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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唐灏天对着墓碑默然不语,久久无声。少年在知道父亲此时在念及往事,不便打扰。突然间唐灏天眼神一变,神情萧索,一股遗世独立的气质从骨子里慢慢透了出来。少年眉头微微一皱,那遗世独立的气息使得这个背影给他的感觉太沉太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每每此时,他便似觉得眼前的人太过陌生,似乎不是自己的父亲一般,对于他的父亲,他未曾看透,也看不透。只见唐灏天缓缓叹了口气,对着墓碑徐徐说道:“爹,想当年我们败大理,平北汉,退吐蕃,破大辽,灭白虎,到底是对还是错……” 少年不解,望着唐灏天的神色微变,最终没有忍住,问道:“爹,你与伯父、爷爷他们逼退外敌,为我大宋换来太平,正是我辈典范,怎么能说是错呢,自然是对啊。” 唐灏天转过身来笑笑,溺爱的望了望少年,方才的那般萧索与孤寂瞬间消失不见,眼中满是温柔,便似孤寂萧索从未出在他身上现过一般,他又道:“炎儿,你说的不错,我们是逼退了外敌,但这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们带出去的三千炎族子弟兵尽数伤亡殆尽,虽你爷爷常说,三千兵甲,乱破长空,一腔热血,尽洒苍穹,然则每每回忆起血战大辽的那一役,想起我朱雀族子弟战死沙场时眼中尚还带着对家眷恋,但却再也不能看见自己的故乡时,他依旧百感交集,潸然泪下。”顿了顿,又叹道:“就因为白虎族不愿意参加战争,欲北上避乱,宋太祖便觉他们要助辽攻宋,让四族群起而灭之,好好的五大族现在硬生生的变成了四族。我就是因为难以释怀那次近乎于屠杀的战役,这才封剑归隐。” 又是一阵凉风袭来,慵懒的打在他们二人身上。少年静静地望着父亲,但觉父亲身上有一股深深的惆怅与沧桑之感,不由得受其感染,道:“但是这些终究是过去了,现如今大宋不是还尚在平静之中么?” 唐灏天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唐龙炎的头,道:“的确,现如今四族镇守边境。玄武一族镇守凉州,青龙一族镇守京兆,麒麟一族镇守剑州,我朱雀一族镇守代州。看似天下太平,但世道终是归于乱的,今日平静,却不知是不是明日征战的前奏。恰若是湖的表面看似平静如镜,湖底却依然波涛汹涌。太平兴国,好一个太平兴国。”见唐龙炎似懂非懂的样子,唐灏天微微一笑,道:“现在不懂不要紧,以后你便明白什么叫世事无常,什么是天下无安。” 少年吐了吐舌头,欲待言它,却听山下一道银铃般的声音响起,萦绕耳际:“我说你们爷俩该下山了吧,菜都快凉了。”那道声音轻柔婉转,说不出的悦耳。唐灏天听后笑道:“玉凝,我们这就来。”说罢,牵过唐龙炎的手,飘然下山。 刚至山腰,便见一位女子柔柔走来。却见一张绝美小巧的瓜子脸清丽脱俗,娥眉美目,顾盼生姿,珑鼻樱唇,浅笑倾城,若非那如瀑青丝挽了个发髻,旁人还道是一位年方十八、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当下微风轻扬,晚霞微照,更显娇艳不可方物,那一颦一笑间,无不透出一股柔和的圣洁,令人莫敢逼视,自惭形秽,却又能暗生亲切之感。少年见她走来,便走上前去微微一揖,口中笑道:“娘亲,今天是我生日,你准备了什么好菜啊?”方才眼中的忧伤已尽数换成了顽皮之色。 玉凝笑望眼前的孩子,冷不防的伸出那纤纤柔荑给了少年一个爆栗,笑道:“这么大了还只会撒娇,看我待会不好好的罚你。该有的自然不会少。你先下山,我和你爹有事商量。” 那柔荑看似纤细柔嫩,但少年一见她出手,便知难逃,他见状立即顺势向后一闪,此举虽然迅速,却依旧未逃出玉凝的控制,但见他的身体尚在空中,头上已然着了道。是以一面嘴上嘟哝着“还是难逃娘亲你的手掌心”一面缓缓退下,离开了父母身旁。他知道父母有事情要商量,既然自己不便打扰,那就先行下山了。 此时夫妻俩凝望着少年渐渐消逝的背影,两人的眼中同时流露出无限爱怜,缓了缓,却见秦玉凝面色凝重,方才嬉笑时的柔情被眉头紧锁的担忧取代,只听她轻声道:“三郎,每次到炎儿的悬弧之日,我都会心中慌乱,特别是今日,十八年了,十八年终于到了……”念及此处,心中百感交集,身体竟在微微颤动。 唐灏天见状,便一手揽过玉凝的蛮腰,将她抱在怀中,让她的螓首靠着自己的肩上,一只手轻拍她的背脊,安抚道:“无妨,万事有我。”心中却同样感慨到:“唉,十八年真是弹指一瞬啊。” 玉凝此时被唐灏天有力的臂膀抱在怀中,靠着他坚实的肩,回想起过去种种,但觉万难终会过去,当下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于是抬起头来与唐灏天相视而笑,携手向山下走去。 第二章 大战将至 三人刚至山底,夕阳便收去了最后一抹余晖。而清风却没有收起脚步,继续毫无顾忌的继续向前迈进。而这时,少年眉头一皱,从那阵风中感到了别样的意味,待他细辨风声,但觉风中有微微的破空之声,这声音越来越近,但觉转瞬即至,唐龙炎惊望父亲,却见他对着自己微微一笑,摇头示意。唐龙炎心领神会,当下不语。 不远处,一队人马正徐徐走来,除了为首一人一身黑衣,身下马匹不着战甲以外,其余人马皆一身漆黑战甲,远远望去,威严而阴冷。 却见为首一人缓缓从身旁一人手上接过弓箭,忽然神色一凛,定神,拉弓,射箭,一气呵成。 却见那支羽箭从林中激射而出,箭头漆黑,直指唐灏天。但见劲箭急若流星,瞬间即至。眼见那箭就要刺入唐灏天的身体,突然间他眸子中精光一闪,一股凌厉的霸气四散开去,身旁立即出现一道赤色的光芒,那支箭便如撞上了一道盔甲一般,“哧”的一下应声落地。而在唐灏天身旁的赤色光芒一闪即隐,当即毫无痕迹可循。 少年在一旁长嘘一口气,道:“我还道爹你不知道呢。”正想开口调笑一番,抬头向父亲望去时,却发现父亲霸气未收,但眼中的精光已经换成了忧心忡忡,双眼凝望着箭射来的方向,一旁拉着自己手的母亲也凝望着同一个方向,手竟然在微微颤动。唐龙炎寻着父母的视线方向望去,但见那个方向处有一团黑云袭来,但见那团黑云缓缓而行,渐渐由远到近。 待那团黑云临近,少年才瞧得真切。原来是全身身着黑色铠甲的骑兵,只是这些骑兵的特别之处在于他们的坐骑也着了黑色的战甲,加上那些马本来的肤色,远望过去俨然是一团黑云。 待得少年要开口询问来者何人之时,唐灏天开口解答了他心中的疑惑:“黑炎骑兵!”玉凝叹道:“来得好快啊。” 黑炎骑兵,这个本应该命名为赤炎骑兵,专为攻克大辽的铁骑而专门训练出来的特殊队伍,在经历了一次屠杀后与重新整编后,变成了今天的黑炎骑兵。 话音未落,却见那团乌云中有一人影渐渐飘来。铁骑之速本已极迅,但那人的速度竟然尤胜于彼,其快可知。此人便是方才射箭之人,此时他弃马奔来,速度丝毫不亚于骑马时候的速度。 待得那人再近了些,少年才看清那人的面貌,却见一张极为俊美的脸,较之唐灏天更为俊朗风流,虽相貌与唐灏天也颇为相似,但眉宇间却充满杀气,眼眸寒光点点,周身散发出滔天怒气,一袭黑衣更添诡异的色彩。唐龙炎心中一阵疑惑,欲待向母亲询问,却见父亲摆手示意不要多言。 唐灏天见那身影已在自己面前,便上前数步,口中淡道:“不知四弟大驾,有失远迎。”声音虽轻,但让人隐隐见感到一阵凌厉,这是一种久居高位者的不怒自威,平日里他多加收敛,此时却不知不觉中流露了出来。他虽涵养极高,但这说话时目光中很明显带着恨意。这时少年才心中明朗,心道:“原来是四叔,但是爹娘从未和我提及过啊。” 黑衣人朝身后摆了摆手,示意黑炎骑兵停下,淡道:“三哥好俊的身手啊,只是周身发劲便抵挡住了我的强弓。” 唐灏天冷冷道道:“四弟的强弩也不差啊,如此远距离尚且还有如此力道与准头,想来在大辽当着王爷也没闲下来吧。” 黑衣人听罢咬牙说到:“那也不如你与玉凝在这里逍遥自在来得轻松啊!” 唐灏天听到玉凝二字,立即喝道:“住口,玉凝二字也是你叫的么?若是曾经,你称一声嫂子也就罢了,我们几人之间的事情终究谁都没有错,但……但你就因为得不到玉凝,竟然忍心将父亲杀害,将五百赤炎推向死亡!”话到此处,眼中登时怒火如织。 那人轻笑一声,似乎对此嗤之以鼻。 玉凝见状,向伸出白玉般的小手拉了拉唐灏天,劝道:“三郎,和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随即从唐灏天的身后走出来,对眼前的黑衣人淡淡的说道:“唐公子,你口中的玉凝二字小女子担当不起,如今我已作他人妇,若你愿意,可叫我一声嫂子,若不愿,那便叫我一声秦姑娘吧。” 此话刚一出口,那黑衣人眼中精光一闪,如闻天籁,眼眸中的寒光顿时炽热了起来,循声望去,只见那位在自己心中出现过千万次的完美丽人竟然近在咫尺,心中当即欣喜若狂,颤声道:“玉凝,别来……别来无恙?”只一瞬,竟然看痴了。 但觉那声音在他耳际萦绕不绝,渐渐让他回忆起那属于他内心的往事,那段已然尘封的,与秦冰凝一同度过的每分每秒,一颦一笑。那远在北面的寒冰之城,承载着他无数相思柔情,点点滴滴。那日雪白的面纱从她脸上揭开的瞬间,他那颗本不屑天下美色的心,瞬间融化,那倾国之色,那不带半分世俗的气息,让他神魂颠倒。 那轻柔的声音,渐渐幻化成曾经的对白:“放肆,你们好大的胆子!”“我其实……不是那样的,不过这里是冰雪之城,我有我必须遵守的诺言……”最后出现在自己耳际的却是那句让自己痛彻心扉同时久久不能释怀的话语:“我只是敬你是我的哥哥,从未喜欢过你,更未打算要和你在一起,我爱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你的三哥,如今是,今后也是。” 此时黑衣人脑中一片混乱,只得长叹一声,但心中所想的又回到了过去。他本来有一次机会能抱得美人归的,他向唐烈云请示,希望能通过比武定夺她的未来。但是在那场比试中,唐灏天将他完败,而他则只能遥望着自己心中思恋过千万次佳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黄昏之中而无可奈何。唐灏天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位四弟,便把当时归他所属的赤炎骑兵交由他管理,却未想到他为了对抗唐灏天,将五百抗辽利器的赤炎骑兵送与辽国,最终被尽数杀害。 当他一年以后再度找到唐灏天并希望再度比试时,他赫然发现了那个少年的存在,心中怒火中烧的他立马失去了理智,当着已然无力抵抗的秦冰凝的面准备将这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杀害。 天幸此时唐烈云在这危机时刻化险为夷,轻而易举的将他制服。但终究是自己的儿子,唐烈云并未下杀手,只是苦口婆心的教导他。但此时的他已经明白无论如何也不能改变秦玉凝不能属于自己的这件事实,此时他心中一团怒火终难平息,突然间,但见他一身玄功逆转,护体真气突然间变成了漆黑之色,待得唐烈云出手制止其发作,却见他已然化掌为刀,直插入唐烈云的胸口,透体而出。 “十八年,十八年后,我会再回来,打赢你,带走玉凝,同时,取了这孩子的性命!”这是唐灏天与秦玉凝听到的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也因为这句话,他们担忧了十八年。 “王爷!”黑衣人身后的一名骑兵见他沉思,便出声提醒,只是似乎很是惧怕他的威严,那两个字吐出之际,带着一些战栗。 “这是你说话的时候么?”黑衣人头微微侧过来,神色间满是寒意。 “属……属下知错。”那名骑兵与他四目相对,当即浑身一颤,头再也没有抬起来。 他转过头,再度凝望秦玉凝时,却见秦玉凝凤眼一撇,转望他方,不愿与他的眼神相会。他却丝毫未见怪,依旧凝望着秦玉凝,如同二十年前一般,眼神炽热而坚定。 秦玉凝知他眼神凝望自己,一股怒气便涌了上来。却见她银牙碎咬,右足轻顿,但终因喜怒不易形于色,强忍住了内心的怒火,皱眉道:“唐凌天,你我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的瓜葛了,若你还敬我是你嫂子,那你现在就应该离开,否则……休怪我夫妻二人无情。” 秦玉凝念他万事皆因对己恋之过切而起,且年少时期他也是自己为数不多的交好之人,故对于他的数次无理举动并未到达憎恶的程度,然则最让她不能容忍的则是他要将自己的血肉杀害以及弑父之罪。是以言辞上并不给唐凌天多少面子。也是直到此时,唐龙炎才知自己这位四叔的名字。 “唐公子么……?”略带一丝苦笑,从嘴角边慢慢绽开,似乎带着曾经无限回忆的追往,更是对眼前这个不争事实的悲切。 听到此话,但觉唐凌天的眼睛眯成细细的一条线,眼神从一种热切转变成了一种幽怨,但随即一瞬,又变成了坚如寒冰,冷酷无情。但见他缓缓转过头去,望向唐灏天,冷冷道:“看来我们二人之间终有一人得死去,如此甚好,就在今日终结这个宿命,也不枉我不惜路远带着这黑炎骑兵绕道前来。” 唐凌天直直走过秦玉凝身旁,在擦身而过的一刹那,只听他轻声说道:“二十年前我出寒冰之城时,你对我说我穿着一袭黑衣很是帅气英武,从那天起,我就没穿过其他颜色的衣服。” 说完对黑炎骑兵招了招手:“你们就好好招待一下你们未来的女主人吧。”话音未落,便身影一闪,进入丛林之中。 秦玉凝望了远去的唐凌天一眼,叹了口气:“只是你当时没有听到我后面又说了一句,你若如三哥这般一袭白衣长剑,那你或许就是天底下最帅气的男子,只是,在我眼中永远只有三哥一个人。” 唐灏天拍了拍秦玉凝的肩膀,相视一笑,身影随着唐凌天身影的轨迹而去。 此时夜色降至,林中树木猎猎做响,黑骑之甲幽幽泛着黑光,四下一片萧杀,大战一触即发! 第三章 真炎对决 唐凌天当先没入树林,脚下逐日太虚步使得炉火纯青,只一瞬便没了人影,可见其对朱雀一族轻功的领悟能力。 唐灏天见状丝毫未见惊慌,当下竟然以更快的速度一闪进入林中。 唐灏天一进入林中,只觉一股略带焦臭的气息灌入鼻中,想必是新叶被火熏烤所致。此时虽是夏季,但气温绝无可能达到如此高的程度,是以他身形毫不迟疑,当即止步朝右侧一闪。 却见几枚带着黑炎真气的飞镖从树林深处飞了过来,正好从唐灏天耳边擦过,相距毫厘,唐灏天轻笑一下,冷道:“四弟,这就是你的本……” 话音未落,却见那几枚飞镖忽然间爆裂开来,一团黑炎猛然间在唐灏天身上绽放开来,灼烧着唐灏天的身体! 树林中,唐凌天冷漠的神色并未变化,忽然间左手食指中指并拢,一招凝析一指转身之间挥手而出,却见一簇更为精炼浓郁的黑炎从双指之间喷射而出。 一声叹息,从唐凌天身前的林中悠悠传来:“四弟,想不到你还是那么谨慎,你这一招凝析一指威力甚大,看来功力又精进了不少。”这正是唐灏天的声音。 “聚影成型,以残影引诱,暗藏杀机,你在回转腾挪之间行云流水,身法上,我不如你,看来你的炽炎玄火诀也到了七段大成的境界了,否则真气周转之间不会那么圆润柔和,毫无停顿。”缓缓踏着步子,唐凌天不进反退,慢慢走了过来。 “你的黑炎真气虽不似赤炎真气这般纯正,但霸气异常,威力决不输于我,只怕你的炽炎玄火诀也早已七段大成了,硬拼起来,我不如你。”似乎并没有打算出手,唐灏天依旧负手站立,但眼光灼灼,未曾有丝毫变化。 “哧”的一声轻响,却是唐凌天不再言语,而是右手一带,将左手的长剑拔了出来。 “啪”的一声,却是一条枝干被拔剑时的剑气斩断,掉落在地。 长剑一出鞘,两人之间没有话语,有的,只是一把长剑直指对方,然后剩下的,就只有静默,以及那慢慢变凉的山风吹过。 “这把剑,你还留着?”灼灼的目光转瞬间带上了一丝莫名的悲凉,就连方才冷漠的声音中,都带着一丝追忆。 唐凌天似乎并不为所动,冷笑道:“我留着这把墨云仅仅只是因为它的确是神兵,你当年若肯将伏魔剑让与我,我今日拿的便是伏魔剑。”说罢,长剑一挥,一道黑炎真气如同破茧而出一般,从长剑上飞奔而出,直指唐灏天。 唐灏天见剑气来势凶猛,当即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右手挥出,一招火凤燎原,手掌上凝聚的赤炎真气化作一道红流,与黑色的赤炎真气撞在一起,爆发出一阵巨大的真气波动。随即借着这股波动,转身朝山上闪去。 唐凌天见状,口中“哼”的一声,持剑飞身跟上。 山林间,两个曾经游玩于其中是身影,如今,只能落到相互追赶的地步,兄弟之情,此时,早已随着那夕阳的落下而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有一片带着死亡阴影的灰霾! 一路飞奔,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来到山巅只上,先到的一个身影,忽然在一座坟前停下了脚步。 依旧负手而立,眼中含悲,依旧眼望墓碑,追忆往昔,但陪着自己的人,却已经换了。 “爹,我把四弟,带回来了。”并不在意身后的唐凌天是否会发起进攻,也不在意所谓死亡的威胁,在唐烈云的墓前,唐灏天没有半分杀伐之意,有的,只是一颗悲凉的心。 唐凌天的逐日太虚步本就只是略逊于唐灏天,因此只数息之间,他便跃上了山巅,他也不多说话,对着唐凌天的背就是一剑。 “放肆!在爹的坟前还不跪下!”在那一剑刺出的一瞬间,唐灏天身上爆发出惊天战意,一转身,一股难以匹敌的霸气猛然间从他身体中释放开来,仿若一直熟睡的雄狮在哪一瞬间睁开了杀戮的双眼,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纵然是同样杀伐无数的唐凌天也不禁为之一怔。 那是一种蔑视天下的霸道,一种让人为之颤抖的杀伐之意,唐凌天仅仅只是被那惊天战意,那方才挥出的一剑便硬生生的被自己收回,一时间体内气血翻腾。 唐灏天死死盯住唐凌天,厉声道:“你还不悔改?难道真想我兄弟二人拔剑相斗?” “是你逼我的,我没有选择!若没有你,玉凝选择的应该是我!”唐凌天死死压住体内有些控制不住的真气,依旧针锋相对,如见死敌。 唐灏天冷笑一声,喝道:“是我逼你的?这不过是玉凝自己的选择,况且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情,为何你要泄愤与爹身上,他甚至曾想过将族长之位交予你手,可见对你的器重,但你,但你却如此大逆不道,今天,我便代父亲收拾你这个不孝族人,弑父之子!”说罢,右臂一伸,一道真气从手掌上破体而出,螺旋状的赤红色真气瞬间将坟前的三尺长剑拔起,随即送到唐灏天的手中。 在那三尺长剑被唐灏天抓起的一瞬间,剑身忽然间禁不住颤抖不已,仿佛有一种回归的狂喜与兴奋,却见剑上的锈迹慢慢龟裂,一点一点掉落在地,那一瞬间,从剑身上,绽放出一阵耀眼的赤色华光,那一瞬,唐凌天手中的墨云剑几乎把持不住,仿若要对着那柄长剑顶礼膜拜,俯首称臣一般。 神兵出世!唐凌天眉头一蹙,就在此时,他才知道这把方才毫不起眼长剑,便是朱雀一族的镇族上古神兵,伏魔剑! “唐凌天,出招吧,你不配做我朱雀弟子,你更不配做爹的孩儿。”一人一剑,傲视天地。只短短数字,便能让人感到无上威严,若是常人,早已在这股威压之下伏地不起了。这一刻,他便是天,便是地,便是主宰! “我的世界,你不会懂,或许在将来,你会明白的。”缓缓说出这句话后,唐凌天便不再管体内略微紊乱的内力,只听他口中爆喝:“传承之力,战!” 一股肉眼可见的天地灵气仿若遇到了黑洞一般,朝唐凌天身上涌去,只一瞬,他体外便涌现出一层黑色的真气火焰,火焰浓烈,仿若真实一般。 “不自量力!传承之力,战!”唐灏天同样喝出了相同的语句,一时间,一层赤色的火焰在他周身燃起。 传承之力,五族中只有内功达到七段之时方能开启的一种联系天地灵气的远古能力,因族而不同,南方朱雀主攻,故开启传承之力后,朱雀族人能在短时间能通过天地灵气的剧烈吸收而提升自生的攻击。 这一刻,两人仿若说好了一般,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同时朝着对方冲了过去,坟前,只留下一红一黑两道红色的火焰残影。 无数剑光与真气的波动,在两人身边爆开,那一连串的“叮叮”声响,仿若是声音高昂的风铃在不断摇晃,而非是两人长剑对撞时发出的声音。数道残影,在坟前晃动,每一次的交错,都会引来一阵阵炽热的真气波动。 唐灏天一招朱雀展翅,一片火焰若燎原之势朝着唐凌天斩来,唐凌天墨云剑回转,一招飞火流星,萦绕着墨云剑的黑炎暴涨,硬生生的将朱雀展翅在半空中挡住。 唐灏天见状,朱雀展翅并未使老,当即换做一招七月流火,伏魔剑贴着迎来的墨云剑剑刃划过,便是要直取唐凌天的头颈。 唐凌天微一皱眉,左手捏了个剑诀,指间爆出一道直尺般的火柱,正对着唐灏天的右臂,右手一招凤舞沧澜,大开大合,却是回转抵住唐灏天凌厉的一击。 唐灏天忽然间左手拿过伏魔剑,以左手使出一招直破云霄,以无比凌厉的剑意长剑破开唐凌天的黑炎,直接朝着唐凌天的胸口刺去,而右手袖袍画圆,化去了那道火柱,随即一掌挥出,赤炎真气竟然幻化出了一个手掌的形状,若非那真气的颜色,这手掌便能以假乱真。 唐凌天见状,猛然间体内真气暴涨,右手握着的墨云剑上的黑炎真气也越发浓郁壮大,只见那墨云剑仿佛变大变宽了一般暴涨开来,犹如手中握着一把巨剑。 “火凤九转第一式,初醒震天地!” 黑夜中,一双黑炎构成的双眸猛然间睁开,释放出两道烈焰,与唐灏天的那一剑一掌猛然撞到一起。 “轰”的一声巨响,四下一片炽热的真气流动,一时间尘土弥漫,纵然时有清风吹过,依旧不能尽数吹散这里的炎热与迷茫。 不知是二人故意二位还是老天心有不忍,二人的对决虽然将四下草木尽数毁去,但安葬着唐烈云的坟头,却未曾有丝毫损伤。 风过了无痕,待尘埃落地,却见两人手中长剑依旧犹如火焰巨剑一般横在手中,分站坟头两边。 “九转火凤剑,亏你还记得我朱雀一族八荒剑法中最强的剑式。只是你不悔悟,这些剑招在你手中便是杀伐利器,不得不除。”唐灏天左手负于身后,傲然的神色让人为之战栗。 “昔日的镇远将军今日依旧不凡,就算我使出九转火凤剑第一式依旧难以伤你分毫,但就是不知道,你能接下几式了。”言毕,唐凌天打破了方才的沉寂,向前迈出一步。 “火凤九转第二式,咆哮鬼神惊!” “火凤九转第二式,咆哮鬼神惊!” 在唐凌天向前跨出的一刹那,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只听两声轻唳,随即两道浑厚的的真气再度猛烈对撞。 “火凤九转第三式,微怒生灵灭!” “火凤九转第四式,摆尾崩五岳!” “火凤九转第五式,昂首独为尊。” “火凤九转第六式,吐息裂神州。” 再也没有言语,没有交流,两人仿若拼出了血气,非得将身上的真气榨干一般,不要命将真气灌注于剑中挥出,一道道带着或是愤怒或是悲凉的剑气在空中交织,爆裂,换来的,仅仅只是一时的快意,但随即又是无比的空虚之感,比方才更浓烈的空虚之感,灌注于心。 “噗……”一口鲜血,从唐凌天口中喷薄而出,他的黑炎真气虽然霸道,但在伏魔剑这般上古神兵面前,依旧没有还手之力。 “不肯悔改,那,便葬送在父亲面前吧,地府里,我会对你们二人道歉的。” “火凤九转第七式,翻身平四海。” 那最后一下的对拼中,唐灏天的全部真气仿若化作了一只浴火而生的朱雀,交织着爱与恨的悲凉,而此时的唐凌天似乎已经耗尽了体内的真气,正单膝跪地不起,眼见着,便要葬送在这一招之下。 第四章 锋芒初现 少年和秦玉凝眼望唐灏天隐去的身影,心中一紧,本欲与之同去,却料得此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秦玉凝虽已是六段大成,但唐龙炎却未及四段,虽然勉强能打出一点火焰真气,但依旧到达不了气贯长虹的四段境界。因此纵然二人上前相助,也仅仅只是在妨碍唐灏天罢了,况且他们现在所要面对的,是这六十四骑训练有素的黑炎骑兵。 少年望着这一帮人马,心中倒没有生出什么忌惮,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跃跃欲试,长剑灵霄已然拿在左手。倒是他身旁的秦玉凝心中明白这些骑兵的厉害,在与大辽作战时她也在场,赤炎骑兵的厉害之处她自然了解。她原以为以唐凌天的傲气应当一人前来,那样她夫妻二人尚能应付自如。而今却发现其竟然为求万全,竟然冒险将黑炎骑兵带入大宋,这忽然的变更让她隐隐感到不安。 黑炎骑兵是由唐灏天所组建的炎骑兵改建而成,唐凌天接手管理后,挥刀斩杀元老部下,毫不留情,然后再经由其严格挑选训练而成。其中共分八队,每队六十四骑,黑炎骑兵中的灵魂在于八名队长又名梦靥八骑。梦靥八骑论单兵作战武艺高强,以一当百,论带兵打仗皆能布阵施谋。他们直属唐凌天,甚至可以不受皇命,杀人斩将毫无道理可言。因此纵然是与大辽结盟的后汉也对这支神秘得可怕的军队有所忌惮。相传某日有后汉军队五百趁夜偷袭黑炎军营,当入营后见营中只有八人。次日,只见营内血流成河,五百人的军队几乎个个战死沙场,只留下一些重伤的士兵,眼中满是恐惧与难以置信,黑骑飘然而去。 今日黑炎骑兵虽只来一队,秦玉凝却如临大敌,丝毫不敢大意。她往日虽常见唐灏天训练炎骑兵,对其作战方式也颇为了解,但她从不带兵,对阵法自然不甚了解,当下心知这一队骑兵之威实难对付。只见这六十四骑列阵成八环,其中环环相扣,缓缓将唐龙炎和秦玉凝围在中间,这八环所在方为八卦阵中的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个阵门。相传是三国时期诸葛亮按照九宫八卦方位和五行生克原理布成的作战阵图,阵名九宫八卦阵,九为数之极,取六爻三三衍生之数,易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有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变六十四爻,从此周而复始变化无穷。 此时阵中休门方向骑马走出一人,只见此人身高八尺有余,高大威猛,骑于马上,如擎天巨人一般,少年以目测之,自己的身高与之相比不过到他胸膛处。此人外貌刚强,双目精湛,年龄大概三十几许,开口如钟鸣一般:“在下黑炎骑兵乾之队队长罗怨,请夫人您这就随我离去,以免多生事端,若伤着夫人您,王爷怪罪下来,在下恐怕担待不起。”处于对唐凌天的敬畏与对秦玉凝本身气质的敬仰,他说话时面朝土地,声音诚恳。 秦玉凝一听“夫人”一词,心中略微感到一丝不适,却也不愿与他说明什么,她的性子本就淡然飘渺,是以也不在意他措辞不当。但见她秀眉不变,樱唇请启,开口淡淡道:“夫人二字还请休要再提,今日我母子俩不会随你们去的,若要用强,那我们母子定会让你们铩羽而归。”轻灵柔和的声音仿若天边的云彩一般空静柔和,加上那清丽无论的容貌,顿时让人有一种莫敢逼视的气息,但那份柔和中的坚毅,却又让那份气质丝毫不失庄重。 “好,既然夫人心意如此,那我等也只能冒着王爷的责罚,让你们母子和我们走一趟了。”罗怨话中依旧带着“夫人”二字,不温不火,显然他更听命于唐凌天,而非被眼前秦玉凝的飘渺气质所打动。但见他这头话毕,突然大吼道:“众黑骑听命,今日本应是请夫人回去,夫人不肯。但王爷交代下来,须得我们定得如此,权衡再三,我只能下令用强,但诸位不得伤他们母子二人性命,否则军法处置!” 少年面对众敌,心中毫无怯意。他终日与父母过招,但从未有过这般状况,但见周围的黑炎骑兵渐渐逼近,每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战意也越来越浓,当下也明白了此次定是性命相搏,但他内心深处的那份跃跃欲试已然掩藏不住。这荒山野林中也少有客人来访,他除了与父母稍有切磋,平日也就只能追追走兽抓抓飞禽。但见其俊美的脸上嘴角轻扬,眸子里灵光跳动,缓缓扫过六十余人。随即右手迅速拔出腰间三尺佩剑立于胸前,做好应战准备。 秦玉凝娇躯稍立,忽然身子微动,以踏雪凌霜步的身法迅速欺到一名黑骑身旁,夺过他腰间的水袋,转身而归。随即将水袋中的水倒出,手中真气徐徐流出,但见真气似丝丝寒气,与水一同在其手中交织,不多时,一把玄冰长剑便出现在她的手中。她手持冰剑,摆下阵势,仙气飘渺瞬时间变成了飒爽英姿,又是另一种动人心魄的美丽。 罗怨也不顾他们二人做和应对,直径回到阵中,将手中大旗一挥,黑炎骑顿时围着二人顺时针转动起来,速度时而快如闪电,时而慢如龟行,气势时而如风声水起,时而如幽竹蝉鸣。 黑炎骑当中的人武艺基本都在二段左右,加上上阵经验丰富,体格壮实,就单人而言都不会被轻易击败,结阵之后就更难攻破了。而黑炎将罗怨,从刚才的气息上判断,此人的功力不下四段。最让秦玉凝头疼的还是那八卦阵虽不是真正的九宫八卦阵,但可看出这是真正的主阵中的其中一卦阵,真正的九宫八卦阵当为八个这样的卦阵,阵阵相对,门门相仿,方能做到生生不息,主阵外当为八千兵马分别各守一门,此为八卦金锁阵构成外阵。主外相连威力无穷。自己对五行八卦与奇门遁甲之事研究不多,知晓若是唐灏天一般的高手强行破阵尚属可能,担要以她一人之力破主阵可比登天,破一卦阵自当尽力而为,她凝神观阵,并不急于快攻,她见对方阵型严密,难有突破口,若贸然进攻,很难说有破阵的机会。她虽然不惧强攻破阵,但一来消耗太大,若一招不慎,便会被对方抓住弱点她也难保不受重伤;二来强攻破阵,她担心会伤及唐龙炎。 突然阵中一骑兵手持长枪如闪电一般向少年背后刺来,却见少年笑脸一沉,神色炽热而专注,但丝毫未显慌忙之色,但见其转身后长剑灵霄当空挥出,一股凌厉的力道传来,“乒”一声隔开了枪尖,骑兵一击不成,心中略感疑惑,瞧那少年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没料到却能发现自己的偷袭并轻松挡下这般刚猛的一击,却不知其与唐灏天比试之时,较此攻击厉害的情况多不胜数,况且在唐灏天更为鬼魅的出招中磨砺,此时的唐龙炎已然有不弱的直觉。于是那骑兵顺势直冲回队伍中,冲回的地方恰是刚才冲出所留下的队伍空缺,可见黑炎骑兵配合极佳。 却见那名黑骑尚未到达原来的位置,更多的黑炎骑兵已从队伍中冲出,枪尖直指少年和秦玉凝。少年见势而动,右手佩剑刺向一名离自己最近的骑兵坐骑头部。骑兵见状不退反进,枪尖直刺少年而来。 突然,少年反转身体后左手一指,一招凝析决已然使出,却见一道火光直射骑兵双目。骑兵顿时持枪反挡,将火焰打飞,不料此招乃是虚招,在那骑兵反挡之际,少年纵身飞跃,又是一剑直刺。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这时回招依然太迟,长枪在此情况下难于长剑相较灵活,只听“哧”的一声,长剑刺入铠甲,那骑兵左肩中剑。 少年一招得手,乘势而上,左手捏起一个剑诀,又是一团从指间飞出,直接指向那骑兵的双目。同一个招式在瞬间被用了两次,但那骑兵依旧无可奈何,左臂被刺,只能右手举起长枪回挡,少年见状,当即抽出长剑,转而朝那骑兵的右臂刺去。 在长剑一绞之下,加上那簇火焰的威力,那柄长枪的枪杆犹如遭重创,顿时断为两节,长剑带着余劲破甲而入,刺入那名骑兵的右臂之中。 虽然遭到两处创伤,但骑兵也不慌张,立即丢掉断枪抓住肩上的长剑。可为时已晚,唐龙炎身形一闪,佩剑已经来到马前,半跪而下改刺为斩,横斩下战马前蹄,而后迅速后跳,动作连贯而优雅。 那黑炎骑兵坐下马匹马失前蹄,跪地而摔,马上骑兵被抛出数步。黑炎骑兵的战马皆有护甲,但唐龙炎功力不弱,灵霄又是利刃,故马匹受损。少年见势,剑走偏锋,剑之侧刃削向骑兵。却见那骑兵一跃而起,再次进入阵中。少年突然间微感周身情况不对,环顾四周全是黑炎骑兵,还有罗怨在前方冷冷的看着他,而自己的娘亲已然不在自己身边。 第五章 独临大敌 少年一转身,却见罗怨拍了拍手,算得上是颇为称赞,但脸上依旧不悲不喜,淡道:“不错不错,这几下施展得得心应手,水到渠成,基可算得上是杀伐果断,果然是大家之后,颇有你父亲的风范,以你这个年纪练到此程度,也算是颇为不易,算得上是可塑之才,既然几个黑骑不能将你拿下,那我就动动筋骨,收拾收拾你这个小孩了。”说罢,一个人缓缓朝着少年走来。 他独自挑战那位少年,虽不免落下个以大欺小的恶名,但他深知秦玉凝不易对付,因此只能让黑骑拖住她,等自己拿下了唐龙炎,纵然不能就此一鼓作气拿下秦玉凝,也能让她方寸大乱。 少年见势不对,心中一沉,眉头微皱,依然在思考应对之策。 “罗怨是吧,有本事就上,没本事少在那里动嘴皮子。就你这身功力,唉,说不得,也只能委屈一下我自己了。”少年嘴角泛起一个弧度,淡淡的笑容,与四下阴沉萧杀的氛围格格不入,但他眼中却无半分调笑的意味,满目专注。 罗怨听罢也不动怒,笑道:“哦,是么,那我倒要好好领教领教你的高招了。”说罢,但见其眼中那一丝调笑的神色已然不见,换来的是满目的刚毅。只听他大喝一声,伴随着一股强悍的真气,身上的盔甲件件被震飞,露出了他一身坚实的肌肉。那如同恶狼般幽幽泛光的眸子,正如面对猎物时一般紧紧的盯着唐龙炎不放。粗犷的脸因为激动而略微的有些变形,那诡异的一丝微笑不禁让人心中一阵寒意。 “不好,是麒麟族的厚土真气!”少年暗道不妙。对手真气充盈,远在己上,加上自己本就没有对战麒麟厚土真气的经验,因此这场战斗该怎么打,少年心中还尚未谋划清楚。罗怨那一身蛮横的肌肉,显然不仅有极强的抗打击能力,更有惊人的爆发力,虽然这样的爆发力不能与父亲那种已经与外表极为不符的变态存在相比,但在视觉上已经有极大的震撼力。 唐灝天在其子懂事起,便每日教导其练功不缀,他于各族真气都略有了解,因此少年的作战经验自然不差,唯独这土族的功法讲究的是守多攻少,是以唐灝天未曾用其和其拆招。 “我至三十岁上便到达气贯长虹的四段境界,虽憾而无法更进一步修炼入五段逆气回天,但我横练四段已然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一身真气的威力你待会尝尝就知道了。”罗怨说话间,已经一步一步逼近少年。 少年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心中没有紧张是不可能的,方才的一番话也只是用来激怒对手,料得自己目前的实力来面对这个对手,只能抓住其破绽进行攻击,而今看来,似乎对方并不吃那一套,而且一上来就全力以赴,无奈之下,咬了咬牙,仓促应战。那份浅浅弧度虽还挂在脸上,但额头已经渗出了丝丝冷汗。 阴郁的天空已经看不到什么光线了,而在少年面前走来的,却是更让人感到黑暗的绝望。从罗怨身上透露出来的强大的真气波动让少年感到莫大的压力,仿佛前方的是一座大山。十几年来练功不辍但始终在三段大成停滞不前永远是他怨恨自己的地方,而此刻这份对自己的怨恨尤为深切。 决不能落到这人手中,若因为我而使得爹娘落败,那我便是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念及此处,那丝丝冷汗终于汇成了一滴,缓缓从他的侧脸落到地上,那落地的清脆声音在这黑夜中听得尤为明了。 却见那座大山纵身一跃,比铁更为坚硬的拳头直直朝唐龙炎飞来,朴实无华,却似大巧若拙,让人难以应对。 来了!少年心中一紧,不敢硬接,纵身一跃,忽然转身,长剑灵霄脱手而出,剑身直指罗怨小腹。而自己虽未被直接击中,但已经被拳风刮得生疼,却见那长剑“嗤”的一声撞上了罗怨的小腹,少年先是一阵欣喜,但随即却是一阵冰凉流过全身,一道冷汗浸透后背。那把自己用尽全力飞出,足以穿金裂玉的长剑灵霄并未插入罗怨的身体,而是掉落到了地上。他眼中原本戏谑的眼神已经荡然无存,细细眯起的双目中剩下的只有专注。 “我说过了,我真气护体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了,你那一点点微末的本事是伤不了我分毫的。所以我只用进攻,丝毫不用防守,你觉得我有资格与你一战了么?”依旧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默然的望着唐龙炎,但其心中却兀自有些吃惊:方才若非我及时用真气层层消去他剑上的劲力,加上小腹之间从来都是我的厚土真气最为浓郁的地方,恐怕这一剑也要将我刺伤,这小鬼故意逃走示弱,却能在如此近距离下反身射出手中的兵刃,让我始料未及,心思缜密如斯,若让他成长起来,确实是一个劲敌! 罗怨言毕,已然已经拾起落地的长剑灵霄,对着剑身的刻字冷笑到:“龙炎?这就是你的名字了吧,名字是好,但人就是个狗屁,就这点水准,也配做唐灏天的儿子,配做那个曾经叱咤风云,一人一剑杀入辽军大帐如入无人之境的狂人,连皇帝老儿都不放在眼里的绝世豪杰唐灏天的儿子?笑话!”说罢右手食指与中指夹起灵霄,微微运气真气,只听“叮”的一声,灵霄便变成了两节。 从头到尾,这位少年,唐龙炎只是静静的看着,未说一句话,眼中的愤怒也是一闪即隐,他怎么不怒,这把灵霄是他十五岁那年父亲亲手交给他的,作为他志学之年的礼物。这把剑不是神兵利器,甚至连灵霄这个名字都是唐龙炎自己取的,但它胜在意义深刻,是他的第一把刻有他名字的佩剑,且佩剑制作精巧,剑身极薄,能悬于腰际,极为方便。但灵霄此刻被罗怨轻易毁去,唐龙炎知道这是在激怒他,甚至是在戏谑他,如同一只猫面对一只即将入口的老鼠,要玩弄够了方才成为自己的美味一般,因此他不能生气,让情绪乱了心智。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有找到他的破绽,才能一招制胜。唐龙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静静的观察着罗怨的一举一动,一副纵敌轻狂无礼,我自岿然不动的神态。 罗怨见唐龙炎不急不怒,心中也暗暗佩服他的心性。但佩服归佩服,心中却没有生出一丝放弃。他将手中的短剑随手一仍,眼睛一刻不停的紧紧盯着眼前的猎物,忽然眼中精光一闪,身影急速朝唐龙炎飞来。那一阵暴雨般的进攻让唐龙炎措手不及。铁一般的拳头雨点般打下,拳术不华丽,但招招致命,唐龙炎唯有仗着轻巧的身形躲闪,毫无还手之力。若他此刻内力到达五段,或能运起家传轻功逐日太虚步来躲闪,甚至还能寻机克敌,但此刻他功力未成,也就只能靠着在父亲的培养下锻造出来的恐怖直觉来躲避着致命的招数。 又是一拳重击下来,唐龙炎双腿一蹬向后躲闪,那一拳直接打入地面,真气将拳头四周的土地震得粉碎,唐龙炎才长舒一口气,罗怨见他总能在关键时刻闪过自己的拳脚,虽然姿势颇为狼狈,未到达入微的境界,但也是自己与他人在交战中稍有的状况了,他担心黑骑那边支持不住,因此越打越心浮气躁,狂吼道:“炎族中怎么出了你这个败类,只会躲不会反击。这次你休想逃!来尝尝我族覆地决中的狂怒。”但见被罗怨一招崩山覆地决中的狂怒,激起的大地碎片带着他的真气,迅速朝着唐龙炎飞射而去。 唐龙炎身在半空,无奈之下,只能激起体内炎之真气,交织与交错于胸前的双手之间,使出唐家八荒赤炎掌中的烈空斩。此招本是虚化出火焰进攻远处的目标,但他此时当且三段大成,运不出层层赤炎真气到体外,因此虽将碎片尽数挡住。但那凌厉的土之真气已经将他激的气血翻滚,好生难受。 待得唐龙炎落到地上时,胸口一阵疼痛,竟让他几乎站不住,随即而来的气塞让他不住的咳嗽,嘴角上,那已经泛起了的点点血丝,在那片阴森的黑夜中显得尤为明显。 罗怨见状,冷笑道:“你不是要躲么,现在我看你如何躲!”他身体一震,使出一招流沙袭,让四周的泥土受到他真气的波动,一瞬间,四下尘土弥漫,让人一时难辨人影。 唐龙炎见势不妙,正欲起身躲闪,却为时已晚,前方的流沙与人影同时消失,那暴雨般已然石化了的拳头已经从后方飞出,直击唐龙炎的背脊。等唐龙炎发现情况不对转过身来招架之时,那凌厉的进攻已然避无可避,那些重逾千斤的便直接打在了他的胸口。 “啊……”几声清脆的声响在唐龙炎的胸腔内传出,鲜血已然从他口中大口流出,洒落在这片被损毁的残破不堪的地上,比起方才的丝丝血痕,这一口口鲜血便如那绽放的罂粟花一般,美艳而又诡异。 待得唐龙炎挣扎着想站起来时,罗怨已经走来,一脚踏在他本已受过重伤的胸口。“啊!”唐龙炎吃痛呼喊,但随即眼光一凛,眉头一皱,咬住舌头,硬将这声叫喊逼了回去,但那肋骨断裂,刺入内脏的钻心疼痛已经让他冷汗津津,那强忍这份痛楚时咬着的嘴唇,也开始流出鲜血。 “叫啊,怎么不叫了?让你娘亲听一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朱雀三圣算什么,麒麟圣女算什么,他们的儿子还不是被我踩在脚下!小子,今天是你不争气,来日做了鬼尽管找我罗怨报仇就是!”他先前被唐龙炎的左躲右闪逼出了愤怒,打的也不起兴,眼下见到了血,野性被激发了出来,也不管唐凌天的命令是什么,只管自己杀的兴起,也不管唐龙炎手不受到了自己这一击。只见他双手真气萦绕,幻化出岩石的暗灰色泽,片片地上的泥土覆盖在他的手上,他狰狞的望着脚下的唐龙炎,开山断碑的攻击已经向唐龙炎的头袭来。 第六章 大战告终 却说秦玉凝这边正被六十四名黑炎骑兵纠缠着,一时无暇分身照顾唐龙炎,是以难以及时提醒唐龙炎方才的攻击只是诱敌深入。她靠着踏雪凌霜步和寒冰琉璃剑法节节取胜,已然伤了十几名黑骑,但当她见到唐龙炎不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心中一紧,但当下也知急不得,若贸然破阵,给对方牵制住,那就是全盘皆输,唯有节节破敌,步步为营。因此她绝美的脸上虽显踌躇之色,但也只是继续寻找机会破敌解阵。 时过不久,却听不远处轰鸣声骤起,当下秦玉凝心中一沉,待得听到唐龙炎的呼喊,虽只有不不太大的一声,但在她心中犹如大锤敲打了一下一般,口中不禁叫出一声:“炎儿!”其眼中的踌躇之色瞬间变成了一丝丝冰冷的目光,与她目光相接的骑兵都不约而同的感受到了阵阵凉意,以及一股渐渐逼近的杀意! 但听秦玉凝冷冷道:“我本念曾经的赤炎这个名号上,不愿伤及你们,但你们逼人太甚,竟然要加害我的孩儿,无论如何,我始终是一个母亲,伤害我孩儿的无论是谁,都别想完好无损的走出这里!”但见她两道蛾眉之间泛起了一点若有若无的白点,正泛起幽幽的白光,在这片白光的映照下,更显出秦玉凝的清丽不可方物。 “圣痕!”识得那白点的人不约而同的呼出了这个词。那是玄武冰族圣女的象征,权利和能力的象征。 还未等众黑骑回过神来,秦玉凝手中的冰剑身形一闪,寒冰真气在她体内迅速转开,全力逼出寒冰真气后的踏雪凌霜步让她的身法形如鬼魅,但见她一晃到黑骑身旁,便用那把寒冰之剑轻轻一挥,一道寒霜之气便状若雪花,只是那雪花与平常不同的是它的下落的速度,那数片雪花瞬间到达黑骑的身上,那名黑骑见状便连忙用长枪略略一挡,但那道寒冰真气哪能有那么简单,还没等那黑骑缓过神来,便被那雪花直直插入身体中,落下一个圆圆的伤口,伤口处被冰雪冻住,恰若一道冰雪凝结而成的圆月。 “剑花……冰月……传说中冰族的五大不传秘术之一!”他身旁的黑骑直直的看着身旁的战友直直倒下,痛苦不堪,不禁脱口而出。 剑舞雪花,凝冰如月!秦玉凝如法炮制,瞬间就重伤了数十名黑骑,这阵就摧枯拉朽一般轻易击破。但此时的秦玉凝也冰非好受,若非唐龙炎身处危险之境,秦与宁愿也贸然不敢使出这能几乎耗尽她所有内力的无上绝学,幸好这一手给余下的黑骑太大的震惊,若非如此,其余黑骑一并上来,瞬时就能将她制止住。她顾不得方才动用寒冰真气过度,双足轻点,飞出了包围圈,朝着方才唐龙炎呼喊的方向而去。 却说唐龙炎见那凌厉的攻击已经对着自己的头部狠狠的袭来,心下一沉,忽觉远方寒气逼人,知是母亲在运真气发动秘法。正要攻击的罗怨也察觉到了这丝丝寒气,不禁停下了攻击,回望秦玉凝所在的方位。 就在此时,只听唐龙炎低吟:“八荒赤炎掌,凝析。”却见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射出一道火光,将地上的某个事物激起。那事物撞到地上的石块反弹回来,被唐龙炎一把抓在手上,随即对着罗怨的眼睛直射而出。 罗怨有眼一瞥便发现情况不妙,于是也未多想,随手便将那事物挥开,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那事物竟然是那柄被罗怨折断的断剑灵霄的剑头! 唐龙炎不等断剑飞至他的眼睛,右手已然是聚集了全身的真气,竭尽全力朝着罗怨的胸口气海击去。罗怨先是被秦玉凝吸引,再是用那汇集了大量真气的右臂去抵挡那断剑的剑头,脚下又因方才旁观方位不好而挪到了地上,而胸口更是破绽百出。唐龙炎这一下,若真一招击中罗怨的胸口气海,那他这几十年的功力算是废了,就在这一瞬间,唐龙炎看见了自己幼时遗留在右手上的疤痕,十字交错,静静的躺在手背上,他心中电光火石的一转,叹了口气,这一下便没有用尽全力。 待得秦玉凝赶来时,却听得罗怨一声惊天怒吼,口中鲜血喷涌而出,眼中满载着不服与不解,仰面缓缓倒下。而一击成功的唐龙炎也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功力,缓缓坐到了地上。 秦玉凝见状立即飞身前去,伸出纤纤柔荑将唐龙炎稳稳抱住,右手丝毫没有停息的运起寒冰真气,缓缓注入他的体内。那丝丝寒气透入唐龙炎体内,将其错位的肋骨一一摆正,并暂时冻住了受损的内脏。 唐龙炎望着满脸焦急的母亲,笑笑道:“孩儿不孝,让娘受惊了。虽然我赢的很难看,但是我没事的,娘你放心好了,只是,你不要再打我的头了,会……会笨的。”他受伤不轻,几句话下来竟然有几口气接不上来。 秦玉凝面带三分薄怒,七分怜悯,神色中早已没有了刚刚的傲然视物,盛气凌人,眼前的她就如温婉和蔼的母亲,她望着怀中的孩子,嗔道:“别说话,小心伤了心脉。你就是该打,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要是你真有个什么,看我不打你。” 唐龙炎缓了缓,疏通了胸口的闷气,笑道:“还是别打了,若又打伤了,救我的人绝对是你。” “不许说话了,快快放松休息。”秦玉凝望了一眼已经安顿好的唐龙炎,眼中又满是凝重之色,绝美的面容正对着那片唐灝天决斗的区域。随即问道:“放才你出手的那一瞬,似乎略有犹豫,手上的劲力也卸去不少,这瞬息之间的内劲吞吐,让你这伤又加重了一层,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唐龙炎笑笑,缓缓说道:“曾经有人和我说过待人待物都要将心比心。若我被这人废掉一身功力,有如废人一般,我定然会万念俱灰,更何况是如他这般练了半辈子的武功,视武如命之人呢。”说话间低头望了望右手上的疤痕,嘴角勾起一丝温馨的笑意。 秦玉凝见儿子这般神色,哪里不知他在想什么,缓缓一叹:“将心比心,便是佛心,俞家的小孩也不简单啊。” 就在此时,天地变色,一道耀眼的华光从山巅之间放出,一道闪电从天而降,浓浓的黑云笼罩着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伴随着那道道雷光,让凝重的空气中带着阵阵杀意,而那华光所带来的光芒同样照亮了这片区域,让人在不安中得到一丝丝温暖。一时间,众人抬头仰望,无一人敢有异动。 在那最后一招发出的一刹那,唐灏天不知为何,竟然硬生生的将手抬起了半分,那道剑气便贴着唐凌天的身子而过。但招式余波为止,依旧震得唐凌天口中鲜血喷涌。 唐灝天冷冷的看着被自己倾尽全力打败的四弟,心中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是浓浓的悲哀。此时天空不知为何,如哀鸣般缓缓的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那滴滴雨水便从二人的脸上静静的流淌着。唐凌天抬起头,与他曾经的三哥对望着,良久无言,任由那雨水渐渐模糊了自己的视野,让眼前的场景模糊不清。 “这个距离,足够了吧……”唐凌天口中喃喃道,不知在说些什么。 等他那俊朗的面庞早已满是水珠的时候,他压着嗓子,轻轻的道出声来:“三哥。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苍茫的脸上挂着一丝无奈的苦笑,眼神中,原本如同恶魔一般的眼神早已不见,留下的,只有淡淡的悲伤与一丝落寞与无助。 战场这边,秦玉凝母子与众人远远观望着远处的那场旷世之战的最后一击,没人知道结果如何,纵然相距甚远,但似乎依旧能感受到那剧烈的真气波动一般,依旧没有人敢有半分异动。而秦玉凝似乎并未受到什么影响,缓缓扶起唐龙炎,抬手缓缓拭去他额头的雨水,道:“走吧,看看那边情况如何?” 就在此时,他们背后,一个巨大的身影再度站了起来,一拳带着巨大的愤怒朝身负重伤的唐龙炎背部袭来。秦玉凝侧脸斜望,眼中一凛,正欲出招,忽感左侧有一人影闪动,那人影一闪即过,对着方才要偷袭的罗怨的颈部一击,罗怨“嗯”了一声,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正面打不过就背后偷袭,梦魇八骑里面怎么会有你这么号人物。”却见说话那人一袭白衣,与众黑骑格格不入,一副太过俊美的面庞泛着太过白皙的肤色让人感到一丝诡异的气息,瞧来似与唐龙炎年纪相仿。此人头发银白而修长披散在腰间,带着半个修罗面具将上半部脸面遮住,身体纤细,身着一套雪白的贵公子服饰,但左肩上却披着一只黑鹿的头颅所做的护肩,黑骑中人见了他,都是一惊:“少……少主,你怎么也来了?” 白衣少年并未回答黑骑的问题,转而向秦玉凝微微抱了抱拳:“在下宇文平安,谢过夫人手下留情,放过了我父亲的部下。就连这位,”他指了指地上的罗怨,续道:“夫人也放过了他。既然夫人都做到这一步了,在下也不为难夫人与令公子,就此别过。”也不等秦玉凝问话,宇文平安便径直向那片方才才战过的地域走去。 秦玉凝望着宇文平安远去的背影,叹道:“小小年纪,居然能修炼到五段大成,在同龄人中算的上是凤毛麟角了,不过,若炎儿体内……唉……” 众多黑骑中,一人从始至终都未真正出过手,也未曾将眼光放在秦玉凝身上,见到唐凌天与唐灏天似乎已经分出胜负,满是鱼尾纹的双眼中厉色一闪而过,缓缓摇了摇头,这才收回了目光。 而在此时,在那人眼中的厉色转开的那一瞬,唐凌天的目光却也悄然朝着那个方向猛然撇了一眼。 白衣少年缓缓走入那二人的战场,丝毫不观四下的残破不堪,直径接下已经走出战场的唐凌天。 “义父,六十四名黑骑都略有负伤,罗怨身犯军法,您现在身体也需要恢复,请随我返回。”白衣少年来到唐凌天身旁,算是汇报了情况。随即转过身来,淡到:“在下宇文平安,乃唐凌天义子,见过唐大侠。” “毒童子宇文平安!”唐灝天皱了皱眉头,但双目扫去,却并未发现宇文平安有任何异动,当即摆了摆手,也没在意宇文平安对自己的称呼,双眼中满是疑惑与不解的盯着唐凌天。 唐凌天借着宇文平安的手缓缓站了起来,喘了口气,低声道:“这件事,相信与否皆由你,我只能说,越早做打算越好……”说罢回看宇文平安,口中的话语瞬间变得严厉起来:“平安,传令下去,收兵回辽。”话音刚落,便毫不犹豫的径自走回。 “且慢。”唐灝天叫出声来,却见他伸出右臂,缓缓拾起墨云。“这把剑,还你。”唐灝天随手一掷,将墨云插入了唐凌天的剑鞘中。“但愿你早日……功成身退。”说话间,唐灝天早已转过身去,慢慢走出林子。大雨中,二人渐渐向背的身影,慢慢远去,没有一个人回头看对方一眼,也没有人刻意停下脚步,那一步一步的坚毅,在那丝丝细雨中,显得如此悲凉。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山顶上,一人望着那两个渐渐离去的背影,心下默然。那苍天仿佛也有流不完的泪水,滴滴深入人心,那淡淡的悲凉,随着那苍天之泪,缓缓进入人们的心间,一瞬间,那刹那的离别,那一瞬的回味,便似永远。望着那丝丝细雨,淡淡柔情,山顶那人叹了口气,口中慢慢吟道: 几度花开撩人愁 青丝绕指柔 离人比黄花瘦 谁人候 明月当空蓦回首 潋滟江水幽 曲终人散后 轻纱透 君道无情却有情 秋风吹不尽 风飘落琴声吟 谁人听 犹记当时握合卺悠悠连理心 而今却花落人亡一朝春尽 愁不尽 止步踌躇 花好月圆无觅处 降临夜幕 万物皆已似无 花团锦簇 漫漫夜色连晓雾 胡旋舞 萧然天涯路 归途 第七章 准备,离去 待得稍稍将唐龙炎安置好,秦玉凝便赶来小心扶过从林子里走来的唐灝天,双眸中早已充满了盈盈的泪光,泫然欲泣。 天际间的丝丝雨露便如是般的飘洒在她的脸上,但她却并未顾及脸上的雨水以及那迎面清风吹乱的湿发,而是拉起袖子,细细擦拭着唐灝天那张略带虚弱苍白的英俊面庞。那张脸庞褪去了方才桀骜不驯的霸气,也没了往日收敛其实而流露出来的儒者风范,显现出来的是一丝苍老之色。 唐灝天周身无力,见娇妻也是真气消耗甚巨,虽然无碍,但一夜操劳却是让她很是疲惫,于是便缓缓抬起手来,按住了秦玉凝的小手,对这她微微笑道:“不必擦了,我没事。你也累了,且去休息一下吧。” 但向来对他言听计从的秦玉凝此刻却执拗的撇开了他的手,依旧坚持细细的擦拭着那早已干净了的面庞,唐灏天也不再阻拦,默默的感受着着混乱后的温馨。 他们两这样做快二十年了,每次大事秦玉凝听从唐灏天的,小事唐灏天从不违逆秦玉凝,在秦玉凝看来,这般帮唐灏天拭去脸上的雨滴,与二十年前二人私自逃出冰雪之城时,那般在雨雪中帮他擦拭无异,自然而然,没有什么可拘谨的,这二十年来的细水长流,其中的柔情也只有这两个当时候可知。 秦玉凝擦着擦着,头缓缓的低下头来,泪水和着雨水不争气的流淌在她隐隐含着圣洁的脸上,那一瞬,便若她九天玄女落下凡尘一般,变成了一名知道爱恨情仇的世俗女子,哭嗔道:“你看你们父子俩,要是……要是有一个出了事,叫我如何是好……”却见她双肩微微的颤抖,再度抬头凝望唐凌天时,已然是梨花带雨,海棠含露。 唐灝天虽与她举案齐眉十九载,此时也是心中大为感动,也顾不得什么伤痛,一把将秦玉凝抱在怀里,久久无言。 秦玉凝叮咛一声,娇小的身子便被唐灝天拥在怀中,虽觉不妥,但心中却涌起了阵阵幸福感,但思及他伤势过重,便想将他缓缓推开,却听唐灝天在她耳边轻嘱:“快快备马,收拾一下,咱们得立即前往京兆府城!” 秦玉凝听完微惊,但她知道现在情况紧急,虽心中有诸多疑问,但也不好多问,大事听从唐灏天就是如此。反正一路上唐灝天也会将事情讲明,于是同样将唐灝天与安置好以后,说了一下方才自己这边的状况,便到集市去了。 唐灝天在山下自建的小屋中运功疗伤,而唐龙炎则看似没心没肺的呼呼大睡。 这小屋不大,却布置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虽然木桌木凳都是自家做的,其中多数还是唐龙炎的杰作,略显粗糙,但做工不俗,更胜在清新自然,而屋子里最让人惊叹的,应该还是那一整个书架的书籍,摆放整齐,种类繁多,从书上不染一尘可知它们经常被翻看而非闲置着。 打坐了一两个时辰,周身赤炎真气一遍一遍的游走过丹田,会阴,尾闾,到后部沿脊柱上行,走关元,到头部的大椎,玉枕,头顶的百会,神庭,印堂,面部的人中,鹰突,鸩尾,膳中,璇玑,丹田。几个小周天过后,只感觉胸中气闷已然减轻不少,于是便长舒一口气,缓缓睁开了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唐龙炎那张睁大眼睛面带疑惑的脸。 “怎么了,炎儿?”唐灝天见他如此专注,就差没有把疑问直接写在脸上了,便笑问道。 唐龙炎沉思片刻,略带试探的问道:“爹,昨天的那个人真的是我的叔父?” 唐灝天闻言,微微叹了口气,心道:“你终究是想知道这件事啊。”口中却只缓缓吐出一个字:“是。”心中却又在思考着昨日里唐凌天在离别之时对他说的话。 “既然是四叔,那又什么事情是不能坐下来好好谈的呢?我就觉得奇怪了,就连娘亲那种好脾气的人见了他都会含怒不语,”唐龙炎见父亲不阻止,便将心中的想法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话说回来,爹你到底有多强悍啊,炎族三圣,哪三圣啊?听到别人说起你总是有板有眼的,但是我就是没见过那么强势的你。你也是,平日里再怎么和人切磋,也没有看你用起过伏魔剑,更没用过那么凌厉的招式。你曾对我说过,这份力量,永远是用在助人上,而非伤人上的,但你昨日之为,似乎你平日之为,与你教我的都大相径庭。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我们这般一家在这边陲之地安安静静的生活一辈子也是一种幸福,为什么有恨,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非得斗的你死我活的心里才舒服呢?” 唐灝天静静的听他将话说完,心中荡起丝丝涟漪,于是缓缓说道:“的确,爹在你面前隐藏了很多东西,不让你去了解,多是为了你好。我们五大族自诞生以来一直不被认可,因为帝国与王朝需要我们的帮助,但不需要在天下太平时留住我们。然则你爷爷却不同,他算的上是我们五族人民的救世主,他与太祖约法三章,助其荣登宝座,我们才能离开祖辈们居住的大山密林之中,才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至于他如何与太祖博弈,我尚未可知。”话及此处,唐灏天悠悠的叹了口气:“大汉也好,盛唐也罢,那一代盛世王朝的建立没有我们的身先士卒,战死沙场,但最终我们能面对的,是多于我们族人数十倍的兵力与抹杀。也正是如此,我才无法原谅你四叔……杀了你爷爷这件事……” 唐龙炎心中一惊,叫到:“什么?爷爷……是被四叔杀的?” “此事关系重大,加之事情尚有蹊跷。昨日你四叔的表情不似作假,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暂且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待唐灏天坐了会,觉得身体渐渐好转,已无大碍,便缓缓的站起身来,朝着唐龙炎笑道:“你说的一家安安静静生活一辈子,我听着很是开心,但你的心思我这个做爹的又怎会不知,这心思是我和你娘的,怎么会是你的呢,你这小子哪天不想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看在你那几句话也不枉我和你娘平日里的教导,就姑且让你出去走走。你也很久没有见到你义父和义弟了吧。” 唐龙炎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自然向往外面的世界,心中早就想走出这片林子了,但是看着父母每日安静的生活,从他们的言语中也明白他们不想被外界的世俗所叨扰。这些年来,偶尔有的只是如昨日那般有人找上门来而已。这会被父亲说破时,便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但听闻要去找自己的义弟义父,一时间自然万分高兴,但脸上也只是勾起一丝浅浅的笑容,但眼中流光溢彩,只怕是心中早就呼喊出来了。 唐灝天笑望自己的孩儿,内心却在隐隐自责,为了自己的族人,亏欠了这个孩子太多太多。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暂时不去想那些烦人的事情,招招手让唐龙炎过来,问道:“听说你和梦魇八骑打的很是惊险,特别是最后那几招,若是我或许能在那生死一瞬抓住时机反败为胜,你从未经历生死大战,如何想的到那般应敌之策?” 唐龙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着回答:“爹,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被他踩在地上的时候已经痛晕过去了,然后醒过来的时候娘已经把我救了出来,我见娘眼圈都红了,很是担心我,我便说反话自嘲安慰她了,难道这样她也信了?” 唐灝天心中一惊,这传承之力已经如此厉害,看来真得到京兆找义弟商讨一下此事了。他心中虽惊,面上却丝毫不漏痕迹,淡笑到:“那你在昏迷的时候身体有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没有什么啊,痛晕过去了还能有什么知觉啊。不过有一点,”唐龙炎细细回忆着:“似乎有一股暖流护住了我的心脉,我原来还以为是爹你到了呢,转醒一看原来是娘来了。” 唐灝天细细琢磨,皱眉不语,正欲对唐龙炎说些什么。却听吱呀一声,门被缓缓推开,秦玉凝走了进来。 “三郎,万事准备无遗,你身体抱恙,是不是再多休息一日,明日动身不迟。” “来不及了,据六月廿四日已然时日无多,我不愿再有什么事情让我后悔了。炎儿,你与你娘坐在马车里,就此出发,前往京兆府城!” 三人两马缓缓驶出了那片林子,其时夏雨已停,阳光透过树木映出那斑驳的光影,点点洒在地上,举目凝望,那片山脚下的废墟尤存,但在雨露的滋润与阳光的呵护下,点点新绿早已按捺不住,从一片焦枯中泛出点点生机,煞是惹人怜爱。微风拂过时,点点玉珠从大树的新叶上滴落,掷地无声,却似在敲响生的契机。 