战火的牵连。 　　大唐如此做法在大唐百姓里顿时引起了滔天巨浪，一来是仙魔之争的争相让他们感到了惊恐和好奇，巴之不得再得到更多的消息，一次满足自己对仙界魔界的好奇，一来则是大唐居然不是防守，而是出人意料地采用了主动进攻的方式，这简直就是相当于气质汹汹地找人干架的节奏。 　　对此，大唐的百姓表示了巨大的支持！ 　　他们已经习惯了大唐对外的强硬姿态，现在居然连在对待仙魔之争上也出于强硬姿态之下，简直就是太符合他们的胃口了！ 第1007章 军功改革 　　大唐的百姓从来不畏惧战争，相反，由于现在的募兵制度还是府兵制，军功实在太过诱人，所以，大唐的百姓对战争基本上是一种亢奋状态，对于一些军功家族来说，甚至恨不能天天都在打战。这也是由于府兵制在这个时代是最符合生产资料的一种模式导致的。 　　该制度最重要的特点是兵农合一。府兵平时为耕种土地的农民，农隙训练，战时从军打仗。府兵参战武器和马匹自备，全国都有负责府兵选拔训练的折冲府。由西魏权臣宇文泰建于大统年间，历北周、隋至唐初期而日趋完备，唐太宗时期达到鼎盛，直到唐玄宗天宝年间停废，历时约二百年。 　　虽然现在的府兵制其实已经快要濒临崩溃了，毕竟，现代化热武器最大的特点就是对兵员的素质极高，没有经过长时间刻苦的训练根本出不来，所以，闲时为农的时间大大缩短，加上仙界技术在农业上的普及，士兵的双手被从土地里解放出来，便有了更多的时间进行训练。 　　装备则由于大唐对于热武器的管制，不可能自备，马匹也只是一些特殊兵种才需要自备，其他的都坐上了蒸汽汽车，自然而然的也无需匹配，但是，根源上，大唐的兵员制度还是府兵制，因为折冲府一直没有被取缔，尽管已经很少承担训练士兵的作用，可仍然负责士兵的招募和前期三个月的新兵训练，士兵复原回家的安排等等，因此，府兵制照样还是大唐目前的兵员制度。 　　在这种制度下，以军功入仕成为一种潮流，同时在沈晨文武分开的政策前提下，更是让军功奖励成为了一种与以文入仕相提并论的存在。 　　大唐的军功制度首先会把战争以敌我态势分成三等，以少击多，破城、破阵等为“上阵”，双方力量相当为“中阵”，以多击少为“下阵”。其次，再依据对敌杀敌俘获的数量，将超过四成的定为“上获”，二成的为“中获”，一成以下的为“下获”。如此，则“上阵上获”为军功最大，“下阵下获”为军功最少。 　　再次基础上还有“转”的军功等级说法，“转”在大唐是一种衡量功劳的单位，就比如后世游戏里经常可见的杀害比例。按照在当场战役的贡献程度，将军功分为一二三等，比如“上阵上获”就可以得到五转，第二等四转，第三等为三转，其后依次递减，最终形成二十五个等级的军功制度。 　　之所以说大唐的军功制度奖励丰厚，是因为《新唐书》中记载：“凡十有二转为上柱国，视正二品；十有一转为柱国，视从二品；十转为上护军，视正三品；九转为护军，视从三品；八转为上轻车都尉，视正四品；七转为轻车都尉，视从四品；六转为上骑都尉，视正五品；五转为骑都尉，视从五品；四转为骁骑尉，视正六品；三转为飞骑尉，视从六品；二转为云骑尉，视正七品；一转为武骑尉，视从七品。” 　　这是什么概念，也就是说，哪怕仅仅只是得到一转功勋，也就成为了一个武官，再配合大唐的田亩制度，一转功勋回到家基本上就等同于可以混吃等死！这在整个华夏历史上都是非常罕见的。只不过越往上越难而已，但总归来讲，大唐的军功制度还是极为恐怖的存在。 　　因此，整个大唐在知道要出兵攻打魔域，而且是数百万甚至上千万人可以参战的情况下，爆发出来的积极性简直就是亘古罕见，一个个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似乎只要上了战场就能够得到军功一样，跃跃欲试的姿态就连沈晨看了都浑身发麻。 　　由于热武器的杀伤性实在太大，而且一些军功不好分配，比如说不好确定那个人是被炮兵炸死的，还是被士兵冲锋的时候用手榴弹炸死的，所以，已经有武将提出对军功的认定进行重新规划。 　　沈晨自然是同意的，毕竟，再用冷兵器时代的衡量方法去计算军功，实在不符合热武器战争的特点，若是不进行更改，到时候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情来。 　　最后，在后世参谋团的提议下，采用了后世热武器战争的计量方法。首先是以当场战役的团队进行主要衡量基准，然后再根据战场表现和杀敌数量进行计算。比如，一个团消灭了对方一个团一千人，那么，这个团就获得一千人的斩首份额，之后再看士兵们清晰的杀敌数量，遇到难以辨别的则直接当做无人处理，按照战场表现，分配到个人手中。 　　这种方法虽然还是不够完美，首先就是贪污腐败的滋生，但是，聪明的大唐将领早就熟知了军功分配上会出现的问题，在沈晨没有提出的前提下，直接弄出了军事法庭，仿照督查院在社会上的作用，专门针对军方这一块进行裁决，其严苛程度，比之督查院还要恐怖。 　　没办法，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制度是完美无缺的，人们在制定一项制度的同时，往往只能再用另外一种制度去保证这一种制度的实施，在层层相扣的情况下，把这项制度中的缺点尽可能地遮掩起来，剩下就是看个人品德和操守起作用了，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庆幸的是，目前大唐的品德道义标准仍然处在封建时期的顶峰，当沈晨把教育系统重新划定之后，仍然保留了很多华夏自古以来的文德操守，四书五经不过关，同样是没有办法毕业的，就连学院里也照样留存了很多关于儒家经典的课程，文武两得一直是沈晨教育的根本，所以，大唐的民风相对来说还是值得肯定的。 　　在种种严苛的制度之下，大唐百姓对战争的热情自然更加高涨，就连士兵们都是一片欢呼，如果不出所料，等到魔域战争以胜利的姿态出现的时候，大唐又会诞生一大批以军功封侯的家伙，到时候就怕广大的非洲不够分！ 第1008章 泉男生的野望 　　泉男生同样也是如此，在当初大唐对高句丽的战争以及之后的整个大东北亚战争爆发之中，泉男生做出了非常令人瞠目结舌的政绩，由于他对高句丽的仇恨，使得他身先士卒，第一个进入高句丽都城，第一个抓获高句丽逆子泉男建，直接弄了一个下阵上获三转，而后又在整个东北亚战争中发挥了攻坚作用，等战争结束后，便已是获得六转的上骑都尉，视为五品官，再由于他没有离开军队，所以直接获封了一个五品师级的官位，成为了东北亚所有降将中最为高端的存在。 　　在把泉盖苏文的后世料理好之后，泉男生便以唐人自居，并且一心投入到军队之中去，还取了一个中等世家的庶女，虽然说不上大富大贵，却也是真正的殷实人家，而且还具有一定的地位，可谓是一帆风顺。 　　但是，现在的他还说不上特别优秀，毕竟，降将就是降将，哪怕现在的大唐已经吞并了整个东北亚地区，北部的控制面积都快达到北极了，但是，身份证上写的高句丽族几个字还是成为了他一定的阻碍，否则，他娶到的就不会是庶女，而应该是嫡女。 　　关键在于所有高句丽族的百姓都把他视为救世主，希望他能更进一步，十有五转上柱国不敢去想，但十转上护军，视正三品的官阶还是需要拼一拼的。毕竟，大唐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一品官职，当初权倾朝野的长孙无忌为开府仪同三司，也只是名义上的一品，真正最高的官阶还是房玄龄的左仆射，为正二品。 　　大唐没有宰相的说法，左仆射干的就是宰相的活，宰相都只是二品，可见大唐的赏赐虽然丰厚，功勋却极为难拿。 　　以前泉男生觉得自己一辈子也就是这样了，大唐纵横天下的同时，也代表着不可能出现以少击多，破城、破阵等情况，想要得到“上阵”的殊荣完全就是幻想，随着热武器的运用，更是连“中阵”也变得极为困难。哪想到竟然在两年多前得知了魔域下凡毁灭人类的存在。简直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魔域下凡从一开始就被定义为“上阵”，但凡破阵就能把“上阵”落实下来，若是泉男生能在这一次的魔域之战中得到上阵上获，加上一个三转，那么，妥妥的封侯。到时候整个高句丽族在朝野中的地位都能够得到一定程度的提高，高句丽族在日常生活中的困境也能够随之打破。 　　这对于他和整个高句丽族来说都是天大的大事。 　　说来有意思，别看他贵为师级干部，但在家里其实地位也不高，虽然家中妻子只是一个中等门阀的庶女，可人家带来的嫁妆都比他的全部身家还要多得多，平常有个小事就冲他大吼大叫都是基本的，有了大事的时候能把整个家都掀翻过来。 　　他现在就幻想着，但凡他能更进一步，只要能做一支军团的主帅，就能直接超越那个中等门阀，到时候，看那个长得漂亮到不像话的老婆还敢说个啥！ 　　站在运兵船的船头，闻着鼻尖里传来的海风咸味，再看着即将抵达的澳洲西北部的军事基地，他忍不住舔了舔干涩的嘴角，心里倒映着的都是对魔域满满的战斗欲望。 　　“终于要到了！”身边传来一个声音，这是从他进入大唐军队之后，就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战士，叫李斌，虽是国姓，却非皇室，如今也是旅级干部，挥下掌握着泉男生最为引以自豪的第一旅。 　　“不错，终于要到了！”泉男生的声音有些沙哑，乃是火气上涌的前兆，“不过还是要等等，等到再训练训练，明年秋收才会正式进攻。” 　　“你还在不爽啊？”李斌笑道：“行了吧，你我都参与过仙师的指挥部署会议，也都参加过演习，你该知道，如果没有一直压着，以当时的力量冲过去，绝对不好受，现在才来到这一步，已经算是非常快的了。听最高指挥部里几个参谋闲聊，那里的灯从魔域之战计划一来就一直没有灭过，你该知道这一次魔域之战的艰难。” 　　“我当然知道。”泉男生至今还是有一些当初高句丽最高二代的气质，牛鼻孔轰轰地喷着气，“就是心里头不痛快！军人嘛，没一点血性怎么可行？” 　　“行了，不劝你，不过，你注意一下影响，把火气压一下，别让战士们火气太早的爆发，到了真正打起来的时候又没了脾气，那就搞笑了。” 　　泉男生气得嗷嗷叫，“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李斌自然知道泉男生的脾气，定然不是真正的发火，只是对战争的欲望让他看起来像极了一头豹子，随即便和泉男生打趣了几句，完成了一次两人长时间相处以来几乎天天都在上演的打闹玩笑。 　　随后，李斌看了看远处巡逻的海军，以及在甲板上休息的陆军战士，悄悄地靠近泉男生，在他耳边小声问道：“我们现在对那边两眼一抹黑，要想比别的部队更进一步，就需要对魔域了解更加透彻一些，你师傅一直没有在大唐出现，不出所料必然早就去了魔域，仙师又是你师傅的老师，算是你的祖爷爷，有没有什么小道消息，分享分享。” 　　“去！你要叫我犯错误是吧？”泉男生并不糊涂，“明着是帮我，还不是想要帮你自己的第一军弄点好吃的？” 　　李斌笑着道：“不愧是兄弟，就你最了解我。” 　　泉男生自然把李斌也当成了兄弟，但有些话是不能说的，比如沈晨悄悄找过他几次的事情，但是，一些不掺杂军事秘密的事情还是能透露一点的，毕竟，人情社会里，不可能杜绝一切人情，哪怕是沈晨都不例外，更何况是泉男生。 　　“到了之后，你重点训练一下铁道沿线作战，把你手底下那支特战队也弄出来，做好潜入抓捕的训练。”泉男生把头一扭，嘴巴不动，声音却传到了李斌的耳朵里。 　　李斌嘿嘿笑笑，跟了上去。 第1009章 选择泉男生的理由 　　说到这里，李斌就大概明白了，其中包括了长途运输，快速行军和包围式特种作战，这些词汇在后世是民科军事迷的说法，但在大唐，由于语言习惯性的问题则被提前呈现了出来，总结来说就是需要军队经历长时间的行军，而且是铁道行军，并且具备攻坚和特种作战的能力。 　　如果只是一般的特种作战的话，是用不到一个旅这样的编制的，如果用上了旅，那么就证明至少是一个小型城池规模的攻坚战，而且是以特种作战为首，包围攻坚为辅的作战能力。 　　在李斌看来，这是完完全全在意料之内的问题，试问，如果到了魔域连一座城池都攻不下来，那他还不如回家逗着自家刚满三岁，正是鸡飞狗跳年纪的孩子玩算了。可加上了铁道，意义就不寻常了。 　　如果是在大唐打内战的话，这简直就是每一支军队必要的作战方式，毕竟，大唐如今的铁道已经是全线贯通，南北相连，东西相交，若非还没有在海上建设铁道的能力，怕是能直接修到倭岛道的道府江户去。 　　可是，在魔域那种两眼一抹黑，根本没有任何部队得到任何清晰的资料和安排部署之下，还能够正确地做出铁道训练的决断来的话，只能说泉男生早已有了自己的信息通道，甚至已经得到了某种指示。 　　于是，等部队经历了两个月的海浪抵达澳洲西北部的军事基地的时候，李斌还没下船就已经下达了关于秘密针对铁道行军和包围攻坚特种作战的命令，使得其他部队看得好笑的不行，就连自家旅里的战士都一肚子好奇，难道说魔域还能有大唐一样纵横交错的铁道网？怎么那么无法让人相信呢？ 　　“泉男生的这支部队包围攻坚能力相当不错，当初他还只是个连长，在攻打高句丽大王城的时候，本来是要等火炮部队全部进入射程之后再发动总攻命令的，哪知道，等火炮部队刚进入到阵地，火炮还在箱子里没拿出来，前方就传来他攻破城墙的消息了。而后又连下了新罗百济十五城，都是依靠纯人力进行的攻坚作战，对于在没有火炮等大火力的情况下攻坚城池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选择他们是可以接受的。” 　　在众说纷纭的时候，大唐高层则已经内定了泉男生的部队作为直插心脏的部队，想要尽可能地减少大唐军队的伤亡和尽早结束魔域之战，通过程狠控制的码头和铁道直插到魔城，再利用攻坚特种作战直接把魔域的心脏捅破，就必须需要一支没有重火力支持下也能打出特种作战能力的部队来。 　　而或许是命运使然，这一位百骑打通了周小贤亲自调教出来的弟子刚好符合这一项条件，或许是百骑给他的印象太过于深刻，在特种作战在大唐还只是一个概念的时候，他就以自己为核心，组织了一支类似敢死队的队伍，在仇恨的使然之下，靠着这支队伍成功俘获了他的两个弟弟，误打误撞，反而打开了大唐在特种作战上的先河。 　　苏定方手底下的特种部队战斗力虽然是全军第一，但基本上都是脱胎于泉男生的敢死队，第一批教官就是泉男生敢死队的人。苏定方正是看到了这种特种作战，才眼前一亮，下定决心搞自己的特种部队的。一想到当初在组建特种部队的时候，被泉男生虐到怀疑人生的心情，苏定方对泉男生能拿下魔城就没有多大怀疑。 　　程咬金无奈地看了这个总是吹嘘自己老部下的苏定方，他很想说一句，也就是老子当初不想捞功，否则，哪里轮得到你在这洋洋得意？ 　　历史上，程咬金是没有参加李治年间对高句丽的战争的，可能是作为参谋，留在大唐进行了一些安排，也有可能早就不问世事，但是，在这一世，程咬金是参加了的，因为这一世的情况没有上一世那么复杂，这条老狐狸没有必要直接就隐藏起来，另外也是为了支持沈晨，帮沈晨在军方留下一点血脉。 　　现在在大唐的部队里，他的孩子程处亮、程处弼都在军方任职，并且都是一支军队的主官，而两人都跟沈晨关系匪浅，程处弼还是当初跟随沈晨前往草原，第一个大唐对外使用热武器作战的统帅，挥下的部队也是如今苏定方第一军的主要力量，所以，程咬金才有了海外封王的事情。 　　而程处弼的这支部队，就是程咬金留给沈晨的军方一系的血脉。可见，这个老家伙心思之深远和复杂，不仅把自己一家彻底绑在了沈晨的战车上，还给沈晨留下了一支足以调动的部队，而他自己则风风光光地去大海里捕鱼玩，可谓是方方面面处处都占了。这才是真正的朝政上的高手。 　　沈晨曾经想过，如果把他放到宰相的位置上，当初的长孙无忌究竟能否是他的对手，至少，程咬金不可能把自己玩到作死的地步，而长孙无忌却玩到了！ 　　在选择泉男生的时候，沈晨是没有犹豫的，本来很多人都说希望能让程处弼的军队上，但最后还是在苏定方的坚持下选择了泉男生，要说苏定方真的单纯到仅仅只是因为泉男生的攻坚特种能力，那就是瞎扯了。 　　但是，其中掺杂的朝政因素也没有必要过多矫情，毕竟，泉男生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可要说选不出别人来，那就是瞎扯了。 　　其中最主要的因素，其实还是对沈晨的尊敬，选择程处弼的话很多人会认为一张沈晨的光辉才能得到这次机会，但选择泉男生的话，这种声音要小得多。 　　毕竟，泉男生和沈晨并不算非常熟悉，他不过是沈晨的编外学生的学生，在学界里，这样的关系是非常疏远的，师承谁谁谁的说法也就是个说法，就像张三丰的三代弟子被人揍了，张三丰也没有选择出来说话一样，选择泉男生不仅可以让沈晨能够顺利指挥，还能够让很多人的嘴巴闭上。 　　沈晨自然指挥欣然接受这份好意。 第1010章 老程家的决意 　　别看沈晨身为仙师，身份高绝，也同样深受士兵们的爱戴，但在军队里，能不能调动一支军队看得并非这个，而是那支部队的主帅认不认同为沈晨去死，他手下的士兵又认不认同为他去死，若不认同，则一切皆休，若是认同，刀山火海也会去闯一闯。正式因为如此，华夏自古以来的军队都讲究军令如山，哪怕你不认同，也必须去做。 　　这种做法完全就是把士兵用牢固的制度捆绑起来，在内部情况一切都好的时候自然是非常好的，但在内部情况出现问题的时候，反而会成为最大的桎梏，比如著名的“拉兄弟一把”就是因为内部不和谐，导致的军令形如白条，一切靠主帅个人关系，但这种关系又达不到上刀山下火海的关系，大溃败就注定了。 　　大唐毕竟还是一个封建社会，尽管他再如何强调军令，也仿照后世有教导员的存在，每一个士兵的国家大义都深入骨髓，然而，人情仍然占据着重要的作用，如同泉男生告诉李斌要往什么方向训练的事情，在后世已经和泄漏军事机密同罪了，但在大唐却是那么正常，每个人似乎都要有点自己的小九九才是正常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沈晨就必须有一支绝对听从他的命令，敢为了他上刀山下火海的军队，去执行狄仁杰和周小贤已经在秘密筹划的直捣黄龙计划，由于沿途情况复杂，谁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包括程狠也没办法完全保证能将这支部队送到魔城城下，部队在行军过程中会遇到什么问题都很难说。 　　若是一支不听从自己调动的部队过去，很难说能否拼出生命地把命令执行到底，毕竟，在狄仁杰和周小贤的计划里，这支部队是那种哪怕全部打完了，也要想办法把特种部队送到城内的部队，相当于要他们直接去死，一旦无法和沈晨合拍，那就注定了会失败，沈晨不能冒那个风险，大唐不能冒那个风险，整个人类也不能冒那个风险。 　　于是，选择泉男生就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了。程咬金回到家里，看到不争气的儿子程处弼叽叽歪歪，当场就扇了几个大嘴巴子过去，当着几个孙儿的面，一点脸面也没给程处弼留，直接告诉他，他的任务比谁都重！ 　　等何为计划完成，直接扎根在埃及咽喉要道那里的部队就是他的这一支！到时候，出去了的魔军要往回撤，要救援的魔军要往外出，相当于两面受敌，又是在那种狭窄的地形上，有他好受的，如果经历三次大战不死，程咬金亲自帮他卸甲。 　　这一来，顿时捅了家里的马蜂窝，到了这个时候，老程家里基本上都能看出相应的计划了，毕竟，将门之内，谁都不是军事小白，深远的东西他们自然不知道，但若是看不出个大概来，那便真的是无能了。 　　一听说程处弼被分配到了卡住咽喉要道，作为包围口袋底部的部队的时候，整个家里顿时闹翻了天，当场，程处弼的媳妇儿就跪了下去，哭得死去活来，其他人同样哭得凄惨无比，几个儿子更是抱住程处弼的大腿嗷嗷大哭，请求程咬金去和沈晨说一说，千万别让程处弼去那里。 　　谁都知道，去了那里基本上就和自杀没有区别了，在热武器重火力的轰炸下，多少人都不够往那么狭小的地段上填埋的。 　　可老程却叹了口气，道：“不用麻烦仙师，是俺亲自做的调派。”此话一出，整个程家鸦雀无声，几位老家臣欲言又止，儿媳孙子们更是寂寞无声。 　　程处弼眼里闪着兴奋的狠厉，舔了舔嘴唇，笑了，“多谢父亲。” 　　良久，程咬金长长地吁了口气，“你的部队是大唐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热武器部队，又是仙师的嫡系，还是我老程的儿子部队，什么好处都是先占先得，就说海陆航空兵那些学生娃娃带出来的第一批陆军飞行员，全都配在了你的军团里，低空配合直接就是仙师带着练的，你要是不拿下最关键的任务，谁也说不过去。” 　　“这种荣耀谁家爱要谁爱去！”一个孙子还敢和程咬金硬怼，被程处弼一巴掌扇了个转圈圈，急得他娘心疼不已，却又不敢劝，只好一个劲地哭。 　　老程道：“你们啊，咱们家是将门，将门的荣耀就是出生入死，为天下百姓，为大唐流尽最后一滴血！你们现在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嘴里边吃的，哪一样不是几个当家男人出生入死换来的？从先皇开始，大唐对咱们就不薄，别人家没有的赏赐咱们家有，别人家没有的好处和政策咱们家也有，就说仙师传给的洗发水和洁面乳那几样东西，你们哪一个不是赚得盆满钵满？” 　　“俺们只是不想参与朝廷里的内斗，但在大是大非上，俺们必须站住跟脚，可不能做那见利忘义的狗东西！吃的吃了，喝的喝了，到头来竟然连一滴血也不流，这说不过去的。而且，你们也别急，不单单他去，俺也会去。” 　　“什么？”最后一句话直接把整个程家点燃了，程处弼更是直接从地上跳起来，一个虎扑扑到程咬金膝下，哭嚎道：“不行啊，父亲，我去就行了，反正咱们家人多，处默还是仙师的传承弟子之一，咱们家落不了。可您是咱们家的顶梁柱啊，若是您也去了，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咱们这个家可怎么办才好啊！” 　　众人一阵吵吵嚷嚷，都是劝说程咬金不能去的，什么年纪大了，不应该再去了，身在高位也该统领全局了等等，只要能说的统统都说了出来。 　　可程咬金却去意义绝，任由任何人说也没有办法。 　　“俺之所以回来，本来就是为了扎稳这个口袋回来的，只是仙师感念俺年迈，才堪堪扶持俺坐了这个位置，统帅全局，可本次作战，埃及那里是最为关键的点，俺若是不去，何以对得起天下？” 第1011章 沈晨的思想 　　说到这些道理，便是程咬金无法过去的坎了，众人心里都明白，如果不是沈晨强力推荐程咬金必然是无法光明正大的出山的，尽管在海边钓鱼的日子很舒坦，但是，他们都知道，程咬金其实比起尉迟敬德那些人来更加想要证明自己，可惜之前世事无常，谁能想到新皇对权力收缩得如此之紧，才会让程咬金生出急流勇退的想法。 　　幸好，沈晨找到了一个最恰当的机会让程咬金重新出山，并且有能力委以重任，否则的话，老死在海边就是程咬金唯一的归宿，现在好了，程咬金可以完成自己毕生的心愿，不论如何都是好事一件，如果当真战死沙场，那也是一名老将军至高无上的荣耀。 　　终于，程咬金还是说服了家人，支持他，也支持程处弼前往最艰难的地方镇守。按照安排，程处弼先带兵到印度洋基地里待命，等到魔域出征欧洲之后，掐断欧洲魔军的退路，封上魔域魔军北上东进的口子，而程咬金则暂时留在大唐统帅全局，等到程处弼扎稳口袋之后，则亲自带领援军入场。 　　到时候两人基本上就是九死一生，能不能活着回来，纯看魔军的炮弹会不会落在两个人的脑袋上而已，所以，程处弼出征当日，整个程家一片黑棺白幡，形如送行死人。 　　此次程家一共送出一爷、三子、六孙、十七名家臣、三十六名家臣子侄、一百六十二名家兵，乃是整个大唐将官之中送出人数最多的将门，出行之日好好荡荡，绵延两里之多，排场之大，甚为隆重，围观痛哭的百姓将整整一条朱雀大街塞得满满当当，十里不绝，尽是送忠魂上路的嘶喊。 　　到得长安城外，等待已久的程处弼军团绕行半城，从火车站上车，向东往广州进发。因这是之前长安城的千牛卫改编而来的作战兵团，故而长安当地百姓亲属较多，绕行的时候，放眼望去尽是送行的百姓，尽是白色的长幡，尽是默默无言的士兵，尽是嚎啕的嘶吼。 　　所有人都知道，别看年轻人对这场战争充满了对功勋的渴望，可是，就连这些年轻人心里都知道，十有八九去了就回不来了，毕竟，热武器战争里，一颗炮弹的伤亡率就远远高于冷兵器战争里一轮箭雨的伤亡率，一轮炮火下来，阵地上还能留存七成的人已经非常非常不错了，如果素质不好一点，难说半路就会夭折。 　　可是，经过前期大规模的宣传，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根本无法避免，也无法回避的战争，魔域已经展开了他的獠牙，若是不主动出击，那么，等到大唐的将是孤立无援之后，被魔域烧成一片废墟的结局，所谓唇亡齿寒，大唐作为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国家，并且是战争正义一方的主要力量，必须为了全人类的生存和发展做出必要的贡献，而不是偏安一隅苟且偷生。 　　缩头乌龟从来不是大唐，也不是华夏！ 　　沈晨是站在城墙上看着程处弼离去的，巨大的声浪和士兵们整齐的步伐把他的耳膜都震得生疼，那一条条白色的长幡就像一张张索命的血盆大口，将他的内心一口一口地咬下来吃进去。 　　程咬金看出了他脸色苍白，大概想到了他的心思，劝慰道：“打战就是这样，打战是不可能不死人的。这一战之后，大唐的估计一两百年打不了什么大战，到时候也就无需这样了，忍耐过这一段最难熬的日子，之后就会舒服一些了。” 　　沈晨却没有这么乐观，“你知道吗，学院曾经做过一项统计，从已知的文献入手，查看战争年限，从共和而治开始，到贞观二十四年，华夏没有打战的年岁居然只有区区二十多年，其中还包括所有人认知中的文景之治、贞观之治等兴盛发达的时代，人类对战争的渴求并不比狮子老虎求生更少，相反，还要强烈很多。” 　　“不可能吧？”程咬金听到这个数字，哪怕是身为一名将军，也极为震惊，他回想到自己的一生，似乎每一年都在打战，就算没有打战的时候，耳朵里听到的也是别人在打战，换句话说，别看贞观到现在看似一片繁盛，其实根本就没有战争停留过的日子。 　　不过，他总归是从死人堆里滚过来的将军，对于战争并不恐惧，很快就调整好心态，“或许吧，但是，至少打小战和打大战还是有区别的，更别说魔域之战这种旷世级别的大战，总归是绝少可能再次出现的。另外，小战其实是可以用作练兵的，如果一支军队长期没有在战场上厮杀，等来的绝对是灭亡。” 　　沈晨苦笑道：“我也知道这个道理，我之所以苦恼的也不是打战本身，而是人类对于战争有着永无止境的热爱和认同，似乎只有用这种原始的方法才能显得自己更加强大，从来没有想过，比起人类之间这一点区区的蝇营狗苟，其实，天外的宇宙更加的奥秘无穷，那种动辄就是以亿年为单位，以光年为单位的时间和空间，把所有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低级和渺小，征服星天之外才应该是人类这个族群最伟大，也最需要付出的目标，而不是为了一点点蝇营狗苟就动辄用武力去对待。” 　　程咬金听得心神向往，最后却还是谈了一口气，“仙师您老人家见识渊博，知识更是数不胜数，但对于我们这些凡人来说，星天之外实在是遥不可及，相反，日常生活里的蝇营狗苟才是我们时时刻刻需要经历的事情，我们不把精力放在蝇营狗苟之上，还能放到哪里去呢？就说俺老程，即便想要帮上仙师的大忙也帮不了，还不如想想如何吃喝拉撒，否则，如何又消解自己的千愁万绪。” 　　沈晨自然是知道这些的，但是，他总希望人类能够携起手来，为了自己自身的发展做出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不是把一切都用战争来解决。 第1012章 新大唐的准备 　　可惜，沈晨的想法终归是不合时宜的，不管是在大唐，还是在未来，或是更远的未来，并非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而是涉及到生产资料、物种思维等等方面，除非哪一天人类不再受到资源的约束，也不会受到思维的约束，那个时候才有可能真正地做到没有争斗，而且，这个资源还要包括生理需要资源和精神需要资源等等，就简单的比方就是，想要什么样的老婆就有什么样老婆，而不需要追求争斗之后才会有。一旦不能做到，该有的争斗还是得有。 　　从这一点来看，沈晨的想法完全就是在做梦，包括他自己也知道这么回事，所以，并没有深入地和程咬金进行探讨，而是在送别了程处弼的远征军团之后，继续回到岗位上，继续埋头苦苦安排对魔域作战的事情。 　　与此同时，在大唐的大洋对岸，新大唐的土地上，李承乾通过大唐远征军团的帮忙，终于实现了他的目标，将整个北美洲从西到东全线贯通，只不过由于百姓数量较少，且大多还是原始部落为主的印第安人的关系，形成了一个横贯北美洲东西的狭长型的帝国。 　　为了准备接下来对魔域的战争，他首先做的就是建设铁道和东西两边的重要海港。北美洲的资源是非常丰富的，各种金属矿藏数不胜数，在后世自然是不够的，但在这个时期，却是充足得无与伦比，于是铁道在大唐的技术人员的加持下建设得飞快，且在他有意识的边向东扩张，边把铁道修起来的想法下，新大唐贯通北美的时候，就是他的铁道建设好了的时候。 　　对于海港的建设则是重中之重，毕竟，新大唐虽然只是一支偏师，仅仅负责牵制魔域西线的兵团，没必要像东线大唐对魔域那样死磕，但是，这毕竟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天知道战争会被引向什么方向，若是魔域在被大唐打怕之后，觉得西线好欺负，把重兵压过来，转移战线，那可就好玩了。 　　为此，李承乾在海港上的投入不可谓不大，为了加快建设东部海港，他直接把新大唐的技术人员力量抽调一空，还把俘获的印第安战俘送到海港帮助建设，一车车的粮食顺着铁道不要成本地往东部海港送去，唯恐那边不能尽快完成，同时在大唐军团的屯田开发上，还提供了巨大的帮助，首先，所有朝政上的事情统统靠边，不管之后这支军团会不会赖着不走，他统统不管，其次是各类物资的提供，完全做到了吞天军团在开发的第一年里吃的比他的治下的百姓还好的程度。 　　就这样，经过两年紧赶慢赶地准备，东部以大唐军团屯田地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军事基地，涵盖从矿石冶炼到最后的战舰成型，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之所以能够这样，其实还和沈晨有关，那就是李承乾从沈晨这里学到的民族融合政策的帮忙。 　　所谓人生导师四个字可不是白叫的，老师在一个人的人生过程中所能起到的作用可以超乎想象，对于一个非常崇拜一个老师的孩子，老师的一举一动都会成为这个孩子的模仿对象，不管是肢体语言还是其思维想法，孩子都会在无意之中去模仿，然后形成他自己特有的三观。 　　若是孩子对老师没有好感，孩子的模仿对象就会天然地比别人少了一个，这个时候填充模仿对象地位的，往往就会是别的人，比如明星、同学等等，若是遇上个三观正的还好，但若是遇到个三观不正的人，那么，孩子变成坏蛋的几率就自然而然地增大了。后世有些人会说，某某家的孩子怎么就不像他的父母那样，其实，就是因为孩子的模仿对象不是大多数三观校正的老师，而是别的人的原因。 　　沈晨和李承乾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李承乾对沈晨是由内而外的崇拜，他会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模仿沈晨的一举一动，甚至是沈晨的思维和想法。民族政策就是其中之一。 　　当李承乾远遁海外的时候，沈晨的民族政策其实还没有成熟，至少还没有和当时的大唐的实际情况相融合，但是，李承乾却照样在脑海深处刻下了对沈晨这种温和的民族政策的喜爱，因此，当他抵达了北美洲之后，照样受此影响，在大唐人和印第安人的民族融合上刻下了温和两个字。 　　在李承乾设计的民族政策里，和印第安人合作联手双赢是核心，他虽然从来不掩饰自己要扩张疆域的野心，但在扩张的同时，其对待印第安人的政策却是比较温和的，首先就体现在他从来不杀印第安战俘这一点上，下面的人或许出于战场上的仇恨，对印第安人有过一些苛责的对待，但在李承乾这里，却是根本不允许杀害印第安俘虏的，依仗着热武器对原始部落的降维打击，李承乾根本就不怕印第安人造反，所以完全可以让印第安人好好地活着。 　　但凡成为了他的俘虏，吃穿用度不一定好，但只要工作，快则一两年，慢则三五年，总是会被释放，而且，他对待战俘完全就像是监督比较严苛的打工者，不仅负责吃喝，居然还会给钱，让战俘在工作之余，有闲钱喝点小酒，到美味的唐人小吃店里吃点好吃的，消遣一下被严苛监视的烦闷。仅仅这一个做法，看似付出了很多，其实大大地缓解了战俘和监视者之间的矛盾，还对当地经济有了提升作用，可谓是一举多得，反而收获了更多的东西。 　　其次，在对待没有被征服的印第安人上，李承乾同样采用了合作的方式，且是一种对于印第安人来说比较宽松的合作方式，若是合作得深远一些，李承乾甚至可以除了热武器以外，对其进行免费的物资提供或者经济和文化交流，让双方都成为收获的那一方。 第1013章 合作和震慑 　　李承乾和印第安原住民的合作是尽可能深入到方方面面，为了保障能把工业产品销售出去，他甚至会组织商队深入印第安领地，用锅碗瓢盆等等事物，换取印第安原住民手里的动物皮毛和木材等等，并且严厉禁止当初大唐商人对草原民族那种剥削似的商业活动，所有东西按照路程长短进行明码标价，若有印第安原住民觉得不对，可以直接到当地的新大唐市舶司中进行投诉，一旦被查出来，商队从上到下都要受到严厉的制裁。 　　与此同时，他对于原始资源的开发，除了帝国本身进行开发外，在对印第安原住民的问题上，也是采用合作方式，让印第安原住民自己去采集，然后他用购买的形式获得，若是印第安原住民无法开发的地段，则采用双方共同出人出力等等模式，让双方实现尽可能的平等交流。 　　因此，他的合作走到哪里，哪里的印第安原住民就会变得富裕，往往他还没去到某处，更远某处的印第安原住民就会跑过来寻求合作，由于他的百姓大多都是印第安原住民的关系，印第安原住民也没有太大的对外人的偏见，所以合作向来很顺利。 　　在推动经济贸易的同时，他还在无形之中加强对同一民族的共识，用的就是当初大唐那些不靠谱的学者们提出的印第安人是华夏远古先民后代的说法，将肤色相同的双方用血脉紧紧捆绑在一起，这便使得双方在交流的过程中少了很多没必要的冲突。 　　经过多年的宣传以及新大唐内部从教育上对双方血脉的普及，越来越多的印第安原住民已经接受了双方身份的事情，还有更多的人在认同的路上，尽管还有一些根深蒂固的原住民对此表示反对，但是，总归来说，认同血脉相同的人还是绝大多数。 　　在这种“血脉相连”的情况下，李承乾和印第安原住民之间的关系可谓是水涨船高，在得到了原住民认同的时候，还有了很多人手的补充，加上他对劳工的政策比对战俘要高一些，所以，更多的原住民都选择从山里边走出来，到各地工地上打工，用几个月的时候，赚取领地里一年到头都赚不到的钱财和物资。 　　并且，很多人已经开始认为，与其和新大唐作对，被当做战俘，还不如就选择合作的方式，或者直接融入新大唐的方式，以此让生活变得更好一些，毕竟，人都是喜欢享受的物种，看到了世间的繁华，再想回归到朴实无华的世界简直就是天翻夜谈。 　　关键在于李承乾对于印第安原住民各族群之间的温和手段，不仅没有利用任何一个族群去攻打另外的族群，更加不会进行民族灭绝政策，但凡融入新大唐的原住民，都会得到一张证明自己是新大唐百姓的身份证，身份证上详细标明了这个人的民族，谁也无法随意以任何族群矛盾的想法杀死对方任何人，因为，这是新大唐的律法所规定的。 　　在新大唐，只要没有犯法，谁都一样，一旦犯了法，也由不得任何人自己去解决，如同汉武时期那样鼓励大复仇主义的事情，在李承乾这里根本没有市场，一切必须让法律去解决，任何人也不能违抗。 　　正是因为这样的公平，所以，一些暂时还没有融入新大唐的原住民之间一旦起了冲突，还是会在可能的情况下让新大唐的法务人员进行调节，毕竟，比起他们那种口口相传，近乎于没有的律法来说，新大唐重达数百公斤的律法文书完全有能力帮助他们解决任何矛盾。 　　李承乾没想到的是，这样竟然带来一个效果，那就是新大唐居然在无形之中成为了周边尚未被征服的族群的领袖，尽管在形式上还没有融入新大唐，其实基本上已经和融入大唐没有多大区别了。 　　针对这种情况，李承乾又出台了相应的政策，他决定在这些认同大唐律法的族群中设立法务小组，每隔一段时间小组进入这些族群之中，为他们排忧解难，久而久之，他们对新大唐的认同感越加浓烈，到最后甚至是双方起了冲突，却不发生任何冲突，约定好了等到法务小组到来之后再解决。 　　就是在这种相互认同的前提下，李承乾的新大唐得到了印第安原住民巨大的善意，一步步稳定地向前运转着，当沈晨送别程处弼远征军的同时，李承乾这一边也正式开始了第一次新大唐和大唐联合军队的海上预演。 　　适当的炫耀武力其实是一种善意，可以避免很多不识相的家伙升起没必要的觊觎之心，李承乾深刻地知道这个道理，于是，索性把这次预演当成了一次武力炫耀，将所有能够邀请的族群的长老或者族长都邀请到了联合军演现场，震慑一下那些还在对新大唐抱有着敌意的家伙，同时也让亲近新大唐的族群感受到武力上的温暖。 　　这一次预演，李承乾派出了所有建造好的海船，以及大唐那边不远万里送来的飞机等等，本来只是想要预演一下海战，毕竟，作为牵制，新大唐联合军没必要进行抢滩登陆，若有有所需要，还可以根据当时的情况做一些调整。 　　但是，现在的需求却还要包括稳定新大唐内部，所以，就把海陆空三军作战全部提到了日程上，涵盖了海战、空战、抢滩登陆战、陆空配合阵地战等等，基本上就是把战争中的种种模式都进行了一遍。 　　效果那是杠杠滴！ 　　经过一个多月的预演，新大唐的印第安原住民完全就是以跪伏的姿态看完了这一场明摆着表演的演习，那冲天而起的飞机，呼啸而过的火炮，巨大到可以装下七八个族群的海船，震耳欲聋的轰鸣，硝烟没弥漫的战场，无一不让这些还停留在原始部落中的原住民感受到了神仙打架一般的效果。 　　至此，新大唐内部算是真正地稳定下来了。 