就在此时,唐龙炎抬起右手望了望,像是想起了什么,翻身下得马车,朝着林子飞奔而去,口中喊道:“爹,娘,等我一会。”话音未拭,人已经跑远了。而唐灏天夫妇也不问缘由。这孩子大小事情就多,由他去吧。 唐龙炎一路飞奔,来到一棵榕树面前,很奇怪的是这棵榕树的四周,种满了桃花树。他进了林子,这才歇下脚步缓了口气。榕树的树干上有七道不算太深的划痕,最下面的两道痕迹并列,然后其余的五道痕迹越来越高。唐龙炎就这般对着两道距离最低出的划痕沉默不语,慢慢走上前去,很孩子气的靠在树上,用手比划出自己的身高到树干的高度,右手运气,再次在树上添上了一道痕迹。 “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说我和你一样高,我就告诉你我会长的,还会长得很高很高,你说你不信,非要和我一起在这里留下我们成长的足迹,于是那一年我们都留下了自己的身高,然后每一年我都会来这里,记录下我的身高,但是你,却没有再来过。” “你曾说你想看桃花烂漫翩然落,我便许诺为你摇一树桃花,只可惜你来的时候已然盛夏,花已眠,人未觉。”说话间抬起右手,望了望右手背上的伤痕,又道:“是你告诉我要将心比心,纵然被伤害了,也要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唐龙炎说过的话必须要实现,既然你不能来我这里看我摇一树桃花,那么我就找到你,完成我的承诺!” 唐灝天在原处静候唐龙炎,默然无声。他缓缓扫过眼前的场景,眼神最终停留在了那个父亲安睡的山头,见唐龙炎默默的走了回来也没多问,那充满着伤感与悲鸣的双瞳中似乎包含着无尽的言语,但最终只化作一滴清泪,挂在那本应年轻但此时却显得尤为沧桑的脸颊上,默然间,他把头一撇,口中叹道:“走吧。”便在一声声呼喝中离开了那座山。 唐灝天在最后的回眸中,离开了他隐居多年的桂州边陲的一处山间,离开了与他相伴十八载的父亲的坟墓,只是他没有看到,在父亲的坟墓旁边,多出了一座新坟陪伴着他父亲。 第八章 城外遇阻 就这样,三人一路北上,路经潭州,江陵府,襄州,转至兴元府,终在二十五日后,来到京兆府长安城门口。 长安,自唐末五代时期起,此城便屡遭战火摧残。天佑元年,朱温胁迫唐昭宗迁都洛阳。“毁长安宫室百司及民间庐舍,取其材,浮渭沿河而下,长安自此遂丘墟矣。”隋唐两代苦心经营300多年的长安城从此变成焦土残垣,破败不堪。唐室东迁后,在长安设佑国军,由韩建任佑国军节度使。战乱后的长安城,由于百姓流散殆尽显得过于空廓廖落,为此韩建干脆废弃原来的外廓城和宫城,对皇城加以改造:南面封闭了朱雀门,保留安上门、含光门;东面封闭延禧门,保留景风门;西面封闭安福门,保留顺义门;北面新开玄武门。此时的长安城共有5座城门,其中东、西两座城门相对,南面的两座门却都不和北面的玄武门相对。纵然长安城得到了重建,但是自南唐归顺北宋,长安一直不被重视,加上战火的洗礼,整座城池基本处于荒废的状态,又宋太祖数次提议迁都不得,因此失去了经济与文化的中心地位。 三人此时站在丹凤门前静望这座曾经的古城,虽几经战火的洗礼,但作为西周,秦,西汉,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隋唐等十三朝古都,无论是其规模还是起历史都是其他城府难以企及的。 “长安寂寂今何有,废市荒街麦苗秀。采樵斫尽杏园花,修寨诛残御沟柳,华轩绣毂皆销散,甲第朱门无一半,含元殿上狐兔行,花萼楼前荆棘满。昔时繁盛皆埋没,举目凄凉无故物,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眼下长安,与旧日不可同日而语啊。算算上次来到这里,已经约莫二十年了吧。”唐灝天见古城已至,便下马步行。北宋初年虽流寇比之五代十国时大为减少,但入关的例行检查还是不得不做的。 却见这三人缓缓向着丹凤门走来,却见前方排着长长的队伍,眼下队伍徐徐前进,很多人已经不满这进城的速度,都在队伍中喊爹骂娘起来。守门的小吏在前面呼喝:“来人速速解开行李,等待检查,被检查后方可入城。” 唐灝天皱了皱眉,他不想多生事端,但也不想就此白白浪费时间等候,于是朝身旁的一位五十多岁的汉子微微一揖,问道:“这位老哥,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才一大早的就排了这么长的队伍?” 那汉子是附近种地的农民,平日里也就与一些小商小贩或者大户人家的伙计做买卖,难得有机会和斯文人打交道。唐灏天虽然将自己一身久居上位者的气势隐藏得滴水不漏,但是此时的一身儒者风范与温文尔雅让那个汉子受宠若惊。他连忙用挂在脖子上布使劲的擦了擦脸上的汗滴,说道:“这位老爷客气了。行这么大的礼叫小老儿怎么受得起。”说话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哪家老爷。 唐灏天听了笑道:“我哪里是和老哥你客气啊,你看我这身样子哪里像个老爷啊,老哥你称我一声老弟我也就知足啦。” 那老汉见他目光诚恳,言谈亲切,当下也就不拘谨了,开始和唐灏天攀谈起来:“那小老儿就不见外啦,老弟是外地人吧,最近这京兆府啊管的严,有夜禁不说,白天的城检也变得严格起来了,像我这样挑着担子进城卖菜的,都要检查个半盏茶的时间,这一天人来人往的哪经得起这样的检查啊,这不就越堵越严重了么。” 唐灏天听罢再问道:“老哥,那你可知为何最近这里管的这么严啊。”那老汉见唐灏天听的极为认真,一点都不嫌他话多烦躁,心中不禁感慨这是哪个大户人家教出来的人,能如此放低姿态和自己交谈,又听他这老哥二字叫的诚恳,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个小老儿也不清楚,不过据说是某位大人物要来华山祭祀,说是祭军还是祭祖来着,好像这个人物还很不简单,要不然怎么能让京兆府如此谨慎。那位大人物好像很担心有人加害于他,因此要府尹严加设防。小老儿没有读过书,记性也不好,到让老弟失望了。” 唐灏天听完笑道:“哪里哪里,老哥的记性要是不好,哪里记得来这些东西啊,如果是老弟我肯定记不来这么多东西的。只是不知道是多么大的人物,需要这么大的排场。” 那老汉小心的四周张望了一下,悄声道:“莫不是皇帝老儿亲自前来?最近大家都在猜测这个大人物的身份,如果真是皇帝老儿,那小老儿到想见见了。” 唐灏天淡淡一笑,道:“如果真是皇帝亲临,那也不枉我来一次京兆府啊。对了老哥,你这蔬菜很新鲜啊,我这回有急事要进城呢,要不一定到你家去讨碗水,听听你种菜的心得。” 那老汉听得他夸自己菜种的好,自然高兴:“那是,我种的菜好在附近是出了名的,若不是老弟你有事在身,我还真想让你带两把我种的菜回家吃呢。老弟要是想快些进城的话,得到城门前和那里的守卫说说了。” 唐灏天谢过那老汉,带着秦玉凝与唐龙炎绕过队伍,走到门前。唐龙炎也不觉得奇怪,因为在山中居住的时候,就是唐灏天拉着他去集市里购置东西,讨价还价的。只有在他们身旁的秦玉凝才知道唐灏天的不易,要是放在二十年前,唐灏天虽谈不上鄙夷这些人,但是骨子里的傲气容不得他去问人。 待得走到城门口,却见十来位士兵严守把关。“怎么不见青龙一族的亲卫军来此镇守?”他心中略有疑问,但依旧是低姿态对人,上前抱拳道:“诸位大哥,在下有急事与永兴军节度使秦义云商讨,可否网开一面,让在下尽快入城?” 这边的士兵听到他的话,眼中皆有怒色,尚未答话,那边的小吏赶了过来。“何人在此取闹,还不速速给我回到队伍中去?这永兴军节度使什么时候是秦大人了,分明是吴廷祚吴大人的长子吴元成。你在这混淆视听,小心我直接压你去大牢!”那人五短身材,一张老脸长的歪瓜裂枣的,但此时却耀武扬威,似乎是这些人中的头领,此时在这里叫嚣,显得好不气派。 唐灝天见状也不气恼,只是被那人这么一顶撞,不知道要不要继续问下去。正寻思怎么进去,车中的秦玉凝见状,微微笑叹了一口气,便伸出纤纤柔荑,推开马车的门帘,这一瞬,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便一览无遗的展现在世人面前,纵然有面纱遮掩,但依旧能感受到那柔美的身姿与若隐若现的清丽中透露出一丝小小的妖娆妩媚,让人将眼球聚集后就不忍心撤开。 那十来个看门的小吏哪里见过这如天仙一般的人物,个个犹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动弹不得,只听见一个个吞咽唾沫的声音。却见她对着那个叫嚣的小吏浅浅一笑,柔声道:“这位大哥教训的是,但我一家的确有急事需要尽快进城,还望这位大哥通融通融,这一点小钱是来请各位大哥喝茶的,等事情办完了,来日我与夫君定当向您道谢。”说罢从手中拿出了一锭约莫十两的银子,上前递给那小吏,那浅浅一笑本就明艳不可方物,那小吏哪见过这般绝色,一望之下不禁看的痴了,再听的那如银铃般悦耳的天籁之音,便如是隆冬抱炉,六月握雪,心中说不出的受用。 “这位娘子哪的话,我们虽然办事严厉,但法外尚能容情,我们也不是那么冷血之人,这……这边走……”那个小吏狠狠的咽了口唾液,便要偷偷去握那拿着一锭银子的柔嫩小手。 就算是放眼二十年前,这小吏的伎俩便已经逃不过秦玉凝的法眼,眼下她又怎会给那小吏占这等便宜,只是若是在二十年前,那么这名小吏估计得在床上躺三月不能起身了。 却见秦玉凝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弹,那一锭银子便“啪”的一声撞入了那名小吏的手中,那名小吏偷香不成,反而掌心疼痛,这才收敛起色心,浑身的颤抖稍稍停息,满面笑容,仿佛刚才的嚣张气焰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他身上一样。 秦玉凝启一点朱唇,露出两行碎玉,盈盈一拜,道了个万福,将那抹浅浅的妩媚收起,轻道:“那就谢过这位大哥了。”便拉过黑着脸的唐灝天和尚在惊讶状态的唐龙炎进了城。留下身后一行人在那里争论不休。 “这是哪家的小娘子,长的好生标致。” “你还道她是小娘子,也就你老想盯着她的脸望吧,只是人家对你瞧也不瞧,你也只能看到人家的一个侧脸罢了。也不看看她发髻已挽,早就作他人妇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刚才是谁看的目瞪口呆,那哈喇子流的满地都是的啊?” 第九章 初入京兆 长安城墙边,一个瘸了一条腿的人正和几个二十来岁的小混混说着讲着自己曾经的辉煌,这人约莫四十来岁,说话时候那张让哭闹的小孩看到能立即止住哭声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丝光彩。 “张爷也有在咱京兆府横着走的时候啊”。一个小混混听他说着他曾经的光辉事迹,不禁好笑,这伙人在背地里称呼他为张瘸子,当然在他面前时嘴上却不敢这么叫他,但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来这个张瘸子曾经风光过。 张瘸子白了他一眼,笑骂道:“就这么看不起你张爷,爷想当年在这城里好歹算一号响当当的人物。”随后叹了口气,道:“要不是有人把我这条腿打废了,我今天照样可以靠着一套连环鸳鸯腿在城里横着走。”说话间脸上流露出来一丝含恨,但更多的是落寞。 那几个小混混微微一惊,不敢接话,他们听说这个张瘸子在二十年前横行霸道,连官府都有些怕管。也正是当年的威名,使得他如今没有受这帮小混混的侮辱,那在脸上偶尔流露出的霸道狠意是很难装出来的,因此这帮人对他倒还有一点敬畏的感觉。 张瘸子见这帮小混混被震慑住了,便笑道:“骗你们的,你大爷还没耸到轻易被人打断腿的地步。”说话间望了望城门的方向,目光正好撞上走进城门的唐灏天一家。张瘸子一愣,眼中刹那间流露出一种极端的惊恐,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 二十年了,你还来这里做什么,二十年前你说你来这里为上任的兄弟清理垃圾,二十年后的今天呢?张瘸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个让他闻风丧胆的背影,久久说不出话来。就因为调戏一家人的闺女被你撞上,一招就废了我一条腿,这简直就是废了我半条命啊。 那些小混混见张瘸子兀自在那里瑟瑟发抖,眼睛里又是恐惧又是愤怒,一时间觉得莫名其妙,见没了趣意,便四下散去,只留下他一个人追忆往事。 秦玉凝见事情解决,当即缓缓走上车去,也不顾后面众人议论纷纷,反正都是曾经见惯了的场面,回忆起当初她以圣女的身份盛装出现在唐灝天面前时他那满目的惊艳表情,那面纱之下不禁露出了淡淡温馨的微笑。 却是唐龙炎见唐灏天一直黑着脸走来,便悄悄对他说:“怎么了爹?难道你是觉得自己的魅力不如娘,也是,娘难得在我们面前表现的如此强势,因此你才一直沉着个脸?老实说,爹你和蔼是够了的,和一个老农能谈的那么来,但无奈就无奈在那些小吏不吃你这一套,是以你的魅力还是很大的,你也别灰心了。当然,若你拿出上次和某个人打的时候的气势,保证这帮人立马放行。”说罢还伸手拍了拍唐灏天的肩,就和安慰自己兄弟一样。他出来得久了,爱玩的心性渐渐露了出来,对唐灏天的惧意慢慢退去。 唐灝天听着儿子的话,额头上显现出丝丝黑线,这小子,哪来那么多奇怪的话和动作。当下咳嗽两声,对唐龙炎低声道:“炎儿,作为男人,就要有男人的尊严,懂么。是男人,就不要让自己珍爱的女人受累负伤。唉,虎落平阳被犬欺啊。”说话间满是无奈。他原本自负甚高,虽待人谦和,但终有些恃才傲物,若是往昔,他出入城池,谁敢拦他?今日居然要秦玉凝出面才能将问题解决,与当日位高权重时不可同日而语,这才有此言论。 “哟,唐大人教子有方啊,怎么,难道我们女子就只是房中宝瓶,盒内明珠?难道我们就不能为你们替你们遮风挡雨么?谁道女子不如男?官人,这是一个受你宠爱的妇人的点点见解,不对之处,请官人责罚。炎儿,你是不是想说娘亲平日里很霸道,不温婉如玉是么?”说话间,那满面的笑容越发的明艳动人,要说方才散发出来的是一丝妩媚,这时候那可算得上是祸国殃民的极致妩媚了,但她散发出来的声音却越发的让那父子二人微微发抖。不用说,娘亲发怒了,爹你回家等着跪碎石路吧。唐龙炎叹了一口气,没心没肺的想着。 完了完了,动气了。唐灝天暗道不妙,见已经走到龙首渠,正想说说这龙首渠岔开话题时,忽听前方有人抚掌大笑道:“好一个谁道女子不如男,能以如此悦耳之声说出如此言论的女子,天底下非嫂子你莫属了。”却见一中年男子剑眉方唇,修长的身躯被一身官服遮住,与之对视,便觉一股浩然正气扑面而来。 “见过大哥,嫂子。”中年男子见唐灏天一家望来,当即笑了笑,抱拳问好。 “贤弟!”唐灝天夫妇久别故人,今日一见,不禁有些激动。 唐灏天走过来,眼睛瞥了瞥身后,见秦玉凝还未下得车来,立马对着那人胸口就是一拳,悄声笑骂道:“好你个秦义云,这么久不见面一上来就帮你嫂子说好话,就没想过要救救你大哥?” 秦义云也不介意,揉了揉有些疼的胸口,苦笑道:“我这不是在支开嫂子的注意力么,怎么算得上是不帮你呢,你这一拳打的也太重了吧。”说完哈哈大笑,过来就是和唐灏天一个熊抱。他们两虽然是结拜的兄弟,但是两人之间的情谊深厚,一点都不比亲兄弟差。 倒是这边已经下车的唐龙炎四下张望,见他所找的人不在,微感失望,当下也抱拳躬身道:“龙炎见过义父。” 秦义云见他的神色,心中哪有不知他的想法,便笑道:“这十年不见,你竟然长的如此相貌堂堂,我差点就认不出你了。你是不是要找雷冥啊,他在赵鹏飞的陪同下到周姑娘家了。”说到此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 那秦雷冥为秦义云之子,因生辰只与唐龙炎相差三个时辰,加之唐灝天与秦义云本是结拜兄弟,因而二人干脆互成义父,亲上加亲。那赵鹏飞则是秦义云收留的孤儿,因与秦雷冥的年岁相若,因而算是一同长大的玩伴。 “都十八岁的人了,去看自己的红颜知己还要人陪着去,不过照此看来,你这个公公是快要做了的。看来东秦青龙族是要在此繁衍生息了啊。义弟啊义弟,你和易弟妹在这里过的可真是惬意啊。” 秦义云淡淡一笑,自己儿子与周家虽未定婚约,但此事基本上已经算是定了下来的,这也算是个众人皆知的秘密了,听着唐灝天的调笑,当下反笑道:“我哪有你们二位神仙眷侣隐居来的温馨,你当年带走这玄武圣女之时可是五族轰动啊,况且你不是与那俞家已经定了一门娃娃亲么,什么时候再去见一见你那未来的媳妇啊。”两人久别重逢,说不得要对对方调笑两句,当下两人哈哈大笑,就连秦玉凝也伸手微微遮住小口轻笑起来。 当下二人沿着龙首渠缓缓走着。纵然历经战火,但连接城门的景风街,安上街,含光街等城中最主要的街道依旧热闹非凡。集市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那摇扇品赏字画的读书人,街边摆摊的小贩农夫,店面中的衣着华丽的商贾,构成了一幅自然的生活画卷。一瞬间,众生百态,森罗万象,尽收眼底。北宋的纺织与瓷器的卓越成就超越了历史,那匹匹绸缎亮丽光鲜,惹得秦玉凝的美目频频向店里望去。 待得叙旧一会,唐灝天便问道:“贤弟,不知你现身居何职?” 秦义云苦笑一下,道:“我现在身居京兆府团练使。” “你身为一族之长,居然只身居五品!赵光义怎么想的,难道他忘记了当初的承诺么?”若是旁人听到这般言论,定然吓得魂飞魄散,定然认为唐灏天不是个疯子就是个在找死。胆敢如此评论皇上不说,皇上的姓名都直言不讳,如此大逆不道,要是传到皇帝耳朵里,估计要被诛九族了。 “唉,自太祖杯酒释兵权以来,各族的势力便大不如前了,太祖这一手到了他弟弟手里,更是变本加厉,我不仅节度使被削,而且兵权已然不在我手,现在我手上剩下的,也只有八百青龙子弟兵,充作厢军,本来他们也是要从我手中调离充作禁军的,被我强留了下来。其实这团练使实乃虚职一个,刚刚阻你们的那人叫钱浩,仗着父辈的荫庇,当了个押队,就如此嚣张跋扈,根本就不把我管制的厢军放在眼里。天下禁军二十万,十万便在守京城。嘿嘿,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太祖与赵光义,防我们防的好严啊。”秦义云同样直言不讳,似乎对这个天子也没有一丝忌惮。 唐灝天哼的一声,冷冷道:“他自己便是由禁军军官一跃成为真命天子的,能不防着他的手下筹办同样的事情么,兵权在手,一切都好说话了。只是我有一事尚不明白,为何今日入城者如此之多,且防范如此严密?” 秦义云见他问起,脸上闪过一丝神秘的笑容,言道:“那大哥却是为何而来?难道仅仅是为了与我叙叙旧这么简单?” 唐灝天一愣,随即释然一笑,道:“我的确不仅仅只是来找你的,过不了多久,我就得去另一个地方了。” “你去的地方可是华州华阴县境内的西岳华山?”这边秦义云尚未答话,却听得在街道的岔路口,一男子逆光站在暗处,但声音中却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第十章 神秘来客 秦义云使了个眼色,一同前来的八名青龙精英族人便围了上去,却见唐灝天摆了摆手,示意无妨,然后走上前去,笑道:“如此说来,阁下定有所求,却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所为何事?” “这边说话。”那男子将众人引向龙首池附近,此时众人才看到那人约莫四十岁,一张略带苍老的脸上满是风尘之色,国字型的脸上留下了丝丝岁月的痕迹。却见那人回过头来,笑对唐灝天道:“在下李浩远,久闻镇远将军武艺盖世无双,今天特来请教一番,此次比试结束,我会带你们到西岳华山上你们想去的位置。” 唐灝天微微皱眉,疑道:“你怎会知道我是谁?我隐退江湖十九载,镇远将军四字,不提也罢。”随即微微一笑道“况且你又从何而知我们要上华山?” 看来这京兆之行是越来越有趣了,难得啊难得。念及此处,唐灏天嘴上的弧度又增加了一分。 “在下也是胡乱猜测的,至于对于不对,权当是撞彩。在下只是想见识一下你的赤炎真气,我这人天生爱武,对于天下武学,纵然不能尽数学会,也想尽数看过,还望您成全。只要见识过后,我定当准守诺言,带你们上山。”李浩远眉头一皱,微微抱拳,道出自己的目的。 “既然你都知道了赤炎真气,那我也不瞒你,但是我这赤炎真气,却不知你受不受得了。你发招吧。” 李浩远见他应允,也不答话,唰的一声将佩剑拔出,但见剑身上文如流水,自柄至尖,连绵不断。 “古剑工布,好!”唐灝天一生用剑,自然对名剑很是喜欢,故见古剑重现江湖,不禁心下大喜。 李浩远似乎未听见唐灝天的话语,左手捏了个剑诀,便仗剑揉身攻来。 “越女剑法,好!”唐灏天见他这一剑直取自己双目,却是成名已久的越女剑法,当下忍不住又赞一句。 唐灝天见剑势凌厉,却并不躲闪,但见那工布已距离自己眼睛不过数寸的距离,他忽然身子一侧,工布已经从他眼前滑过,期间唐灏天没用多一分力,未多挪一寸步。这不仅仅只是依靠逐日太虚步身法的玄妙异常,更是唐灏天将入微发挥到了极致。 李浩远见一招不中也不气恼,一招未使老便挥剑横斩,剑法飘逸自然,颇有酣畅淋漓之境,竟然是醉八仙剑法。唐灏天只是身形挪动,但也不禁啧啧称赞,李浩远说他阅历不少,果然并非只是呈口舌之勇。两盏茶的功夫,李浩远为了逼唐灏天使出赤炎真气,已经换了不下十种剑法,而旁人也看得心旷神怡。只有唐灏天才知道他的额上已经布满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却见李浩远越打越快,一招柳絮剑法飘忽而至,却见唐灏天低沉道:“当心了!”忽然双目如电,右掌一翻,赤炎真气化作一层火焰布满掌上,他大手一挥,众人见他与李浩远之间一道火光,略感炫目,只是众人惯性般闭眼的一瞬,唐灏天已经用食指与中指夹住了李浩远的古剑工布! “破!”他大喝一声,一股凌厉的赤炎真气从他手指顺着名剑工布直入李浩远的手上,一瞬间,他的那招柳絮剑法硬生生的停留在了那个位置,他一动不动,眼中满是惊恐之色,随即身子一软,一口血从口中喷薄而出。 就在众人以为如此就要终结的时候,但听这时“啊”的惊呼,不远处,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女子满脸惊慌之色,那弯弯的眉毛,柳月般的眼睛,娇俏的鼻梁,红润的小嘴在此时完全化作了一股惊慌,一丝无助,还有一点愤怒,而她身旁,一个与她年纪相若的男子望着已然惊慌不已的她不知所措。 待得那女子一声惊呼,唐灝天,秦义云和秦玉凝三人同时相视而笑,看来是早已知晓他们身后有人。只留下唐龙炎一人奇怪的望着那旁的少女和少年。 却见那少女身边的男子见众人望着自己,当下也不敢造次,略略抱拳,急道:“舍妹无知,本不应与在下惊扰各位,但此人,”他眼望李浩远,续道:“是舍妹之父,不知此人现在状况如何?多有得罪,还请诸位大人见谅。” 却见那位少年眉目清秀,风度翩翩,俊秀的脸上还带着与她身旁少女无异的些许风尘之色,看来是与这少女一同前来寻找李浩远的。他为人极冷静,方才还手足无措,但随即便静下心来答话。 却见那少女面色微红,相比是方才惊怒交加,尚且还未缓过气来,她听罢那少年的话,眉头微微皱了皱,道:“他不是我父亲,我没有这样的父亲,他姓李,我姓杜,我与他毫无瓜葛。黄公子言重了,我与母亲相依为命,全靠黄公子您的援助,便是要我去你家为奴为婢也是应当的,但这舍妹二字小女子可不敢当。”她虽然对这个父亲并无好感,但听得黄落寒肯出面为自己劫难,因而嘴边因心中欢喜,略有些隐藏不住,勾起了一弯浅浅的笑意。 那黄公子在其他方面颇为精明,但在情感上却略微有些欠缺火候,自然没有看到那一抹让他欣慰的笑意,急道:“悠然你又来了,我两自小便一同长大,你有难我能不帮么,什么公子不公子,叫我落寒就是了。你先别急,先将你父……他的事情处理好不迟。”话毕,便回头过来,眼望笑对自己的唐灝天众人。 他正欲问起李浩远的情况,却见李浩远从地上一跃而起,连嘴角的血迹还未擦拭,口中叫嚷道:“这下可就不得了,见到女儿必须跑。”一边说,一边已然将工布入鞘,一溜烟的跑了,跑时还回头道:“多谢镇远将军为在下疗伤,在下不能帮你完成的事情,交给那杜姓的女子即可,在下先行告退。”等到说道告退二字的时候,便已然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了。 杜悠然与黄落寒见他骤起,然后立马开溜,心中自然大为震惊,却也因此未来得及去追他。待得回过神来,李浩远已然跑得无影无踪了。只有唐灏天等人明白事由,不禁在一旁微笑不语。 却见唐灏天微微一笑,走上前淡道:“难为你们两位了。对了,这位杜姑娘,令尊身上有伤,在下方才不过是将他体内的劲力化去而已,并未打算伤起性命,方才让姑娘你受惊了。”说完略略一揖,神态庄重,但眼神中却满是笑意。 杜悠然已知父亲无碍,但方才自己关切之色已然溢于言表,是以此时有些讪讪不好意思,见唐灏天来向自己赔罪,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但见她脸上飞红过耳,凸显出丝丝娇羞,口中嗫嚅到:“这位大人言……言重了……” 却是她身旁的黄落寒接过话来,对着唐灏天道:“前辈言重了,我与舍妹还未谢过前辈的救命之恩。”此时秦义云已叫来两辆马车,解释说到其府上坐坐不迟,黄杜二人推辞再三,便依言上了马车,黄落寒便将大致的情形徐徐道来。 原来李浩远自幼好武,当地人将其称为武痴。家中祖辈世代在京中为官,其父本觉得给其婚娶之后其痴心的程度会略有减少,便给他配了一房杜姓女子。然而事与愿违,他那本性中对武道的追求并未因为新婚燕尔而减少,对于这个家更是越发的冷淡。待得悠然出世不久,李浩远便离家出走,留言道寻求更为高深的武学境界。悠然的母亲无奈,便欲投奔公公婆婆,却不料李浩远的父亲被朝中政党牵连,李家被判流放华州华阴县,两位老人积劳成疾,自己的儿子又不在身边,心中的愤懑更甚,于是半途便撒手人寰了。只留下李夫人一人照顾年幼的悠然。这黄落寒一家世代经商,在华阴也颇有些资产,见她们孤苦无依,心中不忍,便出钱将那两位老人葬了。平日里,她们母女二人便以为他人织补衣物为生,黄落寒一家也是很照顾她们的生意,两家来往多了,黄落寒与杜悠然见面的次数自然多了起来,也就慢慢玩到了一块。 直至今年春节前夕,杜悠然的母亲因积劳成疾,抱病而亡,在临终前还劝女儿自己这辈子并不后悔,也希望杜悠然不要责怪他的父亲,同时拉住前来探望的黄落寒的手久久不放,希望黄落寒能够帮自己照顾好悠然。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三天前,杜悠然去母亲的坟头上香,忽见一个萧索身影站在母亲的坟前,微觉奇怪,待得走近一看,与母亲描述的自己的父亲的相貌有七分相似,却听得对方言道:“婉君……我终究是没能见到你最后一眼。”杜悠然怒火中烧,知除了父亲,这里无人知道母亲的芳名,因此一过去对着父亲就是一耳光,并大声叫道:“你走,别在娘坟前假惺惺的,你老早就把家给抛弃了,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那人怔怔望着眼前的这位少女,眼中微微有些润湿,那满经沧桑的右手缓缓抬起,想要触碰那张与自己爱妻极为相似的脸庞,但看到杜悠然的身子明显的向后退了一步,眼中满是泪水,却又带着满腔怒火的瞪着自己,他略显疲惫的脸上苦笑了一下,缓缓放下右手,但眼中的那深深的悔恨与遗憾却毫无顾忌的流露了出来。 就在此时,一股劲风从杜悠然身后飞射而来,李浩远眼中精光一闪,刚放下的右手已将杜悠然挪到了自己的身后,拿着工布剑的左手抬起,只听“哧”的一声,那股劲风与剑鞘相撞便消失全无,但李浩远却突然眉头一紧,猛烈的咳嗽起来,随即丝丝鲜血从嘴边落下,刚刚护着杜悠然的手正捂住胸口缓和一下过于激烈的喘息。 只听风中有人嘿嘿一笑,一个身影便从远处一闪而过,不见踪影了。李浩远顾不得身体的伤,回头望了一眼杜悠然,毅然追了过去。 杜悠然楞了一会,终是不放心,跑到到黄家找到黄落寒,不由分说一把拉了他出来一同追赶他的父亲。 第十一章 池边少女 待得黄落寒缓缓说完,唐龙炎脸上略有疑惑之色,不解道:“那股真气以远击近,那位李伯伯也用剑鞘挡住了,为何还会受那么重的内伤?” 唐灏天眼望龙炎,笑而不语,但微笑中隐隐带着一丝担忧。秦义云见状,笑道:“炎儿,你父亲不说,是希望你好好想想看,此种真气如此奇特,按理说平日里你父亲应该都展示过,但这一次,这种真气的性质你却未见过……” “我知道了,原来是白虎族的混元断金决!”唐灏天功力深厚,对各族真气都能略略施放一下,唯有这金族的真气他没有在唐龙炎面前施展过,是以唐龙炎并不知其性质,待得被秦义云稍加提醒,一时间就明白过来了。 唐灏天赞许的望着龙炎,口中却叹道:“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这是紫金真气。” “紫金真气!那可是六段大成之人才能修得的真气啊!白虎族之中还留有如此人物么?”秦义云眉头微皱,心中暗暗思索着曾经面对的白虎族英豪。 “但对方似乎未下毒手,只是用来威慑了一下而已。有白虎一族之人介入,事态变得严重了很多,说不得,明日必须又得启程了。” 轿内话音刚落,轿子已经停了下来,外边一人抱拳道:“大人,麟德府已到。” 秦义云听罢,对着外面道:“快去禀报夫人,让她去准备桌酒菜,为几位贵人接风洗尘。” 却听得吱呀一声响,秦府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位俏丽的中年夫人在丫鬟的带领下缓缓走出,一袭长裙将其曼妙的身姿包裹其中,淡淡的蛾眉下是深邃的双眸,透出柔和的光芒,尖尖的瓜子脸上梨涡浅浅,在妩媚中透出点点顽皮的模样,但神情端庄从容,自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气度。 却听那妇人微嗔道:“等老爷你传达啊,客人都等坏了。”随即柔声道:“小妹恭迎秦姐姐。” 此时秦玉凝已经取下面纱,听到秦夫人的话,忙撩起帘子,缓缓下了车,柔声道:“云珊妹妹你什么话,是我们打扰你了才说,我们这一路来得匆忙,未准备些什么,却叫云珊妹妹你见笑了。” 刚刚下车的杜悠然见这才到秦玉凝的真正面目,她方才下车之际,易云珊便走出门来,便正要易云珊的绝色之姿,但秦玉凝一走下车来,她便感受到一阵完全脱离世俗的飘渺气息,待到秦玉凝脸上的面纱尽去,她才真真正正的见到了秦玉凝的绝世面容,当下不禁喃喃道:“世间,竟然有如此美丽的女子?”眼神间充满神往。 一旁的黄落寒也被那股飘渺的气息所吸引,但随即心中想道:不行,不能对悠然妹妹不专一。就在此时,他一转眼,正好撞见杜悠然对他怒目而视,想来自己方才的目光已经尽落她的眼中。 “悠然,你别走,听我解释啊!”在近乎绝望的叫喊中,黄落寒在众人的笑意里追随杜悠然而去。 这易云珊虽十八岁嫁与秦义云后才与秦玉凝相识,但二人感情极好。唐灏天看着这对夫妻,不禁想起他曾对这桩婚姻也是用尽全力,因此也算是半个月老,在当年的成亲酒席上,他还笑言云珊凝眸芳华绝,只为义云人间现,云珊义云从名字上来看就应该是天下绝配,当下追忆二十年前在京兆府的年少轻狂,不禁莞尔。 当下易云珊笑道:“秦姐姐说这话就太见外了,自家人的哪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得你们前来,给寒舍生辉不少呢。想当年京兆府尹用请柬来邀你们到他府上做客你们都不屑一顾,你们的到来就是给我们家最大的礼物了。还站着干嘛,旅途劳累,快快进来休息。呀,炎儿已经长的如此一表人才了啊。”易云珊疼爱的看着唐龙炎,忽然星眸一闪,眼中带着一丝笑意,对秦玉凝道:“你们不在之时,俞家方才拜访过我们府上呢,真不巧啊,若你们早来片刻,说不定能与俞家照个面呢。” “俞大哥么,幼年时还在一块玩的,越是长大便越难得见到他了,想来朝中事物繁多啊。”秦玉凝笑道。 “哦,就连内阁大学士都出动了,看来这件事果然不假。”唐灏天那皱了皱眉,心中在度量事态的严重程度, 秦义云过来拍了拍唐灏天的肩,低声道:“放心,我所知道的祭祀的时间同样也是六月廿四,距离今日还有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会带领青龙一族士兵协助你的,大哥不必操之过急。”随即笑道:“来来来,先进来坐坐。”便将唐灏天一家及一旁大闹的黄落寒,杜悠然领进府中。 唐龙炎在义父的带领下走进大门,一路经过照壁,钟鼓楼。见那照壁上装饰以两只麒麟,在屋顶相交之处有混枭和连珠点缀,中心方砖上面一边雕刻有中心花,岔角在照壁墙的中央还镶嵌有福寿字的砖匾。而那钟鼓楼更是红墙朱栏,雕梁画栋,壮丽非凡。 走过过厅,便来到了正楼麟德楼。楼外观两层,总高度为四丈五尺,下层平面正方,边长约两丈六尺,面阔进深各五间。中层变为折角十字,在方形楼体每面中内各伸出一座歇山抱厦屋顶;上层又恢复为正方,但仍在各面悬挑出一个歇山抱厦,外形与中层相似;最上再覆以十字歇山顶。各层歇山抱厦与最上十字歇山的巧妙组合,楼有四层屋檐、十二个歇山面、三十二个屋角。楼木面不髹漆,通体显现木材本色,醇黄若琥珀。屋顶用青瓦及彩色琉璃脊。 唐灏天见楼阁宛若万云簇拥,飞逸轻盈,不免停下脚步来观赏片刻。口中叹道:“贤弟,你这府上可一点都不比京兆府差啊,想不到你官职降了,府邸道还给你留着。光这座楼,便占尽地势,气势恢宏,不拘一格。” 秦义云见状笑道:“这麟德楼本非如此模样,我因喜爱前朝修建的飞云楼,故命工匠前来修改了一番,这般做作,还叫大哥你见笑了。此楼虽颇具气势,但相较起大哥你曾经居住的代州府,还是尚显不足。看我,说了这么多,都忘了待客之道了,来来来,请到厅中就坐。” 午饭的时间尚早,易云珊便安置好众人的住房,待得明日领杜悠然与黄落寒到她的房间后,便与秦玉凝一同退下了,她们二人久别重逢,自然有说不完的私话。 待得丫鬟上得茶水点心,秦义云便要与唐灏天说正事时,忽见唐龙炎满脸皆是百无聊赖,便问道:“炎儿怎么了?是不是想出去走走,这楼后面便是园林了,还有后殿与回廊你也可以去逛逛,雷冥也快到家了。。” 唐龙炎听他徐徐道来,用心想了一会,然后凑到秦义云身旁,小心的问道:“义父,你可不可以帮我问问我爹,让我出去玩会儿?这几日奔波累倒是不累,无聊死了。” 唐灏天自然听得到唐龙炎说了什么,但孩子天性贪玩,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当下也只能苦笑无言,并不表态。 秦义云也知道他孩童心性,于是笑道:“去吧,记得回来吃午饭就行了。”见唐灏天面有犹豫之色,便宽慰道:“无妨,城中皆为我族士兵,待会我通知下去,料得对方也不敢贸然出手。况且待会要谈论的事情,你希望他现在知道么?”后面两句话,自然是压低了声音说的。 唐灏天思索了一会,叹了口气,缓缓道:“早去早回,休惹事端。” 唐龙炎听完自然是喜不自禁,虽然强忍住了心中的喜悦,但嘴角那微微的上扬却依旧没有忍住,待得匆匆向父亲与义父道别完,一步一步退出麟德楼后,便一路小跑出了麟德府。 走出大门,唐龙炎方才长舒一口气。在长辈面前真不是一般的拘谨啊。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带着一丝感慨与无限兴奋,他逛起了方才来时没怎么看清的大街。 他自幼便在山下与父母生活,极少到周边的乡镇中去,更不用说到京兆这样的大城市了,是以他对每一个摊位店铺抱有极大的兴趣,虽然他囊中羞涩,光问不买,但因为生得俊美,为人又极随和,倒也无人对他感到反感。就这般饶有兴趣的由西至东逛完了喧嚣的大街。 一路直走,店面渐渐减少,换做了片片润目的墨绿袭来。道路两旁赫然间吹来阵阵凉风,在这盛夏时分给唐龙炎极大的惬意。忽然眼前一亮,一巨大的湖泊映入了他的眼帘。柔柔清风撩拨这那块明镜的表面,激起阵阵涟漪,湖旁的大树葱葱郁郁,将一份盎然的绿映入湖中,伴着倒映在湖中的淡蓝天空,在临近正午阳光的照射下透出斑驳的点点闪烁,如镶嵌在这块明镜上的宝石一般。几片绿叶随着那翩翩起舞的风飞到水面上缓缓停下,更显得这个湖宁静而温婉。 看到眼前的景色,呼吸者四周清新的空气,唐龙炎感觉一切都那么的自然美好,身心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于是便找到一处亭轩坐了下来。 待得凭轩而坐,唐龙炎伸了个懒腰,便细细凝望起那潭碧波。忽觉不远处似乎有人影闪动,不禁像那边望去,这一望之下,登时痴了。却见一位少女正对着湖面整理自己的如瀑长发,但见她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看来约莫十六七岁,两条白玉般的手臂因整理头发袖子下垂而露在外面,青葱般的纤纤十指正正缓缓流动在三千烦恼间,而唐龙炎凝望之际,那位少女已侧过头来梳理这一边的青丝。却见一张清丽不可方物的小巧脸庞对着自己,那脸上的肌肤白里透红,吹弹可破,如一方晶莹的美玉般美不胜收,唇如绛点,眸如晨星,双目流动,秀眉纤长。那份绝色,足令世人动容。 第十二章 太液芙蓉 唐龙炎凝望片刻,忽觉如此太过失礼,于是立即收回凝望的目光,心中颇为感慨:“果然是大城镇,和我们那个城乡边陲之地大有不同啊,哪都能遇到美丽的女子,这才过了多久,就遇到了两位。不过,这一次为何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哪里知道,他的义母易云珊可算是当年名动京兆的美人,要不怎么能让秦义云一见倾心并让他和唐灏天为之努力才能一举获得美人芳心,而眼前的这位少女,同样早已名动京华。 唐龙炎猛然间看到如此倾国之色,自然而然的就与其母亲进行一番比较。“这个少女的确称得上是清丽动人,不过似乎还没有到达娘的那个高度,那为何方才我竟然愣住了,似乎还有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或许是我想太多了吧,怎么会那么凑巧。”唐龙炎苦笑一下,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幻想。 “还好她没发现。唉,爹告诉我要以礼自持的。不过,看两眼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反正生得美貌不看岂不可惜?”把自己说服是一件相当容易的事情,唐龙炎没了顾虑,带着心中的疑惑,便再度朝着少女的方向望去。 却见那少女梳理完毕,盈盈起身,口中轻轻吟道:“凌波垂面现孤鸿,晓岸残月入寂空。”随即长长的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唐龙炎看了一会,不禁叹道:“长得的确倾国倾城,但怎么感觉一副老僧入定,古井无波的样子,这一点和她倒是无半分相似之处了,这吟出的诗中的想法也让人难以琢磨。”说归说,却也注意到了身后有人悄悄走了过来。 却听得身后一身娇喝:“你这小贼好大的胆子,竟敢来这太液池来偷窥我家小姐,来啊,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小贼!” 一帮青衣小帽的家丁与一位武师打扮的中年男子或赤手空拳,或手持木棍,气势汹汹的慢慢将唐龙炎团团围住。 这帮家丁都是京兆府上的家丁武师,现在虽不是在奉京兆府尹之命打人,但他们一来对那位少女惊为天人,二来京兆府尹也确实吩咐过他们要好好照顾这位少女一家,是以有不少人始终默默跟在这一主一仆身后,一听这少女的丫鬟通风报信,立马赶了过来,只是个个急于邀功,没人赶回去请求外援,他们一来到这亭子里,个个面色不善,就差没有当场把唐龙炎狠狠的揍上一顿,好让那位少女对他们另眼相看。 唐龙炎哪里知道那么多,但他生性乐观,敌不动我不动,却见他面不改色,缓缓转过身子,但见一张怒气冲冲的小脸正对着自己,那女子约莫十四五岁,作丫鬟打扮,虽相貌平平,但机灵活泼。 和我照面的总算不是倾城绝色了。唐龙炎感叹一句,但在如此场景之下却还有心思想这些,并无半分危机感。 见她似是管事的,唐龙炎便笑道:“慢着,这位小姑娘,我想其中有什么误会,况且我真有那么十恶不赦,用得着那么多人围着我不让我跑么。” 那小丫头见到唐龙炎转过身来,对着自己微微一笑,登时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嫩嫩的小脸上一片绯红,但随即收敛起微微荡漾的春心,毕竟一个是自己跟随多年的小姐,一个是刚刚才见到的穿着不佳的纨绔子弟,小心思还是偏向了小姐一方,但总算是从打人转换到了讲理上来:“误会?我在你身后盯了你很久了,你连一丝反应都没有,一路跟来,现在还在那里怔怔望着我家小姐,虽然我家小姐美貌,但是你望上那么一眼知道搅扰她了就应该自行离开了,那才是误会,你这是蓄谋已久,我看你是色心已起。刚才这位大哥说,方才才进了……进了那个玉箫楼呢,看你生得一表人才,竟然……竟然不知廉耻为何物。怎么,还是误会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随着这名丫鬟的话语,她身后的家丁们竟然还附和着使劲点着头,仿佛这些事情就是板上钉钉一般证据确凿,准确无误。 此时唐龙炎心中只能用极度无奈来形容了,这小丫头还真是道听途说,处处不饶人,难怪世人说女子八卦。更让他头疼的是,这些家丁只知道听从,不辨是非,加上人数众多,很难对付。 但见那丫鬟说话时的声调不强,说道后面越发吞吞吐吐,看了自己一眼之后就不敢正眼望自己,当下微微感到有些奇怪。 “我想你是认错人了,那个什么,哦,玉什么楼的,应该是勾栏之所吧,勾栏之所我厌之不及,怎么还会到那种场所,纵然要去,我身无分文,去了也是被乱棒打出吧,倒是那位说我坏话的大哥,你那么清楚那里的状况,应该是刚从里面出来的吧。况且我也是刚刚才到这里来歇息,怎么可能是故意过来看你家小姐的呢?”唐龙炎见势头不对,自然要为自己辩驳一番,虽然声音不大,但句句说的理直气壮,让人不相信都不行。 那个丫鬟听他说话间偷偷瞥了他几眼,见他神色自若,的确不像是做过亏心事的,一时间倒不知如何是好。倒是那些武师家丁门不乐意了,要是不揍这小子一顿,岂不是很没面子么,只听一名武师粗声说道:“那别的不说,你心术不正,亵渎了俞家小姐,就是该打,你还狡辩的么?” 唉,这大府邸也不是我这种穷乡僻壤的小伙子能够待的啊,多看几眼就是亵渎,那在街上不小心碰到了那岂不是要杀了我谢罪啊。唐龙炎长长的叹了口气,俞家二字便没有听进去。但他问心无愧,于是坦然道:“的确,我承认方才是在看你家小姐,但是绝非你所说的那般无耻。什么蓄谋已久,见色起意,你多虑了。” 那丫鬟尚在思考自己平日里口齿伶俐,而如今见了这个亵渎自家小姐的人,竟然说不出话来,这是那个方才说话的武师朝她问话道:“翠菊,这人这般蛮横,我们教训他一顿,好让他长长见识如何?”那叫翠菊的丫鬟脑子还迷糊着,听着有人问话,含含糊糊的就“恩”了一声,竟然答应了。那武师对这位丫鬟颇有好感,见她应允,心中十分舒畅,口中喝道:“还等他说什么,大伙上,给我打!” 唐龙炎见众人容貌不善,发号施令的武师首当其冲,其他人虽不满他的命令,但来这里就没想过不打架的,是以个个凶神恶煞,刚才说他去宜春院的那位家丁显得尤为积极,首当其冲的拿起了手中的木棒,一棒挥下,脸上露出一股痛快的神色。他们在府中听人命令得久了,自然会有一股暴躁在心中憋着,这会眼看着可以发泄,自然不会放过这等机会。 唐龙炎冷眼看着马上就要加身的木棒,心道:“罢了罢了,长这么大还没被这么多人围着打,但愿待会不要打出什么痕迹出来才是,否则不好交代。唉,爹,娘,龙炎给唐家丢脸了。”当下心中一沉,暗运赤炎真气,就待这顿毒打了。 就在此刻,一声轻叱传了过来:“住手。”唐龙炎听在耳中,但觉那声音柔软绵长,如黄鹂的歌声一般悦耳,让人无比受用,但这清脆的声音却没有带着丝毫感情,让人心中感到一丝遗憾。 那帮人对这位少女惊若天人,自然对她的话言听计从,果然,那顿唐龙炎不打算逃避的棍棒最终没有落到他身上。但听方才那清脆的声音再度响起:“翠菊,你认错人了,他的确是刚才才到这的。”随后向着唐龙炎微微道了个万福,芳唇微启,说道:“这位公子,得罪了。” 四目相对,依旧是那股熟悉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荡漾开来。 曾经的她,是不是如今眼前的你?曾经的那份承诺,她是否还记得?这些,或许大家都不得而知了。 唐龙炎摇了摇头,暂时不去想那些事情,当下抱拳道:“哪里哪里,打扰到姑娘你才是。”但眼睛转动,心中依旧思索着两人是否为一人的可能。 那位武师不服气,低头轻声问道:“俞姑娘,真就这么算了?”那位姓俞的少女并不答话,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朝着唐龙炎再道了个万福,便转过身去,朝着那位叫翠菊的丫鬟道:“翠菊,带上众家丁,该回去了。”随即飘然而去。 俞小姐?唐龙炎犹如被大锤击中胸口一般,眼中一片错愕,竟然说不出话来,是她么,真的是她么?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但觉仙袂飘飘,白衣胜雪,回忆方才,只觉眉目如画,姿貌端华,不禁有所思,口中缓缓吟道:“峨黛若闻山花舞,心若琉璃印苍松。”话虽送了出去,相聚较远,也不知那位少女听到了没有。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位少女听后身子微微一颤,细细品味着那句临别赠言,一丝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当下柔嫩的双唇勾起一丝倾国倾城的笑意。只是笑意很淡,一瞬即隐,随行的人才没发觉,否则那些武师家丁早就因为那一抹连她父母都少见的绝色呆若木鸡一时间无法动弹了。 然而他们两都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他们所要面临的,到底是什么。 第十三章 集市偶遇 但见那道倩影渐行渐远,终消失在那片葱葱郁郁之中,不留一丝痕迹。待得那一行人终于不见,也未曾见那位少女有一次回眸。唐龙炎静静的站在那里,脸上虽未显出太过复杂的表情,心中却不知怎么微感失望。当下长长的叹了口气,虽然棍棒未加身,但心中的酸涩比棍棒加身更难受。或许是希望刚刚冒出头来就被打压下去的缘故吧。 他照原路返回,却已无心观赏周围的一草一木,仿佛那点点青翠,片片苍葱皆不存在一般。百般心思,都放在了一个人或者是两个人身上。忆往昔,见如今,还真是有些桃花依旧笑春风的感觉啊。唐龙炎无奈的笑笑,心中略有苦楚,就这么百无聊赖的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走到了方才还算热闹的大街上。 此时正当正午时分,阳光毫无顾忌的从天空倾泻而下,普照大地,唐龙炎抬起右手遮住射入眼睛的阳光,向远方眺望,却见街道上行人渐少,小商小贩们也纷纷收摊吃饭小憩,因此街上寂寥了一些。就在他打算放下手来转身的一瞬间,他似乎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正牵着马匹朝他走来。 但见左边那人约莫十七八岁,双目灵动有神,谈笑间一口皓齿总随着笑容露出,虽与义父秦义云有五分相似,但却无那份威严与英气,反倒是多了许多随和的气息,让人感觉亲切自然。而右边那人却是英气逼人,满脸严肃之色,纵然在交谈间,也是板着脸,虽相貌与秦义云无半分相似,但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却如出一辙。那二人自然就是到周家方才归来的秦雷冥与赵鹏飞了。 唐龙炎见到那二人,心中一喜,刚才的忧虑酸苦暂时放到一边,正欲上前去与那两人相认,但转眼一想,久别重逢就这么见上了也太没意思了,见四下无人,于是右手灌输赤炎真气,嘴角偷偷泛起一丝戏谑的笑容。 但见那二人离他越来越近,渐渐只有十步之遥,其时阳光直射而下,唐龙炎的整个脸都在阴影中,而那边两位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有次奇遇,故二人依旧有说有笑,未有防范之意。 就在相聚只有五步之遥时,唐龙炎右手双指并齐,一道凌厉的真气顺着食指与中指的发劲飞射而出,只可惜他三段大成,依旧不能将大量真气凝成赤炎施出体外,但那道真气出其不意,倒也能有很好的效果。他倒不是想伤到他们的坐骑,那到实体真气只会擦一下马的身子,让马受惊而已。想着他们待会疑惑不解的样子,唐龙炎又压了压心中的笑意。 那道真气急若流光,瞬间即至,眼见就要触及那个幼时和自己调打嬉戏之人的坐骑,但就在此时,那匹马闭上的双眼突然睁开,一阵嘶鸣,悠然自得变成了凝神戒备,同时周身真气鼓荡,一股淡绿色的旋风刹那间布满周身各处。 唐龙炎见状暗道:“不会吧,连这小小马匹居然也是五段逆气回天的修为?” 只听得那边一人朝着唐龙炎大喝道:“来者何人,竟敢偷袭秦家少主,好大的胆子!”说罢眼神一变,身形一闪,顿时就要解决掉这个胆大妄为之人。 他出手快,另一个人出手更快,就在那人身形一闪时,另一个人已经闪现在了那人面前,对他笑道:“鹏飞,没那么严重,这人方才用的是赤炎的真气,且按照真气流动的方位而观,应当只是用以吓吓马匹而已,并不打算伤人损物。”随即转身朝着唐龙炎抱拳笑道:“敢在这大街之上用赤炎真气嬉戏的,我怕普天之下也没有几人,如此看来,大哥,这么多年,我想你想的好苦啊。” 唐龙炎见他认出了自己,便也笑道:“难得二弟你还认的出我啊,可惜你那坐骑太过厉害,一上来就直接摆平了我的真气,否则指不定我俩还会在此干一架呢。” 却听赵鹏飞冷笑道:“你这人自然不知,这是我家主人与少主多年来每日灌输青木真气所培养出来的战马,仅此一匹,方才更有我家少主运气助其周身发劲,五段之力自然能达到,纵然没有人助力,此神物也有四段大成的修为。” 唐龙炎听完兴趣大增,笑道:“是么,如此说来着,我倒想试试这马了。”说罢便直径走了过去,翻身上马。待秦雷冥想去阻拦,已然来不及了。 忽见那马的眼神一凛,周身青光再现,唐龙炎直觉周身被一股很强的青木真气击中,顿时只觉周身一阵飘飘然,竟然直接从马身上飞了下来。他虽忽遭这一下真气,但瞬间即反应过来,在倒地的一瞬间借势一翻,便从地上爬了起来,虽未显太过狼狈,但满身的泥土却还是有些失态之感。那匹马双眸放光,傲然看着唐龙炎。 却见一旁赵鹏飞一脸漠然,秦雷冥忍不住大笑起来,上前将他扶稳,微微笑道来:“此马虽然徒具一身青木真气,但平日被我和爹放纵惯了,终究还是一个畜生,得罪了大哥,大哥你别见怪啊。” 唐龙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道:“居然敢在我面前摆谱,看来的确是一匹了不起的坐骑了。”心中感叹,眼光便不由自主的朝那批神骏望了一眼,忽然间眼神一闪,双目竟然变成了一对赤眸! 那匹马方才还是盛气凌人,但那道赤眸似有似无的瞥了它一眼之后,壮硕的身躯一颤,发出一阵低沉的嘶鸣。 唐龙炎的那对赤眸一闪即隐,连他自己都未察觉。他猛然一惊,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二弟,方才鹏飞说这匹神骏能借你之力达到五段逆气回天的境界,也就是说,你已经……” 秦雷冥尚未答话,那边赵鹏飞无不得意的说道:“我家少爷上月初已然成功从四段大成修进到五段了。” 秦雷冥笑笑道:“鹏飞你就不用在我大哥面前说我了,我大哥在我八年前初次见他时就已经是三段大成的境界,现在定然比我出色的多,我这点能力怎么能和大哥相提并论呢?” 此时三人已经一道往麟德府走去,却见唐龙炎脸上略带黯淡之色,愧然道:“却让二弟你见笑了,你大哥我到现在依旧是三段,未有半分进步,想来是我资质有限,不是练武的材料。” 秦雷冥正想安慰两句,却听得那边赵鹏飞冷言道:“还算你有些自知之明,想我家少爷未满十八便已然是五段的境界,料得假以时日,我家少爷定能达到这前人未曾达到的九段的高度。” 秦雷冥眉头一皱,正要出言训斥,却见唐龙炎笑笑,附和道:“那是自然,我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但心中却道:“今日应是我第一次与这赵鹏飞相遇,我又未曾得罪过他,为何他处处要占这口舌之利。” 秦雷冥见自己大哥附和赵鹏飞,而赵鹏飞却总是出言不逊,他虽是随和之人,但也听出那话中带刺,于是收起他惯用的温和笑容,正色道:“鹏飞,你这话就说的过了些了,且不说我是否能修得那九段之身,光是说大哥这般就是不对。每个人都有其自身的难以攻关之时,若能过此瓶颈,后续道路便能畅通无阻,要得你来说什么。”秦雷冥虽与赵鹏飞一同长大,但实则主仆关系,他平日与赵鹏飞说说笑笑,不把他当下人看待,大多是因为儿时他是自己唯一的玩伴,自然对他好一些。但关系到他大哥,特别是他大哥的尊严问题,他自然不能不理。 赵鹏飞正欲再言,却被秦雷冥狠狠的瞪了一眼,他便只能把话生生的憋了回去,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向来沉稳的自己见到了唐龙炎会失控。三人一路走来,唐龙炎和秦雷冥叙旧调笑,气氛融洽,却只有赵鹏飞一个人在后面牵着青龙族的那匹神骏与自己的坐骑在他们二人后面默然不语。 不一会,三人两马便回到了麟德府。秦义云得下人通报,已与唐灏天前来将他们三人接入府中。唐龙炎随父亲先入麟德楼,却也远远听得远处赵鹏飞在与秦雷冥辩论道:“我便是不明白,这样之人怎么会是你多年以来一直追赶的目标,以他现在的能力,恐怕连我都难以胜过。”唐龙炎轻轻叹了口气,不想过多理会。唐灏天看在一旁,方才的话自然也落入了他的耳中,心中叹道:“唉,我们这一辈的协议,却苦了这个孩子。”当下也不便安慰,只是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 待黄落寒,杜悠然,易云珊,秦玉凝等一一到齐,这桌接风宴便开始了。席间,各种美味菜肴蜂拥而至,琳琅满目。酿金钱发菜,奶汤锅子鱼,葫芦鸡,贵妃鸡翅,三皮丝,莲蓬鸡,商芝肉,玉凤还朝,木棉虾球,菊花锅,糖醋鱿鱼卷,雪魁相配,遍地锦装鳖,驼蹄羹。一道道上得目不暇接,其中不乏有民间佳宴,更有宫廷菜肴,可见主人待客之厚。唐灏天和秦玉凝曾经倒是不乏山珍海味,但唐龙炎自幼便身居山林,自然对满桌美味暗自赞叹不已,心中不禁感叹今日不仅饱了眼福更是饱了口福,双重享受啊。但想到太液湖边的女子,内心便又起波澜,嘴上虽吃的极为庄重,不缺礼数,但不禁暗自有些走神。 待得用过午饭,各人便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秦玉凝在席间见唐龙炎吃饭时虽很得体自然,但有些心不在焉,待得要与他谈一谈,唐龙炎却在酒席完之后被秦雷冥拉了出去。今天在市集上之事她从唐灏天处知道了个大概,只是苦于找不到一个时间好好找他聊聊,便只能叹了口气,暂且作罢。 初到京兆,本应平静的旅程,却似乎有一看不见的网,笼罩在众人的上空,让气氛在不知不觉间有些压抑。 第十四章 共忆往昔 就这样,唐龙炎虽满腹心事,但却不得不装作兴致盎然的陪同秦雷冥将府上里里外外逛了一遍,心中虽有感伤,但与秦雷冥在一块似乎总能找到笑料,聊聊京兆府近来的趣事,说说幼时的调皮捣蛋,到也让时间流逝得快,待得回来时,他的心情已经大为好转。待得用过晚饭,这才能稍稍休息一会。 唐龙炎才坐下没多久,却听一阵敲门声传入耳中,随即便是秦雷冥的声音:“大哥,闲来无事,出来散散步吧。” 唐龙炎笑骂道:“这小子倒挺缠人,一个下午都在陪他散步呢,还要来找我。”心中却也涌起丝丝温暖。秦雷冥算是他的义弟,但也不过相见数次,似乎谈不上有很深的交情,但在唐龙炎的内心深处,这个义弟实如自己的亲弟弟一般。同样的,在秦雷冥心中,这个大哥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同样不一般。 唐龙炎打开房门,见秦雷冥正笑望自己,正兀自奇怪呢,只秦雷冥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便低声笑道:“大哥,今晚我们出去喝花酒。我请客。” “什么!”唐龙炎一听到这句话,脑子一阵短路,这小子,不是有了一位如花似玉的相好了么,怎么还想着拉我去喝花酒,义父就算再纵容,也不至于能允许他胡作非为啊。想到这里,唐龙炎一脸鄙夷的看着那张笑得有些坏坏的脸。 “今天有一家叫做玉箫楼的红粉之地新开张,据说能对半要价,我手头还有些私房钱,请大哥你去留个宿什么的还是可以的。”说完嘿嘿一笑,那张本来颇为俊秀的脸上更显痞性。 “滚,少在那给我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爹管你管的严,你出的去就怪了。”唐龙炎见秦雷冥越来越出格,不禁笑骂,这小子,什么时候连他大哥都敢调笑了,几年不见,越变越让人看不透了。 “大哥你别害羞嘛,大家都这么大了,哪能没有那么一丝花花心肠啊,不说了不说了,错过了时日,花魁可就见不到了,听说玉箫楼的那个叫黑猫的花魁今夜要当众献奏一曲,大哥还没听过这红粉之地的唱腔吧,嘿嘿,那可算得上是销魂蚀骨啊……” 只听“啪”的一声,秦雷冥挨了忍无可忍的大哥一个爆栗,他见唐龙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微微一笑,方才的那般坏坏的表情当然无存,一个清朗正直的气质慢慢渗透了出来。他对着唐龙炎笑笑,轻声道:“大哥的心情好些了吧。” 唐龙炎到此话,才发现方才他一番做作全为让自己开心,当下心中一暖,笑道:“原来这么明显了,我还道你没察觉。其实也没什么,有一些心事罢了。倒是你让我大吃一惊啊,什么时候知道那么多那勾栏之所的事情的,差点把我都给骗了。我还真怕被你带出去喝花酒呢,到时候又得像那次你到我家来时一样被我老爹狠狠的揍一顿,当然,那是在你走之后的事情了。” 秦雷冥挠了挠头,笑道:“我这点道行,也就只能骗骗你了,那玉箫楼都开张半年多了,全京兆府的人都知道那里的花魁黑猫从未在世人面前露过一次面,说是什么尚未有人入她法眼,不过也就是招揽生意的手段,全当平日里闲聊的谈资罢了。不说这个,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好,赵鹏飞这小子平日里沉着冷静,但进入不知道怎么了,对你句句顶撞,出言不逊,让你为难。” 唐龙炎笑道:“我本学术不精,怪不得他。只是我每次思及自己的修为不能精进,心中总是有些无奈。爹娘也从来都不过问我的武学,似乎是绝望了一般漠不关心。赵鹏飞这般毫无由来的怪我,难道是吃了劣质春药?”他和秦雷冥谈论已久,眼下心情还算不错,忽然想起秦雷冥下午对他打过的一个比方,就顺口说了出来,两人很有默契的打探了一下四周,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 秦雷冥笑过后,缓缓叹了口气,道:“武学之事急不得的,你不知道,你曾经是我心中最完美的存在,是我穷及一生都要追赶的目标。” “哦,是么,何时之事?我怎么从未听你提起?”唐龙炎初次听得此言,心中不免有些惊讶。 秦雷冥笑笑,慢慢道出了那曾经在他心中的隐藏了许久的事情。 两人缓缓在后院的石板小道上走着。其时月色方显,华灯初上,那后院里那一片繁花,数丛青翠,在那冷月与华磴融合一处的光芒中显得煞是惹人喜爱。秦雷冥酝酿了一番,将埋藏在心中的话缓缓道来。 “我十岁生日那天,父亲对我说他要去见他的结拜大哥,还说他大哥有一位与我年龄相同,只比我大上三个时辰的儿子。我听完很是感兴趣,便央求父亲带我一同前往,好见见那位只大我三个时辰的哥哥。当时我在青龙一族里可以算是少年当中的佼佼者,当时我的修为已经到了初临三段的境界,每日更是用功不辍。看着自己体内的青木真气慢慢由少变多,看着与我年龄相仿的人被我轻松打到,我心中的骄傲也日渐膨胀起来,自付假以时日,定能超越众人,达到九段大成的境界,与传说中的青龙使者并驾齐驱。就这样,在我的央求下,我随父亲来到了桂州的一个偏僻的城镇。不多时,我们一行数人便来到了一间位于山下的小屋,当时,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儿童在门口玩耍,我一眼望去,突然分不清在我面前的那个小孩是男孩还是女孩,那容貌太过俊美,而且为人天真但不失沉着,热情却又举止到位,见了我们来了没有丝毫慌张,一一招呼周到,忽然间,我觉得我什么都被比了下去,在这个小孩面前,我什么都是差的,说来有些可笑,我自幼便不乏有人说我面目清秀俊俏,日后定能迷住千万少女芳心,我那个时候还深信不疑问。但是在这个小孩面前,我这副皮囊,皮囊下的心智,似乎都被无情的比了下去。就在那时,我突然想到我还有我的武艺,我还有一样是那个小孩不能超越的,大哥,说出来你可不许打我,我那个时候的想法,是要把你揍成猪头,然后我就能比你帅了。 于是在那个小孩热情的拉着我出去玩的时候,我冷不防,突然间右掌击出,那聚集了很久的青木真气附着在那右掌上,威力足可以将寻常人一掌击毙。就在那时,那个小孩突然间双眼精光一闪,一把把我拉到身后,我侧过身子一看,竟然发现在你身前有一只约莫七八尺高的巨猿,那手上的爪子凛然生光,口中尖利的牙齿正对着我们,似乎正在朝我们挑衅。” 唐龙炎听着秦雷冥缓缓道来,也不插话,任由他追忆往事。 “那个小男孩见到这只巨猿,竟然一点都不慌张,却见他右掌抬起,整个手面瞬间变成了赤红色,虽未有真气破体而出,但是我知道这已然是三段沉气御体的大成境界,那眼中的满是威严与压力,与方才有说有笑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只听他大喝一声:‘孽畜,胆敢来此处伤人!’身形一闪,朝着那个我见了就心生害怕想着如何逃跑的巨猿那里飞去。就在那一刻,我知道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知道了你那一声二弟不是随便叫的,我面前的这个人,我永远无法超越!我面前的这个人,会用全部的力量保护我,把自己最薄弱的背部交给我,这份信任,我永远铭记于心!” 说到此处,秦雷冥豪气顿生,他大声喝道:“我秦雷冥的兄弟从来不逊于人!现在谁敢对你叫嚣,我秦雷冥第一个不放过他,你把我当亲兄弟一般看待,我秦雷冥岂能让你比下去?” 唐龙炎听着秦雷冥诉说着曾经两人的点点滴滴,当下也深受其感染,颇为感动,叹道:“当时说我不慌是骗人的,因为虽然爹与我过招有时候也是毫无征兆,防不胜防,但终究还是很安全的,但我面对那个巨猿,则是背水一战,无可奈何。”说完笑道:“还好你小子当时够义气,没有一个人落荒而逃,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不过后来想想也是对的,爹娘距离我们出事的地方不远,我们也不用逞强非自己上不可,你跑去求救也未尝不可的。年少轻狂,或许说的就是如我这般不计后果的人吧。”说道后面,便自顾自的嘲笑了自己一番。 秦雷冥欣然一笑,道:“我当时若在你把背后留给我的时候跑了,那我一辈子都不远原谅我自己,我可以学坏,可以厚脸皮,可以恬不知耻,但是我必须对得住那些对得住我的人。” 唐龙炎同样报以一笑,凝神回忆起当时的点点滴滴:“我和爹娘常年住在那里,没有人和我玩耍做伴,没人找我聊天调笑,因此当你走到我面前细细端详我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就算你第一次见到我时嗤之以鼻,不屑一顾,我还是很想和你一起玩,还是很想认你做兄弟。那段时间,算是我人生最开心的时间段之一了。” 一抹微笑,虽然浅,但却始终挂在了两人的脸上,那一瞬,纵然相貌完全不同,但两人却让人觉得如同孪生兄弟一般,惊人的相似。 第十五章 青龙禁地 过了一阵,却听秦雷冥叹道:“现在想来,那又何尝不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时光呢。别看我家如今这般模样,我叔父在我爹成为青龙族长之时远走高飞,因此我难得见一次我的堂弟,偶尔见到,也只能形同陌路,搞不好还会干上一架,我幼时那怪癖的性格,多半便是由于家族中的针锋相对,冷漠待人造成的。倒是你这个大哥让我明白了何为兄弟情义,至少那几天,不禁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更是让我的心智有了很大变化,一开始只是在武功上,后来便是各个方面有了莫大的改变,爹老说我变了,实不知改变我的人就是你。你的怀才不骄,亲切待人,沉着冷静,都是我要学习的。是以今日与你在市集上重逢,我第一个猜测的就是你,却不料出了那么个差错,加上赵鹏飞出言不逊,让你如此不开心。” 唐龙炎摆了摆手,笑道:“我哪有那么放不下面子啊,难道我人大了反不如小时候那般?”随即语气一转,叹道:“我所在意的,是我这三段大成之身,再无精进,无论我多么努力的修行,也未有丝毫进展,况且我向我父母询问之时,他们似乎总是毫不在意,只是劝我别想太多,根本不帮我找原因。我爹十八岁那年已是五段大成的境界了,娘也是玄武一族的圣女,在武功上的造诣同样不弱,而我却……”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忽然秦雷冥一拍脑袋,惊道:“我光顾着和大哥你叙旧,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今日我来便要助你破了这烦人的瓶颈。快快随我过来,再晚些可能就被我爹发现了。” 唐龙炎心中一喜,见他神情严肃,便知他此话不假,虽有诸多疑问,但也不好多问,心中料定待会自然便知。当下秦雷冥带着唐龙炎转过庭院,来到一座假山面前。唐龙炎一路上暗自心惊,他细细观察他行走路线中的庭院,竟然暗含阵法,若他一人孤身前来,说不准会被困在这看似平庸之极的庭院里,念及此处,不由得暗自佩服义父的匠心妙笔。 秦雷冥四下望了望,确保四周并无旁人,随即便笑了一声。见唐龙炎眼中有不解之意,便微笑解释道:“此处乃我爹与几位长老布阵之处,是我青龙一族的禁地所在,除了我爹与几位青龙一族中的重要元老,也就只有我胆敢闯进来了,眼下他们断然不会出现在周围的,就是这般状况,我方才还和做贼一般紧张兮兮的,因此方才便是笑我自己。”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然伸手到那假山里转动了几下,旋转的左右次数弧度等皆有讲究,只听“咔咔”几声,那座假山应声而动,假山底赫然出现了一个洞口。洞内有梯子往下延伸,看样子是一个暗室。 秦雷冥朝唐龙炎挥了挥手,低声道:“快进来。”待得他用火折子点燃了暗室里的灯,确保这暗室还有其他的通风之处时,略感有些不对劲,转身一看,却见唐龙炎尚自站在洞口不肯进来,便奇道:“大哥怎么还不快过来啊,过了时间,机括转动,这门就得关上,再打开可就没那么方便了。” 却见唐龙炎一脸疑惑与庄重,见秦雷冥询问,便道:“二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带我来此处,不惜破你祖上规矩带我来此地,助我练功,我很感激,但此处乃青龙一族的禁地,我一个外人知晓了道路应该已经让你违背了祖训,现在还要进去,恐怕就连义父也不能保你无罪,我还是不进去了。” 却听秦雷冥笑道:“我原来还以为你什么都强过我呢,现在我总算有一点比你强了,我比你更开明,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我玩迂腐,这是我青龙一族的禁地又非你朱雀一族的禁地,禁地什么的都是对我说的,你怎么就不能来了。”说罢忽然身形一闪,运起青木真气,催动暗月疾风步,一把将唐龙炎拖了进来。这暗月疾风步虽不如逐日太虚步一般数丈之内进退自如,堪比身法中的顶尖绝学,但胜在远距离身形迅捷,若比起持久战,逐日太虚步尚逊色几分,此时他二人相距不远,但唐龙炎未到达修行逐日太虚步的五段境界,自然也只有被秦雷冥乖乖拖进来的份了。二人进来的一瞬间,机括耗尽,假山又将洞口给盖住了。 唉,这下可上了贼船了,但愿爹别太责怪我才是。唐龙炎见自己被拉了进来,事实已然无法改变,当即叹了口气,也不多想,随着秦雷冥一路走了下去。 秦雷冥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将暗道旁的灯点燃,觉身后唐龙炎默然不语,便调笑道:“无妨,这室内有通风之处,死不了人。” 唐龙炎道:“这个我自然知道,进到这里来时没有污秽之气,比较低的地方的灯也未曾在你点了之后就熄灭。你少跟我打马虎眼,把我拉到你们族的禁地来,怎么助我破三段大成进四段?” 秦雷冥嘿嘿一笑,道:“我也不清楚,只是爹曾经带我来过此处,爹告诉我,他就在这里破四段进入五段的,而且当时有一位已经五段大成的人在帮他。我也只是知道机关怎么开,至于待会我们要怎么练功,我也一概不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唐龙炎听后大为感动,秦雷冥为了他的修为,竟然冒险带他来这个他自己都不熟悉的地方,但想想不禁感觉有些奇怪,便问道:“二弟,你怎么会想到把我带来这个地方呢?” 秦雷冥道:“哦,是我爹晚饭后把我拉了过去,说了些家常琐事,最后加了一句你少给我去禁地那里闹事,小心我揍你。说道禁地,我就想起了我爹和我说过的事情,自然就直接把你给拖了过来。” 顺着暗道一直走,忽觉眼前一片开阔,此处竟是一个大厅,待得点燃大厅里的灯火,唐龙炎发现大厅中没有太多的事物,唯一存在的便是大厅正中央的一把七尺银枪。却见这银枪枪头散发着点点银光,光芒毕露,英气逼人,枪杆通体绣着古朴的纹饰,点染碎银,给灯火一照,宛若出水银蛟,靠近枪头的地方隐约可见一个古老的文字,在一片灰色的枪缨下忽隐忽现。让人在意的是,这把银枪居然是被铁链锁在大厅之中,而且银枪居然还在不断的颤动。 见唐龙炎依旧满脸疑惑,秦雷冥解释道:“此乃我族代代相传的兵器银枪破穹,相传封印了一个极为厉害之物,只是到底是何物就不是很清楚了。这银枪爹当年制服了以后就拿它做一件称手的兵刃,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不用这把银枪了,便用着翠冷柳絮锁锁在此处。说来我带你到此处也有我的一点私心,若我族之人将这枪给制服了,这银枪破穹便能运用自如了。” 唐龙炎点点头,脸上故作正色道:“银枪破穷?这是什么名字啊,是不是说用了此枪家中就得又穷又破?”见秦雷冥奇怪的望着自己,便笑道:“银枪破穹,一枪惊鸿。你们青龙一族历代族长应该都用过此枪,我爹曾对我大为赞赏,我自然了解。”唐龙炎知他一片好心,希望自己能够破三段进入四段,当下自然不想调笑太多。 当下秦雷冥也不多言,运起心法,一圈圈淡绿色的旋风萦绕在他的右手臂上,慢慢的,手掌上出现了一个由风飞速旋转聚集的圆球,圆球越聚越大,秦雷冥额上的汗珠也一滴一滴滑到了脸上,唐龙炎看在眼里,很想帮他一把,只是苦于自己功力有限,且不知道如何帮忙。待得那淡绿色的风球有约莫手掌一般大小,秦雷冥忽然将手掌一翻,圆球朝着锁链的连接处挥去,只见那风球与锁链连接处相撞,那条锁链便轰然间震动起来,响声由于大厅而产生回声,不绝于耳、唐龙炎心有疑惑,便望向秦雷冥,却见他也是满目不解。就在此时,银枪银光大盛,二人视线不约而同的转向银枪出,随着一声呼啸,一匹狼从银枪的光芒中化身而出。 细看这匹狼似乎是由内力聚集所化,却又并非凝聚那般简单。狼身约莫一人高,通体银白,毛发纤毫毕现,狼尾轻动,道道蛇电在周身流淌,时而粗如指,时而细如丝。四肢遒劲有力,爪踏蓝紫火焰,利爪隐于流火指尖。脊生宝蓝流光,头颅高昂,双目睥睨四方,目光炯炯,眼瞳处绿光隐隐。眉处隐隐蓝光似箭,尖耳宝光微现似刀,嘴唇微张,雪齿微露,呼吸间口鼻处白雾升腾寒气盈盈。虽不见此物有灵兽之韵、凶兽之戾、神兽之威,却也身形灵动,暗藏爆发力。却见它的狼首略微一抬,目光缓缓落于这前方的两个人类。 “这恐怕便是那封印之物了,但看起来这乃是其魂识所化成之物,为何你们青龙一族会将一只白狼封在这长枪之中?”唐龙炎也不敢转身,只能盯着那匹白狼,口中朝秦雷冥问到。 “我也不清楚,在我族中除了一位前辈高人似乎叫什么狼之外,其他的与这白狼相关的事物我并未曾了解过,想来这应该是那位前辈高人的遗留物吧。”秦雷冥同样一脸茫然的望着那匹白狼。 “既然如此,那上了便知分晓。说不得,只能用真气来进行攻击了。我先去试试,二弟你找机会下手。”唐龙炎眼中略带焦急,但终究少年老成,对战经验也比较丰富,当下稳住了心态,慢慢分析道,脚下已经围这那匹狼呈圆弧状缓缓移动着。 那匹狼见对方开始移动,便也跟着开始行动起来,忽然间一道银光闪过,那匹狼已经到了唐龙炎的面前,伸出的利爪已经距离唐龙炎不到两寸! 第十六章 破穹入手 好快的速度!唐龙炎一看到那道银光便知不妙,当即急速向后退去,饶是如此,鼻尖已经微微的触碰到了狼爪,那透过来的丝丝凉气让他不禁一阵心惊。 那匹狼一招并未奏效,也不追击,昂首傲然凝视唐龙炎,只是神色倨傲,让人从它的神态中感到满脸的不屑。 唐龙炎心中一沉,眉头一皱,不禁细细思索起来:怎么会如此真实?明明是忽然化作的野兽,怎么会有这般矫健的身法与果敢的魄力?更为惊奇的是他的一进一退间颇有大家风范,看来是个难缠的主。 秦雷冥虽没有多少实战经验,但在家中与父亲和赵鹏飞一同切磋,到了此时反应虽比唐龙炎稍有逊色,却也不慢,见唐龙炎开始行动,便立即身形一闪,欺身上前,一挥手便是青木凝风掌中的招式破空刃,手中青木真气凝成一道风刃朝着那匹狼射去。 那狼瞧也不瞧那道凌厉的风刃,又是一道银光闪过,,风刃便落了空。唐龙炎见其跑远,赤炎真气在体内急转,一招凝析朝它飞射而去。那边秦雷冥也对着它不停的射出一道道风刃,一时间大厅内真气流窜,火光交错。 “好快的速度。”两人一遇劲敌,便如同当日一般背靠背站着,但眼下辗转腾挪,却也消耗了不少真气,眼下二人喘着粗气,凝神望着那只是身形一动便能轻松躲过他们所有招式的野兽,都感到了莫大的压力。此时秦雷冥身上只有一些擦伤,而唐龙炎手臂则在一次拉扯秦雷冥躲过一爪时被抓出了三条血痕,眼下正血流不止,这匹狼不仅身法迅捷,出招更是犹如鬼魅,稍有不慎,便难以躲过。此时那匹狼见他二人并未进攻,竟颇有大家风范般的站着那望着这两人,神色从容。 唐龙炎重重的喘了口气,见伤口流血也慢慢减少了,便没有理会,低声对秦雷冥道:“我尽量困住它,你来给它致命一击。” “大哥使不得,你在困住它时,只怕要受重伤!”秦雷冥望了望唐龙炎手上的伤口,内心一阵自责。 若非我的暗月疾风步身法不熟,临阵经验太少,怎么会让大哥受伤,如今这种状况,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他以身犯险了,这一次,就让我来困住他吧。秦雷冥神色一凛,当即便决定找到机会就以身犯险,抓住那匹白狼。 那匹狼见他两久久没有动静,忽然身形攒动,竟围着他二人开始绕圈,速度之快,让他二人都很难看清它的位置。 “方才我碰到了它的爪子,发现它居然实体化了,想来应该可以抱住。”唐龙炎说话间,又险险的躲过了那匹狼的几次迅捷无比的攻击。 “好,我明白了”秦雷冥脸上一阵坚毅,当即便要飞扑上去。 就在秦雷冥说话间,那匹狼脸上邪邪一笑,神色阴险。怎么可能!它怎么能有人类的情感,是我看错了么?唐龙炎吃惊的看着眼前的这尊猛兽,心中一紧,眉头紧皱。 突然见那匹狼周身闪现强大的银色光芒,一时间整个大厅被照得如同白昼,让人难以睁开双眼。 “怎么回事!”秦雷冥眼前一阵白光,方才的一下猛扑竟然扑了个空。 唐龙炎一直凝神注意那道身影,见秦雷冥动身的一瞬间他便发现制止不住,但他剑那道身影朝着自己扑来,当下心中一宽,做好了防御的准备,忽然间那匹狼对着他邪邪的一笑,身形一闪而逝。 “小心!”唐龙炎话音未落,人已先行,但见他猛一转身,右臂用尽全力将被银色光芒弄得眼睛还未睁开的秦雷冥向右推开,而他自己在做完那个动作后,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忽然口中一甜,一口鲜血从口中喷薄而出,那血雾弥漫在空气中,在昏黄灯火的映照下显得那么凄凉。 被推倒在地的秦雷冥睁开双眼,猛然间看到唐龙炎的胸口被狼的利爪给刺穿,利爪从前胸而进,透胸而出。 “孽畜,我不管你是什么,我要你偿命!”望着那口鲜血从唐龙炎的口中喷薄而出,秦雷冥的眼中满是怒火,身躯慢慢炽热起来,点点泪光已经在眼眶中贮存。 就在那一瞬间,唐龙炎双手猛然抓住了那只伸入自己体内的爪子,身体中真气急运,一口鲜血又从口中喷出,鲜血在他真气的催动下,直接射到了那匹狼的眼睛上。那匹狼眼睛一阵剧痛,急道:“快,我抓住了……咳咳……乘它眼睛看不见,快动手……” 那匹狼似乎知道了唐龙炎的用意,但见它不停的拉着自己的爪子,想从唐龙炎的胸口将其拔出,但却被唐龙炎用附着赤炎真气的双手死死抓住。那匹狼盛怒之下,抬头嘶吼一声,忽然抬起另一只爪子朝唐龙炎的头挥去…… 只听秦雷冥大喝一声,右手已经包裹着厚厚一层淡绿色的青木真气,隐隐间青木真气颜色渐变成深绿色,覆盖的手掌几不可见,那右手转瞬即至,朝着那匹狼的头部狠狠的一掌,无数青木真气随着这一掌灌入那匹狼的体内,那匹狼的利爪刚触及唐龙炎的头部,便止住不动了,待得它长啸一声,随即化为一缕青烟,飘散而去。 又是一阵明亮的银光闪过,待得唐龙炎睁开双眼时,惊奇的发现自己胸前和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没了,衣服也完好无损,暗运真气,发现体内也没有任何损伤,待得转头朝秦雷冥看去时,见他同样满脸疑惑之色。 此时一道低沉苍老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少年,恭喜你们打破了我所设的幻觉。今后这把枪就暂时归你们所用。希望你们好好待它。” 二人听后大喜,唐龙炎心有疑惑,便询问道:“未请教前辈大名,前辈现在身在何方?看前辈的幻术出神入化,让人身在其中而不知,敢问前辈是青龙一族中的人么?” “我现就在你们眼前的这把银枪之中,你们只知此事即可。少年,你见识不错,也算是猜对了一半。”但为何说是只猜对了一半,那声音没有继续说明。 “那敢问前辈,为何要有如此试练方能用此银枪?”秦雷冥听是我族中人,自然言语见小心翼翼。 “吾所中意者皆有情有义之人,方才的试练中我探入你们内心,发现你二人无时无刻不在为他人着想。你,明知枪取得之后并非你所有,依旧无怨无悔,在危机时刻更义不容辞的救人;你,明知此地乃禁处,但为了提升他的功力不惜铤而走险,故此枪非如你们这般二人联手不能激发幻觉,非互相协助不能获得此物。我当再度长眠于此,等待下一次试练,你们二人好自为之。你们二人体内皆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若能好好引导必将天下无双。”话说完,那把银枪便将四周的华光 尽数收得其中,就此没有了动静。忽然叮叮几声脆响,但见那根束缚这把银枪破穹翠冷柳絮锁已然断开,银枪应声落地。 秦雷冥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将银枪拿在手中,但觉一股霸气充满全身,他稍运真气,挥枪直指,便觉一股真气顺着枪头直奔而出,只听一声巨响,大厅的墙壁上被击出一个大洞。 “你这臭小子,刚拿到手就开始玩,试着好好控制再用不迟,”却见唐灏天与秦义云从台阶上走了下来,抚掌微笑。 “爹,义父,你们怎么来了?”二人见状,居然异口同声的问道,声音中略带紧张。 “好,好,好!你们二人虽无血缘关系,但胜似兄弟,配合上丝丝入扣,更难得的是,对对方绝对的信任,没有丝毫的怀疑。假以时日,定能二人如一体,达到这双子双生的境界。二弟,你要恭喜我多了个好儿子啊!” “大哥哪里话,分明是你送了一个好儿子给我,此次也多辛苦炎儿了,待得明天,我定送你一份大礼补偿补偿。” 唐龙炎与秦雷冥两人对望片刻,心中都暗道:“你们二位就接着吹吧,我才懒得理你们呢。”但心下高兴,也没说什么。 “原来你们都知道了啊,我还以为万事都滴水不漏呢?”秦雷冥想起这里乃是雷族禁地,不免有些紧张。 “你也不想想,是谁提醒你别随意进入此地的。”秦义云微笑着说完,不再言语。这欲擒故纵的法子,什么时候都适用啊。 唐灏天看天色不早,便催到:“快二更的天了,你们早些睡,明天便上华阴县,取道入华山。” 秦雷冥和唐龙炎应了一声,便提着战利品飞快的逃出了两位大人的视线,见两位家长并没有追上来兴师问罪,这才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两个老家伙,这么晚还不睡,难道是吃了什么壮阳药导致阳火太旺?”秦雷冥对唐龙炎嘿嘿一笑,悄声说着自己的想法,他一旦松懈下来,嘴上便开始不积德,竟然连这两个至亲之人都敢调笑。 “噗……”两位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刚刚在这庭院的一座亭子里坐下来,正悠然自得的喝着茶,忽然听到秦雷冥那句惊世骇俗的话后,不约而同的将口中的茶喷了出来。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敢调笑我们两个。 此时月色宜人,那银色的光芒轻轻留下凡间,如牛奶般撒到那片片繁花当中,清风吹来,带着阵阵花香,地上,花影颤动,惹得那片片月色轻抚大地,无声无息。唐龙炎疑惑地望了望依旧还在院子中留守的父亲与义父,却见那淡淡的华光下,两位父亲的身影显得有些寂寥,于是叹了口气,随着秦雷冥回了卧房。 第十七章 启程华山 待得唐龙炎和秦雷冥走远,秦义云才缓缓对唐灏天道:“幸好你及时暗下制止了苍狼前辈的话语,否则让他们现在就得知了自己的不同,那还不闹出点什么乱子。” 唐灏天品了口茶,眼睛望着茶杯,默然不语。过了片刻,叹了口气道:“这毕竟是我们这一代甚至是我们上一代造的孽,但却要他们这一代来偿还,我,我终究是于心不忍啊。” 秦义云道:“冥儿就罢了,这十几年来安然无事,甚至还依靠这特殊的体质让他在同龄人当众极为出众,但是炎儿这个样子,难道你就好受么?” 唐灏天朝他摆了摆手,眼中一片不忍,叹道:“我也不想看到炎儿这样,他心中的疑惑我知道,可是我又怎么好向他解释?难道要我实话实说,那样的话或许对他的打击更大,他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因此你就只教他战法,丝毫不理会他的内力?”秦义云作为唐龙炎的义父,终究有些不忍。 “他的内力,并不是我不想帮他,而是当年爹的那一手太过霸道,现在我纵然有心,却已经无力回天。唉,对于一个天生三段大成的人而言,这样算是最好的结果吧……” 唐龙炎同秦雷冥在回房间的路上并肩而行。秦雷冥因得到了一件神兵,自然欣喜万分,一路上不断把玩,忽然间瞥见唐龙炎目光微滞,心中一愣,忙道:“大哥,你怎么没有一件兵器啊,要不要我帮你从兵器库里面拿一把出来给你,只是那里面的武器并非神兵利器,或许不能入你的法眼。”说话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唐龙炎的表情,担心他因为自己有了神兵而自己却连一件兵器都没有而闷闷不乐。 唐龙炎见他神色间满是愧疚之意,自然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笑笑道:“我本有一把长剑灵霄,只是被人毁去了罢了。”说罢便将唐凌天携六十四黑骑对他一家三口大打出手,罗怨将灵霄折断的事情大致的说了一遍。 他自幼随父母饱读诗书,加上他人本就聪慧,因此故事虽短,却让他讲的生动惊险,引人入胜。待得故事说完,二人早已就坐在唐龙炎的房门口有约莫两盏茶的时间了。 秦雷冥在听唐龙炎故事时极为认真,虽听到紧张处不免想提出自己的疑问,但又不敢打扰到他,因此也就只能憋道故事讲完后才敢喘口大气,只听他恶狠狠的道:“别让我碰到这个叫罗怨的,什么玩意啊,敢欺负我大哥?若是以后碰见了,绝对看一次扁一次,要是敢反抗,一律打断第三条腿。” 唐龙炎一开始听得挺顺心的,到最后一句话,又听到了他一贯的戏谑话语,当下直接就一个爆栗过去,笑道:“少在这里和我逞嘴上的便宜,真正打起来还指不定谁揍谁呢。听咱爹的话,快睡觉去吧。这会都子时了,再不睡肯定要挨骂了。”说罢,便把秦雷冥推了回去,自己也回房睡下,因为今夜确实劳累,虽说皆是幻境,但依旧破费脑力,是以一躺下便沉沉睡去。 待得唐龙炎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他迅速洗漱完毕,急急赶到麟德楼,见众人都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便红着脸匆忙吃完早餐,粗略收拾了一下,便赶出来与众人会合,一同赶往下一个目的地。他平日向来准时起床,今日却让众人等他,实在有些放不下面子。只是他并没有发现人群中秦雷冥的窃笑。这倒不是秦雷冥想看他的笑话,而是想到他昨日为自己尽心尽力,想让他多睡一会,是以走之前在他房中施了一些入眠香。 待得他来到麟德府大门前,却发现人群中除了自己的父母以及答应了代替父亲带路的杜悠然和随她一同来的黄落寒,竟然还多出了自己的义父秦义云和义弟秦雷冥。 唐龙炎正待上前询问,却见那边秦义云已朝他走来,右手背在身后。待得他走到唐龙炎面前,便将右手从身后拿出,一把样式古朴的长剑便出现在了唐龙炎的眼前。却见其剑鞘上纹理交错,勾出“天絕”二字。 秦义云笑望大感吃惊的唐龙炎,道:“炎儿,你昨日为我儿出力颇多,冥儿的武器已然到手,我说过要给你送份礼的,这把天绝剑,便是你义父我赠予你的十八岁的贺礼吧。” 这边唐龙炎尚未答话,唐灏天已然开口急道:“这怎么行,天绝乃当年破城时你用尽全力从敌军手中夺下来的神兵,当年太祖对你赞赏有加才将此剑赐予你,你平日对其珍惜不已,尚不能随便拿出来示人,眼下怎么能转手就送给炎儿呢。这份礼太大了,炎儿,听爹的话,不要拿。”但这是怎样的神兵,却是只字未提。 赵鹏飞从府内朝门口眺望,见到那把天绝,眼中炽热,但随即紧紧的握住双拳,他自幼便不喜长枪,向来偏爱长剑,秦义云也就没有强求其虽秦雷冥一同练习枪法,反正世间剑法颇多,也就没太在意他练的剑法,向来随他喜欢。赵鹏飞知秦义云有一把神兵天绝,秦家父子从不用剑,因此他早就料想此剑定然是他的囊中之物,但今天一见,那把绝世神兵就此与他无缘,念及此处,心中怨恨暗生,他愤恨的望了望唐龙炎,转身拂袖入府。 秦义云笑道:“炎儿,别听你爹胡说,你爹有了伏魔剑,自然对天下的名剑不屑一顾了。当年太祖先赠剑予你爹,但他却倨傲,自觉伏魔剑较天绝剑优异不少,故不接此剑,太祖为了找个台阶下,就把这把剑赐予我这个不喜欢用剑之人了。炎儿,再这般推三阻四的可就把你义父当外人看了。”当下不由分说,将手中佩剑塞入唐龙炎的手中。 待见唐灏天尚有推阻之意,秦义云便道:“大哥你别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再不上路恐怕就来不及了,那就当做是我借予炎儿之物。”也不听唐灏天的辩词,便对后面一招手,五十来人的青龙士兵便行动起来。秦义云和秦雷冥紧随其后。 唐灏天见秦义云如此果断,心中犹豫片刻,见秦玉凝也与易云珊惜别完毕,这才叹了口气,他看着欣喜万分的唐龙炎,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拒绝。 唐龙炎尚以为秦义云父子只是前来送行,怎料他们却是随行,待得偷偷看过那把天绝剑,向易云珊道别后,便也上马赶到了秦雷冥的身旁问道:“你们怎么也跟着来啊,而且还派出了亲自带了这么多人马。” 秦雷冥挠了挠头,若有所思,道:“似乎此事关系重大,父亲似乎也是奉命去保护一位人物的周全。倒是你们近日出现让我爹吃惊不小呢,你没发现你们来了之后爹和义父就没分开过么。” “我们两还不是老混在一块,就差没被你拉去逛窑子了。”唐龙炎大笑,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不禁朝父亲望去,却发现唐灏天也正在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当下立即闭嘴。调笑归调笑,但他心中却也有着不小的疑惑。 到底是何方神圣需要爹娘如此费尽心思?唐龙炎眉头微皱,带着这个疑惑,随众人上了路。 一路百来里路,路上几位少年倒是毫不客气,一路上有说有笑,谈的甚是投机,纵然是身为女子的杜悠然时常与他们三人交谈甚欢。只觉这三人中,唐龙炎言谈中虽言辞不多,却平易温馨,时常话锋一转,意味深长。秦雷冥言谈间总是言笑晏晏,时不时说上一两个有些出格的笑话,虽然其他人嘴上笑骂,但却能让人心情舒畅。而黄落寒则是少年老成,话也是最少的,但实则最热心的,待人最好的就是他,虽家中世代经商,但自身却未沾染上商人的狡狯气息,待人至诚,关怀备至。是以一路上皆是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众人算好了时日,倒也不是太急,在马上车中度过了四日后,便到达华阴县。黄落寒离家不远,这才稍稍叹了口气,却也不禁担心起此次不辞而别后家人会有何反应。唐龙炎见他眉头微蹙,知他心有不安,便道:“黄兄可是担心家人不知你去向着急之事?” 黄落寒惊道:“正是此事,却不知唐兄如何得知?” 唐龙炎笑道:“你在与家父等人叙述李前辈的事情的时候,说到杜姑娘将你拉了出来,当时你眉头一紧,似乎有什么事情未了,我大致想一下,大概便是此事。黄兄请放心,我在当日已禀明了义父,前日已有人将你的消息告知府上,并以说明此次出行完全是受我义父之邀前去商讨布匹生意。此事全是我独断而为,若有违礼之处,还请多多包含。”唐龙炎自幼在家便受到父母的良好教育,更有大量的空闲时间,虽也用于习武上,但其父母也不是等闲之辈,平日里对其教导还是十分到位的,加上他本身天资聪敏,因此在为人处世方面自然能十分到位。 黄落寒心下感激,抱拳道:“唐兄你观察细致入微,办事周全,更能将心比心,急人之所急,在下佩服。” 此时秦雷冥纵马而来,笑道:“你们两个再这么兄来兄去的,只怕我们人还没上华山就被恶心死了,我说大家都差不多年纪,还是直接叫名字的好,是不是啊,大哥?” 唐龙炎一脸无奈的看着他,想笑却没笑出来,只是对着那句“将心比心”怔怔发呆,却听车中“噗嗤”一声,却是杜悠然笑了出来。 却见秦雷冥一脸正色道:“悠然不许笑,女孩子家这么不矜持今后没人要的,到时候别怪我把你拉去卖了。”说完还毫不隐晦的望着黄落寒。 黄落寒见他望着自己,自然一脸尴尬,于是轻咳两声,上前对唐灏天道:“前辈,前方山峰北临坦荡的渭河平原和咆哮的黄河,南依秦岭,便是你们要上的华山了,待得带你们到南峰的落雁峰我与杜姑娘便得打道回府了,不便之处,还望见谅。” 唐灏天道:“哪里话,是我们打扰你们二位太久了,有你们带路,这华山我们才能上的去。只是我尚有一个疑问,你们并非樵夫,为何你们会懂得如何上山呢?” 黄落寒道:“唐前辈不是本地人,不知道本地人的风俗,三月十五是朝华山的盛会,故那日我们县中的老人小孩,只要想上山的都可以上山。这上山之路,自然是老一辈代代相传的结果,我们每年都会走上一次,自然熟悉。” 唐灏天点点头,也不再多问,便继续跟上,忽然间,却见众人却是停了下来。 第十八章 南峰有事 “何事?”唐灏天走上前来,却见一块巨石上刻着“福寿”二字,那二字独具特色,内涵“田给予福、林付长寿”之意,而更让人觉得吃惊的是,一具尸体静静的躺在那块大石上。那人似乎是才驾鹤西游不久,尸身上衣物完好,白须白发,苍老之色依然清晰可见,只是四周尘埃不少,虽身处福字上,但依旧显得荒凉无比。 这位老大爷真可怜,到死都没有人替他收尸。唐龙炎心中不忍,便下马走到石前,准备就地将他葬了。 就在唐龙炎的双手要触及那具尸体时,却忽见那具尸体扭了扭头,将腰一伸,睁开了双眼,唐龙炎大惊之下赶忙跳开,除了唐灏天和秦义云二人眉头微皱,凝神注意这位老者之外,其他人都不同程度的流露出惊恐之色,秦雷冥还在那里低声说道:“还好不是我去,要是我去,那我还不直接吓晕过了。” 那老者朝尚未镇定的唐龙炎微微一笑,道:“睡得好舒服啊,有劳少年你费心了。” 却见那老者虽略带苍老之色,但身子硬朗,一张略显清瘦的脸上满是温和的笑容,脸上胡须眉毛雪白,却难寻一丝皱纹,那一笑之下,登时容光泛发,和蔼慈祥的脸上越发的显得仙风道骨,气质不凡。 唐灏天初见那句尸体时似乎略有所思,眼下见他由死复生后,更是不敢有丝毫放松,心中不断搜索思量这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当下抱拳道:“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那老人抚须笑道:“不敢当,白云先生陈抟便是。” 他此话一出口,不知情者还好,只是眼中皆有询问之色,但听说过这个名字的人皆是一惊,比之方才见到他那如尸骸的模样时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抟是何许人也?他便是那听得赵匡胤执掌天下便大喜过望从驴上摔下来的道士,便是那屡次被太祖诏见皆不出世的隐士。昔日与宋太祖一弈,竟然将华山都收人囊中,是以华山常年免除赋税,而他的名声也广为流传,华山人只要一提到他,都要尊敬的称呼他一声老祖。 唐灏天见到他时,心中已然有几分料到,待得他说出名字,便知自己所料非虚。于是他恭恭敬敬的抱了抱拳,道:“方才小儿不懂事,打扰到先生您休息了,听闻先生隐居于西峰之上,却不知为何今日有如此雅兴到得南峰?”他料得陈抟有话嘱托,是以问出这般问题。这华山皆是太祖所赐,他想到这来自不需要什么理由。 陈抟微微一笑,淡淡的吐出四个字:“南峰有事。” 唐灏天心中一惊,忙道:“愿闻其详。” 陈抟正色道:“不到一个时辰里,便有两对人马一前一后赶到南峰,前面一路人马人数不多,且士兵个个双目无神,行如傀儡,第二路人马个个彪悍异常,没半点大宋禁军的积弱之势。这其中的门道,我就不点破了。”说完最后一句话时,人已然渐渐远去,到最后竟然人都不知所踪。 众人心中一阵冰凉,唐灏天和秦义云更是心惊胆战。事情紧急,当下唐灏天等人急急拜别了黄落寒与杜悠然二人,便纵马急忙朝山上奔去。 在不远处,一位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站在陈抟的身后,抱拳道:“有劳前辈了。”听那声音,竟然是当然在唐烈坟墓的那个山头缓缓吟诗的那人。 陈抟老祖摆了摆手,道:“无妨,举手之劳,只是我还未相信这世间居然会有人能知晓未来,唉,我参悟这两仪阴阳,太极八卦一生,到老皆无所获,倒是你一来便将一套太极拳与太极剑演示于我,真是一举惊醒梦中人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对了,你肯定此次祭祀为的并不是为了所谓祭悼今年北伐,而是另有所图?” 那少年低声道:“前辈,其实其中原委,我也只是凭空猜测,按照现在的状况而言,应该是如此无疑。是与不是,不久便有分晓。” 陈抟老祖负手长叹:“也罢,只可惜那唐灏天一代忠勇,不久却要面临一场大凶之兆,十死无生啊,唉,天命天命,纵然是我,也逃不出九年以后驾鹤西游的命运啊。”说罢悠然神往,原本红润的脸上也多了一丝苍老与无助。那少年见他心神不定,便缓缓退下。 却说唐灏天等数十人急急朝松桧峰赶去。那松桧峰上的白帝祠便是历代君王祭祀的地点,而根据他们得知的消息,那位他们要保护之人已经在此吃斋祭悼数日。待得见前方有士兵在路口处拦截,秦义云便忙出示令牌,让人通报,唐灏天却管不了这么多,身形一闪,便冲了进去,秦义云正要阻拦,却见一位儒者打扮的人走了出来,那人约莫四十来岁,面色如玉,那份儒雅的气息竟然不弱于平日里的唐灏天。 唐灏天见他走来,便停下逐日太虚步,对着那人急道:“俞兄快带我去见皇上,有人要行刺他!” 那位儒者一阵疑惑,道:“皇上?皇上不是在汴京的行宫里好好的么?” 唐灏天:“俞清远,这时候还有什么避讳的,来不及了!快,快带我进去保护皇上!” 那位叫俞清远的儒者尚有迟疑,唐灏天突然感到一阵异动,却见守着路口的士兵已经拔出佩剑朝着唐灏天头上挥来。 唐灏天先是一惊,但两眼一瞥,发现那名士兵的眼中已然满是迷茫的神色。他微微一惊,心中暗道:“不好,青龙一族中的禁忌噬心咒术!”当下也不含糊,身形一闪,绕道那士兵的背后,对准其颈部一击,那名士兵便缓缓倒下了。 俞清远见状似乎被惊住了,待得楞了一会,似乎知晓事情不妙,便沉道:“诸位随我来!”便在前方带路。 众人刚刚赶到松桧峰上的白帝祠,却见几个身影已经闪入祠堂中,数道黑炎已经冲体而出,直击祠堂中正跪地祈祷的那人。却是唐凌天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正欲挥剑杀人。 唐灏天大喝一声,右臂一挥,赤炎真气破体而出,手中的伏魔剑红光大盛,但见他身形一动,逐日太虚步踏出。 逐日太虚步身法何其迅速,只那一瞬间,唐灏天便后发先至,到达祠堂,手中也丝毫未曾停歇,挥剑直击那数道黑炎。随即一人一剑傲然独立,冷眼旁观,一股凌厉的豪气冲天而起,完全不惧方才冲进祠堂的数人。 那一赤一黑两道由内力铸成的烈焰撞击到一起,惹得白帝祠内炽热一片,那跪地祈祷之人兀自有些摸不着头脑,转身张望,见那一人一剑站在自己面前,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冲口喊道:“灏天叔叔,怎么是你,对面那位可是凌天叔叔?” 唐灏天听得此言,心中一惊,转身望去,却见那人二十来岁,虽满身富贵气息,但无论如何不可能是赵光义。当下也不再言语,随手挥剑当过前面几人的狠辣招式,一挥手,伏魔长剑直指身旁墙壁,只听一声轰鸣,唐灏天已然拉着此人从被伏魔剑穿出一个洞口的白帝祠里逃了出来。 秦义云,秦玉凝等皆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见唐灏天将一人从白帝祠拉了出来,众人皆是松了口气,但随即从二人眼中同时流露出吃惊的神色。 待得唐灏天喘了口气,这才低声道:“德芳,怎么是你,皇上呢?”事出紧急,唐灏天也没和这位皇子客气。 那人便是赵德芳,宋太祖赵匡胤的四子,太祖死后,赵光义继位荣登三宝,封其为兴元尹。 却见赵德芳面对着危机重重,却依旧镇定自若,待得听到唐灏天的疑惑,这才低声道来:“原来真的是镇远将军,皇叔现在尚在京城,说是因为京城中有急事需要处理,便让我带他前来为德昭与在太原之战中死去的士兵们祭祀。”虽然镇定,却也两眼紧高处那位满身黑色真气,方才袭击他的唐凌天。 唐灏天沉思片刻,心中暗道:“好个赵光义,这招也太毒了点吧。这摆明了是解决后顾之忧!!”却说赵光义子代兄位,本来就引得颇多争议,而赵德昭与赵德芳这两位本应有成为天子机会之人自然也有许多愤懑,只是此时赵光义大权在握,原朝的元老也都被他暗中换成了晋王府中的幕僚。 此次祭祀前不久,赵德芳之兄赵德昭因北伐北汉途中愧疚自缢身亡,此事事出蹊跷,尚未查明,而过得不久,以吊念侄儿为由的祭祀赵光义都未出席,而是找来自己的侄儿,赵德昭之第来代替。更让人吃惊的是,在这个祭祀上,祭祀的人遇到了杀身之祸。 “恐怕此事的始作俑者便是赵光义了,想不到他如此狠心,为保王位,免得夜长梦多,不惜对自己的侄儿痛下杀手,而今天,居然还是借刀杀人!”唐灏天心中一片焦急,见松林中黑色的铠甲越来越多,而众士兵眼中也全是迷茫之色。见此处已无其他官员,便将赵德芳推到秦义云身旁,道:“二弟,将兴元尹和俞大学士护送下山。”随即转头对着已然开启圣痕状态的妻子道:“玉凝,你随他们同去,保护赵德芳和俞清远……”话音未落,忽然间赵德芳神色一变,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猛然朝唐灏天一刺! 第十九章 忽遇强敌,佳人落难 唐灏天自然不是泛泛之辈,他此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虽然微微有些吃惊,但随即心念微动,左手直接一挥,打掉了他手中的匕首,随即手指轻动,点了他风池、玉枕等几处大穴,赵德芳这才眼神一滞,昏睡过去。 待得唐灏天将他交给秦义云,四下里身着黑色铠甲的骑兵已然蜂拥而至,将这数十人包围着滴水不漏。 唐灏天眼中寒光一凛,右手一挥,喝道:“快撤!”随即朝着从祠堂中走出的几人冷冷道:“周姑娘,你本为青龙族长老,竟然如此动用先辈的禁术,无视他人的意志,难道就不怕被青龙圣树的月华古榕之藤穿心而死么?” 正在护住众人的秦义云听到唐灏天的声音中“周玉绫”三个字,不禁回头望去,待望见对面那人时,神色不觉一沉,但很快稳住心态,略微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青龙一族中原有那操控人心之术,名作噬心术,只是此法太过邪恶,故一度被列为青龙族的禁术,但先祖中依然有人不忍心此术就此埋没,故并未毁去,只是将其封藏,只有族长和长老略略数人有守护的权利。而那月华古榕则是青龙一族处罚罪人所用的圣树,一旦有族人背叛,则会被其藤穿心,只是在那个时候,族长依旧会承认你是青龙一族之人。 只见那缓缓前行的黑炎骑兵中赫然出现了一个妩媚的身躯,一位女子一袭紫色长衫,面带纱巾,从众骑兵中飘出,淡然道:“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已然不是青龙一族中人,这禁术也是人悟出来的,总要一个人来发扬光大吧。唐将军,你若对我有何不满,只管仗剑而来,只是到那时,可不敢保证你们兄弟两会不会拔剑相向。我劝你还是速速退去,让你的义弟来见我方为上策。” 这对面之人名为周玉绫,乃前任青龙族族长的义女,秦义云的义妹,她虽无青龙一族血脉,但自幼天赋极佳,是以十八年前成为了青龙族史上最年轻的长老,虽然这与当年青龙长老大多在战争中陨落有关,但其真正的实力却同样毋庸置疑。但就在其成为长老后不久,不知为何,她却利用长老之名进入禁地偷学禁术,还妄想毁坏青龙一族的圣树月华古榕,虽然众人至今都不曾得知她的目的所在,但她就此成为了青龙一族的叛徒。 唐灏天心中一怒,也不多说,身上火焰暴涨,脚下逐日太虚步跨出,身子一晃,直取那位青龙一族的前任长老周玉绫。 但见周玉绫纤指微动,唐灏天只觉身后一股凌厉的真气朝自己袭来,竟然是几根大树的藤蔓在自己身后追打,他当下不敢怠慢,左手手掌中真气急转,一道火焰挥掌直射而出,右手握住的伏魔剑依旧直指周玉凌。 周玉凌心道不妙,口中淬道:“好俊的身手。”娇躯一动,已然朝身后黑炎骑兵中闪去,眼望唐凌天,而唐凌天神色凝重,脸面朝他,看不出内心的想法,对眼前的状况视若无睹。 唐灏天无视后方的进攻,待得上前数步,便挥动手中的伏魔剑直接使出一招火凤燎原,一道剑影带着浑厚的赤炎真气直朝周玉凌飞来。 “无知小儿,敢来此处撒野!”一声浑厚的声音从远处林中传来,但见一人纵身一跃,孤身凌立在周玉绫身前,一道似有似无的淡蓝色真气萦绕在身上,忽然间爆发出一阵惊人的气息,唐灏天但觉自己挥出的那道剑影撞在那道气息上,就此消失不见。 “竟然有初临八段之感!”唐灏天神色一变,脚下逐日太虚步急使,纵身远离,心中却还尚存丝丝恐慌。 但唐灏天却未注意到,待发出那令唐灏天都惊讶的一击之后,那人侧过身去,身子猛的一阵抽搐,随即猛地咳嗽几声,神色一狠,暗怒道:“唐烈云,有朝一日,我定将掘你坟,碎你骨!” 缓了一缓,只听那浑厚的声音再度响起:“那数十名青龙士兵皆有不凡之处,既然你难以控制,那便都杀掉好了,记住,不要留下活口。” 唐灏天心中一沉,乘着这点时间,向四周环顾战况,但见众人皆被四周涌来的黑骑团团围住,纵然是秦雷冥也在独自御敌。忽然间心中一阵冰凉,冷汗滴滴从额头上冒出,他发现,唐龙炎不见了踪影! 却说当时唐灏天进入白帝祠后,四下黑骑进攻,唐龙炎与秦雷冥且战且走,待得杀退一波黑骑后,他猛然发现自己已经是孤身入阵,四下里皆是黑骑,只是黑骑虽在前方,但似乎都没发现自己。正在暗幸自己没有被黑骑发现时,忽然间,一道倩影映入他的眼中,同时也深深的映入了他的心头。那位在太液湖旁遇到的女子,此时不知为何居然被那群黑骑重重围住,那一袭胜雪白衣与那绝世丽容在微风中缓缓摇曳,让人心生不忍。 当下微风轻拂,但四下里显得十分安静,可以说是静的有些不寻常。那位少女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脸上依旧古今无波,没有丝毫的惊恐和慌张。而四下的黑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受到那不可方物的丽容的震撼,都在那里站着一动不动。 就在此时,一道浑厚的声音从远处悠悠传来:“那数十名青龙士兵皆有不凡之处,既然你难以控制,那便都杀掉好了,记住,不要留下活口。!” 只听那黑骑中一人轻佻一笑,道:“这位姑娘,不是我们不想放过你,而是你命不好,眼下你忽然闯入了我所守护的区域,天晓得你是不是那青龙一族的人,说不得,只好委屈你一下,随我们走一趟了。”说完便翻身下马,朝她走去。 唐龙炎悄然挪了过去,看到说话那人约莫三十来岁,虽是一袭黑衣,却未曾穿得一身铠甲,是以在众人中显得风度翩翩,的但细看下,只觉其眉宇间煞气横生,纵然是一脸笑意,也是让人生厌。 那名女子见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无论如何心中多少都有了些畏惧,虽然并未在脸上表露出来,却也是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冷冷道:“小女子误入此地,实属不知,多有得罪,还请这位大人原谅。” 唐龙炎再度听到这似真似幻的声音,心中一阵温馨,回忆起当初在太液湖边的初遇,心中依旧天人交战,是不是她,到底是不是她? 却见方才那人狞笑道:“要我原谅也容易,那这就随我大辽,好好伺候我就行了。”说罢,便出朝着那女子的清丽无双的脸庞伸出右手。 那少女被众人围在中间,面对着那只手朝着自己过来,已然是避无可避,但见她虽依旧不动声色,但秀眉微蹙,樱唇轻咬,绝美的脸上已显出厌恶之色。 唐龙炎见状,心中大是不忍。无论她是与不是,将心比心,我都要不能让她受辱。当下眉头一皱,一招凝析挥手而出,一道赤炎便从他的指尖直奔那人后背。 那人能在众黑骑中穿着独特,自然也非泛泛之辈,那道赤炎真气尚距其还有数步之遥,只见那人双目一凛,眼神中的笑意立马换做了丝丝杀意,那已然抬起的右臂向后一挥,一道淡蓝色的闪电凝聚而出,带着丝丝声响,瞬间将赤炎真气给冲散。 唐龙炎要的就是这一瞬间,就在那人挥出那道闪电时,他飞身而入,一把抱住那具娇小的身躯,随即纵身一跃,退到黑骑人数较少且靠近山道的一处。 唐龙炎四下观望,正在考虑如何突出重围,却觉得怀中少女微微挣扎了一下,方才想起自己还抱着那名女子,初时因为心中只想着救人,故并未有任何察觉,而此时因这名少女微微的颤动方才想起怀中有人,但觉那娇躯柔弱无骨,双手所及是她那纤纤蛮腰,不盈一握,阵阵幽香从那少女身上传来,如兰似麝,待得他偷偷朝怀中望去时,但见两朵淡淡的彩霞染在那吹弹可破的脸庞上,更增娇艳。唐龙炎见一见到那无双的丽容,心中一凛,立即将她放开,脸上已经是通红一片。 我只为救人,不为占便宜。唐龙炎眼睛撇开,心中默念此话数次,总算是将心稍稍平静了下来。 那黑衣男子去除了身后的威胁,这才转过头来,却见一人温润如玉,气宇轩昂,剑眉入鬓,凤眼生威,着实是一俊美异常的少年,又见其在众敌中没有丝毫慌张,并能在这转瞬间将那名少女救出,实在是曾的上才貌双全。他本性风流,最不喜这般俊美的少年,又见其将自己中意的女子从身旁救下,当下怒极反笑道:“哪家来的野孩子,不要命了是么,敢来我梦魇八骑黄应文面前撒野,若是识相之人,那将你身旁的那位少女交给我,那大爷我留你全尸,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唐龙炎细细大量着眼前的这人,心中暗思对策。忽然瞥见了身旁的那名女子,便低声询问道:“这位姑娘,无恙吧?” 那名少女轻轻的点了点头,并不说话,绝美的脸上恢复了平日里的古井无波,只是似乎是因为方才唐龙炎的失礼,眼中略带微嗔薄怒,更显得她的清丽绝伦。 唐龙炎报以一笑,心中却在小心思量:不会吧,这般小气,我不过就是碰碰你罢了,你还真以为和那次在太液湖一样要我被人揍一顿才开心啊。他深居山野,自然对男女礼法不甚了解,若他对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言论深信不疑,那他便不会做出这番猜想了,只是唐灏天的儿子,怎么可能对这套礼法唯唯诺诺。他心中虽这般想着,但其实与这位少女相见,早就暗自欢呼,当下低声道:“姑娘且莫担心,在下定能送你安全离去。”于是转过头去,笑道:“黄应文我倒是没听说过,梦魇八骑我倒是略有耳闻,不知那位叫罗怨的人现在是否还好?” 黄应文听得罗怨这个名字,心中微微一惊,道:“他近日办事不利,竟然被一三段少年打得重伤,气海已破,如今正在养伤等待痊愈。”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头一皱,阴沉沉的道:“莫非,那少年就是你?” 唐龙炎微笑道:“正是在下了,我当时只用了三段之力,便将其打成重伤,我念他练功不易,将心比心,并未下得杀手。如何,你今日是不是想与我讨教一番?”他此时已然算得上是四面楚歌,表面虽是丝毫不露恐惧之色,实则冷汗已然在他后背慢慢汇集。 他身旁的那位少女听得“将心比心”四个字,柔弱的身子一震,似乎想起了什么,待得那双水晶片眸再次望向唐龙炎时,竟然带着丝丝柔情。 可惜唐龙炎正观察着那边的黄应文,否则定然能够察觉她眼中暗含的深意。 那边黄应文听完狞笑到:“是么,原来就是你这个小鬼打败了我的那个兄弟啊,虽然他天资稍差,不如我已然练到了初临五段的境界了。今日我就为了我大哥,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小子。” 唐龙炎微笑道:“是么,那我便与大爷您切磋一番,不过我可有言在先,大爷您年事已高,要是动起手来,别伤着筋骨闪着腰了。当然,您最好是和你身后的黑骑一块上,免得待会被我打趴下了没面子。”他说话间始终观察着黄应文的表情,揣摩着其内心的想法。 黄应文听着他抓住自己称呼自己大爷两个字调笑,当下也不恼怒,冷笑道:“黄口小儿也敢如此口出狂言,也不打听打听我破天一箭的名声,若论单打独斗我岂能输给了你。众将士听令,没有我的命令,不可有任何异动,否则,军法处置!”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唐龙炎暗自松了口气,方才他见黄应文倨傲,便先用言语挤兑住他,再诱其与自己一对一的比试。待听到了他的承诺,忽然间眼中笑意全无,他一把拉过身边女子的柔荑,身子猛的撞开身旁的黑骑,朝山下飞奔而去。 第二十章 寒冰初现 见二人要逃,众黑骑皆是一惊,苦于方才得了军令,不便行动,只得任由他们逃走。 却见那黄应文又是轻蔑的一笑,他心思细密,否则也不敢自诩风流,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于是漫不经心的拿起一把大弓,朝身后挥了挥手,一名黑骑走上前来,双手奉上一个箭筒,他从中抽出一支箭来,却见其通体金色,满是金铁之气,入手甚沉,显然并非普通箭矢。 他一弓一箭入手,调笑的神色便一扫而空,换而来的竟然是一股威严的气势,但见他左手持弓,右手拉弓如满月,丝丝狂雷真气交织在那支箭上,他对准唐龙炎与那少女,便是一箭射去。 那支箭划破长空,快若流星,转瞬即至。唐龙炎听得背后有丝丝破空之声,知道箭矢已到,但此时手中尚拉着一个人,更何况听那破空之声如此之急,自己尚不知躲得过此箭,当下心中一沉,右手一把拉过那名少女,抱在怀中,左手迅速拔出天绝剑,横在胸前。 却见那支箭正要撞上唐龙炎手中的天绝剑时,忽然不知怎么失去了准头,竟然径自落到了他们数步之前。 唐龙炎长长的叹了口气,但心中的焦虑不减反增,这人控制箭的准头如此厉害,更有真气相助,果然白虎一族与我们道不相同,就凭这一箭,这破天一箭的称号便是名不虚传。 只听黄应文大笑道:“方才那一箭不过只是小试牛刀,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与你之间的差距。此箭通体皆由精铁所制,加上我灌以白虎一族的狂雷真气,更能达到随心所欲地控制方位的地步。小子,我再宽限你一点,我见你心智透彻,是个人才,若将她双手奉上,我可以考虑饶你性命,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其实我还是很想看到这一箭将你透胸而入的,最好不要让我有后悔的机会。” 唐龙炎有了前一次的提醒,这一次见没有危险后便立即放开了那名少女,见她没有异状,便低声问道:“不知姑娘到此地所谓何事,眼下之人很难对付,若你的事不急,可否考虑先下山,再做打算?” 那少女星眸回转,静静的望着唐龙炎,冰冷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些焦急的色彩,道:“家父要在华山待上数日,母亲见其衣物不足,便与我一同上山来寻他,不想路途中便遇上大队人马,我便是在那时与母亲分散,误入此地的。”但心中那句况且你几次救我,我怎么能弃你于不顾却没敢说出口。 唐龙炎见其不再是一副冷冰冰的脸,说话间尽显娇羞之态,神色说不尽的似曾相识,不禁怦然心动,但见其面露忧色,便调笑道:“幸得你家的小丫头没有跟着过来,否则见到我又这般望着你,又免不了要挨一顿揍了。” 那少女听得此言时,面色已然又恢复如初,若有所思,沉默不语。唐龙炎见状心中一惊,暗道:“不会是我唐突美人了吧。这下糟了,我可没动什么坏心思啊。”当下也不敢去正视那名少女,只低声道:“无妨,待会你见机立马逃离此处,一刻也不要停留。”说罢也顾不得那少女的态度,朝着黄应文朗声道:“听得你方才自称破天一箭,我却觉得你太过托大,要不今日我就领教了你三箭如何?不过为显公正,我可以四下跑动做你的活靶子,当然,你若觉得你箭术不精,你让你那边的黑骑齐射我也无妨,那只能说明你比你的大哥更学艺不精。” 黄应文阴阴的一笑,也不答话,只是冷冷的望着他。 唐龙炎见状大笑道:“怎么了,不敢么,方才还一口一个小子的,却不知此时谁才是那宵小之徒?” 黄应文冷笑道:“急什么,我只是在想怎么折磨你罢了。你不就是想着如何带着这位美人逃离此处么,恐怕难以如你所愿了。”说罢也不等那边回答,拉弓又是一箭。 “走!”唐龙炎低声喝道,右手上的天绝剑已然挥出,只听清脆的金属碰撞之声久久不绝于耳,强大的气流四散开去,激起尘土飞扬,待得那些尘埃缓缓褪去,却见唐龙炎左手撑住地面,口中不断涌出滴滴鲜血。 “好,很好,你能后发先至,先用出体的真气将其准头略略打偏,再运劲将箭上挑,使得飞行时间延长,偏离路线更远,只可惜我附到箭上的真气威力太大,你那一挑,虽是攻其薄弱的下处,但依旧被那股真气激荡到你的五脏六腑,现在你的全身肯定都不好受吧。”黄应文不紧不慢的说这,手指轻叩箭羽,却是已然发出了第二支与第三支箭。 那两支箭分指两人,虽射出分了先后,但几乎是同时发出一般毫无二致,又是一声金属碰撞的声响回荡,只不过这一次那声音更为持久,同时威力也更为巨大,四周靠近他们的黑骑仿佛都能感觉到那股内力刮在脸上隐隐生疼。 待声响停止,众人望向唐龙炎那几人所在之处时,但见唐龙炎已然倒在了地上,胸口处与右肩上插着两支金色的箭,虽然箭尖已被斩断,但却深深的刺入了他的身体,伤口处,鲜血淋漓,染得衣物一片鲜红。 这傻小子,自己中了一箭不算,居然还帮那小妞挡了一箭,也不想想自己的实力,只是我却没能料到他手中竟然有如此神兵,竟然能在这一瞬间将我的精铁所制的箭斩断,若他欺身近战,恐怕我也难以胜他。黄应文脸上满是狰狞的笑容,一双眸子丝丝盯住那边二人,似乎在享受着猎物被自己放倒的快感,但心中却还是有些惊讶。 “终究……还是没能尽数抵挡住啊……”唐龙炎面如死灰,身子挡在那名少女身前,左手紧紧握住插在胸口的那支箭,因内伤极重,刚一说话,口中一甜,一口鲜血涌了上来,冲口而出,如交汇成的小溪一般一滴滴落到地上,随着唐龙炎晃动的身躯,形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花纹,在夕阳下显得那么的凄凉。那名少女扶住他那随时可能倒下的身躯,面带关怀之色,眼中闪现出淡淡的湿润,她终是不忍,细细的叮咛了一声,可惜唐龙炎此时伤势很重,未能听到她说的是什么。 “方才还那么气势如虹的嘛,现在呢,现在怎么像条死狗一样坐在那啊,起来啊,如方才那般叫嚣啊,现在怎么叫不出来了啊,哈哈哈哈,就这么点微末的本事,居然想和我斗,小子……” 他话音未落,忽然一瞥之下,似乎看见唐龙炎嘴角一撇,眼中满含笑意,待得细看时,只见唐龙炎右臂虚划,一道赤炎冲至地上,再次激起烟尘滚滚,一枚箭头从烟尘中飞射而出,直指黄应文。 我怎么能释放这么强烈的赤炎真气的的?唐龙炎也是一惊,没有多想,抱起那名少女起身便逃。 “不好,快追!”黄应文匆匆挡住飞来的断箭,见局势不妙,立即下令。众黑骑得令,立马四散开去,怎奈他二人走的山路崎岖,因此众人只能下马步行朝山下追去。 待得黄应文赶过来时,发现先是靠近自己的地上插着一支箭,是方才自己射出的第一箭,余下的两支断箭插入地下,想来应是方才唐龙炎抓在手中骗过了自己,在临走时插入地上的,待得他将那插在地上的两支箭拔起时,发现两支箭都没有了箭头。 “如此说来,那小子毕竟还是中了一箭,眼下他身上带伤,料得跑不远。”于是朝地下望去,却见得上山之路上隐隐间有丝丝血迹,只是被尘土掩盖,不易看出。 却说此时唐龙炎依旧抱着那名女子在林中飞奔。口中喘气道:“这位姑娘,在下也只是一时求全,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原谅。” 那名少女抬头望了望他,无铸的丽容上露出些许感激之色,但终是觉得此举不妥,且他身上有伤,再这般下去他的伤势更糟。当下眉头微蹙,淡然道:“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的。” 唐龙炎朝她笑道:“那可不行,现在软玉在握,可不能就那么容易就放手。”但是话一说完唐龙炎便后悔了,暗道:“糟糕,为何我总是要惹她生气呢。”但话已出口,却又不知如何收回。只是方才的危急感一消,此刻说了这句调笑的话,那阵阵幽香,片片柔软的感觉又重新回到了唐龙炎的脑中。偶尔与那少女的脸颊擦过,只觉犹如绸缎般润滑柔软,耳中听得她那微微喘息,心中又是一阵悸动。 那少女见他又不说话,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当下也暗自沉下气来。她自幼便寒面如雪,心若冰晶,是以此时虽然脑海中有千万心思,但只一瞬便静了下来,见唐龙炎对着她微微一笑,似乎对她的不反抗的表现很满意,当下一抹腮红又起,又增丽色。 唐龙炎心中哪里不知他伤势严重,他自知自己不能撑太久,便想能送她多远便是多远,但负这一个人逃的确很费力气,他一忍再忍,终究是忍不住了,忽然间一口鲜血喷薄而出,而人则缓缓倒在了地上。 那名少女心中一慌,急道:“你……你怎么了?”突然“啊”的一声,便是看到了唐龙炎右肩上的那处伤口迸裂,鲜血直流。 唐龙炎苦笑道:“无妨,我休息片刻便是,本来还想多送你一程再倒下的,我……还是那么没用,眼下只好委屈你独自走下去了。”说完这几句话,他已是气虚之极,冷汗直流。他缓了口气,终于用手支撑的地面,妄想坐起来,但终是气血不足,又倒在了地上。那少女正要扶起他来,忽然间看到他右手背上那道十字形的伤痕,心中一震,竟然没有动半分。 “不必了,让在下来送你们一程即可。”但见黄应文一脸阴笑这望着那二人,缓缓走上来。只听他说道:“你果然是人中之龙,我那个兄弟伤在你手下也不算是什么丑事,你凭借手中那把无坚不摧的利剑,将我射来的箭削断,拾起削断的断箭放在胸口,用肩部的血来伪装,让我掉以轻心,以为你胸口中箭重伤,你好乘机逃走,而且你逃亡的路线,竟然是山上而非山下,这不是羊入虎口么,可你偏偏反其道而行,若非你走的匆忙,行路过程中的血迹没遮掩得那么好,说不定连我都被骗了。看来今日还留不得你。”说罢已然搭弓拉箭,对准唐龙炎。 唐龙炎听后也答话,只是在那里微笑不语。 黄应文怒道:“大祸临头,你笑什么?” 唐龙炎笑道:“我笑你无知!你还不知这是个计,那未掩盖的血迹,就是为了引你过来的。不信,你过来便知。” 黄应文听罢犹豫了片刻,但随即便笑道:“你们的身旁就是万丈悬崖,我若过去了,你与我拼起命来,到时候弄不好便是同归于尽。我是否无知,等我这一箭射完便知!” 那少女在一旁良久无言,静静的看着地上的唐龙炎,但见那边黄应文手中拿即将离弦的箭,忽然掏出两块玉佩来,将一块递给唐龙炎,用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声调柔声说道:“快拿着!” 