第1014章 华夏的自信 　　“根据通讯员最新传回来的消息，大唐那边已经万事俱备，只等秋收之后就动手，原本的计划出现了更改，由于拜占庭帝国和大食的不配合，魔域北方的战线会拉扯到欧洲去，然后再在埃及进行阻击，实现包抄合围，对魔域本土则会采取东实西虚的方式，主要进攻点就在程狠的领地上，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完善之前提出的斩首计划，保证特战队伍进入魔城，对魔域之主进行直接斩首。” 　　在最近的一次会议上，狄仁杰再一次重申了他们的作用和任务，听得在坐的众人神情凝重，颇感肩膀上的责任重大，“我们的任务究竟有多么重要，想必不需要我多说你们也知道了，虽然就算实现不了斩首行动，最后的胜利者也一定会是大唐，但是，能让战争提前一天结束，我们就能解救无数的战友和无数家庭，让他们能更加好一些的过日子。” 　　直到会议结束，狄仁杰也没有让众人松懈的想法，反而再一次让众人的精神紧绷了起来，这样的做法让大长老完全感到不可思议，哪怕是在魔域已经算是顶尖人才的他，同样还是受限于眼界的匮乏，根本无法想象临战还要加担子的做法，毕竟，在本来就懒散的魔域人眼里，大唐人这种没有一点点实惠，只是依靠几句话就送死的做法，根本不可能让人去送死。 　　可是，事实就摆在他的面前，在座者不仅仅明白了自己任务的重要性，还认同了狄仁杰的想法，一个个地接着表态自己定然不负众望，一定会为了别的人活得更好而付出自己的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怎么会这样？”等到众人离开，大长老看着一个个为了别人的能够活着而自己选择牺牲的面孔，看着这些在他看来都是大好伙子的年轻人的背影，满脸震撼地吃吃囔囔，“你就不怕他们临战退缩，或者承受不住压力而逃跑？” 　　大长老的原话自然不是这个，如“压力”“临战退缩”这样的词汇根本就不在他的知识范围之中，但大概意思就是这个，狄仁杰听到之后，只感觉一阵好笑，同时也只能无奈地叹息，觉得大唐如此，难道还会惧怕这个星球上的任何人吗？ 　　忽然，狄仁杰想到了一千曾经听沈晨说过的一段话，听沈晨说，他也是听仙界一位有才能的名叫怪口历史的青年说过的一段话，他决定把这段话说给大长老听，让他明白，大唐其实只是华夏在这个时代的代表，但根子里面，已经注定了他绝对不会平凡。 　　“在大唐的神仙世界里，有一名大能，姓鲁，他曾经说过‘我们自古以来就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做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耀，这就是华夏的脊梁。’” 　　“如果把世界比作一场长跑，从最开始的四名选手到如今齐头并进的数百名选手，这期间，我们领先过，我们落后过，我们摔倒过，甚至被人摁在地上任人蹂躏，任人踩跺，但我们可曾真正的屈服过？” 　　“翻开我们的历史，哪次我们不是吧才在我们头上的人掀翻在地，拍拍身上的尘土，擦干我们身上的鲜血，抹干我们的眼泪，然后咬着牙继续前进，再看看哪些曾经欺负过我们的人，要么成为了我们的一份子，要么被我们赶了出去，试图奴役我们的也不是没有，试图把我们赶尽杀绝的也不是没有，试图把我们变成的他们的殖民地的也不是没有，试图让我们从世界地图上抹去的更不是没有。” 　　“但最后你会发现，这些常识最后都变作了失败。我们依然站在世界的舞台上，靠着肩扛手抬，饿死不弯腰，冻死迎风站，坚韧不拔的精神成为了世界最强大的国家，我们硬刚过五胡联军，我们硬怼过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游牧民族，我们在荒野上播下稻种，我们在大洋彼岸奏响国歌，在全世界惊叹气急的背后时一次又一次的忍辱负重，一步一个脚印只为了一百年前别人对我们说过的那句‘南下杀汉’。” 　　“从三皇到隋唐，华夏文明就牢牢占据着世界前三的交椅从未动摇过，我华夏，自初生之时即为四大原生文明之一，即秦汉之后就占据了东亚最肥沃的一片土地，我们发达的技术，勤劳的人民，共同创造出了曾经世界最为先进繁荣的文化，京杭大运河成为将我们连接在一起的骨髓，长城上的烽火则见证了千百年来的起起落落，晋末以来，难以启齿的屈辱与接连不断的杀戮，似乎毁掉这个民族身上最后一块骨头，但是，在这长达四个世纪的厮杀里，我们没有输。” 　　“无论治乱兴衰，华夏百姓的民族自尊心始终都在，刀劈斧剁的天地间，到处是不愿做努力的人们，我们的老祖宗早就告诉我们，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仙师告诉我们，什么是读书人，读书人读的什么书，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华夏文明凭什么自信？因为她能在繁荣中走过千年，亦能在耻辱中迅速崛起，在华夏人眼里，我们并不是为了称霸世界，在我们看来，世界第一本来就是我们的位置，现在，我们只是想回到那个位置而已，我们走过的山路是无数先烈曾经留宿过，我们走过的关隘是流过曾经逡巡而不敢前的，我们驻足远眺的城楼是大汉十三骑曾经坚定守卫过的，我们现在能驰骋由缰的西北草原是霍去病曾经为止而奋战过的。” 　　“我们还能吃到苏武当年亲手放牧的羔羊，我们还能吟到曹孟德当年何以解忧的花间美酒，我们还能在众多浩劫后读到前人的筋骨血肉，我们还能在大喜大悲后脱口而出一句他们曾经用来形容自己的爱恨离愁。” 第1015章 神选之族内附 　　“这片土地留给我们后人最大的礼物应该就是这么两件了吧？一件是历史，一件是文化，前者可鉴世，后者可润心。” 　　话音落处，大长老瞠目结舌口干舌燥，总有一股热血似要喷涌而出，他再问，“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你们的仙人没有告诉过你们，遇到了困难需要另寻他法，不要让自己头破血流吗？你们究竟哪里来的自信可以和天地作对？” 　　狄仁杰又想到了沈晨转述的同为怪口历史的K先生说过的话，“我觉得可以在我们的神话中寻找答案。” 　　“在西方和你们的神话里，火是上帝赐予的，在希腊神话里，火是普罗米修斯偷来的，而在我们华夏的神话里，火是人们钻木取火坚韧不拔摩擦出来的，这就是华夏人，不同于世界上其他任何民族的地方。” 　　“在神话中面对末日洪水，西方人是在诺亚方舟里躲避，但在我们华夏的神话，是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当我们仔细思考这些从小我们耳闻目染的神话故事之后，抛开那些故事情节，找到神话里的真正核心，你就会发现，华夏的神话里只有两个字——抗争！” 　　“假如有一座山挡在你的门前，你是选择搬家还是挖隧道？显而易见，搬家是最好的选择，但在我们华夏的神话里，我们是必须把山移开的！这样的精神内核，全世界只有在我们的神话里能够找到！” 　　“再比如每个国度都有太阳神的传说，在部落时代，太阳神有着绝对的权威，纵览所有的太阳神的神话你会发现，只有华夏人的神话里有关于挑战太阳神的故事，据说那个时候天上有十个太阳，因为太阳太热，有个叫后羿的英雄一口气射下来九个！大概全世界只有我们的神话敢这么写了！” 　　“每一代华夏人就是听着这样的神话故事长大，勇于抗争的精神已经成为我们的遗传基因，当有一个小女孩被大海淹死，化作一只精卫鸟，想要把还填平，我们从没有嘲笑她的渺小；当有一个人挑战天帝的权威，被砍下头颅，他挥舞斧子继续抗争，我们从没有骂过他大逆不道，相反，我们写诗赞美他：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可能我们自己都意识不到，但这种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弯腰的精神，早已刻在我们的骨子里，大概也正因为这样，让我们三千年来一直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并且大部分时间都是第一名！” 　　“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 　　………………………… 　　狄仁杰走了，但他的话却像钉子一样钉在大长老的心中挥之不去，他把自己关起来想了很久很久，日升月落，直到许久许久，他终于把他的所有神选之民召集起来，然后告诉所有人。 　　“我错过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时代，最美好的国度，你们却还年轻，你们还有机会过上那样的日子，挺起脊梁，堂堂正正行走在天地间的日子。当有一天，这样的日子在向你们招手的时候，请你们不要拒绝，不要怀疑，那样的日子是真的！” 　　“如果你们问我，那样的日子在哪里可以找到，从前我是不知道的，因为我也没有听说过那样的日子，可直到今天，我终于明白了，我也终于听到了，那就是大唐！在那里，你们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欺凌，不会衣衫褴褛，不会看着自己的同族卑躬屈膝，更加不会担心没有人来拯救你们。” 　　“你们应该学习的不是太阳神的伟大，而是如何战胜它；也不是遇到问题另寻他法，而是撞到头破血流也坚强不息；也不是相信只要讨好神灵，就会得到神灵的垂青！你们要学的是把一切苦难踩在脚下，让一切苦痛都成为你们的力量，然后开创你们自己想要的世界。” 　　“如果以前我不知道在哪里可以学习，那么，现在我知道，就在大唐，就是大唐！战争必然会被打响，我希望战争打响那一日，你们可以拼尽一切地站在大唐的这一方，不是为了大唐能够获胜，也不是为了把魔族赶出我们的家园，而是为了让你们的子孙后代能够过上你们没能过上的好日子，相信我，我所听到所看到的，仅仅只是那个国度里培养出的一个优秀的孩子，但是，我相信，他们能有一个就会有千万个，我希望你们能成为他一样的人，而不是浑浑噩噩，只知道了却残生的夏虫。” 　　大长老的话形同遗言和祖训，直接就把整个神选之族绑到了大唐的战车上，而且不是之前那样简简单单的利益捆绑，而是血脉似的的捆绑，就像大唐内部众多民族也把自己当做唐人一样，会为了这个名字而奋不顾身。 　　从那之后，狄仁杰的工作变得更加轻松，也更加的好做，有了神选之族自己人一般的照看，他的路途可谓走得极为顺畅，为了配合他的谎言，所有神选之族的人都对外声称，他就是下一任大长老，从而让狄仁杰的谎言得到了最权威的回答，很快就在军方内部获得了一席之地，甚至亲自参与了其中的很多内部会议。 　　直到这个时候，他也才知道，原来，魔域高层早就知道了大唐的存在，并且对大唐进行了作战安排，基本上和大唐内部分析的差不多，就是海陆两军，从东向西运动。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魔域人在这件事情上比大唐所有人能够给想象的残忍还要残忍。 　　他们决定，一路向东进攻的同时，逼迫被攻占的土地下的百姓随着他们一起行动，不管男女老少，所到之处寸土也不留存，然后形成一支超过上千万的流民大军，直接进入大唐内部，进行无休无止地破坏。 　　至于什么后勤压力，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不存在！流民大军就是军队，就是粮食！他们要通过边吃边打的方式，消灭这个星球上至少一半的人口！ 第1016章 武媚娘对多手怪 　　恐怖至极！大唐一方的人还好一些，毕竟之前沈晨已经做了推测，后世参谋团和大唐高层也觉得这或许就是魔域想要达成目标最快捷的方式，相当于有一点心理准备，但是，魔域本身的人这一边就不是这样了，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都很难把他们的心理说清楚，大长老直接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晕死过去，其他神选之族不论怎么想也想不到，他们这一族花费了上千年光阴一直保护的人们居然可以狠毒到如此地步！ 　　不错，提出这个做法的并非多手怪本身，而是一群魔域的最高层！只不过，他们的想法相比较多手怪来说要单纯一些，在他们的观念里，只不过是为了去抢夺资源，获得功勋，换取更多的奢华享受而已，根本没有考虑到这样做究竟人不人道，是不是会对同为人类的动物产生什么样的灾难！ 　　他们的眼光实在太过短浅，或许是曾经落后太多的原因，他们所能考虑到的不过是自己的一日三餐，穷人只想吃饱，有钱人想要吃好，更有钱的人吃别人没吃过的，仅此而已，想要完成这个目标，一路抢劫过去，把所有东西都变成自己的就是最好的方式，在他们看来，既然能够轻轻松松的获得，还需要去努力奋斗吗？ 　　正巧了，这个计划本身和多手怪的计划也差不多，所以，多手怪干脆将计就计，把之前定给他们的激励政策也相对提高了一些，并且还用了更加残酷的内容。 　　比如，每一颗魔域之外的人的头颅给一枚银币，不管老人还是小孩，或者男人女人，两颗脑袋翻倍，三颗脑袋在两颗脑袋的基础上又在翻倍，以此类推，相当于玩叠加式游戏，反正多手怪从来就没有考虑过会不会通货膨胀，把人类搞死就走就行，哪里需要考虑更多的东西，只要能让他挥下的士兵杀掉更多的人就可以了。何必再去顾虑别的事情？ 　　为了保证士兵能够更好的杀人，多手怪甚至制定了相当严苛的武器奖励制度，每人开局就是一把半自动步枪，杀了多少人可以得到多少积分，然后按照积分进行兑换，就跟狄仁杰在沈晨的小屋子里玩过的一些电脑游戏那样，杀得人越多，积分越高，越能得到更好的杀人利器，包括其他的匕首、防刺服等等在内，除了每个人只有一条命以外，其他统统都是可以进行兑换的，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如此恐怖的激励政策别说大长老吐血，别说神选之族的人们痛哭流涕，就连自觉已经铁石心肠的狄仁杰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而别的百骑同样是浑身冷汗直冒，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缓解心中的震撼。 　　“必须传回去！必须尽快传回去！他们的激励政策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激进，一旦正式启动，他们就是一台专门杀人的机器，一台只为了杀人而存在的机器，比大唐对他们想象的恐怖还要恐怖，到时候人人都是这台机器上的螺丝，每一个部位，每一次旋转都只是为了更好的杀人而已！若是大唐没有准备，必然是要吃大亏的！” 　　战争本来就很恐怖，但是，如果对手是一支没有基本底线的部队，那么，自杀性袭击，不要命的冲锋，把自己人当垫背等等和传统战争不一样做法就会经常性的出现，所谓不怕狠的，就怕不要命的，大唐是个狠人，但遇到不要命的，为了杀人而杀人，不是为了获胜而杀人的，很难说大唐的士兵能否坚持得下来。 　　在狄仁杰的强烈要求下，通讯员几乎是以飞一样的速度前往拜占庭，期间还动用了程狠的关系，虽然会有暴露的危险，但也可以看得出来这条消息是多么的恐怖。 　　果不其然，消息传到大唐，大唐上上下下统统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已经卧病在床，根本无法动弹的李治都被惊得吐了一口血，就更不要说别人了。 　　程咬金近乎是用颤抖的手看着电报内容的，苏定方这样的老将也忍不住一阵痛骂，而其下的将领们就更不要说了，痛骂者有之，唏嘘者有之，惊慌者也有之……尽管大唐对外一直都是保持着碾压式的姿态，但是，大唐的战争从来都是以胜利为目的，没有一次会在能不杀人的情况下还要杀人。 　　大唐的军队在沈晨改造之前就不是一支单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部队，否则，不可能每一次都能有那么大的俘获的功劳，当初侯君集攻破高昌，好大喜功的他纵容士兵屠了三天，还把人家高昌国王给弄死了，回到大唐之后顿时就成为了唐军里的孤立派，就连守大门的那条狗都不理他，尽管仍然身居要职，但在大唐上上下下已经失去了朋友，否则，也不至于到最后非要鼓励李承乾造反。 　　可见，大唐的军队就算说不上正义，但一定恪守着最基本的底线，也就是人类的底线。 　　可现在魔域军队的激励政策已经远远超出了大唐人的预估，多的不说，单单只是不分男女老幼的奖赏和几分换取武器这两条，就足以让士兵变成没有良心的机器人。面对这样的军队，难打是一定的，而且有可能难打到让人胆怯！ 　　“必须将题目的激励政策公布出去，让咱们的百姓和士兵知道，他们遇到的对手根本就不是人，容不得半分怜悯之心，只要能杀掉的就一定不能留着，就算留着，也必须得到上面的指示，否则，只要见到就杀！” 　　程咬金咬牙切齿地下了决定，旁边苏定方等人一阵附和，沈晨自然没有多说什么，对此他也不会多说什么，如果连这一点点的狠辣都没有，还如何让大唐的将士们放心，他在乎的不是激励政策本身，而是激励政策的背后隐藏着的东西！ 　　多手怪究竟对魔域的掌控程度到了什么地步，才有可能让魔域人自己制定出一套杀光人的策略，而他只不过是一个政策的补充者？ 　　不要小看这一条，任何一个组织都不可能心奇，总会有那么几种不同的声音，但是，通过这件事情，沈晨却看到，魔域的高层领导正在自发性地为多手怪干一些他想干，却不能明目张胆地干的事情。 　　就像这件事，多手怪如果直接说他要消灭的是全人类，那么，沈晨相信，哪怕魔域的高层都变成神经病，也不可能直接答应，多多少少虚与委蛇还是做得到的，更何况在最高议会的下面还有程狠这种明摆着不可能和魔域人一条心的外人，更是不可能答应多手怪如此过分的要求，更别说要害帮助他制定相关政策。 　　但现在摆在眼前的就是魔域高层在自发性地为多手怪铺平道路，那么，是不是说明多手怪的组织意识很强大，在长时间的洗脑过程中，让魔域高层对奖励的冲动比杀光全人类还要激动，或者说他是不是用了更加激进的办法，将高层都换成了一群神经病？ 　　不管怎么样，这样一个多手怪都是一个有本事有能力的多手怪，绝对不能掉以轻心的存在！ 　　一想到对手是这样一个有着强大手腕的家伙，沈晨就感觉身体里有一股热血想要喷涌而出，他巴之不得马上就和多手怪见面，然后用沙漠之鹰一枪打死这个王八蛋！ 　　“今后的分析要把研究多手怪的性格特征和能力放在首位，必须要成立一个专门对他研究的机构，从他的各项政策和所作所为入手，我们必须知道我们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怪物！” 　　沈晨的话让文武百官十分认同，多手怪现在暴露出来的问题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如果说之前只是把多手怪当做狮子老虎一样，只是为了本能才捕猎的动物，那么，现在多手怪所展示出来就是真正的朝政手腕了。 　　这样的手腕在大唐都是屈指可数，想要正儿八经地和这种怪物对抗，那就必须打起当初面对比大唐实力更加强大，手腕也不见得缺少的突厥的精神来，一点一滴都要计划在内，而不是之前那种单纯依靠武力就想平息战争的思维。 　　很快，这个机构就诞生了，沈晨直接把武媚娘拉了出来，然后又把当初对突厥的老文武找了回来，包括当初出使突厥，如今早已快要老死的唐俭，他相信，如果大唐还有一个人能够在手腕上多手怪掰手腕的话，那么，千古一帝武媚娘必然是最合格的那一个，加上一堆在朝政里摸爬滚打出来，又具备外交经验的老家伙，即便多手怪是块钢板，也一定能拆开了、掰碎了、融化了之后，一点点地分析出来。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大唐上上下下才真正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文武百官抛开之间的恩怨，把对魔域之战放在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沈晨没想过居然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只好感叹，多手怪至少还帮了他一个忙！ 第1017章 民心可用 　　一阵风暴！ 　　魔域夸张的激励政策和积分策略在宣传部公开之后，顿时引来大唐上下一场巨大的风暴！ 　　在老百姓看来，这样的政策简直就是恐怖和夸张，一个只为了杀人而杀人的国度，一支只为了杀人而杀人的军队，简直就是禽兽不如，乃是真正的魔神，顿时之间，民间要求大唐朝廷必须消灭魔域军队的呼声高涨不断，有的人甚至打出了全民皆兵，不论男女老少，全部前往魔域，把魔域屠光的声音。 　　民心可用，当然了，事情自然不能依照老百姓的想法去办，毕竟，朝廷不能挥霍老百姓的一腔热血，而是应该有力地进行引导，引导到正面方向，如此才能发挥更多的效能，使得气往一处使，把老百姓放在正确的位置上，为赢得战争的最后胜利而做出每一个人应有的贡献。 　　由此开始，大唐这架战车也随之正式启动，继军方和军方相关产业疯狂发展之后，各类生产生活物资的产业也在疯狂扩张之中，反倒给了大唐第二次大发展的机遇。 　　首当其冲的就是沈晨看之为重中之重，也一直是大唐最根本的产业——教育！自从中学政策落实之后，大唐已经很多年没有对相关的产业进行提高了，主要还是因为目前大唐的发展水平没有需求，一个中学生已经是高等人才供不应求的情况下，强行推高高等教育，反而会连累大唐在其他方面的进度，毕竟，教育是个看似投入产出最高的产业，但时间也极为漫长，不是随随便便几年十几年就能看得到产出的行业。 　　教育行业想要看到产出，至少需要两代人的付出，不断地对教育内容进行试水，什么内容能够接受，什么内容需要删减，都需要一批批的学生牺牲自己的青春去试验的。同时，一个孩子要从教育上得到回报，也需要进入工作岗位打工十年左右的时间，才能够有效地检验教育是否跟得上社会进步等等。 　　所以，就像在后世那样，能赚钱的从来不是正规的公办院校，而是一些吃外快的补习类机构和考证类机构，学校想要从校友那里获得相关的回报，比如某个大网红那样捐赠教学楼的事情，就需要等学生已经成为社会栋梁之后，时间太长了。 　　目前的大唐社会已经在小学上做到了和后世相差不多的水平，出台的政策也基本相同，只要是个孩子就必须上学，李二时期，为了鼓励上学，还要负责孩子的吃喝，李治时期也没有变过这条政策，投入之大比之后世还要夸张，相当于完成了六年义务教育的普及工作。 　　中学则因为时代需求，反倒和后世的高中、大学类似，不做义务教育，而是采用考取的模式，人才得到充分的吸收，也大规模地回馈了社会相当的人才数量，以及基本的识字劳动力，使得社会得到了充足的进步。 　　但是，在对魔域的战争准备中，人们发现，明明已经趋向于平稳的人才供求关系根本就不够。小学生出来的部队士兵虽然可以很好地完成军事任务，但在精确度上却明显不如中学生，更不用说以海军航空兵为首的飞行队伍。 　　在一些需要高精度的武器装备的运用上，中学生就是比小学生做得更到位，学院出身的学生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不说飞机这种就连学院学生都需要五十五个星期才能进行基本升空作战的热武器，就说陆战之王火炮的运用上，抛开一些到了军队以后学习成才的人才，大部分小学生在火炮的精准度上就是比不上学习过三角函数和抛物线的中学生。 　　小学生只能按照公式去套，然后十发炮弹里把三发落到精确位置，但中学生却能根据地图比例完成同样的操作，十发炮弹能打出四五发的准确度。这不是单纯的熟能生巧，而是整个知识结构的构成才能做到的事情。 　　与此同时，与军事装备相关的产业也需要更多高尖端人才涌入，弥补学院学生以下的第一线劳动者的缺口，如此才能提高成品率和合格率。毕竟，一个连三角函数和抛物线也能准确算出的中学生，在制作产品的时候就是能比心思单纯的小学生更加地细腻，可以看到很多图纸之外的东西，但凡性格外向一些，就能从第一线给出回馈给设计师的东西，对于产品的更新换代也有着巨大的帮助。 　　然而，现在却需要更多的人才进入社会和军方了，军方现在受限于人才数量，扩张受到了严格的制约，就拿飞行员来说，快两年的时间了，除了第一批学院学生以外，空军基本上已经抽空了大多数军队里的人才，除去地勤、指挥等人才以外，真正的飞行员数量还没有超过八百人，必要的时候，就算是已经转为战略性指挥人员的学院学生也得升空战斗。 　　战机的制作更是受限于人才的缺少，而次品率大大增加，相关制作单位已经不止一次地向沈晨打报告，希望沈晨能再调出学院学生了。 　　可是，当沈晨拿起学院总院和分院的学生名单之后，还是强行压下了抽调的事情。两年来，学院已经给了军方一千多人，整个学院总院和分校一起加起来才多少人，几乎已经占到了总人数的四分之一，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学院的正常教学任务的完成，再做抽调的话，分校都要合并到总校来，到时候更加形同杀鸡取卵，实为不智。 　　为此，开设中学以上的学府，尽可能压缩课程，优先提供出专业对口的各类人才便成为了目前大唐教育行业的重中之重和首要任务。 　　因此，沈晨索性拿出技校方案，各类产业都可以以产业联合会或者商会的名义开办技术类学校，有针对性地针对自身行业情况，招收小学及以上毕业的学生，培养技术类人才，并且对招收范围不做限制，但凡有需要，即便是七八十岁的老伯也可以成为技术类院校的学生。 　　同时，为了保证教师的数量和各类院校能够开办起来，沈晨决定，除了必要的土地、资金支持之外，还可以同意各类院校和大唐皇家学院进行合作，成立相关工作室，开发相关产品，投入市场，赚取学校经费。 　　一时之间，早已对人才求贤若渴的各类产业联合会、商会、军方顿时疯狂起来，短短一个月内就宣布要建设超过一百所技术学院，沈晨在严格地进行了审批之后，最终留下了三十多家，包含最新的通讯类、飞行类、航海类等等。 　　范围虽然不大，却是针对性极强，里面的学生出来之后，直接进入该学校创办行业中工作，弥补大量的人才空缺。 　　与此同时，为了解决投入时间长的问题，沈晨和后世参谋团一起，拿出了符合大唐现状的教育内容，去除掉了很多文化方面的内容，仅仅保留专业需要的，以及爱国教育两大类内容，把原先三年四年才能完全的课业内容，直接压缩到了一年完成，并且还要求每天授课不得少于十个小时，学生在学业上花费的时间不允许低于十二个小时才能完成。 　　若是放在后世，妥妥的985、211高尖端人才的标准，但为了抢时间，沈晨只能这样做。这就是教育的局限性，为了祖国和大势的需要，必然会牺牲一些孩子的知识结构和内容，从而换取针对性极强的人才数量。若是被后世的技校学生知道，怕是会直接造反的！ 　　可就算是这样，沈晨也只感到了时间的缺少，若是再能给他四五年的时间准备，他才能安安心心对魔域作战，但现在已经不行了，如果说之前是大唐的军方已经难以按捺求战心态，那么，现在却已经不由得大唐军方掌控，更由不得大唐自己掌控，整个世界战争的引爆器已经被魔域捏在了手里边。 　　只要魔域的激励政策正式对外公布，那么，就说明魔域已经做好了最后的战斗准备，需要的仅仅只是增加军队数量而已，而根据狄仁杰的观察，这个时间并不会太远了，制定了相关政策的高层已经巴之不得多手怪快点同意，他们已经在幻想着战争开始后如何得到更多的战争福利了。 　　当一个愿望成为了绝大多数人愿望的情况下，人类将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团结，不管这件事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要人类形成了统一认识，那么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人类去干这件事情，更何况多手怪也没有想过要阻止，因此，他有可能在魔域高层的逼迫下尽快同意。 　　虽然现在为止还不知道阻止他同意的具体原因，或许是战备没有完全到位，或许是另外原因，多手怪暂时还没有允许战时激励政策下发，但是，他同意是必然的，就看他具体要什么时候点头了。 　　“很难说连秋季也等不到！” 第1018章 先祖悖论 　　由于大唐这边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狄仁杰和周小贤也对魔域的激励政策充满了担忧，所以，大唐和狄仁杰这边的消息速度变得快了不少，前前后后传了三次消息，武媚娘这边专门针对魔域之主的机构便给出了一个差不多意思的分析报告。 　　根据之前和之后的消息，武媚娘和她的参谋团认为，魔域之主该是一个心思极其深沉的家伙，且有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内心深处充满了一种要把整个人类玩弄手掌心的恶趣味心态，这是一种站在食物链顶端，对待食物链下层的事物才会出现的心态，就像猫捉老鼠、老虎追鹿、人玩蚂蚁一样，是一种明显认为对方不会给自己造成伤害时才会出现的心态。 　　虽然分析很简短，且并不是特别确定，其中需要继续进行斟酌的东西还很多，但是，经后世参谋团认定，这份心理评估已经和多手怪的人物画像差不多了，算是八九不离十。 　　对于这样的人格，不论在任何时代任何时候都是非常危险的，这样的人格已经算是扭曲型，相当于没有半点荣辱观念，唯一能够让他兴奋的只有将别人玩弄于手掌之中的那份快乐，为了寻找这种快乐，他可以做任何事情，不论是杀人还是屠杀整个人类族群，只要他能找到快乐，他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面对这样的人格，完全可以用疯子两个字来形容，况且，这还是一个具有相当知识水平的疯子，能够带给世人的危害之大，已经可以和人形核弹差不多了，关键是魔域很有可能具有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并且就掌握在这个家伙手中。 　　一旦这个发起疯来，他定然没有任何底线，这一点已经从他制定的激励政策里找到答案，都不用等到他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那一天。 　　针对这样的人格，后世参谋团建议，在采用缠斗的方式，让他感到玩耍的快乐的同时，派遣一支军队孤军深入，以闪电般的姿态直接干死他，让他没有可能按下大规模杀伤性的武器是最好的办法。 　　正巧，这样的办法正好符合了之前沈晨的安排，没有想到，当初沈晨只是为了想让战争早点结束的做法，到这个时候竟然正好符合了面对危险人格的方案，可谓是一箭双雕，得来全不费功夫，也相当于之前泉男生的部队的任务就变得更加重要，如果说之前只是一次尝试，即便最后失败也在大唐上下的预料之中，那么现在就是绝对不能出错的事情。 　　他们务必，也必须，更加是一定要把任务完成，才能避免最恐怖的事情发生，也才能保证大唐的部队和本土，以及更多的人类得以存活下来。 　　后世参谋团的主意和计划必然都是非常不错，但在对待普通的魔域士兵方面，他们和大唐上下就充满了矛盾。 　　他们认为，魔域士兵仅仅只是被疯狂地洗脑了，他们本身也具有独立的人格，也是人类大家庭中的一员，同时还是为后世做出奠基的人类先祖之一，一味的屠杀必然不是办法，相反，若是能够尽可能地保全下来，争取成为大唐的部队，反而更加符合后世的利益。 　　但是，大唐上下是必然不干的，不说养着那么多人需要消耗多少粮食，看守成本又会抬高多少，单说大唐战士的安全就不能保证，面对这群已经被激励政策搞得疯魔的人类，大唐战士自身的安全怎么办？去治疗的时候被一刀捅死，抓捕回来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又被一刀捅死？这样的做法只会让大唐战士们寒心，而无法对提升大唐战士的士气有任何作用！ 　　大唐现在正是民心军心请战之心高涨的时候，大唐上下已经想尽一切办法进行引导，就连之前并没有在计划中的提前进入军事基地都已经做了，可后世参谋团居然要把这种请战之心打下去，别说是大唐上下，就连沈晨自己都难以接受，所以，他在转达后世参谋团计划的时候就特别说明了，在这一点上，他仅仅只是转达，但绝不会劝说。 　　他在大唐生活得太久了，没有人比他还要爱着这一方水土里的百姓，那一幅幅面孔在后世参谋团看来，顶着天就是一张张画面，但对他来说，却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他巴之不得这些生命长命百岁，哪里肯看着这些生命在收到安全威胁的情况下还要讲究人道主义？ 　　可后世参谋团在这一点上却一改之前和大唐商量的态度，变得极为坚定，对此，沈晨感到非常好奇，便对其进行了询问和了解，没想到了解下来之后，竟然是一个不得不重视的问题。 　　那就是先祖悖论。 　　当一个人穿越到过去，杀掉了自己的先祖，自己还会存在吗？ 　　就是这一条简单的悖论让后世人不敢同意大规模地杀伤。毕竟，如果说之前沈晨改变历史，总归来说是向好的方面发展，尽管会有人因为这样消失掉，总归来说，并没有因此掀起大范围的人类消失，然而通过其他方式，比如说科技的进步，增加了许多的人口数量，似的后世也享受到了一定的人口福利。 　　那么，现在一旦进行大规模的杀伤，则必然会让后世也出现巨大的人口空缺，一旦被魔界侦测到，那么，引起的连锁反应必然是灾难性的，尽管这个理论仅仅只是一个理论，还没有人做过任何试验以确定，但是，天知道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发生，不发生还好，一旦发生怎么办？ 　　这是一种完全不可逆的做法，不可能当真正发生之后，再派遣一个后世代表过来，跑到魔域之战开打之前，警告沈晨和大唐上下不要进行大规模杀伤，毕竟，时间线是会走岔路的，天知道那一条被改动的时间线会不会把红利转移到这条时间线上来。 　　要知道，后世人类为了保证能够吃到沈晨这一行穿越者的福利，可是付出了极为沉重的代价，若是大规模杀伤人类这条线上的后世人类被大规模的消失，天知道还会不会有后世人类如此高的科技发展程度，一旦没有，那就是不可逆的，就算有了，也不太可能会发生可逆的情况。 　　如同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一样，在时间线上任何一丁点的改变，都有可能造成两条完全不一样的时间线，后世人类根本不敢去赌，也没有胆量去赌，尽可能地保留先祖，让后世人类尽可能地得到繁衍才是他们最大的诉求。 　　当沈晨得知原委之后，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不爽，认真思考起穿越悖论来，因为现在关乎到的已经不仅仅是后世人类，而是包括他在内的所有这个时代之后的人类。 　　就像死亡一样，孩子也必然不会存在，他也无法保证，若是大规模杀伤当真开始之后，他自己也会不会继续存在。毕竟，在这样的大规模杀伤之下，天知道他自己会不会也是死亡者其中之一，哪怕不是，他也很有可能会死亡。 　　毕竟，他的先祖也在这个时代，虽然不知道是谁，但若是这个先祖死了呢，或者这个先祖虽然没死，但他的配偶死了呢，还会不会有下一届先祖的诞生，但凡其中稍微有点差错，他就很有可能消失。 　　说实话，沈晨虽然很想念后世自己的家人，但是，到了大唐生活了那么长时间，孩子都成年了，他其实已经把自己当做了一名唐人，而不是后世人，对于自己家人有可能消失的感觉在大义的支配下，其实是很淡的，可是，他也没有全部放下，否则的话就是否定了他自己的存在，都不需要魔域之主弄死他，他自己就已经心理死亡了。 　　现在的关键在于，如果不做大规模杀伤，大唐会死很多人，后世人类很有可能遭受大规模的消失浪潮，甚至是改变既定历史的消失潮，如果做了，则会导致很多魔域百姓和大唐之外的百姓的死亡，后世那种已经形成统一一个族群的文明也会发生大规模人口数量消失的情况。 　　看似做与不做其实都一样，但区别还是非常大的，一方面是关乎于自身，一方面则是关乎于全人类，不管怎么选，都是非常难以抉择的事情。 　　并非沈晨圣母，而是这是人类的道德底线，但凡是个人就必须遵守的道德底线。 　　最后沈晨也没有想到办法，而是集合了大唐上下，再一次把相关事情说给大唐上下听，听说大规模杀伤很有可能造成仙界变化，使得很多仙界出生的人口成为孤魂野鬼，大唐上下也在瞬间充满了矛盾。 　　毕竟，不管选择什么，都很有可能面临难以承受的打击。 　　就在如此焦灼的情况下，卧病在床已经不能动弹的李治终于传来了消息，说是想在临终前往仙界之前，和大唐上下说说话，聊聊天。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明白，大唐在魔域之战开始之前就要变天了！ 第1019章 最后一道旨意 　　一个将死之人是个什么样子，特别是一个被三高压垮的人临死前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在后世的时候，沈晨见过一次，那是隔壁家的大伯，整个人如同用充气机填充了一样，虚胖得令人难以想象，皮肤看上去就像是被刻意贴上去的一层肥厚的脂肪，随便一捏就能连带着提起一大层来。 　　李治差不多也是这个样子，整个人虚浮轻飘，脸庞肥大得吓人，两个眼珠子深深地陷入脸颊肉里，勉强才能睁开一条缝。 　　“我总算还没有死。”这是李治睁开眼后说的第一句话，现在的他稍微动弹一下都像是踩在云彩上似的，脑袋里晕晕乎乎，说出来的话也像是飘在云彩上，飘飘忽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男人难以听得清楚，还好有熟悉他的武媚娘在一旁翻译，众人都能听得清楚。 　　此时，大唐上下能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都出现了，包括皇室、朝廷文武、大唐代表等等，满满当当挤满了整个太极宫。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李二和李治的不同了，李二奉行节俭，临终前不愿意那么多人为他折腾，除了沈晨、李治等一些重要人士之外，其他都在殿外等候，但李治相对就比较邀功，巴之不得给世人看看，自己也是一个有能力的帝王，一个不输于自己父亲的帝王，所以把能送他的人统统都喊到身边。 　　