那那玉佩上纹饰古朴,两块玉大小一致,皆为四四方方的矩形,每块玉佩上皆有纹饰勾勒出来的一个古朴字迹,那少女左手上的玉佩上是一个寒字,右手正在递给唐龙炎的玉佩上则是一个冰字。 边黄应文感觉到了异状,待得定眼一看,心中念头一闪,惊呼道:“这……这是寒冰玉!” 第二十一章 寒冰玄奇 自古五族内有云:寒冰现,天下变! 在少女拿出玉佩的一瞬间,在远处交手正激烈的数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不约而同的望向唐龙炎这般的方向。 黄应文微微一愣,忽然心念一动,当下对准那名少女脚下就是一箭。 那名少女受了一惊,站立不住,一个踉跄,正欲交给唐龙炎的那块玉佩竟然掉了下来,那块玉佩翻过了几下,便径自朝着悬崖下落去。 “他娘的……居然掉下去了!”黄应文本想让玉佩掉落在地,待自己将二人杀死后便能得到寒冰玉,不想其中一块玉佩竟然掉落山崖。 “啊,玉佩……这可怎么办?”那少女惊叫起来。 “怎么办,你们两个去地府找那块玉佩去!”黄应文见那玉佩掉落万丈悬崖,心中大失所望,那扭曲的脸庞显得越发狰狞,两道箭影从他手中再度射出。 唐龙炎见那两支箭来势汹汹,避无可避,当下用起最后一点力气,拉过那名少女的手,跳下了悬崖。 唐龙炎左手拉着那名少女,抱在怀中,右手依旧握着天绝剑,从悬崖边直落而下,但觉耳边的风声“呼呼”做响,眼前景物瞬息而逝,而能够让他始终保持清醒的,则是那尚在流血的伤口,以及悬崖上突出的,不时将他刮伤的树枝。 从下落那一刻开始,他便暗运真气,汇集右手,见此时下落之势更胜,这才咬咬牙,持剑奋力朝悬崖上刺去。 他早就注意到手中这把天绝剑绝非凡品,不仅是削铁如泥,斩金如玉的神兵,更有一点神奇之处,它竟然能够随着真气的强弱改变剑的硬度与锋利度,是以此时天绝剑已然是坚若磐石,若非如此,你纵有数十倍的气力,又如何将一柄软剑钝剑直插入壁呢。 无奈他此时气力不足,而此时下落之势又太过凶猛,故一连几次,天绝剑只能被他浅浅的刺入石壁中,而换来的则是将下落的速度稍稍减缓一些,以及伤口更大的迸裂,试得几次后,他右肩上的伤口鲜血长流,滴滴汗水从额上汇集,缓缓落入那生不见底的悬崖下。 那少女静静的躺在他的怀中,水晶片眸怔怔望着那在拼命努力的少年,眼中升起一片氤氲,纤长的睫毛上已染上了些细小的水珠,柔荑轻抬,用衣袖轻点他的额头,拭去那点点汗滴。 尚且不知接下来要怎么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唐龙炎内心焦灼,但觉额上传来丝丝冰凉,知是那少女在为自己擦汗,便转过头来报以一笑,但脸上的焦急已远胜欢愉。 过的片刻,唐龙炎低声道:“抱紧了。”便松开了左臂。那少女螓首轻点,也不问缘由,便伸出纤纤素手,绕过唐龙炎的腰迹,身体紧贴,紧紧抱住了他。 只听唐龙炎大喝一声,那柄天绝剑应声刺入石壁一寸有余,同时他的左手也抓住了身旁的一根较粗的树枝。 二人就在那棵树与插入石壁间晃动了两下,这才慢慢停了下来,唐龙炎咬紧牙关,只觉自己的双臂传来阵阵撕裂感,仿佛那双臂已然与身体分了家,他大口喘着粗气,虽然身体各处都透着撕心裂肺的痛,但手臂却丝毫没有放松。一股暖流顺着他的颈脖间缓缓流下,想来又是右臂那伤口被拉大了,鲜血外流。 待得缓了口气,唐龙炎便喘息道:“姑娘……你看这……那棵树上的玉佩,可否就是你方才掉落的那块?” 那少女循着他的目光朝上望去,见距离他们二人头顶半丈高的一棵树上,一块方形的玉佩静静的挂在那横生出来的树枝上,正是那块被黄应文称为寒冰玉的玉佩! 唐龙炎见她已然见到,便续道:“现在只能委屈你一下了,你顺着我的身子往上爬,待会踩着我的肩朝上爬,应该就能顺利拿到那快玉佩了。” 那少女睁大眼睛望着他,明眸中满是不忍,踌躇了一阵,口中轻声道:“那怎么成,你都这般劳累了,若我再用你的身躯借力,那你……那你岂不是会……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我……我怕你掉下去。” 唐龙炎与她近在咫尺,只觉她吐气如兰,耳中尽是那关切之语,不禁心中一动,微笑道:“那倒不碍事,有你这般娇娇柔柔的姑娘陪着我,我怎么舍得掉下去呢。”虽然口上花花,但伤口的疼痛依旧不能减少半分。 那少女见他又开始说一些调笑的话,脸上不禁又飞出两朵朝霞来,娇羞之状一览无遗,她微微嗔怒的看了唐龙炎一眼,贝齿轻咬,这才缓缓朝上攀爬。 唐龙炎但觉身体所及之处皆尽柔软,阵阵少女的幽香传入他的鼻息中,但四周骨头如散架了一般,让他将注意力又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忽然,又是一阵疼痛之感,从右臂伤口处传来。想来是右手支撑太久,已几乎到达极限。 就在唐龙炎渐渐感到力不从心时,那名少女的手依然抓住了那根树枝,此时她正缓缓的向前移动这,希望能够碰得到那块玉佩。 就在此时,支撑那少女的那棵树木因根抓石壁抓的不牢,支撑她的体重显得有些吃力,在那少女即将碰到玉佩时,忽然松动了一下,那块玉佩便再度朝谷底落下。 唐龙炎见状也顾不得那么多,他咬了咬牙,硬生生的松开了左手,一把抓住了那下落的玉佩,然而右臂的疼痛却更为痛彻心扉了。他努力尝试着再度将左臂抬起,抓住原来抓住的那条树干,无奈周身已无半分力气,左臂更是酸痛难忍。就在他奋力一举,左手举到了最高点,眼看着就要抓住树枝了,但由于右手失血过多,加上方才只有右手支撑着整个身体,当下右手一软,整个人和天绝剑一起朝谷底落下,如同离开了大树的落叶,随风静静飘落,无声无息。 就在此时,一只纤纤玉手伸了下来,一把拉住唐龙炎的左手,唐龙炎抬头望去,但见少女那无铸的丽容已挂上了两道清泉,那滴滴甘露,正缓缓滴落到自己的脸上,而那两潭泉眼间所表露出来的,则是无比的坚决。仿佛少女在少女心中,那名少年已然是自己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这一松手,便是咫尺天涯。 唐龙炎左手中拿着那块玉佩,自然难以抓住那只小手,但也从那小手的颤动中感受到了那名少女的吃力,当下心中涌出丝丝感动,但随即心中一横,对着那少女微微一笑,迅速将那块玉佩穿过结绳,将其套在她的皓腕上,笑道:“事已至此,我死而无憾,眼下完璧归赵,若不放手,你我二人皆性命难保。很高兴能够与你相逢,这是上苍安排给我的最大的礼物。看见你,我总觉得你很像我曾经深深记挂在心的一个女子,至少,我能在生命完结之前从你的容貌中看出他的样子,那也是上苍给我的福分。”说罢左手微微一挣,将手从她手中挣脱了出来,带着一丝微笑,再度朝谷底坠去。 那少女心中大惊,但见她不顾一切,纵身跳下,一把抱住了唐龙炎。 唐龙炎见她奋不顾身,随着自己一同跳下,无奈之下却也满是感动,于是叹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那少女抬起头来死死的盯着他,吹弹可破的脸上泪水兀自未干,恰如梨花带雨,让人望而生怜。却见她嘤嘤说道:“我所要的不是这块玉佩,而是你!你三番五次不顾自己性命前来救我,难道我就不能为你舍生一次么?而且……而且……”余下的一句话,却怎么都没说出口。 唐龙炎无奈的笑道:“只是这一下,就连你活下去的机会都没了。”他知道落下的时间越长,生的机会就越小,当下咬咬牙,妄想用手指抓住身旁的植被,不想却被突出的石头划得伤痕累累。 唐龙炎见势不妙,便对那少女说道:“待会落地之时,你踩着我的身躯向上用力一蹬,我也会用尽全力将你向上抬,那样或许你还能活下去。” 那少女听这他的话,默然不语,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奇怪的是,那少女竟然将方才唐龙炎绑在自己手上的玉佩取下,放到了唐龙炎的掌心。待他的话说完,这才低声忸怩道:“你现在望着我,心中想着我,快!” 唐龙炎见她神色忸怩,语出惊人,大感奇怪,但自己本就喜欢瞧着她,况且自己也不想拂她的好意,于是便怔怔的望着那无双的丽容,但见她早已无往日里的冷面待人,古井无波,换而来的是一副无限娇羞的可爱摸样。越是这般近在咫尺,那份似曾相识越是刻骨铭心。唐龙炎心中一紧,猛然间一道念想闪过,会不会,眼前的两者,就是同一个人?天下间,又怎会有第二个人让我又如此感觉! 那少女见他望着自己,脸上绯红更盛,口中声音已如蚊鸣:“你见到我时,可否想过有这般举动?”说完竟双眸紧闭,螓首前探,芳唇紧紧贴住了唐龙炎的双唇。 唐龙炎见状大惊,心中一片迷茫,但觉双唇所触及之处是极致的柔软,是肉与肉的直接接触,但觉入口之处阵阵甜香,一时间竟然意醉情迷般闭上眼静静享受,舌尖更是大胆的挑开柔嫩的娇唇,直捣黄龙,吮吸她嘴里甘甜如蜜的甜津。 那少女哪会料到眼前的少年说变就变,方才的拘谨守礼变成了现在的胆大妄为,当下身子一颤,心中无奈,樱桃小嘴任他采撷。二人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悬崖底部也已开始清晰可见,却见那少女将自己手中的那块玉佩拼到了唐龙炎手中拿着的那块玉佩上,只听“咔”的一声脆响,但见那玉佩合二为一,成为了一块长方形的玉佩,正脱离他们的手掌,静静的漂浮在空中,幽幽散发着柔和的蓝色光芒。 第二十二章 幼时回忆 那道蓝光越来越大,将他二人都包围在了当中,而他二人也因为那道柔和的光芒,静静的停留在了空中,无比凌厉的下落之势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荡然无存。那一片柔和的蓝光所包围成的区域,铸成了他俩温馨的二人世界。 唐龙炎方才那般无师自通,也只是心神激荡所致,见到了那玉佩飘浮空中,自然惊醒,赶忙退出战斗,心中虽是惴惴不安,但已经开始回味方才的那般香甜滋味。那少女见状,也不好意思说什么,抬头望着那漂浮在空中的玉佩微笑道:“成功啦。” 唐龙炎心中尚存疑惑,正欲相问,忽然间那块玉佩散发的光芒越来越弱,渐渐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那二人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便随着玉佩一同再度朝下坠落。 唐龙炎一见二人又开始下落,便立即猿臂一伸,抱住那名少女,同时右手抓住了下落的玉佩,放入她的腰间。 二人穿过了几层树枝纵横交错围成的网,便都扑通掉入了一条小溪中。溪水不深,约莫大半个人的深度,但那水冰凉,是以那少女入水后,便立马清醒,爬了起来。她未来得及抹脸上的溪水,连忙用劲将尚在水中的唐龙炎扶起,轻轻的唤着他。唐龙炎在落水前将身子朝下平躺,是以与树枝和水面的那巨大的冲击力全让他自己承受住了。 他方才恶战一场,身受重伤,加上方才用力过度,下坠的冲击也全由他一个人承受,是以眼下身心俱疲,昏迷不醒。那少女见唤他无用,又不敢晃动他的身子,怕牵动了伤口,而眼下那溪水渗过他的右肩,鲜血尚还汩汩的流着,心中焦急万分,连忙将他拖上岸来。 此时的唐龙炎已然失血过多,气力耗尽,是以冷水铺面,满身疼痛而不能醒来,在昏迷中,那本已尘封的记忆,忽然犹如决堤的洪水,喷涌而来。 躺在他右手手背上的伤疤,仿若是两人交好的转折,抑或是二人相识的见证。 记忆深处所藏,是十二年前的点点滴滴,历历在心。 那年盛夏,桂州城郊,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兴冲冲的领着一位仿若瓷娃娃一般的少女,奔跑在山间,少年兴奋的向少女展示着自己这些年来在山中的优秀作品,打磨过的石凳,雕琢过的木桩,甚至还有用小石块对成的城池。虽然少女大多时候都面沉如雪,但少年说到兴奋处,依旧可见她灿若桃花般的微笑,那一瞬的明艳动人,虽不是烈酒,但比烈酒更让人心醉神迷。 就在少年正骄傲地让少女观赏着自己刚刚发现的一处洞穴时,忽然间,少年脸上一直挂着的温和笑意猛然收缩,却见其脸上瞬间变得一片严肃,随即连忙拉住少女不住的向后退去。 “吼!” 就在二人退开二十来步之时,忽然间,从山洞中传来一声巨吼,只见一个约八尺高的巨猿从山洞中猛然冲了出来。 “孽畜,休得伤人!”少年没有少女想象中的那样惊慌无助,反而镇定的将她慢慢推到身后,然后昂首正视那只巨猿,丝毫没有惧怕与退让的意思。 身后的少女微微一笑,见身前之人镇定自若,当下心中也松了口气,但此时,却听身前少年虽极力控制住自己,但依旧有些发颤地说道:“寒心妹妹,此猿太过庞大,恐怕我一人难以应付,眼下我会尽力拖住它,你快逃吧!” 少女一愣,但望着他的背脊,忽然又一种十分祥和安定之感,随即莞尔笑到:“龙炎哥哥,我相信你不会输的,我要留下来陪你。” “笨蛋,这个巨猿和我们一路上遇到的小猫小狗不同,它这一身蛮力比得上两三个大人,加上它久居山林,攀岩上树,身手定然矫健无比,你还是速速回去叫上我爹娘的好!”少年急的跳脚,但眼前的少女似乎并不为所动,依旧是那难得一见,灿若桃花的倾世笑容。 那头巨猿对着两名不速之客怒目而视,却并未有什么举动,忽然间,一阵清风吹过,吹动地上片片草地,吹起树上层层绿叶,便在此时,那头巨猿猛然朝着二人猛从了过来! 少年一直盯着巨猿,不敢有丝毫放松,是以那巨猿一动身,少年当即伸手护住身后的少女朝左侧躲闪,堪堪躲过巨猿的剧烈冲击。 那巨猿一击不中,当即借着冲击的余劲,抱着一颗大树一绕,身子又如一颗炮弹一般朝着二人飞射而来! “不行,这样下去,定然是我们首先支撑不住!”待与巨猿周旋了一盏茶的时间后,少年面色沉重,他见那巨猿每一个动作皆轻松异常,全身上下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而自己这边不仅要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而且每一次的躲闪皆要消耗掉不少气力,更何况只是这一会,身后的少女便已然娇声喘息不已。 “拼了!”少年脸上浮现出明显与年龄不符的狠色,眼下他见那巨猿再次奔跑而来,当即推开少女,不退反进,只身一人朝着那巨猿冲了过去。 “嘭”一声巨响,激起一片泥土混杂着青嫩的青草横飞,待少女睁眼望去,却见少年被打倒在地,右手手背上有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而在他身前的那头巨猿也好不到哪去,却见一道可怕的伤口自它的右腿一直延续到脚掌上,而脚掌上还插了一把匕首。 原来少年看似毫无章法的朝着巨猿奔去,实际上则是料准了巨猿的动作,当即在两者接触的一瞬间起跳,险险躲过了巨猿的扑杀,同时拔出身上的匕首,借助自身起跳下落时造成的重力,硬生生的在巨猿厚厚的毛皮上开出了一道恐怖的口子,只是他还是小看了巨猿的反应力,在他的匕首触碰到巨猿的一瞬间,巨猿当即作出了反击,伸出了巨大的爪子,在无从借力的情况下,少年竟然后发先至,在巨猿的爪子威力还不足的情况下接触其掌,借力弹开,只是借力仓促,依旧被巨猿的爪子划伤,而且由于力道太大,竟然被直接弹飞在地。 少女上前扶起少年,匆匆包扎好少年手上的伤口,这才稍稍安下心来,待抬起头来,却见那只受伤的巨猿已经停止了进攻,开始返回洞中。 “龙炎哥哥,快阻止它!方才你与这巨猿搏斗之时,我听到这洞中有小孩的声音,不能让它进洞伤人!” 少年刚刚舒缓下来的心再次紧绷,却见他立即起身,捡起两块地上的石头,朝着山洞奔去。 “孽畜,饶你一命你还不知悔改?”少年飞奔而来,果然看到洞口处站着一个少女,而那头巨猿,正朝着这个少女奔去! 那一瞬,少年的双眸忽然变得一片通红,一块石头已经从手中飞出,当即打中了巨猿的脑袋。 巨猿似乎略感奇怪的回了回头,就在此时,另一块石头朝着它的头颅飞射而来,直接击中了它的右眼! “吼”巨猿仰天长叫,声音中明显带着无比的愤怒。 少年闪过巨猿身旁,拔出它腿上的匕首,随即推开尚还愣住站着原地是少女,但少年刚刚包扎好的右手,却再一次被巨猿的利爪撕破,又一道伤口横在右手背上,鲜血,再次喷出。 “还要伤人?”血红的双眸没有半分退却,少年猛然一跳,手中的匕首已经对准了巨猿的颈脖! “龙炎哥哥,手下留情!”尾随而来的少女见到唐龙炎出手,当即叫了出来。 那一声仿若天籁之音,瞬间将少年唤醒,却听少女柔声道:“龙炎哥哥,眼下它已经没能力斗过你了,你便放它一条生路吧,将心比心,当我们被他追赶的时候,心中同样不想被他所伤,纵然我们被伤害了,也要得饶人处且饶人……” 却说二人上了岸,那少女秀眉微蹙,朱唇轻咬,似乎正在考虑着什么,但见她深深的望了望正躺在地上的唐龙炎,终是慢慢的挪到了他身旁,十指轻轻将他右臂的衣服撕开。 唐龙炎尚在昏迷当中,忽觉右肩吃痛,不禁“啊”的叫了一声。肩膀处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动着,当下伸出左手,朝右肩处抓去,正好抓住了那少女的手腕。 那少女被他抓住了右手手腕,心中大羞,小嘴一撇,叮咛一声,却也不敢太过挣扎,担心牵扯到他的伤口,当下也只能装作不知,继续撕开他右肩上的衣衫。也不知是不是唐龙炎知道自己占到了便宜,此后竟然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 待得将唐龙炎最后一道衣衫撕开,便可看见一个比铜钱略大的伤口,一截箭身还露出半寸在外面,箭头已没入唐龙炎体内寸许,若直接拔出,箭头定牵扯到周边的肌肉,将伤口拉大,恐怕到时候连血都止不住。那少女见他伤的如此之重,便如当日一般,全为救出自己,不禁百感交集,泫然欲泣。盈盈泪水从她的脸颊划过,滴落到唐龙炎的身上。 过得片刻,却见她脸上虽还留有泪痕,但却已然是一脸坚毅,但见她从身旁找来一块薄细尖利石块,对准唐龙炎肩上的伤口,心中一紧,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与建议,手一颤,将那伤口划开。 唐龙炎伤口剧痛,神智未清,朦胧中间眼前的少女柔和清丽的面庞,不禁口中喃喃道:“寒心妹妹……寒心妹妹……” 那少女心中一惊,眼光中越发的悲伤与不忍,但随即心一横,手起石落,立即将唐龙炎身上的伤口划开,然后把那黄应文留在他身体中的,他为自己挡下的箭头挑了出来。箭头一拔出,那伤口立即被挑大,血管破裂,鲜血再度直流不止。 那少女见此状况,立即伸出双手,覆盖于他的右肩伤口左右,双掌交错,然后缓缓闭上双眸。但见一道白光从她的双掌见射出,随即缓缓流入唐龙炎的体内,而她双掌覆盖处的血迹,竟然越流越缓慢,终于,当那道白光隐去后,唐龙炎方才流血不止的伤口竟然止住了血! 唐龙炎在迷糊中感受到右肩阵阵冰凉,当下人也清醒了不少,他缓缓睁开双眼,却见一人正在替他疗伤,由于转醒不久,眼前尚还是朦胧一片,却见那人额见一点微微浮现。他微微一笑,口中轻吟:“寒心妹妹,是你么?”但终因流血过多,劳累太重,又昏睡过去。 那少女帮他疗伤完毕,那少女听得他一再叫道那个名字,又见他再度昏迷,以为是自己疗伤无效,当下泪如雨下,大声哭喊到:“龙炎哥哥,是我,你的寒心妹妹在这里,你快醒醒啊!” 第二十三章 山谷幽幽 唐龙炎毕竟年轻气盛,伤口血一止住,过得不久,便清醒过来,睁开双眼时,见一对妙目正怔怔望着自己,当下脸上一红,立即坐了起来。 俞寒心见他忽然转醒,也是一惊。察觉到自己还满脸泪水的在望着他,当下满脸飞红,起身将头偏到一边,用衣袖轻轻擦拭着双眸的泪水。 两人就这么背对着背坐着,眼见天色渐晚,夕阳西下,二人皆是被溪水弄得浑身湿透,唐龙炎虽有赤炎真气护体,但方才恶战,眼下身子尚还虚弱,眼见夜色将至,山间阵阵清风袭来,微微凉意走遍全身,也不知那少女受得住受不住,正不知如何对那少女开口言及寻找个避风之所,忽觉身后那少女身子在风中瑟瑟发抖,便笑道:“这位姑娘,眼下夜色将至,山间风大,眼下我身体不适,不如寻得个避风之处,也好生火烤烤这湿了的衣裳。”他昏迷之时神智未清,自然没有记得那少女说过什么话,否则定当喜上眉梢,再重的疼痛也能立减三分。话一说完,他便站起身来,朝那女子伸出了右手。 俞寒心见他转醒,正有此意,只是不知如何开口,见他将取暖的原因揽到了他自己身上,体贴待人之心与曾经无异,当下心中温馨,便轻点螓首,扶着他的手盈盈起身,朝唐龙炎嫣然一笑。 那是唐龙炎第一次见她展露笑颜,此时夕阳西下,晚霞连天,昏黄的日光带着独有的色泽映照在那白玉般的脸颊上,唐龙炎但觉眼前的少女已然融入眼下这绿叶苍葱,夕阳普照,晚霞漫空的景致当中,那点点似水温柔,如画眉目,尽收眼底,娇美难言。那一瞬间,他只觉得难以呼吸,心跳加速,那嫣然一笑便如异花初胎,美玉生晕,如同幼时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的笑貌一般,深深印在了他的心中。 俞寒心见他怔怔看着自己,忽然想起他幼时也这般怔怔望着自己,不禁轻掩芳唇,“嗤嗤”笑了起来。唐龙炎这才察觉自己失态了,忙挥手辩解道:“刚才我……我是在找避风之处,不是有意要……要盯着……盯着姑娘你的……” 俞寒心转身淡淡一笑,却不答话,想起了方才疗伤时被他拉着手久久不放,当下脸上一阵红晕,心中涌上一丝甜蜜。她方才情动心急之下才喊出了自己的名字,眼下无论如何也不敢再报上自己的名字了,倒是唐龙炎内心中始终有她,让她心里甜甜的,念及此处,嘴角已经满含笑意。 唐龙炎看见俞寒心这般娇美难言的样子,眉头一皱,虽然自己心中也颇有疑惑,但是却未敢确定她是否就是方才回忆中的佳人。天下间哪有这般巧合之事,还偏偏被我给撞上了。念及此处,摇头笑笑,暂时不去想着费脑子的事情。 “姑娘姓俞,那我斗胆称呼一句俞姑娘了,眼下已然傍晚山风清冷,不如到那个洞穴中遮风取暖,烘烤衣裳如何?”唐龙炎似乎想起了湖边的时候的称呼,当即说道。他做事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越礼的行径。毕竟方才欺负了眼前的少女,眼下无论如何也有些不好意思,是以对她极是小心认真。 “哼,左一声俞姑娘,右一句俞姑娘的,这个称呼很好听是么,那你就这么叫吧。”寒心轻嗔薄怒,眉宇间尽显少女的顽皮之态。她虽知唐龙炎心中有她,但见他时而举止得体,时而轻言调笑,是以一时琢磨不透他现在的想法。见他未认出自己,虽暗自缓了口气,但内心似乎空空的不是滋味。他到底是不敢相认,还是心中已经没有我了呢,若心中无我,为何方才又能叫出我的名字,但若心中有我,为何迟迟不敢确认? 唐龙炎淡淡一笑,置若罔闻。他也不问应该称呼什么,待得捡起掉落在一旁的天绝剑后,他便让俞寒心在外等候片刻,独自进到洞中。 入洞后,唐龙炎细细打量,只觉此洞不甚宽敞,容纳两人都略显拥挤,但洞中并无污秽之气,料得是洞中空气通畅,当下草草打扫了一下,见并无野兽居住,便让寒心进来坐下,自己则外出捡了些树枝枯叶回来,堆在洞中。 俞寒心见他嘴上虽总捡一些无关紧要的说说,但实际上无时无刻不在细细观察,对两人周围的环境已然有了一定的了解,当下也是含笑不语,任他料理事情。眼下俞寒心知道二人皆全身湿透,便问道:“眼下火折子都湿了,你受伤颇重,不知能不能真气凝成火焰出体,将这树枝点燃?” 唐龙炎微微一笑,道:“权当试试吧。”说罢暗运真气于右手指尖,一道玄火决,凝析便从指尖聚成火焰飞出,直指那堆枯叶。华山今日无雨,故捡回来的枯叶都十分干燥,让那火焰一点,顿时“噼噼啪啪”的燃烧起来,枯叶一燃,在枯叶上方架空的树枝也慢慢燃了起来。唐龙炎暗自心惊,但觉此刻他周身真气徐徐流动,竟然似没有了阻隔一般,能让真气轻松凝聚出体。竟然就这样破三段大成进入四段气贯长虹了?能不能更假一些啊。唐龙炎暗自叹了口气, “燃了!”俞寒心见状,便如一个小孩子一般惊呼起来,满脸的天真活泼,与原来那般冷冰冰的古井无波早已不同。 待得火焰旺了,唐龙炎便捡起几根有枝杈的树枝,用天绝剑稍稍修理了一下,搭成了一个简易的晾衣架,这才向寒心说到:“俞姑娘,你就将身上的湿衣脱了晾在这里吧,和衣烤很难干,而且身上粘着也难受。你……现在可否转过身去,我将衣物挡在前面,并无其他居心,请俞姑娘放心。”在关键问题上,唐龙炎不敢马虎,做起事来一板一眼。 俞寒心眨眼望了望他,见他依旧没有想起她的芳名,依旧用着俞姑娘的称呼,不免微微有些失望,但也不好点破,便叹了口气,吐了吐丁香小舌,强笑道:“谁要看看你啊。”说着便转过身子。唐龙炎微微叹了口气,解下外套,搭在晾衣架上,算是当做她换衣遮挡的屏风。 俞寒心听得悉悉索索的一阵声响,心中小鹿乱撞。这人坏死了,随随便便在我身后脱衣物。却哪里知道唐龙炎此时也是心中忐忑,面红过耳。 待得唐龙炎将长衫晾在树枝上,便对着衣衫后面的身影道:“俞姑娘,你现在可以将衣物脱下烘烤了,在下这就出去走走。” 却听衣衫后面那人兀自没有回答,只有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唐龙炎也未多想,转身走出山洞。 待得走出几步,忽觉那娇柔的身躯一颤,悠扬轻盈的声音带着点点忧伤,缓缓传来:“六年前,岭南桃花一片,盛世华美。” 唐龙炎心头一震,脑海中一片混乱,但脚步已然挪不开半步。 那少女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空寂孤独之感依旧:“我随父母南下观花,怎奈半路耽搁,待得来到一座小山前,也已然过了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季节。我虽天性冷淡,却也是少女心怀,喜爱那飞雪漫天若风吐,山花满地似蝶舞。”说着说着,她声音虽尚有悲苦之感,但嘴角已勾起一弯浅浅的笑意。 唐龙炎缓缓转过头来,欲言又止,当下只能用头靠在山洞的石壁上,一言不发,沉默不语。 “也不知是不是上苍赐予的缘分,一位懵懂少年,一句话,一个行动,让我就此深深的记住了他。他说山花烂漫,不及你这弱水一瓢,万紫千红,不如你那嫣然一笑。我从来都不爱笑,无论父母怎么责骂我,我都不喜欢笑,但他说话时眼中诚恳,语气真诚,让我不禁莞尔一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会笑得很开心。”说道此处,泪水已然经不住记忆决堤的倾泻,缓缓从那水晶片眸中盈盈落下。 “喜欢看他不服气我说他比我矮的郁闷,喜欢听他诉说他在山上的奇妙事迹,喜欢他对我说要带我见满山桃花的一脸执着,喜欢他用衣服为我遮风挡雨时的温馨细腻,喜欢他拍着胸膛对我说他就是男子汉的老气横秋,更喜欢他不顾一切保护我时的坚韧决绝。不知道为什么,每接近他一分,我的心就暖一分,直到那天在太液湖畔,那份熟悉的感觉再度升温,华山顶峰,我虽尚不明他就是往日的他,但依然有七分肯定,也只有他,才敢那般奋不顾身,但看到他右手背上那道十字伤痕,我才敢万分肯定,这才将寒冰玉拿出来铤而走险,只是他现在依然不清楚在他面前的人到底是谁。”俞寒心说道此处,已然泪流满面,默默的对着那一堆火焰,不再言语。 “六年前,山花一片,娘笑说会有佳人来访。数月后,数人姗姗来迟,虽是桃花已谢,但却有人做伴。”唐龙炎见她不再言语,便把这段隐藏在内心深处久久不曾言语的回忆慢慢启封。 “那年满山桃花已谢,我却没有一丝悲伤,只是感谢那山花送来了一位和我吵吵闹闹的玩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这便是我见到她第一眼的印象。娘亲说娇客难至,让我好好待她,我哪里懂得什么待客之道,便带着她上山玩耍,说说这山间趣事,谈谈我当年的人生理想。只是她看到满山桃花已谢,眼中大有忧伤之色,我不忍她那般伤感,便道桃花再美也不及你容颜半分,你若爱这山花,来年春天再来这里即可。只是山花再美,总有开时,美人若离,何日再见?” “她听着我那一句接一句的承诺,心情转好,但随即又淘气般的拿我的身高说事,我当时定然满脸无奈,非得记录下当时的身高,好让她知道我今后可以长的很高很高。于是在山上的一棵榕树下,有了我们俩的身高的记忆。于是,也有了我手上的这道痕迹。”说道此处,唐龙炎缓缓抬起右手,那道伤痕月牙弯弯,横竖勾勒出一个十字形,似乎正对着他展露一段历史。 “第二年不知缘故,桃花未开,桃树一一败落,我心中忐忑,因为今年承诺恐怕是无法履行了,于是我暗自培养采栽树苗,在我们相约的榕树旁种植桃树,期待来年佳人再现。那一年,那棵榕树上,便有多了一道痕迹。就这般三年过去了,榕树旁的桃花年年盛开,更比当年满山怒放,只可惜我想见到的人,终究是没有出现。当年你走的时候告诉我,你曾诺的一树桃花,我愿意等。在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为你摇一树桃花,让你若临花海,若一树不够,那我就摇下满园桃花,助你偏偏起舞。六年来,榕树上的划痕已经增添到了八条,原本荒芜的林子已是满园桃树,只是桃花尚且笑春风,人面早已不知处。” “我一路走来,告诉自己想见佳人,不过只是赴当年约,其实内心深处的想法,恐怕连我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那日太液湖畔,那位少女是如此的相似,我却不敢上前相认,怕她早已不认识我,破碎了我心中的梦。我淡淡而来,只能选择淡淡而去,心想若是缘浅,何以情深,故只能自嘲的一笑,不想去想此事,但心中却始终放不下她。华山之巅,那份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我不得不奋不顾身为红颜,纵然她不认识我,纵然我认错了人,但是我做过的事,我不后悔。” 说道此处,唐龙炎终于忍受不住,轻声问道:“寒心妹妹,你能原谅我的迟疑么?” 俞寒心听到那句久违的称呼,心中已满是甜蜜,当下便从唐龙炎的衣服后面奔了出来,紧紧的抱着唐龙炎,口中泣道:“龙炎哥哥,我知道你心中有我,只是我怕,我怕你再也不要我了,我怕你再也想不起你的承诺,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唐龙炎心中温馨,当下也紧紧的抱着俞寒心,口中笑道:“我当然不能忘记你,你还答应过要做我妻子的,你的龙炎哥哥再怎么健忘,也不会忘记自己的妻子。” 当下月色初临,华美的柔光静静的铺洒在幽幽山谷间,淡雅迷人,而山洞中的风情,则要比这幽幽山谷间更加柔丝千摆,万古含情! 第二十四章 洞中遇险 唐龙炎见她几度落泪,自然是心疼不已,但此时却又不知如何安慰,当即只能拍了拍她的后背,忽感双手触及之处还是湿湿的,方才想起她还未将衣物烘烤,当下赶忙扶起俞寒心,面色微红道:“寒心妹妹,我……我出去走走,找些食物回来充饥,你把衣物晾着烘烤一下吧,湿的穿在身上难受。”说罢双手依旧紧紧握了握她那双因为寒冷和激动而略微有些发抖的小手,笑道:“去吧,我保证不偷看。” 俞寒心俏脸一红,心中又羞又喜,脉脉的望了唐龙炎一眼,细细的“嗯”了一声,乖乖的退回了唐龙炎的长衫后面。 唐龙炎见状,知道自己再不出去待会的状况会更为尴尬,便转身提起天绝剑,走出了山洞,寻找些吃的。他自幼在山上野惯了,父母在其小时候还会稍稍管教严厉,等他十二岁上,附近半个时辰内他能到的地方他们基本都不理会,是以唐龙炎的野外生存技能不弱,识别野果的能力或许因地制宜,有些差距,但捕鱼打猎的技巧还是有的。 他先在附近找了些野果,然后便在山洞附近的小溪里捕鱼。他担心周围有野兽出没,是以不敢距离那山洞太远。或许是得山间泉水的滋润,那小溪中的鱼虽然不大,但胜在体肥肉嫩,不多时,便有七八条三四指宽的鲫鱼入账。每人四条,少了些,还是多打几条吧。唐龙炎望着还在岸上跳动的鲫鱼,心中一叹,山谷夜间虽有皎洁月色,但依旧不是很亮堂,是以他捕鱼的效率不高,加上鱼叉是临时用树枝随意削割而成的,工具不称手,自然也是事倍功半。 他正打量这那潺潺流水,忽然听得洞中传来一声尖叫,唐龙炎心中一惊,立即拿起天绝剑,飞身入洞。 待得唐龙炎进入洞中,便看到一条两尺来长的蛇,正对着俞寒心吐着信子,而在他的外衣后面,一个人影正瑟瑟发抖。那蛇身上斑纹五彩斑斓,一见便知含有剧毒。“蛇洞?这里竟然会有蛇!”唐龙炎心中一紧,无奈有自己的衣衫挡着,不能对着俞寒心使眼色,于是他便凝神不动,只是紧紧盯着那条蛇。 那蛇似乎没有在意唐龙炎的到来,毕竟最近的猎物近在咫尺,没理由舍近求远。过不多时,那条蛇估计按捺不住了,但见它身子慢慢弯曲,迅速向前扑去,张开的嘴中两颗长长的毒牙已经对准了俞寒心。 唐龙炎一见那蛇身子弯曲,便知它立即要有动静,当下手持天绝而上,朝俞寒心那个方向扑去。 待那蛇即将咬住寒心之时,唐龙炎已然赶到,右手天绝剑挥出,将那蛇拦腰斩断。左手顺势将寒心抱起,向后翻滚。 唐龙炎见那蛇挣扎了几下,便没了性命,当下才略略送了口气,朝怀中的寒心望去,口中问道:“寒心妹妹,没吓着吧。” 这一望之下,唐龙炎差点魂飞魄散,呼吸困难,但见俞寒心此时尚未将衣物穿好,全身上下只剩亵衣护体,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双手触及之处有如上好的绸缎一般柔软细腻,如此肌肤相亲,身上感觉到丝丝热气从她的娇躯上传来,阵阵少女的体香直入鼻中,让人如登仙境,身在梦中。 苍天可见啊,我绝对没有一丝邪念。唐龙炎屏住呼吸,心中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想归想,他倒不愿多占俞寒心的便宜,便将头撇到一边,放开双手,不知所措,颤声道:“寒……寒心妹妹,你快将衣服穿好,别着凉了。” 俞寒心心情未定,尚在他怀着瑟瑟发抖,听到他的话,忽然想起自己尚未穿衣,当下又是“啊”的一声尖叫,从唐龙炎的怀中一跃而起,迅速躲到唐龙炎晾着的衣服后面。 唐龙炎细辨声音,但觉她在嘤嘤哭泣,当下心中惭愧,虽然今后确定是要娶她过门,但现在为时尚早,况且尚未征得她父母的同意,这一下,岂不是将她的名誉都毁去了,当下长叹一声,道:“寒心妹妹,方才是我的不是,方才我们那般样子,侮辱了你的清白,现四下无人,你若心中含恨,也得忍忍,待我送你上山,再由你处置。万不要哭伤了身子。” 二人隔衣相对,良久无言,唐龙炎见她没有反应,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只听那边娇柔的声音再度响起:“龙炎哥哥别多想,我没有怪你,你三番五次不顾自己的性命救我,难道我就不知好歹?你待我好,我心里明白。”心中却一直在想坠崖时二人的深情一吻与方才二人的紧紧相拥,当下娇羞无限,满脸通红,心中暗骂几句龙炎哥哥坏死了。 唐龙炎听她开口说话,虽然话音已然不如方才那般热情,但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当下笑道:“寒心妹妹,话不能这么说,你又怎知道我救你存的便是好心,山顶上那黄应文不也是要饶你一命么,难道他也是好心么?” 俞寒心眨了眨水晶片眸,略带薄怒的看了唐龙炎一眼,叹了口气,缓了缓,才道:“龙炎哥哥你就知道和我说笑,也不知你生的什么性子,似乎非得与人闹一闹心里才舒服,早知道在太液湖畔,我就不应上前阻拦,让你好好的闹一闹,看你怎么办。”说完轻轻一笑,回忆起那次在太液湖上的点点滴滴。 唐龙炎听她的声音已转柔和,当下也是微微一笑,说到:“若是那样,我只能被他们打了。我可不能还手,否则会被我爹打的。不过我相信就算当时你没有认出我,你也不会让那些人动手的,将心比心,这是你教我的,你应该比我更懂这句话才是。”说话间忽然肚子一阵低鸣,当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头,笑道:“哎呀,忘记大事了。”说罢便匆匆走了出去。 寒心听到他肚中发出的声响,不禁咯咯娇笑起来,待偷偷从他的衣衫后面伸出头来,但见他渐渐远去的背影,一股暖流慢慢从心田涌出。 过得片刻,唐龙炎手中提着几串野果,几条清洗处理完毕的鲫鱼进了山洞。幸好方才在岸上的鲫鱼没有跳回小溪,否则我恐怕也没那么多心思和气力去把他们再弄回来了。当下也不说话,拿过几根细树枝,穿过鱼身,架在火上烘烤。 烤着烤着,却见一人从他的衣服后面款款走出。唐龙炎当下脸上一红,忙将身子转了过去。却听得身后一声微嗔:“想什么呢,转过身子来吧。” 唐龙炎依言转过身去,见寒心已穿好衣裙,梳理完毕,笑望自己,脸颊两侧梨涡浅浅,煞是可爱。唐龙炎怔怔的望着她片刻,温馨的一笑,随即故作严肃道:“寒心妹妹,你变了。” 俞寒心听他语气有变,不禁一愣,声音略颤,接口问道:“怎么变了,龙炎哥哥?”心中因为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惴惴不安,怔怔望着唐龙炎。 唐龙炎见她神色紧张,不禁开怀一笑道:“自然是越长越漂亮了,从那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变成温婉如玉的倾城绝色了。” 俞寒心听他又在调笑自己,不禁右足轻轻一顿,嗔道:“龙炎哥哥坏死了,老爱作弄人家,坏死了坏死了。”说完螓首一撇,竟然真如不理唐龙炎一般,但心知他在夸赞自己,当下含羞一笑,煞是惹人怜爱。 唐龙炎见他螓首含羞,眉目含情的样子,不禁感慨道:“唉,你还是这般模样好看,太液湖畔,华山顶上看到你时,你就一副冷冰冰的尊容,让人见到了你便心生寒意。” 俞寒心微微一笑,在火光的映照下俏脸微红,轻声道:“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听爹娘说我从出生开始就是冷冰冰的样子。爹说,曾经赵丞相,也就是如今的赵太傅看到出生不久的我这副样子,便笑着给了我八字箴言,寒面如雪,心若冰晶,这寒心二字,便由此出。也只有遇上龙炎哥哥你,我的心里才能感觉到暖暖的。” 唐龙炎不知朝政,自然不知那赵丞相就是赵普,他在一旁听她说,手上没有闲着,伸手将一条烤好的鱼和一串野果送到她的手上,道:“给,肚子饿坏了把,这鱼的鱼刺我已经剔除干净了,你放心的吃好了,不过鱼刚刚烤熟,小心别烫着了。若觉得不好吃,便尝尝这果子,我摘的时候尝了尝,现在还没有不良反应,应该是没有毒的,虽然有些酸,不过挺开胃的。” 俞寒心见他关怀入微,心中涌起丝丝感动,当下也不客气,接过来后便小口吃了起来,但觉入口香甜,美味无比。于是笑道:“当年在山上玩时还不知道你有这般手艺,若是知道了当时就不仅仅只缠着你帮我弄蜂蜜了。” 唐龙炎听后眼神一变,心中一惊。乖乖,你不提也罢,想起来我就心惊胆战。不禁回忆起了那段她吃蜂蜜自己吃蜜蜂针的日子,苦笑道:“当时自然没有这般手艺,要是有,我也不会提议给你吃蜂蜜了,更不会被蜇成猪头了,不过这鱼的味道其实也不算好,只是你饿了,吃起来便觉得好吃罢了。” 俞寒心见他神色悲苦,也想起了当年他被蜜蜂追着疯跑的情景,当下会心一笑,道:“龙炎哥哥,是你太过谦虚了,虽然方才和那恶人相斗时,怎么都看不出你谦虚。” “此一时彼一时嘛,对待敌人,不得不用些诡计,不过对寒心妹妹你,我便有千万种诡计也使不出来。”唐龙炎望着俞寒心,淡笑道。 俞寒心听完心中甜蜜,但口中却嗔道:“就知道拿我来调笑。”说罢将那块寒冰玉一分为二,自己手上拿着寒玉,拿过他的右手,将其中一块冰玉放在他的掌心。那块玉佩一放到唐龙炎的手心,便与俞寒心手中的玉佩一起散发出莹莹的淡蓝色光芒。 第二十五章 负重而上 仿若黑夜中耀眼的明星一般璀璨,却又如点点星火一般恬淡柔和,那手中神奇的蓝光,似柔风,如温火,一见之下,竟然有涤荡心灵的感觉! 见唐龙炎神色间大为惊奇,俞寒心便柔声说道:“龙炎哥哥,这块玉佩就送给你了,若你不嫌弃,便将其时时刻刻放在身边。我娘亲告诉我,这块玉佩十分珍贵,原因在于它有一奇特之处,若佩戴的两方……心中都想着对方,无论相聚多远,那么这两块玉佩便能同时散发出着般淡淡的华光。” 唐龙炎听完笑道:“这样一来今后我就不用点灯了,如此甚好。”他嘴上说笑,但心中温馨,当即小心翼翼的将玉佩握在手中,偷偷端详。 俞寒心听后大羞,口中淬道:“我才不想你呢,也不知羞。”但眼下玉佩莹莹发光,显然是口是心非。 唐龙炎心中温馨,脸上诚挚,怔怔望着俞寒心说不出话来,见她脸上带有困意,便让她安睡在洞中,自己则睡在洞外。又担心夜深风大,便不顾俞寒心的阻拦,将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上。待得添了些树枝,这才到洞外靠着石壁睡了。因为太过劳累,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其时月光流入谷中,伴着潺潺的流水声,静静的在这山谷的草木间漫步。俞寒心望着月色下那张俊美的脸庞,回味起曾经发生的各个瞬间,不禁微微一笑。待低下头来,看到自己手中的玉佩真莹莹发光,心中更是涌出阵阵温馨,待得起身出洞片刻,便返回恬静的入眠了。 第二日一大早唐龙炎便转醒过来,见自己的外衣正盖着自己身上,心下感动,忍不住朝洞中望去,但见俞寒心的脸上还挂着恬静的笑容,当下微微一笑,继续采摘野果,下水捕鱼。 待得将鱼放在火上,唐龙炎望着俞寒心,欲言又止。俞寒心见状,心有所应,便问道:“龙炎哥哥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话对我说?” 唐龙炎叹了口气,道:“我们两个呆在此处,长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昨夜我已想好了上山之法,为今之计,只有我背着你爬上去,若无攀爬之处,则用天绝剑凿开。只是我担心我重伤未愈,体力有限,无法将你送上山去。” 俞寒心听得那句重伤未愈,体力有限,便大致知道他所想的办法,当下摇头急道:“龙炎哥哥不可。” 唐龙炎沉吟片刻,才道:“没有什么可与不可的,当下也只有试试,若不成,再另想他法。” 俞寒心摇头道:“若你一个人上山,以你现在的体力纵然不能有十足把握,也应该不会如现在这般无助,要不你一个人上去吧,待得寻到了我父母,再到这山谷中来找我不迟。” 唐龙炎哪里放心她一个人留在这山谷中,当下望着她那对水晶片眸,正色道:“寒心妹妹,你怕不怕死?” 俞寒心螓首轻摇,莹莹泪光已经在眼眶中涌现,她轻声道:“我不怕死,但是我怕你有事……” 唐龙炎听得此言,心中温暖,当下豪气顿生,道:“好,你尚且不怕,我又怕什么,寒心妹妹,你信不信我?”俞寒心点点头,不答话。 唐龙炎道:“既然你信我,那就随我出谷便是。”当下也不顾俞寒心再说什么,就径自去做好了一番准备。 待二人将肚子填饱,唐龙炎将砍来的竹子稍做休整,装足了水,带了些野果,便开始背着俞寒心朝上爬去。唐龙炎虽经过昨日一场恶战,但只经过了一日的休整,不知怎么,竟然恢复到了平日的状态,加上俞寒心本来就不重,一开始,二人进展迅速,不一会,便向上攀爬了好些距离。 虽然俞寒心不算重,但背的时间长了,累自然是不用说的,加上准备的水和食物也占用了一定的重量与空间,使得有些地方根本就难以攀爬上去,纵然偶尔能寻到一处平台稍做调整,但二人的速度也是越来越慢。 随着攀爬高度的加大,唐龙炎也渐渐感觉到力不从心。俞寒心在他的背上,不敢多动,只敢用袖口替他轻轻拭去他额上的汗珠,同时也渐渐感觉到了唐龙炎越爬越慢,气也是越喘越粗。 俞寒心见唐龙炎如此痛苦,心中悲痛大增,待唐龙炎停下来喘息时,不争气的泪水便顺着她的脸,流到了唐龙炎的颈脖间,唐龙炎大惊道:“寒心妹妹你怎么了,是不是方才上的太急划伤你了?” 俞寒心已然泣不成声:“我……我真的好没用,不能帮到你什么,如果是你一个人,那么你早就上的去了。不,如果不是我,你根本就不会落下去。都怨我,都怨我。龙炎哥哥,是我没用,是我没用……” 唐龙炎见她自责,心中不忍,当下诚恳的说道:“寒心,人这一生便是要活的快乐,就如我这样,我命中注定要与你相逢,否则它就太过枯燥无味了。你告诉我,做人应该将心比心,如果我现在也是这般无用,我相信你同意也不会袖手旁观,一样会奋不顾身。因为有了你的存在,我才感觉我的生命被赋予了更多的意义。我不能想象失去你的日子,所以,你要相信我,更要相信你自己~” 俞寒心第一次听他直呼自己的名字,见他说得诚恳,心中温馨,这才渐渐收住了眼泪。唐龙炎咬了咬牙,继续朝上爬去。 此时已是正午时分,阳光直射下来,让人睁不开眼,饶是唐龙炎深修唐家朱雀一族的内功心法炽焰玄火决多年,此时依旧已经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好在现距离崖顶依然不过百米,只是此时唐龙炎便是保持着现在的状况都颇为吃力,没有掉下去完全是心中那个要将俞寒心送上去的念头在支撑着他。 唐龙炎忽然间右臂阵抽搐,他立即对俞寒心大喝道:“抓住树枝!”话未说完,整个人已经向下滑动起来。 俞寒心听到他的喝声便立即抓住了身旁的树枝,是以并没有下落,而唐龙炎则拼死用手撑住了石壁,见身旁有树枝时立马抓住,这才没有掉下去。但双臂均是酸痛无比,不知还能撑到何时。 此时俞寒心已经惊恐万分,不知所措。唐龙炎微微一笑,安慰道:“无妨,最多咱们再掉下去一次,再用一次寒冰玉。” 俞寒心摇头痛哭,颤声道:“这玉佩要积蓄相思之力方能发动,这力量少则半年,多则数年才能有昨日那边的功效,我俩刚用完一次,如何再用着第二次啊。” 唐龙炎听完后心如死灰,但随即笑道:“看来是我太乐观了,不过你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你大声呼救,或能得救。” “那你呢?” “我?或许是老天不能让我和你在一起,那我就暂时和你分开一会便是。”说罢唐龙炎伸手缓缓取下腰间的寒冰玉,打算归还给俞寒心。 只听俞寒心大声叫道:“你曾经是怎么说的,你说过要让这玉佩永远的发光下去的,你说过永远都不会忘记我的……”说着说着,话便说不下去,兀自在那嘤嘤哭了起来。 唐龙炎再也支撑不住,双手一松,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掉下山崖。俞寒心见状,毫不迟疑的随他一同跳了下去。 “你这又是何苦呢……”唐龙炎心中感动,但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俞寒心微微一笑:“这样,你便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两人就此从空中落下,带着两道蓝色的光芒。 第二十六章 再度离别 “爹,娘,孩儿不孝,要先走一步了。”纵然面对生死尚无太多惧色,唐龙炎心中依旧有一丝挂念,只是埋在心中的这句话,或许,已经再也不能传达到父母那去了……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从崖上一闪而下,那人先抓住了俞寒心,然后双腿一蹬,跳到唐龙炎身旁,又将他抱了起来,口中笑道:“就还剩下这几十丈的高度你就不行啦,我白养你十八年了。”说罢身形如电,在山崖上划过几道痕迹,便跳上了松桧蜂,一人一剑,傲然独立。 唐龙炎与俞寒心二人见上得了松桧峰,方才舒了口气。二人见唐灏天和秦玉凝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们两人,当下俞寒心面有羞色,低头不语。唐龙炎也是满脸通红。 唐灏天轻轻咳嗽两声,微笑着对着俞寒心问道:“这位姑娘可是内阁大学士俞清远之女?” 俞寒心心中微微一沉,,对着唐灏天和秦玉凝微微到了个万福,口中道:“小女子便是,见过唐世伯,唐伯母。小女子与父母走失,还望伯父伯母多多照顾。” 站在她身旁的秦玉凝见状,忙将她扶起,待得细细打量她的脸庞,但觉眉目如画,举世无双,隐隐有尤甚于己之势。当下心中也是一喜,口中说道:“一晃六年了,寒心越发的出落得清秀绝伦了,你别急,看看你身后是谁来了。” 俞寒心转过身去,但见一对夫妻缓缓朝着自己走来。当下口中叫道:“爹,娘。”便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了那两人。她虽自幼便冷漠待人,但一来这二人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二来这些天确实经历了不少磨砺,是以纵然在外人面前,依旧有了难得的真情流露。 唐龙炎定眼一看,见那男子便是方才所见到的俞清远,而另一人则是与俞寒心一般一袭白衣,款款走来,定眼望去,但见一张绝美的脸庞闪现,与俞寒心极为相似。若二人站在一起,便若姐妹一般。只听那女子朝秦玉凝盈盈一拜,笑道:“姐姐多年不见,容貌更胜从前,眼下看来,你都要叫我姐姐了。” 秦玉凝与她阔别重逢,心中自然欢喜,当下笑道:“妹妹哪里话,眼下我这副尊容哪敢与你和你的女儿比肩。”当下走到那女子身旁,低声笑道:“这寒心便与你当年一般,不动声色,便能倾倒众生。冰莹妹妹,看着你这个宝贝女儿,我都动起了生个女儿的念头了。”这女子名为秦冰莹,也是玄武族之人,乃一长老之女,地位虽不及玄武圣女,但同样气质斐然,身份高贵,二人在未出阁时便是闺中密友,亲密无间,此时虽嫁作他人妇,但关系向来很好,眼下相见,自然有数不尽的话要说。 当下秦冰莹“咯咯”娇笑一会,方才道:“论昔日风采,眼前气质,我哪里及得上姐姐万一?更何况姐姐你今后还不是她的母亲么,我养了她十七年,最终还不是得送到你们家的么。你看你家龙炎的腰上,不是已经挂上了你曾经赠予我的寒冰玉么。这下可算是还璧归赵了。” “哪有归还,还说我呢,这不是给你们家送了个儿子么……” 这边两位母亲尚在喋喋不休,另一边则是两位父亲在那交谈不止。 “唐大哥你如此仗义,救下我不说,还在关键时刻救下了兴元尹,有如此功绩却不居功自傲,实在让人佩服。而在下全家皆由你们相助才得团聚,实在是不知如何道谢。” “俞贤弟言重了,这只是我应做之事罢了……” “眼下圣上还需我南下考察民情,看来可与唐兄同路了。”俞清远微微笑道。 唐灏天叹了口气,道:“恐怕要让俞贤弟失望了,如今兴元尹中青龙一族幻术,尚未得解救,我自当亲自送其归京,况且还要与那赵光义算算旧账了。” 俞清远与他相交多年,自然知道五族之事,也很了解唐灏天的性格,是以早便习惯了唐灏天的狂人傲语,也不见怪,叹道:“如此一来,我们两家到还是错过了,我虽派往江南,但妻女不必一同随我前去,不如让冰莹和寒心在京城好好照顾你们吧。” “不必,此去面圣我尚属无奈之举,前路凶险未卜,不必连累俞贤弟你,你还是带着她们前往江南吧。” 俞清远常年伴君之侧,自然知道现如今皇帝的性格如何,当下不禁叹道:“也罢也罢,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大学士,在朝中也没用什么权势,去了反倒需要大哥你来保护,稍有不慎反而连累你们,如此,我也只有祝愿唐大哥你早日归来,若无万分把握,面对圣上时,能收敛就收敛一下,毕竟现在的圣上不比太祖,给唐老先生的承诺到现在看来或许是圣上的威胁也说不定,这也算是愚弟的一点建议吧。”俞青远长叹一口气,眼中略有不忍。 唐灏天也是长叹一口气,抬头望着天际,默然不语。 唐龙炎不愿听他们这般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左右无事,便四下张望,却正好与俞寒心四目相对,当下二人皆是脸上一红,底下头去,身上的寒冰玉同时闪现出莹莹的淡蓝色光芒。 俞寒心见到寒冰玉光芒一现,心中柔情又起,想起坠崖时自己强行启动寒冰玉时候的大胆举动,当下面红过耳,又低下头去,偶尔偷偷的抬起头来,已然是少女怀春,眼中已满含柔情。 却听这边唐灏天抱拳道:“我还要护送兴元尹回京,就不打扰几位了。玉凝,炎儿,该走了。” 那边俞青远同样抱拳道:“那在下就不远送了。” 待得双方相互作别,六人便分为两组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唐龙炎心中有些悲伤,便故意缓缓而行,落在最后,且边走边不住的回头。 俞寒心默默的回着头,一言不发,泪水便落了下来,这些泪水,便是用来滋润时间与空间所形成的沙漠的吧。 秦玉凝与唐灏天知道唐龙炎的心思,也不阻拦,任由他慢慢走在身后。见儿子依旧恋恋不舍,秦玉凝便笑道:“你看我们的儿子,连魂都被勾走了。也不知道那俞家的小姑娘施了什么法术。” 唐灏天低声笑道:“我看未必,你看那俞家姑娘的样子,谁把谁的魂勾走了,还说不准呢。” 静静的望着如同六年前一般的离别场景,唐龙炎百感交集。 六年前,你也是这般被你娘紧紧的拉着手,一直向前走,但那深深的回眸,却深印我心。 六年前,你拉过我的手,轻声告诉我,你叫俞寒心,也不知道过了几年后我是否还记得这个名字;六年里,我在榕树上刻下我成长的痕迹,用此来告诉你,这就是我的回答。你走的时候我告诉你今年未现桃花,但你明年来早一些,便能看到山花遍野,你笑着告诉我你可以等,我便默默的告诉自己,一定要亲自为你摇一树桃花,一树不够,我就摇下满园的桃花,可惜桃花已经盛开了两个春天,我却没有见到你。六年来,我未曾为你做过一幅画来保留你的容貌,但是你的样子,却早已在那日山间对我回眸一笑时,深印我心。 却见那边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停了下来,似乎抬起手来拭去了脸上的泪水。那两人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而两人身上的玉佩的光芒则越来越亮。最终,二人慢慢转过了身子,继续踏着对方不曾走过的路,缓缓离去。没有临别的祝福,没有丝毫悲伤,此时少男少女心中充满着坚定,坚信着一定能够再度重逢! 华山上,陈抟老祖静静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对着身后那人道:“此次你求我助他们一臂之力,我做到了,却不知他们今后的路如何。少年,不知你怎么看。” 他身后那人看了看那离别的少男少女,口中轻声吟道:“此一生,断念,随缘,空悲切;至如今,苦笑,无言,望长眠。缘起缘灭,怎么能由我等注定,或许在昔日山间,便已经种下了因果,便已经注定了结局吧……” 第二十七章 远走,莫要挽留 唐龙炎三人默默下山,各有心事,唐灏天和秦玉凝皆是过来人,自然不去过问,只留着唐龙炎一个人默默对着莹莹发光的玉佩发呆。 唉,想不到十九年前爹赠予俞清远的玉佩,最终又回到了我儿子手中,这就是所谓的缘分相连,命运不变么……唐灏天毕竟不太放心唐龙炎那般失魂落魄,不时回头望望尚自发呆的唐龙炎。 唐龙炎一路走来,见已然浑浑噩噩的走到了半山腰,回头看去,哪还有半分人影,不禁长叹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将玉佩收好,挠了挠头,暂时不去想俞寒心,但脑子里却已然浮现出她嫣然一笑的倩影,挥之不去,当即眉头一皱,朝唐灏天问道:“爹,义父呢?他不是与我们一同上的山么,还有雷冥呢,他们都回去了么?”或许只有考虑别的事情,才能暂时将她放在脑后吧,唐龙炎苦笑一下,暂时不去想那浮现在脑海中的绝世容颜。 唐灏天见儿子终于不那么呆了,舒了口气,道:“你义父与我一同逼退敌人,受了点伤,眼下正与你义弟和五十青龙族人护送赵德芳先行一步下山了,我与你娘不放心你,便在后面寻你去向。”他随即想起唐龙炎为了把俞寒心安全送上山来,不惜铤而走险,而俞寒心见唐龙炎坠入谷底,竟然不肯独活,当下会心一笑,心中暗道这小子做起事来,颇有我当年潇洒的风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唐龙炎心中一惊,问道:“你与义父联手,竟然还让对方把义父给伤了?” 唐灏天微微苦笑,叹道:“对方两个七段大成,一个六段大成,其中一个是你四叔,另一个七段大成者,隐隐然已经初窥八段门径,这样的高手,也只有你爷爷在世才能完胜,我与你义父,加上你娘亲,才勉强将那三人逼退,唉,昔日双子,不过如此啊……” “初窥八段,初窥八段……”唐龙炎嗫嚅着,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爹,你看我是不是已经到四段了?”说着体内顺着炽焰玄火决的心法运转真气,随即一道火焰从手掌出破体而出,他虚空一划,使出八荒赤炎掌的一招裂空斩,一道赤炎真气从体内凝聚而出,浑厚无比,只见那道赤炎真气撞到前面的山石上,登时石块劈裂,碎石乱飞。 秦玉凝与唐灏天并排骑马,忽见唐龙炎这道真气出手自然,且尚带三分霸道,不禁暗自心惊,当下问道:“炎儿,你什么时候发现你达到四段气贯长虹的境界的?” 唐龙炎见母亲面色凝重,不禁有些奇怪,答道:“在谷底吧,要点燃一堆树枝的时候发现的,娘亲,你似乎有什么疑惑,不过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秦玉凝“嗯”了一声,心事重重,似乎想起了什么,但看唐灏天微微摇了摇头,便没有答话。唐灏天知妻子心中想法,当下伸出右手默默的握住她的左手,暗暗宽慰。 三人一前一后来到山下,见秦雷冥父子与五十青龙族人已然在此等候,便走上前去问候。唐灏天径直走到秦义云面前,问道:“怎么样,伤势要不要紧,实在不行就回青龙长老那让他们几个老家伙助你疗伤。要是他们不愿,那我便陪你走一趟。” 秦义云笑道:“怕是你一去我青龙一族的聚集地,那帮长老便哭都哭不出来了,他们还在为你在月华古榕上面那一剑而唏嘘不已呢。我这是小伤,不碍事的,只是这样一来陪你进京面圣便是个累赘了,不如让冥儿随你们一块去吧,毕竟他们也是双子,相生之力向来不容小觑。” 唐灏天正色道:“义弟啊,你嫌我连累你还不够多么,此次进京,能否见到赵光义尚属未知,且那十万禁军也不是好惹的主,你放心好了,我若想全身而退,到时无一人能拦得住我,只是玉凝与炎儿,才是我最不放心的。” 秦义云道:“要不就安置在京兆府吧,我虽然不能保证得他们二人万全,但只要我不死,他们就不会有事。” 唐灏天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炎儿持寒冰玉一事,恐怕大辽已经得到了消息,放在你这,会连累到你的,我意已决,就算我死,也必须保得他娘俩周全,你在京兆府安心养伤便是。” 秦义云不忍,不禁急声道:“大哥……”唐灏天挥了挥手,制止了他的话,随即笑道:“以你大哥的实力,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么。安心等我回来吧,等事情一解决,我们再去青龙一族的族地陪那剩下的三个老不死好好玩玩。” 秦义云见他说起此事,不禁想起当年他二人联手将青龙长老完胜,气得那帮老头子大眼瞪小眼的,就是把他们这对活宝奈何不得,这才能以族长之身轻易走出族地,在京兆府中发展,当下也不禁莞尔。虽心情稍有宽慰,但也只是唐灏天转移话题,意在不拖累他,当下重重的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唉,也罢,我欠大哥的,恐怕这辈子是还不清了,他既然有此把握,便由他去吧,但愿上苍保佑,保我二人还能把酒言欢,纵横江湖。 唐灏天与秦义云说话间,唐龙炎撇头望了望身旁的秦雷冥,见秦雷冥也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不禁眉头一皱,佯怒道:“怎么了,有话快说,这般做作,不怕我砍你啊。” 秦雷冥见他装模作样,便笑道:“大哥,你是要我说呢,还是你自己承认啊?”见唐龙炎正把天绝缓缓拔出,连忙补充道:“别,别,你出剑的速度比我出枪的速度快,别误伤了。” “承认,承认什么?”唐龙炎也是做做样子,立即就把拔出一半的天绝收了回去。望着正盯着他看的秦雷冥,心里毛毛的,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装,还给我装,你和俞家姑娘的事情是不是要给我个交代啊,唉,大哥啊,这可就不对了,有了大嫂都不和我这个做弟弟的说一声,太不够义气了,那日在山顶上,唉,你和某人的亲密状我可是略知一二啊。”秦雷冥一边看着唐龙炎头上渗出的丝丝细汗,一边忍俊不禁。 “你还好意思说,你和周家姑娘的事情不是早就成了么,有了弟妹,你告诉了你大哥么。当日在山顶,我都被人围攻了,你都不上前来援救一番,要是当时你在我身边,肯定先刺你一剑。” 秦雷冥点到即止,叹道:“我当时也是凶险万分啊。现在才知道大哥你这一身反应不是白练出来的,在那种场景下,我若非时刻全力集中精神,加上数位青龙族人的保护,早就身负重伤了。当时看到你救嫂子,真是有心无力啊,本来我心中一热,是打算冲上去救你的,但是那几个族人死死的挡在我面前,根本不让我朝那边走半步,后来看你往山上逃走,而众黑骑又朝山下追,这才说服族人上山去打算助你,只是刚刚走了一段路,身后的黑骑便跟了上来,我担心你对付不住,便阻挡了那帮黑骑一阵子。只是我功力有限,不能尽数杀退他们,救出你和嫂子。” 唐龙炎听得他缓缓说来,言语中带着深深的内疚。