说完一句话之后，他停了好大一会儿才大口喘着气说道：“自从继承父业江山以来，我励精图治，从未敢落后半分，经数十年光阴，总算在老师和众位臣功的帮助下，让大唐兴盛繁荣。” 　　这是直接在交待后事了。 　　“可是，却在此时迎来魔域之战，昨夜父皇利用无上仙法入我梦来，告诉我他已经在仙界创下了一番事业，人手奇缺，必须叫我上去帮忙了，我虽无法和众位一起共渡难关，但我还是会在仙界随时关注着众位，必要时帮助众位战胜魔域。” 　　说到这里，有些人已经哭出声来，这些人里有的自然是假意，比如李义府，这个家伙早就是武媚娘的重要臂膀，早就巴之不得李治赶紧死，现在哭泣，怕是喜极而泣。有的却是真心的，李治真的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帝王，刨除他在私生活上的放纵，说到治理国家，他很有手段，也很有能耐，面对日新月异的大唐，他能把握住前进的方向不动摇，没有出现贞观朝时那种宰相也害怕会把大唐带偏的情况发生。 　　他在任上的时候，朝政上先是缓和矛盾，把贞观朝和自己一朝的文武百官进行了平稳过渡，别看武将那边看似负气离开，但如果没有手段，那些骄兵悍将有谁会甘愿去碎叶城那种地方为大唐开疆扩土？ 　　同时重用贤才，很是发掘了一些后世鼎鼎大名的人才，如辛茂将、卢承庆、许圉师、杜正伦、薛元超、韦思谦、戴至、张文瓘、魏元忠这些沈晨并不熟悉，却也在最近掌权后深以为助力的大臣。 　　旋即又在沈晨的提议下，开创了前无古人的督察员制度和代表大会制度，将整个体制推上半现代的巅峰，让大唐的制度进一步完善，令行禁止做到了前任难以企及的高度。 　　在军事上，他北纳突厥故地，东征高句丽、半岛、倭岛，南下开海外封王高潮，西进西亚，势力范围囊括了北到北极圈，东到美洲沿岸，南到澳洲南部，西到大食相连的中西亚地区，打造出了一个地域疆土大到极致的庞大帝国。 　　不知多少百姓家庭因战功而变得显赫，不知多少将军因战功而对其忠心耿耿，在他的手上，诞生了一大批能打能战的将帅，为接下来的魔域之战种下了无数的种子，如果之后的魔域之战能够胜利，那么，和李治在军事上的扩张是根本分不开的。 　　在民生上，他大肆兴建水力发电站，铺设铁道，大兴飞艇基地，建立直通到家的通讯系统，做到了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半现代化标准，在农业上大肆发展仙界知识和技术，用机械取代大量人力，解放出无数劳动力，填补到工商业之中，提升了大唐的生产资料天花板，人们生活一天天富裕起来，哪怕是去到新纳入的后世云南等地，也很难看到单纯的乞丐，可谓是人尽其用，物尽其力。 　　而在对外政策上，则在举世攻唐之后，为了魔域之战一改之前的扩张策略，稳固了大唐的基本盘，使得万国来朝，显赫至极，各国进献万国颂德天枢，以彰其德，又与前太子李承乾重归于好，开新大唐通商通人通政通军路线，加强了华夏民族对世界的影响和掌控能力，将大唐推上了真正的地球第一。 　　如此功绩，别说是号称千古一帝的李二，即便是与三皇五帝比肩也不为过。人人爱戴如敬先祖，部分男女老少，皆承其一份恩德。说他是真正的千古一帝也毫不为过。 　　大唐深爱李治的人太多了，很多年轻人早就忘记了曾经李二的光辉，只记得让他们变得富裕，变得有现在幸福生活的李治，现在说起抬头挺胸的做人已经不是在说把所有人从隋末乱世中带出来的李二，而是给了他们征服的快感，让周边所有国度变为大唐人的李治。 　　这就是历史的留名性质，人们往往会怀念比现在更好的帝王，却不会怀疑比现在更差的帝王。并不是说李二的本事没有李治强大，而是因为时代在发展，特别是仙界知识和技术的运用把社会生产力推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地步，人们的生活日新月异的情况下，人们更多会在乎现在的生活，而摒弃从前不如现在的生活，导致了李二纵横天下，让大唐从纷繁复杂的局势中独立出来，成为一个独立存在的国度的功绩淹没在了李治的高速繁荣之中。 　　想来之后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这样有了新欢忘了旧爱的情况依然还会发生。 　　“我即将远行，还请诸位臣功努力，让大唐越来越好。” 　　李治的遗诏很简单，就是通过代表大会确立下一任继承者，目前暂由皇后武媚娘代理朝政，在魔域之战之后再另行选举。 　　这个遗诏其实已经确定了武媚娘是下一任继承者，只不过由于代表大会制度的存在，只说延缓，但在做的所有人都知道，代表大会制度早就已经变成了武媚娘的自留地，百分之百赞同她继位虽然还做不到，但百分之八十还是有的，在朝政里，百分之八十的机会已经相当于百分之百，再说了，代表大会制度是少数服从多数，按理说只要得到百分之五十一的票数就能获胜，更何况是百分之八十这么多。 　　原本还有人以为李治会在临去仙界的时候推翻继承者制度，但没想到的是，他仍然坚持了下来，这让很多人放心的同时，也让皇室里的一部分人松了一口气，如果每一次过度都能平稳，那么，对于身处漩涡中心的皇室来说反而是好事，从今后只要拿出李治的祖训来说事就可以，李治无疑开了好头。 　　之后李治又对魔域之战做了部署，首先就是再一次重申了沈晨的唯一指挥者的地位，这是为了避免武媚娘上台后，为了自己的私欲和沈晨夺权，反而把大唐带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一点李治就想错了，武媚娘比任何人都知道沈晨在魔域之战里的地位和作用，和沈晨夺权的下场分明就是把大唐拉下水，她可不想做一个对外没有寸功的皇帝，或者大唐的最后一任皇帝，她还想依靠沈晨打下魔域之战，帮助她登顶前无古人的地球之王！ 　　在最后的最后，李治则对之前沈晨和大唐上下举棋不定的问题做了一次一锤定音。 　　“诸位，其实不必相争，我们之所以要和魔域打战，说到底还是为了能够活下来，能有后世子孙为我们上坟扫墓，能让后世子孙活得更好，如果此时屠戮太多人口，必然引起对方的奋力反抗，我大唐本身的伤亡还会增加，届时，吃亏的还是大唐。” 　　“依我看，便设立一个标准，什么样的情况下可以让其留存，什么样的情况下可以不留活口，如此吧相互之间的伤亡定在一个限度，为后世留一点火种，也让我大唐进攻魔域的难度降低一些，减少一些自身的伤亡。” 　　这个提议是非常不错的，如果依照后世的人道主义的交战方式，那么肯定是不行的，那种方式太过温和，对魔域起不到震慑作用，但如果是李治所说的这一种，那么大唐上下必然会把温和手段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如此，对后世有了一个交代，对现世也有一个交代。 　　可以说，李治最后的一道圣旨，也算是遗照，终于完成了对魔域作战的最后一个环节，让对魔域作战从全方位的方向取得了大唐上下，文武内外，现世后世的一致认同。 　　在为大唐做出了最后一份功绩之后，李治，这位千古一帝的儿子，也必将成为千古一帝的帝王终于闭上了他早已疲倦的双目。 　　李治驾崩了！ 第1020章 战争开始了 　　李治驾崩带来的影响是空前的，比李二驾崩带来的影响也丝毫并不相让，当《大唐皇家仙报》当先公布出消息之后，整个大唐顿时陷入了无尽的痛哭之中，大街上随时随地都能看到捧着报纸嚎啕大哭的人，哪怕是在家里，也能够不时听到自家人或者隔壁传来的抽泣之声。 　　特别是李治上台后新生的这两代人，他们的童年是伴随着李治一起长大的，他们也见证了原本家徒四壁的环境，一点点变成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看到了在李治的带领下大唐发生的变化，很多有钱人甚至直接就是李治时期的政策享受到的福利才发展起来，李二对于他们太过遥远，但李治却是给了他们幸福安定生活的那个人。 　　同时，随着宣传机构在李治时期的不断完善，收音机的出现更是直接导致了宣传系统的大变革，无数人都能在报纸上，电台里看到或者听到李治的种种言论，每一种都和他们息息相关，就算李治不像李二那样亲民，经常乔装出巡微服私访，但通过报纸和电台这种媒介，众人对李治的感觉比李二还要亲切得多。 　　他的死就像是一个时代的落幕，终结了很多人的青春时光，曾经陪伴着他一路发展而来的小家伙一个个变成了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为了生活，为了功勋，为了日子过得更好而开始努力经营，他的死就像为他们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划上了句号，可以说他们一面是为李治而哭，一面也是为自己而哭。 　　从来没有一个帝王能够承担起别人青春的重量，李治又如同他这一生的所作所为一样，在不知不觉中又完成了一次壮举。尽管帝王死后灵魂飞升已经得到了众识，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幸去往仙界的，所以，李治的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终结。 　　之所以为这样，和李治本身的功绩也是分不开的，大唐的教育体系在李二时期得到了奠基，但真正落实到每一个人头上，真正地完善却还是李治从一开始勒紧了裤腰带才做到的。没有人不是享受着他省吃俭用带来的福利长大的，也没有不是因为他才能识字，才能学习，才能考取初中、技校，为自己一生的发展打下重要的根基，从这一点上看，其实人人都是多亏了他才能有现在的幸福生活。 　　军队在他的时期则发生了巨大的变革，李二交到他手上的是一支半冷兵器半热武器，而且是后膛枪类热武器的低级装备军队，但在他的手中，却成为了堪比后世二战时期的近代化武装军团，每一个士兵都吃着他的饭，拿着他的粮饷，用着他的装备，学着效忠他的教材，获得他给的功勋赏赐，在军队里，他的声望是除了沈晨以外最高的那个人，比之程咬金和苏定方这一类直接指挥官还要高一些。 　　商业、工业在他的手中同样得到了巨大的发展，整个国民经济是相互关联的，一个行业的兴起往往会带来其他行业的兴起，在大唐，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铁道和水泥驰道的建设，两者带动的相关产业多达数十个，且提供的劳动力岗位超过数百万个，随着两个行业的兴起，沿途各行各业也在风波发展之中。 　　在后世有一条著名的宣传标语：要想富先修路。这话是一点不假的，再好的东西如果不能被外界所认知，那么必定鲜少有人问津，创造不出太大的价值来。在大唐，最典型的就是荔枝产业，不管在任何时代，荔枝这种水果向来都被很多人所喜欢，因为他那丰富多汁的甜美和肥嫩爽滑的口感，自从他在岭南被人们认知之后便一直是人们津津乐道的美味。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直接把荔枝送上了高大上的宝座。但是由于岭南本身交通不便，出来后的交通同样不便，故而这种水果巨大的市场只有本地，到得长安之后，尽管价值增加了无数倍，总归销量上不去，仍然无法和当地的销量相比。 　　岭南的官员为其不能创造更高的价值，开阔更多的市场早就伤透了心，但是，随着铁道深入岭南地区，和云贵地区形成一条经济动脉，再经由广州直通长安的线路开通，荔枝顿时拥有了几乎整个大唐市场，销量连年攀升，种植荔枝的果农也在翻倍地增长，到了现在，哪怕是在遥远的安西都护府，只要有钱，还是能吃到相对来说比较新鲜的荔枝。 　　荔枝效应就是整个大唐经济发展的缩影，也是大唐最具代表性的效应，其他各地的产物，包括东海的水产，安西都护府的哈密瓜等等，也在荔枝效应的影响下变得越加成熟，带来的劳动力价值更是逐年翻番，不知多少人为此而发家致富，更不知道多少人因此而变得生活安康。 　　这些都是李治时期的重要功绩，可以说，李二时代奠定了以发展仙界知识和技术为主要任务的基调，而李治时期才是真正以仙界知识和技术为中心，并且得到飞速发展的时期，带给了无数百姓无数的好处。 　　谁能不怀念他？谁能不爱戴他？ 　　百姓和军队两者只要对一个领导人充满了感激，那么，也就代表着这个领导人足够稳了，李治自然是很稳的，于是，他的驾崩就注定充满了非常可观的感激色彩，出殡当日，虽然朝廷和他都明言不要打死铺张，也不要守孝之类，但百姓还是自发沿途护送，满城皆白，放眼望去尽是如同雪花飘舞，在九月的黄金收割时节为这个世界铺上了一层细密的浓白。 　　与此同时，如火如荼的对魔域之战也进入了最后的备战时期，再次给李治的驾崩铺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似乎连老天爷也在算着时间，给沈晨足够的权力去处理魔域之战。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大唐这边准备下达对魔域作战的最后指令的前一刻，狄仁杰传来消息。 　　魔域发兵了！ 　　魔域发兵并没有超出大唐上下的预料，但提前了一个月时间，还是给了大唐一定的忙碌。 　　当先就是这个军团提前开拔，进入指定位置，其次则是第三军同时开拔，进驻印度洋军事基地，以备魔域对大唐的直接冲击。 　　根据狄仁杰的情报，本次魔域第一批次共出兵一百万有余，兵分两路，一路从埃及出发，进入拜占庭，血洗欧洲，一路则由海军为主，直往东来，沿印度洋一路血洗，值得注意的是，超出众人预料的是，魔域竟然没有一点辅兵和民夫，在夸张的激励政策的刺激下，所有人都是战士，但凡手里只是拎着刀子的便都算作战士，原本的正规军则被当做主力，负责攻坚作战。 　　换句话说，他们的食物来源只能依靠沿途的抢劫，比起当初还需要自己拉着羊群作战的突厥人更加夸张，想要活下去就只能建立功勋，只能依靠抢劫才能填饱肚子，这样的军队能够爆发的战斗力简直就是恐怖至极的，不用想象，大唐上下都知道，这将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艰难战争。 　　庆幸的是，大唐已经为此准备了三年，即便有些匆忙，也在考虑范围之内，故而，大唐并未出现手忙脚乱的情况。 　　就在三军开拔一个月后，十月，拜占庭遭受魔域军队血洗的消息传到了大唐。 　　由于拜占庭对大唐的不信任，也是他们从罗马帝国延续下来的高傲，拜占庭在被冲击之下，可谓是吃了大亏，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失去了地中海所有地盘，并且还被魔域军队从西西里岛登陆，一路把罗马帝国还仅存的所有遗物烧得一干二净。 　　直到魔域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拜占庭人才突然发现，原来大唐并没有欺骗他们。 　　但是，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拜占庭人依然发挥了他们外斗不行，内斗在行的本事，居然有人认为，根本就没有魔域军队，一切都是大唐惹得鬼，认为魔域军队其实就是大唐军队扮演的，是为了征服拜占庭而来的。 　　因此，哪怕大唐三番五次发去电函，要他们同意大唐入驻，但得到的回复仍然是“暂不可行”四个大字，气得拼命抢时间的沈晨直跺脚，也把程咬金这个火爆脾气惹得又一次提出直接灭掉拜占庭的计划。 　　其实，就连程咬金自己都知道，他这样做其实根本就不可能得到沈晨的答应，毕竟，之前就已经订好了所有相关政策，程咬金不可能明知故犯，他之所以这么做，其实只不过是给出现波动的军心一个宣泄的通道，让士兵们可以安心作战。 　　就在这个时候，大唐也终于和魔域军队来了一次面对面的战斗，开启了魔域之战真正的战争，同时也代表着人类进入了一个新的纪元。 　　那是在印度洋海域上的一次战斗，正在巡逻的第一军三艘驱逐舰遇到了远征而来的魔域海军侦查舰！ 第1021章 第一次海战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大唐的三艘驱逐舰在雷达上发现魔域舰艇的瞬间，便对远在五十海里之外的大唐海军第一军第一航母编队进行了通报，在得到“进行接触”的指令后，便迅速打了个折转，从侧方向魔域舰艇迎了上去。 　　魔域舰艇也在近乎于同时发现了三艘大唐驱逐舰，看到大唐驱逐舰从侧方而来，不进反退，打算把大唐驱逐舰引入魔域舰队之中，但是，他们小看了大唐驱逐舰的速度，反而由于距离的拉扯，让大唐驱逐舰有了更多的回旋余地，直接像一计左勾拳，直接插入了五艘侦察舰的中间，将魔域侦查舰队拦腰截断。 　　而这个时候，相见恨晚的大唐海军早已经进行了数轮齐射，直接报销了一艘魔域侦察舰，还给予了另外两艘侦察舰重创。 　　舰炮时代的战舰几乎很没可能把战斗缩小化，除非双方都在保持克制，可是，早已对魔域视同妖魔鬼怪的大唐军人从上到下都没想过锁着手打，虽然命令上只是进行接触，但深谙军令的指挥官却有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尝试着试探魔域海军的力量水平也是“进行接触”的命令之一，于是，更加没有对士兵进行任何束手束脚的指令。 　　早已对魔域军队恨之入骨的大唐海军战士们的怒火倾斜下去，怎么可能是五艘侦察舰所能抗衡的，一下子就把魔域侦查舰队打了个满头包，当第一艘侦察舰在熊熊烈火中翘着高高的船头淹没下去之后，他们才反应过来，哦，原来这个对手竟然如此凶残。 　　很快，反应过来的魔域侦查舰队就给了大唐海军一次惊讶，在迅速调整姿势之后，魔域侦查舰队打开了潜藏在船头和船尾的两门奇怪的火炮，长长的炮管极为纤细，只比成年人的手臂相差不多，炮弹自然也很小，但是，射速却极快，且穿透力极强，冲在最前方的大唐镇远号驱逐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船体竟然被打出了一溜脑袋大的孔洞。 　　庆幸的是，魔域海军战士个人能力实在不强，没能把炮管压下来，导致大多数炮弹打在了船舷和船体连接的部分，距离海面还有一段距离，从而避免了海水倒灌。 　　不得不说，这一次惊讶确确实实把大唐三艘驱逐舰吓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在演习的过程中，后世参谋团，也就是仙界参谋团就对海军进行过相关方面的辅导，在他们的数据里，战舰真正被击沉的情况是非常小的，最主要的沉没方式是船体被打穿，被海水倒灌，导致船体沉没。 　　但凡魔域士兵的本事高强那么一丝丝，稍微把炮管往下压一点，镇远号就只有无烟沉没的结局。当下，大唐三艘驱逐舰立刻加速前进，拉开了与魔域侦查舰队的距离。 　　在拉开的过程中，大唐这边也发现了，别看魔域侦察舰上的火炮射速快，穿透力强，但攻击范围却并不大，一旦把距离拉开，他们能做的就是拼命地追赶，然后尝试着看看能不能攻击到大唐驱逐舰队。 　　这一下子，新仇加旧恨的大唐驱逐舰队总算知道自己该怎么干了，立马和魔域侦查舰队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想要给我创伤，呵呵，也要看看你能不能碰得到我。 　　聪明的驱逐舰队指挥官索性先绕着魔域侦查舰队绕圈子，一轮轮的火炮不要钱似的往魔域侦查舰队脑袋上砸去，掀起一束又一束密密麻麻水花，剩下的四艘侦察舰就跟被石头砸的小朋友似的，在水柱里狼奔豸突、惊叫连连。 　　不超过二十分钟，就在船体被炸，船底被流弹击中的情况下纷纷遁入海面，等到大唐海军第一军紧急派来的两艘战列舰到位的时候，就只看到海面上漂浮的密密麻麻的魔域士兵了，气得他们在无线电里冲驱逐舰队指挥官一阵痛骂，说他不服从军令，要去上司那里告他们。 　　肉都已经吃下去的驱逐舰队指挥官自然乐呵呵地接受，并且痛快地表示，要告就告，反正功劳他是领定了，最多就是不痛不痒的不奖不罚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又把战列舰船长一阵跳脚，等到他指挥着战士们把活着的魔域士兵打捞起来的时候，他突然反应过来。 　　三艘驱逐舰队的指挥官是从老程家出来的混球，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模样，不就跟传说中程咬金当年一个模样？ 　　得，告也是白告，反正一个救援及时的功劳他是有的，还不如和驱逐舰队指挥官好好谈一谈，功劳这玩意儿怎么个分配更好。 　　不提之后功劳认定的事，军中司马自然有自己的计较。现在的主要问题还是反应在了更高层的沙盘上。 　　当沈晨和程咬金等人拿到第一次海战的战报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感到意外，意外的是魔域的海军居然会如此菜，关键还是后世参谋团给出的战术分析，如果是由他们来指挥，三艘大唐驱逐舰根本就是有去无回。 　　不说射速和行驶速度比大唐驱逐舰还快的优越性，单单从之后的战事统计里发现的舰艇上配备的单兵火箭筒等等，就完全可以把大唐的三艘驱逐舰当做猴子一样的耍，只要从一开始就近身贴上去，而不是逃跑，依靠侦查舰队的速度，直接贴到驱逐舰身边，再依靠速度绕着驱逐舰打转，采用包括快速火炮和单兵火箭筒在内的武器对驱逐舰进行干扰。 　　依照驱逐舰上配备的大型火炮的情况来看，很难对其进行有力地打击，最多依靠同样的武器装备进行还击，这个时候，就把两者之间天然的优缺点抹去了，而侦查舰队也没必要和驱逐舰队硬抗，只要对其进行骚扰作战，保证在后续舰队来到之前不放跑驱逐舰队就可以了。 　　但是，魔域的侦查舰队居然根本没有想过这些，而是在和后方的魔域舰队沟通之后，采用了直接转身，想要把驱逐舰队引导到伏击圈里的方式，简直就是气人了，难道他们认为大唐的指挥官是傻子，上杆子的不等后续舰队到来就直接往对方的口袋里钻？ 　　之所以会是这样的情况，经过大唐和后世参谋团的分析，大概出于以下几种原因。 　　首先就是轻敌！大唐军队为了魔域之战可谓是倾尽全力，单单在演习上面花费的时间、耐心和其他相关的东西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每一次演习结束后还要从上到下地进行总结，单单总结用的稿纸加起来就足以铺满整个长安城，还要堆高出好大一截，更别说子弹、炸药等等武器装备。 　　但是，看起来魔域对大唐的认知却少得可怜，把大唐直接当做了拜占庭那样的对手，一丁点稍微动脑子的战术都不使用，只一根筋地想着把大唐驱逐舰队引导到伏击圈里，就连救援都没有派出，实在是难以理解。 　　第二种则是魔域将士的素质不过关的原因，很多人认为，这是魔域将士的素质根本经不起他们和同级别的对手抗衡的原因，包括狄仁杰发来的报告里也多次说明，魔域士兵不论是在战术的理解和运用，还是在对热武器的理解上都极为惨白，拿着冲锋枪对着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扫射就是他们最大的乐趣，至于什么包抄，什么合围，什么三十六计……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累赘。 　　在本次海战里，同样也暴露出相关的问题，魔域士兵本可以在第一次齐射的时候就把一艘驱逐舰打废，却偏偏差之毫厘，使得镇远号躲过一劫，反而成为了他们的送葬者，在被驱逐舰队逗着玩的时候，也没有做出脱离战场的正确选择，而是傻乎乎地选择了和驱逐舰队相抗衡，简直就是蠢不可及，大唐将领们都快要被急哭了。 　　第三种则是认为应该谨慎对待，毕竟，此次海战双方并不在一个量级上，如果对方也是驱逐舰的话，很有可能演变为实力相等的鏖战，且单单从一次战役中也无法看到魔域军队真正的情况，或许如此情形还是魔域军队刻意为之，为的就是让大唐军队放松警惕。 　　虽然这种说话不被更多的人接受，但是，从种种迹象表明，特别是魔域军队在拜占庭战场上表现出来的凶残，魔域军队定然没有本次海战中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堪。 　　要知道，拜占庭现在每天三份公函地催促大唐给予帮助，虽然还是不答应大唐出兵，却已经答应了很多用各种资源交换武器装备的条件，安西都护府那边也已经准备运送第一批军士装备过去了。 　　如果魔域军队当真像本次海战中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堪，那么，已经见过，并且对大唐深入研究过的拜占庭帝国军队不至于被打得丢盔弃甲这么夸张。 　　总归众说纷纭，包括沈晨和后世参谋团在内，也都没办法得出一个真正的答案来，但是，随着战事的进一步扩大，很快，大唐这边就统统都明白了。 第1022章 君士坦丁堡攻防战（一） 　　拜占庭战场，此时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地中海气候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冬季，太阳一出就是热天，海风稍微大一点就可以当做冬季看待，此时此刻，在君士坦丁堡的城墙下，无数魔域士兵正分散成纵深极长的散兵线，一点点向君士坦丁堡推移。 　　猛烈的炮火把君士坦丁堡的城墙轰塌了好几段，但在拜占庭士兵不要命地抵抗之下，还是没让魔域军队前进一分一毫，经过一个多月的战争，所有拜占庭帝国的人都知道了，这些来自南方更南的家伙们根本不会对任何一个或者的动物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哪怕是人类也毫无例外，成为了他们屠杀的对象。 　　现在，拜占庭以南的所有沦陷内的国土上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即便有，也不会是拜占庭帝国的人，在巨大的恐惧之下，向来以悠闲生活著称的拜占庭百姓和战士们发挥出了超越人类本身的极限，面对狂轰滥炸之后紧随而来的魔域士兵给予了沉痛的打击，当然了，如果魔域士兵还对生命抱有一丁点敬畏的话，被拜占庭军队和百姓硬生生消磨了十分之一数量的他们应该会知道沉痛的含义。 　　身穿重甲的拜占庭帝国皇帝站在城墙上，身上已经有了鲜血流淌的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城墙下推进而来的魔域军队，指挥着拜占庭军民用弓箭和投石车进行远距离打击，由于热武器的散兵线拉得很开，所以，投石机的效果很小，就连想来无往而不利的箭雨阵的效果也差强人意。 　　于是，拜占庭军民们尽管已经用尽了全力，但还是无法阻止第一名魔域士兵再次进入到坍塌的城墙脚下。 　　“别出击，别出击，等他们进来，等他们进来。”就在南门旁边一处坍塌的城墙处，一名身穿大唐人军装，身怀大唐制式武器，并且样貌也是大唐人的旅帅正在拼命地对拜占庭军民们喊着，他要把魔域军队放到坍塌的城墙处，利用狭窄的地形和乱石尽可能降低魔域士兵手里热武器的效用。 　　他叫李三项，不过是大唐派出的众多指导员中的一名，尽管拜占庭帝国一开始对大唐要派兵进驻的要求非常反感，且形成了数个派系，但是，随着战事越演越烈，他们终于明白了大唐之前的良苦用心，因此同意了接受一部分指战员，充当他们将领的要求，毕竟，论起对热武器的了解，大唐才是这个星球上的第一。 　　“手榴弹！趴下趴下，不要乱跑！”十数枚手榴弹被扔进来的瞬间，李三项就做出了正确的指挥，自己也跟着趴倒在地上，但是，不论他说过多少遍，前面也吃过了无数的亏，但拜占庭这些没有受到过专门训练的军民们还是被吓得到处乱跑，不仅造成了巨大的伤亡，还把防线扯得四分五裂。 　　十数声炸响之后，李三项赶紧爬起身来，不顾身上的尘土把脸弄得漆黑，端起枪，带着自己的几名大唐士兵就顶到了乱石处，然后利用乱石作为掩体，对借机冲上前来的魔域士兵吐出一条条火舌。 　　现在大唐士兵所用的枪械已经成功进入到后世AK47的年代，这种又好用又耐操的玩意儿一经推出就受到了大唐将士从上到下的喜欢，唯一的枪子会飘的缺点，也被豪迈的大唐人当做了大好男人必须征服的目标，谁要是能成功压枪，得到的定然是其他士兵的崇拜和尊敬。 　　对于更多的士兵来说，点射才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毕竟，既然不会压枪，那么点射这种既节省子弹，又具有高瞄准性的方式就成了他们的最爱。 　　两三发，三四发子弹从枪管中喷出，沿着一条近乎于笔直的轨迹刺入魔域士兵群中，顿时就是一阵痛苦的哀嚎响起，比起拜占庭士兵那种不要命的自杀性攻击，魔域士兵最害怕的无非就是这些他们从来没见过的黄色皮肤的家伙。 　　这些家伙不仅有着和他们类似的武器，而且枪法还贼准，当他们还需要躲在掩体后面，把枪探出去胡乱扫射的时候，这些家伙已经能够大着胆子趴在地上，露出半个脑袋和枪管，一下一下地喂枪子给他们吃了。 　　每一次只要听到点射的声音，必然会有人中弹，不管伤到哪里，总是会有一处被打到，但凡接到冲锋命令的魔域士兵，最害怕的就是正面面对这些黄色皮肤的家伙。如同上刑场一样，非常担惊受怕。他们可以不尊重生命，可他们依然敬畏死亡，他们可以让别人去死，却对自己的死亡充满了恐惧。 　　一旦看到对面出现了这些浑身上下挂满装备的黄皮肤家伙，魔域士兵就感觉死亡已经向自己招手了。在这种时候，就算是对夸张到不行的激励政策充满了无限欢喜的魔域士兵，也都会自然而然地恐惧起来。唯恐听到那种水滴般的点射声，更别说挨上那么一颗子弹。 　　在李三项等大唐士兵的神勇，以及魔域士兵已经胆寒的情况下，拜占庭军民们再一次发挥出了不要命的精神，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硬生生挡住了魔域军队的又一次进攻，把魔域军队的冲锋挡在了坍塌的城墙缺口处，寸步不得前进。 　　见魔域士兵开始后撤，李三项和下属继续进行了一轮点射，直到已经很难打中敌人了，这才喘着粗气，靠在乱石里休息起来。恍惚一阵后，耳朵里便涌进了无尽的哀嚎和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这些拜占庭人其实还是很勇猛的。”李三项接过一名大饼脸下属递来的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之后，看着忙碌地收拾残肢断臂的尸体的拜占庭人，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赞叹。 　　大饼脸士兵听到后，说道：“毕竟是如同我大唐一样，有着深厚历史底蕴的民族，祖先征服天地的基因终究还是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在来之前，你能想象会有人捡起扔过来的手榴弹，抱着对手一起死吗？说实话，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都懵了。” 　　李三项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他们勇敢起来竟然可以如此地超出我的想象。上一次战车来的时候，居然跟我要了一捆集束手榴弹，滚到战车底下把履带炸了。说实话，要我做我也会，但是，看到他们能如此地勇猛，还是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其实也是庆幸，没想到魔域士兵在战术上的粗糙简直到了令人惊恐的程度，热武器被他们完成这样，简直就是在侮辱热武器的名号，天知道他们除了散兵线以外居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连基本的三三制原则和火炮协调都做不到，简直比咱们一开始时候的那种战术还要糟糕。” 　　大饼脸士兵军衔没有李三项那么高，但论起单兵的年岁却是比李三项要高得多得多，刚进军队的时候，正巧是大唐军队大改革的时候，一路见证了大唐的热武器战术一点点被开发和完善出来，所以，对于他的这番言论，李三项根本没有反驳的意思。 　　“我看其中必然有隐情。”李三项之所以能比大饼脸爬得快，主要还是在于对热武器的理解上有着独特的天赋，总是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即便再如何不知道热武器的效用，但基本的步炮配合还是应该能够做到的，但是，你看看，已经七八天了，对面那些混蛋居然没有用过一次，火炮打着的时候，步兵就躲在远处看好戏，等到我们已经重新进入阵地了，他们才准备好集结姿态，一步步地向着我们前进，这很不对头，就连我们在后膛枪时代的战术都不如，有点超出想象得过分了。” 　　大饼脸想了想，确实也是如此，便收起了嘲讽魔域军队的想法，转而认真地思考起来，“你猜会是怎样？” 　　李三项沉吟道：“不知道，但我很想知道，如果能够知道，那么对于我们抗衡魔域军队必然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一看李三项眼睛里冒着贼光的样子，大饼脸顿时就笑了，“你个小机灵鬼，就你小子鬼主意过，说吧，有什么想法，刀山火海，兄弟都陪你走上一遭。” 　　李三项尴尬地揉着鼻子笑了笑，对于大饼脸猜到他的心思早就见惯不怪了。 　　“我准备今晚去抓几个人回来，好好地问一问。” 　　“嘶……”大饼脸倒吸一口凉气，“你确定？这可不是刀山火海，而是九死一生，从开始到现在，拜占庭都被打成什么样子了，却连一具魔域士兵的尸体都没得到过，更别说抓到过，再说了，咱们又听不懂他们的话，抓了也问不出来啊！” 　　李三项摇头道：“第一点倒是很难，但第二点却不难，你忘记了，咱们在魔域的通讯员被战线拖着，没能回到魔域去，现在还在城里不知道哪个旮旯角落放冷枪呢！” 　　“我居然忘了！”大饼脸一拍脑门，继续笑道：“那就走一遭？” 　　“嗯，走一遭！” 第1023章 君士坦丁堡攻防战（二） 　　如果有人在十年前去了大唐，然后现在又去了大唐，那么，他一定以为自己去的不是大唐，当先第一个印象就是，大唐里原本的建筑已经变成了需要保护的事物，但凡一点还存留原本大唐风格影子的建筑，不是几级几级保护单位，就是某某旅游景点。 　　就连皇宫也为了配合现代化设施的需要，进行了非常巨大的改动，如果不是面子需要，皇室们能直接把所有建筑换成水泥结构，换句话说，在现在的大唐，皇宫已经是最土的那个地方了，也是唯一还能见到大规模宫殿建筑群的地方，其他地方，就连各地政府单位的办公楼都已经是钢筋混泥土结构了。 　　毕竟，和木石结构相比，钢筋混泥土的优点实在太多了，成本低廉、坚固耐用，还能根据个人喜好天马行空地创造出想要的样子，配上巨大的落地窗，看上去就富丽堂皇，想要不受人们喜欢都不行。 　　可在拜占庭却不一样，这里的人对于兴建建筑并没有那么高的热情，大唐的水泥过来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但这里对水泥的运用大多只是在装饰方面，而不是整体建筑的建设上，说好听了叫做保护历史文物，其实不过是他们骨子里不愿进行突破的理念在作祟，如同他们不把自己叫做拜占庭人，而把自己称为罗马人一样，似乎只要做出了改变，他们就会失去骨子里的信仰，甚至是自己。 　　在看惯了钢筋混泥土建筑的情况下，李三项等人对拜占庭的建筑根本看不顺眼，总是感觉走到哪里都一样，如果不是受到过专门的训练，他们能被硬生生变成路痴，所以，计划定下来之后，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找一个向导。 　　可惜，当他们把计划告诉拜占庭人的时候，却遭受到了巨大的阻力，阻力并非来自于上层，而是来自于同层级的士兵们，他们总认为这是在送命，让他们为了这座城市战死可以，但要去魔域军队的营地里抓几个活口回来，在他们看来就是在做无用功。 　　虽然他们在对魔域的战斗中已经非常勇敢了，但是，天生不爱冒险的性格却极力地劝阻着他们去做这件事情，在这里，下层质疑上层的命令，并且拒绝执行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因此，尽管手里有国王直接开出的旨意，但李三项等人找了两天，又打退了数次魔域军队的进宫之后，才终于有一名叫屋大维的青少年站出来，愿意做他们的向导。 　　屋大维的家人都在战斗里死了，全家只剩下了他一个，他正是满脑子热血的年纪，一心只想着为家人报仇，故而在一次战斗过后，无意间听到士兵们抱怨大唐要他们送死的话语后，便义无反顾地找到了李三项，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让他亲手杀死六个魔域战士。 　　看着眼前这个衣衫破烂、满脸漆黑的放羊娃，李三项很想拒绝，大唐军人从小受到的教导就是必须保护老百姓，而不是让老百姓去死，但是，从屋大维的眼神里，李三项看出了他的决心，哪怕不跟着他们去做任务，屋大维也会死在为家人报仇的路上。于是，李三项决定下来，如果屋大维在战后还能活着，那么他可以做屋大维的推荐人，帮助屋大维成为大唐人。 　　最大的阻力没有了，李三项便去找到了来自魔域的通讯兵，也就是狄仁杰手底下的通讯兵，希望他能陪着一起去，否则，李三项等人哪怕成功潜入到魔域军队的营地里面，也不知道要抓什么样的人。 　　通讯兵没有名字，乃是百骑里从小就精挑细选出来的孤儿，只有一个代号，叫做二狗子，听到李三项的计划，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答应下来，虽然他身上的任务很重，整个大唐和魔域之间的联系都需要依靠他才能完成，但是，他也认为，抓捕一个价值极大的舌头可以有效地帮助到大唐。 　　就这样，整个抓捕舌头小队便宣告组建完成。成员包括队长李三项、向导屋大维、翻译二狗子、重炮手大饼脸赵广、以及一名军医梁超。由于二狗子对混入魔域之中有足够的经验，所以，二狗子也成为了临时副队长，主要负责找到适合的舌头。 　　趁着一次魔域军队进攻的机会，二狗子做了在魔域时的化妆，又想办法扒拉了几件战死的魔域士兵的衣服行头，偷偷摸摸地跟着出来收拾的魔域军队前往了魔域军营中，因为神选之族的数量太过于稀少，他也不知道在对面这支军队里有没有神选之族，所以没用神选之族的身份进入，幸好，他的魔域习惯学习得很好，加上装作脖子受伤无法说话，收尸的魔域军人便没有发现他其实是个冒牌货。他这是要去打前站，为李三项等人做内应。 　　而在另一边，则是李三项一行在屋大维的指引下，借着夜晚的夜色，顺着屋大维放羊的小路混入魔域营地，他们这一路看似最难，但是，沿途并没有遇到重要的情况，似乎是出于实力上的占优，魔域军队对于营地周边的安全并不上心，或者说他们压根就没有考虑过会被大唐军人潜伏进来的事情。 　　主要还是肤色和生活习性的关系，这是天生的，根本难以更改，稍微说几句话就能察觉出来。所以，魔域营地还是比较好进入的。刚进去，当先遇到的是一群群围聚在一起拿着枪跳舞的士兵。 　　他们当中有很多都只是拿着刀子或者棍子，有些甚至拿着和钉耙类似的东西，整个营地充满了欢声笑语，似乎只要有一点声音，就能让他们开心起来。 　　根据之前二狗子安排的临时学习，他们知道，这是在魔域军队中最下层的军队，都是没有正式军籍的家伙，称之为“无籍者”，身无长物，他们跟着军队到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上一次战场，然后获得奖励，或者选择成为一名军人，看一些人的面前有肉，李三项等人明白，这些定然是手上沾过拜占庭人的家伙，当场二狗子就想上去弄死一个，李三项等人狠狠抽了他几个大嘴巴子他才冷静下来。 　　“看这样子，外围的无籍者数量很多，直接趟过去实在太危险，稍有差池就会全军覆没，我们需要另外一条路，最好能够直接进入营地中心的路。”李三项发现，如此数量的无籍者大军严重阻碍了他前行，于是便对屋大维询问，看看能不能另寻他路。 　　屋大维想了想，又爬到树上向远方看了看，问道：“有一个地方火光很少，但我敢说，那里绝对有人。” 　　李三项惊讶了一下，连忙道：“快，指给我看看！” 　　跟着屋大维一起来到树顶上，顺着屋大维的指头看去，李三项看到了那个地方。 　　那是一个位于一处坡度很抖的山脚附近，周围都被星辰点点般的火光围绕，看起来就像一个星空里的黑洞，只有几间营帐里依稀可以看到火光，拿出望远镜，李三项认认真真地看了一大圈下来，他又有了巨大的收获。 　　在那个地方有着明显区别于无籍者的军队，他们动作严整、守备森严，人人身上的武器都是精英级别，而肩膀上的勋章也明显要更花一些，尽管看不懂，但李三项敢说，那里一定是指挥部！如果是仓库等地方，守备力量或许会一样，但一定不可能会有那么多带花的存在。 　　“好东西啊！”大饼脸赵广听着李三项述说，舔着舌头笑了一下，军医梁超恶心地鄙夷了他一眼，拿出手绢来擦擦眼睛，气得赵广故意冲他喷了一阵口水，即便不能大声喊叫，梁超也压低了声音痛苦地哀嚎。 　　“那里可以上去吗？”李三项指着那里附近的山峦问屋大维。 　　屋大维点点头，说道：“可以，但是，想要到那个地方需要绕到山体的背后，路很远。” 　　“不能走，但是近一点的路也可以。”李三项不想在路上花费太多时间，山路并非没有路，而是不好走，一般来说没人走，但只要进去了，就能想办法开出路来。 　　屋大维想了想，“有一条路，碎石和乱石很多，我们放羊的都不会去，但是，过了那里就可以进入一个平缓的山坡，那里就可以直接到你们说的那个地方。” 　　“那还等什么，走啊！”赵广大大咧咧地道，“反正咱们也没有携带重武器，一些大石头而已，不是我吹，当年进入部队之前，我们家工地上的石头全是我搬的，就凭着这把子力气，我可是盖好了我们家三层小楼。” 　　“吹吧你就！你咋不说水泥没帮忙，是你用口水喷的！”梁超对赵广有了恐惧心理，一边说一边退到李三项身后，唯恐又被赵广口水袭击。 　　一致同意的情况下事情就好办了，在屋大维的带领下，一行人直接通过碎石摊，经过一整夜的强行军，终于来到了黑洞所在的山体附近。 第1024章 君士坦丁堡攻防战（三） 　　就在李三项等人准备进入魔域军营，想办法和早前混进来的二狗子联系的时候，在君士坦丁堡里，也有人想着帮他们一把，这一次倒不是大唐的支援团队想出来的，而是拜占庭的皇帝主动找上了大唐的支援团队，询问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应该怎么帮？ 　　尽管拜占庭人对李三项等人的计划充满了不信任，但是，无可厚非的是，一旦成功，那么就相当于多了一张了解魔域军队究竟在干什么的嘴巴，对于整个君士坦丁堡保卫战具有重大的意义，所以，拜占庭国王觉得或多或少还是做一点事情，一来取悦大唐，二来也是自己帮助自己。 　　对于大唐支援团队来说，可谓是瞌睡来了送枕头。由于大唐和魔域之间人种区别太大，大唐对于李三项的计划是充满了支持，但也充满了担心的。 　　从支援团队携带的热气球的侦查情况来看，李三项等人想要进入到魔域军团内部简直就是难如登天，单单那密密麻麻，好大一圈无籍者组成的外线防御圈就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更遑论进入之后的正规军团。 　　大唐这边一直都在考虑要用什么方法，帮助李三项等人把外围的无籍者调开，至少要调走一大部分，把里面的核心暴露出来，才能让李三项等人顺利地进入核心中去。 　　“索性来一场城外作战吧！”大唐这边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意思就是出城迎敌，当做开启嘲讽技能那样，把外围的无籍者调动起来。但是，话音刚落，就遭到了拜占庭帝国方面的拒绝。 　　“绝对不行！我们现在仅仅只是防守已经打得十分艰难了，如果并不是依仗着城坚炮利，又得到大唐很多武器支援，以及城内百姓的舍身忘死的战斗，城池早就被攻破了，如果还要出城迎战，不论胜利还是失败，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大唐这边想了想，虽然不服气，但拜占庭方面的意思却是实话，若是胜利了，无非就是震撼一下自己的军心，提升一些士气，但现在士气足够，军民一心舍身忘死，没有必要再加强什么，反而还会失去很多军队，造成战力下滑，而一旦失败，下场不明而喻，定然是覆灭性的打击，很难说前脚前方刚刚失败，后脚就被敌人顺势攻入了城里，可谓是得不偿失。 　　“那你们有什么办法？”大唐这边决定先听听拜占庭的意见，实在不行的话，他们已经做好了第二套方案，直接由大唐支援团队的几百号人组成一支攻坚部队，对魔域军营进行攻击，想来以他们的火力配置，无籍者根本不够看，魔域军队必须派出正规军来才能进行抵抗，也能起到帮助李三项等人转移地方视线的作用。 　　拜占庭这边给出了答复，“我们认为，需要先做好几个准备，一个是向大食求援，让他们派出援军，第二是需要大唐提供更多武器，第三则是考虑迁都。” 　　大唐支援团队硬生生被气笑了，然后避而不谈，反而给他们讲了一个道理，“在我们大唐很久远的时代，有一位非常具有智慧的圣贤，叫做庄子，有一天，他在河边行走，看到了一条快要渴死的鱼，鱼对他说，请你给我一口水，庄子却说，我现在身上也没有水，但你可以等我一段时间，等我以后有水的时候再给你，放心，那个时候我直接给你一个池塘，让你自由自在地游戏。鱼被气笑了，痛骂庄子，说：‘你个憨货，到那个时候我早就渴死了，还要池塘干什么，我只是需要一口水而已，对你来说不过是九头牛身上的一根毛而已，你却如此搪塞我，简直就是搞笑。’” 　　这个寓言故事拜占庭的人听没听懂不知道，但从他们临走时尴尬的脸上，大唐支援团队觉得还是有了一点作用，他们没想到的是，到了这个时候，拜占庭帝国的家伙们居然还是不识大体，还在为了自己的小九九而打算，甚至想要趁火打劫，好像告诉大唐，如果不给他们想要的东西，你们的人就活不出来一样，实在让人无法可说。 　　于是，大唐支援团队只能求助于自己，他们准备采用第二套方案，独自成军，出城迎战，吸引如魔域军营核心部分的正规军来。 　　“但是，这样做也不太好。”有人提出，“这个做法太突兀了，但凡那边有点脑子，都会觉得我们进攻得毫无道理，一旦调动军队，很容易联想到是被我们主动调出来的，反而不美。” 　　“找个借口吧！”大唐支援团队这边还是认为有必要去一趟，有困难就要克服困难，这该是最合理的道理，不应该明明看到了好处，却被困难堵住就不再去做。 　　“什么借口可以让魔域认为我们有必要去一趟呢？” 　　“对立！”突然，有人说道：“如果我们明目张胆地跟拜占庭人闹出了矛盾，促使我们不得不自己去他们那边走一遭，以此才能消除双方的怨恨呢？” 　　所有人眼前一亮，刚好，刚才拜占庭的态度让大唐这边极为恼怒，不正好是一个最好的借口吗？只不过，做戏要做全套，总不能被当做了真的，到那个时候反而不美。 　　“走，去找拜占庭蠢货们好好商量商量，这个事情可行！” 　　过程依然不顺利！拜占庭打定了主意要从大唐的身上捞一些好处出来，不给枪炮不给粮食就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再一次拒绝了大唐提出的派遣正规军团前来作战的要求。这就有点不要脸了。只想要好处，还不想付出，把大唐的人当猴耍，认为是大唐需要他们，而不是他们需要大唐。 　　“我把你娘叫桂花！”大唐的代表们直接当场就拍了桌子，“现在魔域军队进攻的是你们的地盘，杀戮的是你们的百姓，距离我大唐还有十万八千里，你们凭什么认为是大唐需要你们？真以为大唐没人了吗？” 　　“你们需要的是我们钉在前面，尽可能消耗魔域的军队！这样你们就可以坐享其成！不仅仅如此，你们还要吞并我们，假借出兵帮助的借口，在我们的国土上建立军事基地，达到你们兵不血刃进入我国的阴谋计划！” 　　“我靠！”大唐这边直接被气笑了，话不投机半句多，索性直接离开，然后大肆宣扬拜占庭帝国的不地道，这些时日以来，拜占庭的百姓们已经习惯了听从大唐将士的指挥的事实，就连很多士兵都把大唐的支援团队当做了好朋友，特别是看到这些士兵里有很多都因为救拜占庭百姓而死去，不管上层如何针对大唐支援团队，但在下层百姓和士兵这里，他们却得到了足够的安慰。 　　“反正我不相信大唐是故意要抢夺我们！”很多人都是同样的态度，“如果是抢夺的话，他们直接派出军队就可以，有什么必要等待那么长时间，只是在我们提出要求之后才派遣了一支人数不超过五百的支援团队过来？换做是我，身边如果有这么一个邻居，我早就把他儿子都变成我儿子了，还有什么必要商量什么东西？” 　　“问题是现在上边不这么认为！”有人道：“听说大唐的支援团队被气得直接拍了桌子，并且准备离开了。” 　　“什么！这可不行！没有了他们，谁能地狱魔域的进攻？就凭我们？不是我不信任自己的人民和士兵，而是我们之所以能够一直抵抗到现在，大唐提供的很多武器起到了关键作用，如果放任他们离开了，就相当于失去了大唐的庇佑，到时候我们怎么和魔域军队打？就凭借几把刀子？对面用的可是枪械！比大唐军队里用的都不差！还有那些大炮！人都没见着城墙就塌了？如果大唐的支援团队走了，我们拿什么和魔域打？” 　　短短一天的时间，拜占庭上层和大唐志愿团爆发了矛盾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但凡有人的地方，都在说着相关的内幕，说得一板一眼，好像谁都是亲眼看到了一样，就连谁瞪了眼珠子，谁拍了桌子，谁把鞋子脱下来砸对方脑袋上的事情都说得有板有眼的，让人非常怀疑，双方代表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进行的谈话。 　　消息逐渐扩散，打战自然变得很差，好几次差点被攻到了城里，还好临时临为大唐支援团队发挥了勇武的精神，才堪堪把魔域军队怼了回去。但是，十个人都能看出双方之间已经存在的不可调和的矛盾，等到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就连外边的魔域士兵都知道了，那些装备好的黄皮肤家伙和那些装备差的白皮肤家伙之间肯定产生了巨大的矛盾，挑衅的时候还会故意画上两张图画，你砰我一下，我砰你一下的，喻比大唐和拜占庭已经不是朋友，而是敌人了。 　　“出城吧！”时机已经到了，大唐支援团队决定出城！ 第1025章 君士坦丁堡攻防战（四） 　　“敲诈！这是赤裸裸的敲诈！”原本，很多人以为大唐支援团队和拜占庭帝国上层的矛盾是真的，但在大唐支援团队看来是假的，但是，拜占庭帝国上层还真的给大唐发来了索要各类物资的函件，要大唐无条件支持他们，他们才能够为大唐收住西部的地域。 　　沈晨看到的瞬间就骂娘了，见过不要脸，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程咬金气得咬牙切齿，“俺们的老男儿正在为他们拼命，居然有脸用此作为要挟，他们简直是没必要存在在这个世界的憨货！为咱们守住西域？他们的脸怎么那么大呢？若是没有他们，咱们早把魔域军队封死在地中海了！都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勇气，还敢和咱们要无偿物资？简直就是敲诈！” 　　苏定方阴测测地笑了笑，“有些人就是给点颜色就敢开染坊，真把咱们大唐当做无限银行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狠狠弄他们一笔不可，别说志愿团对，就算热武器也不给他们，让他们直接被魔域弄死，咱们也好直接出兵！” 　　当初之所以要支援给他们，大唐是存了非常大的私心的，毕竟，谁也没有和魔域军队真的开战过，具体的魔域军队的作战方式等等都不熟悉，即便有狄仁杰的情报，但毕竟没有通过战场考验那么直观，派出支援团队的目的，其实也是为了能够近距离地和魔域军队有个接触，看看陆战情况是怎么样的。 　　可现在看来，却被自傲的拜占庭人看做了大唐心虚的表现，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大唐给予无偿资源，现在竟然在大唐的支援团队外出做任务的时候，拿着对支援团队的支援作为要挟，要大唐必须给予他们更多的东西，简直就是不要脸到极点了！ 　　“现在撤回支援团队的意义大不大？”有不太明白其中缘由的文官询问道。 　　程咬金摇摇头，“那边的战场说到底只是冷兵器战场的升级而已，根据情报，魔域军队一直以来出动的都是无籍者，作为主力的正规军团并没有被调动多少，只是在一些攻关性战役里才会全部使用正规军团，具体战力难以分析，而且，从始至今，魔域只出场了五十多辆战车，空中飞机更是一架没出，该收集的资料其实都没收集得到。” 　　“就这就被打成了这个样子？”文官们感到不可思议，因为他们从程咬金的脸上看的是极为的不屑，哪怕他们再如何不懂得军事，可对比自家的军队，却感到了无比的震惊，就连战车也没出动，只是用了装备都不齐全的无籍者，居然就把一个老牌帝国打成了残废，到现在更是直接连都城都被包成了粽子，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就是这样啊！”程咬金无奈地摊摊手，“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给，给了咱们心里不舒服，还会导致一系列看轻我大唐的影响，不给的话，咱们的队伍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天知道他们会不会干出什么傻事来？” 　　文官们顿时失语了，作为朝政斗争活下来的他们，比程咬金更加了解朝政方面的事情，程咬金所说的没有一句是废话，更是不得不防的事情，对于拜占庭这种傻缺，真的很难说会不会毫无顾忌地把支援团队关押起来，甚至于把支援团队弄死。可要是给的话，拜占庭帝国作为第一个和魔域正面冲突的国度，他们具备的示范作用太大了。 　　若是被后面的国度知道，整天喊着全人类一起抵抗魔域的大唐竟然只是嘴上说说，却一点实质性的付出都没有，谁还会服从大唐这个老大哥的管理，谁还会把这个老大哥放在眼里，到时候不造反就不错了，很难说直接投入到魔域的麾下，那对于整个人类来说都只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一时间，众人一筹莫展，最后还是把目光放到了沈晨的身上，现在的沈晨才是整个大唐的最高负责人，也是对整个魔域之战中最高的总指挥，从很大程度上来看，就算是武媚娘也必须听从他的指挥。 　　“给是必须给的！”就在众人面露不解的时候，沈晨紧接着说道：“但是不能这么给！既然他们把咱们当做冤大头，咱们也不能当做冤大头，否则咱们还不吃了大亏，再说了，任何人之间还讲一个礼尚往来，若人情债太多了，他们还不起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咱们弄死，就不用还了。咱们可不能当这种憨货！” 　　“那仙师的意思是……交易？”从老家回来的唐俭现在在为外交团队做顾问，姜还是老的辣，一下就猜到了沈晨的意思。 　　沈晨点点头，“既然他们不想好好地说话，那咱们就不跟他好好说话！告诉他们，要东西可以，拿东西来换，不仅包括他们现在拥有的东西，还可以包括朝政上的权力，当地的资源，甚至是人口都行！只要能换的，就算是他们国王的内裤也可以拿来换！至于价格，咱们可以给友情价，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们别想着无偿提供这一套。” 　　“若是他们连这个都不接受，那好，他们不是说大唐在求着他们们，那咱们就不求人了，把支援团队撤回来，再把大门关上，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够有没有本事坚持下去！” 　　众人听得一阵舒爽，沈晨之所以敢说话这么大声，主要还是因为两点，一个是北征兵团已经进入了欧洲地界，只要继续往南，就能直插魔域军队后方，二来则是第一军在海战方面成功压制了魔域军队，虽然各有胜负，但要把陆军第一军送往矮几并非难事，第三则是安西都护府的军队在考虑之下还是决定重新组建，大食方面在看到拜占庭不堪一击的情况下，也松了许多的口子，虽然还是死咬着不能建立军事基地不放，但已经在原则上同意了大唐军队靠近他们的国境线，在他们同意的情况下，可以往大食方向出征。 　　三者交加，拜占庭的作用其实就并不那么明显了。 　　“这样一来支援团队会很危险。”沈晨自顾自地说道：“我们需要安排一些部署，能够接回他们更好，实在不行的话，也要想办法接应他们，把损失降低下来。” 　　苏定方皱眉道：“这样一来很有可能暴露我们的实力。让魔域提前知道我们有空军的事实，接下来的战会很难打。” 　　沈晨摇头道：“再难打也是要打的。总不能因为一点实力上的暴露，就把咱们的士兵的命不当做的命，可以让支援团队把热气球用上，只是热气球的话即便暴露也算不得什么。” 　　热气球作为空军的主要战力，经过多年的发展，早就不是顺风飘那种低级的东西，而是加装了方向改变和快速升空羽扇的可操控性热气球，这种热气球并不高端，在沈晨眼中都只是低级货，更别说对于魔域之主来说，这种东西根本上不得台面，估计即便知道了，还会鄙夷一下沈晨，大骂沈晨一声白痴。 　　如果只是热气球的话，那么众人也没有过多的反对，如果能用一点热气球的资料换取一群和魔域有着直接作战经验的老兵，那么这一点代价是完全值得的。 　　拜占庭帝国君士坦丁堡，支援团队正准备出城的时候，得到了大唐这边发来的命令，顿时一阵扬眉吐气，不管走到哪里，有一个足够雄壮的靠山真的是一件很爽的事情，随即，外交代表团也代表大唐向拜占庭上层表达了大唐的意思。 　　拜占庭帝国上层的恼羞成怒自然不谈，在对魔域军营进行调查的地方，却是陷入了最为紧张的时刻，李三项等人没想到魔域军队对内部的盘查居然如此严格，他们只能依靠自己高超的身手，在夜晚的时候，悄悄潜入进入，然后用约定好的记号寻找二狗子。 　　但魔域军营太大，按照计划，二狗子应该要从医疗营前往核心，但已经等了两个晚上，仍然见不到二狗子的影子。 　　“我们不能被订死在这里，无论如何都要往里面进去了。”眼看时间耗费得越来越多，再耗下去不仅得不偿失，还会增加暴露的危险，李三项决定今晚再联系二狗子一次，不管有没有联系得上，都要进入到里面。 　　这几次进去，他们其实也找到了大概的主要人物的所在场地，只是还不敢确定，实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话，他们就在那块区域抓一个看起来是个大官的人物就行，毕竟，能在那个区域里的官，再小也小不到哪里去，多多少少定然能知道一些内部情况，而这些情况对于现在的大唐来说，其实已经暂时够用了。 　　“好！”大饼脸赵广自然笑呵呵的同意，军医梁超也没有说什么，对于他们来说，这种操作实在太过寻常，唯有放羊娃屋大维眼里闪烁着凶狠的色彩。 　　终于了，终于等到可以杀死魔域人的今天了！ 第1026章 君士坦丁堡攻防战（五） 　　屋大维的想法终究是不可能实现的，潜伏进入最忌讳的就是打草惊蛇，电影里动不动把人弄死的方式在仙师当中是非常扯淡的，因为谁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暗中联系的手段，稍微有所差池就极其容易被发觉，为了避免这个小子犯浑，李三项等人决定让这小子先从原路离开，然后去君士坦丁堡等他们。 　　这样做其实还是在保护屋大维，毕竟，他并没有收到过专门的训练，且现在心思出现问题，很难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时候会赶出什么事情来，他们倒是不怕死，屋大维自然也不怕，但若是因此而影响了整个计划，那么就是天大的损失。 　　屋大维起先是不情愿的，但大饼脸赵广看似粗犷，却有机智，哄骗屋大维说交给他一项要命的任务，让他回去找支援团队要援兵，若是援兵不到，他们即便得手也难以出的来。屋大维顿时就相信了，这些天跟着李三项这些人，他耳闻目染，多多少少已经学了很多军事方面的知识，知道赵广的担忧并不是假话，因此，已经把李三项等人看成自己家人一样的他沉重地接下了这个任务，认为自己当真身负重任，要解救三人于危险之中。 　　看着他一步步匆忙而去的背影，李三项摇头失笑道：“别说，我还真看上这小子了。”赵广呵呵笑笑，“若是能活着回去，咱们认他当个小子又何妨？”梁超鄙夷他道：“就你话多，到时候他当老四，你撑死也只是老三。” 　　赵广自然不同意，按照年纪，他都可以做屋大维的爹了，悲愤弄成一样，还要点脸吗？梁超自然也不甘落后，两人一边用唇语拌着嘴，一边跟着李三项进入了营地之中。 　　另一边，二狗子也在焦急地寻找着三人，他依仗着魔域话熟练的优势，又是有心交流之下，很快就和医疗营里的人打了个火热，并且还和一个高层中的一名贴身侍卫有了交情，借着各种借口，进入到了核心区域，不过由于都是光明正大的进行，所以不能到处乱转。 　　李三项等人留下的记号他看到了，倒是被几人的本事震惊了一下，不过很快释然。能够第一批前来的支援团队，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中的精英，听说里面还有仙师沈晨的学院近卫，别看学院近卫平常都是为仙师沈晨遮阳打伞，可只有身在军营里的人才知道，那些可都是真正的高手，每一个都是以一当千的存在。 　　想要成为学院近卫，首先要在军队里五年以上的服役资历，接着就是严格到极致的身份调查，然后再是技能考核，最后还要得到沈晨的亲自面试，等到这些关卡都通过了，还要在里面进行三年的仙界军事训练，才能转正为真正的学院近卫。可以说，哪怕是被刷下来的，到了各地军中都是一等一的存在，厉害至极。 　　军中传言“没有三两三不敢上仙山，没有真本领不写申请书”说的就是这么回事。 　　从记号中他得知，李三项决定今晚必须行动，否则迟则生变。他倒是不怕，就他现在的本事，想要在魔域军营里长时间混迹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这一次行动他撑死只能算作临时调用，他的真正工作是做魔域和大唐之间的通讯桥梁，关系重大，可不能留在这里陪着魔域人发神经。 　　夜幕降临之前，他直接找了那位军官一起悄悄地喝酒，放了点药让那人睡迷糊了，然后出了屋子，到处寻摸李三项等人的踪迹。 　　李三项等人害怕错过二狗子，所以刻意又添加了许多记号，使得双方并没有受到太多的阻碍就见了面。 　　“可以啊，你们居然能够找到小路进来。我看这里被无籍者包围得水泄不通，还以为这次的功劳我自己领了算求了。”刚一见面，二狗子就和李三项等人开起了玩笑，李三项等人笑骂他几句，问道：“如何，人选有了吗？” 　　二狗子臭屁哄哄地道：“你们觉得我找不到？开什么玩笑！我告诉你们，我不仅找到了，还找到了三个人选，就看你们怎么选。” 　　“三个？”随即，听二狗子把这些天的经历无所谓地说了一下，李三项等人直接震惊了，二狗子对他们的本事感到震惊，他们同样对二狗子的本事感到震惊，直到现在，他们才对百骑的本领有了一个稍微清晰的认知，难怪百骑在大唐的地位那么超然，你看看人家这成绩，我们都还一头雾水，人家在地方大营里面已经如鱼得水了。 　　“哪三个？”大事要紧，来不及过多感叹，李三项直接问道。 　　二狗子说：“一个是我的‘好兄弟’，军衔不高，但能进入参谋部，知道很多内幕，不过更加精细的方面不知道。一个是我‘好兄弟’的上司，见过几次面，是个憨货，却有点打仗的头脑，是参谋部里的二号人物，知道的东西肯定多。第三个就是这支军团的总指挥。” 　　“总指挥都行？”李三项等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说实话，在来之前，他们根本没想到居然可以得到如此夸张的成果，一旦俘获了一方主帅，他们完全可以封爵了！尽管大唐现在的爵位已经非常难获得，最后的一批侯爵也是高句丽战场那个时候，举世攻唐那么大的阵仗都没能封上一个，可见大唐对爵位的慎重，同时也体现了大唐爵位含金量的质量。 　　但是，不管在任何时候，俘获对方一支军团的军团长都是绝对可以封爵的，而且还是以目前态势当中的“上阵”态势，完全就是“上阵上获”的标准，功劳至少要记三转，计算下来，少说也是一个县子级别。 　　但是，很快这一团火就被二狗子一盆无情的冷水浇灭了。他冷笑道：“可是可以，而且我有办法等他们出去之后才会引起他们的警惕，但是，你们想过后果没有？” 　　三人面面相觑，心里不断挣扎。 　　二狗子继续道：“现在的大唐最缺的与其说是对魔域的了解，但真正缺乏的其实是出兵的借口。拜占庭拖拖拉拉多久了，到现在还是不同意咱们进来，有些话说出来不好听，但你们要想象，咱们头上那些人精们难道就真的没想过用拜占庭消耗一些魔域的力量？我们做这件事情倒是不难，但是，如果我们做成了，拜占庭的战斗提前出现变化，导致大唐失去了消磨魔域军队的机会，或者导致拜占庭帝国觉得我们大唐无足轻重，你们说说，换做你们，你们愿意吗？” 　　一席话听得三人直冒冷汗，他们发现，他们的事态把握能力实在是太低了，他们相信，二狗子说的话绝对是真的，就连他们都知道二狗子的重要作用，那么，相当于二狗子掌握的弯弯绕绕比他们多了更多。二狗子敢这样说，就证明二狗子清晰地明白，这件事绝对不能做，一旦做了，就一定会有相关方面的影响，而且影响还不低。 　　这一下子，三人不禁难过起来，要知道，面对泼天功劳，还是封爵的希望，没有谁能够轻易地把握得住的。三人不知道，二狗子笑眯眯看着他们的同时，手里捏着的一把药粉已经准备迎风飘散了，保证他们三个能晕乎乎的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就在重要关头，还是向来粗枝大叶的赵广出了声音，嘿嘿笑了一下道：“其实不用抓那个人，咱们也可以封爵的吧？” 　　短短一句话，如同冬天里的凉水，瞬间把李三项和梁超的意识清醒过来，他们稍微一反应，顿时明白过来，既然已经算得上和“上阵上获”，那么，几转其实并不重要，转数高了自然很好，但转数稍微低一点，也是可以得到很多东西的，而且，能够俘获另外两人，功劳其实也很大了，封一个县子也是很有可能的，只是把握没有抓到军团长那么高而已。 　　“还好，差点就犯错误了。”梁超当先回过神来，然后第一次对赵广投去了感激的眼神。李三项喘着粗气，不可否认，差一点他就中了道了，不禁拍了拍赵广的肩膀，以示感谢。 　　二狗子笑眯眯地点点头，看了赵广一眼，两人不可名状地微妙一笑。 　　最后，三人决定，为了稳妥起见，还是把目标钉在二狗子的好兄弟的顶头上司身上，身份足够，地位足够，知道的也足够，还能不引起太大的反应，乃是绑架者最合理的目标。 　　随即，二狗子把相关情况和三人做了一下通报，包括行动路线和周边守卫情况等等，并送上了一包三秒就睡着的药剂，就在三人准备行动的时候，二狗子突然说道：“你们小心点，最好能够看看待会儿的情况再说，带着一个人出去很难，如果待会儿有情况，大可以再做打算。” 　　三人好奇地看着二狗子，二狗子神秘地笑笑，掏出一个巴掌大的东西来，摇了摇，“仙师给我的神器，可以在拜占庭直接和任何电话联系。” 　　三人：“……” 第1027章 君士坦丁堡攻防战（六） 　　捕获二狗子“好兄弟”上司的行动很顺利，有二狗子出马，拿着他“好兄弟”“开”出的各种印信，除了最为重要的机密部门以外，李三项等人在大营里哪里都可以去，加上二狗子流利的魔域语言，以及在魔域训练出来的行为习惯等等，在捕获目标的时候几乎是以李三项等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完成的。 　　“这就行了？”把麻袋口紧紧一收，赵广眨巴着双眼看向二狗子，根本不相信他们一直以来为止头疼的目标竟然就这么被他套在了麻袋里，想到刚才这人看到他们前来还一副高兴的样子的场景，他就只感觉满脸发懵，有一种被当做工具人，连思考都失去了能力的错觉。 　　梁超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二狗子，他就想不明白了，都是两个肩膀上扛着一个脑袋，为毛别人做他想要做的事情就如此的轻松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亲娘养的和后娘养的区别？看着被二狗子塞到胸口里的通讯器，他嗓子都是冒着烟的。 　　二狗子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那你们觉得还应该怎样？”在百骑里，这只是最常规不过的操作而已，他也没想到对于外人来说竟然会如此的不可思议。 　　“好了，时间要紧，我们赶紧走吧！”李三项相对来说要沉稳一些，却也只是相对来说，并不是没有震撼，作为队长，他必须严格保证各项事情进展顺利，然后在规定的时间去到规定的地点做出规定的事情。 　　根据之前二狗子联络下来的情况，他们必须在捕获目标之后，尽快赶到后山那里，然后由支援团队做出正面进攻的态势，把核心部分的正规军吸引过去，随即伺机突围到碎石滩地段，届时会有三架支援团队的可操作热气球等候在原地，带着他们离开。 　　四人单独行动没什么，魔域军队里的军纪并不算好，他们刚才怎么来，现在怎么出去就行，但扛着一个目标就很难办了，所以，他们只能又从目标的房间里拿了一些东西，当做是目标送给他们的礼物，沿途他们只要遇到巡逻的士兵，就会由二狗子上去攀谈两句，送上一点见面礼。 　　让李三项等人心惊肉跳的是，每一次二狗子当先送出的都会是被被子又捆了一道的目标人物，结果，每一次都会被魔域士兵当做垃圾一样几脚踹开，说是二狗子不给他们面子，二狗子每一次都只能无奈地割下一些肉块，或者一些金银财宝给出去，那样子就像是被生活按在地下碾压了几十遍似的，无比痛苦又只能默默忍受。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刺激，老子的小心肝都快被你弄跳出来了！老子变成一个女人你很开心是吧！”又一次有惊无险地经过盘问，赵广实在忍不住了，没好气地对二狗子抱怨，二狗子哈哈笑道：“你要是变成了女人，放心，我们家那块十里八乡的媒婆子能把你家门槛踏破了信不信？” 　　梁超好奇道：“你们那好这口？”一边说，还一边比划了一下赵广的络腮胡子。 　　二狗子摇头道：“有没有胡子不要紧，主要是我们那流行大屁股的。” 　　“我靠！” 　　经过二狗子的解说，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在魔域的激励政策当中，生活物品相关的东西是最为低廉的，也是最没有人要的东西，对于魔域人来说，有片树叶就能当做被子盖，没有也无所谓，所以，被子一类的东西都是追求生活享受的魔域上层才会用几分去花费的东西，对于下层的士兵和百姓来说，还不如给他们一身好看的服装来得实惠。 　　在一些特定的族群里，你给他一把匕首，他会把你当做座上宾，但如果你给他一套家具，估计他能把你打一顿，还要说你这个人不地道，所以，先把被子送出去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不可能让人起疑心的做法。 　　赵广好奇地问道：“如果真的有人要呢？”二狗子嘿嘿地笑笑不说话，得，赵广知道了，看来这个家伙也不是那么靠谱。 　　世人总以为百骑都是谋定而后动，狠辣无双的家伙，但和二狗子相处下来，众人发现其实百骑也只是凡人而已，只不过是本事更强的凡人，至少，经过短短的相处，他们三个都自认不如二狗子，特别是梁超，别看他不显山不露水，但其实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学院近卫，医术之高，是可以直接参与对仙师沈晨的诊断的！ 　　就这，都觉得自己在这些方面和二狗子相比较简直就是小学生对上现在已经有了的技校生的区别。 　　四人一路小心翼翼又大胆妄为地向着集合点而去，但是，就在快要到达后山的时候，二狗子忽然发现情况不对。 　　“等下，情况不对。” 　　李三项连忙问道：“怎么了？” 　　二狗子看了看四周道：“你们发现没有，这边的人手严重不足，根本没有平时巡逻的那么多。” 　　经过他一说，众人也才反应过来，今天的巡逻次数和数量确实不比往常，往常他们进来的时候尽管没有二狗子带领这么轻松，但是，却可以看到三步一哨的警戒人员，但今天却有所松动。 　　“五步一哨！”赵广当先发现了问题，“他们抽调出了人手，至少一半人马。” 　　这是一个看似简单，但其实根本不简单的问题！如果只是单纯的调防，那么根本不可能出现如此大的漏洞，要出现现在的情况，必须是有大规模的行动才会产生，而且是涉及到中间核心正规部队才有可能。 　　李三项猛地转过头看向二狗子，“你发过信号没有？” 　　二狗子不明白李三项为什么会这么说，“还没到地点，不可能发信号的。你问这个干嘛？” 　　李三项双眼猛地一瞪，厉声道：“我们中招了！” 　　忽然，赵广、梁超猛地爬了下去，二狗子一把抓住被子，紧紧压在自己身下，李三项同样趴下来，道：“但是，我不确定是否针对的是我们。” 　　“什么意思？”小心驶得万年船，二狗子不愿意死在这里，就因为这点破事死在这里，实在是太亏了。 　　李三项道：“既然外围还没有收到我们的信号，那他们就不可能出击，虽然我们距离外围还有很远，但不至于连枪炮声都听不到，但他们又抽调了至少一半的核心军队，那就表示他们一定有大规模的行动，可是，我们一路上却并没有发现异常，也就是说他们的行动并不是针对我们而来，而是别有他用。” 　　“你觉得会是什么？”赵广问道。 　　李三项没说话，二狗子接着说道：“魔域人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他们的兵法还停留在咱们的原始部落时期，双方约定好了干一架的事，项现在这样懂得排兵布阵还是多手怪来了之后才有的事情，所以，千万不要想得太过高深。” 　　李三项道：“既然不要想得高深，又是偷偷进行的行动，那就只会是一件事情！” 　　这一下就连梁超都听懂了，“是埋伏！他们要进行伏击！而且是为了不影响对方判断的伏击！” 　　“谁？伏击谁？”赵广猛地打了个寒颤，“不会是我们吧？” 　　“不至于！”二狗子道：“我们不过是一个小队，撑死了也就几个人，只要把核心地域一关，咱们就是瓮中之鳖，根本没必要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那还有谁值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还必须抽调正规……我靠！”二狗子顿时激动起来，“这些杂碎，他们要伏击咱们的援军！”一边说着，他就准备站起身来，冲支援团队发信号，告诉他们这里有伏击，但是，却被李三项一把拉了回来。 　　二狗子没好气地道：“你干什么？” 　　“探查捉奸你在行，行军布阵你不如我。我直接说了，我怀疑我们内部出了内奸。” 　　“什么？你把话说清楚！”这里就只有四个人，如果出了内奸，他们一个都走不掉！ 　　“你傻啊！”赵广大咧咧地道：“咱们四个出不了内奸，是你还是我，当内奸能得到什么？别瞎扯！” 　　李三项急道：“你们听我把话说完啊！我的意思是，我们一方出了内奸，但内奸不是我们。” 　　“明白了，你是说拜占庭那些家伙？” 　　“很有可能！” 　　李三项解释道：“想要伏击支援团队，那就必须知道支援团队会出来，但是，支援团队不可能把他们出击的目的是为了我们告诉别人，因此，那个内奸就只会知道支援团队是要来打魔域军营，魔域军营自然也就要做出安排，伏击就是其中最容易做出的判断。因此，我怀疑，内奸在拜占庭里。” 　　“那些王八蛋！”赵广气呼呼地道：“早就知道那些王八蛋不是好人，都他娘的被打成这个样子，还想着为魔域开路，他们图什么？” 　　二狗子冷笑道：“有件事情没有告诉你们这些一线军官，知道吗，魔域开出的投降激励可是很大的，一朝登天都是小事，直接成为人上人，怎么样，有么有兴趣？” 第1028章 君士坦丁堡攻防战（七） 　　“你他娘的埋汰谁呢？”二狗子话音刚落，赵广第一个怒目而视，紧接着李三项和梁超也恶狠狠地瞪着他，似乎要把他生吃活吞下去那样，二狗子却是不怒反笑，点点头，道：“看来支援团队没有一个善良的蠢货。” 　　三人其实也知道二狗子只不过是试探他们而已，但是，大唐军人忠诚比生命还要重要，哪里能是被二狗子三言两语故意刺激的存在，如果现在不是时候，李三项三人能直接给二狗子下战书，打到二狗子吐血不可。 　　二狗子道：“既然如此，我也可以告诉你们，现在支援团队已经在外围了，很有可能正要准备进入魔域军队的埋伏圈，对于我们来说，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趁此机会悄悄地把目标送出去，你们该知道他的价值有多大。” 　　