不禁心中感慨,他与青龙族人不过寥寥数人,竟然奋不顾身,帮他阻挡黑骑,这份情谊,实在难得,当下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双手使劲拍了拍秦雷冥的肩,不再言语。 秦雷冥见他不说话,便悄声说道:“不过看嫂子水灵的样子,可比那玉箫楼的女子强上千万倍,大哥,你有了嫂子,以后便不用和我一般吃花酒了。” “滚!怎么拿俞姑娘和勾栏里的女子相比。你这小子就知道嘴上花花,那青楼你还不是一次都未进去过,还来这里和我说事。”唐龙炎一脚飞踢,秦雷冥话一出口便料得有飞来横祸,是以逃的飞快。唐龙炎也不是真踢他,当下叹了口气道:“能不能成你嫂子,当下还说不准呢。” 他刚想喊秦雷冥回来,却见秦雷冥已经牵了一匹马过来,走进一看,正是那匹青龙一族培养多年的神骏。秦雷冥走到他面前,把缰绳递过去,道:“这匹马名唤凌风,陪伴我也有三年的时间了,眼下你要走,我也没什么可以送你的,就把这匹马送给你吧。这马虽然性情顽劣,但多少还是听我的话的,眼下它已经允许你……” 唐龙炎听到他的话,心中一惊,连忙道:“不可不可,我怎么能要这匹神驹,这可是你和你爹花费多年才培育出来的,纵然你同意了,义父也不一定同意。此次入京有我父亲在,不打紧的。” 秦雷冥眼神真挚,道:“凌风是我的,便是我说的算,既然你不肯要它,那便算是我借你的,如何?” 唐龙炎正要强拒,忽然听得前面唐灏天叫他:“炎儿,过来与义父道别,该上路了。”当下应声到:“马上就来。”随即对秦雷冥说:“来日方才,你若要借我,便等我明日再来与你相聚时借我吧,到时候,我应当能用自己的能力把它给降服了。”说罢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转身而去。 秦雷冥见他说的坚决,当下拿着缰绳的手便缓缓的垂了下去,只轻声道:“大哥,保重!” 待得唐龙炎与秦义云拜别完毕,他们三人便随着护送赵德芳的禁军朝东边纵马而去,只留下秦义云父子与那五十青龙族人目送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无影。秦义云站在原地,望着华山巍峨,朝阳耀眼,感受着山下清风阵阵,点点流长。当下长长的叹了口气,不再朝东方望去,转过身对众人道道:“走吧。” 第二十八章 宫中逢事变,一语破天机 汴京皇宫,延英殿中,一人身着龙袍,正卧榻小憩,一太监一路小跑来到门前,细声细气的道:“启禀皇上,赵太傅求见。” “何事?”那人转醒起身,满目威严,语气中似乎带有一丝怒意,眼光扫过那个太监,一种久居上位者的气势将那太监压的抬不起头来。 那太监颤声道:“小的不知,赵太傅只说有要事与皇上商量,让我速速来报。”他说话时小心翼翼,生怕眼前之人一动怒,他的脑袋就搬了家。 “让他进来吧。”那人挥挥手,不再言语。他听得太监传报赵普前来,心念一动。国师尚未有消息传来,怎么赵普这边便有消息了? 那太监如聆大赦,马上一路小跑传话去。 赵炅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不一会,听得身后一人叩拜道:“臣赵普,叩见皇上。” 赵炅淡道:“赵太傅平身,不知何事让赵太傅匆匆而来?” 赵普躬身道:“方才快马传报,华山祭祀出事了。” 赵炅一惊,急道:“兴元尹情况如何?”原本威严的脸上顿时满是惊慌之色,但随即便平和下来,低声道:“详情速速报与朕来。” 赵普又一鞠躬,道:“据传报,兴元尹因得原镇远将军唐灏天的保护,虽略有受惊,但身体无妨,此时应该已经快到达朱仙镇,再过的几日,应该就能到得汴京。” 赵炅长长的舒了口气,缓声道:“无妨就好,若有他们的情况,定当速速报来,不得有误。你先退下吧!”说道最后一句话时,语言已经有些淡然。 赵普闻言,立即答道:“臣谨遵圣上谕旨。臣先行告退。”说罢便退了回去,他抬头瞥过赵炅的一瞬间,忽然发现皇帝脸上闪现出一丝怒色。 赵炅站在原处,久久没有动弹,忽然间眼光中怒火中烧,一脚踢倒身旁的书桌,书桌上的歙砚湖笔洒落一地,他还不解气,用脚使劲踩了踩地上湖笔,周围的宫女太监见龙颜大怒,哪里敢上前收拾,只能默默的在一旁看着,大气不敢出一口。 只见赵炅虽然怒气制止不住,发泄一通,但身为帝王的涵养让他迅速安定下来,只听他低沉道:“好你个唐灏天,这样都不能至你于死地,不愧当年一剑倾城的称号啊,国师怎么办事的!哼,我看你得意多久。是你逼我的,你既然不肯在岭南桂州好好隐居,那我便让你一家三口客死他乡,尸身永不得归故土!” 众人一路风餐露宿,行程也快,待得数日,赵德芳已然悠悠转醒,只是身体尚且虚弱,唐灏天便让其在车中安歇。待得寻人问清前方道路,才知已经距离朱仙镇不过数十里的路程了。 行路间,忽然前方有士兵发现不远处有一座寺庙,众士兵因祭祀不成,便让一个禁军教头请示唐灏天:“唐将军,能否代我们上几柱香,请寺庙里面的和尚帮忙做做法事,好歹也能让战死沙场的弟兄走得安心些,否则,我们心中有愧啊。”他们听赵德芳称呼唐灏天为将军,便也跟着这般称呼。 唐灏天见他们说的真切,便道:“这倒无妨,只是眼下已距汴京不远,何不到了京城后进相国寺去为你们的兄弟祈福?” 众士兵面面相觑,那禁军教头笑道:“唐将军就别和我们调笑了,那相国寺乃皇家寺庙,怎可为我们这些人的事情而专程做一场法事呢。” 唐灏天当即叹了口气,昔日他在汴京大闹相国寺便是为了平民百姓能到相国寺中玩乐,想不到今日相国寺依旧如此。他也不想多言,当下笑道:“我一时糊涂,忘记了这桩事了,既然你们有此所求,那我便进寺帮你们求方丈做场法事吧。” 当下唐灏天喊过秦玉凝,唐龙炎,三人走到那座寺庙门前,但见寺庙破败,看来似乎没有什么香火,寺庙的门匾上书“随缘寺”三个大字,门匾底色涂着黑漆,字迹本身古旧,甚至多少有点破败,看来已然有了些岁月。 “也不知道这寺庙中还有没有人。”唐灏天对秦玉凝母子二人笑了笑,便走了进去,那母子二人便紧随其后。 寺院内很安静,一路上空无一人,当下三人一前一后来到寺院的大雄宝殿中,但见只有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和尚在那里念经。唐灏天走上前去,对那和尚道:“敢问这位师父,能否请示一下这寺中主持,帮我做场法事?” 那小和尚转身望着这突如其来的三人,忽然眼前一亮,登时说不出话来,看到眼前三人,竟让他觉得登时犹如仙境一般,当下回答起唐灏天来也是支支吾吾的:“三位……三位施主可是仙人下凡,来考验小僧的么。特别是那边那位女施主,难得你就是传说中的观世音菩萨么?” 秦玉凝听过天下千万种对她的描述,偏偏没有听说过用这个词描述的,当下浅浅一笑,对那个小和尚道:“你又没见过观世音菩萨,怎么知道我是呢。快去叫方丈来吧。” 那小和尚愣愣的看着这三人,听到秦玉凝的话,这才似乎缓过神来,急忙跑进内屋,喊道:“师傅,有人找你来啦。” 过不多时,小和尚便搀着一个老和尚从内屋走出,那老和尚约莫六十来岁,虽然胡须花白,但眉目慈祥,给人以好感。那老和尚听得小和尚数语,便笑着对唐灏天说道:“本寺院太小,也许入不得你这个大人物的法眼吧,施主还是另寻他寺吧。” 唐灏天笑道:“迷与悟,往往只在一念间,我觉此寺合适便合适,大师也应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寺院大小不过容身之所,心之向往方是正道选择。” 那老和尚听得他的言语,掌心合十道:“施主深明佛理,倒是让老衲愧疚了,只是施主既然明白迷与悟只在一念间,那应该明白法事之事,也不过是一念间的事情,心中祈祷,自然胜过我做千万场法事,因此也不必前来让老衲做法了。” 唐灏天道:“若我为自己,自然不用,只是我也是被人所托,推辞不得,况且你看佛祖左手自然下伸,指端下垂,手掌向外,为与愿印,意为佛菩萨能给与众生愿望满足,使众生所祈求之愿都能实现,右手屈臂上举于胸前,手指自然舒展,手掌向外,示佛为救济众生的大慈心愿,佛祖尚且不拒世人,大师也应该领悟佛祖之意才是。” 老和尚听得此话,合十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看来老衲还是看不透啊,与施主讨论良久,却让施主见笑了,既然如此,那老衲就不推辞了,这边请。”话说完,便由那小和尚带路,引这唐灏天走进内屋去了,只留着唐龙炎与秦玉凝在宝殿外等候。 唐龙炎百无聊赖,便四处观望,见一个竹筒中摆着一根根的木条,心有不解,便朝母亲问道:“娘,这是什么?” 秦玉凝见到他手中事物,便笑道:“这是签筒,里面放着的是签,给人来庙中求签用的。” 唐龙炎一脸不解道:“求签,怎么求的?” 秦玉凝见他心有疑惑,便伸出柔荑接过那个签筒,在佛祖面前盈盈拜倒,唐龙炎见状,也随着娘亲一同拜倒在佛祖面前。但见秦玉凝晃动签筒,双眸紧闭,心中默念:“妾身想求前路吉凶,还望佛祖成全。”只听得“啪”的一声,一根签掉落在地。 唐龙炎伸手捡起那支签,念道:“第八十九枝,下下。”秦玉凝听得“下下”三字,身子一颤,心中大惊。但听得唐龙炎继续念道:“吴季子挂剑,他乡还历佩鱼肠。谁料徐君意欲将,既返愿为相赠答,且悬树下表情长。娘,这是什么意思啊?” 秦玉凝在一旁尚未答话,却听得刚刚走出来的老和尚惊道:“此签乃极凶之签,不知是谁求的签,所求何事。” 秦玉凝听得那老和尚的话,这才回过神来,颤声道:“是妾身求的签,求前路吉凶。” 那老和尚叹道:“求得此签者,凡事应谨慎而行,以老衲之见,施主三人前路定然凶险无比,若能迷途知返,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刀剑加身,伤亡未卜。”那老和尚也不避讳,将心中所想直言。 却听唐灏天笑道:“吴季子,佩著宝剑游历他邦,经过徐国,徐君見此剑而甚爱之,季子欲待游罢之后,再经过徐国,然后将此剑送与徐君,等到他返回的时候,徐君己死,季子将剑挂于徐君的坟墓前树上而去,以表自己之長情,我见此签也就中平,大师虽是直言不讳,但我从不信命,这签上之言,不信也罢。” 那老和尚正欲再劝劝唐灏天,忽然听唐龙炎又念道:“第七十三枝,上上,壮元衣锦荣归。” 那老和尚闻言一惊,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方才才出了一个下下签,现在又出来一个上上签。当下他上前两步,对唐龙炎道:“小施主,能否将签给老衲看看啊?” 唐龙炎望着父母,见他们二人并无异议,便把签交给了老和尚,老和尚结果那支签,继续念道:“夹道花香衬馬蹄,蓝袍改换锦衣归。满街红粉皆争羡,翘首芳名雁塔题。求得此签者,万事皆能顺顺利利,化险为夷。不知小施主求的是何人何事啊?” 唐龙炎挠挠头,道:“我不懂这个的规矩,只是看着好玩,便学着娘的样子摇啊摇,然后它就掉了出来。” 老和尚听完叹了口气,道:“可惜啊可惜。” 秦玉凝比唐灏天信天道轮回,命运因果,是以对此很是关心,当下问道:“不知大师口中的可惜何意?” 那老和尚望着秦玉凝叹道:“此签虽好,却只能保这小施主一人,不能福至你们三人。因此老衲才叹可惜啊。倒不如听老衲一言,既然前路凶险,不如避而求安宁。” 唐灏天见秦玉凝心事重重,便走上前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对这她微微一笑,依旧是那一句他说了多年的口头禅:“无妨,万事有我。”随即对那老和尚说:“多谢大师提醒,只是若前路凶险,那便是躲也躲不过的,既然躲不了,那倒不如让我闯一闯,说不定这凶兆便让我硬生生的闯破了。”说话间,那股曾经傲然无惧的霸气忽然间从身上爆发出来。 那老和尚见他的气质忽然改变,那股敢于上九天的气势雄浑充沛,当下微笑道:“倒是老衲没有慧眼,不识眼前的英雄才俊,若有这股气势,那破此凶兆或有可能。” 说罢便朝老和尚抱了抱拳,道:“大师应允我的,做到就好,叨扰贵寺,还望原谅,我们一家三口就此与大师别过。” “那我便不远送了,施主请自便。”老和尚淡淡一笑,右手一伸,做了个请的姿势。 此时那个进内屋的小和尚才慢慢走到大殿,见那三人踏着满是尘土的路面渐渐走出寺院,渐渐与外面的青草绿树杂糅在一处,分不清彼此,当下默默的叹了口气,朝老和尚问道:“师傅,你看那两个男子气度不凡,女子更胜那观世音菩萨,他们真不是神仙下凡么?” 那老和尚慈祥的看着他,笑道:“表面皮囊皆无用,你感觉那三人不是凡人,是因为他们气质超然,的确不是凡夫俗子,你慧根尚浅,自然看不出什么端倪。想不到我隐居在这小小的随缘寺中,竟然还能遇到这般人中龙凤,特别是方才那个中年男子,他的气度,当世之中我只见过一人能与他比肩。唐烈云啊唐烈云,今日我破例为你的子嗣指点迷津,算是对你当年的报答了……” 第二十九章 大难在前 唐灏天三人顺着破败的寺院大道,一前一后走出了随缘寺。唐灏天望着那三个残破的字迹,忽然说道:“这个寺院里的那个和尚,不简单啊。” 秦玉凝闻言奇道:“怎么?你方才旁征博引,似乎将那位大师说得没有还口的能力,怎么还说他不简单呢,我倒也瞧出了点端倪,你是没有碰到那签筒和签,看似与普通的无异,但入手十分舒适,我细细瞧了瞧,那签上纹理顺而不易,应该是上好的楠木。” 唐灏天见妻子虽忧心忡忡,但尚能查秋毫,分析在理,不禁暗自点头,当下补充道:“我一开始倒没在意那签是否奇特,但不经意的一瞥,发现那签上有几处的漆略有掉落,从掉落处,我看到了丝丝金色,若我料得不错,那签筒和签应该是金丝楠木所制。”他见唐龙炎不解,便续道,“普通楠木因其大器晚成,一般得六十年放才能成才,是以得来不易,而这金丝楠木更是万中无一,世间罕见,有人穷极一身尚不能寻得万一,他这里虽然量看似少,实际上已然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况且这金丝楠木乃皇家专属,普通人哪里敢如此以下犯上,将这得来不易的金丝楠木给香客求签。如此看来,这位大师真乃奇人,他如此做作,不过是要提醒我前路有难,可是我如何不知前路有难啊,只是我已经触犯一些上位者的权益,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当下停止不前,微微叹了口气,双目萧索,可见的确是前路吉凶未卜。 唐龙炎不忍父亲满目索然,不禁强笑道:“爹,没事,你常说万事有你,这次大不了加上我娘和我,那位大师也说了,若是父亲你,定有破此凶兆的可能,且前路未定,还不知是福是祸呢。”又见母亲也是心神不宁,便对母亲说道:“娘,不是还有爹在么,如今我武功大进,大不了我们打不过就逃。” 唐灏天二人见唐龙炎懂事,知道安慰自己,不禁颇为感动。唐灏天慈祥的望着唐龙炎,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不错,比你爹当年的个头还要高了,有妻如此,有儿如此,我还有何遗憾,只可惜大辽未破,终究是我大宋的一个威胁,只是有如此君王,我也起不了护国之心,炎儿说的对,若我都要被这万恶的老天给压垮了,你们娘俩怎么办。”说道此处,方才的萧索忧愁一扫而光,昔日豪气又生。 秦玉凝见丈夫儿子气势又起,忧心稍减,当下也跟上了那父子俩的步伐。 唐龙炎低头望了望挂在腰间的寒冰玉,只见那莹莹蓝光透过衣服柔柔映入眼中,不禁心中一动。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说过的能再相见,便是无论如何也能相见。 第二日一早,赵炅刚从文德殿上退早朝归来,刚走到崇政殿,太监阎承翰急急跑来,双膝跪地,双手呈上两卷小小的纸条,那纸条卷成筒状,应是飞鸽传书而至,道:“启禀圣上,国师有密报传来。” 那飞鸽传书的纸条皆为暗语写成,若不知解析方法,便无法破译其中内容,而两张纸条以不同的密码方式构成,内容却是一致的,是以此等机密以飞鸽方式传送,纵然被人误抓或者射杀,机密亦不能流出。 赵炅听后脸色一变,但随即又面色如常,他拿起那卷字条,随即走进崇政殿,打开字条,待看到那字条上的内容,他的嘴角边泛起了一丝阴森的笑容,只听他冷笑道:“唐灏天,今夜便是你的忌日,别妄想再有华山上的那般侥幸,今晚你的处境,便不是九死一生,而是十死无生!”说罢对门外喝道:“传令中枢院,令宣徽北院使潘美领禁军五千,今日戌时前到达朱仙镇,接回兴元尹,其余众人,以保护不周之罪当场斩立决。”随即伏案又书两张纸条,朝门外叫道:“阎承翰。” 阎承翰马上上前,尖着嗓子谄媚道:“奴才在。” 赵炅将纸条递了过去,低声道:“将此纸条速速飞鸽传书于国师,不得有误。”阎承翰听得此言,知此事极为紧急秘密,是以接过纸条后微微跪拜便马上退下跑腿。 赵炅望着阎承翰离去的步子,阴险的笑容再度浮现在脸上,那一丝笑容渐渐扩大,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虽然笑声清朗,但脸上的笑貌却越发的显得狰狞恐怖,犹如天际边逐渐飘来的乌云一般。 等唐灏天三人赶上赵德芳一行人时,时间已过了晌午,待众人走到朱仙镇时,禁军教头朝唐灏天问道:“唐将军,此处是朱仙镇,眼下乌云滚滚,再晚些估计有大雨降临,我们是否在此处稍作休息,明日再做打算,按照现在的速度,眼下距离京城应该只有一日的路程,明日应能到达。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唐灏天也不急于一时,见苍天已然被染得一片墨黑,隐隐间似乎有雷光闪烁,四下略带一些燥热,看来晚上便有大雨降临,当下点点头,道:“不要打扰到附近的村民,就在这附近安扎下来便是,去问问兴元尹是否好些了,若觉得身体还是不太舒适,便在镇上找间客栈,我与内子犬子保他平安便是。” 那禁军教头道:“如此甚好。”当下便吩咐士兵止步扎营。 那些士兵正准备着,忽然间一大队人马蜂拥而至,唐灏天凝神观望,心中一沉:怎么是又是京城的禁军,这里不是有禁军护送赵德芳么。当下也不说话,只静静观察状况。 却见那一大队人马中走出一人,那人约莫五十来岁,虽然相貌平平,但一身铠甲,与他一生的军旅生涯相得益彰,将他威严刚猛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只听他对着那边正疑惑的人群道:“在下潘美,奉圣上之命,前来护送兴元尹进京。”说罢便纵马上前,几个禁军教头紧随其后。 赵德芳听得潘美前来,似乎病痛也好了很多,忙下车相迎,喜道:“劳烦将军了,只是眼下有前镇远将军相送,眼下明日即能到达,圣上大可不必费心让将军前来护送进京的。” 潘美见赵德芳走来,当即同与他前来的众禁军下马叩拜,潘美道:“圣上关心大人安危,是以大人虽已临近天子脚下,但依旧放心不下,况且……”说道此处,忽然将赵德芳一把拉到身后,他身后的几名禁军教头马上将赵德芳重重围住。只听潘美续道:“况且圣上担心某些人打着保护大人的口号,要进京面圣,伺机刺杀皇上,图谋不轨,如此居心,怎能不防!”说话间,方才的那股威严之势又冲天而起,目光直指唐灏天。 唐灏天听得此话,不禁眉头一皱,阴着脸对潘美道:“潘将军何出此言,在下若要图谋不轨,能如此轻易的将兴元尹交给你么,你口口声声说我要加害皇上,为何不说皇上以此来定我的罪来加害与我呢,潘将军,我念你是开国名将,为我大宋打下一片河山,对朝廷忠贞不二,自然不能怪你,只是有些事情,你得明辨是非,当年天下大乱,太祖起兵,我与家父同样以身犯险,为我大宋打下这江山一片,你在一旁定能看到,眼下圣上想要卸磨杀驴,你难道就没看出来么?”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众人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可见其内力深厚。他一席话徐徐道出,便不再有任何动作,只是直勾勾的望着潘美。 潘美听得唐灏天一席话,心中权衡,他随太祖南征北战半辈子,自然知道唐灏天所言非虚,当年唐烈云带领五族之人为太祖攻城略地,奋不顾身,料得不会忽然间不明就里就要刺杀圣上,况且眼下说其有此心也太过仓促,空口无凭。但他一生忠贞不二,对皇命向来毫不怀疑,是以他内心虽有踌躇,但依旧没有下令撤军。两对人马就这么僵持着,与唐灏天同行的几十禁军被那突如其来的言论吓破了胆,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刺杀君王,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那禁军教头望着满脸严肃的唐灏天,内心满是恐惧。 忽然间,被禁军教头重重保护这的赵德芳低声道:“潘将军,对你而言,是皇上的命令正确,还是这位前唐将军的言论更正确?” 潘美正沉吟不语,忽然间听得赵德芳的话,心中一震,说道:“多谢大人指点,下官明白了。”说完神色一变,朝身后一挥手,喝道:“唐将军,在下只是奉命行事,皇恩浩荡,若你觉得死的冤枉,大可化作厉鬼找我索命,只是今日无论你的话对错与否,圣上要你死,你便不能活。” 唐灏天玄功深修,自然听到了赵德芳的言语,当下心中大震,怒道:“赵德芳,原来你也受了赵光义的指示,好,好,好,我倒没有想到,连你也只是诱饵。”说罢仰天长啸,赵德芳听到他的怒吼,纵然在数丈之外,也能感受到阵阵霸气,吓得连连后退。唐灏天转身拉过秦玉凝洁白的双手,悲愤道:“是我害了你们啊。” 秦玉凝还是第一次看到唐灏天如此悲痛欲绝的表情,当下也知道今日危机重重,但她心中虽然痛,却不愿更添他的悲苦,是以对着他艰难的笑了笑,道:“无妨,最不济,我们一家三口葬身于此。”说罢看了看身旁唐龙炎。 唐龙炎在一旁看着父母,心中大痛,他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多少知道此时凶险万分,当下对父母道:“爹,娘,别说这种丧气话,大不了我们就逃。” 唐龙炎真说话间,只听那边潘美的粗犷声已然响起:“好你个唐灏天,大人和圣上的名讳是你能够叫的么,亏我刚才还一时糊涂听信了你的话,众将士听令,放箭!”说罢,他朝前方一指,身后的禁军拿出弓箭,射过第一批,后面的禁军便立即补上,再来一批,一时间剑雨漫空,带着无数让人窒息的绝望忽如其来,比那尚未落下的大雨更凄凉! 第三十章 箭中逃生,却难续命 那些和唐灏天一同前来的士兵直到这时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当下一个士兵急吼道:“此时与我们何干,我们也是奉命……啊……”话音未落,已然被弓箭射成了蜂窝,他双眼未闭,眼中满是愤怒与绝望。 “啊……我家中还有母亲没人照顾……我不能死……”“潘大人……唐灏天才是罪魁祸首……”“别……”一阵阵哀鸿遍野,不多时,那几十个方才还活生生的士兵便一个个倒地身亡,眼中满含不解,更有浓浓的愤怒。 “不!”唐灏天见那几十个无辜的士兵被活活射死,内心满是不忍与痛苦,只见只有那禁军教头距离自己最近,当下右手一翻,带出天绝剑,纵身上前,挥剑帮他抵挡那漫天箭雨,只可惜为时已晚,已然有三只箭透胸而入,将那禁军教头死死钉在地上。潘美见那些士兵死的差不多了,便大手一挥,身后箭雨立止。他站在原处,对唐灏天道:“唐灏天,我念你也为大宋历尽艰险,你们唐家为大宋不辞劳苦,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自己诉说出你的罪状,我给你留个全尸吧。否则,这几十士兵,便是你的榜样!” 唐灏天挥剑斩断那禁军教头身上的箭羽,那禁军教头挣扎了一下,用手撑住地面,想要爬起来,但因受伤太重,一个踉跄就又要倒下,唐灏天马上扶住,他内心煎熬,但毕竟曾经看到过无数士兵战死沙场,当下低声道:“别乱动,小心扯着了伤口。” 那教头怔怔望着唐灏天,忽然间眼中露出凶光,用尽身上的力气,一拳打在唐灏天的脸上,唐灏天心神激荡,但依旧沉稳,只是他不愿见那教头太过挣扎,见这一拳打来,不躲不闪,挨了这一拳。那教头狠狠的瞪着他,用沙哑的声音怒吼道:“滚!老子……老子不要你假好心,老子就是死了……也不要你管!都是你,都是你,是你害了我手下这五十七名弟兄,他们……都还只有二十多岁啊。这一转眼,就这么没了,你……救我一人又有何用!我拿什么给他们家人交代……!”说话间,口中鲜血喷薄而出,他心中悲愤交加,一口气上不来,加上身上受伤太重,登时断了气。只有那双还盛满泪水的眼睛死死的盯住唐灏天,满目仇恨,怒火呼之欲出。 就在这时,天空中一道闪电,不多时,雷声阵阵,豆大的雨滴从天空坠落,砸在众人的脸上,隐隐生疼。唐灏天望着眼前的场景,说不出的凄凉悲催,对于眼前的人,他心中感到一丝愧疚,但罪魁祸首毕竟不是自己,他们只是这次浩劫中无辜的牺牲品,最让他担心的,还是站在他身后,眼下和他一样处于危机中的母子两人。他虽然眼睁睁的看着突然变化的事态,但脑中始终都在想着三人逃出的办法。 潘美见唐灏天将那禁军教头慢慢平放在地上,用手轻抚他怒视的双眼,让他能在死后瞑目,虽然他死得太过凄惨,整个过程平静而庄重,连潘美自己都不免一怔,他从未想过要为死去的部下这般尊重,也觉得没必要这般。就在这一瞬间,唐灏天周身真气急运,多年深修的炽焰玄火决在这一刻爆发出极大的威力,他在安置那禁军教头时已经运起了周天,让四周真气在体内聚集,进而转化为赤炎真气,眼下他运起催动逐日太虚步,身形立即化作一道残影,带着秦玉凝和唐龙炎朝西方闪去。 这一下来得太过迅速,潘美尚未反应过来,他们三人既然看不到身影。潘美轻抚他那花白了的胡须,笑道:“唐灏天不愧是人中之龙,昔日一剑倾城果然名不虚传,这一下出其不意,若两军交战,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或有可能,只是你逐日太虚步快,我大宋精兵便是吃闲饭的么。”赵德芳不解,询问道:“潘将军,此话怎讲?”潘美笑道:“国师早已料到他有此举,大人觉得此处有多少兵马?”赵德芳出生帝王之家,虽未曾亲自带兵,但眼光多少还是有的,当下望了望四周,道:“此处约莫几千人吧。”潘美笑道:“大人所言不错,眼下圣上命我带领五千兵马,将这朱仙镇四周围得滴水不漏,加上国师已经赶来,眼下,唐灏天只怕没有活路可寻了。”随即大手一挥,众士兵便纵马跟进。 唐灏天带着秦玉凝与唐龙炎纵身朝西方急驶,心中暗自思量着接下来的对策。秦玉凝冰雪聪明,在唐灏天抱住自己之时便知要逃,当下便运起圣灵冰心决,凝神使出踏雪凌霜步,是以唐灏天并未在她身上多耗内力,而唐龙炎虽知要逃,只苦于自己不曾学会逐日太虚步,是以在唐灏天的急速行径中他不能帮上一点忙,反而需要唐灏天提携着才能跟上唐灏天的步伐,这一拉一扯间,速度便慢了下来。待得逃出了约莫一里的路程,唐灏天忽然停下身子,神色如电,朝北方望去。天色如墨,点点雨滴挥洒下来,却也抵挡不住他目光一扫之下的凌厉。 秦玉凝见唐灏天停下,便如平日一般抬起柔荑,用袖子帮他擦拭着脸上的雨水。在那袖子触及唐灏天的脸部时,唐灏天的脸忽然抽动了一下,一把推开站在他右边的秦玉凝,但见他手掌一翻,倒放在右手的伏魔剑滑过他的手掌,被他稳稳拿住,随即破空挥出一招炎雀展翅,一股霸道的赤炎真气犹如破茧而出,直直冲向前方。 唐龙炎正疑惑间,忽然间一棵树后一道身影一闪,右掌作刀,同样挥出一道浑厚霸道的真气,两道真气在空中相撞,激起落下的雨滴四下爆开。 那人站出来后,他身后便跟着走出了两个人,一个是唐灏天的四弟,唐凌天,一个是青龙族的前任长老,周玉绫。为首那人在他身后二人的映衬下,却能让人感觉到他的正气盎然。唐龙炎见其白眉青袍,显然年事已高,只是他除了眼睛之外,其他地方皆看不清,唐龙炎细看他的双眼,但觉神气内敛,眸子中英华隐隐,显然内功着实了得。当下也只知此人极难对付。 唐灏天死死盯着对方三人,见对方并未有任何举动,便冷冷道:“在下领教过前辈高招,知道不是敌手,但若真要在下一家三口性命,说不得,也只好让你身受重伤,若真以性命相搏,胜负还尚属未知。” 那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答道:“朱雀三圣,唐家俊彦,果然名不虚传,在此绝境下依旧能不慌不乱。不错,若是平日,你手持伏魔,或能与我一战,但今日你一开始见那数十人因你而死,心神动荡,眼下大雨来临,地面潮湿,你的赤炎真气更是大打折扣,今日更无秦义云前来与你形成双子配合,天时地利人和,你三样都不占,你如何与我一战?”说到此处,转身对唐凌天道:“今天老朽便帮你抱得美人归,如何?” 唐凌天依旧冷目朝前,并未搭理那老者的话,倒是唐龙炎听他如此说来,当下上前一步道:“这位老爷爷,你虽然痴长我父亲几载,但你可否考虑过你被人这般围追堵截,最终被逼上绝路时的心境么?” 那老者本想戏谑几句,忽然看到唐龙炎手上拿着的天绝剑,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当下冷冷道:“天绝剑,天绝剑居然在你手上!若你不拿此剑便也罢了,每次我想起此剑遗失我都心痛万分,今日果然天助我也,不仅让我手刃仇人,更能让我重新夺回神物天绝!” “难怪我说阁下内力深厚绵长,原来是白虎族族长!我道谁还有如此深厚的功力,可笑华山之巅,我却没能把你给认出来!念在昔日你与家父乃至交,今日我便再称呼你一句黄前辈。黄前辈,家父当日带领四族将你白虎一族灭尽,便是不想让大宋子民自相残杀,你现在和唐凌天在一起,看来,你依旧有向辽之心啊。若家父不死,恐怕今日见你这般,同样会下那道艰难的命令!”唐灏天见那老者一眼就望出了白虎族黄应文无法认出的天绝剑,便知晓此人是那次屠杀中未在现场的白虎族长老。秦玉凝对昔日往事也颇为了解,眼下知晓面对的那人竟然是当年与唐烈云齐名的白虎族长老,心中猛然一沉。 那老者见他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也不表态,当下眼神一凛,道:“唐烈云已死,灭族的仇就得在你身上得到报应,可惜他虽然有一个出类拔萃的儿子,你却无一个天资过人的孩儿,可惜啊可惜。”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然右手挥出,一把长剑随着他的右手出鞘,被他稳稳握在手中,当下他也不再言语,忽然间周身磅礴的紫金真气爆出,身形一闪,已然挥剑直指唐灏天。 天际间,狂风肆虐,大雨如柱,似乎是上天也为此处感到悲哀,不停的挥洒着这苍天之泪! 第三十一章 巅峰对决 唐灏天也不答话,仗剑御敌。伏魔一出,妖孽全无,一人一剑,笑傲江湖!他虽与这老者两度交战,但始终没能逼出他的底线,当下只能仗着身形迅捷,剑法凌厉小心应付。八荒剑法,赤炎真气,两者交相辉映,更有朱雀一族的神器伏魔剑的助阵,自然威力不凡,但那老者始终以一把普通的长剑,将他的剑招拳脚招招轻松化解。 在老者身后的周玉绫螓首一转,杏眼含情脉脉的望着唐凌天,娇声道:“凌天哥哥,我们是不是也要去对付那母子两人了?要不你去对付秦玉凝那个狐狸精吧,我去对付……”她话未说完,唐凌天忽然脸色一变,冷漠的双眸爆发出滔天怒意,但见他整个右臂忽然爆发出一团黑炎,然后一道火光闪过,他人已然站在周玉绫面前,右手死死抓住她的脖子,将她的娇躯抬离地面,口中冷冷道:“有种的就再说一句她的坏话!狐狸精?你才是不要脸的狐狸精!” 但见周玉绫的身形忽然一颤,幻化做无数色彩斑斓的蝴蝶飞散开去,只见那些蝴蝶飞至唐凌天身后,再度汇聚成他那娇柔的身躯。只听周玉绫“咯咯”娇笑几声道:“哎呦,唐大官人还真是爱煞了这玄武圣女啊,可惜这昔日圣女早已不在了吧。”说罢也不管他是否理会,身形一闪,已然朝着秦玉凝飞去。她口中说的轻巧,但脖子上的那一道勒痕却让她眉头一紧。这男子,以后还是少惹为妙。 唐凌天见状,也不再管她,当下将双手负在身后,脚踏逐日太虚步,堪堪朝着唐龙炎逼近。 却说唐灏天见那老者一剑袭来,内力深厚,剑刃上隐隐有丝丝雷电闪烁,剑法老辣刁钻,当下心中一沉,再也不去顾及什么,口中沉吟:“传承之力,战!”一股滔天战意灌注全身,那股与周天联系在一起的真气瞬间充盈全身,却见他左手平摆,右手挥剑将手掌割破,但见一道鲜血喷涌而出,附着在伏魔剑上。那鲜血沾染上了伏魔剑之后,竟然立即被伏魔剑所吞噬,接着,一道赤色的光芒从剑身迸发而出,进而迅速延续到唐灏天的右手直至全身,竟然是与唐灏天体内的真气融会贯通一般。唐灏天也不管老者那凌厉的一剑的方位如何,仗剑就是平平一挥。 “火凤九转第七式,翻身平四海。”只一瞬,便毫不犹豫的挥出了八荒剑法中他最厉害的剑招。 这句话一开口,也不见唐灏天手中的伏魔剑上赤炎真气有如何变化,一只神兽朱雀忽然间便构建完成,带着一股傲视天下的霸气,朝那老者猛然冲了过去。 嘛只朱雀浑身赤红,犹如最纯正的火焰汇集而成的纯火之精,在那雨夜中显得尤为耀眼夺目!虽然此刻唐灏天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但他的眼神,却随着这一丝夜空中的火光而越发的坚定下来。 这一刻,那头沉睡在唐灏天体内的雄狮,再度醒来! 是什么,让这夜空如此的醉人,让这道弧线如此的耀眼夺目!那一次又一次的奋不顾身,却是为谁! 却见那一道赤色的痕迹瞬间与那老者相遇,那老者眉头一皱,忽然全是真气急转,运至他手中的三尺长剑上,剑身回档,竟不敢硬接下那一招。但那道剑气浑厚无比,他终究还是不能将其完全抵御住,只听叮的一声,他手中长剑被震碎,而他也不由得倒退了几步,口中一甜,一口鲜血涌了上来。 两人很有默契的同时停下了身子,那老者抬起手来,缓缓拭去嘴角的鲜血,嘿嘿一笑,自嘲到:“伏魔剑果然名不虚传,纵然我已经初临八段,且还开启了传承之力,破,依旧抵挡不住这霸气的一剑。”白虎善战,故传承之力专窥探他人进攻中的弱点,一一击破,是以老者能用一把普通长剑与唐灏天交手而不败。 他随即转过身来,对着唐灏天道:“但伏魔剑乃天下至煞的凶器,你未临八段便强行将其解封,这反噬之力,想必此刻也不大好受吧。” 距离众人数十丈之处,潘美领着五千禁军待命不前。一个禁军教头上前请命:“将军,眼下已然是瓮中捉鳖之势,为何不前往缉拿那叛臣贼子?” 潘美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淡然道:“不急,国师有命,令我等在此静候佳音。” “容属下多言一句,陛下似乎让将军你……” “无妨,陛下的本意是,一切听从国师安排。” 秦玉凝与唐龙炎见唐灏天与那老者相斗,渐落下风,二人虽知自己实力不济,却也按捺不住,秦玉凝体内真气周转,以圣灵冰心诀渐渐在手中凝聚出两枚冰锥,正欲朝那老者挥去,却听见一声娇嗔:“姐姐真是好身手,不如让妹妹领教一番吧。”说话间,一条长鞭便朝她头上飞来。 秦玉凝娥眉微蹙,只得以冰晶寒霜掌见招拆招,心中暗道:此人一身妖术怪异,不可不防,但眼下唐灏天危急,只能速战速决了。当下也不顾不得那么多,揉身上前。眼下她未携带兵刃,攻守间更不能消耗真气凝水成兵,是以准备打近身战。 周玉绫见她欺身上前,自然只得她要避其长鞭,攻其之短,当下眼中春意盎然,“咯咯”娇笑数声,道:“姐姐这是怎么了,这么想与我贴身亲密呀,不知道的,还以为……还以为姐姐是个臭男人呢。”说话间,似乎再也忍不住了一般,双手扶着纤细的腰肢,笑声不止。 秦玉凝哪能听得她的风言风语,当下脚踩踏雪凌霜步,身形一闪,一招寒冰蚀骨朝着她胸前击去。她不喜周玉绫方才的言语,且唐灏天那边也拖不得,更有一个唐龙炎现在来不及照顾,是以一瞥之后便不再理会她,上来就是狠招。 但见那一掌迅捷无比,瞬间就打在了那个娇柔的身躯上,秦玉凝神色一变,正感到奇怪,忽然间那个身躯如同方才一般幻化做无数色彩斑斓的蝴蝶四下散开,她见状心中一沉,身子立即向右闪开。只见方才周玉绫手掌的那根长鞭已然击中了她方才站着的地方。而长鞭的另一头,则是方才那妖娆的身躯,那张精致的脸上,始终挂着的一丝妩媚。 秦玉凝回过头来,眉间一点已经开始发出耀眼的白光。周玉绫先是一怔,然后轻巧拍了拍小手,道:“姐姐果然好手段,在这瞬息之间竟然能开启圣痕躲过这一击。可惜啊可惜。”她见秦玉凝依旧冷冷的盯着她,没有一丝回答的意思,便剩下的话说了出来:“可惜那一击没有击中你,不能将哪噬心术施展到你身上,让你成为我的玩偶,唉,可惜啊。” 秦玉凝听到这惊世骇俗的言语,冰冷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厌恶的神色。当下也不理会她的话语,右手真气凝聚,开启圣痕后她真气周转何等之快,一瞬间,已然将雨水汇集出了一把长剑,再度欺身上前。 却说唐龙炎见父母皆迎战,自己却无能为力,当下也是焦急万分。忽然间,一道黑炎真气破空而来,直指他的脚下,他略微一滞,立即纵身向后倒退几步。只是这一招黑炎真气浑厚,准头却差了一些,虽然剑气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却未能将唐龙炎伤及分毫。 唐龙炎拔出天绝剑,准备御敌,却见唐凌天依旧双手负在背后,一副倨傲的样子,只是身形微动,脚尖虚划,靠着腿法刚猛,真气充沛,竟将唐龙炎步步逼退。 唐龙炎心中一沉,见唐凌天对他熟视无睹,出招间竟然丝毫不在意他的出手,当下知其在玩弄自己,心中有气,却也有一丝莫名。为何不直接取我性命,难道就是为了羞辱完之后才了结我?虽然心中有诸多疑点,但他虽乱不慌,待得再退后几步,便拔出长剑天绝,凝神不动,静待唐凌天发招。 唐凌天见他长剑斜握,剑尖微微向下,便冷笑一声,道:“若我长驱直入,你是否便使出一招飞火流星直取我双目?笑话,唐灏天怎么教你这八荒剑法的。我若用逐日太虚步虚凝残影,再从侧身用一招行云流水攻你后颈,你待若何?” 唐龙炎见他只看到自己的起手式,便知他接下来的动作,但说归说,却不发一招,更能详细指出他招数中的不足。当下心中细细一想,忽然记起唐灏天确实说过飞火流星一招固然巧妙,但一招使后长剑挥出,身子重心朝前,后颈这老大一个破绽便露了出来。但随即又想到,此番指教,难道又是为了笑话我而来?当下也不应声,却问道:“你说的倒是轻巧,为何不知我后面布下了暗着?我用此剑锋利异常,你为何不用你的兵刃墨云相对?” 唐凌天奇怪的望了他一眼,似乎很惊讶眼下他还有闲心寻这些问题的答案,当下轻蔑的望了他一眼,道:“哼,就凭你,也想逼我用墨云?真气被禁锢,实力的一半都出不来,最多只能让我玩玩。” 果然是把我当成了他早已到手的猎物,等玩腻了自然就可以杀了我。唐龙炎眉头一蹙,心思急转,正欲寻思对策,忽然间见西北方向一道深蓝的光芒与一道赤红的光芒冲天而起,而那个方向,正是唐灏天与那老者对决之处! 只见唐凌天忽然间眼中怒气大盛,周身隐隐间有一股不可抵御的寒意。但见他低吼一声,如一头野兽一般朝着那个方向冲了过去,转眼间,身形已然消失不见。 唐龙炎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但也隐隐间感到了一丝不安,以及从刚才开始身体的一丝躁动。他强忍着一股从身体里传来的不适感觉,紧随唐凌天冲了过去。 第三十二章 因爱长眠 阴雨夜,树林中。 那个老者不知何时,手中已然持着唐凌天的佩剑墨云,周身真气急转,隐隐间一层淡蓝色的光芒弥漫全身。而与他相持不下的,则是对面周身笼罩在赤色光芒下的唐灏天。眼下二人相距不过数尺,一人伏魔,一人墨云,已然拼到真气对决的地步了。那老者虽不如唐灏天年轻力壮,但真气绵绵然,较唐灏天的更为精纯,是以僵持之下竟然隐隐有压倒唐灏天的趋势。而唐灏天则有伏魔剑助威,传承之力加上解开伏魔剑禁咒使得功力大增,心中料得过不得半盏茶的时间,那老者便要败在他手上,只是前提是,在那朝着自己妻儿出手的两名高手未赶回来的情况下。 就在此时,但见一个妖娆的身影慢慢走来,唐灏天一瞥之下,心下一沉,竟然是周玉绫独自一人悠然的站在那老者身后。 周玉绫朝着唐灏天勾出一丝妩媚的笑容,慢慢从身后拿出一样事物,还朝着唐灏天晃了晃。 唐灏天定眼一看,竟然是秦玉凝的头颅!那狰狞的眼神中还有着一股浓浓的恨意,断裂的颈脖处鲜血还一滴一滴混着雨水,朝地上滴去。 四下无声,那凝固了的画面,那最后无言的面庞包含着多少伤感与惆怅,那一丝最后的诀别是否也还保持着昨日的悲伤? “啊!”唐灏天大吼一声,在惊怒交加之下,他身心欲死,当下气血上涌,真气运的岔了,口中一甜,鲜血便从口中喷涌而出。就在这时,忽然听到秦玉凝的呼喊:“三哥别看她的眼睛,那是幻觉!”说罢几道白影已经朝着那老者飞去,正是秦玉凝所发的寒冰锥。 唐灏天听到此言,如闻天籁,心中神志顿时清明,待得凝神一看,却见周玉绫身负重伤,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肩膀,哪里是方才那般场景。 但秦玉凝的呼叫还是晚了一步,在唐灏天吐血重伤的一刹那,那老者狞笑着,不顾身后渐渐袭来的寒冰锥,双臂灌注真气朝着唐灏天压来,只听他低吼一声:“雷动九州第七式,雷光如炬!”却见天际间一道巨雷直引而下,如手臂般粗壮的数道闪电萦绕在墨云剑上,朝着唐灏天直指而来! 唐灏天顿时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道朝着自己袭来,当下也知自己抵挡不住,不禁向后倒退数步,但终究是没有卸去那道由八段混元天雷诀所引,且混入了凌厉无比的狂雷真气所凝出的剑气,当下胸口一滞,又是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秦玉凝见状,也顾不得眼前两名虎视眈眈的大敌,脚下踏雪凌霜步片刻不停,径直朝唐灏天飞奔而来。待得来到他身前,便一把抱住那摇摇欲坠的身子,眼中坚定而又柔情,但眼泪,却在这坚定的眼神中泫然欲泣。 唐灏天望着娇妻,纵然胸口真气凝滞,周身痛苦不堪,但依然温和一笑,充满阳光的明媚,轻声道:“你没事,我便放心了。”而秦玉凝眼眶中的泪水,却再也没有止住,缓缓的混着着那豆大的雨滴,在空中飘落坠地。 那一瞬间定格的场景,有如二十年前两人逃离冰雪之城凉州时一般,紧紧相拥,不离不弃。唐灏天费力的抬起右手,秦玉凝见状,也抬起右手与他十指相扣。 就这般,紧紧的握着你的手,就这般,感受着你掌心的温柔,只因为你掌心里包含的艰苦与心痛,我能懂。是什么,让这手上的温度,在历经二十年后,依然温馨如初,少年已然不惑,少女早为人妇,但这份永恒的守候,却在这二十年的沉淀中,越发源远流长,久久不化。 “我败了,”唐灏天仰天长叹,朝那老者道,“黄前辈,你若要报仇,我的性命便交付与你,但求你放得我妻儿一条生路。” 那老者站起身来,眼光中含着一丝不屑与轻蔑,冷冷道:“我放他们一条生路,你待会去问问你父亲,他当年何曾放过我的妻儿老小一条生路?今日,你们几人,皆留不得。你的尸首,我会待会大辽国都当街暴晒七日,以祭悼那些葬送在你手下的冤魂!” 唐灏天听到此话,又是一阵怒火攻心,一股血气上涌,被他强忍着咽下,秦玉凝感觉到与她十指相扣的右手微微颤抖,忙运起真气助其疗伤,但由于方才与周玉绫相斗,开启圣痕,导致真气消耗过大,眼下又运气助唐灏天疗伤,是以身体竟然有些支持不出。 唐灏天朝秦玉凝淡淡一笑,道:“你我水火真气相克,你这般耗费真气,无异于事倍功半,还是留得些真气,待会我想办法拖住他们,你见机带上炎儿走为上策。” 秦玉凝怔怔望着唐灏天,倔强的摇摇头,撇了撇嘴,泣声道:“我不要你死,你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那老者见他们夫妻俩伤心不已,似乎很享受般,就这么望着,但周身已然开始运起大周天,右臂俏俏开始聚集狂雷真气。 忽然间,唐灏天脸色一改忧伤的神色,望着秦玉凝缓缓吟道:“今生初见,便知前缘。”秦玉凝身子一颤,随即也凝望着唐灏天,吟道:“断崖桥边,情丝暗牵。”随即两人心有灵犀般相视而笑,共声吟道:“但看日出日落,月圆月缺,共赏潮起潮灭,花开花眠。灏天长存,弥漫心间,玉凝相伴,今生永远。” 唐灏天望着前方眼神慢慢变得狰狞的老者,对秦玉凝笑道:“凝儿,怕不怕。”秦玉凝听到他叫自己的小名,当下面色泛起点点潮红,仿若回到了少女时代的羞涩,当真犹若异花初胎,美玉生晕,艳丽无比,周玉绫见到她这般丽容,竟然有些感到羞愧。当下她甜甜一笑,道:“灏天哥哥,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了。”但随即微微的叹了口气,道:“只是我担心……” “炎儿不会有事的。”唐灏天神色坚定,身上有一股让人不得不信服的威严。 “放心,你们一家三口很快就能到地府见面了的,到时候你们再叙叙旧吧。”那老者眼中的凶光越发炽热,就连周玉绫也似乎受到他的影响,不禁倒退了几步,但见那老者身形一闪,右臂气贯长虹,竟然是雷霆金刚掌法中最霸道的一招天罚! 唐灏天夫妇两见那老者忽然飞奔而来,眼神中满是清明,没有一丝慌乱,两人同时伸出坐掌,与那老者的右掌相对。 一股比方才更为精炼的真气,从唐灏天与秦玉凝二人手中流出,随着两者的交融,真气不但没有减弱或者消失,反而不断的呈螺旋状壮大! 却见那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狡狯,伸出的手掌并未与对面那堪称恐怖的一掌相对,身形忽然朝后急闪,却见周玉绫当空发出一个烟花,只听不远处一声“放箭”,霎时间从那老者身后飞出无数箭雨来。 “玉凝,走!”刚刚赶到的唐凌天大吼一声,但终是来的太晚,那一波箭在夜空中犹如那入夜的大雨,毫无顾忌的飞到唐灏天夫妇二人身上。唐灏天望着那密密麻麻的朝他二人的身上飞来,正欲起身,忽然身边的秦玉凝朝唐灏天笑了笑,纵身而起,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他的面前! 冰凝霜甲!秦玉凝不顾自己体内真气的涣散,当即将圣痕完全释放开启,使出了玄武一族的秘术,但其代价,却是那飞速流逝的生命! 纵然有凝练的寒冰真气交织在身前形成一层看似坚固的护盾,依旧无法阻挡那阵阵毫无休止的箭雨,却见那道护盾在经历了几十甚至上百道箭矢的冲击后,瞬间出现了一道道裂痕,犹如蜘蛛网一般密布,随即,盾破,人亡…… “不!”唐灏天与唐凌天二人同时仰天长啸,但那诀别时的笑意,已经成为了永恒的瞬间,片片血花飞撒在唐灏天身上,尚且还带着秦玉凝的丝丝体温。 是否再能见到那般温柔的眼神,是否还能看到那一瞬间坚定的笑容,青丝三千,在风雨中凝固而止,带着一丝遗憾,缓缓坠地。那千疮百孔的身躯,带着最后诀别的坚毅,最后,凝望了唐灏天一眼。 那是足以融化千年寒冰的眼神,那是足以温暖万物的笑意,但却这般,慢慢的,在人间飞逝…… 就在那个身躯即将倒下的一瞬间,唐灏天紧紧的,紧紧的抱住了那挡在他面前的身躯,泪流满面。 “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 “我只想……要我的灏天哥哥,和炎儿……好好……活……”话未说完,秦玉凝口中已经满是鲜血,溢出口中的鲜血混杂着雨水留下,看上去是那么的凄凉,那准备抬起抚摸唐灏天脸庞的的右手,悄然坠地,佳人,香消玉损。 “娘!”唐龙炎随着唐凌天匆匆赶到,但映入眼中的,却是父亲紧紧抱住满身是箭的母亲。 “哈哈哈哈哈哈……唐灏天啊唐灏天,这便是妻子离去的滋味,不好受吧,我可是饱尝了这滋味快二十年了啊,今天,总算是让你尝到这般撕心裂肺的痛了吧。”那老者纵声大笑,但眼中,却也隐隐有了些泪水。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杀秦玉凝的么!”唐凌天盛怒之下,竟然直接冲了过来,挥手便是一掌。周玉绫眉头微微一皱,心念一动,双眸朝着唐凌天猛然盯了过来,唐凌天的身子竟然无故定住了,但此时周玉绫的身子也在微微颤抖,显然要制住唐凌天殊为不易。 “看来用月华古榕在你身上施这噬心术果然没错,你就好好看着老朽收拾他父子二人吧,你方才的举动,等回了大辽我再好好找你算这笔账。”那老者对唐凌天说完,便一摆手,一颗烟花如流星一般窜上天空。 唐灏天见唐龙炎赶了过来,正欲说什么,忽然间那烟花再度升起,便急急对唐龙炎说:“去代州寻你伯父,好好活着,今生别想着报仇……”话未尽,箭雨依至。唐灏天右臂运气,忽然提起唐龙炎,朝身后一扔,眼中满含深意。 “爹,娘!”唐龙炎心中悲痛欲绝,望着纵然即将被箭雨刺穿的父亲身影,依旧那么紧紧的抱着母亲,他只能噙着泪水,仰天无助的大吼。 第三十三章 南方朱雀 我不能就这般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死去,如果上天要这般折磨我,倒不如让我和你们一块死在这里!唐龙炎不顾那从天而降的箭雨,朝着唐灏天的方向冲了过来! 见唐龙炎飞身跑来,方才眼中已然失去生机的唐灏天猛然间精光一闪,长剑再度握在手中,那份凄凉中孤傲的身影,在黑夜中却那么的耀眼夺目! 高大的身躯挡在唐龙炎的面前,长剑狂舞,无数箭雨竟然不能近身,只要是飞到他的身前,当即便能被伏魔剑斩下,从未有伤及到唐龙炎的一丝一毫,但他本身,却已经是强弩之末,身上已经布满了箭羽…… 或许是箭矢耗尽,漫天箭羽最终归于寂寥,强撑着一口气的唐灏天颓然倒下,身上已经没有了半分力气。 缓过神来的唐龙炎当即跑了上去,却不敢去扶唐灏天,因为周身,已经没有可以下手搀扶的地方! “爹!”唐龙炎望着自己的父亲,泪如雨下,却又因为自己本事卑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遇险而无法做任何能够挽回局面的事。 唐灏天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口中渗着鲜血,含糊道:“留意……碑……玉……家……”随即撒手人寰。 那老者见唐灏天与秦玉凝双双葬身箭雨之下,不禁抚掌大笑道:“好,很好。我虽不能亲自手刃仇敌,但也不能让你的子嗣留得全尸!从今日起,我定让你带领的余下四族鸡犬不宁!”说罢抬起头来,双目绽着精光,望着唐龙炎。 唐龙炎见那老者盯着自己,竟是不惧,他内心早已蛮是怒火,盛怒与内心剧痛下,他竟然只冷冷的看了那老者一眼,然后不再有别的言语与动作,径直,走向他的父母。 那老者与他四目相对,饶是他历经多年风云变幻,也被那少年的一眼给微微震慑住了,那双眸子,竟然在那一瞬间,变成了鲜艳的红色,犹如一团愤怒的火焰,燃烧着在场所有人的心。 或许,直到生死别离,你才能想起,那段曾经唾手可及的温馨,距离你是如此遥远,当你望着那破败的别离,痛彻心扉下是否想过无声的哭泣?什么才是真正的痛?说不出来的痛,才是真正的痛! 唐龙炎就这般跪倒在父母面前,望着紧紧相拥,嘴角还带着笑意的双亲,欲哭无泪,那是一种痛入骨髓后再难根除的痛苦,一丝一丝犹若针扎的心痛让他努力保持着神志的最后一丝清明,抵御着内心中一直传来一阵呐喊:“杀!杀!杀!” 那老者冷笑一声,右手一挥,一股劲力将唐龙炎击飞在地。唐龙炎摇晃了一下身子,挣扎着站了起来,但心神激荡,竟然站立不住,于是,他就这般,用手抠着土地,朝着父母尸身的方向爬了过来。 一路鲜血顺着磨破的手掌流淌在地,少年双眼空洞无神,只是凝望着自己的父母,没有一丝偏离。周玉绫秀眉微蹙,似乎是不忍,将头撇到了一边。那老者看到这一幕,似乎是突发奇想,右手提前长剑墨云,走到唐灏天夫妇面前,狰狞道:“小子,你不是要看清楚你爹娘么,我现在就把他们二人的头颅割下来,让你好好观赏观赏。”说罢右手一挥,竟然真的是去割唐灏天夫妇的首级! 唐凌天虽被那噬心咒锁住了身子,但依然可以说话自如,见那老者一剑霸道无比,当下大叫道:“黄鸣逍,你待若何?”老者回过头来,冷冷道:“老朽的名号岂是你能叫的?”转身便朝那二人又是一剑。 霎时间,唐龙炎的双眸中爆发出滔天怒意,方才无神的眼中霎时间火红一片。“滚!”他对着那老者一声怒吼,竟然让那老者的动作慢了半分,随即低吼一声,犹如一只发怒的野兽,直直朝那老者冲了过来,同时右掌一抓,竟然在虚空中凝聚出一个火焰的爪子! 那老者先是一惊,随即脸色一变,一个年纪轻轻的后生敢在老朽面前放肆,找死!老者手中墨云一翻,一件直取唐龙炎首级! 唐龙炎见那一剑袭来,竟是不惧,左手一抓,但是这一次是一团火焰包裹着他的左臂,就这般抓住了那威力不凡的一剑,同时右掌一握,化爪为拳,就势朝黄逍直直击去。 噗……一口鲜血从黄鸣逍口中喷薄而出,他顿了一下,立即朝身后跃去,只见墨云剑插在他方才所站之处,被神通毁去了一片,墨云还在原处兀自颤动不已。 黄鸣逍三人立在原地,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间,但见唐龙炎双眸紧闭,但身躯不知为何,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天地灵气!那一道道淡红色的光芒迅速被唐龙炎的身躯吞噬,他整个人也由于这奇特的现象飘浮在了空中。 霎时间,双眸再度睁开,通红一片!少年缓缓落地,带着一丝轻柔,右手一伸,神兵伏魔便到其手中,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干净利落,不带一丝多余。少年嘴角微微扬起,与方才的危险气息不同,眼下少年所带着的,是一股无上的浩然正气。 江南别院,小阁闺中。 俞寒心独自一人坐在床头,望着那块寒冰玉忽明忽暗,心思也忽起忽落。 “心儿,怎么了?从刚刚开始便心神不宁的。”秦冰莹怜爱的望着女儿,柔声问道。 俞寒心抬起头来,望着母亲,颤声道:“娘亲,这……这寒冰玉从刚刚开始便一直闪烁不止,我的心也总感到一阵隐隐的不安,会不会……会不会是龙炎哥哥他……他们一家遇到了什么不测……” 秦冰凝走到床前坐了下来,拉过她的小手,轻轻拍着,微笑道:“你唐伯伯与秦伯母武艺高强,不会有事的,放心好了。”说罢起身,款款走出门外。 京兆府城,麟德府中。 秦雷冥站在秦义云面前,急急道:“爹,我方才真感觉到一阵莫名的不安,难道真与大哥一家无一丝关系么?你不是说过我与他的联系紧密,这般莫名的不安绝非毫无道理吧。” 秦义云在厅中不停的踱着步,不发一言,忽然停了下来,对亲雷冥道:“我心中同样有着一阵不安的情绪,从你义父走之时就略感不对。”忽然间一拍桌子,道:“对了,是赵德芳!义兄走前他何以一前一后派出两匹加急快马,何以他见了那刺杀他的几人竟然毫无惧色,是了是了,义兄在山上时,原与我在他面前协商是否二人同时进京面圣。来人,备马!” 忽然听得门口一声高呼:“圣旨道!京兆团练秦义云接旨!”…… 黄鸣逍那一剑刺来,竟然不能靠近他周身,只能在他身前三尺处,生生停了下来,在那三尺之处,他先是感到一阵恐惧,本能让他迅速朝后退去,果不其然,不知为何,他方才所站之处,一团赤炎从天而降! “本尊未临人世已然久矣,距再度握合伏魔,恐有千年了吧。”少年望着右手手中的伏魔剑,竟然独自喟然不已。 黄鸣逍等人见状皆是一愣。这少年怎么忽然间便转了性子,难道是打击太大?周玉绫见状深感不解,忽听身后唐凌天喃喃道:“南方朱雀……真就这般降临于世了?” 南方朱雀!黄鸣逍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何等传奇的存在!少年听得声音,当下抬起头来,赤色的双眸对着唐凌天,道:“汝是我朱雀一族中人,却以身犯险,练就这一身黑炎,望汝今后自当多加留意,这月华古榕之力,却又为何加与汝身?”当下左手一挥,一团小小的赤焰飞了过去。然后转过头去,略微惊讶道:“想不到天绝居然也在此处,只可惜白虎却又身在何方?” 黄鸣逍见他自言自语,当下心中念头丛生,却也不知如何是好。忽然间见那少年将一团火焰飞射唐凌天,知应是解那噬心咒,是以墨云带着一股狂雷真气飞射出去,与那团火焰相撞,同时身形一闪,已然将唐龙炎遗落在地的天绝剑拿到了手中。他一抬头,猛然间见那少年将双目对着自己,语气冰冷,道:“迅雷无声步法,狂雷真气!汝小小白虎后辈,竟然敢因己一念之私,伤害同族,毁吾等千年基业,今日,却是留你不得!”说罢右臂拿着伏魔剑朝天一指,一股灼热的气息朝四下散开。 但见伏魔剑的剑身微微颤动,仿若是寻到了真正的主人一般满载兴奋,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黄鸣逍暗自心惊,但他虽慌不乱,大笑道:“你口中说的轻巧,却不知谁才是那毁坏基业之人。”但说话间,已然朝身后闪去,并且一打手势,周玉绫手中烟花再度绽放在夜空中。 又是一轮箭雨飞泻而下,那少年站在原地淡淡一笑,身形一闪,竟然出现在了黄鸣逍身前,但随即望着那道箭雨,眉头一皱,便又是一个闪现,出现在了唐灏天夫妇身前。但见他长剑伏魔微微下摆,身子立在远处一动不动,但以他为中心的箭雨,竟然不能伤其分毫,纵然是他默默守护着的身后的二人,也未再受到一丝箭雨的侵袭。 黄鸣逍眉见状,立即收起天绝剑飞身离去,不敢在原地停留半刻。少年见那身影渐渐远去,口中“哼”了一声,左手一张,一跟箭“嗖”的一下飞入手中,他随即朝黄鸣逍离去的方向一掷,便又恢复到威严的样子,不再有一次动作。 忽然间,少年脸上出现痛苦之色,豆大的汗珠在额头上汇集落下,只听他暗自叹息道:“为防汝入魔,吾强行附体,却也消耗了你这十余年来的修为,罢了罢了……”只一瞬,少年眼中赤色光芒消失,就此倒在了地上。 第三十四章 仓皇逃窜,遗留反叛 却见朱雀发出的那根箭在夜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竟然后发先至,猛然间出现在黄鸣逍身后,只听“嗤”的一声便没入他的体内,黄鸣逍顿时觉得体内一股真气四散开去,当下气血上涌,脚下轻浮,顿时倒地不起。 为什么,十八年前也是这样,十八年后的今天又是这般!黄鸣逍黑纱下面的脸苍白如纸,面无血色,仿若病入膏肓的病人一般。 那一招一式给他的震撼太大太大,以至于他在逃跑之际,竟然不敢回头张望,仿若只要一回头,就会被赶上一般。待得跑出百余丈,进入军队中,这才朝身后望去,见并无人影,当下才放心下来。 潘美见他过来,当下下马行礼,道:“见过国师。” 黄鸣逍“嗯”了一声,算是应答,他胸口气堵,一时间不仅真气运转不周,甚至连话都难以说出口,待得一口真气回转,这才开口道:“速速与我备上三匹好马与五天的干粮。” 潘美眉头一皱,暗道:“今日国师的脾气好差啊,平日在宫中遇到时还有说有笑的。”但他得皇上口谕,口中自然不敢造次,只能一一应诺,立即吩咐下去,让人将东西备齐交给黄鸣逍。 黄鸣逍纵身上马,对潘美道:“潘将军现在可下令全军缓缓退去,待得面圣,便呈言乱臣三人及余下五十多贼子已亡,尸骨无存。为防止多生事端,你们将那五十多人的尸体就地埋了,至于那三名贼首,便不用理会了。”他本是要让潘美等人过去绞杀唐龙炎的,但他狠极朱雀一族,有意让其暴尸荒野,再说纵然禁军亲临,恐怕也阻止不了朱雀的逃脱,到时候让众人发现让唐龙炎逃出升天,恐怕更难以向皇上交代,是以他当即决定让众人远离此处,说罢便要与周玉绫、唐凌天二人离去。 “国师请留步!”潘美似乎有些不放心,当即叫住了正要离去的三人。 “何事?”黄鸣逍虽然身受重伤,但一怒之下,虎目一瞪,竟然将征战沙场的潘美给震慑住! 潘美将方才抬起的头死死低下,面对这双恐怖的眼睛,他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犹豫了一会,这才顶着压力道:“回国师,圣上的口谕是,活要见人,死要见……” “放肆,本国师的话难道有错?”黄鸣逍重重的“哼”一声,不再理会已经满头大汗的潘美,当即转身就走。 这大宋的国师竟然如此无用,早知道不当也罢。黄鸣逍心中有些愤愤,却不知潘美只是因为遵照口谕办事,也怪他不得。 九段大成,唯我独尊!这一方神兽竟然有如此之威,实在令我等凡夫俗子望成莫及。好在今日之行神兵天绝能重回我手,更能除去仇人之子,哈哈,虽然未能拿到宝玉寒冰,却也收获不小,臭小子,下一次,待将你这传承之身朱雀护体抽离,我定将你碎尸万段,以报我今日之羞。 潘美望着那三个离去的身影,默默的叹了口气:上位者之心难揣摩啊。随即便释然,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便好,哪来那么多闲心管其他事情。当下吩咐下去,草草收拾好那五十几人的尸首便收兵回京。 待唐龙炎悠悠转醒,已然到了第二日天明时分,一夜大雨,使得第二天的空气格外清新,树叶带着一点不知是昨日雨水还是今日朝露的水滴,将四下印出点点生气。 一缕阳光照到唐龙炎的脸上,他默然不语,静静的将父母身上的箭拗断。待触碰到秦玉凝手掌处时,他忽然感觉一丝清凉从母亲手中传来,通入他的经脉中,点点温润,有如母亲生前用手的关爱一般。泪水,便随着这一丝凉意喷薄而出,再也收不住。 纵然流着泪,他也坚持着在附近挖了一个大坑,将父母二人的尸体放入其中,然后再填入土。用木片做了一个简易的墓碑插在坟头,因为现在,除了远在他乡的伯父与一名视若仇敌的叔父,他已经是举目无亲了。待弄完这一切,他终于体力太过透支,一把倒在了坟前。 汴京皇宫,文德殿上。 赵炅坐在龙椅上,神色威严,正上着早朝,忽见赵普出身启奏:“启奏陛下,秦康惠王已回京入宫,眼下正等着入招进殿。” 赵炅一听,忙道:“速速宣来见朕。”欢喜之意,溢于言表。 