李三项等人点点头，他们知道，二狗子要说的第二个方案其实才是所有人都会同意的方案，果然，二狗子继续说道：“第二个选择，直接拉开信号弹，明白无误地告诉支援团队这里有诈，但是，结果你们应该能猜得到，我们必然会被发现，到时候能不能把目标送出去另说，很有可能我们都会死，而且会死得很惨。” 　　二狗子之前之所以要试探李三项等人，为的根本没有那么复杂，只不过是要把李三项等人为国捐躯的心思提起来，他本以为李三项等人至少会考虑一下，但没想到的是，他话音刚落，李三项等人就点点头同意了。 　　“你们都是疯子。”二狗子有点措不及防，不过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笑了笑，不再做其他的想法，直接拿出信号枪来，抬起手，直直冲着夜空，然后对三人笑了一下，“能认识你们我很高兴，如果下次遇见，咱们一起喝酒。”说完，手指扣动扳机，“砰”的一声，一发信号弹如同划破夜空的彗星，在天空中画出一条美丽的直线，然后闪烁着绚烂的红色光芒，在夜空中炸开。 　　这一刻，这一枚信号弹简直就是整个世界最美丽的颜色，漆黑的夜空给了他最好的背景，照亮了夜空的同时，也照亮了李三项的脸，赵广的脸，梁超的脸，唯独没有二狗子的脸，当三人反应过来时，已然在远处听到二狗子大声喊着唐人话语的声音，旋即一阵鸡飞狗跳，大队大队的魔域人马向着他的方向围堵而去。 　　“砰”！赵广一拳打在地上，打出了骨节移位的声音，瞬间拳头上鲜血淋漓。梁超感叹道：“没想到这个不着调的家伙还挺讲义气的，下次的那顿酒得咱们三个请了，从现在开始得攒钱了，先说好，我的钱大部分都是寄回家里，你们要抗大头。” 　　赵广激动的心顿时就沉了下去，看向李三项，“你知道我的，家里母老虎厉害得很，看你的了，兄弟！”李三项翻了个白眼，这丫的时候想起老子来了？ 　　“走！不要辜负他的好意。”说完，李三项背起目标人物，带着赵广和梁超二人小心翼翼地躲开守备，向着后山而去。 　　另一边，当红色信号弹在天空闪耀的时候，已经来到无籍者外围的支援团队立刻就发现了，当场所有人就都猜到了相关的事情，支援团队的队长脸色瞬间一青，下达了直接原地开火进攻，不再往前的命令。 　　这个命令来得极为及时，再往前一点，他们就会直接进入到魔域军队的埋伏圈，按照计划，他们确实需要往前走一点，才能更好地对李三项等人给予最好的帮助，但是，现在计划既然已经被识破，或者说被卖了出去，那么，他们索性直接展开进攻，避开被埋伏的同时，也能给予李三项等人帮助。 　　一时间，佩戴了简易夜视镜的支援团队的火力就展开了白热化的姿态，把正对面的无籍者军团打得措手不及嗷嗷大叫，在激励政策的面前，尽管还有一些无籍者不要命地往前冲，但更多的还是远远躲开，毕竟，没了命谁也没办法继续要激励政策，对吧？ 　　也在这个瞬间，埋伏圈里的魔域军队也反应了过来，随即从埋伏圈里出来，从侧面想着支援团队包抄过来，一时间，支援团队便陷入了被两面夹击的境地之中，但是，凭借着高超的本领和装备上的优势，支援团队还是死死地顶住了下来。 　　与此同时，计划中的可操作热气球继续向着目的地进发，在夜色的掩护下，以及魔域内部和外围的热闹，又把全身涂成黑色的这个热气球可谓是如鱼得水，很快就来到了地点，接上了李三项等人，但是，李三项等人却是只把目标人物交给了他们然后义无反顾地转身，再一次进入了魔域军营的核心区域。 　　热气球再次升空，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上面的两名士兵对着他们敬了一个标准得如同模板一样的军礼，这是对勇士最好的致意。 　　“我们好蠢！”梁超唉声叹气地道，一面还小心翼翼地在地上布置着地雷，赵广长长一叹，道：“是啊，天底下最愚蠢的就是咱们三个，有命走还不走，偏偏要回来救那个王八蛋，你们说，要是等咱们进去了，他却已经死了，那咱们是不是更蠢了？” 　　梁超接口道：“果然，咱们就是蠢得可以。”李三项没好气地道：“你们两个给我闭嘴，都他娘的什么时候了还在讲笑话，知道他快要死了，还不赶紧快点，咱们快一秒钟，他就多一秒钟的生存机会。” 　　赵广和梁超呵呵笑笑，他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大家心里都知道，这一次去是真的九死一生，能在死前开开玩笑，会显得更加容易赴死。 　　就这样，三个蠢货，加上一个被他们认定的蠢货，开启了大唐进入热武器时代后，对外战争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特种作战。 　　二狗子在里面四处吸引敌人，三人悄悄地躲在背后打枪，虽然没有任何交流，但仅仅只是从战场状态上，四个人都知道，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一方的用意，然后，就在这种默契之下，魔域的守备军队被当做猴子一样耍得团团转，急得将军营帐中的魔域指挥官一连枪毙了几个办事不利的属下。 　　与此同时，外围的支援团队在热火力配置上有进了一步，直接用出了步兵的大杀器——火箭筒，把魔域正规军团开出来的几辆战车打得嗷嗷大叫。 　　“千万不要往里进，就给我订死在这半个小时，然后边打边退！”支援团队的队长保持着自己一贯的冷静作风，尽管已经好多次可以打进魔域军营的机会，但还是任由机会被错过，无论如何也谨守他们的目的，只要在这里钉住半个小时，为核心区域里面的人赢得时间就行了。 　　然而，这样的战却是最难的，因为在战场上，错失进攻的机会，就代表着对方会调动更多的军队填补到好不容易打出的缺口来，如此一来，就好像被玩了一个反添油战术一样，增加了自己一方的难度。 　　可是，这场战就该这样去打，但凡往里面进去一点，都很有可能造成魔域军队的回撤，会把核心区域好不容易留出来的空间压缩下去，造成李三项等人的困扰。 　　还好，大唐军队里的战术训练经过后世参谋团队的调教，几乎已经能够做到默契配合，彼此都明白该如何去做这件事情，于是乎，整个魔域军营的战场就被调动了起来，明着是魔域军队压制着支援团队和李三项小队，但其实，主动权一直被两者握在手里，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经过半个小时的鏖战，支援团队开始后撤，向着君士坦丁堡的方向，一点点离开，也把打红了眼的魔域正规军队一点点调动出来，李三项小队也在这个时间里进行了汇合，趁着正规军队被调动出去的机会，飞速地向着后山撤离。 　　最终，做好牺牲准备的李三项小队安然无恙地撤退到了碎石滩，被屋大维联系上带来的支援团队的援兵接了下来，然后一路奔逃，回到了君士坦丁堡。可惜的是，打战没有不死人的道理，正面佯攻的支援团队还是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弹药装备损失了一大半，战士也牺牲了二十多人。 　　但结果总归还是好的，这一次行动成功捕获了一名魔域军团中的重要人物，经过一系列的审问，得到了令人满意的答案，也解开了很多很多的谜团，当沈晨得知了此次行动的一切之后，当场就写下了“大唐第一小队”的字样，赠与给李三项小队，包括屋大维也得到了沈晨的夸奖，授予了他大唐荣誉市民的身份，可谓是皆大欢喜。 　　“就说这些混蛋怎么把君士坦丁堡围了这么久，合着是这么个原因。”得知其中奥秘的程咬金看着手里的审问记录，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的，一连喘了好几口大气，然后吐出了一句话，“就这样的军队，居然妄想着灭亡全人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第1029章 君士坦丁堡攻防战（八） 　　对于李三项等人的奖励，没有意外得到了一次通过，李三项作为队长，授勋县子，实封一百户，赵广和梁超则是镇远将军，虚衔，但级别很高，来到中层领导干部的级别，二狗子的荣誉大唐市民的身份证也在制作当中，至于功劳最大的二狗子则封了县男，只不过他的身份特殊，一切殊荣都只能等着他回来才能接收。 　　现在大唐的上层人物都是视线聚焦在长长的一大篇目标任务的供述上，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明白，为什么魔域军队会这样子打仗，为什么在战场上有奇怪的收尸团队，为什么他们非要在君士坦丁堡城下呆着，为什么不进行分兵攻打其他地方等等，都在这一份口供之中找到了答案。 　　主要原因有以下几种： 　　首先就是激励政策的问题，激励政策固然很好，但是，为了争夺战利品，魔域军队已经存在了一个混乱不堪的边缘，一旦打战屠戮，每一个士兵要做的就是争夺战利品，疯狂地砍杀自己人也并不奇怪，有些高层，或者说中层，不想参与进去丢到小命，就会收一些类似门客的人，供这些人吃穿用度和一些武器，让这些人把抢来的战利品给他们，抢的越多，分到手的也就越多，相当于形成了一个激励政策的外包。 　　这就造成了军制混乱，一个正规军小队里，很有可能就存在着七八个来自不同人物的门客，作战时都在为了自己和自己的主子考量，根本不会进行与别人的配合，使得战斗力极其低下，好多次冲到君士坦丁堡城里，明明有很大的缺口，但是，为了争夺谁能给第一个进去里面分赃，当场就要内讧一下，等到确定好了人选之后，才会进去开打，导致战机被严重错过。 　　其次则是军制内部的派系问题，所有正规军都是有名有姓的族群才能编制而成，说是魔域的军队，其实说成最高指挥官的私军也差不多，这就导致人人都想要保存自身，所有的战斗基本上都只会派出无籍者，让无籍者为他们拼命，只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才会让本部人马出动，这样一来，就算十层的战力也只会剩下三层，甚至两层不到。 　　这也就是君士坦丁堡战役中，为什么魔域军队一直打不进君士坦丁堡里的两个重要原因，而第三个原因则是一种反人类的做法。 　　在最高层看来，无籍者对于他们来说，其身份地位和等待被屠戮的敌国百姓是没有多少区别的，能减少一些人口，还能让自己的正规军多点财货，因此，君士坦丁堡之战看似是魔域打拜占庭，其实，却是魔域正规军打无籍者和拜占庭，要等无籍者和拜占庭分出胜负之后，他们的核心正规军才会进场收拾残局。 　　也就是说，君士坦丁堡之战看似打得有来有往，其实都不过是你与上层下了套子，要把无籍者和拜占庭人一起收割起来的套子。 　　为了消灭全人类，多手怪玩的可不单单只是敌方，而是自己一方也在他的玩弄下，他的第一个做法就是先把自己一方没有能力的老弱病残用别国的武装力量消耗掉，最后再用自己的武装军团灭杀全人类，至于还能有多少人活着，那就要看多手怪玩够了没有。 　　“恶毒！极其的恶毒啊！”程咬金到了一口凉气，却又哈哈大笑起来，“他唯一算错的地方怕是只有咱们大唐了！” 　　苏定方听此也是哈哈大笑，“不错啊，一个能够和他分庭抗礼的国度，哪里会被他这种鬼蜮伎俩欺诈，相仿，还有为咱们提供无数的战机，我倒是要看看，他们的无籍者军团打完之后，他们还能剩下什么东西？就那些正规军？我看也不咋滴。” 　　“既然他们要耗，就让他们耗吧，反正拜占庭那些家伙早就该完蛋了！三番五次欺辱我大唐，他们也不配继续活着了。” 　　同样的论调又出现在了大唐的庙堂里，要知道，上一次后世参谋团就严肃警告过，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必须为子孙后代的存活保证更多的基因传递，战只打了区区两个月，但是，据后世参谋团得到的消息，后世社会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一些人消失在了历史长河里，而他们身边也经常会有一种似乎某个人不在了的情况发生，但要具体指导是哪个，却又无从查起，好像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样，给社会和各项工作造成了巨大的麻烦。 　　可是，在大唐这边，每一个死去的战士都是有名有姓的存在，对大唐人的心理造成了巨大损害，随着战争的继续，死去的战士还会更多，双方之间的仇怨还会更大，就连高层都已经渐渐压制不住怒火，更别说身在第一线的战士，就算有不杀俘虏的条例在，但到目前为止，已经接收到了很多来自下面，说是士兵们情绪难以控制，甚至已经有杀俘虏的情况发生。 　　沈晨知道，现在的情况比世界上任何异常战争的情况都复杂，单单一边要把这一边屠杀干净为既定策略一点，就能让不杀俘虏的政策继续下去，上一次是李治用自己的遗照压制了将军们的怒火，那么，这一次呢，是否也还能呢？ 　　沈晨暂时还不能出马，他一出马那就是定性，现在还有一大批人恪守着自己军人的骄傲，若是现在就出场，只会给人造成多管闲事的感觉，到时候这一部分人极有可能会靠向另一部分人，那就很容易适得其反了。 　　现在的关键是接下来君士坦丁堡的战要怎么打？ 　　从战略上来看，大唐的计划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就拜占庭那点武器装备，君士坦丁堡的陷落只是时间问题，而且，即便陷落之后，也很难把正规军团逼迫出来，反而还会送给魔域军队无数的奖励，让多手怪下发更多的武器装备，反而会提高魔域军队的配置。 　　从战术上看，君士坦丁堡的支援军团已经有了太大的损耗，再损耗下去并没有意思，把这些经历过正面冲突的士兵带回来，让他们的经验在大唐军队里铺开，反而更符合目前的要求。 　　从两国邦交上来看，沈晨都被他们的骚操作气得不轻，更别说大唐的其他高层，早就不想再跟他们合作了。可如果就此放手，后世受到的影响会更加的巨大，到时候后世那边肯定要出问题，如果科技方面和综合力量方面还能不受到影响，那简直就是烧高香了。 　　一旦出现大的问题，比如一些重要人物也突然间消失了，也没有别人能够补上他的位置，具有他的能力，那么，就一定会出大事了。 　　打还是不打？ 　　打下去大唐没有任何好处，还要倒贴，并且倒贴之后还不会有好的结果。不打，后世受到影响，很有可能就连沈晨自己都将不复存在，整个世界将会向着无法预知的方向发展。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知道了多手怪的厉害，这个家伙表面上仅仅只是给出了一个激励政策，但围绕激励政策，却已经把很多人装了进去，说不定，他在制定激励政策的时候，其目的就是为了逼迫全人类自相残杀，而且是把大唐这种不想自相残杀的国度也卷进去，逼得大唐不得不自相残杀。 　　最后的结果就是导致后世人力出现变化，生产力、战斗力、综合力量等等所有方面都受到损失，从而降低魔界进攻后世人类的难度，甚至于直接用人类自己消灭自己。 　　恐怖！极其的恐怖！ 　　“这才是我们面对的对手！”沈晨凝重地对武媚娘和他所带的团队说道：“就是这么一魔鬼，仅仅只用一个激励政策，就把我们一箭双雕，你们对他的警惕程度必须再提升一百个等级，，把之前那些分析重新再做，绝对不能再把他当做一个高傲的疯子！” 　　武媚娘第一次失败，感觉到了深深的耻辱，她也是在没想到，这世间竟然还能有如此怪物，从前她那些手段在这位面前简直就是小学水平，甚至还不如，在这位多手怪的面前，她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感，不仅仅是她，她的整个团队也表示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眉头皱得比山川河流还要夸张，他们以为自己已经把这个对手的危险程度提升到了最危险的程度，可没想到的是，这位对手的危险程度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武媚娘当即下了决断，“所有人不得回家，拿出所有的记录来，从头开始进行重新分析，直接用仙师给的模型，把危险程度再调高五级，然后再进行测算，朕就不相信了，但凡他有个脑袋会想事情，就还能逃脱出咱们的手掌！” 　　看着沈晨，武媚娘坚定地说道：“仙师放心，我们定然不会耽误您的大计，绝对不会拖前方战事的后腿，不把他完完整整的研究出来，我们就一天不回家，一天不停止！” 第1030章 君士坦丁堡攻防战（九） 　　对多手怪性格等级的提升，意味着大唐正式走上了和多手怪对决的层面，而不是之前那种简简单单只是和魔域军队抗衡的阶段，在这个阶段当中，多手怪的一切将成为大唐优先考虑的事项，多手怪进行的每一步都将成为大唐高层首先研究的目标，先把多手怪的目标真正地研究出来，再去考虑自己一方该如何做事。 　　这是一种敌对关系的升华，也是一种打开大唐对敌思路的升华，在这种升华之下，很多事情都得到了调整，首当其冲的就是在魔域的两支潜伏百骑，其中尤以沈念心所在的百骑最为重要。 　　狄仁杰那一边已经走上了正轨，一切只要没有刻意地进行变动，或者说有突然事件造成影响严重的暴露可能，那么，他就能一直以现在的身份走下去，很有可能直到战争结束也依然是这个样子，但是，沈念心这边的进展却迟迟难以打开，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有一种他们迷失了行动目标的可能性。 　　当他们正式融入程狠的团队之后，程狠所控制的范围内相当于被他们所控制了，他们想要干什么都轻松容易，但是，他们偏偏又不能干什么，只能按照最高议会下发的指令干活，否则，就大有被暴露的危险。 　　原本，他们已经决定将码头进行扩大，表面上是帮助魔域建设一个最大的港口，但实则是为了大唐的海军能够顺利登陆进行的基础建设，但这个计划却被最高议会无情地挡了回来，因为在最高议会看来，他们根本不需要对自己进行建设，想要什么，让军队去获取才是最好的手段，也是最符合魔域激励政策的做法。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沈念心和周小贤始终没有办法为大唐开辟更多的基础设施，使得进度严重滞后，唯一能向大唐提供的，不过是管辖区内的各种水文和人文资料，对于大唐军队还遥遥无期才能登陆的现在来说，简直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这一天，沈念心在吃饭的时候，有些不爽地向程狠和周小贤抱怨，两人听到了，却也无法说什么，毕竟，他们自己也感觉到了自己的无用，特别是和狄仁杰那边一比，真的算是毫无进展。 　　“三天前，两艘魔域战舰在我们的码头进行补给，我去套了话，现在在海上，大唐的海军对上魔域海军并没有太大的优势，第一战虽然大唐大获全胜，但反应过来的魔域海军却不再寻求没有意义的战术，而是直接采用武器优势，看见了大唐海军就发炮，一直把自己远远地拉开，打得赢就走，打不赢就跑，根本不给大唐海军采用海军战术进行围歼的机会，从最高议会的分析看来，魔域海军现在已经进入了和大唐海军的对峙阶段。他们就没有想要通过海军在海上和大唐海军作对。” 　　沈念心继续说道：“但我觉得这简直就是扯淡，哪有哪个海军强大的国度会抱着海军这个大杀器不用，非要把自己隐藏起来的，简直就是瞎说，我怀疑他们有更大的图谋，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我想要更进一步，把这个图谋调查出来。” 　　周小贤和程狠照样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一方面是想考研沈念心这些日子锻炼出来的成果，一方面则是也在思考，魔域现在的战略战术处处都透着奇怪，就像陆军一直被卡在君士坦丁堡城下一样，海军也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之中，这个样子根本不符合一般的战争规律。 　　按照一般的战争规律来看，双方开战之后，会有一段较为激烈的战争交锋，然后才会静默下来，比拼各种软实力，最后再来几次的大规模的战役，直到把一方打到吐血，不得不承认失败。可现在的战争模式却是在一开始就陷入了难以明说的焦灼状态之中，就像是从小青梅竹马的两个人结婚一样，才刚刚领证就已经是老夫老妻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根据大唐那边的情报，陆军方面的原因已经知道了，基本上都是因为这激励政策给闹腾的，但是，海军的激励政策照样不比陆军少，而且从击伤击毁地方军舰的战功上来看还要更加丰厚，按理说魔域军队应该想方设法寻找战绩，把大唐的海军尽可能的击伤击毁才是选择，可现在的战场状态却当真让人看不懂了。” 　　程狠这个多年的军伍老人对此也是一筹莫展，这种战争状态，哪怕是他这个几十年的老兵都觉得陌生，更不要说周小贤和沈念心，在他们两个看来，完全就是一头雾水的事情。 　　“要不咱们尝试着做点事情，引来最高议会的顾虑，然后再从顾虑中去分析他们究竟在干些什么？”沈念心比较年轻，思维也比较大胆，不过他的话音刚落，就遭到了程狠和周小贤的摇头拒绝。 　　“这样做风险太大了，别看魔域平常时候还容得咱们干一些事情，但是，现在毕竟是战争时期，一切都要以灭亡全人类为核心，咱们做得越多，就越加容易引起他们的怀疑，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宁可杀错也绝对不会放过，一旦把咱们全都突突了，咱们所做的一切就前功尽弃，包括大唐也将遭受到巨大的损失，你要知道，咱们现在可是掌握着让大唐尽快结束这场战争的钥匙，而且只有我们而已，一旦我们没了，这把钥匙就丢了。” 　　周小贤不想说更多的重话，但必须遏制住沈念心的想法，唯有这样才能避免沈念心做傻事，他太知道沈念心这个年纪会有多么天马行空的想法了，未免沈念心胡思乱想，让他尽可能的保持思维上的独立和现实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程狠道：“我认为我们可以稍微尝试一下。”他倒是比较支持沈念心，主要是他向来就是一个单打独斗的人，思维上比较开阔，和周小贤的严谨风格有着明显的区别。 　　沈念心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可程狠还没说话，就被周小贤制止了，“我看还是静观其变，不管怎么变，咱们这里始终掌握着最重要的港口和铁道，只要这两者还在我们的手中，我们就能一直帮助大唐掌握着通往魔城的钥匙，不管大唐什么时候实施斩首计划，咱们都能成为大唐最主要的臂膀。” 　　程狠却道：“我觉得多的可以不做，但至少打探出魔域海军真正的目标应该是必要的。” 　　周小贤皱眉道：“这一点可以让狄仁杰那边去做，他现在已经可以和最高议会通话，想来他是可以得到相关材料的。” 　　程狠想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毕竟，对于魔域，狄仁杰才能算作是最为了解的那个人，他现在的身份已经可以参与到魔域最高议会之中，虽然话语权极小，但很多内幕都是知道的，若是连他都无法知道，那么，程狠这些人也不可能知道，强行打听反而还会露出马脚。 　　“那咱们就什么都不做？”沈念心有些气馁，要知道，他少年心性，一直隐藏下去已经需要太多的隐忍功夫了，想出的计划又三番五次被挡住，面子上终究是挂不住的。 　　周小贤脑筋急转，忽然问程狠道：“你说，魔域为什么不去打西边？” 　　程狠忽然愣了一下，而后凝重地道：“具体原因还是不知道，但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个事情来，之前我们扩张码头的计划不是被搁浅了吗，当时我就向最高议会进行了申诉，但是他们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前不久铁道那边传来一个消息，说是有一支探测团队要去魔域西边，让我们提供帮助，当时他们打的是地质勘探的理由，我也没多想，现在想来，或许是去西边打前站的。” 　　“嗯？地质勘探？”周小贤没有一皱，“具体还听说了什么没有？” 　　程狠道：“那些人表现得十分平常，我们下面的人员也没有过多的在意，这个消息还是一个队员来向我述职的时候随意提起的。” 　　“西边？地质勘探？”周小贤想了半天，道：“魔域的西边确实有一些矿藏，储量还很不错，但是，依照多手怪的性格，他是没有兴趣去开发的，那么，他们勘探的会是什么？” 　　沈念心猛地插嘴道：“多手怪没有心思去勘探，可是人类有啊，特别是魔域人类中的文官，他们上不了战场，对激励政策的需求不大，就需要从矿藏之类的东西下手，不然怎么弄到钱财啊！” 　　“我靠！”周小贤和程狠突然间恍然大悟，“对啊！我们怎么没想到！” 　　其实，并不是他们本领退化了，而是他们的思维模式和沈念心的区别太大，沈念心是什么都想，巴之不得每个人都有秘密，然后他才能去挖掘，而程狠和周小贤则是都以现实为基础，所以很难发现其中的关联。 第1031章 君士坦丁堡攻防战（十） 　　“鬼扯的地质勘探！必然是有所图谋！”周小贤立刻下了定义，“马上派出人手，无比侦查到他们究竟想要什么！我怀疑，他们此行另有目的，综合现在的战场分析来看，很有可能想要在西边大动手脚，假如他们开始针对新大唐那边，咱们就被动了，不论如何，哪怕他们当真只是地质勘探，也必须防备他们在西边搞动作！” 　　现在的战场态势实在太让人奇怪了，东边打得跟闹着玩一样，北边长时间不动弹，西边风平浪静，双方似乎都没有扩大战争的意思，可是，从积蓄的内部压力来看，不打又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之下，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应该视为下一次进攻的准备。 　　沈念心越来越向着百骑统领的方向转变，周小贤也有心思把沈念心向着这方面去带，至于回去之后会不会被沈晨骂死，那是另外一回事，总归，在魔域内部，沈念心的作用一斤渐渐凸显出来，现在欠缺的仅仅只是一些锻炼而已，所以，安排下来之后，周小贤干脆把这件事情扔给了沈念心，让他自己去做。 　　他的本意是让沈念心安排人手去查探，结果这小子又不安分，直接领了几个人，扮作程狠的通讯官，打着向西边联系的幌子，跟在那支考察队的屁股后面一路而去，当周小贤得到他的消息的时候，沈念心几人已经快要被当做向导进入考察队内部了。 　　如果换做其他人，哪怕事情成功了，周小贤估计也要把他倒吊在百骑大牢里挂他个三天三夜，还是见一次打一次那种，可惜，沈念心的背景是在太强大了，就算沈晨支持他，但是，看着沈念心长大的那些国公、王爷、海外封王的家伙们不把周小贤撕成碎片才怪！ 　　在李治离开之后，由于周小贤还没有回去述职，所以暂时由沈晨掌控，等他回去之后，就要被移交给武媚娘，正巧处于一个内部解决问题的关键时期，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给沈晨找麻烦，否则，武媚娘那边动了心思的话，一切都不好说了。 　　因此，周小贤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沈念心自己去浪，不过，他还是派出了另外的接应人员，其中还包括程狠严格筛选下来的魔域人员，他们会时刻准备好接手沈念心的一切，并且在沈念心出现情况的时候，帮助沈念心逃出牢笼。 　　本以为他们的事情就这样了，但是，没想到的是，沈念心那边的动作却进行得异常顺利，那些早就被文官系统滋养得没了脑子的考察队被沈念心一通忽悠，居然把他们此行的真实目的都给倒了出来。沈念心一经知晓，立刻派遣人员回来告知了周小贤和程狠，两人感觉到责任重大，顿时派出人手，向大唐方面进行汇报。 　　“开辟新大唐战场？”沈晨拿到报告的时候，首先是对沈念心的自作主张很不爽，但紧接着便把心思用在了正事上，当场就对魔域此行的做法表示了怀疑。 　　武将这边，程咬金、苏定方等也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在文官那边，却是一眼就看透了，李义府轻笑了两声就说到：“看来魔域内部也不好过啊！现在明显不是开辟第三战场的时机，因此，文官系统在这个时候这么做，显然是出于自身的目的，眼看着拜占庭就要被灭了，海军虽然没有什么功勋，却也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成功托住了咱们大唐海军的脚步，想要继续扩大就要有发动全面性战争的风险，武官这边怕是已经数钱数到手抽筋了。” 　　“这个时候，文官那边的日子好过才怪！我估计，文官已经按捺不住，或者说眼红武官这边的诸多福利，打算另辟蹊径，开辟一个由文官系统掌控的战场，以此进行劫掠了。” 　　这个分析顿时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而且，也解开了为什么东线和北线迟迟打不开局面的高层原因，显然是魔域内部出现了文武之争，从而导致文官系统方面不得不另辟蹊径，否则就有被武将系统全面压制的危险。 　　这个发现让大唐百思不得其解，毕竟，从魔域的朝政状态来看，就是类似曾经的突厥那种部落形式，这种形式其实并不存在严格的文武之分，武将担任文官，文官就是武将，谁手底下有人，谁就可以说得上话，不应该存在文武之争，可是，从目前的分析来看，又只能是这个原因，没办法，沈晨只好动用百骑的内线，冒着风险向狄仁杰发去问题，让狄仁杰找出来。 　　狄仁杰这边拿到之后同样百思不得其解，按照他所观察到的情况，魔域也并不存在什么文武之争，不可能出现文官和武将为了功勋而争斗的事情，但是，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只好抓紧探查。 　　这一查之下，当即冒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所谓的文武之争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原因是：魔域内部出现了挑战最高议会的势力，这些势力并不是大型部落，而是诸多小型部落，以及一些没有部落形态的族群，在战争中的收获太少，促使他们对大部落产生了不满，从而打算开辟另外的途径，为自己争取一点福利，也算是壮大自身。 　　可是，军队已经是大部落的掌中玩物，小部落想要在军队中得到一席之地何其艰难，于是，他们采用了另外的方法，从文官系统这边入手，得到一些不算太大的权利，然后用这些权利在战场上取得优势。 　　派出的考察队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考察地质，而是为了找到西边的重要港口，从西边向新大唐所在的方向进攻，由于新大唐的资料在魔域这边极其稀少，且这边大部分地区处于尚未开发地段，所能捞到的功勋并不多，大部落对此如同鸡肋一般，也就由得小部落自己去折腾了。 　　出于大部落的尊严不能丢失的原因，大部落虽然知道了，但是却一直都按在几个大部落的内部不作对外公开，就算是能够旁听最高议会的狄仁杰也没有告知。 　　这个消息虽然不算太大，但是对于战争的走向实在太重要了，很有可能将战争的导向引导到白热化的阶段，于是，大唐这边决定，必须在港口建设上插一手，使得这个港口直接成为大唐从西边登陆魔域的重要港口，一旦得手，那么原先的西边只是辅助线的策略就要放弃，成为一条主线，如此一来就要牵扯到大唐对新大唐的支援，新大唐的对外策略，战略演化等等，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也是因为这样，沈晨第一次给自家孩子下发了命令，命令他必须成为港口的实际掌控者，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也必须做到。 　　这道命令一下，当场就遭到了程咬金等人的反对，一国仙师的孩子居然要去做如此恐怖的事情，九死一生都是好听的，稍有差池，立刻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就连武媚娘都进行了劝说，但是，在沈晨的坚持之下，这道命令还是被发了出去。 　　沈晨的原话是：“那些在拜占庭牺牲的战士，那些在海战里葬身鱼肚的战士，哪个不是爹生娘养的，他们的父母可以把孩子交给我，让我派他们去送死，为什么我自己的孩子不能去送死？加入他还能活着，他就是下一任仙师，如果不能活着，那就是他的命，也是我的命！” 　　如此近乎于没有丝毫感情的命令顿时把魔域这边的团队弄得团团转，沈晨说是这么说，但是谁也没有可能当真把沈念心当做一颗弃子，周小贤当时就决定派出相关人手进行支援，同时，程狠也第一次感觉到了仙师的无情，做起事来比之前更加严肃，巴之不得自己代替沈念心想去完成。 　　为此，他动用了自己的关系，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小部落的支持者，联系了一些小部落，希望能从这边得到参与港口建设的好处，小部落正是求贤若渴的时候，程狠好歹也是魔域东北角的一方大鳄，有了程狠的主动接触，他们巴之不得，因此，双方直接一拍即合，马上答应了程狠的合作要求，双方派出人手，对西边的港口进行勘探和相关建设。 　　沈念心也在各种各样的帮助下，顺利进入了魔域小部落文官系统，在港口建设里担任了组织队长一类的角色，成功跨出了他成为仙师继承者的第一步。 　　与此同时，焦灼了将近两个月的君士坦丁堡战场也赢来了最后的决战。 　　拜占庭是生是死，是永存下去，还是直接灭亡，战场的走向面向何方，大唐如何进行下一步操作等等问题都迎来了最后的答案。 　　让人感到可气的是，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拜占庭仍然拒绝大唐的军队进入，还打出了国破家亡也要把魔域军队赶出去的口号。 　　可惜的是，高层早已经到了大食，为了这句口号搏命的根本就不是提出这个口号的人，而是拜占庭的万万千千的老百姓们！ 第1032章 君士坦丁堡攻防战（终） 　　似乎看到了小部落组成联盟的威胁，由大部落掌控的进攻拜占庭的军队一下子变得急躁起来，大量的无籍者军团遭到延后处理，更换成了正规军团入场，这一下子，顿时把整个君士坦丁堡攻防战的战斗强度提升了几个量级，战车、大炮、子弹，不要钱似的往君士坦丁堡发射而去。除了飞机，基本上这个时代能拿得出手的说有武器都参与了进攻。 　　仅仅八个小时，尽管千穿百孔，但一直竖立着的城墙就宣告被攻破，十一支拜占庭万人军团减员半数，不得不宣告撤入城内，支援团队在付出了三分之一的伤亡之后，也接到了来自大唐最高层的指令，让他们自己掌握情况，随时可以乘坐最新研制成功的运输机撤离。 　　李三项小队自从完成任务之后就被单独编成了一支特殊小队，在这场战斗里，专门负责战地考察，帮助支援团队认清楚战场态势，选择必要的撤离时机，穿梭在破烂不堪的街巷之中，李三项等人不仅要躲避魔域军队的枪林弹雨，还要想办法解救被围困的拜占庭的老百姓，可谓是每一步都步履维艰。 　　幸好的是，支援团队认识到他们行动的艰难，所以配备给了他们最好的武器装备，包括单兵火箭筒在内，将他们武装成了一支拥有魔域军队一个加强排火力配置的武装小队，并补充了三个人手，组成了一个班的规模，二狗子早已经带着任务回到了魔域，剩下的屋大维则被沈晨亲自提拔，成为了大唐战士中的一员。 　　扛着火箭筒的他显得极为兴奋，看什么都想来上一炮，一百多名魔域军人的亡魂没少诅咒他，可惜，他身负血海深仇，早已无所畏惧，有时候发起狠来，连尸体都不放过，连带着活着的魔域士兵，给上几炮一起炸成渣渣。 　　赵广成了副队长，梁超还是那个医务员，新补充了三人都是战场上的好手，再加上李三项这个胆大心细的指挥官，这个小队在战场上可谓是威力强大，威名赫赫，尽管语言不通，但魔域士兵都知道他们，还给他们取了一个响亮的绰号，叫做“爆炸团”！ 　　每逢爆炸团所到之处，定然是一阵轰轰烈烈的枪响炮炸，打得魔域军队鬼哭狼嚎，只要听到密集的炮弹爆炸声以及炒豆子一般的强大火力输出，定然是他们不假。每一个魔域士兵现在最怕的就是听到这个声音，只要听到这个声音在不远处，自然而然地就会往回撤一段距离，然后使用兜袋子的战术，把他们围困起来。 　　可惜，仗着武器火力配置强大，他们每一次都能逢凶化吉，还会留下一地死尸，给魔域士兵造成了不小的心灵创伤。 　　老话说得好，敌人的痛苦就是自己人的快乐，当这个声音变成了魔域人人恐惧的存在的同时，也成了拜占庭老百姓和所剩不多的军人们最喜欢听到的声音，只要顺着声音而去，必然能能够找到这支给人以希望的小队，然后在他们的指挥下顺着指定的方向逃离。 　　尽管君士坦丁堡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但支援团队还是在西面打开了一个口子，让城内的百姓可以顺着口子逃入大山之中，剩下的事情大唐的支援团队就没办法解决，只能听天由命。 　　“不行了，守不住了！”一发炮弹在墙体的对面炸开，赵广低下头把脑袋保护好，紧接着抬起灰头土脸的脑袋，甩开钢盔上的灰尘，大声对李三项喊道。 　　李三项没有抬头观看，直接回答道：“告诉指挥部，敌人已经攻占三分之二的地域，必须马上撤离！我们也必须马上前往撤离地点！” 　　“那城里的百姓怎么办？”屋大维不愿意离开，加入大唐军人的这段日子让他感受到了成为一名战士的尊严，看着被他解救出来的老百姓，他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安慰，一边是自己的生死，一边是同胞被屠戮的危险，他实在不愿意就此撤离。 　　“没有办法了！”梁超反而和屋大维关系比较好，劝他道：“从国王撤离的那一刻开始，君士坦丁堡就注定了会被攻陷，能守到现在，都是千千万万百姓和战士奋不顾身的结果，要是在迟疑，所有人都得死，而且还死得不得其所，没有任何意义，留着你的命，才能为他们报仇！” 　　说实话，来了这么些日子，在这里打仗，在这里看着百姓的点点滴滴，再接受着百姓给予的点点滴滴，每一个支援团队的人都是不太愿意离开的，可是，战场就是这样，永远是老百姓的苦难地，身为军人，保护老百姓的同时，还需要保留自身的实力，才能把敌人消灭干净，这是两种相互矛盾的选择，很多时候都很难做出选择，但是却又不得不做出选择，哪怕这个选择会让人伤心透顶，但还是必须选择。 　　这就是军人的命！ 　　屋大维距离成为一名优秀的军人还有一段距离，但李三项等人定然是足够优秀的军人，因此，他们宁愿忍受痛苦，也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于是，赵广和梁超不由分说，直接夹住大喊大叫的屋大维离开。 　　一路上，尽是疯狂向着西门而去的百姓，无数的炸弹从头顶上落下，每一次都会带走无数的生命，惊慌失措、拥挤混乱，给他们的撤离造成了不小的阻碍，终于，在不断奔命了大半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西门的位置。 　　这里，魔域军队的炮火延伸触摸不到，在飞机一直没有出现的情况下，魔域军队想要攻占这里显得极为困难。可是，炮火已经向着这边进行了延伸，李三项等人身后就是不断冲天而起的爆炸景象，碎石、泥土、尸块、人体在巨大的冲天的尘雾中闪现，使得这一幅画面充满了浓厚的残酷味道。 　　当他们撤离到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跟上的百姓基本上已经不存在任何生存的可能了，即便没被炸死打死，也会在之后的屠城中成为魔域军队的积分，于是指挥官当机立断，所有支援团队上飞机，进行撤离，前往大唐在大食边界设立的机场。 　　屋大维不想走，最后被赵广直接打晕，然后被拖上了飞机，就在飞机起飞的那一刻，众人从窗外看到，密密麻麻的魔域军队，包括无籍者和正规军队在内，如同洪水浪潮一般从成立涌了出来，将落单的拜占庭百姓打死，然后继续向着远方的深山中涌动而去。 　　硝烟在空中弥散，飞机在天上绕了一个弯子，由西向东，也把整个君士坦丁堡被毁灭的场景展现在众人眼前，看着他们来时还算繁华的城池，如今变成一片废墟，浓烈的硝烟把整个世界染成了黑色，一片片鲜艳的血液在大地上铺开，宛若一朵朵刺眼的梅花。 　　即便身在高空，似乎还能听到拜占庭百姓撕心裂肺的痛苦，以及魔域军队疯狂嚣张的厉笑，如同魔鬼的吟语在耳边回荡，而在天的尽头，那一处深山之中也倒冲起了炸弹的气浪，热武器战争带来的震撼在这一刻尽情地展现着他的风采。 　　即便是见惯了热武器战场的李三项等人也感到了无比的震撼。 　　赵广囔囔地道：“拜占庭完了。” 　　君士坦丁堡集中了拜占庭全国的所有兵力，其中不乏大唐支援的两个万人军团的热武器，但还是在魔域的权力进攻之下，仅仅抵抗了八个小时就宣布城破，十个小时的巷战就彻底被湮灭，如此巨大的落差对于支援团队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难以名状的。 　　运输机宽大的机身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香烟的味道在弥散，不是传来几声长长的叹息，或许是抽烟时吐气的声音，让人感到无比的压抑。 　　“砰！” 　　赵广一拳打在机体上，恶狠狠地道：“这些狗日的高层，他们怎么能把老百姓丢下！真正该死的是他们！” 　　李三项吐出口烟，道：“即便他们在也没有办法，这是国力上的差距！” 　　众人都知道，可是，如果不说说话，所有人都会感觉自己要被活生生憋死，一时间机舱内发出了嗡嗡的说话声，不少战士反应了过来，开始和战友讲述自己的心得，这是大唐军队的传统，哪怕只是最小不过的遭遇战，战后也必须做出总结，让别人指出他的失误，并分享自己成功的地方。 　　靠着这个法宝，大唐军队的建设可谓是一日千里，每一日都在不断地攀升之中。 　　当然了，其中也不乏哭泣声，那是战友牺牲后的道别。 　　屋大维浑浑噩噩的醒过来了，却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逐渐变得山清水秀的世界沉默。 　　良久良久，他问道：“大唐不会这样的，对吧？” 　　梁超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告诉他，“放心吧，就我们这样的，在大唐还有几百万，别说我们面的过的军团，就算再来一百个，大唐也不带怕的，更不会灭亡的！” 第1033章 演员 　　君士坦丁堡保卫战以一种众人预料之中，却又出乎意料的方式结束了，预料之中是因为双方力量对比，君士坦丁堡的陷落仅仅只是时间问题，但预料之外则是没人猜得到拜占庭的高层居然如此的愚蠢和懦弱，就连被当做庇护所的大食都看不起他们，在第一时间，大食就向大唐发来了请求战略支援的函件，看到拜占庭的毁灭，哪怕是原本多么坚持和反对的人都被吓怕了。 　　经过战后派去的探子发回情报说明，整个君士坦丁堡成为了一片废墟，没来得及逃跑的十几万百姓被当成牲口一样宰杀，被机关枪扫射而死还算幸运的，其他的砍头、折磨、刮骨等等恶行屡见不鲜，甚至有无籍者为了抢夺积分，把一个人活生生撕成几瓣的，母亲抱着孩子被砍头的，用刺刀挑着孩子当做炫耀的，杀人比赛的……整个就是一副人间炼狱动图。 　　数十名探子回来后没有一个心理健康，全都遭受到了重大的心理创伤，即便是被严格训练过的百骑人员也一样，目光呆滞，神情惊慌，时而痛哭，时而悲戚地大笑，可见，在那个地方亲眼所见到的景象，必然比他们情报说的文字要更加凶残得多。 　　从整整数十卷交卷内洗出来的东西把冲洗员活生生逼退，换了好几个人才勉强冲洗出来，而当沈晨等大唐高层拿到之后，仅仅只是随便翻了几张，就一起默默地放到了桌面上，那种画面中透露出来的人性的扭曲，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而君士坦丁堡的老百姓在画面中的无助简直能把任何人逼疯。 　　“大食的要求是什么？”虽然没有再看，但是，任何人都能感觉到潜藏在他人内心中的激荡，以及一股想要把魔域撕成碎片的能量，巴之不得直接拎着大刀片子把他们一个个剁成肉酱。 　　沈晨话音刚落，暂时负责大唐文官事务的李义府便当先说道：“大食请求我们至少派出十个万人军团作为支援，并且尽可能提供更多的弹药和粮草，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用本土资源进行抵押，要求是必须保证国都的健全。” 　　“这是被吓怕了。”就连李义府这样的人猫都心有不忍，更何况程咬金这种铁血将军，从看到文字简报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凝聚了太多的怒火和愤怒，如果不是种种因素的制约，他早就坐着飞机过去了。 　　对于大食的态度，大唐高层自然是欣然接受的，这完全符合大唐原地的战略构想和相关的战略计划，而且，这也充分说明了之前沈晨的判断是正确的，如果当时采用强行进入的手段，说不得现在的大食还会不会坦然接受，甚至是主动请求大唐出兵救援。 　　经过决议，大唐派出原第一军先组建而成的新一军前往，参战人员总数在二十万，其中，自动化步兵师的数量达到了五个，包含两个战车兵团，三个火炮兵团，并且空军也出动两百架战机，暂时作为第一梯队，从安西都护府出发，视战争需要，再考虑加派另外部队。 　　由于关门打狗战略的需要，第一海军暂时和魔域海军维持现在的状态，但务必要做到把对方完全摸清楚，并且在控制之内，一旦有需要，必须做到尽快解决魔域海军，然后成为关门打狗战略的重要支援。 　　北方军团进入欧洲之后，暂且抵达中欧的位置不动，做简单的屯田，等待战争的变化再南下，他们的补给则由新大唐负责，从欧洲西部上岸，连通到中欧的位置，这样一来，北方军团就相当于成了一支建设兵团，暂时没有作战任务，不过，还是要防备攻占了拜占庭的魔域军队继续北上，他们需要一边建设，一边布置好防线。 　　但是，大唐高层的命令也不是非要北方军团把魔域军队围堵在什么地方，只不过是为了魔域军团造成太大的灾害，且，太大的战略纵深会让魔域军队有太多的战略余地，所以才这样做，按照苏定方第二次的构想，他是打算直接把整个欧洲当做战场的。 　　可现在拜占庭的情况发送过来，他也虚了，把那么大的欧洲地旁让给魔域，天知道魔域会造成什么样的人间惨剧。 　　就在大唐这边做战略部署的时候，拜占庭原先的地盘上，魔域军队也暂时停止了扩张，根据狄仁杰的情报，魔域军队已经意识到自己兵力暂时的不足，所以打算暂时修养，但在魔域内部已经进行了增兵行动，准备在把拜占庭吞下去之后，再进行增兵。 　　但狄仁杰也说了，由于魔域内部的问题，现在几个大部落都在想方设法主导新兵团的控制权，内部都快乱成鸡窝了，尽管现在已经提上了日程，但等到真正派兵，估计至少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从这一点上来看，魔域如此行为顿时暴露了他们内部管理混乱的情况，这对于大唐的战略部署来说算是个好事。 　　大唐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做更多的计划和安排，其中一项就是把魔域在拜占庭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 　　沈晨和高层们原本只是打算宣传一下魔域军队的残暴和拜占庭那边遭受到的苦难，提起大唐百姓对魔域的仇视，从而也提起大唐百姓抗衡魔域的决心，没有想到的是，效果比众人预料的还要好。 　　当那一张张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照片刊登在《大唐皇家仙报》上之后，整个大唐如同烈火喷油一般，直接在本就已经对魔域充满了敌视的环境下浇了一盆火油，把整个大唐内部对魔域的仇视直接表面化，如果之前还有一些人对魔域充满了好奇，还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理解，那么，这些铁证一出来，就再也没有人在对魔域作战这一点上有丝毫的怀疑了。 　　哪怕不为了全人类，仅仅只是为了自己，他们也绝对不可能放任如此恐怖的存在继续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出于拜占庭百姓的同情，大唐百姓甚至把拜占庭的高层骂到了天上，巴之不得他们代替被屠杀的老百姓去死，可惜的是，拜占庭高层现在在大食那边组建了流亡政权，依旧我行我素，还有挑拨大食和大唐的事情。 　　在这一点上，大食表现出了惊人的判断力，直接把相关情况通报给大唐这边，并且表示准备把拜占庭流亡政权驱逐出境，询问大唐是否接收。 　　“是否接收”其实仅仅只是一个幌子，意思就是大唐要不要这些人，相当于把这些人当做了罪囚一样，询问要不要引渡回国一样，大唐这边当机立断，送上门来的好事为什么不要，当即同意了大食的提案。 　　等把拜占庭高层一网打尽之后，大唐直接把他们当做行走的图片，告诉他们，想要复国就必须配合大唐的行动，充当苦难的述说者，到处宣扬魔域军队给拜占庭带来的苦难。 　　鉴于现在传媒的发达，他们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在受到当地官员和百姓的“热烈欢迎”之下，还天天见报，可以说，很长一段时间，整个大唐的头条都被他们所占据，哪怕是大唐准备对货币进行改革的消息也没能压制过去。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民间再一次掀起了一场参军风暴，无数青年争相着加入军队，导致很多好不容易才换过一口气来的工厂出现用人荒。对此，沈晨决定，扩招十万的同时，劝慰更多的百姓继续自己的工作，并且通过报纸发布了一篇亲笔信。 　　在信里，他告诉百姓们，要抵挡魔域屠杀人类的活动，并不仅仅需要战士在前方用命，战士身上穿的用的，手里的子弹手榴弹都需要有人做，每一个岗位都是无比的重要，只要认真工作就是对大唐的支持。 　　因为他们所制造出来的每一个物件都和战士的生命息息相关，而战士们的每一口粮食也是从他们嘴巴里抠出来，只有他们制造得越多越好，战士们才能有更多的力气和武力去杀死敌人。 　　经过一番教育，大唐的百姓们逐渐把目光重新放到自己的工作上来，爆发了一场如同打战一样的物资生产活动，庞大的工地上都是唱着歌，喊着口号工作的百姓，每一个车间里都是争相比赛的工人，农田也全是喊叫着各种口号耕作的百姓。 　　他们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微笑，似乎流下的每一滴汗水都是为了全人类的幸福而流，用的每一次力道也都是为了大唐的男儿能够多杀一个敌人在用，热火朝天已经不能简简单单地形容现在的大唐，应该说不论是谁都无法想象大唐为什么能变得如此的万众一心。 　　正在轮回巡演中的拜占庭帝国高层看到此幕，只能一次次地震惊，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的另一端，竟然还有一个国度能够有如此的凝聚力，比之前君士坦丁堡保卫战之时，拜占庭百姓们所爆发出的热情还要高。 　　他们实在无法想象，要什么样的敌人才能打败这样的国度？哪怕是魔域也不行！ 　　可就在这时，一个恶心的消息，直接让大唐的高层出离地愤怒了！ 第1034章 黑心棉事件 　　这一天，沈晨正在主持着一场关于新大唐具体参战要求的会议，既然魔域已经表现出了向新大唐进攻的动向，那么，新大唐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但战机的原则和要求，以及投入的兵力，主要的负责人等等就需要好好商议了。 　　沈晨的建议是让苏定方部将刘仁轨去，作为西线的总指挥，负责对新大唐的防御和对魔域的进攻，这是一个功勋卓著的老将，年纪比苏定方小了些，唐灭高句丽的时候乃是支柱型的大将，原本的历史上是个运气不好，也不被人待见的将军，在唐灭高句丽的过程中起起落落，最终镇守百济，于武媚娘时期去世。 　　就算在这一世他的运气也始终差了一点，当初苏定方征讨高句丽和整个东北亚，他一开始也被委以重任，但中间获罪，直到王文度过世，才临时接替了王文度的职位，得到了一场灭百济的功劳，后来却又因为间接导致刘仁愿获罪流放，而被武将集团所不喜。 　　刘仁愿和他的名字很像，但两个人根本没有任何亲属关系，但刘仁愿乃是正儿八经一路打上来的将军，在军中威望很高，就因为作战思维和别刘仁轨不同，被套上自立为王的帽子，被李治弄了个获罪流放，到了姚州，也就是后世的云南姚安之后生死不知，沈晨连续下了几道命令让当地官员寻找也没能找到，百骑也没能得到什么消息。 　　就这样，导致了刘仁轨在武将群中被认为是嫉妒贤能的小人，被武将集团所不喜。但是，他的作战能力是非常强悍的，剥离开原定历史，在这个历史上，他灭了百济之后，又挥军东进，灭了新罗，再在澎湖上岸，一路向北，接收了大半个倭岛，同时，在热武器的运用上也有着自己独到的理解，是后世参谋团难得的被标注为人才的老将之一。 　　唯一可惜的是，他因为刘仁愿的关系，在军中与很多将领不合，所以当沈晨提议之后，很多将领表示了反对，就连他的老上司苏定方也觉得不太合适，倒不是对他的能力有所怀疑，而是觉得如果将帅不合，很容易造成指挥不灵，与友军的配合也会出现问题。 　　最重要的原因是，当初李治之所以要整刘仁愿，扶持刘仁轨，主要的原因是刘仁愿乃是贞观朝的臣子，一直对李治不爽，又不愿意跟随尉迟敬德等将军去塞外，似乎是出于恶心刘仁愿的因素，李治故意找了和他名字非常相近的刘仁轨来接替他，弄得贞观朝的将军不待见他，李治朝的将军又嫌弃他，毕竟，叛徒无论在哪一方都是不被待见的存在。 　　如果由他指挥新大唐的军队，作为李二的亲儿子的李承乾，对待他这个兄弟一手扶持起来的将军，心里爽不爽就难说了，如果再在战事上故意弄他一下，那么对谁都不好。 　　连苏定方都认为选择他不合适，别的将领就更加不喜欢了，沈晨思来想去，也放弃了自己的执念，但又不愿意放下刘仁轨的才能，便让他做了西线战事的参谋长，这个位置进可攻退可守，一旦前方出现问题，由他顶上也就是了。 　　没想到绕来绕去，还是一个备胎，沈晨只好感叹历史的强大既定性，也感叹自作孽不可活，如果这个历史上他没有间接导致刘仁愿的消失，或许也就可以改变他的一生了。 　　就在众人落下决定的时候，一直没来开会的程咬金突然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力量之大，直接吓了众人一跳，苏定方更是直接就拍了桌子，大骂道：“程黑子，你搞什么？仙师当面，你没规矩！” 　　可是，奇怪的是，向来对沈晨恭恭敬敬的程咬金却一屁股坐在沈晨旁边，把一份材料搁在沈晨桌面上，低下头就开始抽烟，抽着抽着就哭了起来。 　　这下可把人给吓坏了，难道说沈念心出事了？ 　　沈晨的心跟着跳了一下，连忙打开资料看了起来，看着看着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越来越阴沉，看到后面直接拿起面前的水杯，一下子砸了个稀巴烂，大怒道：“这些王八蛋，该死该死都该死！” 　　沈晨发火的次数实在是太少了，少到很多人都不知道沈晨会发火，还以为沈晨是个不是人间烟火的神仙，但这一次动怒，却让所有人都看到了沈晨身体中根本无法压抑的怒火，非常的热烈，像座火山，似要喷发出来一样。 　　旋即，众人了解之下，顿时也是一个个的怒火中烧，刚刚还指责程咬金的苏定方第一个跳起来，转过身，拿起刀架上的刀子就往外走，还好被一群人给拉住，才勉勉强强坐了回来，但咒骂声、喝骂声却是总也没有停过，与此同时的则是会议室里喧嚣的叫骂声，还有一个个的喊砍喊杀的声音。 　　程咬金颤抖着从衣兜里掏出一把黑漆漆的棉花出来，递到沈晨的面前，哭着道：“黑心棉啊！这是典型的黑心棉啊！就因为这么个小东西，北方军团非战斗减员了一个营！检查下来，全都是因为被黑心棉感染了皮肤病！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一般的传染性疾病，可咱们派出的军医去了却一直没有见好，直到一个士兵不小心撕开了棉衣口子，才看到了这些个东西！” 　　“仙师啊！咱们的战士在外面拼命！可咱们的奸商却给咱们的战士黑心棉穿！巴之不得他们早点死去！这简直就是拿战士的生命钱撑起他们的腰包！若是不严惩，咱们这些当将军的，怎么跟他们的爹娘交待？死在这玩意儿的手里的，可是连军功也挣不上的啊！” 　　一个胡子花白的程咬金，满脸褶皱的程咬金，痛哭流涕的程咬金，这是沈晨从来没有见过的，可每一个见过的人都不会觉得他是孬种，相反，还会觉得他特别男人，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老将军！可是，这样的程咬金看上去也可怜至极，让人心疼，让人怜惜。 　　天知道，该是对军中战士有着怎样的感情，对大唐有着怎样的感情，才能成为这个样子！ 　　闻者落泪，不知不觉，将领群中也渐渐有了哭声。一个营数量的士兵，没有死在敌人的枪口下，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他们去的时候，可是抱着为国为民效力的热情而去的，哪怕生死沙场也愿意，可现在呢，却是不明不白地被黑心棉夺去了生命，就算临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查出来了？”沈晨难得地点了根烟，或许是被烟熏到了，眼眶里竟然变得红彤彤的。 　　程咬金说道：“查出来了？其实这事还要怪仙师？” 　　众人心里紧跟着一突，苏定方又要说话，却被沈晨拦了下来，他眉头一皱，说道：“巧儿弄的？” 　　程咬金摇摇头，道：“以前，咱们战士的衣服都是仙师家那位的工厂在做，质量数量都很好，但是随着战事的扩大，生产的数量出现短缺，仙师您老人家也为了避嫌，索性就把业务分了出去，只保留正装，假如您当初不是拆分，而是扩大，哪里还会遇到这样的问题。” 　　沈晨和众人一听，顿时明白了过来，只要和神仙没有关系，那大唐的天就还塌不了。 　　“究竟怎么回事？” 　　“就是得到了标的的那些奸商，他们为了多赚钱，勾结咱们军需部的人，打探到别家的标的价格，然后压制下来，可是，那种价格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棉衣的成本，因此，他们就又勾结安西都护府的人，把应该销毁的烂棉花加了三层的价格买过来，就这依然能比正常棉花的价格便宜，之后，你们就看到了这些东西！” 　　沈晨奇怪道：“就算是烂棉花，那也是天然作物，怎么会？”突然，沈晨身体猛地一愣，他反应过来了。 　　军队里的质检部门不可能是傻子，黑色的棉花根本过不了，那么，在制作的时候就需要加入很多化学元素，把烂棉花的土黄色洗掉，骗过质监部门就可以。但是，这样的棉花长时间之后就会变成黑色，还会和化学药剂产生反应，形成一种有毒的物质，偶尔闻一下还好，但这是战士身上的衣服，是时时刻刻都要闻到的东西，长时间下来，不中毒才怪！ 　　“名单！”沈晨相信，能走到这一步，程咬金必然已经做好了所有的调查。 　　果然，他阴沉的声音刚刚落地，程咬金就递上了一份名单，上面写着的就是参与这次黑心棉事件的所有人员，包括制造厂家，谁配的药水，安西都护府谁卖的烂棉花，军需部、质检部谁经过的手等等，全都有。 　　沈晨只是随便和报告中的相关环节对了一下，然后提起红笔，直接在上面一批，扔给了他现在的秘书——程处默，说：“交给军事法庭，告诉他们，从严从重，该杀的一个不留！咱们不能让咱们的战士在前方又是流血又是流泪！” 第1035章 战事升级 　　黑心棉时间引起的风暴非常大，直接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当时间被披露之后，整个大唐陷入了疯狂地对黑心棉参与者的讨伐之中，从主要的黑心棉生产商，到安西都护府的贩卖官员，安西都护府都督，再到军需部的军需官等等，全部从严从重处罚，整条线上三百多号人，杀了两百多号，只有八十九人幸存，却也是一辈子待在监狱里别想出来，即便武媚娘今后正式上台打算赦免一波天下也根本不会赦免他们。 　　然而，如此重的出发却没有一个人反对，即便是参与者的家属，也对参与者进行了很大的抱怨，主要还是因为在这个对魔域作战的关口，他们所做的事情对军队的伤害实在太大了，直接把一名热血沸腾、精忠报国的士兵变成了化学物质中毒的尸体，出身未捷身先死，让太多的士兵都感受到了失望和大唐的背弃，若不能及时且从严处罚，对战士们的士气打击完全可以用灾难性来形容。 　　而在本次事件当中，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那就是帮助奸商配置出烂棉花洗涤药剂的人——一名来自学院的学生，他明明知道这样做会产生对人体无法逆转的灾难性损害，但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还是铤而走险，并且在进行调查时，还托关系走后门，想要依靠同窗好友和沈晨的帮助蒙混过关，其罪简直就是罪无可赦，被列为枪决人犯的第二位。 　　就是因为他，学院迎来了一次从上到下的彻查，所有社团和科学院中的项目全部被叫停半个月，每个人都要接受督查院和军事法庭的调查，但凡有对外接私活，甚至是无良私活的事情，都是从严从重，绝不姑息。 　　半个月下来，竟然挖出了十几个不仅接私活，还接有违天理道德的学生和教授，沈晨当场就气得拍桌子大骂，他们在已经享受了超高待遇的情况下，竟然还要违背良知做出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学院的耻辱，被沈晨公开批判，剥夺学籍，永不录用，其中已经造成了他人生命和财产损失的人还被督查院和军事法庭单独调查，一切都是又快又准，把整个学院洗涤得干干净净。 　　面对这些人，就连他们的同窗好友都看不起他们，学院的待遇虽然并不高，但只要参与了相关项目，少说也是个富豪，但就连这样都还要选择出卖自己的灵魂，那完全就是道德水平太低，太扯淡了！ 　　沈晨的意思是打算公开的，但经过高层的商议，最后还是决定仅仅局限在学院内部和知情人这里，毕竟，学院是大唐的灵魂和最重要的地点，就像皇宫里的事情，风流韵事无所谓，但若是牵扯到广大的百姓生命，那就必须要兜着了，否则，若是给人一种连学院这样的地方都是藏污纳垢，那么，对整个大唐的士气和民心的打击就太大了。 　　大唐也需要学院这种神圣的地方作为自己的标杆，让大唐的百姓对这个标杆充满向往，而不是把这个标杆拉到寻常人的水准，让人们对学院这个神圣的地方失去兴趣。 　　很多时候，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身不由己，尽管沈晨不打算用这种方法包庇自己，但是，如同众人所期望的那样，学院就应该是大唐最高的学识殿堂和道德殿堂，这里不应该存在任何污渍和瑕疵，这里只能是人们心目中最纯洁，最向往的存在。 　　尽管沈晨做出了让步，但是，沈晨还是在学院当中加强了许多的道德课程和相关的人员审核程序，使得一些人叫苦不迭，但对于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人俩说，却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而让沈晨欣慰的是，这些人毕竟还是学院里的绝大多数，区区几个人的罪孽，并不能让学院的整体风气受到感染，甚至还因为他们的可恶，使得众人开始更加严格地遵循自我价值和品格，让学院的风气上升了一个台阶。 　　这件事情暂时就只能这样落下一个帷幕，但在民间，却因为黑心棉事件的影响，迎来了一次所有行业的整顿和彻查，查出了一些奸商和卑劣的糊涂蛋，狠狠肃清了一次社会风气，也让整个大唐的制作行业迎来了一次质量的提升，从某种程度上讲，也算是帮了正处于更新换代之中，正在寻求新突破的大唐制造行业的大忙，为大唐今后的产品质量提升创造了有力的契机。 　　而在前线，由于大后方沈晨的有力支持和从严从重处罚，很快稳定了军心混乱的北方军团，其他几个军团虽然没必要准备冬衣，从而没有这一劫，但也经由这一次风波得到了一次后勤物资的全面审查，变相提高了战士的待遇和相关保证。 　　最后则是沈晨用了电报通稿，亲自向全军战士做了一次深刻的自我批评，使得战士们看到了一个真正关心战士生命的仙师，对沈晨的膜拜有一次得到攀登，北方军团甚至喊出了“为解放全人类而死战”的口号，这个口号一出来，顿时得到了沈晨的支持，很快进行了全军推广，成为了战士们勇敢杀敌的最高目标。 　　在这样的心态之下，东线对魔域的作战可谓是胜利连连，而在北线的防御圈里，也频频传来各项设施修建好的好消息，就连西线新大唐那边也传来了大唐和新大唐军队快要融为一体的进展情况通报。 　　为此，大唐高层集体认为，对魔域作战的态势可以向全面战争方向正式推进。于是，一道道指令从大唐向四面八方传递开去，最终落在一名名战士的手里，成为他们杀敌的动力。 　　泉男生的部队也得到了最后的确认，如同之前规划的一样，他们成为了第一支也是唯一一支采用斩首行动的部队，让泉男生在庆幸没有训练错误的同时，也感到了肩膀上的担子极为重要，很有可能他的这一支部队将成为影响大唐和魔域之战的关键部队。 　　唯一让他高兴的是，当命令传下去之后，整个师的战士都像中了彩票那样兴奋难当，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他们认为，这才是天大的好消息，这才是让他们值得高兴的事情，如此军心，让泉男生感到无比的自豪，一次次对其他的将领炫耀自己的部队多么优秀，被其他将领当成了炫耀的小老鼠，一个劲地找他比试，让手下的战士们叫苦不迭。 　　由此，陪伴了泉男生一辈子的绰号也得到了确认，那就是——嘲讽脸。但凡他调到任何区域，任何区域的人都会把他和他的部队当成头号劲敌，不说正式的各类比武，就连炊事班的厨子也没能幸免，被别的部队拉着各种比拼，甚至连比喝水都用上了。 　　一开始战士们还叫苦不迭，但时间长了，火气也被弄了出来，现在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但凡做了什么都要和别人比一比，就算没有做什么，哪怕是发呆，都会有人和他们比，把泉男生看得笑眯眯的乐开怀。 　　这种良性的比拼自然也得到了高层的同意，甚至还在暗中偷偷支持，弄到最后，泉男生的部队不管在任何方面都隐隐成为了所有军团中最强大的存在，成为了各个军团争相抢夺的目标，刘仁轨代表西线军团，甚至提出了让他们前往西线待一阵子，把西线刚刚融洽起来的大唐和新大唐联军提升一波各种技能的想法，但可惜的是，由于战事逐渐转向全面扩大，还是被大唐高层否决。 　　别说，刘仁轨虽然不受众人待见，但他的能力却是实打实的，大唐和新大唐联军直到他的手上，才有了长足的进步。 　　在他抵达新大唐之后，就开始要求所有大唐士兵和新大唐士兵交换衣服穿，为别人洗衣服，同时，大唐的士兵必须学会至少一门印第安土著的语言，一旦学不会，就要遭受到严苛的惩罚，同时，命令除了有特殊民族风俗的新大唐士兵，必须同样学习唐话，学习唐人的语言和相关风俗、政策等等，使得大唐士兵和新大唐士兵在短短的时日内就逐渐知晓了对方的相关讯息，为进一步在作战中相互帮助提供了有力的帮助。 　　与此同时，作为西线战事总参谋长，刘仁轨还进行了一次新大唐人员的选拔和任用，把之前一直被大唐士兵占据的参谋部也空缺出一些位置，让印第安人中具有头脑优势的土著得到了晋升的通道。 　　这个口子虽然很小，毕竟，很把大唐战法吃透，并且能下命令的印第安人实在太少，但是，这就意味着之前具有明显区分的大唐和新大唐军队成为了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整体，晋升不再看出生，而是看实力，让新大唐的印第安人第一次觉得这支部队是自己的部队的感觉，不再如同之前那样具有强烈的分离感。 　　这个做法自然也得到了沈晨的支持，并且成为用例，被定为今后所有部队的模板。 第1036章 大食——友谊之战 　　大唐民族政策的执行早已经收获了成效，由于军队中都是一概而论的做法，所以很多人反倒是忽略了军队中民族的差异性，直到刘仁轨做出了这件事情，大唐高层才注意到，原来军队中不仅仅需要一概而论的整体性，还应该考虑到相当的差异性，并且通过融合的做法，将这种差异性变成合理的融合性。 　　这种融合性马上就在新大唐这边收到了成效，同时，首先进行效仿的几支部队也同样收获了相同的好处，格外融洽的民族差异性，使得战士们在作战时和不作战的情况下都能很好地做到其乐融融，并且反馈到作战时的相互配合上。 　　从隐蔽性地接到任务的时候开始，泉男生就对他的部队开始了有目的的训练，但是，由于他的部队里有很多的原先高句丽人、百济、新罗、倭岛的战士，所以效果一直进展缓慢，有些战士尽管已经在部队里待了很长时间，也学习了很多的大唐语言，但在和大唐战士相处的时候，总是会有不自在的感觉。 　　一方面是大唐战士与生俱来的自豪感，习惯了大声说话，一方面则是作为战败的地区出来的战士，高句丽、新罗、百济、倭岛的战士，从心态上来说就自然而然的有些自卑，如此一来，双方就很难玩到一起。 　　打个比方，同一个宿舍的战士相约着放假出去玩，大唐的战士也喊上了这几个地方的战友，但是，这几个地方的战友却因为胆怯在生活中露出了一些细节上的习惯，导致被大唐战士看不起，从而拒绝，一次两次还好，但很多次之后，大唐战士认为喊了他们也白喊，也就不会再喊他们了，尽管大唐战士确实没有带着别的看不起的想法，但双方逐渐地就会出现疏离感，疏离感越来越强烈，关系自然而然就淡了。 　　但在刘仁轨给出的方法之下，泉男生首先看到了好的转变，首先就是为了学会这些地区的语言，大唐士兵开始成群结队地找这些地区的战士请教，一来二去，关系自然就熟络了起来，而随着大唐的战士对这些地方的战士的了解越来越深，看到的行为习惯和民族忌讳也越来越多，在和他们相处的时候，渐渐地就对需要避讳的地方进行避讳，而这些地方的战士也知道大唐战士在有意地回避，感觉到了一种尊重，故而也反过来和这些地方的战士有了很好的互动。 　　一来二去，双方之间的关系就融洽了很多，同时，也给各种作战任务创造了更好的合作条件，执行起任务的时候越加的畅通和快捷。泉男生感觉到了这种变化，他认为执行斩首行动的时机已经成熟，一连往上打了好几次报告，可惜，包括沈晨在内的高层都不认为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于是都被打压了下来。 　　主要是因为现在在魔域本土还有很多军队没有出来，强行往里面闯的代价太大，反而会失去一击致命的机会，现在，大唐高层需要做的是把魔域军队尽可能地调出来，把魔域内部变成一块军队上的真空地带。 　　为此，经过一系列反复商议，大唐高层决定打三次大规模的战役，把魔域内部的军队尽可能地调出来。 　　一个是把目前还在占据着拜占庭，一直逗留着不动，对拜占庭进行收尾的号称魔域第一军团的部队调到东线，在大食展开一场大会战，不超过一百万人都不算事那种。 　　一个是开辟北线战场，把魔域内部军团调集到欧洲战场，引导他们从地中海登陆，往北线而去。在这里由于北方军团的人数关系，尽可能把数量压制在双方加起来七八十万的程度上，而且，由于距离的关系，只能依靠新大唐进行补充，作战难度大，但可以打出“防守”的旗号，让魔域误以为北方军团不会进攻，从而在战略上把魔域军队调到这一块来。 　　再一个则是大唐海军暂时示弱，把魔域海军调集到澳大利亚这边，最好能够诱导他们进行登录作战，这里早已经成为大唐的领土，其中的各项设施都十分完备，且有一百万西征军团在这里，足以抵挡超过两百万的魔域军队进攻，当然了，想法虽然很好，但不一定能够成功，毕竟，魔域军队并非傻子，不可能看着全套往里面钻。 　　但是，针对这种情况，大唐也有了预备方案，那就是当其他两线都进入大规模会战之后，这边还迟迟没有动静的话，那就索性直接把战场弄到魔域里去，从后世南非的地方登陆，采用阵地战的方式，把魔域的军队调集到南边，空出北边和中央的地区来，为泉男生的部队创造条件。 　　泉男生也没大唐高层对他竟然如此看重，相当于把最后的战争关键性决战放在了他的头上，一旦他出动，就以为这大唐准备结束这场战争了，于是，他狠下心来，直接把他的部队操练得叫苦不迭，庆幸的是，在战士关系和睦相处的，这个程度的压力完全能够经受得住，故而，尽管很苦很累，但战士们的各项能力还是在突飞猛进之中。 　　如果说之前还有人打算挑战一下他们的话，那么现在直接就是唯恐避之不及，因为他们的战斗力实在太恐怖了，一个普通战士，十发子弹九十环以上才算正常，九十五还算是一般还好，枪枪命中十环的大有人在，所谓的兵王每个连里能出一两个，这样的部队谁看了不得说一声牛叉，这还怎么打，上去丢人吗？ 　　就在大唐紧张准备大规模会战的时候，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当先做出行动的居然会是魔域的军队。 　　他们在海战上一改之前的小打小闹，直接开启了超过五十艘各类大型战舰，以及上百艘小心战舰，并且包括数十艘运兵船的超大型海战，意图把军队直接投入到大食后方，直接切断大唐和大食之间的联系，要把大食如同拜占庭那样一口气吃下去。 　　这个决定大大出乎了大唐的预料，就连狄仁杰也被一锤子打蒙了，他都没有听到过相关方面的事情，可就在某一次高层会议上，就由名义上的魔域最高统帅下了作战命令，而且是必须立刻执行，思来想去，只能把一切算在多手怪头上，是他做出的决定，才能让魔域高层如此重视。 　　可是，大唐这边思来想去都没想到，多手怪毕竟来自魔界，从后世的战争情况来看，魔界的战略战术能力是非常强大的，不可能做出这种奇怪的命令，毕竟，比起攻打大食，向北攻打欧洲，先把处于黑暗时代里的欧洲吞下去，打出一支功勋卓著的军团才是当务之急，往被攻打大食，只能是把大唐这只猛虎提前释放出来，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 　　可尽管想象不到为什么多手怪会这样，但送上门来的好处，大唐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正好符合了大唐的需求。 　　故而，战事直接升级到大规模战役时代。 　　首先，在大食战场，拜占庭增兵二十万，分作两路，从西线进发，打算运用钳形攻势直接深入大食内地，或许是吃到了攻打下君士坦丁堡的蜜糖，魔域方面认为，一旦拿下了大食的都城，大食就会像拜占庭那样，高层逃亡，直接把整个国度都贡献出来，任由他们予取予夺。 　　但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进入大食之后，就遭到了来自大唐二十万安西都护府军队的拦截，依靠大食广大的沙漠地形，边打边退，不断袭扰，打了一个多月下来，地盘看似很大，实则统统都是些无用的沙漠地带，且阵亡数量相当之高，和大唐的阵亡比更是高达十二比一，大唐牺牲两万多人，换来的却是魔域军队二十五万人的伤亡，简直让他们难以接受。 　　然而，即便是这样，魔域军队竟然都还没有找到大食的国都在哪里！简直就是闻所未闻的糊涂战！ 　　一开始大唐还以为魔域这边在搞阴谋，等调查下来之后才发现，这些家伙是真的对大食没有一丁点了解，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大食根本就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国都，他们的哈里发的营帐到了哪里，哪里就是他们的国都。 　　他们更加不会知道，在战争开始之后，勇敢坚韧的大食人民就掀起了一场反抗他们的斗争，男女老少皆上阵，而哈里发的营帐距离最近的一次，仅仅离前线只有区区五十公里！ 　　完全就是一个一旦突破就能直接废掉大食的程度的距离！ 　　或许是拜占庭的故事给了大食人足够的震慑，这一次，大食没有选择退让，更加没有出现逃跑，国王直接披甲上阵，把魔域军队打得嗷嗷大叫，也让出征在外的大唐军队有了信心，也没有在补给上操过心，更加没有受到任何的苛责和阻碍。 　　正是因为这样，这一次超大会战也被称之为“友谊”之战，给了正趾高气昂的魔域军队迎头一击，狠狠打击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第1037章 敌后游击队 　　轰轰轰轰！ 　　