不多时,赵德芳急急走入朝中,拜倒在地:“臣赵德芳参见陛下。” “秦康惠王快快免礼,这一次华山祭祀你为朕分忧,更能灵活应对突发状况,一举剿灭逆贼,太祖之后,果然大有作为,可见居功至伟啊。” 赵德芳忙道:“臣只是尽到了自己的职责罢了,一切还是潘将军剿贼有功。” “哦,却不知贼人现在何处?”赵炅虽含笑而言,但眼睛一眯,神色间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 “华山之上的乱臣贼子,以及与他们暗中勾结的前镇远将军唐灏天一家三人,已被潘将军于朱仙镇郊外处死。” “哎,可惜啊,唐将军一家两代一直忠心耿耿,怎么他会这般,也罢也罢,他一人一时过失,罪不及族。只是如此一来,我大宋又损一员大将。”说话间,竟然满目哀伤。 “请陛下节哀。”众大臣见皇上面露忧伤之色,当下齐声劝慰。 只是满朝大臣,除了赵普,无一人看到他忧伤神色下的一抹狰狞的笑意。 待得退下朝来,赵炅独自一人走向崇政殿,眼下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惬意与舒畅,哈哈大笑起来。 “父皇,父皇,何事让你如此开心啊?”却见一个少女巧笑嫣兮,盈盈走来,那少女约莫十六七岁,虽出生王室,却没有太多的雍容华贵之感,反倒有一种邻家女孩的娇俏可爱,眼下她浅浅一笑,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更是娇美难言。 赵炅慈爱的望着眼前的少女,笑道:“原来是芷嫣啊,父皇今日得知我大宋子民能更繁荣富强,国泰民安,为何不高兴呢?”在众多儿女中,赵炅最看重大儿子赵元佐,却惟独最喜爱这个娇俏可人的女儿。是以纵然她自幼身体不适,平日亦能顺着她的性子让她在宫中胡乱跑动,并不太过制止,就算是这些他平日批阅奏折之处,也是丝毫没有阻拦,可见赵炅对她的喜爱。 赵芷嫣跑过去挽着赵炅的手,笑道:“如此说来,那芷嫣便要恭喜父皇咯。”说罢摊开赵炅的手,将一样事物放入他的手心。 赵炅但觉手心有活物挪动,忙摊开手来一看,竟然是一只蚂蚱,再看赵芷嫣时,她早已笑着跑远了。当下赵炅拿着这只蚂蚱扔也不是留也不是,便命旁边的太监拿着,笑道:“这小丫头,又去御花园玩闹去了。”当下暗中吩咐加派看护御花园的人手,以防赵芷嫣发生什么意外。 也不知过了几日,唐龙炎才从昏迷中慢慢转醒过来,环顾四周,却见自己在一马车躺着,他费力的抬起头来,发现一人在前方驾车,从身后看,应是一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那少年感觉后面后动静,便转过头来,眼神中满是欣喜,道:“你醒啦!”唐龙炎见其蒙着面,微感奇怪,却也知必有原因,当下也不想多说,于是开口问道:“这位兄台,你这是,要送我去哪?” “去哪?自然是去你们朱雀族的聚集地,代州。” 第三十五章 终至代州 唐龙炎重伤之下,只能在半梦半醒间感觉到那马车一路颠簸,一路上不怎么停息。他也就只能在意识稍稍清醒时,从那蒙面少年口中问得一些心中疑问的答案。 却也不知行了多久,他忽觉马车一停,那蒙面少年掀开门帘,对唐龙炎笑道:“我们到了,你的伤势如何了,这么多天待在车中也怪闷的,能不能下车走了?” 唐龙炎在他的搀扶下慢慢走下车去,苦笑道:“我哪有那么不堪。”他前日在朱仙镇外埋葬父母之时,便已经感到丹田之中空空如也,而且在车中养伤之时,他尝试着练功打坐,却发现自己竟然连一丝真气都凝练不出来。 他不知心中受到打击就很大,加上朱雀临世又耗尽他体内真气,是以身心皆是遭到了重创,一时间经脉受损,自然难以恢复功力,此刻心中有些颓然,但听到似乎到了代州,心中不禁又有了一丝振奋。他站在车外,定了定神,伸手挡住刺眼的阳光,问到:“这里,便是代州么?” 那蒙面少年道:“此处乃是太原府,距离代州还有一段距离。” “为何不直接到代州,而来这太原府上呢。”唐龙炎喘了口气,问道。这才走两步便感觉到累,这内伤,只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了。 那蒙面少年眼中闪出一点笑意,道:“这个,算是我的一点私心吧,我前世时便想来此一览唐时风貌,便忍不住在此停留了下来,更何况,你久在车中,也应该出来走走了。” 他二人就这般在四下转悠了一番,那蒙面少年叹道:“只可惜此处太原已非旧时城池,太宗为钉破太原龙脉,毁去龙城美誉,在破城之日,竟然下令火烧晋阳城,又引汾、晋之水夷晋阳城为废墟。” 唐龙炎不知他口中太宗所谓何人,只感觉眼前的少年已改平日里温和的气息,满目萧索,当下也想起平日里父亲对他所说的一些事情,便应声道:“帝王心中,或许这如画江山,最为可贵,为了权力疆土,便是毁去了千千万万人的性命,也只是百姓命苦罢了。” 那少年转过身来,略带惊讶道:“你知我口中太宗为谁?” 唐龙炎笑道:“我自然不知,只是我想到十余年前家父曾因为此事大发雷霆,方才的话,便是家父对我说起的。” 少年点点头,不在发一言,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才长长叹了口气,说:“走吧,你还得去代州见见你的二位伯父呢。”说罢便径直走向马车。 一路上闲来无事,那少年便将一些他打听到的事情告诉唐龙炎。 原来朱雀唐家一直为大宋开疆扩土,这太原一战,将北汉纳入大宋版图便是他二位伯父与其父亲的首功。由于这代州北临大辽,雁门关更是天下第一关,是以太宗任命其大伯父唐峰崖为殿前都指挥使,代州刺史,领北汉旧部与五千禁军镇守北疆,任命其二伯父唐虎啸为殿前副都指挥使,代州节度使,协助唐峰崖同领代州军队。 “这殿前都指挥使什么的,是很大的官么?”唐龙炎毕竟是少年心性,说到官衔上,自然想到要比较一下高低。 “殿前都指挥使为正二品,殿前副都指挥使为正四品,那代州知州的加官也不过是图龙阁直学士,为加三品,若论起官职地位,自然比你两位伯父大有不如,否则你们朱雀一脉,也不会在这代州繁衍生息了。” 二人叙话间,已经到了代州城门下,少年再次将唐龙炎扶下马车,略带歉意到:“师父命我只能送你至此,师命难违,还请见谅。我们就此别过了,龙炎兄,后会有期!” 唐龙炎笑道:“你将我送到此处,一路上多有照顾,又怎会有怪罪,只是我到现在为止都不知兄台如何称呼,还请赐教。” 那少年听到称呼二字,忽然间眼神中升起一片惆怅,唐龙炎见状,正欲说如有不便那就不用回答了的时候,只听那少年缓缓道:“那你便叫我苍夜吧。” “如此说来,苍兄……” “在下姓唐,名苍夜。”少年听到苍兄二字,眼中一片笑意。 唐龙炎听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苍夜兄,最后一个问题。” “但说无妨。”唐苍夜也不担心他要问什么,站在原地临风不动。 “你我非亲非故,为何要这般费尽心思帮我助我,若无苍夜兄,恐怕我早就饿死累死在那朱仙镇郊了。”唐龙炎忆起往事,内心不免一阵绞痛。 唐苍夜笑笑,到:“此乃家师之命,家师称你命不该绝,天下重任,或就在你手中,尚且我两世为人,你是我降临时第一眼见到之人,也算是有缘吧,是以让我前来相助。只是我到了他所述之处时,你已然倒在了你父母的坟前,昏迷不醒了。”说到后面,似乎回忆起了当天的事情,不禁唏嘘一阵。 “两世为人?苍夜兄,此话怎讲?如此说来,倒是令恩师与在下家中颇有渊源?还是说……”唐龙炎一脸疑惑的望着唐苍夜,等待他的回答。 “不是说好了最后一个问题了么?”唐苍夜不禁莞尔,但见唐龙炎满目疑惑,当下笑道:“家师是华山上那位姓陈的糟老头,至于与你家是否颇有渊源我就不清楚了。至于我的身世,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陈抟老祖!唐龙炎心中猛然间跳出了一个人来,但是陈抟与自己家族是否有关,看来这代州城中的两位伯父,便是这个问题的最好解决者。他本对唐苍夜的身世也有极大的兴趣,但看到唐苍夜萧索的眼神,当即便也忍住了心中的疑惑。 唐苍夜见他凝神寻思,也不便打扰,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对唐龙炎低声道:“龙炎兄,你腰间的寒冰玉,可得收好了,此玉本非凡品,更有一重大机密于此有关,以后多加留意。” “你怎知寒冰玉中含有重大机密?”唐龙炎的眼神瞬间变得冷漠起来,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唐苍夜。寒冰玉之神奇,他曾亲眼见证过,但也知道世间并无几人知晓此秘密,是以不由得谨慎起来。 唐苍夜苦笑一下,我若有邪心,早在你昏迷之时将其拿走了,哪还等到现在和你说明。当下也不知说什么好,顿了顿,才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我就给你提个醒,对了,这寒冰玉自你昏迷以来便一直闪烁不定,加上你昏迷时除了爹娘以外,还喊着一个名字,此中种种,我便当做未曾看到听见好了。” 唐龙炎细细思索,这一路上,若他正欲加害与我,随时可以下手,更何况眼下他眼中一片清明,显然不惧他这冷漠萧杀的眼神,当下略微宽心,略带歉意道:“这寒冰玉对我而言意义非凡,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至于这玉佩的光芒,和……和我口中的名字,倒是让苍夜兄见笑了。”说罢对这唐苍夜抱了抱拳,俊秀的脸上微微一红。 当下已然华灯初上,月色清明,柔光倾泻,唐苍夜望了望天,叹道:“今天已经是八月十四了,龙炎兄,快快进城与家人团聚吧。别到了十五中秋,如我一般孤独一人独赏这当空皓月。”说罢转身坐上马车,背对着唐龙炎挥了挥手,径直原路返回了。 唐龙炎叹了口气,也转身朝代州城中走去,才走得两三步,只听身后一阵笑声,然后便是一句话传了过来:“龙炎兄,你的寒心妹妹也想你。” 唐龙炎听到这句话,脸上唰的一下全红了。不会吧,真的被他听到了,听到了也就罢了,居然还说出来,说出来也就罢了,居然在我背后说,这人真是,不知羞耻啊。他一边想这,一边慢慢走近了城中。 代州的族人们,我来了!纵然心中没有太多底气,但唐龙炎依旧坚定地跨出了这一步! 第三十六章 武功尽无,受尽侮辱 待进得城中,唐龙炎心中目标明确,当即找到街边一个买玩物的大叔,问道:“这位大叔,不知道那两位唐将军的府宅怎么走?” 那位大叔到挺亲和,便道:“沿着这条街一直望前走,等到了分岔口便往左转,看到路旁边一栋最大的宅子,上面写着金水唐府便是了。只是小兄弟,你这般打扮,只怕会被守门的家丁给轰出去的。” 唐龙炎听到此话,便低头望了望自己,这一望之下登时有些不好意思,唐苍夜由于赶路,虽然多有照顾,但却只考虑了食与行,为考虑衣和住,眼下唐龙炎这身衣服,还是在朱仙镇郊摸爬滚打以后的,外面的一件长衫已经满是破洞,很多地方还有着丝丝血迹,加上多日未能沐浴,身上更是有一股淡淡的臭味。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这代州城门的啊,要是往常,一不注意,一定会被当成周边的流寇吧。那位大叔看着唐龙炎,心中想着。本来这样衣履阑珊,身有异味的人他是避恐不及的,但是唐龙炎面目清秀,加上举止得体,纵然是这般穿着,也倒还像是个落魄的大家公子一般,是以他才多了这几句嘴。 唐龙炎听到那位大叔的言语,知他好心,忙道:“那先谢过大叔了。”说罢转身就走。 却听身后那位大叔喊道:“小兄弟别急,快快回来,我还有话和你说明。” 唐龙炎忙转过身去,问道:“大叔还有何事?” 那大叔道:“见小兄弟你问的是两位将军的住宅,想必是要找那两位将军吧。”见唐龙炎点了点头,他便续道,“那你可算找错地方啦,这两位将军眼下不在自家府中,现在应该在那代州府上,昨日京城中来了一道通告后那两位将军便立即进入了代州府上,声势浩大,围观人群甚多,眼下还未曾出来,似乎是因为那告示是和两位将军的弟弟有关系的。” 唐龙炎听到最后一句话,身子一颤,瞳孔瞬间放大,直直盯着那位大叔。 那位大叔没有注意到唐龙炎的变化,接着道:“那通告张贴在城北城南两个大门处皆有,我因为靠的近,还去看了的,说的是这两位将军的弟弟因勾结辽狗,竟然妄想去刺杀我大宋皇帝,还好上天佑我大宋天子,这不,他连皇帝的面都还没见着呢,就……” “够了!”唐龙炎大吼一声,声音沙哑,似乎是强压住心中的怒火,他咬牙道:“那通告,在何处?” “那……那里……城西军营旁,还……还有一份……”那位大叔从那一吼中感到了莫大的压力,霎时间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唐龙炎听完,便拖着那深受打击的身体,慢慢的朝那位大叔指去的方向走去。 他一生敬仰的双亲,就因为不满当朝皇帝的一些作为,竟然惨遭毒手,眼下尸骨未寒,魂未归乡,天子竟然一纸通告,于是这两个曾为大宋浴血奋战的人,竟然要成为全天下人责骂的对象! 嘶!一声清脆的声响,一张纸应声飘落。他随即内力催动,妄想点燃这张纸,却发现内力空空如也,再也使不出分毫。 我的内力,我的内力到哪去了!都这么多天了,怎么还是一点内力都聚不出来!他几度暗自运气,但觉周身经脉,丹田之中,竟然依旧没有一丝真气存在!他拿着那张通告,瘫倒在地。为什么,为什么我失去了父母,更失去了为他们报仇的能力! 忽然他心中一冷。对了,伏魔剑……伏魔剑呢!他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心中,已然是断念空鸣。对了,找到伯父,还有伯父,只要找到了他们,就什么都不怕了。他似乎是抓住了一根稻草一般,立即站了起来,朝城西走去。 亏得眼下守城士兵松散,并未在意有人竟然敢胆大妄为的去揭下通告,在路上的市民见他疯疯癫癫的,也不想招惹他,是以他才能这般无事。 一路走去,已经是越来越晚,明月慢慢当空照耀,似乎是在为他指引方向,他一路上不再问人,加上初到此处,是以完全不认识路,走着走着便走岔了道,加上近日打击太大,竟然在半路上一倒,昏死过去。 第二日,阳光耀眼,他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慢慢坐了起来。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娘,拿着一个篮子,篮子上盖着一块白布,可能是要去庙里烧香敬贡的,看到唐龙炎后,叹了口气,从篮子里拿出了一个馒头,放在唐龙炎面前的地上。 忽然间,唐龙炎感到一阵莫名的羞愤,纵然他常年生活在桂州山岭中,但何时需要让人施舍?这时一种出于本能的感觉,以至于让他看也不看眼前的馒头,努力支撑着站了起来,拿起那张告示,慢慢离开。 或许在他内心深处,从一开始,就从未打算接受这样的施舍。只要我还能动,我便能自食其力。他喘着粗气,带着他的倔强,继续漫无目的的走着。 阳光高照,他不由得抬手遮住了那耀眼的阳光,就在此时,他眼前一亮,他眼前的,赫然就是代州府! 一瞬间,他内心处伤痛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忽然一下冲了出来,父母在他面前惨事,他自己现在如同废人一般,百般伤痛便在此时涌了上来,他也顾忌不得什么,便朝着那大门冲了进去。 守门的两位小吏看到一个穿着破烂,手里拿着一张皇榜通告的人朝代州府中冲来,立即过去将他拦下,其中一人喝道:“哪里来的小叫花子,好大的胆子,竟敢来这里捣乱!” 唐龙炎眼下哪里会理会这两个小吏的话,他只是冷冷的道:“让开,我要见两位唐将军!我有冤情要与两位唐将军说。” 那小吏听他语出轻狂,当下冷笑道:“冤情?笑话,青天白日的,哪来的冤情,你拿着这通告,看来冤情挺深的啊,那你为何不去京城去告御状啊?” 唐龙炎目光冰冷,缓缓扫过那个小吏,道:“进京么,那是迟早的事,眼下是找到两位将军要紧。” “好你的小叫花子,说上两句你倒是来劲了,看来今天不教训你一下,你是不知道好歹了!”说罢这个小吏便朝另外一个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抄起手中的棍棒便朝唐龙炎打来。 但见一人双手一挥,一棒朝他双膝打来,唐龙炎习武多年,这点动作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当下朝后一退,那一棒便只打到了地上。 那个小吏见状眉头一皱,这小叫花子竟然让大爷我丢丑!当下一棒回来,竟然朝他的头部打下来! 唐龙炎眼光瞥过,身子一侧,那一棍便又落了空。 另一个小吏见状,忙一棍横扫而来。若是平日,唐龙炎自然不惧此二人,便再是来上七八个这样的人他也能轻松应付,只是眼下他内力全无,加上许久未进米水,有些晕眩,空有见识却一点用都没有,见那一棍袭来竟然毫无招架能力,当下被扫中膝盖内侧,脚下轻浮,摔倒在地。 那两个小吏本来就喜欢做帮打落水狗的事情,见唐龙炎被打倒在地,两人立马棍棒加身,丝毫没有犹豫。 两个小吏出手间毫不留情,嘴边勾起一丝发泄后的笑意,让人望而生厌,这二人乃守门的小吏,地位低下,是以见到了进入这府上的人都得点头哈腰,心里自然而然的积蓄着一股怨气,如今这股怨气能在别人身上得到发泄,自然是往死里打,反正这是叫花子,打死了也不会偿命,最多会被责骂几句,到时候尸体往郊外一扔便了事了。 唐龙炎身上本就无力,眼下真气全无,便无真气护体,是以那每一棒打下来,都是钻心的疼,他在被打第一下的时候还喊了一声,但是再后来,便咬着牙,楞是没有叫出一声。 在代州府邸前面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但却无一人敢出面制止一声,也是,这人与自己非亲非故的,何必为了这个人强出头呢,若是制止的了便也罢了,要是制止不了,反而被拖累进去,那可真是倒了大霉了。是以周围叹气者无数,却无一人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最多,也就在心里默默哀悼一下唐龙炎的可悲罢了。 约莫挨了二十来棒,唐龙炎但觉口中一甜,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呀,吐血了!”不知有谁喊了一句,顿时周围一阵躁动。那两位小吏可能是打得有些累了吧,便停下来抹了把汗,正欲走开,忽然那个一直说着话的小吏感觉小腿一阵温热,定眼一看,但见唐龙炎手上满是鲜血,一把抓住了他,口中一边躺着鲜血,一边道:“我……我找唐将军……” 那小吏心情本来不错,但看到唐龙炎那只手上满是鲜血,这一抓之下裤子上满是血迹,当下心中来气,便冷声道:“哼,这样了还找什么唐将军!那告示上不是有个唐将军么,我现在就送你去找他!”说罢,抄起手中的棒子就朝他头上重重一棒!这一棒,竟是要取了唐龙炎的性命! 唐龙炎见这一棍来势凶猛,眼看着就要将自己毙于此地,不知为何,心中有一丝解脱感。爹,娘,孩儿来找你们了。但心中实则有一丝萧索与一丝不甘,却也来不及想是为何。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忽然间,一声娇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住手!” 第三十七章 唐家雪柔 在生死关头,一句话,两个字,挽救了他的性命。 便又是这二字么……当日太液湖畔,那动人心魄的身影,不也是柔柔说出这两个字的么……唐龙炎心中忽然闪现出一个人的身影,久久不化。 那小吏听到有人喝止,手中的棍棒自然停顿了一下,但回过神来,却未见人影,当下哼了一声,又是一棒打了下来。 唐龙炎心中先是一阵温馨,毕竟有人肯为他说句公道话,但见那小吏又是一棒打来,当下也只是笑笑,就这样,认命了吧…… “都让你住手了,你这人怎么如此不听人劝!”那娇柔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意,再次在他耳边响起,一位少女从人群中飞身而出,一把抓住了那急速下落的一棍。 唐龙炎抬起头来望了望,见眼前站着一位灵秀少女,约莫十六七岁,一张精致的小脸上蛾眉粉黛,星眸樱唇,身着一件黄色缎花碎裙,站在那里有如细柳扶风,说不出来的俊俏味道。虽年纪不大,却也可以看得出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只是她一握之下竟然能让那个小吏不能再动分毫,看来是身兼武艺之人。 那小吏见一位娇美的少女忽然间制止住了自己,心中有些感到莫名,怎么这年头叫花子也有人认领,只是他见那少女穿着华贵,恐怕是什么大家闺秀,若是来头太大,他只怕是惹不起,当下也只能收回长棍。 那少女见他收回了棍棒,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伸出嫩白的小手拍了拍胸口,嘟起小嘴道:“呼呼,吓死我了。”随即俯过身来,朝唐龙炎问道:“你,你要不要紧?” 都被人打的吐血了,你说要不要紧?唐龙炎苦笑一下,咽了咽口中的鲜血,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还好,谢谢姑娘关心。” 那小吏在一旁看的有些不耐烦了,便朝那少女挥了挥手,喝道:“你这小姑娘真是爱多管闲事,你们两个要叙旧到别的地方去,这里是官府,不是你们聊天闲谈的地方。” “你这下人好大的胆子,敢这样和我家小姐说话,你可知我家小姐是谁?”一个小丫鬟从人群当中挤了出来,喘着气对那小吏娇喝道。 那少女嫩脸微红,忙道:“小莲,别说了。” 那叫小莲的丫鬟道:“小姐,这下人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你给我听好了,我家小姐是代州节度使唐将军的女儿,你算哪根葱,敢对我家小姐指指点点。” 那小吏一听竟然是唐家千金,那里还有半分焰气,当下立马双膝跪地,颤声道:“小的该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唐小姐高抬贵手饶了我吧。”他一个小小的看门小吏,无名无品,遇上了官家大户,自然是卑躬屈膝的命。 却是唐龙炎一听之下,发现眼前之人竟然就是自己的妹妹,当下喜从心生,马上抬起右手,颤声道:“你……你是唐伯父的……”但这一惊一怒间,心神激荡,哪里还有半分力气,当下一口气没提上来,便昏了过去。 “啊,你说什么……喂,这位公子,你醒醒。小莲,马上去请个大夫,回府中让福伯叫几个家丁过来,把他抬回府上。”那少女见唐龙炎忽然间便昏倒在地,却并不太慌,处理事情来井井有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唐龙炎这才悠悠转醒,恍惚间,只听见方才的那个娇柔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大夫,这人的身子怎么样?” 那大夫叹了口气,道:“他重伤在身,脉象微弱,胸闷心堵,眼神涣散,以老夫看,或许是之前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加上近日这顿棍棒,只怕,没有半年,难以康复。我这就给他开几服药方,他今后如何,也只能看自我调控能力了,这外伤可治,但这心病却需心药来医治啊。”这大夫也算是远近一代的名医了,他说话虽然委婉,但听者都知,只怕这伤,一下子是治不好的了。 “先谢过大夫了,小莲,打赏,随着大夫抓几服药去。”少女微微叹了口气,吩咐到。 “是,小姐。大夫,这边请。” 待送走了那大夫,少女身后一位老者躬身问道:“小姐,何以对此人如此看重。你平日虽也救济一些落难百姓,但也是分发些粮食,送去看看病,最多不过给些银子救济一下,今日为何要将此人接来府中照顾。” 那少女道:“福伯,我也说不清楚,今日我正欲到代州府中讨个说法,却见这人拿着那张通告,要找大伯父与我父亲。我爹与我伯父二人本就为了三叔的事情才闹得要入京面圣的,是以我认为这人应该是知道些什么,就如我爹所说,这当中必有隐情。况且他眼下衣服虽然有些破损脏乱,但的确是上好的料子编织而成的,况且他腰间悬挂着的这块玉佩温润柔和,必非凡品,这般人物,自然不应该是一个小叫花那么简单。想来也是,我三叔当年何等威武,如今却沦落到如此下场,唉。”言语中,似乎是对此事颇有感慨。 只见福伯微微点了点头,微笑道:“小姐观察入微,心思缜密,唐家有幸啊。”只是想起唐家的其余两位公子,当即满脸微笑又变为了阵阵无奈。 唐龙炎听到那少女说起父亲的事情,当下便来了精神,立即挣扎着便要起来。 “二小姐,他醒了。”福伯见唐龙炎支撑着要起来,连忙提醒着那少女。 “呀,公子别乱动,你现在伤得重,要好好保养身子的。”少女不由分说,走上前来将唐龙炎轻轻按住。福伯很是时候的给唐龙炎递过了一杯水,那少女见他一口喝下,轻轻笑了一声,道:“不急,还有水的,别噎着了。对了,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我都这副模样了公子二字你还叫得出口,唐龙炎哭笑不得,正想说自己便是唐灏天之子,忽然间心念一转,暗道:我这个样子,说我是爹的儿子,她凭什么相信我?就那告示上而言,我也死在了乱箭之下,眼下我武功尽失,又无伏魔剑,如何证明我是唐灏天之子?况且现在尚无两位伯父主持公道,我贸然暴露身份,传出去,被皇帝知道了,被黄鸣逍知道了,都没有好处,罢了罢了,等见到两位伯父,再做商量吧。 那少女见他怔怔望着自己,双目空洞无神,便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公子,公子,我问你话呢。” 旁边福伯略带愤怒道:“二小姐,你就是脾气太好了,和这等下人客气什么。” 唐龙炎见一只嫩白的藕臂在眼前晃动,这才缓过神来,当下不答反问道:“请问这位姐姐,两位将军眼下不知身在何处,我有要事与他二人禀报。” 那小姐尚未答话,倒是一旁的福伯再也忍受不住,喝道:“你这小子好不懂事,我家小姐好心想问,你却这般目中无人,亏得她好心将你从那代州府前救了你,还请来这代州城中最好的大夫为你医治,你倒好,连句谢谢都不说便问着问那,懂不懂规矩。” 唐龙炎这才缓过神来,当下沙哑着嗓子歉声道:“在下近日收到的打击太大,以至于照成了部分记忆的缺失,因此神情间有些恍惚,还请小姐见谅,在此,先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了。” 那少女尚未答话,只听站在床前的福伯“哼”了一声,便径自走出了屋子。那少女报以一笑,道:“这福伯在我家当管家已有二十年了,其实是个好人,只是心眼太直,凡事不藏在心中,倒是让公子难堪了。” 唐龙炎听罢,也是一笑,道:“姑娘言重了,倒是你这一声公子,却是叫我难堪了。若姑娘不嫌,便叫我秦三吧。”这秦乃其母与其义父之姓,三为其父排行,是以秦三这个名字,便算是他现在的名号。 “秦三,这名字倒简洁明了,对了秦三,你手拿那份告示找我大伯父与家父,是否那深受打击之事,便是与此相关,更或许,便是与我三叔相关之事?”那少女冰雪聪明,瞬间便将几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唐龙炎微感惊讶,果然是伯父之后,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将事情联系在一起,当下叹道:“姑娘果然冰雪聪明,实不相瞒,在下看到的事情,便与这镇远将军有关系。” “你竟然知道三叔是镇远将军。”少女听到那四个字,脸上有些惊讶之色。 糟糕!唐龙炎眉头一皱,当即为自己的失言而懊恼,这镇远将军四字,他若是一个外人怎么会知道? 但此时,少女眼中的目光灼灼,却是一直盯在唐龙炎的脸上! 第三十八章 混入唐府 见那位唐家的少女眨也不眨,唐龙炎心中顿时心中有些慌乱。是了是了,爹曾经说过那是很早的事情了,当日李皓远报出这四个字的时候,父亲也是一惊,看来父亲的这层身份,知晓之人不多。他脑内急转,当下也不慌乱,平静道:“在下也是那日在朱仙镇郊不小心听闻道的,也不知对与不对。” “是了是了,看来你当日所见,定无虚假。这镇远将军四个字,大多便只有我朱雀族人知晓。”她见唐龙炎面露疑惑之色,当下笑道,“这以后有空再说与你听。倒是你当日看到了什么?” 于是唐龙炎便将当日情形说了出来,只是在某些关键地方做了些许修改,比如自己如何藏身等皆做了一定的修饰,只说自己乃偶然经过那里,看到了那一幕惨剧,就是因为太过惊心动魄,加上一路奔来心力交瘁,这才忘记了一些事情,说到难以连接的地方,便说自己忘记了蒙混过去。 那少女静静的听完他的描述,当下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此事甚为紧急,若伯父与家父在,便什么事都没有了,偏偏前日来了那通告后,伯父与家父二人大发雷霆,当下便到那代州府找那知州,声明要进京。”她虽冰雪聪明,而这份说辞又漏洞百出,然而一来有先入为主的思想,认定唐龙炎本就是事发现场的见证者而非经历者,二来唐龙炎经历了大大小小那么多事情,心思缜密的程度并不在她之下,说辞自然能蒙混过关,是以她对唐龙炎的话深信不疑。她见唐龙炎不懂方才她说的话,当下很耐心的解释道:“这知州是代州城最大的职位,伯父与家父依旧受其管制,出城进京这样的事情,便只有得到了知州的允许方能动身。” “那知州便允诺了么?”唐龙炎问道。 那少女摇了摇头,道“那知州言边关凶险,两位大人皆负有重大的责任,眼下离开不得,但伯父与家父哪里听得进那知州的话,连夜便备好快马赶往汴京了。因此秦公子,你还是来晚了一步啊。” 还秦公子,都说了是秦三。唐龙炎虽然心中明白,但却不忍出言想阻,哎,由她去吧。他见自己的堂妹不仅待人接物皆有礼数,更怀着一颗悲天悯人之心,不禁感叹唐家毕竟是名门之后,同辈之人皆是不凡。 “要不这样吧秦公子,你先在我家住下,待伯父与家父回来之后你自然可以见到他们二人了,到时候再说,却也不迟,公子先别急,待得明日我便送封书信给家父,将此事向他们说明。秦公子你就安心的住在这吧。” 唐龙炎心中感激,他正打算如何如何在这代州生存下去,眼下唐家小姐主动向他提出邀请,他岂有不接受的道理。 就在此时,一个阴阳怪气的男声从门外传来:“雪柔妹妹,我唐府不是救济所,没有义务收容这些下人。”但见一人二十来岁的样子,玉面朱唇,仪表不凡,身后随着一人约莫十六七岁,也是生的面皮白净,仪表堂堂。 原来你的名字叫唐雪柔,雪凝冰肌,柔若无骨,好名字,唐龙炎直接无视了那人后面的话,倒是这个名字他记得清清楚楚。 唐雪柔俏脸微红,不禁将头埋在胸口,低声道:“云修哥哥,此人与那些人不同,他……他知道一些三叔……”但看到唐云修投来的眼神,顿时下面的话便说不出口了。在家中便是这唐云修为长,自古便是男尊女卑,长幼有序,她一个弱女子自然不敢与他争执,是以唐云修的话她只能应允着,不敢反驳,况且唐云修本就很反感她救济他人,更何况这一次还带到了府上。 “大哥,我就说了姐姐又捡了一个叫花子回来吧,这次居然还让住进了唐府,他也不知我唐府何等尊贵,这里可是接待客人入住之处,岂是他这样的下人能住进来的。”唐云修身边的少年一脸鄙夷的望着唐龙炎,对他的到来抱着明显的不欢迎态度。 “福伯。”唐云修眼睛一眯,对这那老管家叫道。 “大少爷有何吩咐?”福伯知道这少爷怠慢不得,连忙答道。 “找碗喂狗的饭,让他吃了滚蛋!墨风,你还是回避一下吧,我怕你看到了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今天的午饭便吃不下了,别忘了,晚上我们还要去喝酒赏月的,若是扫了兴,岂不是辜负了若晴姑娘对咱们的相思之苦?”唐云修嘴角上扬,花花调调随口就来,但两眼却一直戏谑的望着躺着床上的唐龙炎。 “哥!”唐雪柔声音有些哽咽,大大的眼睛中噙满了泪水。 “这……”福伯望了望唐家的大少爷,又转眼望了望唐家的二小姐,不知如何是好。 “福伯,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违抗我大哥的命令么!”那叫唐墨云的少年见唐云修脸上有些愤怒,当下吼了出来。 那老管家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唐龙炎轻声对唐雪柔笑道:“不哭不哭,哭多了,眼睛会肿的,肿了就变金鱼眼咯。”心中却叹道,同是两位伯父的子女,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堂妹,受委屈了。 一旁的唐云修神色一凛,心中略有不快。这些下人在他面前,哪个不是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得罪了他,但这个刚来的小叫花,似乎一点都不怕自己,还处处与他作对! 唐雪柔见他柔声轻笑,气质使然,竟然一瞬间有些呆住了。她抹了抹流淌在脸颊上的莹莹泪水,止住了哭泣。 却见唐龙炎扶着床慢慢站了起来,对唐云修笑道:“唐少爷别急,福伯的意思是,我这样的下人连唐府的饭都不配吃,是以他有些为难呢,不过不知道唐少爷能否给我这个机会,见识一下这唐家的猪狗之食呢,说实话,我还真想见识一下呢。不如就让我当个唐家的伙夫,或者扫地洗完的下人,如何?” 就是唐家的猪狗之食,才养出了你们两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唐龙炎见那二人似乎娇惯成性,脸上一副看不起下人的样子,当下内心愤怒,却也不便明说。不过若能留在此处,一来可以等候二位伯父,二来也算是成全了雪柔妹妹的一番好心。 唐雪柔听见他的话,心思一转便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虽然她也是吃着唐家的食物长大的,此番隐晦的侮辱似乎也牵扯到了自己,但这对兄弟目中无人在先,也怪不得唐龙炎出口伤人,倒是唐龙炎在这一瞬间便想到了反驳之语,让她有些刮目相看。这个人,似乎没那么简单呢。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二十五六岁,面貌清秀的青年男子走了过来,对着唐云修一阵耳语,唐云修听后连连点头,嘴角便的一丝笑意慢慢浮起。 福伯见到那人,竟然情不自禁的重重“哼”了一声。 和福伯穿着一致,看来也是个管家,这老管家福伯看上去似乎很厌恶这个人,难道是抢了他在唐府的权势?唐龙炎眼观六路,细细琢磨着这唐府中的门道。 待那二人耳语完毕,唐云修笑道:“我唐府毕竟是官宦世家,对于那患难之人自然要给予一些帮助,这样吧,眼下府上的伙房中还缺一个打下手的家丁,你便充了这个数吧。”说话间眼睛直直盯着唐龙炎,神色狡狯。 “我家公子以大慈悲之心宽厚待人,实乃世所罕见,这般胸怀仁德,便是放眼天下也是难寻。你这小子好不识趣,还不过来谢恩。”那年轻的管家对着唐云修不断的阿谀奉承,眼中满是钦佩。那唐云修在一旁甚是得意,眼睛一眯,很是享受。 难怪福伯对他嗤之以鼻了,伯父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草包。唐龙炎心中感叹,口中却笑道:“多谢唐少爷。福伯,你便领着我去我那工作住宿之地吧。” 唐墨风见他一副奴才样,不禁笑道:“哥,这人还挺懂事的嘛,就这会便叫起少爷来了。” 福伯叹了口气,道:“那你便随我来吧。”说罢便领着他走了出去。 你这下人,看本少爷不好好的玩弄死你,唐云修心中有此念头,嘴角边泛起了一丝邪邪的笑意。 唐雪柔本要出言劝慰两句,毕竟唐龙炎是知晓内情之人,纵然不能待为上宾,至少也得视之如常客一般才对,但眼下她是一个女流之辈,凡事皆做不得主,加上唐云修二人性格如此,当下也只能叹了口气,转身出门,就在她出门的一瞬间,她随意的一瞥,忽然间,她愣住了。 她在唐龙炎的眼中,看到了满目的隐忍与决绝! 第三十九章 伤痛辛劳,却成良药 在福伯的带领下,唐龙炎领了一套家丁的衣服,随后便带到了唐府上的一间柴房中。 却见福伯略带歉意道:“这个,秦小兄……” “叫我秦三就是了,我随小姐叫您一声福伯,您不介意吧。”唐龙炎四下张望一下后,见福伯口中停顿,便笑道。 “恩,这府上大家都这么叫我,你也这么叫吧。秦三啊,你看眼下这家丁住的地方呢暂时没有空余,能不能委屈你一下,暂时住在这柴房中?待得过些日子,我便安排你到下人的房间去。”毕竟方才唐龙炎帮他解了围,让他不至于在唐云修面前那么难堪,是以多少对他都有一些感激,此刻要将柴房给他住,心中怎么样都会有些过意不去。 唐龙炎却微微一笑,没有想象中的不满,道:“柴房?很好啊,换房间什么的太过麻烦您老了,我就住在这里便是。”说罢便走进屋中开始打扫整理起来,他虽也住过如秦义云家麟德府那般雍容华贵的地方,但住的久的,依旧是桂州的山间林野之中,是以只要有一个遮风挡雨之处,对他而言便以足够。 这孩子,真懂事啊。福伯暗自叹息了一番,对他说道:“那你洗过之后,便将这身衣裳换上,到伙房报个到吧。”说罢便转身慢慢踱了出去。 唐龙炎舒展了一下身子,便开始打扫房间,说来也怪,这才休息了近两个时辰,眼下身子便大有好转,他也不觉得奇怪,反正身子是自己的,好了总比病怏怏的好,若是功力恢复了,定要将所谓的唐少爷揍成猪头。他心中想着,嘴角微微一笑,便去澡房洗澡去了。 将一身工作服换上,他细细一瞧,青衣青帽,还真是标准的家丁下人的服饰。他也不以为意,眼看便要到晌午,询问了几个院中的家丁,便朝着伙房走去,算作是去报个到。 这路才走到一半,他心念一动,便感觉到前面转弯处有人急急走来,当下立即放慢脚步,在那里等着。 果不其然,但见小莲匆匆而来,手中端着个瓷碗,碗里装的黑色的液体,闻着那味道,估计应该是刚刚熬好的中药。她刚一转弯,便看到唐龙炎立在那里,当下心中一惊,便要相让,只是这一下重心不稳,当下便朝后跌倒。唐龙炎忙一把扶住她的小腰,手上用劲向前推了推,便即刻离手,站回原处,笑道:“小莲姐姐,你这么急,这是上哪啊。” 小莲大口喘着气,也没仔细看他,便急道:“先谢谢你啦,我现在要给那刚来的家丁送药呢……”话未说完,她便已然定下神来,这才看清楚是唐龙炎,当下惊道:“你……你是秦三!” 唐龙炎笑道:“对啊,才分开一会呢。这是给我熬的药么,先谢过姐姐了。”说罢将那瓷碗接了过来,一口便喝了下去。 小莲还尚自沉醉在对唐龙炎的观赏之中,见他淡淡一笑,当下脸上满是羞涩,低声道:“这一身家丁的衣服穿在你身上,怎么会如此……如此帅气……”她一征之下,忽然表露处自己的心思,当下“啊”了一声,朝身后退了几步,颤声道:“秦……秦三,你方才,没听见吧。” 饶是这般欲盖弥彰,掩耳盗铃,唐龙炎也是微微一笑道:“姐姐方才说了话么,没有吧,左右无事,我先去伙房报个到。”我帅气?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还是和义弟说的那样,这小妮子的春天到了,眼下可是秋天吧。唐龙炎自嘲的笑笑,也不理会小莲一个人还兀自站在那里,快步走向伙房。 唐灏天曾经是一代风流才子,当年在京中名极一时,是无数大家闺秀心中的如意郎君,秦玉凝乃玄武圣女,那仙子一般的神仙气质与绝代风华的绝世容颜岂是一般人所能仰望的,他是唐灏天与秦玉凝的儿子,相貌气质自然出类拔萃,只是他一直深居山林,所见之人皆为父母挚友,因此未曾觉得自己的相貌如何。 望着唐龙炎离去的背影,回想起他方才迷人的微笑,小莲捂着通红的脸颊一阵感慨:“难道他真是一个落魄的公子?那方才那般对我微笑,哎呀,羞死个人了。” 走过一个大院,沿着一条大路走来,唐龙炎不禁感叹道,唐家府院也挺大的,就快赶上义弟家的麟德府了。若是让他的二位伯父听到了这话,估计心中要开始吐血了。这唐府殿堂宏伟,楼台瑰丽,是一座蔚为壮观的官府宅院,他二人官职皆比秦义云大上不少,是以这府宅自然要比那麟德府奢华壮丽许多。只是眼下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家丁,又刚刚到得府上,所到之处并不多,这才有此一说。 来到伙房,见众伙夫正烧菜做饭,其中一人生的白白胖胖的,一看平日里油水很足,见到唐龙炎进来,便对他喝道:“你便是那新来的家丁秦三了?愣着干嘛,还不过来给我拉这风箱,若是给少爷小姐们的菜烧晚了,有的你好受的。”说话间眼睛微微上扬,一副倨傲的样子。 周围的伙夫进来这伙房时都被这人欺辱过,眼下见到唐龙炎被他训斥,也不见怪,有些甚至还饶有兴趣的在一旁乐的看戏。唐龙炎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感叹,这,或许就是爹常说的人性吧,冷眼旁观,嘲笑弱者,真到了自己大祸临头时,又有谁会来管?他见那训话的肥胖中年伙夫正在一个独立的灶台上烧菜,菜色多样美观,自然是给唐云修他们做菜的大厨了,当下他笑道:“您老教训的是。”便走了过来,在那灶台下拉起风箱来。 那厨子见他毫不在意,便觉得自己遇上了个软柿子,任人拿捏一般,当下那股嚣张气焰更盛,口中不停的叫嚣这让唐龙炎干这干那。这伙房本来就不缺人手,唐云修当日得了那年轻管家的指点,要羞辱唐龙炎一番,这才将他放到了这里,如今做起事来,唐龙炎实则是一个多余之人,是以那伙房训话是训话了,实际上要他做的最多的,还是去拉那风箱。 本来拉风箱这活到也轻巧,只是唐龙炎重伤在身,连初愈二字的边都没沾上边来这里办事,是以一开始靠近了这灶台便有些支撑不住,但既然来了这里做活,自然不能怠慢,眉头一皱便死命的拉了气来。 那厨子知道他重病在身,见他这般痛苦,心中甚是得意,当下一边做菜,一边哼起了小曲。 呼,呼。豆大的汗珠从唐龙炎额头上落下,他体虚的厉害,却又不得不咬紧牙关去做,他早上本就未吃什么东西,不过就喝了几碗水与一副中药,眼下活虽然不重,却也让他感到颇为吃力,忽然间,他眼前一黑,眼看着就要再度晕了过去。 就在此时,一股热量从灶台下面,通过风箱,缓缓流入他的手心,通向了他的奇经八脉中,那丝丝热力通过丹田,会阴,尾闾,到后部沿脊柱上行,走关元,到头部的大椎,玉枕,头顶的百会,神庭,印堂,面部的人中,鹰突,鸩尾,膳中,璇玑,丹田。最后流入丹田,形成一个小周天。 在这伙房之中,在这唐府火气最旺的地方,在唐龙炎真气与气力完全枯竭之际,天地灵气,瞬间流入他的身体,转化成了一股股惊人的真气! 他精神为之一震,赤炎真气!他心中一阵狂喜,拉着风箱的手竟然忍不住有些颤抖。我还没有废,我还没有废,假以时日,我的功力定能恢复如初!他定了定神,眼睛一瞟,见那伙夫依旧惬意的哼着小曲,丝毫没有发觉,当下便暗自运气通穴,但脸上却一副平静的样子。 “老朱,快多加点柴进来,今天这灶怎么温度越来越低了,连水都烧不开!是时候要修修了!”做菜的厨子眉头一皱,当即只能带着唐龙炎换了个灶台继续做菜。 那股真气在他体内缓缓贮存,然后便随着那小周天开始一点一点的生成真气。他一开始还担心自己体内是否已经不能通过周天产生真气,眼下他越来越放心,脸上便不由得流露出欣慰的笑容,方才的那般体弱身残的样子早就不见了踪影。但他的笑容一闪即逝,随即又是一脸病怏怏的样子。 那厨子眼睛随意的瞥了一下他,见他依然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心中有些好笑,但脸上却仍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道:“快拉快拉,等这菜做好了,少爷小姐吃的开心了,打赏你了点钱自己去买点药吃,少在这里装模作样。” “是是,全靠您老栽培。”他见那厨子甚是得意,心情正好,当下便问道:“这位灶神大哥,我们唐府上的这些公子小姐,到底谁是谁的儿女啊,对了,怎么不见老夫人呢?” 那厨子脸一转过来,那肥胖的身子略微的一弯,道:“你叫我什么?” “灶神大哥啊,你手艺那么好,自然是灶神转世。”唐龙炎一副傻愣愣的样子,笑着答道。 “你小子少来拍我的马屁,老子不吃这一套。”说是这么说,但是脸上流露出追忆的神色,当下回答道:“两位老夫人在十来年中皆因重病而死,是以你现在进入这唐府见不到两位老夫人的尊容了,这大少爷呢乃是二老爷的长子,二小姐则是二老爷的幼女,而二少爷则是大老爷的少子。” “哦,这么说来,大老爷还有一个长女了?” “大小姐啊,大小姐已在十年前便出嫁了给户部尚书之子为妻了。”那厨子眼神中一阵追忆,似乎也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对了,那灶神大哥的称呼,你在这伙房说说也就罢了,千万别在少爷小姐面前提起,今后你来这里,便称呼我一声王叔吧。” 这个厨子之所以如此对待新人,是因为他唯一的儿子,在六岁时重病难治而死,他一直觉得是大夫嫌他穷,不肯医治,是以从那时开始,待人便开始暴躁冷漠起来,只是在伙房的人谁都不知道,他那六岁的儿子,最喜欢在他做菜的时候,叫他一声“灶神爹爹”…… 第四十章 忍辱负重 那位王叔曾经的种种,唐龙炎自然不知,他还以为是那王叔喜欢别人的奉承,这才对他视若常人,却不知在冥冥中凑巧让他回忆起了阵阵往事。 “哎,灶神大哥,我记住了。”装会傻便能得到你的认可,这装的也不算太亏,唐龙炎笑着应答着,心中却一阵空明,体内周田运转。 待得将午饭准备周全,王叔见唐龙炎辛苦了一早上,加上对他的第一印象也不差,知他早已饿坏,当即带着这个打下手的跟班去吃饭。 总算能吃到饭了,唐龙炎深深的吸了口气,仿佛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他忙了一个上午,又走气通穴,运转周天,腹中早已是饥肠辘辘,早在伙房便想着要吃上一顿了。 这路还没走到一半,便见福伯急急走来,看到了唐龙炎,神色间略带一些难堪,喘着粗气道:“秦三,你,你过来一下。” 见福伯神色有些不自然,唐龙炎心念一转,当即便有了一个猜测,他微微摇头,走了过去,微笑道:“福伯,您老慢些,别急坏了身子,有事慢慢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要来。 多好的孩子啊,少爷怎么就看不惯他呢。福伯长叹了口气,心中有些不忍,当下顿了顿,才道:“秦三啊,两位少爷要见你,叫我马上带你过去。” 是了,是来找麻烦来了,我这两位堂兄弟的心胸,还真容不下一点东西。唐龙炎心中冷笑一阵,当即有些不以为然。他刚进唐府时便已然不惧他的这两位堂弟,眼下身体已无大碍,又知道自己又能够运出赤炎真气,心中喜悦之心未减,当下更不曾有太多惊慌。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躲不掉,那你便放马过来吧。心中打定主意,唐龙炎当下依然笑道:“这样啊,那福伯,我们走吧。” 福伯见他镇定自若,不似其他的家丁那般,一听到两位少爷叫去,当即吓得直打哆嗦,再想想他自已进唐府,便没有其他流浪之人或者穷苦人民那般艳羡妒忌贪婪喜悦的眼神,从头到尾,他的眼神一直是那么清明透亮,没有意思多余的复杂情感,因此觉得唐龙炎大有不凡之处,但转眼一想,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刚进唐府,或许还不知道两位少爷的厉害,当即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长叹一口气,上前带路。 一路走来,福伯讲情况大致的说明了一下。原来这菜都上齐了,唐云修,唐墨风与唐雪柔三人便坐下用膳,只是那菜才被动了两三下筷子,唐云修和唐墨风便将筷子一摔,不再动筷子。 福伯本就站在一旁,见状自然要问清原委,平日里偶尔也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只是平日里两位少爷的火气并没有这么大,而且若是平日,菜不和他们口味便让那王叔再做其他的便是,但听那二人喝道吃了这菜便无胃口吃饭了,菜做的与平日口味不同,自然是因为有了那秦三做下手造成的,或许是那秦三做了些手脚也说不定,当下便命福伯带那秦三过来问话。 “秦三啊,福伯我劝你一句,待会二位少爷若是对你拳打脚踢,你就忍一忍便是了,若顶撞了他二人,只怕你受的罪更多,受了点皮外伤倒不打紧,福伯那还有些银两给你买些跌打酒,莫要逞一时之勇,伤了性命便不值得了。唉,那京城来的管家来了才多久啊,二位少爷就被惯坏成了这样,唉……” 京城来的管家,唐龙炎眼神一凌,这其中,有些门道啊。他直到十八岁上才慢慢接触这个世界,但一接触便是一些生离死别,颠沛流离的生活,他本就十分机敏,在这样的生活中,他已经开始慢慢的汲取一些有用的东西,慢慢学会去察言观色,装傻充笨。 二人一路匆匆而来,转过一个别院,走近一处大厅,却见唐云修与唐墨云已然似笑非笑的站在了门口“恭候”他秦三的大驾了。那年轻的管家站在大厅外一侧,也望着一路走近的两人。 他对这唐云修本就没有好感,此刻福伯尚未说话,他便走上前来笑道:“让两位少爷在此等侯我这么长的时间,这如何使得,少爷快快坐回位子上吧,这站着,岂不就和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一样了么。”你若穿上我这身制服,往家丁中一扎堆,那还不就是个下人模样么。唐龙炎心中口中恭维着,心中却暗骂唐云修毫不出众。 唐云修草包一个,自然不知道他话中的含义,倒是那边坐着的唐雪柔本愁眉紧锁,但见唐龙炎一来,先是眼前一阵惊艳,但随即便有流露出担忧之色,只是听到了他的话,却也忍不住微微一笑,我自己一人坐在此处,哥哥弟弟却站在门口,那不就如同方才我与他二人吃饭,福伯站在门口无异么,这个人,总说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话来啊。 唐云修见他清洗后换得这身干净的衣服,整个人顿时显得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气质不凡,当下也是暗暗惊讶,这小子,倒也有那么几分公子摸样。当下冷笑道:“哼,你自己做了好事,反而很心安啊。” “哦,不知公子所谓的好事是何事,是否有打赏呢?”唐龙炎丝毫不惧,已然面带微笑。 唐墨风见状,冲过来对着唐龙炎便是一巴掌,喝道:“还反了你了,这菜做的是人吃的么,便是那猪狗之食都不如。” 唐龙炎的眼神是在实战中实打实的练出来的,眼下他体内内力虽算不上充盈,但足以自保,见唐墨风冲了上来便是一巴掌,他也是不惧,只是稍稍朝后退了半步,整个人顺着他那一巴掌的来势向左翻转,只听“咚”的一声,却是他倒在了地上。 他笑容不改,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说到:“这个,可能真就不如那猪狗之食吧。不合你们的胃口,到还让你们吃不下饭了,我这就去叫王叔,或者我自己重做在拿来给少爷你们吃好了。”就因为这些不是猪狗吃的东西,才是来给你们兄弟俩吃的,你们吃不下,只能说明你们只能吃的惯那些猪狗都吃不下的饭菜。 唐雨柔见状,半个身子都站了起来,但看到唐云修眼神一蹬,便又生生的坐了下去,眼光中满是不忍。福伯在旁边长长的叹了口气,却也不敢有任何举动,他知道,在那二人面前,任何举措都有可能害了眼前的秦三。 唐墨风一阵发愣,我这一掌丝毫未用内力,而且似乎也只是贴着他的脸过去的,充其量只有一点威慑的作用,为何有如此大的威力,是他的身子弱,还是我的功力大增了?他疑惑的朝唐云修看去,想听听他的意见。 唐云修还以为唐墨风觉得自己下手太重,望他一眼来征求他的意见,当下对着唐墨风点了点头,眼中含有嘉许之意。随即眼神一变,走出大厅,来到唐龙炎面前,阴阴的低声道:“你早上不是挺威风的么,现在怎么威风不起来了?”随即大声喝道:“原来真是你在菜中故意加重了盐的用量,你想咸死我们么?”说罢伸手一抓,提起他的衣领,将唐龙炎整个人提了起来。 那边那年轻的管家见状,立即大声叫道:“少爷天生神力,武艺高强,不愧为名门之后,大将之子,今天可让小的开眼了。” 那唐龙炎比唐云修尚高出半个头,是以唐云修将他提起时手不免得往高处抬,用力自然得大一些,只是他听到那年轻管家的话,不免有些得意,一使劲,便提起唐龙炎往那吃饭的大厅里走去。 待他将唐龙炎连提带拖拉到饭桌前,冷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冤枉你了,那你来尝尝这些菜,待你一个一个尝遍后,再告诉我可有冤枉你半分。” “哥,你住手吧,这菜与平日哪有一点区别,你这是欺人……”唐雪柔再也看不下去,当下站了起来,小拳握得紧紧的,芳唇轻咬,秋水长眸中一片水雾。 “哼,大哥做事也是你能管的么,回你的闺房去,伯父和爹爹未归,我就是这家里的天!”唐修云对这亲妹妹大声喝道。 “你……”滴滴泪珠从眼中缓缓落下,带着丝丝的不服,挂满了她那张紧致的小脸,唐雪柔一跺脚,秀眉一扬,望了唐龙炎一眼,转身便要离去。 唐龙炎心中却是不忍,终于在唐雪柔转身的一瞬间对她说道:“心眼小的人心目中的天自然小,雪柔妹妹,你莫要学这般样子,你的天,比这高大宽远不知多少倍。” 反了,绝对反了!唐云修哪里听不出他的侮辱,当下也不说话,重重的“哼”了一声,便拉着唐龙炎的头往一碗菜汤里按。 唐龙炎略微一挣扎,便停止了反抗,眼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忍!就在他闭眼接受现实的时候,忽然感觉一阵气流带过,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后面闪了进来。一把抓住了唐云修的手。 唐龙炎感觉着那人踏出的脚步方位,心中一阵狂喜,逐日太虚步!六段的修为!他是谁,伯父回来了? 第四十一章 忠勇耿直 唐龙炎惊喜之下,立马将头转过去,虽然弄的脖子生疼,但却丝毫不在意。他一望之下,登时一愣,那人右手拉住唐云修,左边袖中却空空如也,约莫四十来岁,刚毅的脸上满目威严,他一人在那厅中一站,剑眉一凛,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忽然间凭空从他周身爆发,让四周的人隐隐间感觉到一阵压迫感。 这个人,不错,气势劲力都可圈可点。唐龙炎点点头,暗自评价道。他自幼接触到的皆是五族中的佼佼者,诸如他父亲母亲,义父之流,皆是族人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更见过黄鸣逍这种身临八段之人,是以他自身虽未能练就到很高的境界,但眼光却是很高。 唐云修被他拉着使不上劲来,当下微微一皱眉,一股内力运到手臂上,似乎没有收手的意思。 初临四段的修为。唐龙炎眉头一皱,当即微微摇了摇头。若不是天资太差,那便应该是平日不用功了。按照这人的性格,堂哥,你可能会吃亏。唐龙炎虽然受他所制,但心中鄙视了唐云修一番,并暗自做了一番推断。 果不其然,那中年男子手上一颤,当下喝道:“唐云修,你好大的胆子!”随即手势一边,放开唐云修,以掌做刀朝着他的手腕劈去。 唐云修哪里能反应过来,他只觉得手腕上一股霸道的赤炎真气传来,痛入骨髓,当下右手一震,便不自觉的将唐龙炎放开。那男子在唐云修手上也就轻轻一点,否则以他的修为,唐云修这只手掌只怕是要废掉,随即接住重心前移,马上便要倒下的唐龙炎,一把将他放到凳子上,身子一侧,便要来拿唐云修。 唐云修见状一急,连忙见招拆招,饶是如此,只见那中年男子将手直直伸出,也不见他有任何花哨取巧,便轻松穿过唐云修的双臂,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看也不看,随手朝厅外一扔。 妙啊,这一下出手干净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唐龙炎难得坐在一旁当了次观众,一边欣赏一边心中暗自评论,就差没有夹起桌上的菜开吃了。唐雪柔在一旁看着,本想上前阻止的,但见那中年男子出手毫不客气,又想着他平日里就是这般脾气,是以话到嘴边,便又咽了回去。 那青年管家见状,脸上浮起一丝阴冷的笑意,福伯叹了口气,便马上走过去要去扶唐云修。 唐云修当着下人的面丢了大脸,怒气正无处发泄,见那福伯走上前来要扶他,便一把将他用力推开,叫嚣道:“滚,本少爷好着呢,要你个老废物来扶么?”说罢站起身来,对着厅中的中年男子吼道:“唐傲苍,你这是干什么,我乃朱雀族长之子,你有何权利这般教训我。” 唐墨风估计方才在一旁傻了眼,在唐府中还真没人敢对他二人动手动脚的,眼下见唐云修受了委屈,当下也怒道:“唐傲苍,你区区八百朱雀士兵的统领,竟然敢来这里撒野,你好大的胆子。” 原来你叫唐傲苍,不错,有血性,有原则,是条汉子。唐龙炎来这唐府中忍辱负重,自然不是为了好玩,虽然唐灏天在临终前让他不要复仇,但他内心中恨不得将黄鸣逍与大宋的皇帝千刀万剐,万箭穿心,他深入他这一族中,不求多,但求能保护好他的族人,以及,拿着另一块寒冰玉的主人,同时父母冤死,他必须为他二人讨回公道。 唐傲苍虎目缓缓扫过那两兄弟,一股威严压着那二人喘不过气来,他单手负在背后,冷冷道:“我好大的胆子?我唐傲天做事向来如此,从不偏私,若今日唐峰崖与唐虎啸在,我还是这么做。哼,朱雀族长之子,你好大的口气,若非当日唐灏天唐大人封剑归隐,向太祖为你们的父亲讨来了这一官半职,你小子现在还生活在南蛮之地呢,我唐傲苍一生只服唐烈云老爷子和唐灏天大哥。” 原来这唐傲苍还是爹原来的部下啊。唐龙炎自进这唐府以来,首次听到有人提起父亲的名字,当下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感动。爹,总算还有人未曾忘记你。唐龙炎这么想着,却也站了起来,走出大厅去将福伯扶了起来。 “你!”唐云修盛怒之下说不出一个字来,对唐傲苍,他无可奈何,当下重重的哼了一声,对唐墨风道:“弟弟,咱们出去找乐子去,在这里呆着真没意思,王管家,打点一下,我们走。” 唐墨风与那年轻的管家应了一声,便跟着唐云修的步伐匆匆离去,只留下在场的四人暗暗叹息。 唐雪柔见那两兄弟走了,当下蛾眉微蹙,摇了摇头,便不再理会那二人,转头对唐傲苍微笑道:“傲苍叔叔,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啊。” “没出息的东西,又去逛窑子。”唐傲苍转过身来,方才的英武瞬间消散,一个血性的汉子马上变成了一个慈祥的大叔,他苦笑一下,道:“什么风,还不是为了唐大人的事情。” “唐大人,你说的是三叔啊,”唐雪柔淡淡一笑,道,“他的事,有一个人比我更清楚哦。” “哦?”唐傲苍眼中精光一闪,忙道:“那人是谁?” 唐雪柔神秘的一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随即朝门口望去。 “是他,哈哈,我方才随手救下的人竟然就是我想找的人,这也太巧了吧。”唐傲苍哈哈大笑,朝门口走去。 大厅门前,唐龙炎一把扶起福伯,笑道:“我说福伯啊,你方才还说给我买跌打药呢,现在可好,您老留着用吧。” 福伯瞪了他一眼,笑骂道:“你这小子,我这把老骨头都摔成这样了,还来说风凉话。”但心中感动,却也不便说出来。 他二人说话间,唐傲苍已然走到唐龙炎身后,道:“这位小兄弟,能否劳烦你过来一下,与我说说那唐灏天之事。” 唐龙炎转过身来,淡淡笑道:“这位大哥客气了,只是福伯眼下受了伤,这都快过午时三刻了他都未进滴水,更别说吃饭了,大哥你能否等我将福伯送回住处,待服侍他上好药,吃过饭再来与你叙话,你看如何?” 唐傲苍就这样盯着他,忽然大笑道:“好,好,好!见了我的手段却不惧我的陌生人还没有几个,你也是敢让我等你的寥寥数人之一了,临危不惧,宠辱不惊,果然有点意思。既然你敢叫我一声大哥,那我便在这里等上你一阵又如何,去吧。”说罢转身坐进了大厅,与唐雪柔聊了起来。 若非我隐藏身份,我还真想认你这么一个大哥。唐龙炎朝唐傲苍的背影望了一眼,便扶着福伯走了。 待得帮福伯上好了药,又为他把饭菜打好送了过去,已然过了未时(15点),他早上中午皆为进食,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但与唐傲苍有约,他也不想为了自己而耽搁,当下便咬牙忍了忍,朝那大厅走去。 刚来到大厅,却隐隐间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当下他暗自笑了笑,心道,这堂妹对我还不错,还记得我还是病人,只是不知道她是否还知道我饿了。 走近厅中,桌上的饭菜已经收拾干净,大大的桌面上放着一个瓷碗,里面是刚刚熬好的中药。唐龙炎又渴又饿,也顾不了还在一旁坐着的唐傲苍和唐雪柔了,当下拿起瓷碗,咕咚咕咚的一口将那中药灌了下去,喝完一抹嘴角,对唐傲苍道:“这位大哥,我们开始吧。” 