猛烈的炮火打在阵地上，掀起一蓬蓬尘土，每一发带出来的气浪直接能把人掀翻飞起，李三项放下手里的望远镜，看着阵地另一边整装待发的魔域士兵，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火炮急射不是这么弄的。” 　　赵广坐在他的脚下，一边吐着烟圈，一边狠狠地吸了口气，然后把嘴里吸到的尘土呸呸地吐了两口，瞟了他一眼，道：“咸吃萝卜淡操心！你管人家的部队是怎么打的，现在的问题是，他的炮火打得越烂，对咱们就越是有利，说明这些家伙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战术战法和士兵的基本能力也就是那个鸟样了。咱们现在要去深入腹地，怎么看对咱们都是有利的。” 　　梁超正在帮屋大维捆扎被流弹弄伤的胳膊，嗤笑道：“你倒是不操心，反正咱们这种深入敌后的任务，基本上就告别了面对火炮急射的遭遇了。明摆着说点好话听听，我也有很多好话，要不我讲给你听听？” 　　赵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屋大维没有出声，心事重重地任由梁超摆弄，只是看着火线那边的魔域军队露出仇视的目光，虽然已经过了快大半年了，但他还是无法接受拜占庭的家人在这种炮火下被打死的场景，每一次都会做恶梦，惊出一身冷汗，然后大口喘息着爬起来，有几次被李三项发现了，也没有办法劝慰他什么，只能安安静静地为他点上一根烟，然后陪着他看看月亮。 　　大唐他还没有去过，他们从拜占庭下来之后就来到大食的基地进行修整，当大食决定让大唐派出部队之后，他们就被临时编入了安西都护府的远征军团，先是总结经验，到处去给各个部队宣讲魔域军队的战术战法和战场表现，把自己的经验告诉别的部队，接着又被安西都护府远征军的最高层看中，连带着原先的支援团队一起，再加入一些安西都护府的精锐，组成了大唐对魔域的后方游击队。 　　他们的任务是深入被魔域占领的腹地之内，摧毁魔域军队的供给线和相关重要设施，为正面战场的作战提供有力的帮助。为此，他们小队也进行了扩编，达到了百来人的规模，由李三项为大队长，赵广为副队长。 　　这样的游击队总计有上百个，所处的范围不单单包括大食被占领的部分，还包括原本的拜占庭故地，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决策，主要还是二狗子的功劳，当拜占庭被完全占领之后，二狗子的联络任务就变得更加复杂，每次都要穿越广大的拜占庭故地，来到大食，才能传递情报，虽然魔域军队的实力很菜，但是，摧毁大唐的联络线照样是他们的重要任务之一，此时又不能暴露大唐在魔域有内线的情况，所以，即便拜占庭故地里有一些隐蔽的联络点却是不能由他使用的，他只能在拜占庭故地中不断穿梭，再利用大食的通讯点和大唐联系，以免被魔域知道他的存在。 　　在二狗子穿梭拜占庭故地的时候，他发现，拜占庭帝国虽然灭亡了，但还是有大量的拜占庭人在故地之中躲藏，并且依仗着简陋的工具，和魔域军队进行作战，而且，就算是在魔域军队之中，也不是直接就把所有抓到的拜占庭人处死，而是采用集中营的模式，对拜占庭人进行屠杀和劳动力压榨。 　　这个发现让大唐看到了游击作战的必要性和可行性，若是能把这些人组织起来，不断地在后方发起相关作战，那么，不仅仅可以为正面战场提供帮助，还可以有效地托住魔域军队在拜占庭的脚步，让他们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 　　这种战法自从在沈晨那时的对岛国作战中被发扬光大之后，就一直是华夏军队的看家本领，哪怕在外星人来袭的后世，照样是人类军队中让外星人头疼的战法，沈晨不可能放着如此好用的战术不用，于是，在和后世参谋团商议之后，决定也在大唐对魔域的战争中，复刻出这种战法。 　　于是，大唐以原本的支援团队为支柱力量，分出一百多个百人小队，前往拜占庭后方进行袭扰作战，但是，和别的一百多个游击队不同的是，李三项他们这一队不仅仅要承担袭扰任务，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和二狗子取得联系，保证二狗子的生命安全和各项情报能够顺利地进行传送。 　　他们刚刚从后方绕过了魔域和大唐大食联军的正面战场，看到的阵地战就是侧面战场中一处正在对战中的战役，魔域军队虽然有了很大的进步，步炮配合已经可以贴近在两百米的火线之外，但是，这些家伙还是些棒槌，连正面战壕之中究竟有没有联军所在都不知道，只知道一味地对战壕进行炮火倾倒，似乎只要看着满天轰飞起来的尘土就会高兴得跳起来，如果那些尘埃之中还能看到一些好像残肢断臂的东西，他们就更加地开心了。 　　“蠢货就是蠢货，他们难道不会看看那些残肢断臂是泥巴做的？”赵广嗤笑着把嘴里的烟吐掉，看向魔域军队的表情就像看一群猪圈里豢养的猪，与此相同的是梁超和屋大维，以及他们身后小山包中隐藏的百名战士也是同样的表情，在大唐军人的眼里，这些仅仅只是被激励政策包装起来的魔域士兵其实和一群拿着枪不会用的猪是一个物种。 　　你见过躲在掩体后面，连头都不敢抬，端着枪就是一阵扫，根本不管子弹飘到哪里的士兵吗？大唐极为少见，但在魔域军队里却是常态，让人怀疑他们究竟有没有经受过最基本的训练，或许是太过胆怯的原因，总归，对于大唐的战士来说，他们真的不怎么滴。 　　“走吧！这样的对手我们巴之不得，之后的行动应该没有太大的难度，但还是要注意隐蔽，咱们算是所有队伍里最为重要的一支，二狗子那个憨货的命比我们任何一个的都要重要，现在的关键是如何把那小子安全地在拜占庭故地和大食之间穿梭，我们必须在找到他之前就找到几条比较安全的道路。” 　　李三项收起了望远镜，当魔域的无籍者军团大规模冲锋，而大食和大唐联军从阵地后面的沙丘上下来进入阵地中之后，他就知道，这场战斗已经分出了胜负。 　　赵广问他，“你的意思是什么？” 　　李三项道：“我的想法是，我们三个人单独带领一支小队，分不同的路线走，然后到埃及那块地方，根据二狗子留下的信号作为汇合，临时再决定选择哪条路护送他到大食来。” 　　赵广和梁超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但是屋大维却不高兴了，“怎么只有你们三个，我呢？” 　　赵广拍了他的一下脑袋，没好气的道：“你算老几？才刚刚加入大唐军队一年都没有！后面的士兵哪个的资历不比你高，分到咱们小队之前，哪个不是上过战场的存在？就凭你也想独自带他们？不怕他们反过来把你给带了？” 　　屋大维气愤地道：“大唐军人不分资历，只看能力！” 　　赵广捋着手袖，道：“来来来！我倒要看看那你的能力有多强，能不能在我手底下过三招了。” 　　一说这个，看着赵广老树盘根似的手臂，屋大维顿时就怂了，他这些日子每天都被赵广操练，但是，没有一次能在赵广的手底下过上三招，不管他如何的努力，也不管他使出怎样的招数，赵广总是能在最致命的地方给他来上一下，让他痛不欲生地跪下身去。 　　他却不知道，当后面的战士听到之后，看他的表情里只有深深的同情，所谓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赵广在屋大维的眼里不过就是个以大欺小的大叔，但在大唐军中的名气却是大得厉害，在军中的格斗项目之中，那是妥妥的每年前三名的存在，能在他手底下过两招的人当今世上都是寥寥无几，更别说三招了。 　　屋大维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并且从一招都没有办法到现在的两招，在别的战士眼里已经是怪物的存在了，要知道，屋大维即便是从样貌上看也是年轻的存在，比起他们这些军中的老油条根本无法相比，可就算是他们，面对赵广的时候，没有十个人根本都不敢上。 　　打趣结束，三人带着各自的小队离开，屋大维被赵广掐着脖子，拎小鸡一样地拎走，一路翻过无数个沙丘和绿洲，终于进入了拜占庭故地，而与此同时，二狗子的最新情报也在来的路上，赶到埃及地区的他没有着急着离开，而是直接以神选之族的身份安置下来，等待李三项等人的到来。 　　此时的埃及早已变成了魔域的地盘，就在后世苏伊士运河的口碍这里，军队重重，数十万军队需要从这一条小道上进入拜占庭，人荒马乱的地方，最是浑水摸鱼的好地方。 　　二狗子决定做点什么再走。 第1038章 二狗子搞事 　　魔域军队并没有大唐一般严苛的制度管理，甚至应该说除了基本的军官制度以外，压根儿不存在别的制度，诸如大唐的军容军纪，外出管理制度什么的统统没有，如果不是为了基本的作战，二狗子认为他们连基本的军官制度都会没有。 　　数十万人拥堵在后世苏伊士运河的狭小地方，那叫一个乱麻麻，由于远离前线，这里的营地可以说是随便乱摆乱放，根本没有章法可寻，一些军官为了赚钱，大摇大摆地带着家人一同前来，让家人开些四下没有任何遮拦的店铺，五花八门卖什么的都有，甚至连某种不可说的也有，在二狗子看来，这里简直就是活生生的集市。 　　大街上随处可见扛着枪的军人，散散漫漫地到处游走，一个眼神就可以打起来，旁边不仅没有执法者执法，反而还会围起一大圈吃瓜群众，如同观看大唐这些年流行的拳击比赛一样，兴奋地手舞足蹈，有些财大气粗的军官更是挥舞着钞票大声呼喝，赢了的自然高兴，输了的气不过，直接跳上去又和败者进行决斗，如此循环反复下来，一旦哪里开战，基本上一整天都歇不下来。 　　二狗子狼狈地从人群中挤出来，然后指着败者一阵破口大骂，尽管他现在的身份是神选之族，但在魔域，神选之族除了身份高贵以外，根本就没有别的限制，他好不容易弄了一场连续两天，参与人数达到数千人的大场面，可不敢让它停下来。 　　在这种地方，他的身份并没有带来更多的好处，看着他输钱，旁边的吃瓜群众们还有一种看着高贵的神选之族吃瘪的荣幸感，幸灾乐祸也不为过，不过身为神选之族，唯一的好处就是没人敢对他动手，即便他都快把刚才的败者打死了，那个失败者也不敢还上一手，眼看周围的人渐渐有离开的架势，直接把败者往人群里一扔，砸到几个笑得最为猖狂的家伙，引起一阵数十人的群殴，一时之间，整个场面又闹腾开了。 　　这已经是他几天来开出的第八个围殴圈子了，参与人数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他本来以为人数还会更大一些，可惜，魔域军队里的军官制度还是发挥了一些作用，但凡有军官过来，总是会让一些胆小的家伙害怕地躲开，没能弄出更大的场面，二狗子有点丧气。 　　不过，当他看到某种不可言喻的店外面排着长长的人龙之后，他的脑海里又多了一样计划，只见他往里面一钻，里面爆发一阵争吵，三分钟他走了出来，面上骂骂咧咧，其实心里早就乐开花，接着他又跑到另外的不可言喻的店里，同样的手法，一天之内被他玩了上百次，弄得他是筋疲力竭，看着和他一样虚脱地从里面出来的士兵，两人相视一笑，一种男人之间才懂的归属感油然而生。 　　直到夜幕降临，营盘里依然热闹非凡，喧嚣的吵闹声根本让人无法睡下去，趁着夜色，二狗子懒洋洋地往营区外而去，一路上看着宛若集市的军营，二狗子实在想不明白，为毛魔域的高层不赶快离开这里，把数十万人压缩在这条狭小的通道内外，简直就是兵家之大忌，营盘的摆放同样也是乱七八糟，一路上走过去，随处可见没有人看守的大炮和战车，零零散散，宛若星辰。 　　在二狗子看来，大唐的集市都能比这里更加的有章法，他的脑海里根本就没有想过大唐会打不过这样的对手。 　　大食那边的战况传来的时候，这里居然一阵沸腾，人人都在欢歌笑语，说自己一方又占领了多少土地，以后可以分给多少人，二狗子只好一边和他们笑着庆祝，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连最基本的诱敌深入，消耗敌力的战略都看不出来，这里的军人当真是没救了，当然了，每每想到这里，他就越加的高兴，跳起舞就越加的快乐了。 　　他一直走到北方靠海的海岸上，这个时候无数的舰只正在漆黑的大海上静静沉浸，随着海浪的涌动微微地起伏，鼻尖是大海的腥味，耳畔是海浪的声响，他似乎有了吟诗作对的感觉，蹲下身来，在沙滩上写写画画，可是，不论他写什么，每一次海浪涌来，都会把他的字带走，气得他直跺脚，写到最后，索性写了个穷字，结果，海浪来是来了，偏偏到了穷字前面就退了，气得二狗子直接跳上去跺了几脚，还摔了一跤，只好骂骂咧咧地返回营地，他决定再去糊弄几个不可描述的店铺。 　　“哈哈哈哈！”靠近海岸的一艘军舰的船舱里，用夜视望远镜看着他的李三项直接笑喷了，幸好这艘船是运输船，没有士兵运输的时候空无一物，船上的士兵也跑去营地里玩耍了，否则非得弄出事情来不可。 　　“这个白痴！”李三项笑了好大一会儿才停下来，然后把二狗子的消息在笔记本上写下来，他来到这里已经第四天，本来第一天就该带着二狗子走的，但二狗子打算祸祸一下魔域军营，于是便暂时留了下来，对此，李三项本来很有意见，但听到白天回来的魔域海军说了里面的事情，便选择了接受。 　　这个时候的赵广和梁超两路已经潜伏在另外的两条道上，按照二狗子的说法，明天晚上他就会出来，然后一起返回大食，李三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由他这一路接送到梁超那里，然后自己和赵广两路作为疑兵，哪怕被魔域军队发现，也足以顺利地把二狗子送到大食。 　　对魔域军队已经有深刻了解的李三项虽然坚定地认为魔域军队没有跟踪到他们的能力，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世界上的事情很难说清楚，如果有个傻子跑到他们的必经之路上撒尿，然后又刚好看到他们，又刚好嘴贱对长官说了这事，又刚好长官闲得无聊打算出来转转，又刚好看破了他们的伪装…… 　　想着想着，李三项自己都想不下去了，但作为天生的战士，李三项还是决定小心一些，因此，第二天接上二狗子的时候，二狗子看着防贼一样防守周边的李三项的队伍，无语地说道：“你觉得就这种地方，还需要这么小心，我看你是在防着我搞事情吧？” 　　李三项带着二狗子一边小心翼翼地离开，一边没好气地道：“废话，你自己做了什么不清楚？就你这性子，居然身负大唐机密，要是被仙师知道了，他老人家不被气疯掉才怪。” 　　“我靠，仙师可不老，还老人家，咱们都老死了仙师还都是这个样子。你知道吗，沈念心那小子现在看上去都已经跟仙师的样子差不多了，我估计，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事情仙师是遇不上的，黑发人送白发人还差不多。” 　　“别打岔，问你呢，你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啊？你自己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那种药粉也是能碰的？要是被仙师知道了，你怕是要被活生生打死！” 　　二狗子贼兮兮地笑道：“怎么样，我是不是特别聪明？” 　　“对，你很聪明！问题是我想不明白，你哪来的那么多的药粉？” 　　二狗子道：“我这是百骑里的专用药，又被科学院那些死了也要去仙界的家伙改造过，手指沾上的那么一点点往水里一和，就足够上百人手摊脚软，没进去一个店面，我只要事先用手指沾上一点，然后往水桶里一放就行，一小包就足够了，不然你以为我是行走的制药工厂啊？” 　　李三项大大地翻了个白眼，论起鸡贼来，二狗子是他见过最为牛叉的一个。 　　突然，就在这时，一枚石子掉落在地，那是在高处警戒的战士扔下来的，众人顿时一惊，连忙做出战斗姿势，李三项急匆匆跑到小山丘上，询问道：“怎么了？” 　　那战士指着前方道：“那，有魔域的士兵撒尿。” 　　我靠！ 　　李三项立马就晕菜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拿出夜视望远镜一看，果然，在小山丘的另外一头，有个魔域士兵正岔开两腿，站得笔直地唏嘘，银光闪闪的水流在夜视镜的加持下越加醒目。 　　“不应该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来这里干什么？”仔细看了一下，李三项顿时发现不对头，这名魔域士兵显然是全身武装，尽管只是穿着行军套装，但在魔域里已经算是全副武装了。 　　但是，他却出现在这里，如果是通讯兵的话，不应该穿得如此臃肿，魔域里也不会让通讯兵拿着如此高端的装备。 　　“马上下去告诉所有人，马上隐蔽，并且做好战斗准备！” 　　就在李三项琢磨不定的时候，忽然发现这名士兵居然走到一旁，从沙土里拿起一块板子，然后整个人钻到了地下去了！ 　　“告诉他们，这里应该有魔域的密道，具体做什么用不知道，为了安全起见，咱们必须绕道！” 　　“是！” 第1039章 火烧地道 　　“绕道？这怎么可以？”二狗子一听有魔域的地道，顿时就手舞足蹈地跳起来，“你们知道魔域的地道用来干嘛吗？是军官们给自己弄的安全屋，在里面胡作非为用的，我就说这段时间怎么找不到高级大官的所在，原来是藏在这里，看我这次不一把火统统解决他们！” 　　一开始看到二狗子的模样，李三项差点被气晕掉，可听了二狗子一说，李三项反而动起了心思，这一次和当初在拜占庭绑人不一样，那一次是为了能够在大局上不出现没必要的麻烦，而这一次的话，如果他们能够直接把这一支支援军团的首脑干掉的话，在大局上反而能帮助大唐得到时间上的优势，至少，等到新的主将和主将整顿好应该整顿的事情之后，至少也是两三个月的时间了，而两三个月的时间，完全足够大唐在大食战场上上演一番大戏。 　　现在的大食战场，大唐已经准备弄几场大型战役，把魔域内部的军队引出来，如果不打疼他们，他们是不会向魔域内部求援的，就像现在窝在埃及这一块的军团一样，从目前的情况分析下来，应该是已经接到了前往支援的命令，但由于前方军团的拒绝，使得他们不上不下，只能待在这里。 　　这是因为魔域的军功制度太吸引人了，谁也不愿意让别人来分一杯羹，特别是在大食战场那种魔域军队连战连捷的时候，更是如此，前方军团不可能让后方军团上去抢功劳的。 　　若是能在这里把这一支军团的高层弄掉，这支军团必然进入临时性的修整当中，大食那边，大唐和大食的联军有可以从容地进行几场大会战，把前方军团打哭，他们就不得不接收这一支支援军团了。 　　想到这里，二狗子无比地兴奋，而李三项则隐隐有种“帮助了这一支军团去捞功劳”的助人为乐的快感，想了老半天，烟都抽了八根，李三项终于还是点下了头，看着两只眼睛里全是金光的二狗子，性格沉稳的他还是说道：“我们的首要任务还是把你送去大食，待会儿事情我们去做，你不能去。” 　　二狗子顿时就跳起来，“你有没有搞错，过河拆桥的事情你也能做？要不是我，你能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别他娘的搞得提上裤子不认账啊！” 　　不管二狗子怎么说，李三项就是不同意，还派了十几个人牢牢看守二狗子，最后，二狗子只好生气地躺在地上，冷眼旁观李三项的安排。 　　李三项的想法很简单，待会儿悄悄潜伏进去，看情况，放一把火就走，不管别的什么，但在二狗子看来，却是痴人说梦，“呵呵，就你们这种连魔域话都不会讲，肤色也完全不同的人进去，你觉得你们能不被发现？” 　　李三项其实也知道这样，可是，他不能接受二狗子也一同进去的事情，可是，最后二狗子还是说服了李三项，“我完全可以用神选之族的身份进去，我告诉你，别小看我在这里的身份和地位，你信不信，如果你们成功放了火，他们的主官就算是自己去死，也会把我弄出来！” 　　“这么夸张？”李三项显然有些不相信，但二狗子却好好地向他普及了一下神选之族在魔域里的地位，那是真正的神的侍者的身份，就连他这样仅仅只是神选之族族人的家伙，见到了最高层议会里的那些大佬都可以谈笑风生，狄仁杰那种神选之族的下任族长更是能吃香的喝辣的。 　　现在的狄仁杰可是和极为最高层称兄道弟，要知道，那些人可都是基本上数十岁的家伙，那些人还觉得荣幸，二狗子保证道：“你放心，我下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最终，李三项还是被二狗子说服了，准备进入地道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自从认识了二狗子这个家伙，就始终被他带着绕着，每次他的矜持遇到了二狗子都要被破坏，可是偏偏，他又觉得这个家伙是可以过命那种，就像他对二狗子来说，也是一样的。 　　“跟在后面！” 　　很快，计策定下，二狗子一马当先，走向地道，而李三项和十个战士则跟在后面，作为他的跟班。由于在之前李三项他们就用药水把身上弄成了黑色，武器装备也只保留了一点大唐的痕迹，倒也不用再改变自身。 　　众人鱼跃而下，顿时，在安装了灯光的通道里闻到了刺鼻的酒味，耳朵里也传来远处嘻嘻哈哈的欢笑声，不时还伴随着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味道实在不好闻，当值守的魔域士兵看到一身神选之族打扮的二狗子的时候，尽管二狗子掩住鼻子，显得很不尊重，但值守的魔域士兵照样毕恭毕敬地向二狗子敬礼，见二狗子烦躁地扇了扇鼻子，反而还露出了羞涩难为情的表情，和二狗子叽叽呱呱一阵，陪着笑地离开了。 　　“看来你的身份在这里当真不是盖的！”李三项算是见识了神选之族在魔域的地位，连检查都没有，还要陪着笑，简直不可想象。 　　二狗子牛气哄哄地说：“开玩笑，你以为神选之族是白叫的吗？我告诉你，我是对黑珍珠不感兴趣，只要我愿意，我能创造一支种族，人家还要扒着求着地陪我，你信不信？” 　　李三项当然相信，但面上还是给了二狗子一根中指，渐渐地往里走，二狗子的神选之族的身份带来的效应更加的大，但凡遇到的魔域人，不管是士兵还是当官的，就连一些军团级别的主帅见到了二狗子，都能给出最为善意的笑容，有些性格外向的，还会拉扯着二狗子，去他们所在的地方玩耍。 　　一番沟通下来，众人还没走到套话出来的总娱乐室，肚子里就已经被灌满了各种酒水，脑袋都晕乎乎的。 　　可是，当众人好不容易拜托各种军官，终于来到总娱乐室的时候，脑袋顿时为之一清，心里的鬼火蹭蹭地往上冒，一股直接开打枪栓，把这里的人统统突突而死的想法一股一股地往脑海里涌，有的战士甚至后板牙都咬得咔咔作响，就算是一向沉稳的李三项都忍不住手指头扣动扳机的冲动。 　　他们看到了什么？他们看到了即便是文学审查极为宽松的大唐也不可能通过的描述场面，纸醉金迷根本无法形容这里的一切，禽兽不如也不足以形容这里的一切，说是没有任何人类的基本作为也不足以形容这里的一切，古籍里说的酒池肉林什么的，在这里简直就是小儿科的东西。 　　混乱、肮脏、恶心、没有底线、没有操守、惨绝人寰、肆意妄为才是这里的主格调，昏暗的灯光下发生的一切直接在挑战着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大唐战士，即便是早已看惯了魔域胡作非为的二狗子都难以忍受，更何况是脑海中根本没有这个概念的大唐战士。 　　“我去找引火点和引火物！”李三项不忍再看，哭叫和嘶喊让他的脸上即便有浓浓的黑色颜料遮掩，也无法掩饰住他的阴沉和杀心。 　　二狗子强忍着心中的痛苦，一把抓过一名魔域人，也不管那个人是什么级别，反正光着身子也看不出什么来，直接指着李三项，叽叽哇哇说了一大堆，那个人连忙点头称是，然后啊吧啊吧地跟李三项比划半天，直到二狗子小声地说了才知道，原来，他是让那个人带李三项去厨房，又说李三项是个哑巴，解决了李三项的语言问题。 　　于是，李三项就带上几名战士跟着那个人走了出去，而二狗子则留下来，趁着不断在令他作呕的场景里交际的时候，把一杯杯地高度酒倾倒在地上，可惜，地上的血液太多，影响了他的速度。 　　当一切准备好的时候，二狗子和李三项，以及他们手下的战士，已经不知道脑海里想些什么了，因为这种场景已经让他们失去了对魔域军队抱有一丝丝人类的情感的东西了。随着走动得越多，看到的越多，他们就越加认为自己是在为全人类做好事，。 　　最后，他们把李三项几人扛着的酒桶的所有酒精都倾倒在入口处的时候，他们甚至都没有任何言语，只是拿过打火机，点燃火焰，直接扔下去，然后看着刺眼的火光把他们的脸全部淹没，眼里只剩下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们没有关起通道的板子，以免氧气不够，火焰烧得不够热烈，同时，在他们进去的时候，留在外面的战士又找到了几个洞口，统一的是，他们都打开了枪栓，对准了地道里面，但凡有浑身燃烧着火焰，痛哭着跑出来的人，统统几梭子上去。 　　这样的做法很容易暴露他们的位置，可在这个时候，他们却根本不管不顾，只想着把他们看到的所有一切都统统地掩埋在这地道的下面。 　　半个月后，他们的情报抵达大唐，沈晨看到了他们的所为，高层对于这件事褒贬不一，但总归来讲，还是给予了他们肯定。 第1040章 大规模调动的开始 　　“根据前线的战场态势来看，李三项和二狗子他们所做的事情的正面意义其实是要大过负面意义的，这一点需要完全肯定，咱们面对有功之臣需要给出正面的回复，而不是用他们战时灵机一动的战术素养来说事。” 　　沈晨首先对李三项等人的做法做出了肯定，避免某些高层对他们临时而为的做法产生没必要的争论。 　　“从前线的战报来看，那一支停留在埃及的魔域军队应该确实如李三项等人所汇报的一样，主要人物应该都已经被全部消灭干净了，在大食的军团比原本更加积极地对我方发动了进攻，依照他们的往常作战心理来看，他们正处于兴奋难当的时期，是一种亢奋状态，认为没人跟他们抢功劳了，故而更加地激进。” 　　沈晨再次分析了大食战场的情况，“依我看，我们原本制定的在大食战场方面进行几次重大消灭战役的条件已经成熟，完全可以进行实施。” 　　有了沈晨的背书，李三项等人顿时没有得到任何的苛责和处罚，相反，还得到了破规格的赏赐。要知道，他们这一次可是几乎把魔域在埃及的军团的所有上层一次性消灭了个干干净净，比起正面战场所带来的重创还要大得多，简简单单的“上等上获”都已经很难再判别他们做出的贡献。 　　如果从原本的战功划分来看，李三项和二狗子这一次直接封国公都不是问题，很多人表示他们只是运气好，其实还没有到真正的能够得到国公的程度，这才是他们被很多人用放大镜来看的真实原因，但有了沈晨做他们的后盾，他们的战功很快就下发下来了。 　　李三项和二狗子作为主要人物，直接被封为国公，虽然是非常一般的郡公，而不是开国公，但是，这已经是一个战功卓著的老将都很难跨越的层次了，在大唐，国公之下皆蝼蚁，只有到达了国公这个位置，才能算得上是人上人，侯爵别看已经是非常高的爵位了，但和国公一比，就是菜鸡一样的存在。 　　从很大程度上来看，也只有到了“公”这一级，才能算得上是真正地能和最高层对话的存在。 　　当他们的封赏下来之后，赵广、梁超和屋大维等人差一点后悔死，头发一缕一缕地往下薅，他们就不明白了，明明执行的都是同一个任务，怎么滴李三项和二狗子运气就那么好，看人撒个尿都能封公，这可是公，而不是他们之前获得的男爵子爵这种爵位，那可是在爵位上单纯地能和沈晨坐在一起吃饭的存在啊！ 　　对此，赵广只能酸溜溜地看着李三项大摇大摆地从他面前走过，鼻孔朝天地不看他一眼，然后和梁超、屋大维一起商量一下，怎么去李三项家里狠狠捞一笔，并且报以最基本的言语攻击，反正大唐讲究言论自由，只要能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什么都可以说。 　　“我觉着吧，有些人还是别那么过于炫耀，别看是个公了，但也就是个郡公而已，你看人家皇室宴会里，《大唐皇家仙报》报出来的照片，能和陛下、仙师坐在一起的，王爷都是正常，没个开国公，连脸都不敢上去露一个，有些人还是别把自己当个人看，在咱们眼里，也就那么个意思。” 　　李三项对赵广酸溜溜的语气根本不感冒，从他认识赵广的那一天开始，轧光就没少在他面前阴阳怪气的，脸皮子都被练得厚了，索性把封赏他的电函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来，高高地举过头顶，放在阳光底下看着，故意惊讶地说道：“呀，奇怪，国公用的电报纸好像都不一样，怎么里面的纹路都透着高贵、高雅呢？哎，真是不好，以后跟仙师一起吃饭的时候得好好跟他说道说道，不过就是个国公而已，干嘛连这种小事都要和常人不同呢！” 　　“靠！”赵广三人顿时翻了个白眼，一向内敛的梁超都忍不住吐槽，“人呐，一旦发迹，立马就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了，结果呢，明明是个国公了，带的兵没增加，上的战场还是跟咱们一样，就是个跑腿送货的，撑死天算得上一个外卖小哥，只不过咱们送的是个人罢了。对了，那个也是个国公，你们说，这俩国公是不是都是菜？” 　　“那是肯定的啊！不是菜的话，哪里轮得到咱们送啊！”二狗子去大唐在大食的高层那边传递情报了，每一次都不单单只是几句话，而是对魔域现在发展的整个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李三项的小队就驻扎在大唐在大食的情报站这里，周边都是闹哄哄的环境，赵广三人之所以不爽，只要是因为，这一次跟着李三项去的人，最次的一个都弄了好几转的功勋，回到家乡都要被当地宿老捧在手里，还有十个子爵，都是跟随李三项和二狗子一起进入地道里的家伙，分开之前，明明他们有点爵位，被人捧着，结果一回来，得，平起平坐了，尴尬不？ 　　屋大维更是眼睛都哭肿了，他本来就是蹦着能够多捞一些功劳，用战功把自己的唐人身份坐实，还想着单独领一队，结果呢，他拼了命跟着赵广在另外的路线上吃土，眼睁睁看着李三项这一路捞了天大的好处，他实在悔不当初为什么就不强硬一点，直言跟着李三项去就是了。 　　重要的是，这一路上还要饱受赵广的拳头教育，实力还没怎么见长，到现在还是停留在两招之内，简直就是吃土还不讨好，眼睁睁看着李三项这一队里最差的都要钱有钱要房有房了，自己还是个大唐的雏鸡，心里简直快要后悔死了，如果世上真的有后悔药，屋大维决定，哪怕是与世人为敌也要弄一颗来吃吃。 　　就在大食这边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的时候，澳洲战场则陷入了热火朝天的对战之中。 　　和大食一样，由魔域海军主导的东进军团同样在大唐海军和澳洲军团的故意示弱之下，打得凶猛异常，在澳洲北部登陆之后，就一连不断地采用高压战术，压着大唐的澳洲陆军连连打击，一直进入到沙漠内部。 　　只不过他们本身没有发现的是，大唐军团的伤亡比实在太低了，而他们也实在太高了，还以为是他们压制了大唐军队，却没有想过，他们根本就不是大唐军队的对手，双方伤亡比高达一比一百多就是在澳洲战场实现的，这个数字哪怕放在沈晨原先的既定历史当中，都是完全可以登上神坛的存在。 　　同时，他们也没有注意到，大唐军队明明已经进入到了沙漠内部，但不论是水源还是粮草统统都不缺，根本没有出现后勤跟不上的情况，与此同时，他们根本就没有在天空中看到过魔域军队以外的飞机和相关飞行器，海军提供的帮助也小得可怜，遇上的不过是海陆空三军中的陆军而已。 　　可偏偏就是这样，都能把双方伤亡比弄到一比一百，简直就是天翻夜谈的事情，可这些家伙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偏偏就是对此毫不在意，似乎是觉得没有在情报方面花费功夫，又似乎是觉得仅仅只是这样就好，反正自从和魔域开战以来，大唐军队就连连见识了魔域军队的神操作。 　　泉男生的部队由于需要执行相关战略部署，被安置在了大后方，但在这里，每一天的战报还是能源源不断地从前线送下来。 　　“靠！老子心痒得厉害！”看着名为悉尼的军事海港外飞翔的海鸥，泉男生总觉得自己就是一只金丝雀，想要高飞，偏偏抬头一看，自己还在笼子里待着。 　　旁边的好友白了他一眼，“有本事就别接受这个任务，当初可是多少人被你羡慕坏了，现在来说这个事，不怕你是想要被仙师揍！” 　　泉男生痛苦闭上眼睛，接受到任务的时候很爽，现在则很抑郁，关键是他明明知道抑郁的原因，还偏偏就是改变不了，每天耳朵里听着某某被他欺负过的部队打出了怎样的战绩，又在高层那边得到了什么评价，按照战功来算，战后能够得到什么赏赐，他的心就乱得厉害。 　　“还是老老实实地待着吧，现在大食那边差不多要动手了，几场大型战役下来，埃及地区的部队就会被调走，从百骑的情报里来看，魔域除却这些军队以外，其实已经没剩下多少了，等到把他内部的最后一滴血炸出来，估计就是我们上路的时候了。” 　　泉男生只能算是自己安慰自己，本来他这个阶位是得不到百骑情报的，但因为他的任务特殊，被沈晨特别批准，可以观看到一些和他任务情况有关的情报。 　　与此同时，在魔域的西线，也是新大唐的东线，为了配合东线战场的需要，也是为了能把魔域军队调出魔域，新大唐和大唐联军正接受到沈晨的命令，准备开始真正地对魔域作战。 第1041章 多手怪的暗手 　　“陛下，我们现在所需要面对的说穿了其实不过是魔域防守最为薄弱的地方，他们在西线这边根本没有任何的战斗力量，尽管非常匪夷所思，但是，大唐和新大唐的联军有能力面对这样的对手。” 　　面对白发苍苍的李承乾的询问，刘仁轨再次强调了双方的战术力量对比，“从目前的情报分析来看，我新大唐和大唐联军有一艘航空母舰组成的战斗集群，还有八艘大型战列舰为主要力量的海军战队，其他的相关舰艇总计八十多艘，配套的补给舰、运输舰等等也足够，而魔域的西线却只有一个在建港口中的六艘战列舰组成的战斗集群，尽管东线的航空母舰有可能被调动过来，但和我们依旧有所差距，所以，我们是有能力和他们进行正面对抗的。” 　　这已经是李承乾不知多少次询问了，站在航空母舰的甲板上，看着士兵们茫茫碌碌，肤色相同，但轮廓有着明显区别的印第安士兵和唐人士兵谈笑风生，战争使来自两个不同悠久文明的他们成为了朋友、兄弟、亲人，但也是战争，会将他们送上战场，变成灰烬和粉末。 　　海浪滔滔，百舸争流，碧海蓝天之下，上百艘银白色的战舰劈波逐浪，庞大的钢铁洪流如同一群钢铁所制成的鱼群，在海洋中显示着来自人类的神奇力量。 　　但是，李承乾还是忧心忡忡，他担心的不是魔域军队和双唐联军的战力对比，更不是双唐联军能否获胜，他的内心要比所有人猜测的更加的广阔，只要能把魔域干翻，把大唐和全人类解救出来，他把新大唐打成废墟都毫无怨言，但让他忧心忡忡的是那位魔域的主人，他绝不相信那位主人会傻到如此程度，在东线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把西线这边弄得风平浪静，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换做是他，东线要打，西线必然也要做出相关的安排，哪怕不打，至少也是要在随时能打的程度，别的不说，至少一个航空母舰舰队是必须存在的，否则，那么长的海岸线，根本做不到防御，更别说进攻，特别是在明确知道自己的西线和东线敌人是亲友国度，必然会联手的情况下，那就更加的不可能了。 　　“朕心里始终放心不下，整个态势处处透着诡异，和我们所认知的战争有着明显的区别，朕怀疑，魔域在西线已经做好了安排，只是我们还不知道而已。”李承乾已经做好了新大唐被打废的准备，那么，他就不会在乎自己的伤亡，“如果可以，请师傅他老人家再进行侦查，咱们不怕牺牲，怕的是连怎么牺牲的都不知道。” 　　刘仁轨其实也有同样的想法，只是碍于身份不好说出来，既然李承乾首先提出了自己的怀疑，那么他索性顺水推舟，也把相关的问题统统提到了沈晨的桌面上，与此同时，后世参谋团那边也传来相关的疑惑和不解。 　　“根据战争常理和我们对外星人的认知，他们不可能做出现在这样的安排，他们是那种一口气就要把所有能吃下的东西统统吃下去的生物，屡次进攻我们的时候，采用的都是集群式战略，有什么就把什么用出来，也就是所谓的火力压制，打算把我们一鼓作气统统歼灭，在你们那里，他敢发动战争，意味着他定然已经做好了全面战争的准备，但是，东线打得热火朝天的同时，西线却异常平静，还是在我们想方设法进行了侦查的情况下都是如此，这个行为实在太过于反常了。” 　　沈晨问道：“反常肯定要有问题，关键是我们根本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你们用的扫描手段已经确定了他的大概情况也就是这样，大唐这边的侦查也说明了就是这样，就算是狄仁杰这种在最高层中的探子都探听不到相关情报，我们现在全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具体该如何作为。” 　　后世参谋团对此也么有更好的办法，毕竟，现在的情况实在太过奇怪，没有人经历过如此诡异的战争，可是，根据战争定论推断，任何奇怪的现象背后都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不可告人的秘密也并非不可告人，而是没有侦查到。 　　为此，沈晨只好把压力压给百骑这一边，让他们尽可能地找到相关的东西，这可把狄仁杰、周小贤和沈念心这边急坏了，他们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方面的事情，现在被沈晨提醒，顿时感到一阵后怕，如果魔域在西线确实准备大规模的动作，而他们作为情报递交的第一道关口，所有责任都会压到他们头上，假如因为他们的工作失误，造成大唐军队的重大打击，那么，他们在心理上来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自己的，那种深深的负罪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简直就是能把他们压死的程度。 　　一时间，百骑顿时深入探究，狄仁杰没有发现任何的事情，唯有之前小部落运用文官系统在西线建造了一个港口之外，一无所获，而周小贤这边通过程狠的关系所了解的事情也是一样，表面上看起来，魔域确确实实没有对西线作战的想法，但是，越是这样就越加觉得蹊跷，因为这是一般的战争常理来说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即便魔域对西线的新大唐没有想法，打算先把最重要的敌人——大唐消灭，再考虑别的，但是，也绝对不可能没有一兵一卒，仅仅只是一个才开始建造不久，尚未正式投入运营的港口所能做到的，再换个思路，假如魔域对西线真的没有一丁点想法，那么，他一定会实施防御，且会在正式战争打响之前就会开始进行准备，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东线打得如火如荼，但西线却风平浪静，这样的状态实在是反常反常太反常了。 　　再加上到了狄仁杰如今的地位和百骑对魔域的渗透竟然都查不出蛛丝马迹，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魔域对西线不仅有想法，而且想法很大，且进行得极为深入，导致来年狄仁杰和百骑现在的渗透程度都找不到的程度！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查，往下查，往深入了查！查他个天昏地暗，查他个明明白白！为此，牺牲一些暗线都不是不能承受的！ 　　可是，就在狄仁杰和周小贤都做好了牺牲准备的时候，沈念心这边却因为一个意外的发现，成功揭露出了魔域对西线战略的冰山一角！ 　　那是一个心烦意乱的夜晚，沈念心由于接连没能找到魔域对西线的战略部署，想到老爹沈晨此刻必然比他还要焦急，沈念心就满肚子都是火气，然后在夜晚的时候，驾了一艘小船，静幽幽地飘荡到海面上，想要顺着思路再捋一遍，看看自己究竟有什么地方是没有注意到的。 　　可就在他躺在小船里仰望着漫天星光的时候，眼角的余光里却出现了一根管状物，直通通地竖立在他的小船旁边，从他的身侧驶过。 　　如果换做别人，大抵只能感叹造物主的神奇，或者部分所以，但是，沈念心从小就受到了沈晨的教导，尽管很多时候都没有正式教导，而是用开玩笑和讲故事的方式，但是，沈念心却在沈晨的电脑上看到过很多的后世科技，其中，他最喜欢的战争片经常就会有现在的这种镜头。 　　他太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那是被沈晨称为战舰杀手的潜艇！ 　　魔域居然有了潜艇，且已经在西线港口出现，这个情况代表着什么，沈念心实在太知道了！ 　　于是，他在想方设法躲开了潜艇之后，连忙赶回到驻地里，找到周小贤，把他的发现讲给了周小贤，并且把潜艇的能力和危害说给了周小贤听，周小贤一听之下顿时大惊失色，在隐蔽战线中的人尽管对潜艇极为陌生，只是偶尔听沈晨讲过几次这种武器，但是，仅仅凭借潜艇的能力，他就完全可以猜到魔域究竟想干什么，以及魔域背后的一些东西！ 　　他们要用潜艇作为主要战力，对付西线的双唐联军，同时，必然有一个由狄仁杰都接触不到的层面的最高层，甚至是多手怪自己主导的潜艇建造基地和港口存在！ 　　依照沈晨给出的天道亚致力来看，必然不会是核潜艇，那就只能是常规动力潜艇，这种潜艇的航行速度和距离都不可能太快太长，按照一般情况推论，潜艇的建造港口只会是在西线的南岸，或者更远一点，就在大西洋的对面，南美洲的某个地方！ 　　也只有这些地方是现在的大唐所没有接触到的地方，也是百骑力量等于零，根本无从探测的地方！否则，依照百骑的探查能力，绝对不可能找不到蛛丝马迹！ 　　一时间，众人心里的阴霾被完全剥开，众人也没有想到，让百骑为止差点全体辞职，大唐和双唐联军差点不敢继续动作，多手怪暗中布置了不知多久的事情，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揭开！ 第1042章 沈晨的付出 　　潜艇向来被称为海中的孤狼，从他诞生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是海上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不论海面上经过什么时代，是战舰时代，还是航母时代，潜艇只有升级，却从来没有被淘汰过，他最大的威胁是隐藏在深海之中，让人防不胜防的机动性和攻击性，即便是到了沈晨所在的时代，想要在大海里找到一艘潜艇都是海底捞针的事情，在战舰时代，只能依靠声呐作为主要侦查手段的时代，潜艇几乎就是海中的霸主。 　　最为恐怖的是，潜艇这种东西，一艘就能带来巨大的杀伤力，一旦形成七八艘的集群力量，那么对于任何海面作战的舰艇来说都是噩梦级别的存在。就像鲨鱼一样，一只就能让人心惊胆战，成群结队地处默的话，任何物种都要为他们让道！ 　　当沈晨把潜艇的相关资料和影片放给大唐的高层看过之后，大唐高层顿时陷入了集体自闭当中，久久沉默不语，没有一丁点声音，关着窗的巨大的会议室里，只有荧幕上的光芒将众人的面色照得异常凝重。 　　那种神出鬼没的行动方式，超强火力配置，对海军的毁灭性打击，对整个战争状态的侦查，几乎潜艇的每一种功能都让所有人感到深深地恐惧，即便是武媚娘这种对武器装备不是特别熟悉的人都看出潜艇那巨大的威胁，更何况是程咬金和苏定方这些战争嗅觉已经超乎常人的存在，仅仅只是几个对潜艇能力的资料片，就足够让他们在脑海里想象出大唐舰队将会遭遇到的情况了。 　　悲催的是，哪怕他们想了七八种应对方案，但也没有一种是可以避免开来的，伤亡最少的一种也几乎和全队覆灭没有多大的区别。想来想去，他们发现，想要解决这个问题，还是只能依靠沈晨，而且是非他莫属不可。 　　这一切的起因，其实还是在沈晨这里，当他把科技带到人间的时候开始，科技这头猛虎便被彻底地释放了出来，成为了一只吞噬天地的庞大巨兽，那种能够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的能力，已经超越了神话中飞天遁地的仙人，当他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万仙大阵也不过是一颗小型核弹就能解决的事情，无论多么强大的神仙和法术，在科技力量的面前，都不过是配角。 　　能够对付科技的一定是科技！这是当人类进入科技文明之后的定理！尽管科技也是人类发明创造出来的，但是，在技术力量层面，科技才是主导，而并非是人类。想要对付魔域的潜艇，只有沈晨手中来自后世的科技，从这个角度来说，不论程咬金他们把士兵训练到何种程度，都注定了无法依靠士兵的能力去对抗潜艇。 　　这就是科技的死循环，没有人可以逃得出去。 　　“放心吧，不会没有办法的。”沈晨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然后便走出了会议室，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光线从他的身前照射进来，映出光彩迷茫的身躯，当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过道尽头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知道，自己再也不用在意这个问题了。 　　“把所有文明点数拿出来购买成潜艇探测器，至少配置到战列舰级别。”既然只有科技才能对抗科技，那么沈晨也不惜使用科技力量创造的文明去毁灭另外一个文明。 　　“你要知道，这个东西是远远超过现在世界文明层次的东西，我们需要对抗强大的天道，文明点数将被扩大100倍，用了之后，你基本上就没有文明点数了。”后世参谋团的的接线人员慎重地说道，“你要想清楚，随着大唐文明的提升，需要你来创造的文明正在逐渐减少，你所能获取的文明点数也在随之降低，一旦用完，想要再进行积攒可就非常困难了。” 　　沈晨凝重地点点头，“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把你送回到原本的时空也是需要文明点数的。” 　　“我也知道。” 　　“那你还……” 　　“可是，这件事情总是要有人去做，对吗？” 　　沉默了，后世参谋团那边陷入了深深地沉默，比起大唐这边的放松，他们清楚地知道沈晨这样做带来的后果，相当于沈晨已经放弃了重新回到原本世界的愿望，他将会被永远地留在大唐，而且，由于时空基因锁的关系，他将永远保持着年轻不老的状态，成为一个老不老死不灭的活物，然后在无尽的岁月中看着自己所爱的人一个个的死去，自己则只能在永世之中过着孤单的生活。 　　如果这样还有人觉得舒坦，那么，当想到沈晨不可能不为华夏文明的发展做事，必须肩上扛着整个华夏文明前进的话，没日没夜都要如同现在一般为华夏文明的发展和进步想尽一切办法，那么，或许就不会再有人羡慕沈晨能够永生不老了。 　　那样的日子只是随便想想，就足够让任何一个知道此事内幕的人感到痛苦，而沈晨则是必须去做，那样的痛苦简直就是非人的折磨，如果对后世的家人还有一丝眷恋，那么，这种痛苦将会被放大无数倍，刚好，沈晨偏偏就是这样的人。 　　想到沈晨所需要面对的所有一切，后世参谋团的接线员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宽慰沈晨道：“其实，等到大唐那边的科技力量也到达我们这个层次的时候，应该就会有能力把你送回去了。” 　　对此，沈晨只能报以一声苦笑，等到科技力量到达了后世参谋团的程度，整个时间线都会变成另外一种，在那样的时间线里，还会不会有他的家人都成问题，如果家人都没有了，他回去又有什么用，再说了，时间线的变化还会不会还是原本那一条都是个问题。 　　不过，沈晨既然做出了决定，后世参谋团还是基于了沈晨足够的尊重，依照沈晨的意愿，将所有文明点数算成了各种探测器，以防万一，后世参谋团索性准备把整个大唐的军备再次进行一个攀升，不仅仅是潜艇探测器，而是整个军用探测器的提升。 　　一时间，大唐的各类舰艇开始换装，装备上后世参谋团提供的各项技术，同时，相关技术资料也一同发放给大唐研究院，尽管当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东西都不是现在的大唐人能够想到的，但是，这些资料的提供能够正确地引导大唐科技的攀升力量，减少大唐研究的成本，为大唐的科技树找到正确的支脉。 　　在一通魔幻般的操作下，沈念心发现的魔域潜艇的问题就这样轻松的解决了，只要侦查到了潜艇的位置，潜艇就变成了一根水里行动不便的木根，等待他的只会是毁灭性的鱼类的轰炸。 　　潜艇这种东西很奇怪，当找不到他位置的时候，他的威胁性巨大到让人寝食难安，但是，一旦侦查到他的位置，他就变得极为弱小，哪怕是后世那种钢铁超强的潜艇，只要挨上了几枚深水炸弹都会直接报废，而且很难出现搁浅的情况，基本上都是直接完蛋。 　　这是因为潜艇本身的结构所导致的，但凡他的船体破开一个洞，都会造成舱内气压失衡和漏水，如果是后世那种已经做到各类舱室隔离的潜艇还好一点，但二战之前的潜艇，那简直没得救。 　　因此，当舰艇上安装了这类探测器之后，整个海军都疯狂了，他们发现，沈晨从仙界直接拿来的探测器简直好到爆炸，整个水面下的情况都一清二楚，哪里有块石头都能准确的发现出来，更别说地方舰艇那么巨大的身影，现在，在整个海军的眼里，魔域海军已经全部被暴露在他们的视野里，只要大唐海军愿意，他们甚至可以把魔域海军当狗一样溜来溜去。 　　现在的大唐海军已经并不惧怕魔域的任何的海上力量，他们所需要思考的是，如何配合沈晨和大唐高层做出的计划，调整自己的策略，把魔域军队生生玩死。 　　同样享受到福利的还包括陆军和空军，只不过比起海军来说，这两者的福利就要少得多，如果说空军还能高兴一下，那么陆军就相当于得到了一个鸡肋似的东西。 　　经过长时间和魔域对抗，大唐陆军已经基本上吃透了魔域陆军的战术战法，从小队作战到大规模百万人作战，魔域陆军面对大唐陆军的时候，基本上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只要大唐陆军自己不作怪，魔域陆军就没办法对大唐陆军造成威胁，更别说毁灭性的打击。 　　空军这边则是比较憋屈，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真正发挥实力的空间，魔域空军是有的，但奇怪的是一直没有往外边派，全都被按死在魔域内部，从狄仁杰的情报来看，只要魔域的陆军没有遭受到重大的打击，那么，魔域空军是不可能出动的。 　　为了把魔域军队尽可能地调出来，大唐决定，正式开始大规模作战计划，东西北三线全面作战！ 第1043章 拯救大食 　　大唐说要全面作战就是全面作战，懒得跟魔域废话！ 　　战打到这个份上，基本上该了解的都了解的，剩下的不可能全部等完完全全都了解之后再进行，毕竟，战争是延续的，双方都不可能一层不变，就像潜艇，大唐之前是因为技术积累不够，所以没有开发，但等到魔域这边已经准备利用潜艇作战之后，大唐这边便直接把潜艇提上了日程。 　　有后世参谋团直接提供的资料，大唐的潜艇建造完全就是在一条具有足够针对性和技术可行性的道路上前进，速度进步之快足以令人咋舌，如果不是要训练士兵，让士兵从建造开始就熟悉潜艇的各项性能，大唐完全可以直接就开始建造。 　　唯一遗憾的是，由于通讯方面的短板，首期第一批三艘潜艇在侦查方面还是只能直接采用沈晨购买的后世装备，就连研究员都不太懂，更何况是士兵们，只能依照技术手册一点点地按部就班，缺少灵动性，不过，好处就是，大唐的士兵实在太聪明了，又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至少五年以上年限的老兵，一个个入手极快。 　　沈晨甚至想过，可不可以再扩大建设，但最后发现，根本没有这个可能，现在的三艘潜艇基本上已经占有了大唐海军的绝大多数资源，为了三艘潜艇的建造，大唐海军几乎是翻家底才找出来的人才，如果再抽调，很有可能造成人才真空，对于整个海军的建设并不好。 　　再加上潜艇的技术要求比一般舰艇要高出许多，不是专业人员还真搞不定，索性，沈晨只好走一步看三部，先确定好至少三期共二十艘潜艇的发展规划，再根据战争的发展进度看是否加快建造。 　　三艘潜艇的建造把大唐直接代入到沈晨熟悉的后世战争的规模和认知，他来到大唐之后，哪里会想过，居然可以在大唐指挥一次与后世非常接近的热武器战争，每次想到这里，沈晨都会有一种在大唐玩经营模拟游戏的错觉，实在令他啼笑皆非。 　　有意思的是，大唐海军对三艘潜艇的到来可谓是热情饱满，在拿到沈晨给出的资料之后，就开始进行各种战术训练，无比做到沈晨资料中所说的天空、海面、水下、沿海这种三栖四方作战。 　　而在空军方面，则在得到了最新的侦查系统之后，开始对战机进行改造，学生军组成的主要力量则是抓紧时间学习，对新的侦查设备和新的战术进行研究和改变，尽管他们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上过一次战场，但是，前方的战报源源不断地传回来，让他们对魔域军队的空军不敢小觑。 　　要知道，空军不比陆军，如果说陆军还有战斗意志一说，那么，空军就是百分之九十九对技术力量无比推崇的军种，即便有无比高昂的斗志，但若是没有相对应的飞机设备作为铺垫，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用处可言，每一代飞机之间的差别都是恐怖至极的，也就代表着落差的那一代对高等级的一代根本没有优势。这种优势的对比极为恐怖，根本不是热血可以弥补的。 　　从魔域所展现出来的种种技术力量上来看，魔域的装备和大唐是不相上下的，在一些特定的兵种上面甚至更加的厉害，就比如说潜艇，魔域就比大唐先一步建造了出来，打了个大大的时间差，若非大唐有沈晨这个挂存在，大唐在海上完全就只要被压着打的份。 　　于是，全面作战一开始，空军再一次被抛出在外，以东线大食战场的陆军，澳大利亚的陆海军，欧洲的北方军团陆军，新大唐的海军为主要力量，对魔域展开了全方位的作战。 　　但是，这个全方面并非一切都是进攻，而是东边两线主要主要进攻，而北方军团作为牵制，西线双唐联军作为袭扰的方式。 　　东线，大食战场这边，由于之前的几次大会战直接打得这一支军团嗷嗷大叫，损失超过了能够承受的极端要求，也就是百分之六十，若非有强大的激励政策在做核心，这个损失对于绝大多数的军队来说，已经可以说是取消番号了。 　　因此，这一支军团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矜持，向魔域总部进行求援，一直停滞在埃及的魔域军队也终于开始向前，对大食战场进行增兵，这一来，两支超大规模的魔域军队就对大食战场形成了无比巨大的压力。 　　大唐在大食的请求之下，再一次派出五十万人的军队进行补充，为了稳定大食对抗魔域的信心，沈晨甚至直接把学院近卫和苏定方挥下的大唐最强师，也就是武媚娘的近卫师派了出去，只希望大食方面能够看到大唐的决心，不会向拜占庭那样集团逃亡。 　　毕竟，当初能够任由拜占庭胡作非为，一方面是拜占庭自己作出来的，一方面则是大唐也需要杀鸡儆猴，但现在，大唐的疆域已经和大食相连，魔域军团一旦渡过大食战场，那就意味着战火会直接烧到大唐内部，这对于从一开始就决定把战火挡在大唐之外的战略方针是冲突的，也明显不符合大唐的利益诉求。 　　现在大唐要做的，就是把战火一直挡在大唐之外，倒不是不愿意大唐内部不着火，而是从大局观来看，大唐占据着全世界将近一半的人口，拥有着最强大的核心力量和后勤储备，大唐若是完好无损，那么，随时可以对世界上任何地区的任何国家进行支援，但若是大唐有损，则会直接断开和世界各地的联系，同时大唐也会自顾不暇，成为魔域屠刀下的牺牲品。 　　不论是私利，还是功利，总归，大唐的安全对于全人类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切不可出一丁点事情的。 　　很庆幸的是，大食的朋友们对此看得极为准确，他们不止一次地表示，大食的存亡与大唐息息相关，他们不会做背叛盟友的事情，并且愿意给大唐全方面的支持，包括后勤和战场，都可以让出来给大唐使用，但是，他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尽可能地保存大食的老弱妇孺，让这些老弱妇孺们能够前往大唐避难。 　　对此，大唐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并且不单单只是把大食的老弱妇孺带到大唐，而是直接安置到安西都护府，发给农田和牧场，广大的西域地带足以让大食的百万人口瞎折腾的，只是他们也必须受到大唐法律的约束，可以保留自己的风俗，但是决不允许做出和大唐律法不同的事情。 　　比如说家族私刑！家族私刑在大唐早已经被当做糟粕物抛弃了个干干净净，哪怕再强大的世家也别想对自家的奴仆说打就打说杀就杀，即便是在皇宫里，宫女和太监们签订的都是雇佣合同工，尽管合同内容有点苛刻，包括不能谈恋爱，不能随意出宫，而且至少要签十年等等，但是，在宫里已经没有随随便便就被打死的宫女和太监了。 　　用武媚娘的话来说，整个皇宫从远古开始就没有这么干净过。连皇宫都是如此，更别说早已经被沈晨拔掉了虎牙的世家和勋贵们，在战时的现在，他们就算想要招收新的员工都艰难得很，更别说还要把员工赶走，用很多老勋贵的话来说，自家的后院根本就没有这么干净过。 　　对比一下就可以看出，大唐的律法建设已经到了每一个人的身上，任何人犯法都是要接受惩罚的，而且不是汉朝那种罚点钱就了事的事情，而是杀人需要偿命的事情，功劳所带来的好处是在很多方面可以有所特权，比如说看球赛的时候，没有功勋的人是不能进入贵宾席的，哪怕再有钱，你也只能依仗着某位功勋臣功进去，而不能自己想进就进。 　　而大食在这方面的顾虑，在大唐人眼里简直就是原始一般的存在，特别是对于督查院和法院的人来说，大食人对律法的理解简直就是远古阶段，他们甚至认为大食人究竟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律法，那种闻所未闻又骇人听闻的石头刑罚居然还能够存在，实在让他们匪夷所思，对此，已经上书给沈晨不止一次，要求大食人必须全面学习大唐的律法，否则，他们将对大食人进行翻倍处罚。 　　沈晨在和大食方面沟通之后，大食方面最终还是接受了遵守大唐律法这样对他们来说非常不爽的事情，尽管不情不愿，还抛弃了许许多多的风俗和习惯，但是，一段时间之后，大食人还是发现，这样做的生活很美好，女人不用担心仅仅只是头巾掉了就会被男人打死，而男人也知道了尊重女人，至少女人不再是男人可以呼来喝去的东西。 　　以前做就做了，审判的官员都是在这种制度下熏陶下来的男人，可现在不同了，大唐那些穿着笔挺的黑色长袍，手臂上带着红袖章的法官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手里可是直接端着枪，遇到拒不服从和履行的人可是会直接突突的！ 第1044章 准备空战 　　“小子，快点，快来了！” 　　原拜占庭帝国一处密林之中，赵广穿戴着一身伪装服，不停地催促正在林间小路上埋地雷的屋大维，他已经从望远镜里看到魔域的一支运输队到了前方的拐角处，最多不超过五分钟就会进入视野。 　　屋大维早就习惯了赵广那五大三粗的外表下面小心翼翼的性格，不不慌不忙地把土层掩盖住，身影嗖地一变，就来到了赵广身边，静静地准备欣赏自己的杰作。 　　当大唐决定全面作战的开始，李三项等人这一类小队的任务就变得更加繁多起来，在大唐的密集攻势之下，魔域的前线军队受到了非常高强度的打击，抢占的领土被夺去了很大一部分，为了重新夺回被占领的土地，他们一次次疯狂地对大唐的防御圈进行攻击，所需要的物资就远远超过了寻常战争的当量，不得不加大了后勤的运输补给。 　　为了减少魔域对前线的物资投送，大唐又加派了上千个百人小队进入被魔域占领的区域，包括赵广和屋大维这一批在内，大唐投送到魔域敌后战场的兵力已经超过了二十万，加上对幸存拜占庭人的组织等等，这个数量大抵会在三十来万左右，这样一股力量对魔域的后勤造成的压力可想而知。 　　于是，魔域对后勤运输环节的保障力度也在不停地拔高，不仅在人手武器方面，在杀害更多人类的方面也同样如此，为了对付魔域的疯狂做法，大唐战士和拜占庭人在这一片大地上谱写了一曲曲壮丽的血的诗篇，哪怕截取其中区区的一个场景也能拍成一部可歌可泣的电影。 　　赵广和屋大维由于战功卓著，被临时提拔，成为了一支小队的队长和副队长，带着百来号大唐战士和十多个拜占庭百姓民兵在这一片地域里艰难地进行抗争，一个多月下来，已经牺牲了十多人，其中包括七名大唐的战士，他们注定这辈子都回不去自己的祖国，只能长眠在这一片异国他乡的土地上。 　　华夏自古讲究落叶归根，有大唐的将军请示过沈晨，是否要动用力量把牺牲战士的遗体或者遗物运送回来，沈晨在思考再三后，只能报以一声长叹，然后写下了那一句震惊了华夏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短语——青山深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 　　随着这半截小诗通过地下通道传到敌后战场，敌后战场的士气顿时被提升一大截，所有战士都把这首诗当做自己的目标，并且为之不断用实际行动表明着自己的决心，当初赵广听到这首半截诗的时候，已经身有爵位的他一口吐掉嘴里的烟蒂，说道：“不亏了，把命放在这里也挺好，打了大半辈子的战，能把生命搁在有用的地方，总比回家忍辱偷生的强。” 　　和他一样的战士太多太多了，而且每一个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并不是说正面战场的战士就没有必死的决心，但是，如果说正面战场还拥有装备可以依靠的话，那么，敌后战场依靠的就是更多的意志力，毕竟，大唐对比魔域更好的武器根本运不过来，他们更没有炮火支援，只能依靠手里不多的弹药做斗争，这就相当于把战士们的实力和魔域士兵拉到了同一个层面，甚至还要更低，伤亡率想要下降一点都很难。 　　随着一连串巨响，赵广小队在拜占庭幸存老百姓帮助下组织的这一次伏击取得了圆满成功，悲伤的是，为了把敌人引入到屋大维的地雷阵里，又牺牲了一名大唐战士和三名拜占庭百姓，把四名英雄匆匆安葬之后，赵广小队继续踏上了征途。 　　类似的事情每一天都在拜占庭这片大地上上演着，如同经久不息的滔滔江水，每一朵浪花都是那样的美丽和绚烂，尽管短暂，稍纵即逝，可当他出现的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他就是那苍天白云、青山碧波中最明亮的一点！ 　　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压力，还有一个原因则是魔域正式对欧洲北线的大唐北方军团防线展开了正式进攻，短短一个月里就投入了高达五十万的兵力以及相关的装备和弹药，每天宣泄在北方军团阵地上的炸药超过五千吨，若非北方军团当初就考虑到战线太长，不仅携带了大量装备和弹药，以及一些简单的装备加工设备，又在欧洲屯田了一年时间，很难说会不会直接就被突破过去。 　　这一次对欧洲战场的投入，魔域明显加大了力度，或许是大食的东线战场伤亡率太高，吓坏了魔域军队，致使他们不得不寻找另外的地点进行东进，魔域这一次对欧洲战场的进攻能力明显要抢过大食战场一头，看狄仁杰的报告，魔域甚至已经有了动用空军的计划，只等着必要的时候就把战机投入到欧洲战场。 　　对此，大唐只能表示来者奉陪，原本北方军团里有调集了五十架飞机，只不过碍于之前要把魔域军队调集出来，所以一直没用，现在既然魔域军队已经打算要这样做，那大唐也就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本土空军力量除了守卫四大战区的必要留下的战机以外，其他所有战机全部配置到各个军团之中，并且飞机制造厂加大生产力度，飞行员培训工作也进入快速时期，缩短训练时间。 　　如此一来，大唐这辆战车可谓正式投入到全方位输出模式当中，现在就等魔域亮出獠牙，大唐就会送给魔域一个大大的惊喜，让他们的空军好好尝尝撞衫的滋味，告诉他们，战争不是你以为想怎么打就能怎么打的！ 　　果不其然，早已憋屈了的大唐空军接到作战命令的时候，可是把他们兴奋坏了，看着陆军和海军的规模越打越大，而他们自己却像是被抛弃的孩子那样只能躲在远处静静地看着，那种憋屈感直接就别提了。 　　不仅仅是单纯的空军，包括海军航空兵在内，所有的飞行员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升空作战，就算是明明知道面对飞机，自己上去就是个“送”的飞艇战士们，同样也巴之不得能在天空里自由地死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远远地看着别人吃得大汗淋漓，而自己却被扔在九霄云外。 　　“我要上天！我要上天！”这是开战以来所有飞行员的呼声，可惜，除了一部分热气球战士以外，数十万的空军力量想要上天真是比上天还难。 　　沈晨从来就没有想过，别说实力的差距和装备的差距，就凭这种热血，魔域还能找到什么好果子吃！ 　　魔域一直把空军藏着掖着，在沈晨看来，并不是战术运用得多好，而是典型的运气，要是他们的空军能早点出来，现在的天上早已经是大唐的天上了——把魔域空军消灭的天上！ 　　就像现在的东线海战，当大唐已经把魔域海军摸透之后，魔域海军根本没找到过一点好处，之前还为了大的战略方针，大唐海军只能委委屈屈的玩捉迷藏，或者老鹰捉小鸡，把魔域海军调出来，可现在大唐打算转入全面进攻了，海军的实力也就没有必要继续藏着掖着了。 　　反正海军的作战任务基本上已经完成，现在要做的是尽可能地消灭掉魔域的海军力量，与此同时，在沈晨的计划之中，第二阶段的主要完成目标也是以海军为主，一旦魔域海军被消灭，大海成为大唐的天下，那就意味着大唐完全可以实现来去自如，也就说明大唐完全具备了攻打魔域本土的战机，到时候，大唐就将全面转入关门打狗和直捣黄龙阶段。 　　所以，在这样的既定计划之下，大唐海军可谓是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凡是能看得见的魔域海军都逃不出大唐海军的魔爪，打了三个多月后，海上基本上就见不到胆敢一两艘战舰就敢出巡的魔域海军了，要是每个七八艘战舰打底，加上一溜的各类炮艇，他们根本就不敢出海。 　　鉴于他们有海军，沈晨和大唐高层还是留了个心眼，让海军保存一定的实力，特别是航空母舰，绝对不允许在现在就出现，所有航母直接停在海军基地里，发霉都行，在没有确定魔域的海军力量已经完全出现的时候，绝对不允许暴露在魔域军队的视野之中。 　　原本这该是压制大唐海军的事情，但是，早已经打出了士气的大唐海军可无所谓，就现在都把魔域海军当成靶子来打的大唐海军，正是爽得飞天的时候，哪里还会管什么有没有制空权的问题，在海军将士里有一句话：“只要敌人没有制空权，这个星球的大海就我们说了算！” 　　就这样的状态，就算沈晨都没办法把海军的士气打压下来，更别说是魔域！ 　　而就在这种情况之下，大唐和魔域的第一空战总算是来临了，而为此早已准备了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大唐空军们，终于哈哈大笑着飞向了魔域空军所在的位置！ 第1045章 终章魔域终结 　　根据潜伏小队那边传来的情报，魔域空军此次可谓倾巢出动，一次性两千架的超大型规模，歼击机、轰炸机各种机种配合，誓必要把东线程咬金所辖的埃及通道彻底打开。 　　他们要拼命了！ 　　如果不拼，他们将被大唐军队活生生压死在非洲魔域之内，无法再有半分活命的机会。 　　与此同时，西线战争同时打响，一直潜伏的魔域海军秘密从新港口出发，集结两艘航空母舰和将近一百艘各类舰艇，对李承乾的新大唐和大唐联军展开疯狂攻势。 　　到这里，所有人都知道，魔域准备两个方面一起突破，能从那个方向突破，今后就会从哪个方向继续为祸人间。 　　大唐不会答应！ 　　全地球的百姓也不会答应！ 　　沈晨一声令下，空军大部集结东线战场，配合大唐军队，对魔域陆军和空军进行毁灭性打击，如有可能，务必全歼，而后正式进入魔域内部作战。 　　海军航空母舰集群加速赶往西线战场，由于新大唐和大唐联军一方缺乏海军规模，暂时只能以舰艇对抗魔域海军，沈晨下令，可以依靠大西洋地理环境，采用战略纵深战术，与魔域海军打游击战，等到大唐航空母舰集群抵达时再进行正式作战。 　　这一来，大唐军队和魔域军队在军人素质上的差距就显示出来了，魔域海军针对西线的攻势明明在占有巨大优势，但各种军令乱七八糟，各个部落还在勾心斗角，该进的不进，该退时不退，拥有航空母舰集群，竟然和没有航空母舰集群的新大唐和大唐联军打了个近乎平手的效果，直到大唐海军到来，魔域海军都还没有进入新大唐的国土之上。 　　沈晨有时候挺为那位魔域之主悲哀的，如果自己手下是这些傻缺玩意儿，他估计直接投降得了，有什么必要再完成什么计划。 　　计划当然是要完成的，从东线的情况来看，魔域陆军对大唐军队的进攻火力一次比一次庞大，在交出了大部分空军的情况下，硬生生把程咬金挡在狭长通道地段，急得程咬金直跺脚，最后还是沈念心配合海军，在魔域军队后方找到一处登陆地点，才让海军陆战队从背后加入进攻，形成钳形攻势，一举击垮了魔域陆军的有生力量。 　　至此，整个对魔域作战进入到最后的总攻阶段。 　　陆地打通的前提下，最后的直捣黄龙的计划被正式提上日程。 　　经过研究和最新的战场形势判断，沈晨下令，由泉男生指挥的海军部队特编为临战第一军，下辖陆军一个装甲师，一个火炮集群师，两个步兵师，一个空军师，总计七万人，由魔域铁道线进发，在沈念心等潜伏人员的配合下，由港口出发，一路直捣黄龙。 　　同时，海军、空军、再加上陆军三个师，在魔域南边的好望角进行掩护登陆，把魔域的军队尽可能从魔域中心调到好望角一段，为泉男生的特编军提供条件。 　　而程咬金所辖的陆军部队则继续往南，一路收复城镇，清缴冥顽不灵的顽固分子，并且派遣相关文官进入，正式对原魔域城镇进行统治。 　　为此，唐皇武媚娘想尽一切办法从大唐内部抽调出无数文官，如注水似的灌入魔域大地，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把魔域正式变为大唐的领土。 　　一切准备就绪，战争一触即发，在大唐周翔的计划下，魔域军队可谓一触即溃，一溃千里，不仅特编军一路高歌猛进，就连佯做登陆作战的南边军团也顺利登陆，依北方程咬金部所为，对魔域核心进行南北夹击。 　　这是一场注定了不会失败的战争，在魔域核心城市被攻破的瞬间，就注定了魔域必然失败。 　　大唐的旗帜插在魔域领主府上的那一刻，相机记录下了一切。 　　“魔域之主要见我？”沈晨得到消息的时候，一名大唐将士正一脚踹翻部落联合会议的桌子，对着一群想要逃跑的土著领主说着投降不杀。 　　没想到的是，魔域之主竟然想要约见沈晨，而且不是以俘虏的身份，而是两个宇宙代表的身份。 　　令人气愤的是，这家伙居然自己不来。 　　当然了，主要是他根本无法行动。 　　当大唐战士打开地下皇宫大殿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魔域之主是一个根本无法描述的形状的事物，数十根触手在空中摆舞，脑袋的形状像只章鱼，却又明显看出不是，一层薄雾套在头上，更是无法看清楚具体的样貌。 　　而他浑身上下则弥漫着一种令人恐惧和不安的感觉，与它对视过的士兵不自觉会产生一些奇怪的幻象，然后对权力和欲望产生巨大的执念，然后对他产生亲切感。 　　这是必然不可能千里迢迢运到大唐的，稍微一点意外就会让一支海军队伍全军覆没。 　　虽然众人竭力劝阻，程咬金更是立下军令状，绝对不会让魔域之主影响到沿途的士兵，但沈晨还是决定亲自和这位魔域之主打打交道。 　　因为，后世人类也有一些问题需要问他。 　　“你就是魔域之主？来自域外的天魔。” 　　半年后，当沈晨终于来到平定下来，正在进行复苏工作的魔域，正式见到魔域之主的时候，总算知道为什么后世人类迟迟无法打败域外天魔了。 　　关键在于他们本身超脱了物理常识的致幻效果，但凡是个人类都不可能逃脱出它的幻象，就算进行了防护措施也没有办法。 　　沈晨没有得到回应，而是脑海里平白出现了一些信息，信息的长度很短，从字符上看也只有短短两行字，但要用人类的文字进行翻译的话，却是相当于数万字才能形成的效果。 　　从信息里，沈晨知道，他们之所以对进攻人类所在的宇宙如此的执着，是因为他们的种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如果不能占领人类的宇宙，他们也就自然而然会消亡了。 　　可是，他并不是特别愿意。 　　因为在他看来，每个族群都有自己的生死存亡之道，如果他们的种族能在之前善待生存的环境，不对宇宙资源进行强行掠夺，而是采取循环模式的方法，他们的种族不会走到这一步。 　　更重要的是，一个种族的兴盛不应该建立在另外一个种族的灭亡之上。如果它们得以存活的前提条件是让人类这个种族消失，那么它们依旧只是失败的掠夺者，而不是能够持续在宇宙生存的种族，所以，放在沈晨的角度来看，他选择了背叛。 　　背叛了他的种族，却成全了人类。 　　自从它来到大唐的时空，就没有真正做出过进攻性的事情，如果不是后世域外天魔追查得很紧，它都没有心思把那么多武器资料穿越过来，按照它所说，或许找个海洋深处就此安安心心地在地球颐养天年，才是它最想做的事情。 　　真真假假无从细说。 　　如果是假的，那么，自从它来之后，非洲魔域看似进步，实则根本没有教育，没有相关配套的培训，就连部落联席会议都还保留着原始商谈的模样，相当于把一件黄袍给了一个乞丐而已，这样的事情如何解释？身为高等种族，难道它不知道教育的重要性？ 　　如果是真的，那么如何确定他现在所说不会被后世域外天魔侦测到，难道他就不怕被自己的族类杀死？ 　　但是，至少有一样是可以确定的，它是目前为止后世人类真正意义上捕捉到的域外天魔，对于后世人类的抗争斗争有着巨大的战略作用。 　　故而，它被后世人类用它自己的穿梭机带到了后世人类阵营中，将会受到怎样的对待就不得而知了，但依照沈晨看来，结局刽很美好。 　　毕竟，人类也并非能够保持自身循环，而不采用掠夺方式的族群啊！ 　　大唐，武媚娘执政十六年，大唐皇帝武媚娘驾崩，皇太子李旦继承皇位。 　　大唐仙师沈晨辞去大唐皇家学院院长之职，保留名誉校长称谓，直至大唐消失。 　　而后携手妻子罗巧儿浪迹江湖，从此不见仙踪。 　　其子沈念心重新回到学校完成教育后，进入科学院，一生沉迷探索域外星空，身死时，第一颗人造卫星发射成功，被誉为人类航天之父。 　　后十年，李承乾驾崩，新大唐并入大唐，从此地球上只有一个政权，唯一的目标只有一个，向着星辰大海前进，为人类开拓更多的未来。 　　“我要退休了。” 　　一片大海上，一艘游艇在海里飘飘荡荡，沈晨抱着脑袋，躺在船板上发呆，这时系统开口了。 　　“是吗？”沈晨表现得很平淡，他的容貌依旧还是二十来岁，可周围的人却一个个的走了。 　　罗巧儿也走了，是在一个祥和的下午，抱着沈念心的小女儿，坐在一株苹果树下，摇摇晃晃走了的。 　　从那以后，沈晨就对生死离别没有任何情绪了。 　　“大唐世界已经稳定，上面决定答应你的回归请求，要不要回去你自己决定。” 　　“不了。”沈晨摇摇头，还是那句话，经历了太多，对前尘往事很难再有别样的情绪。 　　“要不去别的宇宙逛逛？除了你的大唐，其他基本上全灭，有没有兴趣去匡扶天下？” 　　“没有。” 　　反正后世人类已经有了足够打败域外天魔的资本，也没有必要去折腾。 　　“不对哦！”系统忽然贼兮兮地笑道。 　　“有了资本不代表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们发现域外天魔又有跨入别的时空的可能性哦！” 　　“哦？”沈晨突然来了兴趣，或许是太长时间的无聊，让他静极思动吧！ 　　“宋朝！想去吗？我可以为你申请哦！”系统充满诱惑地说道。 　　“宋朝啊！那个文人最为追忆的年代，有着世界上最多的钱，却受着世界上最大的气的时代……” 　　沈晨摸着下巴想了一阵，忽然哈哈一笑。 　　“走吧！带我去逛逛！早就看弱宋不顺眼了，什么玩意儿嘛！” 　　“这就去会会那个文华绝代，却又憋屈至极的朝代，把盛唐的魂注入到弱宋的骨头里，我倒是要看看，弱宋弱宋，它还能弱到哪去！” 　　“哈哈哈！”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