那边唐傲苍尚未答话,只见门口小莲挎着一个篮子走了进来,对着唐雪柔道:“小姐,厨房里面只还剩下这个了。”唐雪柔点点头,到:“你拿过去给秦三吧。” 此时小莲才注意到唐龙炎的存在,当下“啊”了一声叫了出来,身子却没有动。唐雪柔为感奇怪,这丫头平日里挺稳重的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唐龙炎苦笑一下,心中暗叹,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至于那么害怕我么。他腹中饥饿,便径直走到小莲面前,微笑道:“谢过小莲姐姐。”说罢拿过篮子,打开一看,是一个个热腾腾的白面馒头,当下也不客气,直接啃了起来。 看见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唐雪柔忍不住用手遮住自己的小嘴,咯咯娇笑起来。笑过一阵,见唐龙炎已经将馒头吃完,小莲还在那愣愣的站着,便唤道:“小莲,收拾一下,下去吧。” “什么,小姐?哦,哦,小莲知道了。”小莲慌乱中脚步踉跄一下,马上收过篮子,满脸通红的跑了出去。 见唐龙炎吃饱喝足,那边唐傲苍微微一笑,道:“小兄弟,可以开始了吧。” 还是让你久等了啊,唐龙炎有些不好意思,当下略带歉意道:“却是让大哥苦等了。” 唐傲苍正色道:“你今日初到唐府,便能帮一个老管家出头,服侍得他周到体贴,你若是来讨好他人的,自然可以去讨好这里的小姐公子,却也不用去费尽心思照料一个声望已经有些下降的管家,是以你秦三能憋着饥饿帮别人做事,我为何不能在此等你一会呢。” 唐雪柔听完一阵莞尔,傲苍叔叔还是那么耿直呢,一点都没变。 当下唐龙炎也不再废话,便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与说给唐雪柔一般,他说自己当日掩藏在一块石头后面远远望去,这才能够窥探得事情原委,至于他昏倒之后的事情,他并不清楚,也就只能说是受到了什么撞击照成的,以至于他现在有些东西还记不起来。 听着唐龙炎的叙述,唐傲苍脸上的神色越发的严肃起来,当听到唐灏天夫妇双双死于万箭之下时,他情绪激动,右手一用劲,竟然将那椅子的扶手给生生的扯了下来,手上略一使劲,那木块竟都变成了粉末。忽然他站了起来,盯着唐龙炎大喝道:“你说的可都是真话?” “句句属实,若有一丝情况非我所见,我便遭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后身首异处,骨肉不全!”唐龙炎面对黄鸣逍那般绝世高手尚且不惧,怎么会惧怕唐傲苍?见他对自己大声喝斥,自然知道他担心自己说假话,是以他心中一狠,便发了个毒誓。他所言却属他所见情况,并非有一丝虚假,是以发誓之时没有丝毫犹豫。 唐傲苍听得他的毒誓,当下长长的舒了口气,叹道:“小兄弟,多有得罪,还望见谅,此事非我不相信你,只是这其中牵扯甚大,我心中多少有些不安,方才得罪了。”他单手不便抱拳,便对着唐龙炎深深的鞠了一躬。 第四十二章 伏魔归来 见唐傲苍朝着自己深深的一鞠躬,唐龙炎当即就要伸手想去扶起他来,却见唐雪柔在唐傲苍身后微微摇了摇头,他登时想起以唐傲苍的性格,断然不会略微做做样子,若现在将他扶起,反而辱没了他,当下只能站起身来,正色道:“我秦三受了你这一拜,虽然心中有愧,却也敬重你是个英雄豪杰,若不受,便是看不起你,但受了,便问心有愧,故我现在还你一拜,不为别的,就为敬你是条汉子。”说罢便抱拳对着唐傲苍也是深深的一鞠。他口中这般说,实则是因为他看到唐傲苍对他父母如此敬重,便是为了他父母,这一下,也是非做不可的。 唐傲苍与他对拜后,满目真诚,眼中尚自还有些泪水,道:“只可惜唐大人一家三口客死他乡,我却……我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狗皇帝,怎么能做这般愚蠢之事,妄杀好人不说,竟然还胡乱加个罪名与唐大人身上!”他手下才八百朱雀族士兵,与那京城十万禁军想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以他的眼光见识,自然知道此举不能够。 唐雪柔见他伤心,便道:“傲苍叔叔别急,伯父与家父也正是为了此事连夜上京面圣,讨个说法。唉,自古以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事情也不少见。”她嘴上说着,神色间也不禁惆怅起来。 只怕朱雀一族眼下都有难了,唐龙炎暗自叹了口气,也不便明言。眼下大哥他应该也有所领悟了,待过得几日,再向大哥说明其中的原委吧,只是到时候他别逼问我才是。他心中打定主意,便对唐雪柔道:“二小姐,今日中秋,乃团圆之夜,本不该提这伤心事的。” “今日便是八月中秋么?也罢也罢,待我摆个香台,记悼一下唐大人一家,团圆团圆,我便让他们的魂魄归了我族士兵之中,好好的聚一聚吧。”唐傲苍说罢大袖一挥,快步走了出去。 中秋佳节,本应该热热闹闹的,但唐府的两位老爷出门在外,两位少爷又出门喝花酒去了,是以今年的中秋唐府上过的十分冷清,但毕竟是大户人家,稍微的装饰打点还是要的。待得酉时刚过,唐府上已然是灯火通明,虽不比往年的繁华隆重,却也不失典雅华贵。 唐龙炎自然不会理会什么赏月观花,领过每个家丁都有的月饼,便独自一人回到柴房处打坐练功。他今日赤炎真气刚刚恢复,正是巩固基础的关键时刻,当下将月饼胡乱吞下,便开始在体内运起真气,开始周身走穴,行小周天。他尝试着将真气灌入平日里难以疏通的穴位中,惊喜的发现比往日轻松了不少,打坐了两个时辰,但觉体内真气绵绵然,浑厚无比,比往日的汇集速度快了何止一倍!走出柴房,抬头仰望星空,发现已然过了亥时。但他体内真气使然,整个人清醒无比,当下纵身而上,跳到了屋顶上。 月色淡雅,当空静静洒下一片白霜,又如柔波轻扬,淡淡的不惹出一丝涟漪,却又能涤荡在人的心中,久久不曾止住,或许在这样的明月夜,才会有产生出思乡念人之感吧。 唐龙炎的手伸入衣中,将寒冰玉缓缓拿出,拿在手上慢慢抚摸着,望着那莹莹闪现的蓝光,感受着玉佩上传来的一丝冰凉,他心中感慨万千。 看到这玉佩,你便应该知道,我还活在这世上吧。也不知那通告你是否已经看到了呢,你是否又会相信,我爹是那般可耻之人?也不知你在那江南过的可好,会有人欺负你么?我说过我们一定会再度相见,但眼下,我却不敢再见你一面,虽然,我心中是如此想见到你的容颜,也知道你此刻的想念。 他曾一度想把这寒冰玉藏在某个地方,离开自己身边,这样,便能断了那份思念,这样,便能断了二人的牵连。但是他不忍心,他不忍心看到她的泪眼,不忍心看到她伤心,所以他最终,都没舍得将寒冰玉取下。 今夜是八月十五,良辰美景,你在那边,一定也能看得见这当空皓月吧,只可惜这皓月虽美,却没有你在我身边,这中秋,过与不过,又有什么区别。 他一个人在屋顶怔怔的发着呆,却猛然间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吟诵着: 几度花开撩人愁 青丝绕指柔 离人比黄花瘦 谁人候 明月当空蓦回首 潋滟江水幽 曲终人散后 轻纱透 君道无情却有情 秋风吹不尽 风飘落琴声吟 谁人听 犹记当时握合卺(jǐn) 悠悠连理心 而今却花落人亡一朝春尽 愁不尽 止步踌躇 花好月圆无觅处 降临夜幕 万物皆已似无 花团锦簇 漫漫夜色连晓雾 胡旋舞 萧然天涯路 归途 “好一个明月当空蓦回首,潋滟江水幽;好一个止步踌躇,花好月圆无觅处。苍夜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唐龙炎见到自己的救命恩人,自然很是欣喜。 “龙……唐兄,快快出来,我有样事物忘记交给你了,所以眼下才违了师命,回来寻你的。” 唐龙炎在听得他的声音之后便以飞身下屋,这才发现自己所住的柴房距离大街已经很接近了,也正是如此,他才能听到唐苍夜的吟诵。他当下运起赤炎真气,双足一蹬,便跳了出去。 唐苍夜依旧蒙着面,仔细打量了唐龙炎一番,笑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想不到……”说到此处,便压低了声音,“龙炎兄的功力已经有了很好的恢复,假以时日,你定然能达到你父亲乃至你爷爷的高度的。” “若非苍夜兄当日救下我,我怎么可能有今日。”唐龙炎淡淡一笑,眼神中却带着一丝萧索。 “对对对,差点误了正事,龙炎兄,你看这是什么?”唐苍夜眼神中满含笑意,从车上拿出了一样东西。 “这……这东西为何在你手中!”唐龙炎瞪大了双眼,双拳紧握,脸上一片潮红,神色间除了激动还是激动。 唐龙炎双手颤动的接过一把长剑,右手握住剑柄,只听“嗤”的一声轻响,一把长剑应声出鞘,在夜空中闪现点点光芒,但见剑身古朴,镌刻无数奇怪的纹饰,正是伏魔剑! 剑入手中,一股熟悉的感觉缓缓从剑身发出,由剑柄流经唐龙炎的周身,那是一种父亲般的慈爱,长着的呵护,血浓于水的亲情之感。 他心中激动,随手便挥出一剑,忽见剑尖光芒大盛,一道月牙状的剑气破茧而出,直直冲到外院墙上。只听“轰”的一声,二人皆是一惊,但见墙上已经破了一道口子,随即便听到一个粗壮的声音吼道:“谁人在此喧哗捣乱。” 唐苍夜苦笑一下,低声道:“龙炎兄,看来是惊动到了护院的武师了,我们借一步说话吧。” 唐龙炎点点头,便纵身跳回了唐府中,见唐苍夜还在原处哆哆嗦嗦的通过那个方才伏魔剑划出的大洞攀爬高墙,当下心中微感惊讶:他不会武艺么。于是立马原路返回,拉着他纵身飞入。二人耽误了一点时间,丝毫不敢耽搁,跑了一阵,来到了唐龙炎住的柴房处,唐龙炎便再次拉着唐苍夜,微微借力,纵身跳上到屋顶。这边二人才上屋顶,那边武师便带着几个家丁冲了出来,看到那墙上破着的洞,以为有贼人闯入,立马四下检查情况。 唐苍夜大口喘着粗气,抱拳道:“谢过……谢过龙炎兄了……” 唐龙炎淡定笑道:“谢我做什么,说到底我们这般狼狈还都是我害的呢。话说回来,你是陈抟老祖的弟子,怎么不会丝毫武艺呢?” 唐苍夜缓过气来,眼光中闪过一丝歉意,笑道:“我不过是他老人家的一个记名弟子,算不上什么的。倒是你,”他话音一变,转而问道:“只是你我分开不过一日多,为何你的功力恢复得如此快?昨日分别时你走几步路尚且气喘嘘嘘,今日却能来去无踪,实乃世所罕见。” 唐龙炎摇摇头,道:“我也不知具体原因,只是忽然间便能感应到体内的丝丝真气,接着这病怏怏的身子就变了个样。”当下将今日的遭遇大致说了一番。唐苍夜是他的救命恩人,自然对他言无不实。 唐苍夜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或许是这中药调理,加之伙房乃炽热之地,你的真气本属火,或许对你有一定的益处。不过我对你们朱雀一族武功修为的高低分类略有一些疑惑,你方才说自己现在应是初临四段的功力,但却又说自己只恢复到往日里二三层的功力,这又是何故呢?” 唐龙炎见他满脸疑惑,当下笑笑,将自己所知一一道来。 第四十三章 答疑解惑 只听唐龙炎点头道:“不错,不仅是我朱雀一族,便是我义弟的青龙木族,白虎金族,麒麟土族,我娘亲的玄武水族皆是如此,真气性质不同,这功力的分段不同。虽然每一个族的修炼的内功心法不同,比如我朱雀一族练的是炽焰玄火决,青龙一族用练的是万木长青决,玄武一族练的是圣灵冰心诀,白虎一族练的是混元天雷诀,麒麟一族练的是石破天惊诀,但是以其内力性质变化与身体获得的异能为依据来分段还是如出一辙的。 第一段为心气合一,即你只要能感受到真气在体内的存在,便已经进入了第一段的境界,比如我方才说的我从丝毫感觉不到真气到在伙房感受到一丝真气在体内游走,便已经是进入了第一段的境界了;第二段称作气与力行,即体内的内力开始为你所用,只是到这个阶段的内力,便只能用作增加气力,比如本来只有一拳之力,运上了内力,便能有两拳之力; 第三段称作沉气御体。到了这个阶段,内力便能起到保护身体之用,可以让你的抗打击能力变强,同时更能护住心脉穴位,防止体内受到他人内力的侵扰。将内力练到第三段,这内功心法便算是入了门,自第四段开始,每一段便会再细分成三个档次,即初临段位,段位中阶,段位大成。初临段位,即真气的性质刚刚发生转变,经过一段时间的淬炼,便能将体内所有真气如数转化,在今后体内产生的真气也是此段位性质的真气,那么便到了段位中阶的地步,待自己感觉隐隐然有突破此段进入下一段的趋势之时,那便是段位大成之日,若想更上一步,功力精进,便需要一些机缘了。 这第四段称作气贯长虹,即体内真气能够运出体外,幻化作实体真气,大增拳脚兵刃的威力,如我朱雀一族的真气运出体外便成火焰状,青龙一族为清风状,玄武一族为寒冰状,白虎一族似乎为暴雷状,但真气的颜色、程度皆有因人而异,眼下我便是四段中阶的程度; 五段称作逆气回天,此时的真气可以运出进行身外的防护,即真气离体,护在四周,比之沉气御体更加有效;六段气行万象,即将真气的形幻化千变,能力越强,幻化之物越真实,威力也就越大;七段万气归一,到达此段后真气已然能到达周身各处穴位,将穴位大开后,身体可以直接吸取天地灵气,但此类真气不如小周天之后的真气那般纯正,在比试中一般不用,但平日里可以用以聚集真气;第八段为气动山河,据家父所言,大致应是以自身真气为引,让他人真气来势变缓,甚至改变其方向。 我爷爷曾经到达八段大成的境界,听家父所言,可以判定对手真气流动方向。至于九段,为返璞归真,家父向我提起时说过,自祖上将心法流传下来,无一人练成,若能将内力修为提升到此段,则神功大成,可以堪比各族先祖。正所谓九段大成,唯我独尊。只是历代族人中皆无一人能达到此高度。方才所言的内力分段,只是大致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来分的。至于每一段内力的浑厚程度,纯正程度,威力程度,皆是一段大于一段,至于具体的,由于小弟我资质太差,修为太浅,自然不是那么清楚了。” 唐龙炎将他所知晓之事缓缓道来,一席话说的他口干舌燥,当下对唐苍夜报以歉意的一笑,纵身下去回房喝了口水,这才又返回到屋顶。 唐苍夜朝他点了点头,也不以为意,当下想了一会,见他回来了,便道:“是了,如今你的真气的威力等程度表明你停留在四段,但内力的积蓄却是原来的二三层,是以招式威力之类的皆是如此。” 唐龙炎道:“对,在我们五族中,所有的招式威力基本都由内力来决定其威力,当然,熟悉程度,进攻方位,眼光方面也有讲究,但就威力而言,便是与真气的纯正程度与真气的量有关。” 唐苍夜又沉思一阵,略带迟疑道:“龙炎兄,我有几点建议,或对你这练功有益。” “哦,是什么?”唐龙炎眼前一亮,马上来了精神。 唐苍夜眼中闪过一丝回忆之色,道:“我也不知对与不对,只是想到了便对你说说。我方才见你那一剑使出,虽声势颇为霸气,但是却又一个很大的缺陷,你一剑使出,不知为何,打到墙上是一个大洞,说明你真气使出时凝聚不够,是以真气分散开去,攻击的面虽大,但威力却小了。” 唐龙炎听后点点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这个确实,我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此说来,真气凝聚,效果应该会更好才是,那如何得知得真气是否凝聚呢?” 唐苍夜道:“若真气凝聚,那么你方才那一剑回去,应该出现的是一道缝隙,真气越凝聚,那道缝隙越细。因为若真气凝聚的好,那么你真题从剑刃上挥去之后,碰到事物也应该不会弥散,如此一来精度才会高,而且按照你方才所言,凝聚的威力才会大。你试想一下,若这道剑气到敌人面前时已然弥散,虽然进攻的范围变大了,但这一招岂不弱了许多。”至于如何能将真气凝聚,那便是你的事情了,我要说也说不过来的。 唐龙炎点点头,沉吟道:“的确,不过若攻击大范围的目标,那么这真气便得散开一些,这聚散之间,得因势而形,看来在真气的控制上面,得好好的下一些功夫了。” 唐苍夜见他肯定了自己的看法,并能在听后得出更好的结论,当下甚为欣喜,又道:“对了,你说你眼下修为乃四段中阶,那可否请龙炎兄使出你们朱雀族的一招掌法让我开开眼呢。” 唐龙炎知他要指点自己,当下也不推辞,口中说了声:“那就叫苍夜兄见笑了。”当下将手上的衣服卷了起来,体内真气运转,流经右手,只听“呼”的一声,右臂真气爆出,犹如一团淡淡的红色火焰漂浮与手臂上,随即对着柴房门口的一根粗木使出一招烈焰斩,但见一道赤炎真气飞射而出,正好讲那粗木劈成两半。 “好掌法!”唐苍夜见此次他出掌之时,已经开始注意凝聚真气,是以这一掌打下之后,并未讲那木桩击碎,而是将其拦腰截断,当下便叫好起来。但随即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 “苍夜兄有何问题,但说无妨。”唐龙炎知他有想法,当下问道。 唐苍夜道:“龙炎兄,为何你出招前,总需将这真气运出体外?为何不直接掩藏好自己的动向,忽然发招,如此这般,效果岂不是更好么。” 唐龙炎闻言愣了一愣,笑道:“这算作是一种预备姿态吧,只是我真气不纯,若是我父母,待真气出体的那一刻便能出招。” “那能否做到在体内预备真气,而后忽然破体而出真气呢?”唐苍夜抛出了一个很有建设性的问题。 唐龙炎点了点头,道“这个倒可以一试。这一套练功办法皆为先辈创出,之后不断有能人改进,只是有些问题或许没有看的那么透彻,或许这便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唐苍夜点了点头,不再执着于这个问题上,顿了顿,道:“还有一点是我个人的一些创想,却也不知能否实现,成与不成便看你自己了。你若周身运气,警惕心提到最高,能否做到在敌人进攻的一瞬间将全身真气灌输于那一点上?你可否尝试过将眼睛闭上,开启自己的心眼,也就是说,在不靠视觉听觉甚至触觉的情况下,将敌人的位置动向明了?眼下我只能想起这一些了。” 唐龙炎听完不禁有些咂舌,这些东西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听来的。当下心生疑问,道:“你提到都很奇特,却不知具体是何种状况?练法又是如何呢?” “我所见到的练习之法,便是静站原地,便是一片落叶飘到你的身上,你都能在它触碰到你身体的一瞬间将其毁灭成粉末。至于那开启心眼之法比较残酷,当年那人被封住了视觉听觉嗅觉与触觉,被放置与山林间任其自生自灭,由此历练才能获得,此乃非常之法,我认为慢慢历练,自然有所得。”唐苍夜说话间,眼神中已经慢是回忆往事的萧索。 “如此奇人,却也不知能否见上一面,讨教一些心得了。”唐龙炎听得悠然神往,不禁感慨。 唐苍夜对着他笑道:“便是我在我的那个世界,也只能看到他罢了,要想讨教一二,却是不行。”说罢抬头望了望天,笑道,“不知不觉你我二人已经聊了一个多时辰了,我也该走了。对了……能否劳烦龙炎兄送我一程,好歹,我得下去……”说到后面,越发的吞吞吐吐。 唐龙炎哈哈一笑,这才又想起他没有武艺,当下拉着他纵身送到了唐府门外,心中却也疑惑他这些奇特的观念是从哪里得来的。 将唐苍夜送上马车,唐龙炎问道:“苍夜兄,你我一见如故,只是有一个问题困惑我很久了。你为何……会救我助我?” “因为你和他,她和她,很像,真的很像。”唐苍夜似乎在回答他的话,却又像在自言自语,当下在马车上朝唐龙炎挥了挥手,就此离去。 “很像?”唐龙炎无奈的笑了笑,也不知他到底说的是什么。他对唐苍夜方才提起的心眼很感兴趣,当下回到柴房中,藏好伏魔剑,便继续来到屋顶,闭上眼睛,开始感受着天地万物。 说来也怪,他过去打坐运起小周天之时,他只在意去吸取天地间的灵气,进而转化为自身真气,眼下他通过身体的其他感官,慢慢辨析起周身的事物。 不行!他皱了皱眉,他的感官水平并不能让他对四周有太多的感应。这心眼到底是什么呢?他无奈之下,便又开始尝试着去吸取天地万物间的灵气,忽然间,他周身一震,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循着这一丝感觉,慢慢尝试着去探索发现。 原来如此!唐龙炎闭着眼睛,嘴角勾起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原来这心眼,便是去通过天地间的灵气为媒介,借着感应周围灵气的流动,勾勒出四周的物体。他心中一喜,忽然感觉到四下慢慢的亮了起来,当下睁开眼睛,发现天已大亮。 第四十四章 一言之祸 唐龙炎慢慢睁开双眼,却见其眼中清明,丝毫没有熬夜后的混沌。 原来这般练习,也如此花费时间啊。呼吸了一下清晨的新鲜空气,他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便跳了下来。 待得洗漱完毕,他便急忙来到伙房报道,他现在毕竟是唐府伙房打下手的秦三,因此准备早餐也是他必要的职责所在。 来到伙房,见王叔正忙着,便上前问道:“王叔这么早,现在需要我帮忙么?” 王叔见他来,当下也是一笑道:“你也挺早的嘛,秦三,昨天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你对待福伯那是没得说的,想不到你是这么有情有义的小伙子,昨天,哎,王叔我对不起你啊。” 这王叔虽然有些欺生,却也是个耿直的汉子。唐龙炎暗自感慨了一番,脸上笑道:“王叔哪里话,昨天你要我做的乃是分内之事,何来对不起。对了王叔,今个早上我来这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这早餐不麻烦,我一个人来就行了,也免得少爷再来挑你的刺。这么着,你先将这桂圆莲子粥给少爷小姐们送过去,他们早上要练功,先喝着填填肚子。” 唐龙炎有些惊讶,便问道:“哦?两位少爷回来了?昨日,他们二人不是出去喝……不是出去吟诗作对去了么。” 王叔叹了口气,道:“吟诗作对,唉,他们那是去喝花酒。两个少爷小时候好好的,怎么这几年就变了个样,老往那些不干不净的地方跑,这不损害了老爷的名声么。昨天二位少爷正在那不干净的地方喝酒调笑呢,被总兵大人给轰了回来。” “总兵大人?” “就是昨日找你谈话那个,独臂的大汉,他统领着八百朱雀士兵,我们都叫他总兵大人的。” 原来是傲苍大哥啊,唐龙炎笑了笑,便拿起那锅桂圆莲子粥,对王叔道:“王叔,我先送过去了,要不然这东西都凉了。”当下也不等王叔答话,便径自走了出去。 他不认识路,便又一路问家丁问丫鬟。他昨日的光荣事迹早已传遍了唐府,是以他问路的时候大家都买他的帐,大多都亲自带一段路,若不是那些人手中都有活,或许就直接带他过去了。 这唐府还有那么大啊,似乎和麟德府有得一比啊,不过大了也麻烦,我拿着这锅粥都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了。他苦笑一下,却也忘记了昨日自己那番对唐府的评论。 转过几条青石路,走进一个庭院中,便看到唐傲苍一人背对着他。在唐傲苍面前的,是唐云修与唐墨风二人正在拆招,二人使的都是他朱雀一族的八荒赤炎掌法。 唐龙炎在庭院门口看了他二人使出的几招,嘴角边便挂起了一丝不屑的笑意。 他二人手上的八荒赤炎掌法很不熟练,下手颇为迟缓,唐龙炎暗自好笑,却也没说什么,端着桂圆莲子粥走了过去。 唐傲苍感觉有人走近,便转身虎目一扫,见是唐龙炎,便对着他点了点头,随即转过头来,对唐云修与唐墨风喝道:“你们二人对练多久了?这八荒赤炎掌法自幼便教会你们了,怎么今日用起来反不如从前?” 那边年轻的管家笑道:“唐大人有所不知,他们兄弟同心,自然不敢下重手,是以这对练的效果便差了一些。”随即转身朝唐云修道:“唐少爷,你们先歇会喝一碗粥,这可是我专程吩咐伙房的厨子做的。” 那管家一眼扫过唐龙炎,心中的话却是没有说完:“若是唐傲苍你不在,这小子便是他兄弟二人下手的靶子!” 唐云修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笑道:“还是黄管家你知道关心我们啊。”当下也不管唐傲苍黑着脸望着他,便朝唐墨风使了个眼色,二人便停了下来。 是你吩咐王叔做的?唐龙炎心中冷笑,面上却与寻常无异。见那王管家从家丁手上接过碗筷朝他走了过来,也不想理会与奉承,便将那锅粥放在了石桌上,朝后退了两步。 黄管家一边盛粥一边冷冷的盯着唐龙炎,低声怒道:“秦三,你这是什么意思。”眼下正是他如日中天之时,唐龙炎区区一个下人竟然公然显示出对他的厌恶,他心中有些愤怒,脸上略微泛起一丝血红。 唐龙炎顿时满脸的惊讶,惊恐道:“黄管家,这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我是看我一身脏衣脏裤的,弄脏了你可就不好了。这才退了两步嘛,你也知道的,我这做下人的不能有什么实质性的作为,不像您老这样可以近“猪”者赤,也只有后退这两步以表达我这拳拳之心了。” 那黄管家听到他的话,也不太懂他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他手上还拿着两碗粥,也不能让两位少爷干等着,是以“哼”了一声便转身又对那对兄弟笑脸相迎去了。唐傲苍本来黑着脸甚是不满,见唐龙炎分明对那管家一脸鄙夷,但驳斥中不落下风,还隐约有骂人的迹象,当下也不禁莞尔,这个秦三,有点意思。 待唐云修兄弟二人匆匆将粥喝完,唐傲苍独臂一挥,喝道:“这下有力气了,待会拆招之时记得给我好好练,否则,每个人给我围着这唐府大院跑三圈!”他见唐龙炎已经将粥盛好端到了他的身旁,便转头对唐龙炎道:“我不饿。”但右手却将那碗接了过来。 唐云修二人心中苦闷,却也十分忌惮唐傲苍,听到他的话后,只能将碗递给黄管家,走到庭院的大片空地上,摆出架势来。但见唐云修一招烽火漫天,却是让手掌释放出赤炎真气,幻化出火焰,直接攻敌面部,但此招乃是虚招,目的在于扰乱敌人视线,以便在这招后面备着厉害的杀招。唐龙炎见他这一招有模有样,比之方才的那几下无论是准头威力都强过不少,不禁也暗自点了点头。 那唐墨风见唐云修一招袭来,也不慌张,他自幼便同唐云修拆招,自然知道他此招是虚招,随即跟着的便是一招直攻中路的断破游龙。果不其然,却见唐云修的右掌只是在唐墨风眼前一晃,随即立马收回,左手一握,对着唐墨风便是一记直拳,那一拳迅捷无比,兼之力道刚猛,若是不备,倒可能被这一招弄得手足无措,但唐墨风早就知道了他出的招式,是以早早就后退一步,转而身子一沉,脚下一动,一招横扫千军使了出来。 唐云修也不慌张,那一招断破游凤还未使老,便纵身一跃,同时手中赤炎暴起,一招烈焰斩朝唐墨风使了出来。但见真气凌空飞来,唐墨风也不慌张,他招式同样使到一半,便未再往下使,猛然间腿上用劲,纵声前越,刚刚好躲过裂空斩挥出的两道真气,同时跟上唐云修的步伐,栖身拆招。他三段大成,尚不能使出实体真气进攻远处,是以缩短距离近身战对他有好处。 黄管家看到那二人的切磋,不禁大声叫好。惹得唐龙炎与唐傲苍不住一阵皱眉。唐傲苍见唐龙炎并未离去,也不感到奇怪,就这般任由他在一旁观看,似乎并不担心唐龙炎会偷学朱雀一族的武学。 唐龙炎看了一阵,不禁微微的摇头,这哪里是什么比试切磋,这分明是事先知晓了对方的套路一招一式演出来的,比之那戏台上的戏子还尚有不足。他眼球一转,望向唐傲苍,见唐傲苍也是拉着老脸,双目中满是无奈。 那二人在拆得几招,唐云修忽然间好胜心大起,当下忽然招式一变,使出一招朱雀朝阳,双掌掌心朝前,十指打开,腕骨并齐,当过唐墨风双掌想叠,直取唐云修胸口的一招层峦叠嶂,随即掌势一变,正是那朱雀朝阳的后半招,只见他双掌一翻,掌心已经对着唐墨风的脸。唐墨风知道自己输了,当下疑惑道:“大哥,这后面不是一招虬龙飞步么,你怎么……”唐云修急忙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多言,他当下“哦”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唐龙炎暗自一笑,这做戏真是做烂到家了。唐傲苍双目紧闭,似乎不想再看到那兄弟二人这般做作,倒是那黄管家见唐云修得胜,当下不禁大声夸耀,唾沫横飞:“大少爷不愧是名门之后,颇有老爷的风范,方才这几下使得是有板有眼,若是大老爷看到了,定会嘉奖你平日用功练武的,想必假以时日,少爷的功力定能更上一层楼,大少爷方才那几招可是叫我开了眼了,和二少爷那几下可谓是信手拈来,毫无破绽啊。” 唐傲苍不想听到这恭维之话,见唐云修竟然信以为真,正在那边沾沾自喜,当下想出口教训几句,他话未开口,便听到身旁一个声音响起:“脚下轻浮,真气不足。” 咦,这小子的眼光不错啊,难道也是个习武之人?唐傲苍眼前一亮,将视线聚焦到了这个才进唐府一天便能让全府上下的家丁丫鬟都记住的下人秦三身上,微笑不语。 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被那边正兀自得意的唐云修听到了,当下气血上涌,拔起身旁的佩剑便朝唐龙炎走了过来,脸上狰狞道:“秦三,我昨日放你一马乃是我宽宏大量,今日你辱我尊严,却看谁还来救你。唐傲苍,我警告你,你少来管我的闲事。”说罢仗剑而来。 唐傲苍此次似乎真的不愿意再帮唐龙炎的忙,当下站在远处纹丝不动,眼神中满含深意。唐龙炎见唐傲苍不动,心中暗自责骂自己不该失言,当下无奈,便故意装作丝毫不会武艺的样子,开始围着石凳石桌腾挪。虽然样子很是狼狈,但唐云修的剑却没有一招能碰到唐龙炎身上。 今天真是邪了门了!唐云修脸色越发难看,整个脸被怒气憋成了猪肝色。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了,他一开始上来只是想吓吓唐龙炎,挫挫唐龙炎的锐气,但眼下竟然变成了自己在作秀一般惹人嘲笑,当下杀心顿起。 但见他慢慢离开了石凳,右手长剑虚划,一股赤炎真气运到手上,当下一招朱雀摆尾,却是使出了他朱雀一族的八荒剑法! 第四十五章 出言隐瞒,面圣受阻 但见一股剑气从剑刃上破茧而出,直直朝唐龙炎冲了过来,唐龙炎见状,脸上马上显出惊慌之色,将那锅粥朝着剑气的方向推了过去,自己闪到了一边,那口锅与那股真气一撞,只听“哐”的一声四下炸开,锅中的粥四溅开去,唐云修站的近了些,身子还沾染了些莲子桂圆。 唐云修见状,急急用袖子擦了擦身上的脏物,抬头望去时,却见唐龙炎已经到了庭院的门前小路上,只见他大喘着粗气道:“大……大少爷饶命啊……唐……唐大哥,你也不来……不来救救我……” “今日,你必须死!”唐云修大声喝道,提起长剑便冲了过去。唐傲苍却依然在远处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二人打斗,仿佛比刚才唐云修与唐墨风的切磋更为有趣。你这小子,明明有恃无恐,却装出这般模样,当下笑道:“你这躲闪倒也灵巧,我瞧着也挺好的,用不着我去救你。” 哼,你这老小子倒还看出了些门道,只是在这里挨打也不是办法,更不能出手,还是逃离这里好了。唐龙炎对唐傲苍一阵鄙视,却也无可奈何,他方才把那锅粥推出去的时候便想着要跑出这个庭院了,此刻更是毫不迟疑,三下两下便跑到了门口。 唐云修哪能就这般放他,当下又使出一招朱雀展翅,但见一道剑气朝唐龙炎飞来,与方才的剑气不同,这一招的剑气威力虽小了一些,但覆盖的范围却很广泛。 眼看到了门口,唐龙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就在此时,只听一个娇柔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这里好热闹啊,看来我来晚了呢。大哥,小弟你们练功练的如何了?” 唐雪柔!却是那柔柔弱弱的身影慢慢从门口出显了出来,眼中泛着柔波,脸上满含笑意,不是二小姐却是谁!唐龙炎见状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这下躲过去是很容易,但却会害得唐雪柔身受重伤。 望着那笑靥如花的面容,唐龙炎一咬牙,手中真气凝聚,回手一招烈焰斩,他的真气比那唐云修的真气不知精纯了多少,这随手挥出的真气竟然堪比唐云修凝聚多时的真气,两道真气相撞,使得周围一阵炽热,唐龙炎挥出烈焰斩后,立即飞身抱住唐雪柔,几个翻滚便到了门外,那真气相撞之威便伤害不到兀自还未醒悟的唐雪柔身上。 “怎……怎么回事?”唐龙炎但觉怀中的少女正瑟瑟发抖,连问话的声音都有些颤动。她虽身有武艺,却也才是三段,这般接近实体真气,却还是第一次。她一惊之下,尚未缓过神来,只觉得被唐龙炎抱住怀中很温暖,很有安全感,是以方才手足无措的嫩白小手慢慢将唐龙炎抱紧了一些。 唐龙炎见危险过去,当下便将唐雪柔抱了起来,正想安慰几句,忽见唐傲苍与唐云修已经走了过来,当下脑中急转,忽然满脸惊喜,对唐雪柔道:“恭喜二小姐,贺喜儿小姐,总算是从三段的修为精进到初临四段的修为了,方才那道真气可真是救了我的命啊。” 唐傲苍那一瞬间也未曾太过在意,听到唐龙炎所述,当下心中疑惑,便问道:“哦,雪柔,你什么时候精进到四段了?” 唐云修也是满脸的不信任,眼光中满是询问之意。他本是唐家这一代中修为到达四段的第一人,也是眼下唯一的一人,是以他常常骄傲自满,唐雪柔忽然精进,对他而言是一个不小的震撼。 说啊,快说啊!唐龙炎这个谎言的关键之处在于唐雪柔的反应,他就是在赌唐雪柔会帮他,但只要她有一丝疑惑或者反驳,那么他所做的一切,所说的一切可能都要付诸东流。 正当唐龙炎想放弃的时候,忽然间耳边传来一阵柔声:“对呀,傲苍叔叔,我今日早晨刚刚精进到四段的呢,只是这真气还掌握的不是很好,因此便来晚了一些,想不到你们就这样惩罚我啊,傲苍叔叔,你都不管一下他们,我可不饶你哦。”说罢便跑到唐傲苍身旁,挥起秀拳便要打他。 在这些后辈中,唐傲苍唯独很喜欢唐雪柔,一直将她视作自己的侄女,见他这般顽皮可爱,当下便笑着随手止住了她,顿了顿,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应该多加练习才是。秦三,你和雪柔都受惊了,快快回去歇着吧。云修,你和墨风的功力不够,还需多加练习啊。” “是……”唐云修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却也对唐龙炎无可奈何,当下拿着长剑转身走进了庭院中。 汴京城内,户部尚书沈府上。 两位中年男子风尘仆仆,面色沉重,在这户部尚书府上,一个坐在椅子上,面色凝重,但却十分老成,另一个较为年轻一些的男子则不停的在屋子里踱来踱去。 一位三十来岁的妇人从偏厅缓缓走出,但见那妇人一袭宫装长衫,淡峨眉,丹凤眼,皮肤细腻,脸色晶莹,不像是为人母之人,倒像是个二十来岁的花信少妇。她神情端庄从容,自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气度。只听他柔声对着两位中年男子道:“爹爹,二叔,岳父大人马上就到了,你们再等等吧。” “雨荷,非我二人不能在此等候,而是我们在此已经耗了一夜,眼下都过了卯时了,为何沈伦还未归来?”那位年纪稍微小的中年男子急急说到。 “峰崖兄,虎啸兄,二位不辞劳苦从代州一路赶开,怠慢了二位,顺宜心中有愧啊。雨荷啊,为何不请你父亲与你二叔先行歇息呢,身体要紧嘛。”却是沈伦走了进来。 眼前二人,正是从代州一路赶来的唐峰崖,唐虎啸二人,他们一到汴京,便赶到户部尚书沈伦家中,欲通过沈伦通报赵炅,以便于进皇宫,面圣颜。只是二人自中秋夜半而来,便未见沈伦的踪影,是以一直在他府上的会客厅中等他归来。 唐峰崖站起身来,朝正欲说话的唐虎啸摆了摆手,朝沈伦略微的抱了抱拳,道:“沈大人,我们亲家一场,明人不说暗话,此次我兄弟二人前来,便是要面圣查清关于我三弟的一些事情。我三弟为我大宋立下多少汗马功劳,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要刺杀起皇上来,此间种种,不当面听得圣上亲言,我兄弟二人寝食难安。亲家你也知道,我这三弟自来便是我族中的脊梁,若他无缘无故的就这般背负了这些罪名,那我朱雀一族之人,定然会有所躁动,这边关重地,若出现什么状况,你我都担待不起。我兄弟二人纵然不为我三弟一家着想,不为我族人着想,也得为这天下百姓着想!亲家,你位及户部尚书,见皇上比我二人容易,可否劳烦你将情况呈予皇上,若情况属实,我兄弟二人绝对不会再管此事,我三弟的名字也不会进入族谱之中,但若情况有误,还得请皇上好好斟酌一下那传遍天下的告示,好让我兄弟二人对先烈有个交代。”他在边关带兵多年,这一席话下来,竟然让人感到一种莫可逼视的威严。 沈伦听完他这一席话,不住的点头,诚恳的道:“镇远将军的为人我也是很清楚的,当日那通告一出,听闻要昭告天下,雨荷便已经求过我进宫问过皇上了,只是皇上昨日一夜操劳,眼下二位亲家还是先行休息一下,我再进宫探探状况,成与不成,我自宫中回来再说。”见唐峰崖感激的点了点头,他当下便一转身,朝门外走去。 唐雨荷静静的在一旁端茶递水,见公公走了出去,这才长叹了一口气,对唐峰崖道:“爹爹,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 唐峰崖听到女儿这句话,心中一紧,忙低声问道:“雨荷,你知道其中的隐情?” 唐雨荷点了点头,四下望了望。唐虎啸低声道:“我方才探过了,四下无人,你便说吧。” 唐雨荷听到唐虎啸的话,咬了咬嘴唇,这才低声道:“这些日子,公公几次将夫君招到他的房内,商议事情,本来这都没有什么,但是每到此时,公公都会有意无意的将我支开,有一次丫头送来参茶,我体惜夫君,便朝公公的房间内送了过去,在他们的房门外,我忽然听到了他们的言语间提及了三叔。我自幼习武,虽然久来未练,但早些年的功底还是在的,这字字句句落在我耳中清清楚楚,公公竟然……公公竟然让夫君时刻堤防着我,留心我知晓了哪些关于三叔的消息,公公似乎知晓你与二叔要进京面圣,便让夫君想方设法的拖延你们的时间,还说,这一切,皆是皇上的旨意!昨日皇上在相国寺赏花游玩,公公也过去陪了皇上的,怎么会说皇上昨日一夜操劳呢,分明是不想爹爹你们面圣。” 唐峰崖兄弟二人听着唐雨柔细声道来,竟然楞在了原地,半响说不出话来…… 第四十六章 宫中密谈 待出得府上大门,沈伦便坐上轿子,朝皇宫赶来。等到那轿子靠近了皇宫,他便下轿起身走近。 那守门的执事都是个机灵人,百官皆能认得,见到沈伦走来,也不敢怠慢,八名守卫急忙躬身行礼到:“参见沈大人。”沈伦一挥手,出示了一下令牌,道:“诸位辛苦了,本官奉了皇上的口谕,前来进宫面圣,此为皇上御赐金牌。”那些执事听得此话,哪里敢有半分怠慢,当下躬身引着他由右掖门进入宫中。 他一路走来,穿越层层禁卫,过北廊、右长庆门、右银台门、右加肃门,过东西大街,这才来到延英殿外,但见一位白面无须的内侍早已恭候在殿外多时,他急忙走上前去,抱拳行礼道:“劳烦阎公公在此久候了。” 阎承翰见到沈伦,忙还礼到:“沈大人哪里话,咱们都是为陛下办事的,我在这里等上一会也无妨,倒是沈大人刚入家门,又得匆匆赶来,那才是真辛苦。陛下与赵太傅已在延英殿等着您了,快快随我来吧。”说罢便走在前方匆匆带路。 沈伦也不再多礼,当即略微作揖,便赶紧跟了上去。 这延英殿在崇政殿旁边,乃是皇帝休息或召见臣下密议时政之处。待二人走到殿前,阎承翰便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沈伦也知道要见到皇上了,也悄无声息的跟在阎承翰的身后。 来到延英殿门前,阎承翰便停下了脚步,唱诺道:“启禀皇上,户部尚书沈大人到。” 却听殿中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让他进来吧。” 阎承翰转身朝沈伦一施礼,低声道:“沈大人,皇上有请。”说罢便又悄然无声的退下了。 沈伦听完,当下便低着头慢慢走到殿中,躬身跪拜道:“臣沈伦,叩见皇上。” 赵炅虎目一扫而过,道:“沈爱卿不必多礼。”见他站起身来,便对着殿中的赵普与他道:“朕今日召见二位爱卿,二位爱卿可知何事啊?” 赵普见他问话,便恭声道:“皇上贵为真命天子,心思哪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猜测得出的。”沈伦在一旁附和道:“赵太傅所言极是。” 赵炅微微一笑道:“眼下又无外人,二位爱卿直说便是,何必作此言论,却又让朕寒了心。” 这一句下来非同小可,沈伦当下进言道:“回皇上,今日寅时,殿前都指挥使,代州刺史唐峰崖、殿前副都指挥使,代州节度使唐虎啸进入京城,眼下已在下官家中歇息,正待皇上的召见。” “召见,哼,好大的口气。”赵炅严重闪过一丝厉色,声音威严,“不过若他二人不来,这事情也就没那么好办了,沈爱卿,根据大宋律令,这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回皇上,擅离职守,视情节严重可减慢俸禄,降其官职。” “情节严重?若危及我大宋安危,可否革其职,诛其族?”赵炅严重精光一闪,嘴角边带着一丝阴冷的笑意。 这是要在这京城中结果了那两兄弟的性命?赵普微微摇头,进言道:“启禀皇上,若真到了危及我大宋安危,引得外族破关而入,或能如此判罚,但臣以为,此举不妥。唐氏兄弟二人自建朝初便立下了赫赫战功,眼下在京城中以此罪责将他二人除去,臣担心这天下百姓会有所察觉。且前些日子前镇远将军刚刚因为一个可能勾结外敌的罪名,意欲行刺圣上而被就地处决,此说法本就不太能服众。据臣所闻,此公告一经散布,一些大臣便开始上奏,并且在一些地方,特别是桂州,已经出现了不少的反对之声,眼下若唐氏兄弟二人也因为一个小小的罪名就被斩首示众,恐怕坊间流言四起。还请皇上三思。” “哦,”赵炅眉头一皱,沉吟道:“若不能在这皇宫大院治他二人罪名,那斩杀唐灏天,引他二人来到这京中便没什么意义了。他二人匆忙而来,断然不会将兵符交与他人之手,这二人在京中无权无势,便是一举拿下他他们一家与他的一干族人的大好时机。哼,那唐灏天倒也狡猾,当年太祖赐与他一家同管两地军队,让其家眷安家太原,却被唐灏天硬生生的给说了回去,否则唐峰崖一家人岂能在代州安居?若他的家眷与朱雀一族不在代州,朕也不必大费周折的将他二人骗来了。”自北宋建朝以来,为防止官员造反,官员的家属一般不会居住在官员上任的地方,换而言之,官员一家老小的性命,皆掌握在朝廷手中,是以这中央集权才会如此牢固。 沈伦在一旁听着,大气不敢出一口,唐家与他沈家结为亲家,他本不应该将唐峰崖兄弟二人出卖给皇帝,至少,也该如实相告,以免唐峰崖一家遭受这血光之灾。赵炅既然已经视唐家如眼中钉,自然不会让唐家存活下去,眼下唐峰崖与唐虎啸二人在京中没有丝毫兵权,家眷在代州也不能动用代州的一兵一卒,也只有此时,才是皇帝一举拔掉唐家的最好时机! 只听赵普躬身道:“微臣倒有一计,皇上只需即刻派兵北上,接着让国师分派好手攻入唐府。据黄士城回报,那唐府中两位公子已被声色所迷,整日不思进取,整个唐府上下,除了唐氏兄弟二人,也就只有一个唐傲苍最难打发,他手上有八百朱雀士兵,曾是唐灏天一手调教而成,甚是不凡,只要这八百士兵不到,那唐府方面国师之人定能拿下。至于这唐氏父子二人嘛,不如就让沈大人放些口风给儿媳,让他二人多少知晓一些计划的内容,那二人便会急急返回代州城,待那二人未到城门,皇上便可将那二人如同唐灏天一般处置,那代州乃边疆之地,便说是辽人偷偷进了城,两位大人被偷袭致死,然后将责任一并推到代州知州身上便是。” 赵炅点了点头,脸上总算又有了一丝笑意,他望着赵普道:“黄士城这人不错,忍辱负重只身一人进入唐府才一年,便把那两人引入不归路。总算不负朕对他的信任。赵爱卿的计划也属上佳,只是变数太大,对国师的依赖过高了吧。” 赵普抱拳道:“皇上处事周全,真当我辈楷模。只是皇上可否想过,臣为何让皇上现在就调动大军。这大军一来可将唐氏兄弟二人就地处决,二来可以在代州城中制造一些小混乱。据臣所知,唐傲苍乃代州城防总兵,若代州混乱,想必那八百朱雀士兵便得分布城中,如此一来,那些士兵便也构不成威胁了。” “赵爱卿所言甚是,沈爱卿,你即刻返回家中,寻个时机,将朕方才与赵太傅讨论之事模模糊糊的让那唐雨荷知晓。退下吧。” “臣遵旨,臣先行告退。”沈伦一躬身,退到了门口,这才反身悄然退去。 赵普见沈伦走远了,便朝赵炅进言道:“皇上,方才我们的这番言论,若被沈尚书透露出去,恐怕……” 赵炅对着他摆了摆手,道:“他一家老小皆在京中,他不怕朕便怪了,朕还怕他区区一个户部尚书?” 赵普点点头,又道:“只是皇上若要对四族动手,便得行快、稳、恨三字要诀,不能让任何一族有残留,否则朝野必然有所动荡。”见赵炅兀自皱眉深思,便低声询道:“皇上,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爱卿但说无妨。”赵炅眉毛一挑,虎目直直望着赵普。 赵普恭声道:“国师乃金族后裔,又与大辽有所联系,臣担心用此人会对皇上有所威胁。” 赵炅背过身来,低沉道:“我以他一族之力来对抗四族,便是在消耗他们五族的实力,除非我发话,否则他一人无法动用我大宋一兵一卒。况且国师也只是与大辽的白虎一族有所联系,他本人已经多年未曾到大辽去了,就算眼下回去,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诸如此次,他便得调用他自己培养的手下。赵爱卿放心,朕心中有数。哼,这四族仗着建朝以来的微末功劳,近来越发的猖狂,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昔日我大宋根基未定,委曲求全,不得已与这五族达成协议,眼下,正是除去他们的时候了!” 赵普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默默的望着皇帝。 第四十七章 夜半来访 唐龙炎在送完粥后独自一人回到柴房中,当下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很是不舒服。这本应该是值得庆幸的事情,因为自己的身份最终得到了隐瞒,但等到了这个结果以后,唐龙炎的心中却依旧不舒服。 本来见自己恢复了赤炎真气,唐龙炎便想过要公布自己的身份,但眼下只有唐傲苍一人主持大局,纵然伏魔剑在手,他也没有十分把握让唐傲苍相信自己就是那个死去的唐龙炎,更何况自己撒谎在先,眼下也不好圆谎。无奈之下,他也只有等两位伯父回来再从长计议了。 堂妹为何会为我撒谎?她明明知道那一道真气不是她所出,为何还要为我强出头?难道她已经看穿我的身份了?不可能啊。想了一阵,也没有个头绪,此刻也不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唐家没有人来找他的麻烦,这事情便暂时搁下了,只是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也只能找个机会和唐雪柔谈谈了。 念及此处,当下他便翻身起来,在此走到伙房去报到。 穿过几个小院,沿着小路来到伙房,推门而入,他来到王叔面前,笑道:“王叔,我今日还是拉风箱么?” 王叔“啊”了一声,似乎有些惊讶他的到来,问道:“咦,秦三,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唐龙炎心中有些好笑,于是答道:“我总不能白吃唐府的饭吧,做一些可以做的事情,也算对得起二小姐的知遇之恩嘛。” 王叔摇头道:“不是不是,你想哪去了,方才二小姐的贴身丫头小莲过来和我说了一声,说你今天早晨受惊了,给你请一天的假,让你在房中好好休息休息。” 原来是堂妹给我放了一天的假,唐龙炎暗自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早上的事情来,问道:“王叔,问你件事,向平日里少爷小姐练功,你都准备些东西给他们填填肚子,那些东西是有人吩咐你做的么?” 王叔淡淡一笑,道:“这些哪用得着旁人来吩咐啊,我自二十四岁来这唐府做事,眼下已经做了将近二十年,眼看着少爷小姐一天天长大的,心里没有点疼爱是不可能的。别的不说,我老王为他们起早一些,多做些东西,多少算是我对这唐府的一点报答吧。秦三啊,我刚来这伙房也不是在这个位子上面的,你小子好好努力,我看好你。” 你看好我?唐龙炎在心中笑了一下,暗道,我若跟着你当个大厨,也不知道爹妈伯父们看到了会是个什么反应,想到这些亲人,他眼中不禁有一些感伤。 正事要紧,唐龙炎摇了摇头,又问道:“王叔,你印象中这黄管家是什么时候来到我们唐府的?” 那王叔思索片刻,道:“应该也就一年左右的时间吧,也不知为何,本来两个少爷好好的,这黄管家一来,两个少爷便开始不喜欢练武,每日都想着法子跑出去玩。可惜两位老爷常年在外,这管教子女的工作便放下了,哪知道……唉,现在这黄管家在两位少爷的庇护下更是无法无天,经常干预一些本不是他分内的事情,比如昨日灯笼的采购之类的,或许是想从中吃些回扣吧。只要是他忽然间心血来潮的,便得让他做了,否则,他定会大发雷霆。” “吃些回扣?王叔,这你都知道,难道这样的事情你也做了不少?”唐龙炎嘴角边勾起了一丝笑意。 “你个小鬼,你王叔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我老婆还在家看着呢。快走快走,别在这里打扰到我做饭,回去好好躺着,明天再过来给我死命的做事。”说着便压低了声音道:“我一个人拉扯老小也不容易,每次也就吃那么几钱银子的回扣,你说那么大声干嘛,大不了,分你这小子一点,让你攒着好娶媳妇。” 唐龙炎听得好笑,同样低声道:“如此甚好,那王叔我先走啦,回头再和你商量一下这分赃的事情。”说罢贼贼的一笑,开溜了。 呸呸呸,分赃,怎么这么难听,这小子,怎么如此不懂事,还真敢来找我要钱?王叔笑骂一句,见他生龙活虎的,倒也欣慰,便专心于他的本职工作,不再理会小子秦三了。 中午和晚间,皆有不熟悉的丫鬟送来饭菜给唐龙炎,唐龙炎也不客气,他这些日子只要闲下来必然运行周天,或者凝神去练习那通过周身天地灵气的流动来感应周围的事物。眼下唐雪柔放他一天的假,他正求之不得,抓紧时间打坐练功。这般一来二去,他的内力便恢复到了八九层。 入夜,华灯初上,他心中一阵空明,随着周身真气的缓慢放出,他慢慢尝试着将那些真气按照自己的想法,缓缓流动。但觉那股真气流动的越来越快,他心中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但却又似乎看不起,摸不着,他也不以为意,当下将真气收了回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段大成,若无什么机遇,难入五段。”他也知眼下急不得,便叹了口气走下床来。忽然间,他感到附近有脚步声响起,当下将床边的衣服随手一披,走到窗前俏俏的望了望。 呼,原来是小莲,我就说嘛,这唐府中还能有什么恶人不成?唐龙炎略微的松了一口气,便听见门口小莲敲了敲门,略带羞涩道:“秦三,小姐要见你,你出来吧。”只听“呀”的一声,门竟然开了。 唐龙炎一听唐雪柔要见自己,当即心中略有些紧张,虽然料到唐雪柔会来找自己,甚至打算好了自己去找她谈谈,但没想到竟然来的这么快。但他随即便释然,若唐雪柔不怀好意,断然不会在早上帮自己蒙混过关,越早将此事处理好,自己也越安心。 唐龙炎住的是柴房,平日就堆着些柴火,自然没有人去偷,是以房间没有锁,唐龙炎也不甚在意,只是他方才练功打坐,便没有穿衣,当下也只是略微的用长衫披着,整个人的上半身还是遮不住的。 唐龙炎道没有太在意,但是小莲却惊的不行,当下“啊”的一声大叫,便马上转过身去,捂住眼睛,口中连忙到:“秦……秦三,你……你这是干……干什么,快……快把衣服穿上。”心中却想着,穿着衣服还看不出来,没想到这秦三身材真好,看上去弱不禁风,但是这衣服一脱之后,这肉真结实,哎呀,我在想什么呢。小莲想着想着,那脸上的红晕都到了耳朵根上。 唐雪柔本来就在附近,听到小莲呼喊,马上赶了过去。待来到柴房门口,便忙拉住小莲的手,问道:“怎么了小莲,秦三欺负你了?”眼中隐隐带着一丝疑惑。 唐龙炎此时已经穿好了衣服站在门口,也不说话,就这般看着那两人。 小莲缓过缓神来,这才说道:“小姐哪的话,这秦三是好是坏,你怕是比奴婢更清楚吧。” “小丫头找打啊,什么我比你更清楚。”唐雪柔听小莲说的这些风言风语,当下啐道。 “哦,难道不是么?”那小莲缓过神来之后,似乎又回归了本性,他本就是唐雪柔的贴身丫鬟,二人年纪相仿,自小便一块长大,唐雪柔待人善良,从不抬高自己身份,欺压下人,二人私下关系甚好,是以小莲才敢这般放肆,她见唐二小姐面带红晕,当下笑道:“否则小姐怎么夜半来这下人的住处寻这秦三呢?” 得,爹说三个女人才一台戏呢,这两个女人就够了,唐龙炎站在门口,进屋也不是,过去更不是,当下只有默默的在那干耗着,无奈的望着那两个花季少女在那里调笑。 但毕竟面对的是自家小姐,小莲也不敢太过放肆,当下望着唐雪柔道:“欺负倒是没欺负我,只是却让我看到一些我不该看的东西。” “什么东西?”唐雪柔毕竟也是个花季少女,好奇心甚强,哪能不继续询问下去。 只见小莲嘻嘻一笑,附在唐雪柔耳边悄声几句,唐雪柔当即面红过耳,就连两个耳垂都被染成了淡淡的粉色,煞是惹人喜爱。 “你个死丫头,坏死了,看我回去怎么整你。”唐雪柔听完小莲的耳语,当下笑骂了几句。 那小莲也不担心,脸上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到:“冤枉啊小姐,你可不能责罚我的,唉,也是我的命不好,小姐,我在房中等你责罚吧。”说罢朝着唐雪柔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去了。 作死啊。被小莲这么一弄,当下气氛怪怪的。唐雪柔微微定了定神,对唐龙炎招了招手,柔声道:“秦三,过来,我与你说会话。” 第四十八章 倾述衷肠 当下月华初现,由于刚过十五,那当空皓月便浅浅的含着一点笑意,就这般静静的凝望着在它光芒下的唐雪柔。那柔柔月色在她的身上抹上淡淡的一层,让她看起来似乎有些飘渺,又似沾染着一丝神秘的华光。在那淡淡月色的照耀下,唐雪柔更显得雪肤玉颜,娇俏可人。 唐龙炎望着不远处的堂妹,暗自点了点头,毕竟是我唐家的血脉。他见唐雪柔叫他过去,便微笑道:“哦,二小姐找我有事?”说罢便走了过去。 唐雪柔朝他点了点头,看见他住的柴房,当下蛾眉微蹙,低声道:“福伯怎么办事的,竟然安排他住这里,赶明日让福伯给他换个地方住,这里木材堆放着的,也太不方便了。”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唐龙炎此时四段大成,内力充盈,是以耳力极好,那低声轻言被他一字不差的听了进去,他笑笑道:“二小姐,福伯说了,眼下家丁人多,住的地方不够,再说安排来我住在此处也没什么不好的,这里清静,无人打扰,大小姐别费心了。”他说的轻松,心中却一直在想,你来此处找我,恐怕不是为了体察下人的生活状况吧,早上之事,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提起。 唐雪柔听他言语中丝毫没有在意,不禁点点头,便转过身去,在前方慢慢的走着。走了几步,感觉身后没有丝毫动静,便回过头来,微嗔道:“站在那干嘛呢,过来陪我说会话。”她一个小家碧玉,平日里虽然也抛头露面去做一些善事,但毕竟是女儿家,此时又是二人独处,气氛尴尬,要说她不害羞是不可能的,她话刚出口,便觉得有些不妥,晶莹的小脸上红的便似要滴出水来,她悄悄回头望去,又感觉唐龙炎依旧微笑着望着自己,想到今日早晨他将自己紧紧抱在怀中,当下更是羞得满脸通红。 也不知为何,本来月色正浓时,老天竟忽然间变了脸,下起了点点小雨,唐雨柔缓过神来,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只见唐龙炎长叹了口气,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叹道:“走吧。” 二人一路无话,双双来到唐府的后花园中的亭子里,唐雪柔将花园中的石凳轻轻擦拭了一下,正要坐下,却见唐龙炎已经直接坐在了地上,她咬了咬樱唇,便欠过身子柔柔坐了到了唐龙炎的身旁。 唐龙炎也不理会唐雪柔,怔怔的望着那淅淅沥沥的点点雨水。唐雪柔美目一瞥,当下有些惊讶,那在唐云修的狰狞面孔前依旧保持着的微笑面庞,在唐傲苍的逼问下依旧云淡风轻的正色,双眸清明,在此刻,皆化作一道浓浓的忧伤,在眼中呼之欲出。雨点间或的打在他的脸上,发间,他都毫不在意,依旧只是望着那从天而降的雨露。 “秦大哥,其实你心中,很痛吧。”唐雪柔冰雪聪明,哪里看不出他眼下流露出来的才是真情实感,望着唐龙炎那深邃的双眸中的伤感,不禁深受感染,她本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子,否则如何能够体会人间疾苦,帮助他人呢,是以看到唐龙炎这般伤心,她说话间便有了些哽咽。 “也只有在这样的雨夜,我也才会有这般表情了。痛?不知道。”唐龙炎望着天空,思绪早已飞回当日父母满身利箭,双双去世的场景,当下缓缓闭上双眼,静静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会是不知道呢,你现在,不苦么?”唐雪柔毕竟未曾体会过生离死别,对她而言,当日姐姐出嫁汴京,便是她今生最大的痛,而救助弱者,不过只是抱着同情与怜悯的心,真正的苦,她不曾体会。 唐龙炎转过头来,苦笑一下,道:“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真正的痛,是说不出来的。” 说出来的痛,都不算是痛。纵然是苦行僧走过万水千山,看过人间疾苦,只是看到的生离死别,疾苦难言,若无亲身领悟,却又何来感叹? 当下雨渐渐的停了下来,唐龙炎脸色一变,当下微笑道:“二小姐,你叫我过来,可是为了今日早上的事情?” 唐雪柔见他脸色一变,从方才的感怀忧伤又变成了平日里的微笑示人,当下默默的叹了口气,问道:“秦大哥,你还是刚才的那个样子,更为真实。现在的你,便有如带了一个面具一般,让人感觉好陌生。” 唐龙炎见她不谈早上之事,却来纠结于他脸上的阴晴变化,苦笑着摇了摇头后,他缓声道:“不说这个了,雪柔妹妹,有些事情,不是我想瞒着你,而是……而是有些事情太过离奇,若我贸然说出,恐怕你们一时间难以接受,只是眼下,似乎我说什么,都有些无力。” 唐雪柔见他说了一句雪柔妹妹,也不觉得奇怪,反倒隐隐觉得很是亲切,当下她柔声说道:“人人都有难言之隐,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我知道终有一天,你会将所有真相告诉我的,秦大哥,是也不是?”说话间,她浅浅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煞是娇俏可爱。 唐龙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见唐龙炎没有发话,唐雪柔便将头凑了过去,很认真的盯着唐龙炎,看了唐龙炎大感奇怪,正要问她这是要干什么,只听唐雪柔嘟起了小嘴,哼道:“人家只是想和你说说话嘛,干嘛总板着脸啊,还一句话都不说的。” 唐龙炎听到这句话,感伤之余,不禁有些无奈。不是你说不让我带上微笑的面具的么,怎么这会又来怪我了。但毕竟是自己的堂妹,见他撒娇,当下叹了口气,苦笑道:“雪柔妹妹,我答应的,不会食言,你放心就是。”见她秀美一扬,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是很满意,当下叹了口气,又道:“好吧,你问吧,我说就是。” 唐雪柔见他答应了,抿嘴一笑,勾起一弯月牙,只听她缓缓道:“秦大哥,你可是我朱雀一族中人?”见唐龙炎双目中精光一闪而过,当下便知道了答案,便续道,“今日早晨,你挥出那一道真气,救下我时,我便知道,你是我朱雀一族的人。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已经到了四段的修为,那日代州府前,却是我献丑了。” “前日代州府前,我体内无一丝真气,否则怎么会任人宰割?”唐龙炎听她语气幽幽,便接过话头,:“是以并我非姓秦,而是姓唐。” “知道了,唐大哥。”她浅笑一声,忽然间螓首一抬,朝天空望去,惊呼道:“啊,是流星。” 却见当空一道弧光划过天际,留下一丝残影痕迹。那一丝痕迹,便也趟过了少女心间,少女手上迅速将腰带打了个结,心中默念着心愿,睁开眼来,正好见到流星的最后一抹余晖。 “成了成了!”唐雪柔见许愿已成,拍着小手连连叫好。唐龙炎在一旁看着,也暗叹她孩子心性,转眼间,便被另外一个事物所吸引。当下顺着她的心思,问道:“雪柔妹妹,你许的是什么愿望?” “不告诉你,告诉你了,就不灵验了。”唐雪柔嘟起小嘴,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见唐龙炎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她忽然右脚一顿,“哼”了一声。 又怎么了,唐龙炎无奈的望了她一眼,却见她眼中满含期待,口中低声说道:“雪柔方才许的愿望是……是希望你成为雪柔的哥哥。” 原来如此!唐龙炎这才明白过来,唐雪柔以一个女儿家,二小姐的身份,不顾流言,不管路远,就这般跑过来和自己聊聊天,原来是将自己当成了他的哥哥,看来方才这般对她,太对不起她了。他朝唐雪柔笑了笑,柔声道:“雪柔妹妹,我原来不相信这流星许愿之说,如今看来,这个倒灵验得很。” 唐雪柔听着,当下娇笑道:“我也就随口说说,你还当真了。”但脸上笑意盎然,显然很是开心。顿了顿,唐雪柔忽然脸上一变,水晶片眸中泛起点点伤感,只听她幽幽说道:“伯母和妈妈皆老的早,爹爹和伯父又常年在外,练兵带军,根本没有人来关心我,照顾我,疼爱我,曾经姐姐和哥哥都很疼我的,但是姐姐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出嫁了,哥哥当时虽然疼我,却更喜欢和弟弟玩闹,而这一年以来,无论我做什么,哥哥弟弟都是与我作对,我……我真的好难受……”她说到这里,伤感如同洪水一般涌来,当下便说不出话来,撇了撇嘴,方才在眼中打转的泪水便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她就这般坐在地上,低声的抽泣着。 哎,各人皆有各人的苦痛,我方才那般言论,倒是小瞧了她了,这些年,苦了她了。念及此处,他便伸出手来轻轻拍着唐雪柔的后背,默然不语。唐雪柔见他过来安慰,当下便扑到他的怀里放声哭泣起来。 待唐雪柔渐渐止住哭声,唐龙炎便又轻轻的将她扶起。她用袖子拭去了眼角的泪痕,对着唐龙炎笑道:“秦……唐大哥,我方才的样子,是不是很狼狈?” 唐龙炎笑了笑,道:“那是我看到的最真实的唐雪柔。” 唐雪柔想起方才说他微笑时便是带着面具,太不真实,当下羞涩的笑了笑,低下头去。 唐龙炎望着眼前的堂妹,见她娇娇弱弱,念起自己父母双亡,眼下亲人寥寥无几,当下心中涌起一股豪情,便对着唐雪柔正色道:“雪柔妹妹,你放心,只要我在这唐府一日,我便要保护你唐雪柔一时,我虽修为不深,功力不强,但我许下的诺言,便是拼了命也会实现。” 唐雪柔抬起头来,见他神色坚定,当下也颇为感动,笑道:“唐大哥,快别这么说,我只是希望有个人陪我聊聊天,说说笑,那便足够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说罢盈盈起身,慢慢的沿着青石路离去。 刚走了两步,只见她回过头来,柔声道:“唐大哥,谢谢你,今晚我很开心,在我心中,你便如我亲哥哥一般。”说罢对他柔柔一笑,这才离去。 唐龙炎望着那离去的背影,当下自嘲的笑了笑。我这算是哪门子的哥哥啊,出了事情都是妹妹出面才能解决,如此的不中用。见唐雪柔走远了,便在那亭子中打坐,但心烦意乱,不能定气凝神,当下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回了柴房里。 第四十九章 贵人来访 接下来的几日里,似乎是唐云修不想见到唐龙炎的缘故,早餐前的那一顿总会有一个下人来运送,这下倒好,多少能图个清闲,只是因此也没再见到唐雪柔,倒是小莲这丫鬟偷偷来伙房找过唐龙炎,并且总是借口看看他的身体是否好透,免得劳神煎药。 过得几日,一个大清早,唐龙炎如往常一般来到伙房,但一路上去看到众人忙上忙下,将这唐府装饰一新,却听这边在喊:“梯子跟上,这灯笼可得挂好了,嘿,这灯笼可真不轻啊……”那边又来一句:“小李,花园的花修建过了吧……”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待得走来到伙房报道,准备打下手,却没有寻到王叔的身影。难道这个二十年如一日的大厨今日开了小差?不可能,那便是病了。他与王叔相处也有几日了,想到王叔病了,忙便寻来一个伙夫,问王叔的住处。 那伙夫一脸迷茫,道:“秦三,你这是要到王叔家做客?选的也不是时候啊,你不知道么,京城里来了贵客,今日午时便到。大少爷忙着张罗着为那贵客接风洗尘呢,所以今天早晨,他特意交代王叔亲自去准备饭菜的材料,一丝都怠慢不得,这不,才一大早呢,王叔就被大少爷指派了出去。” “贵客?”唐龙炎眉头一皱,问道:“什么来头?” 那伙夫暗自好笑,什么叫什么来头,你当这是在打探情报,要打压别人啊,不过唐龙炎在这唐府中名声极佳,倒也没有欺瞒之意,于是答道:“什么来头我倒不是很清楚,不过大少爷很看重就是了,这不,前几日的晚上,大少爷得知了这个消息,便马上打赏了我们每个下人五钱银子呢,让我们好好表现。只是前几日大小姐似乎不太赞同大少爷的打赏,大少爷还将她骂了出去,如此一来,你就知道这来头有多大了吧。怎么,你没有得到银子么?” 哦,那个晚上,难怪堂妹要找我叙话呢,原来还是来诉委屈的。当下唐龙炎故作惊讶道:“呀,我没拿到银子诶,那可是我四分之一个月的月俸,我得找福伯去和大少爷说说。对了,那总兵大人呢,怎么也没看到他人啊?” 那伙夫道:“总兵大人很忙,今天早上刚进唐府,便有人禀报,好像说是近日城中大量火药被人采购,但却查不出这个人来,总兵大人听完立即就出去了。我也是吃早餐过去的时候略微听到一点其他家丁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 火药流失?唐龙炎并不清楚这代州中的情况,也不深究,既然打听完消息,他便略以作揖,便急急走了。 这两位伯父定然是在京城碰到了钉子,否则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回来呢,京城的贵客,到底是什么人呢。唐龙炎思索一阵,却没有丝毫头绪,当下也无事可做,便百无聊赖的在伙房等王叔的回来。 待日上三竿,但见王叔身后跟着四个伙夫,每个人手上都提着一大堆的瓜果蔬菜,生鲜食品,当下忙走过去帮王叔拿过手中的东西,见王叔急忙走向灶台,便笑着说道:“王叔,火已经生好了,锅子给您再洗了一遍,油盐酱醋等一干配料都已检查完毕,没有缺少的,您老别急,再大的贵客,也不能让您老给忙坏了身子啊。” 王叔用衣袖擦了擦头上的汗,道:“秦三啊,不是我想这么劳师动众的,而是如果我这一顿弄砸了,大少爷会把我活活劈死的。秦三啊,今日这打下手便由这些人来就行了,你回去歇着吧,要是这些天我把那从京城来的主伺候好了,回头给你做好吃的也让你解解馋。” 感情真的有这么严重?唐龙炎微微皱眉,我大伯好歹也是个从二品的官,据苍夜兄而言,那算是武官中的第一人,更何况这代州乃我朱雀一族所在之地,谁有如此能耐能撼动伯父的位置,让唐云修如此小心翼翼?于是便又问道:“王叔,这个贵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让大少爷如此重视?难道官位比老爷都大上不少?” 那王叔眼下已然挪动着白白胖胖的身子马不停蹄的工作起来,见唐龙炎问了,重重的“哼”了一声,不屑的答道:“我本来也以为少爷开了窍,要是那贵人能对老爷构成威胁,我老王便是累死了也必然会拿出全身的本事来伺候那个贵人,但今日大少爷说,做着菜肴清淡,要合乎那女子的胃口。少爷居然看中了那贵人的女儿,要我们好好伺候的便是那个娘们。” 原来是我想岔了啊,唐龙炎听罢不禁有些好笑,这唐云修,真是无可救药了。他心中轻视,自然不会想去帮唐云修,当下和王叔说了一声,便走出了伙房。 既然又是一日无事,唐龙炎自然是回到柴房继续打坐,反正他的柴房偏僻,自来无人打扰,当下便在房中运气打坐,运起小周天来。 金水唐府,会客厅内。唐云修,唐墨风与唐雪柔三人正在此处恭迎贵客,唐雪柔端坐在凳子上,脸上一脸淡然,倒是唐云修不停的来后走动,口中念念有词。唐墨风则看着大哥在哪里干着急。 就在此时,一个家丁急忙走来,朝唐云修道:“少爷,少爷,贵客到了。” “到了!”唐云修听到这句话,立即奔出大厅,下那台阶时由于匆忙,竟然险些要摔倒,还好唐墨风在他身后一把扶住。唐云修丝毫不以为意,马上飞奔出去。 却听一个清朗的中年男子声音响起:“我俞某人今日能目睹唐门大家之后,真乃三生有幸,云修贤侄,墨风贤侄,你们二人在厅中等待便是,这大老远的前来迎接我们,这可让我父女二人如何敢当?”去见一人儒生打扮,神情儒雅,慢慢走来。 唐云修顺着那声音望去,却见一少女盈盈走来,但见一个身形曼妙的女子,跟在方才说话的中年男子身后,缓缓走来,阳光点点落下,映衬着她如玉般晶莹美丽的脸颊。微风轻轻送来,吹她雪白无暇的一袭长裙,长长的秀发随风轻舞,恍如出尘的仙子般,清丽脱俗。 唇如绛点,眸如晨星,眉如细柳,肤如凝脂。但在少女那绝世容颜的脸上古井无波,不见一丝情感波动,仿佛世间万物皆与她无关。忽然间,少女丝毫感觉到了什么,伸出纤纤柔荑,轻轻抚了抚腰际,那水蛇般的蛮腰间,正系着一块四四方方,正兀自莹莹发光的寒冰玉! 玉面粉黛,绝世容颜!唐云修就在那一瞬间,竟然看痴了。唐雪柔望着那清丽不可方物的绝色,叹了口气,难怪大哥仅凭一副画卷便对此人念念不忘,一见倾心,眼下纵然是我见到,也不免被她这倾国倾城的容貌所折服。她见唐云修与唐墨风二人皆睁大了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禁不住微微摇了摇头,轻轻推了推唐云修,便满面笑容的迎了上去,欢声道:“什么风把俞叔叔给吹来了?路途劳累,快进来歇息。这位便是寒心姐姐么?果然是倾国倾城,绝世佳人,让我好生羡慕啊。” 眼下来的人便是俞清远与俞寒心了。俞靖见唐雪柔笑着迎了过来,当下便微微作揖道:“雪柔侄女客气了,多年不见,你长的越发的娇俏可人了,早就把这个做姐姐的给远远比下去了。倒是此番我父女二人前来,多有打扰,还请见谅。心儿,快过来见过你的云修大哥,雪柔妹妹,和墨风弟弟。” 唐云修知道这个时候才醒悟过来,见俞家父女二人已经快走近大厅中来,当下赶忙用袖子擦拭了一下快要流出口中的唾液,拉过唐墨风略一行礼,道:“见过俞叔叔,俞妹妹(俞姐姐)。” 俞寒心见父亲回望了她一眼,当下便对着三人略略到了个万福,便又回到了父亲身后,脸上依然含霜覆雪,古井无波。俞靖苦笑一下,略带歉意道:“小女被我们给宠坏了,不懂事,还请你们这些做哥哥妹妹的多多包涵。” 唐云修连忙说道:“俞叔叔这是哪里的话,你们这一路前来,路途遥远,眼下又是离京甚远,有些不适应是正常的,俞妹妹一个柔弱的女子,初来这代州,或许是有些水土不服,加上这般风尘仆仆的,说不出话来也情有可原嘛。来来来,快请坐。来人,上茶。” 见俞清远与俞寒心分别就坐,唐云修便问道:“不知俞叔叔此次前来,却为何事?”他虽是问的俞清远,但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过俞寒心。而俞寒心若有若无的扫了他一眼,便将头瞥到一边,与唐雪柔聊起天来,说是聊天,却是唐雪柔一人在聊,俞寒心只是略微的点一下头,饶是如此,唐雪柔便已经很是欣喜了。俞寒心在京城已是出了名的冰美人,也不知有多少王公贵族,官宦子弟被她拒之门外,而唐雪柔一见之下,便已折服,在这般出落绝尘的绝世容颜面前,她早就有了一种敬仰之感,是以俞寒心只是淡淡的点点头,却也足以让唐雪柔兴奋不已。 唐云修见俞寒心对他丝毫不予理会,也不介意,依旧这般痴痴的望着那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俞清远微微摇头,却也不好说什么,当下答道:“此次前来搅扰,却是小女的意思。” “哦。什么!”唐云修一惊之下,竟然大叫了一声,盯住俞寒心是眼神更为炽热。是她的意思,她说要来我唐府的,为什么呢,难道,难道她也曾见到了我的画像,便是要专程来间我的么? 唐雪柔在一旁看着唐云修痴痴发楞的样子,秀眉微蹙,小声叫道:“哥哥!”唐云修吞了口唾沫,冷静了一下,当下歉声道:“小侄失礼了,俞叔叔莫怪。”见俞清远的笑意中并无恼怒之意,当下略以宽心,问到:“不知俞妹妹此次前来,却是为何?” 俞寒心了听父亲的言语,当下略以顿足,微嗔道:“爹,不是说好不说的么。”她这一个举动,直叫唐云修的眼睛再也挪不开半分。她本是面沉如水的冷面仙子,在这微微的嗔怒之下,一抹淡淡的红晕印在脸颊上,更是娇美难言,其光彩之夺目,就如初开的海棠一般,柔美娇艳。那一颦一嗔,虽将她从仙界带到了凡尘,但却更添亲切自然之感,让人更起爱慕之心。 却听俞清远答道:“其实也不仅仅是小女,便是我,为了唐灏天唐大哥一家之事,也得来这唐府一趟。此次前来,便是为了此事。” 唐雪柔见唐云修与唐墨风二人眼睛皆直勾勾的盯着俞寒心,说不出一丝话来,当下暗自叹了口气,听到俞清远的话后,心中却又掀起一阵波澜,当下便问道:“哦,难道俞叔叔也觉得此事很是蹊跷?” 俞靖笑着点了点头,道:“一来这代州是朱雀一族的聚集地,怎么说在这里得到的消息应该是最多最全的,这二来嘛,恩,便是你俞叔叔的一点感觉吧。”他见俞寒心朝他望了一眼,当下便改了口。 第五十章 未见君心,冷漠冰清 就在此时,黄管家俏俏来到唐云修身后,对他道:“少爷,少爷,饭菜已备齐,可以开饭了。” 唐云修“啊”了一声,这才缓过神来,当下点点头,让黄管家下去了,这才朝俞清远说到:“俞叔叔,你们这一路赶来,眼下我家中备了一些酒水,就当是为你们父女二人接风洗尘吧。俞叔叔,俞妹妹,来,这边请。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咱们边吃边聊。” 唐云修在前面带路,唐墨风与唐雪柔在二人后面跟着。唐墨风拉过唐雪柔的衣袖,眼望俞寒心,口中不禁叹道:“姐姐,你说这俞家大小姐怎么生的那么美,真当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啊,让人真是,哎,看一辈子都看不够。看来哥哥是被她迷到骨子里了,也只能盼望这哥哥加把劲,把他娶回我们唐家,以后当个嫂子看看也是好的。” 唐雪柔听着堂弟这一番言论,当下不禁掩嘴娇笑起来,见俞家父女没有察觉,便轻声道:“只怕大哥没有这个福分了,你看这俞姐姐不仅容貌清丽脱俗,而那气质更是犹如凌波仙子一般,从刚进这府上开始,可曾对人有半分笑意?是以大哥这次恐怕也只能铩羽而归了。” “大哥都不行,不会吧,这俞姐姐还亲自找上门来了呢,姐姐你也听到了的。”唐墨风对唐云修可是万分崇敬,见唐雪柔否定了自己的观点,当下摇了摇头,也不再问什么,当下跟上了那三人的步伐。 穿过别院,走过几条青石板路,不多时,五人便来到了用膳的大厅。唐云修略以吩咐,但见一道道菜肴便呈了上来,赛鲍鱼,薄荷鸡,蟠龙黄鱼,游龙戏凤,百鸟朝凤,雪月桃花,寒门造福,红棉虾团,斩鱼丸,不一而足,络绎不绝,让人眼花缭乱,唐云修在每盘菜上来之时,便会逐一介绍:“俞妹妹,这道菜名诶赛鲍鱼,乃是源于京中一道名为虾元子的名菜,此菜形似鲍鱼,却非鲍鱼所制,没有鲍鱼的那般油腻腥腻之感,却平添一份鲜嫩可口,香酥宜人,回味无穷。这道菜名为薄荷鸡,乃是以上好的荆鸡调制而成,此菜是在名菜黄金鸡的基础之上改进而成,配以鲜薄荷叶炒制,闻之薄荷香气扑鼻,让人精神为之一振,更有美容养颜之功效。来,我夹给你尝尝。这蟠龙黄鱼乃三国时期孙尚香体恤刘皇叔……”他口中滔滔不拘,手上也不闲着,主动夹菜到俞寒心的碗里,俞寒心脸色一沉,但父亲在身旁朝他微微摇头,当下也不好说什么,便淡淡的朝唐云修道:“谢过唐大哥的厚爱,小女子不劳您费心。” 若是王叔听到唐云修这般背诵菜的来历口味,定然会热泪盈眶,大少爷总算是开窍了,能如此下功夫的去专研菜谱,真是可喜可贺了。却不知唐云修为了这天的到来,早就在房中夜以继日的背诵这些他自以为可以将自己的身份学识抬高的东西,这才在这大厅之上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俞寒心自来到这唐府之中,心中隐隐间便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那道气息顺着寒冰玉传到她的手中,阵阵冰凉之感犹如一股血肉相连的亲切感一般,慢慢的流淌在她的身体里,流过她的心间。是了,龙炎哥哥定然就在这附近。她下意识的伸手碰了碰腰际的寒冰玉。 由于唐云修准备周全,是以那菜色极为丰富,一顿饭竟吃了小半个时辰,俞寒心本就吃的少,加上她时刻想着唐龙炎,便有些心不在焉,是以一顿饭下来,前前后后只动了五六下筷子,由于有了警告,唐云修倒是没有再敢给这个冰山美人夹菜,他原来帮俞寒心夹的那两筷子菜还安静的躺在碗里纹丝不动。唐云修依旧痴痴的望着俞寒心,也不焦虑。这才见面一会便能说得上话来,看来再过的些时日自然手到擒来。他心里骚骚的想着,登时满面春风,甚是得意。 饭后品茶,众人分主客坐下。唐云修问道:“俞叔叔,俞妹妹,方才饭菜不可口,多有得罪,我看俞妹妹都未曾吃些什么东西,眼下这里还有些糕点,如那吴山酥油饼,甜点水晶饼,若俞妹妹不嫌弃,我这便叫下人拿上来一些。”他怔怔望着俞寒心,脸上满是期待。 俞清远笑道:“云修侄儿为我父女二人前来,可谓是费尽心思啊,这如何敢当呢。小女初到贵府,感觉这唐府巍峨雄伟,华美壮阔,小女很是好奇,在吃那接风宴之时便想着四下走走呢,是以有些心不在焉,也因此白费了侄儿的一番心意。” 要是你一个人来,鬼才帮你准备呢。唐云修听这俞清远的客气话,心中嗤之以鼻,但听到他后半段话时,顿时眼前一亮,忙道:“侄儿愿意陪俞妹妹(俞姐姐)前去观赏。”原来唐墨风也是眼前一亮,二人居然同时把话给说了出来。 小子,这等美差,你也敢和我抢?唐云修狠狠的瞪了唐墨风一眼,微笑道:“弟弟,听说你上午练功走神,傲苍叔叔罚你下午继续做功课,你忘了?” 唐墨风反应稍慢,当下疑惑道:“傲苍叔叔?傲苍叔叔昨日不是已经被黄管家给支开……”见唐云修的眼光越发的恐怖,当下明白过来,若自己抢了这陪伴没人的差事,那大哥今晚非把他生吞活剥了不可,当下装作恍然大悟装道:“对对对,瞧我这脑袋,还是大哥你教导有方,督促到位,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只见俞清远淡淡一笑,道:“许久未见到傲苍兄的英姿了,也不知他现在过的可好。” “甚好,甚好,俞叔叔不必担心,俞妹妹,我这就带你去观赏一番唐府,若是迟了,恐怕得耽误晚饭的时间。雪柔妹妹,好好陪陪俞叔叔。”唐云修连忙起身,笑着朝俞寒心伸出了右手。唐雪柔看到哥哥的大胆举动,担心微微叹了口气。你这个样子,不吃点闷头亏,那对面坐着的,便不是俞姐姐了。 果不其然,俞寒心只是略微的朝唐云修点了点头,便盈盈起身,径自走了出去,唐云修见状,连忙跟了上去。俞清远笑望着那一前一后出去的两个人,转过身来对唐雪柔笑道:“雪柔侄女,我有些困了,可否带我去客房去稍作休息?”唐雪柔点点头,起身带着俞清远走了出去。 唐龙炎在房中练功已救,看看时日也到了巳时,便走出柴房去吃饭。来到下人用饭的地方,忽然发现今日的饭菜很是丰盛,当下有些奇怪,便朝旁边一个家丁问道:“这位大哥,今天少爷怎么了,居然这么体恤我们下人了?” “怎么,你不知道啊?”那家丁吃的满嘴流油,眉开眼笑,当下开怀道:“那位京城的贵人到啦,少爷为了让咱们好好表现,这不,今天又是鱼又是肉的,哎呀,要是那贵人待上个十天半个月,或者嫁给咱们少爷,那咱们就可以天天迟到这么好的饭菜啦。” 唐龙炎心中感到好笑,为了一个女人,这堂哥倒还挺能下血本的。他不想理会,领过自己的那份,胡乱吃了一些,便返回了柴房。好酒好菜他也不是没吃过,在京兆府的日子里,哪一顿不是大鱼大肉的,是以他对食物的要求倒不甚在意。 一路走来,却见打扫庭院的家丁们一个个拿着扫帚笑嘻嘻的走了回去,当下略感奇怪,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女子就把这唐府闹的这么乱?当下寻来一个家丁,问道:“这位大哥,为何今日这么早便不必打扫了?”这些庭院本就是分配者中午和下午扫的,眼下地上落叶尚未扫尽,人却都走光了,是以他才会感到有些奇怪。 那位大哥笑容满面的道:“哎,那位贵人真是好,来了之后这少爷竟然放了我们这些打扫的下人半天假,这不,大家都回到房间休息去了。”说罢便喜滋滋的走了。 唐龙炎摇了摇头,但想想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便返回了柴房中。见午日阳光明媚,便飞身上到房顶去晒太阳,睡午觉。 正迷迷糊糊见,忽然隐约间听到一些说话声,他是习武之人,睡觉甚浅,加上内力精进之后听力大增,是以虽然声音略远,却能将他惊醒。 当下他闭目凝神,将注意力集中在听觉上,当下便听出是唐云修一人在那里自言自语。不对,有两个脚步声。待唐云修二人稍稍走近,他便听出有两个人朝他的这个方向走来。 怎么?带着那位贵人小姐往我这边来了?唐龙炎微微一笑,依旧侧耳倾听。却未曾注意到,那悬挂在腰间的寒冰玉,似乎感应到什么一般,竟然慢慢悬浮在了空中,幽幽的散发出淡淡的蓝光! 原来唐云修带着俞寒心在这唐府中漫步,自然不想有下人丫鬟打扰,是以吩咐下去,今日放假,全体家丁丫鬟下午必须待在房中,没有命令,不得随意出门,是以午时唐龙炎才能看到那些家丁喜滋滋的回去。只是唐云修千算万算,就是算不到在柴房住着个唐龙炎,而且他去的方向,也正是唐龙炎居住之处。 而俞寒心寻这这条路走去,便是凭着寒冰玉交相呼应,她越往这边走,那股亲近温馨之意越盛,寒冰玉的颤动越明显。她内心激动,是以唐云修的那般言语也就忍受了下来。 唐龙炎细细听来,却是唐云修赞叹道:“俞妹妹果然犹如仙子下凡,天生丽质。见到你,我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我十八岁那年看到你画卷时写下的诗句,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迫而察之……”他因背诵急于求成,是以在这关键时刻竟然忘了词,焦急之下,豆大的汗珠连连掉落。 “噗!”唐龙炎听他背着曹植的《洛神赋》,不仅厚着脸皮说是此为其十八岁时所作,更无奈的是还没背下来便急急拿出来献丑,是以笑了出来。堂哥啊堂哥,你要博得佳人的好感,得再下点功夫啊。他无心去理会唐云修的做作行为,也不想去打扰他苦心经营的二人世界,当下轻轻一跃,便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很近了,很近了,龙炎哥哥就在附近!俞寒心心中激动,往日的总总温馨便涌了上来,就连平日里古今无波的脸上也浮现出阵阵激动的神色,那双水晶片眸中荡起阵阵涟漪,仿若月华普照般明艳动人。 唐云修自在大厅前初见俞寒心,便被她的那绝世容颜深深吸引,那比画卷中不知美上多少倍的凌波仙子,冰山美人,竟然在此时如此的动人心魄,那眼光中的柔波,便这般深深的印在了唐云修的心中。什么礼义廉耻,统统都见鬼去!唐云修面对着那冰肌玉颜,明眸善睐,哪里还把持的住,当下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急走几步,一把拉过了俞寒心的手! “啊!”俞寒心正回忆着那阵阵温馨,忽然间被一只大手牢牢的抓住了自己的小手,当下心中大惊,柔美的脸上楚楚可怜,当下颤声道:“你……你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的手……” 唐龙炎正欲转身远去,但那一声尖叫,却一丝不差的落入了他的耳中。 第五十一章 冲冠一怒 那一声惊呼,在即将离去的唐龙炎心中狠狠的撞击了一下,让他久久不能平静。京城来的贵客,俞妹妹,这声音,是寒心妹妹!唐龙炎心中一沉,怒极反笑,唐云修,我不管你是谁,你今日敢对她无礼,我便要让你受尽屈辱! 这才走出一两步路来,忽然间唐龙炎微微一惊,便停了下来,却听见有数十人的脚步声,从大院墙外传了过来。他微感惊讶,但随即定眼一看,竟是数十人竟然从后门走了进来! 他屏住呼吸,细细一数,有十二个人,其中有两个人拿着绳索,其余的也都拿着大刀棍棒之类的武器,也不知他们如何得来的消息,就这般朝着唐云修那二人的方向悄声走了过去。 后门大开,目标准确,这府中有内鬼!唐龙炎心中一沉,立即回到柴房将伏魔剑拿了出来,想了想,随即又拿出一块布,将自己的面貌遮住。眼下他可是个身死之人,若这帮人是黄鸣逍的眼线,那么泄露了他的身份,便无异于将这唐府陷入水火之中。 寒心妹妹,你坚持住,千万别给这混蛋再占到一丝便宜。他左手拿着伏魔剑,右手紧紧的握住腰间的寒冰玉。 俞寒心感觉腰间的寒冰玉柔光阵阵,内心不由得一喜,也不知道是哪来的一股勇气,用力将手从唐云修的手中抽了出来,冷声喝道:“唐云修,我念你是这唐府中人,这才多番忍让,但如果你这般侮辱我的清白,那么便是要闹到唐伯父那里,我也不会让你占到丝毫面子。” 她声音清脆动人,但字字珠玑,说出来的话铿锵有力,唐云修对她敬若天神,方才那一下不过是心情激荡下的难以自已,眼下见俞寒心秀眉一扬,神色愤怒,当下不知所措,连忙歉声道:“俞姑娘,方才是我一时冲动,还请俞姑娘见谅。”他一时害怕,那俞妹妹三个字便不敢说出口来。 见俞寒心丝毫不为所动,唐云修心中一沉,便要立下誓言,不再做出如此出格之事。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得院外一阵脚步声,当下心中大为愤怒。不是让这些下人都撤了么,怎么还有人在,敢来打扰本大爷的雅兴,待会打断你们的狗腿! 正沉吟间,他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但觉那脚步沉稳有力,皆是习武之人。佳人面前,岂能失去这英雄救美,展示武艺的大好时机,当下脸上淡淡一笑,大喝一声:“什么人,给我出来!” 但觉那数十个人的脚步声骤然而止,然后便有七八个人从大门慢慢走了进来,众人皆是彪悍的中年男子,一个个脸上带着一丝阴冷的笑意。 却见第一个走进那大院中的人朝唐云修微微抱拳道:“唐公子,我家大哥请你到城外叙叙话,你若是老实一点呢,便和这位美人一块随我们出城去,若是不老实,嘿嘿,别怪我这一干兄弟不客气,刀剑无眼,唐公子还是斟酌一下吧。”说罢将手交叉着放在胸前,脸色甚是倨傲。 这可真是天助我也,若今日表现得好,说不准便会使她一见倾心,纵不能如此,至少也能增进一下关系。唐云修见那么多人同时出现,当下也有些惊慌,但随即又是一阵欣喜,料定自己能在俞寒心面前大出风头,只是他似乎没有料想过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他打定主意,当下低声对俞寒心道:“俞妹妹,这些人应是城外的流寇,可能是觊觎我家的银两,不打紧的,我这就打发他们走,若用银两不行,便请妹妹你回避一下,恐怕待会他们会很不好看。” “先谢过唐大哥了,不过不劳唐大哥你费心,小女子的安危自有人来管理,你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吧。”俞寒心见那些人缓缓上前,也不慌张,她知道唐龙炎就在附近,绝对不会见死不救,是以心中满是期待。 那为首的汉子见唐云修丝毫没有反应,便冷笑道:“怎么了,难道唐公子想和我们这些粗人过过招不成?” 唐云修满脸傲气的望着那汉子,道:“说吧,你们要多少银两,我从库房取给你们便是。” 那些大汉楞了一下,然后便接二连三的笑了起来,那为首的汉子笑道:“你当我们是三岁的小孩啊,你这一去便叫来了那城防总兵唐傲苍与他手下的八百朱雀士兵,我们这几个人哪里能挡得住,看来,不用点招,你这小子不知道你爷爷的厉害。”说罢大手一招,他身后的汉子便四下散开,朝唐云修二人围了过去。 唐云修冷笑一声,道:“你们如此不上道,那我便让你们领教一下我朱雀一族武功的厉害!”说罢右掌运气真气,猛然间,便看到一股火焰从掌上腾空而起。 那为首的汉子慢慢摇了摇头,道:“”小子,想和我斗,你还嫩了点,记住了,打架前,要先动动脑子。说话间,他便用他粗大的手指敲了敲脑袋,神色甚是轻蔑。 唐云修哪里受得了这等蔑视,当下便猛的朝那大汉冲了过去。就在此时,两根绳索从两边飞来,不偏不倚,恰好套住了正在朝前猛冲的唐云修! 却见两个大汉从唐云修的身后跳下墙来,将绳索牢牢抓在手中。那为首的汉子“啧啧”数声,笑道:“唐公子啊唐公子,下次这么冲动之前,记得先看清楚状况。” “到底是谁看不清楚状况啊。”唐云修冷笑一声,朝俞寒心瞥过去的眼神越发的炽热,他收回那道如火的目光,续道:“区区麻绳,便想困住朱雀高手,笑话!”当下手中内力逼出,真气运转,手掌上火焰炽热,但见他朝那麻绳上紧紧一握,那麻绳便哔哔啵啵的烧了起来。 但那大汉只是看着,眼中并未流露出一丝惊慌,朝唐云修望去的目光中反而越发的轻蔑。之间那绳索转瞬间便已烧尽,却见唐云修脸色一沉,手上便不再消耗真气,释放出那实体真气。俞寒心一瞥之下,便发现了其中的端倪:那麻绳中间还裹着几根钢丝,纵然唐云修将那麻绳烧断,但是对那些钢丝奈何不得。 “我若要你烧不了这绳索,完全可以让它润湿了,就你这点伎俩,也好意思在我们面前摆弄,兄弟们,请唐公子和这位小姐走。小妹妹,我劝你最好乖乖的,否则,以你这般国色天香的,我们这些粗人指不定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到时候还请小妹妹你莫要见怪了。带上他二人,走。”他见俞寒心丝毫不为所动,当下便出言恐吓。 见两个大汉满脸淫笑着朝俞寒心走了过来,同时对她伸出了黝黑的双手。唐云修眉头一皱,朝俞寒心喊道:“俞妹妹,快跑啊!” “跑你妈个头!”为首的汉子朝唐云修的小腹狠狠的踹了一脚,吐了口唾沫,道:“叫你小子乱喊乱叫,要是把人引了过来有你好受的。”唐云修被绳索全住后便被他们绑得牢牢的,眼下除了嘴,便没有地方可以动弹的了,这一脚下来,力道不轻,唐云修顿时摔倒在地,额头出现一滴滴豆大的汗珠,但他不愿在俞寒心面前示弱,是以忍着疼痛,没有哼出一声。 眼下俞寒心也感到了阵阵恐慌,她虽知唐龙炎应该知道了她在附近,但是二人相距多远,她并没有把握,眼下状况危急,她也有些乱了阵脚,见两个大汉满脸淫笑的走了过来,当下下意识的朝后退了几步。 但那几步怎么能拉开那些大汉和她的距离,眼看那黑漆漆的脏手就要碰到自己的衣裙,俞寒心不禁秀眉微蹙,心中一阵焦虑。 说时迟,那时快,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忽然听到两声“啊”的惨叫,却见又是两个手持绳索的汉子满目惊讶的从俞寒心身后的墙上掉了下来,口中还呐呐着“怎……怎么可能”便昏死过去。那帮大汉心中一惊,为首的汉子忙使了一个眼神,那两个过来拉俞寒心的大汉便又开始朝俞寒心伸出了大手…… 忽然间一个身影从墙上窜了出来,在那两个大汉正要碰到俞寒心的一瞬间,将她一把搂在怀中,飞身闪开。 一股暖意,围绕在俞寒心周围,让四周的环境渐渐趋于无,只留下眼前之人的一举一动,淡淡的,映入眼中,流入心底。 是什么,让这股思念之意转化成这般坚定的恪守,是什么,将那份守护之心凝聚成这般无畏的勇气? 若你这般温柔的抱着我,不曾别离,只存温馨;若你这般让我紧紧的握住你的手,是因为你掌心纹路中所有的悲欢离合,我能懂! 少女感受着少年怀中的阵阵温暖之意,阵阵思念之情与苦楚之意一并涌了上来,当下便伏在少年的肩上低声哭泣起来。 落泪无声,却让人心疼。唐龙炎左手紧紧的抱着俞寒心的蛮腰,握着伏魔剑的右手越发的用力,手背上的青筋已然可见。他低下头来,在俞寒心耳边轻声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第五十二章 震慑群雄,却遭暗算 俞寒心柔柔一笑,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笑道:“是寒心没用,连累龙……”唐龙炎眼中泛起柔波,但却将左手收回来把她的樱唇捂住了,当下柔声道:“眼下我的姓名还不能说出,也不能让他们看到我的样子。” 却是那边的几个大汉受了一惊之后缓过神来,一个蒙面男子仗剑而来,身法迅捷,着实是个难对付的角色,当下那为首的汉子抱拳道:“这位少侠,我等今日前来,只为请唐公子回去与我家大哥叙叙话,若是遇上了外人,那便一并带回去好生伺候,眼下被少侠撞上了,说不得,还请少侠也与我们一起回去吧。”说罢朝身边的大汉使了个眼色,几个人便慢慢将唐龙炎包围了起来。 唐龙炎冷眼望着眼前余下的十人,没有丝毫慌张,当下冷冷道:“我不管你们是谁,今日你们得罪了她,那你们便做好了从这门中爬出去的准备。” 那为首的汉子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忽然间他低吼一声,一把抓起兀自在倒在地上的唐云修,朝唐龙炎这边扔了过来。 唐龙炎见状也不慌张,将俞寒心挪到自己身后,上前一步,右手伏魔当空挥出一道痕迹,一剑之威,将唐云修身上的绳索尽数斩断。随即伸出左手,朝他的腰间一抓,便放在了地上,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孔武有力,比之唐云修方才的那般熊样不知高深了多少倍。见唐云修无恙,唐龙炎当下便地声喝道:“带上俞姑娘快走!叫唐傲苍来唐府守着,务必保证唐雪柔,唐墨风与俞家父女的安全!”他一边说话,一边已经与那为首的汉子交手起来。 那汉子见他攻守间游刃有余,方才自己那一下声东击西,以唐云修做诱饵吸引他的注意力,自己从左侧进攻,竟然丝毫没有占到便宜,当下心中暗自佩服,忙朝旁边兀自没有动的汉子使了个眼色,便见那九个人朝他们围了过来。 “滚!”唐龙炎爆喝一声,周身真气急转,一股真气从手臂传入伏魔剑中,他纵剑一挥,正是八荒剑法中的朱雀展翅,他真气充盈,伏魔剑更是发挥赤炎真气的神兵,但见一道赤色的剑气破茧而出,带动着周围的气流一阵悸动。 那些大汉哪里敢与这霸道的真气相抗衡,当下便让出了一条道路,那道真气打在大院的地上,划出一道寸许的痕迹。唐龙炎长剑横摆,迅速挪动着身子,让唐云修与俞寒心从那条他方才开出来的道路上逃走。 唐云修毕竟不是傻子,见到有人开路打,当下连忙跑了出去,见俞寒心兀自站在原地,心中有些疑惑,转身拉住她的衣袖,带着她逃走,便跑还便对唐龙炎道:“谢过少侠,滴水之恩他日定当以涌泉相报。俞妹妹,你干嘛呢,还不快跑?” 那帮大汉见唐云修跑了,便想跟上抓人,但唐龙炎目光一凛,长剑横挥,一招朱雀摆尾霸气威震四方。他也感应道俞寒心对他的担心,当下将右手缓缓抬起,那手背上的伤痕,在午后的阳光的照耀下,便似发出阵阵光芒。 俞寒见了那道伤痕,当下淡定一笑,口中轻声道:“我信你。”当下便随着唐云修的脚步离去了,留下的,是唐龙炎一人一剑,傲气盎然! 唐云修一边飞奔,一边在心中暗道:此人使的是我朱雀一族的八荒剑法,用的是赤炎真气,我朱雀族中,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位青年才俊,见他的样子似乎比我小上一些,怎么内力身法竟然比我还要厉害? 唐龙炎听着那两人渐渐远去的脚步,知道这下纵然去追也追赶不上了,心中略宽,当下便冷目面对着四周的数人。你们竟然敢对寒心无礼?那么,你们便在这里,长跪不起吧! 他心中愤怒,长剑下摆,当下便朝着那为首的汉子慢慢走来。 那周围的大汉脸上皆有恐慌之色,当下低声问道:“张教头,你看这如何是好……”那为首的汉子低沉一阵,道:“今日不能完成任务便也罢了,若不能将此消息及时通知曹将军,只怕我们罪加一等,顾不上那么多了,用那招吧,先逃出去要紧。”当下数人默契的点了点头,便凝神望着唐龙炎的一举一动。 张教头,曹将军,这些都是军中的兵士!糟了,应该尽快通知傲苍大哥才是了,朝廷已经开始对唐家下重手了!唐龙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当下那些人的低语尽数听到了耳中,心中暗自震惊。 忽然间,却见那十人同时从衣服中抓出一把粉末,朝着唐龙炎撒去。唐龙炎不知那些粉末为何物,但觉带着些灰褐色,当下也不以为意。见那些粉末飞来,当下长剑一转,一招灼日绵延,当下在周身划出一道剑气。 但见那道剑气与那些粉末相撞,却听“嘭”的一声巨响,伴随着阵阵烟雾,四下一片灼热。唐龙炎由于站得近,事先又无预兆,眼下感觉一阵晕眩,忽然间但觉那十人又是一阵粉末洒下,当下便知这些粉末不能用赤炎真气去逼退,当下依旧一招灼日绵延,只是未用真气,将四下的粉末逼退。 但他真气未出,那八荒剑法的威力自然大打折扣,那些粉末有些虽然被他避开,但还是沾染了一些到他的衣服上。那些大汉似乎惧怕唐龙炎的赤炎真气,将那些粉末死命的朝唐龙炎身上撒去。 只听那为首的汉子冷声道:“阁下武功高强,我等佩服,但我等有命在身,凡对我大哥有威胁的朱雀族人,皆得捉拿回去。阁下周身地上皆是特制的火药,只要你催动真气,必定会点燃,到时候,却看看是谁比较痛苦。” 那汉子说话间,却又有大汉将粉末撒了过来,唐龙炎正沉思对策,忽然间觉得双眼一痛,竟然睁不开眼来! 他正下意识的抬起手来去擦拭,却猛然想起来这粉末为白色状。是了是了,这些人卑鄙龌龊,竟然连石灰都用上了!唐龙炎心中怒火交加,却又无可奈何。冷静,我要冷静。他慢慢闭上双眼,开始通过四下灵气的变动来感应周围人的动向。 如此一来,那平日里训练出来的效果就出来了,但觉四周十人的轮廓被四周的灵气流动给勾勒出来,模模糊糊的人形虽然不清晰,但却能知道其方位。 忽然间,唐龙炎左手边的一个大汉抡起手上的大刀,朝唐龙炎劈来,唐龙炎心念微动,但觉左手边的灵气四散开去,当下微微朝右边一闪,一阵厉风拂面而过,但那大汉没有将那一刀使老便返回,似乎也忌惮撞击地面后产生火花将火药点燃。 唐龙炎感觉到那大汉后退,当下左掌运气前推,掌势凌厉,但终究是迟了一步,虽然触及到了那大汉的身上,但却未能将其击伤。 一个人便如此难以对付,若是他们一起上,那么这把握的度便没有那么准了,这却是让我如何是好!唐龙炎双目紧闭,心中不禁担心起来。 那十人见唐龙炎已在原地不敢动弹,当下便围着他慢慢的绕圈子游走。这么一来,唐龙炎感应到的灵气便开始被打乱,那些人影明明刚刚成型,却又如同被风吹拂过的青烟一般慢慢消散去。 不能慌,一定不能慌!唐龙炎定下神来,见感应周围的灵气在此情况下延时性太强,当下便分下心来,将注意力慢慢集中在听力上。他内力日益精进,听力自然越发的出色,当下他视力暂失,精力集中,听力自然更胜一筹。 却见为首的汉子张教头打了个手势,唐龙炎身后二人拿起手上的绳索,慢慢的朝他走了过来。在他们眼中唐龙炎比那唐云修不知难对付多少倍,是以那用绳索的大汉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让他逃走,是以走近一些,成功率更大,根据方才那拿大刀的大汉的状况可知,唐龙炎现在的能力自保有余,伤人不足,是以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两根绳索,两个不同的方位!那两个大汉抡起手中已然捆成一个圈的绳索,朝着唐龙炎便是一扔,那两根绳索便在空中划过两道弧线,朝着唐龙炎的身子奔了过来。 唐龙炎听风便位,但听身后呼呼作响,当下将头一瞥,身子一侧,手上一紧,已经将伏魔剑牢牢的握在手中。众人的目光紧紧的跟着那两道弧线,却见一根绳索“呼”的一下套住了他手中的伏魔剑,神兵伏魔何等锐利,他稍稍一划,那绳索便断了。而一根绳索同样“呼”的一声,却被他牢牢的握在了左手上! 众人顿时眼前一亮。难得将他给困住啊,虽然只是一个手,但却足以牵制他的行动了。张教头脸上泛起一丝得意的笑意,与众人正欲抬起兵刃上前将其拿下。 然而情况在这一刻忽然发生了变化,却见唐龙炎在绳索套在他手上的一瞬间,也就是众人心情一阵激动,放松的那一瞬,忽然手上真气灌入,用劲一拉,他气力虽算不上大,但眼下有真气灌入,气与力行,将他的气力增加了何止数倍,那一拉之下,竟然将那拉绳索的人生生给腾空拉了过来! 唐龙炎侧耳倾听,细细辨别方位,那拉扯的一下力道把握得极为到位,却见那大汉正好摔在了他的面前。他手起剑落,却只是将那绳索砍断,随即那尚且还带着绳索的左掌一翻,一招凤舞凌霄拍马而来。那大汉挣扎着站了起来,却见一掌若有若无,但定眼一看,那鬼魅的一掌却早已触及自己的胸口,他只觉胸间一口气吸不上来,随即便是一阵钻心的疼,一口鲜血便冲口中喷薄而出,只听“咯咯”几声,那大汉的身躯便若一堆稻草一般被击飞出去。 第五十三章 腹背受敌,万里急归 好大的力道,只一掌,便击断了至少四根肋骨!张教头暗自心惊,他也曾听闻这五族之人武功威猛玄奇,如今所见,更是大为震惊,这一个小小少年便能有如此之威,难怪朝廷对他们如此防范,甚至要除之而后快,还好今日备了几个暗着,否则他双目完好,内力使用无碍,那纵然是再多来个七八人,也是枉然。那张教头见那大汉被打飞的势头,眉头不禁一皱。 但他在一旁观战,也渐渐瞧出了些门道,唐龙炎每次出手虽狠稳威猛,但却似乎总得先将头偏到朝他偷袭的那一边去,如此看来,应该是根据声音来判断方位,而且为了方位无误,他必须以声音的来源处对着耳朵,以便于把握住精确的方向。想通了这里,张教头心中定了定,当下朝旁边打了个眼色,做了个手势。 周围的大汉见交手不久,自己这边便折损了三人,最后一个人还是在对方双目失明之后被对方一击重伤的,如此功力,众人哪里不感到恐慌,只是唐龙炎摆明了不想就这般放他们走,而且他们的领头人张教头也没有让他们逃的意思,他们也只能暂时压住内心的恐慌,在唐龙炎周围寻找着偷袭的机会。正愁思着对策之时,忽见张教头使了一个眼色,手上比划了几下,当下众人心中一喜,按照这个法子,或许能将此人在此拿下! 但见那张教头朝方才使刀的大汉打了个眼色,那大汉点了点头,慢慢朝唐龙炎那边挪去。唐龙炎听音辨位,当下头一偏,侧耳对着那拿刀的大汉。 果然不出我所料!张教头心头一喜,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意,当下双手虚握,做了个向下撞击地面的手势。那些包围在唐龙炎周围的大汉见状,立即挥动起手中的大刀棍棒朝地面击打起来,那院子中登时一片“咚咚咚”的声响。那张教头伸出手来,止住方才拿大刀那人的动作,眼神一使,两个手拿棍棒的大汉便俏俏的踱了过去,那二人身旁的大汉马上挪了下位置,将那二人留出来的空补齐。 唐龙炎纵然有天纵之才,但也料不到这些人有次一招,加上他们配合良好,声音错综复杂,当下便将唐龙炎的思绪打乱了。他正焦心于该如何是好时,忽然间只觉前面两道劲风使来,当下急忙朝后退了两步,只听“呼呼”两声,却是两道棍棒已然朝他使了过来。 那两个大汉见他虽然反应的慢了一些,但躲避灵动,也不禁有些佩服,但佩服归佩服,心中对他的忌惮也深了一层,当下二人见他仓促应战,准备不足,那一棒下去并未使老,便将棍棒一横,直直戳了过来、 唐龙炎匆忙之下连忙细细辨别破空之声,当下听得前方棍棒又至,忙将身子一侧,饶是避得狼狈不堪,却也让他躲了过去。忽然间,但觉身后又有两道破空之声朝他袭来,当下长剑横在后背,只听“叮叮”两声脆响,却是将两把大刀挡在了身后,但他这一下身子尚未站稳,胸前老大一个破绽,那两个使棍棒的大汉便又一棍打来,一棒正好打在了他的肩膀上,力道甚大,唐龙炎登时“哼”的一声粗喘,一棒擦着他的脸过去,刮着他的脸隐隐生疼。 随即又有人要加入混战,唐龙炎当即站稳身子,长剑漫舞,这才将那些人逼退几步。但他们一招得利,也不急于求成,当下又跳回原处,用手中的大刀棍棒敲打着地面,扰乱唐龙炎的听力,以便下一次的进攻偷袭。 唐龙炎虽知俞寒心与唐云修二人逃出,但是此处乃唐家大院偏远的角落,加上唐云修遣散了所有的家丁武师,当下没有两柱香的时间,他们断然不可能赶得回来,只是自己受了那石灰入眼,此时疼痛难忍,却不敢用手去碰,左肩受了方才那一棒,虽然没有受内伤,但那火辣辣的疼痛感却让他的气力大打折扣,反应也变得没有先前那么灵敏。眼下的局势,对他很是不利。再有个这么几下,他便要被人捆回去了。 忽然间,他的心中一丝清明。“我所见到的练习之法,便是静站原地,纵然是一片落叶飘到你的身上,你都能在它触碰到你身体的一瞬间将其毁灭成粉末。”他隐隐间似乎抓住了什么要领,但却始终未能参透。 正凝神细想间,那张教头又是几道命令,几个大汉又悄悄的挪到了他是身边,忽然间便是当头一棒,背后一刀。而唐龙炎这次似乎没有丝毫的察觉,但见那大刀棍棒与他越发的接近,张教头脸上的那勾起的一丝笑意越发的灿烂。 代州城郊,两匹骏马疾驰而来,在这午后的阳光下划出两道浅浅的痕迹,身后,尘土飞扬。 在左边的中年男子看了看天,朝右边那男子问道:“大哥,我等族人这般为国效力,抛头颅,洒热血之人不计其数,为何这昏君还这般待我们。三弟如此忠肝义胆,竟然也被这昏君给……”说到此处,他新怒交加,当下爆喝一声,一道赤炎从他的掌中飞出,猛的朝着他身旁的一棵大树撞去,只听“轰”的一声,那棵大树粗大的主干便破了个大口,书上的叶子纷纷落下。 右边那中年男子微微皱眉,道:“二弟,冷静一点。只怕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赵光义这次费尽心机,一道圣旨下来,让青龙一族的族长秦义云交付了兵权,这无异于断了三弟的救命稻草,然后又派出五千精兵,将三弟一家包围得死死的,再加上有一个赵德芳做诱饵,这一次,只怕他是下了血本了。” 眼下这二人,自然是奔赴汴京,打算进京面圣的唐峰崖兄弟二人。当日沈伦回到家中,将那些秘密“不经意”的泄露给了唐雨荷,唐雨荷自然吓得花容失色,当下赶忙将事情告知父亲。是以唐峰崖兄弟二人在那户部尚书府上还未坐下多久,便急忙牵过两匹马,匆匆出京,朝着代州方向奔了回来。 当下唐虎啸“哼”了一声,怒声道:“下了血本又如何,大哥,此次我们回去,便带上这代州数万兵马,加上我族中精英,这便南下京中为三弟讨个公道。我便不信,这昏君还敢如此对我朱雀一族。” 唐峰崖盯着前面的树林看了一阵,忽然间,将那缰绳拉住,唐虎啸见状,也将那缰绳拉住,二人便这般一前一后的停了下来。唐峰崖苦笑道:“只怕这昏君大费周章,让三弟背上污名,引我二人出来,便没有想过要让我们这么容易回去。” 唐虎啸只是生性有些鲁莽,却非什么愚笨之人,否则又怎么能在二十年前为太祖打下一片山河,在这边关重地操练兵士,他顺着唐峰崖的目光望着那片树林,当下脸色一变,低声道:“好个赵光义!居然想要除去我们!” 唐峰崖眼光淡淡,慨然道:“君心难料啊。这么大片林子,这还是午间,平日里鸟鸣兽吼的,今日竟然没有丝毫动静,眼下看来,对付我二人,估计这么大片林子中也藏着有四五千人了。唉,想来五族当年锋芒太盛,今日皇家终究是忍不住要动手了啊。” 唐虎啸愤然道:“眼下我二人不能回城中调动军队,眼前这几千人,便能生生将我二人踏成肉饼来!大哥,不如我们暂且退一退,到太原府上,要不绕道而行,要不飞鸽传书。” 唐峰崖摇了摇头,满脸的疲惫之色,叹道:“别忘了,修儿,柔儿,风儿还在城中。我们这一退,只怕他们便直接进城拿人来威胁我们二人了。况且我们能想到退,赵光义何尝想不到,只要他一声令下,那太原府也能是我们的葬身之地。” “那唐傲苍不是还领着八百朱雀士兵么?难道……难道这样都不能保住我们的孩儿?”唐虎啸毕竟也是凡人,念及家中子女,自然有些激动。 只见唐峰崖虎目一凛,眼中精光大盛,当下他将马匹靠了过来,低声道:“为今之计,也只有这般……”烈日下,二人神色颇为萧然,只是唐峰崖脸上多了一份沉静,而唐虎啸脸上却多了一丝怒意。 “大哥,不可!如此一来,你岂不是……”唐虎啸心中不忍,忙颤声制止。 唐峰崖摇了摇头,神色间有一股让人不得不屈服的威严,当下喝道:“我朱雀族人,什么可与不可,你我当中,定要回去一人,否则,我朱雀一族,岂不是要毁在这昏君手上!二弟,我是大哥,这件事,听我的!” “大哥……”唐虎啸与他是亲兄弟,二人早已不论你我,眼下以唐峰崖的计划行事,他或能逃出返回代州,但唐峰崖却只能葬身在这荒郊野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难以魂归故土! 唐峰崖虎目一扫,怒声道:“我朱雀唐家无数先烈,无一不英勇豪迈,只要能对得起我朱雀族,便无愧于天,哪里来这般儿女姿态。”他见唐虎啸眼中确实是兄弟情义浓浓,当下语气也缓了下来,道:“况且我也说不定就得葬身那里,说不定我们二人都能逃出生天呢。世事难料,二弟,走吧,我担心城中已经开始乱起来了,若不早些回去,只怕我族中人要遭受大难了。走吧。”当下双腿一夹身下那匹马的肚子,那马嘶叫一声,便片刻不停的朝着前方奔去。唐虎啸暗自叹了一口气,便也纵马跟了上去。 第五十四章 进阶五段,再度相逢 金水唐府别院中,唐龙炎面对即将到来的大刀棍棒,没有丝毫反应。 到底是什么?他脑中急转,明明感觉到了一丝明朗之处,但却抓不住,摸不着。忽然间,在他体内的真气一时间被他放了出来,只见“呼”的一下,他的手臂上全是火焰,但让人惊奇的是,那实体火焰明明已经触碰到了他们撒在唐龙炎身上的火药,但是却没有发生爆炸! 是了,苍夜兄所说的意思,就是将自身用真气包裹住,那么纵然有一丝动静,哪怕是一片树叶飘到身体附近,一旦触碰到了包裹身上的真气,那么我必然能够通过我释放真气的变化,感应到那一丝周身的变动,从而实现全身的保护! 他默默的感受着身上那些特制火药的存在,用真气将他们紧紧的包裹起来,然后缓缓透入一些空气,再将真气不断的凝聚提纯,让真气的性质发生变化,让其温度骤然上升,只见他周身不停的发出“啪啪”的脆响,但见在他淡淡的赤炎火焰的包围中,那些火药竟然全部燃烧殆尽! 神奇!张教头与其余的八位大汉在原地愣住,望着眼前的奇观,他们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并不是街头杂耍,而是实打实的玄妙功法!太可怕了,张教头心中一沉,偷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但见淡淡的烟雾过后,唐龙炎的长衫被灼烧得,满是碎片,但是他脸上的神情却越发的轻松自在,显然是没有受到丝毫损伤! 终究是没能把这件衣服给保住,看来功力还不够啊,今后得多加练习才是。唐龙炎心中喜悦,嘴角便勾出了一道淡淡的笑意,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在他身边的人却不由自主的从他的脸上感受到了一阵冰冷的凉意。却见他右手伏魔剑一横,慢慢为首的张教头走来。 那张教头见他走进,心中慌乱,连忙朝那些大汉使了眼色,众人已经不顾一切,全都都从怀中掏出了剩下的那些特制的火药,疯狂的朝唐龙炎撒来,妄想着让他后退。 忽然间,但见唐龙炎周身闪现出一层赤色的火焰,虽然只有淡淡的一层,却将他的周身包裹得完完全全,但见那些火药刚刚来到他的身旁,只见那一层火焰在他的身旁急速旋转,那些火药还未沾到他的衣服上,便已然“呼”的一下燃烧殆尽。 五段,逆气回天!唐龙炎感受着体内真气性质的变化,心中却回忆起当时下山时父亲用周身发劲,当下了唐凌天射来的那一箭,当下暗自叹息,看来我与父亲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啊,他能用着逆气回天当下那般强劲的利箭,而且只是那一小片区域的逆气回天,在这控制与真气的威力上,都是我要奋斗的目标啊。 见最后的杀招都没有一丝效果,那张教头连忙喊道:“芽儿太壮,众儿郎随我紧滑!”(那少年武功太强,大家速速逃走!)那帮大汉连忙喊道:“扯呼!扯呼!”(快跑!快跑!) 这些乃是绿林好汉间的黑话,唐龙炎哪里知道那么多,当下心中略有疑惑。就在此时,那张教头从怀中掏出一件事物,往地上猛的一扔,只听“轰”的一巨响,顿时白烟滚滚。唐龙炎耳中嗡嗡作响,也不慌,右手一紧,提起伏魔剑便是一招朱雀摆尾。 但听那张教头“嗯”了一声,声音中颇为痛苦,可见是那道剑气打中了他。待唐龙炎凝神观察,但觉四下已经没有了人影。 就在此时,身后脚步声络绎不绝,但觉十来个人急冲冲的跑了过来,跑在前面的人还在喊:“保护唐府,人人有责,大家别害怕,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打倒外敌就如同吃饭切豆腐一样容易!”唐龙炎眉头一皱,这唐云修怎么只找了些家丁过来,武师呢。随即苦笑一下,他们来得可真及时啊,眼下人都跑了,现在就算是唐傲苍来了都没用了。当下微微叹了口气,取下了蒙面的布,将伏魔剑朝庭院中的一棵大树后面一插,便坐在了地上。 众人就这么前前后后的跑进了院子里,见一个衣履阑珊的少年坐在地上,一惊之下,顿时吓了一跳。那十几个家丁本来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毕竟他们只有十来个人,而且丝毫不会武艺,虽然手上都拿了些所谓的保护唐府的武器,但也不过是些扫帚锄头之类的东西,若不是唐云修有令让他们这些人立即过来探探情况,他们是打死了也不会没事跑来这里玩的。 “你……你就是那……进我唐府闹事的外敌,你……你别乱动,你乱动的话……我们……我们可就上了?”一个冲在前面的家丁慢慢的朝后退,手中的锄头竟然有些拿捏不稳,声音颤抖的问着唐龙炎。 外敌?你见过就这么颓然坐着的外敌么,你看过这么全身布片的外敌么。若是眼睛完好,唐龙炎真想对着那说话的人翻一翻白眼。他有些气愤,也不答话,就那么在那里坐着。 “这……这个人好像是秦三……”一个拿着扫帚的家丁细细打量了一番,弱弱的说。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才开始细细打量眼前的那人来,但见一件家丁的青色长衫被弄成了一堆破布一般挂在唐龙炎的身上,众人当下便松了口气了,这可不就是秦三么。当下方才口齿不灵的那人说道:“我说秦三啊,你看到我们进来,好歹也说句话啊,你这么不说话,我们也不知道是你啊。” 给我把眼睛弄好,我现在就要翻白眼!唐龙炎心中愤愤的想着,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可以看见你们的。当下咬了咬牙,怒道:“我说这位大哥,你觉得我这个样子,怎么看见你们?” “呀,好像是被生石灰粉给弄了眼睛,秦三你等着啊,我这就去厨房找些菜油给你。”一个家丁放下手中的菜刀,匆匆跑出了院子。 哎,总算有一人识趣的人了。唐龙炎心中总算有了些平衡。却听那边又家丁问道:“我说秦三,这里怎么就你一个人啊,外贼呢?” “贼人被一个大侠给打退了,可惜我命不好,看见了他们逃走,这不,就给挨了一下石灰粉,还被炸药给炸了一下,这身衣服是保不住了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补好。”众人见他神色惆怅,心中赞叹,还是秦三爱护唐府啊,不浪费这唐府的一针一线,衣服都坏成这样了还想着去补好来。 众人正感叹间,却见方才那去拿菜油的家丁已经赶了回来,便跑便道:“来来来,菜油来了。快过来吧,我来帮你擦擦。” 只听一阵莺声婉转,柔声细语:“我来吧。”众人但觉如沐春风,如闻天籁,那仿若沧海间柔波千转般温婉轻柔的倾诉,却又像是山河间凌波仙子的含情低吟。那些家丁哪里听过这般柔美悦耳的声音,当下精神为之一振,纷纷转过头来,朝那说话的人望去。 “她……她不就是从京城来的,把大少爷迷的死去活来的……”一个家丁盯着那绝色容颜,怔怔说道,却被另一个家丁把他的嘴给捂住,低声急道:“嘘!还不小声一点,要是被大少爷听到了,还不把你的舌头给割下来,到时候看你还在这里饶舌根没。” 只见那些家丁楞了一会,当下马上恭声道:“见过俞姑娘。”那拿着菜油的家丁马上恭声道:“这点小事,不劳烦俞姑娘了,交给我们下人来就是了,若是弄脏了俞姑娘我们也不好交代啊。” “我来就行了。”俞寒心朝着那家丁浅浅一笑,将他手上的一个小瓶子拿了过来。那家丁哪里见过这般柔美娇艳,温婉如玉的女子,那浅浅一笑,便若摄了他的魂一般,但觉手中一阵滑腻,却是瓶子被她纳到了手上,那家丁当下觉得受用无比,登时身子一软,坐到了地上。 你这是要作死么!唐龙炎耳力未失,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当下有些愤愤然。但觉俞寒心渐渐走近,当下心中温馨,便站了起来,做了一件让在场的所有家丁无比震惊的事情。 唐龙炎一把将俞寒心抱住,心中感慨颇多,但觉胸中继续的思念之意,激动之情难以表达,当下微微用劲,便俞寒心抱离地面,在原地尽情的转着圈。 俞寒心甜甜一笑,这人坏死了,身子都这样了还来折磨自己。想归想,人依旧伏乖乖的在唐龙炎的肩上,心中满是甜蜜。 震惊!绝对的震惊!唐府的家丁居然抱住了俞家千金!那些家丁瞪大了眼珠,望着这惊世骇俗的一幕,心中不禁想起唐云修那张悲苦的脸来。大少爷,你的魅力太小,连个家丁都不如啊。 就在这时,却见小莲快步走了进来,说道:“秦三,秦三,小姐找……啊,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她看见唐龙炎正抱着俞寒心绕圈,当下吓得连话都没说话,马上跑了出去。那些家丁这才醒悟过来,当下一个家丁说道:“哎呀,好像伙房的水开了,我得去看看。”另一个说:“李大哥,那个……我们房间好像还没清理好吧。我看我们还是快回去吧。”那边连忙答道:“对对对,我还忘记了。”当下众人找到了理由,立即从那院子里消失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早已没有了其他人的身影,唐龙炎略感疲倦,便将俞寒心轻轻放下。俞寒心这才腾出手来,将手中的菜油倒在袖子上,轻轻擦拭着唐龙炎的眼睛。 感受着恋人脸上的伤痛与内心的斑驳,俞寒心柔声轻道:“龙炎哥哥,你清减了。这些日子,很苦吧,寒心没用,不能守在你的身边,为你分忧。”话说到这里,见唐龙炎脸上一颤,当下一双盈盈秋水便化作两弘清泉,泪雨无声,滴滴落在心头。 第五十五章 惊天变故 怀中软玉在握,唐龙炎顿时觉得一阵温馨,淡淡一笑,道:“有你在,苦也不苦。寒心妹妹,你纵然是水做的,也不应该落那么多泪的,再哭,眼睛便红了。看来这段日子,你过的也不快乐,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俞寒心本嘟着嘴望着唐龙炎,慢慢止住了哭泣,但听到最后一句,悲从心起,当即又抽泣道:“娘亲……娘亲她作古了!”说罢,心中苦闷在此刻得到了宣泄,泪水顺着脸颊静静的流淌,滴落在他二人的衣服上。 秦姨娘去世了!唐龙炎心中同意震惊,但当下也不便说什么,叹了口气,缓缓抱过俞寒心,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任其在他肩上落泪无声。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苦,只是,别人不知道罢了。 待唐龙炎的肩上已然湿透,俞寒心这才渐渐止住了哭泣。唐龙炎心中疑惑,当下便问道:“秦姨娘几个月前还好好的,为何忽然间就这般了?”想到自己的母亲也同样香消玉损,心中不禁一阵感慨。 俞寒心见他问起,当下抬起头来,柔声道:“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大约一个月前,我从寒冰玉上感应到一阵不安,当下便问母亲是怎么回事,当时,母亲还宽慰我没事的。但过了几天之后,母亲却得了重病,没过多久,她便……”回忆起当日的情形,俞寒心又是一阵伤心。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唐龙炎不忍再提起她心中伤痛,他也体会过父母双亡的痛心疾首,也明白那份痛的钻心蚀骨,是以不想让她一个柔弱的少女回忆太多,回忆一次,便是将心中的伤口拉扯一次,若伤口太大太深,人,难免伤心至死。 俞寒心依偎在他的怀中,感受着那久违的温暖,当下拭去了眼角的泪水,道:“我也是凭着寒冰玉传给我的感应,感受着大概的方位,而母亲在那日寒冰玉闪烁不定之时也告诉过我,若你出了什么意外,应该会到朱雀一族的聚集地来的。是以我与父亲一说,他便立即带我过来了。” 她一个女儿家,为了我,不远千里,不顾父亲的疑惑,仅凭着那一丝感觉,便来寻我,这当中需要多么坚定的信念与努力!唐龙炎心中感动,当下抱着她的手不由得一紧,俞寒心“嗯”的一声低吟,娇躯微微颤动,心中温暖,便也任由他抱着。 忽然间,唐龙炎似乎想起了什么,当下问道:“唐云修将唐傲苍大哥叫回唐府了么?俞叔叔,唐雪柔,唐墨风他们是否安全了?有没有防范那个黄管家?还有,临走的时候太过匆忙,我忘了吩咐他集结八百朱雀士兵保护唐府了,也不知唐云修是否知道要这么做。” 俞寒心听到唐云修这个名字,当下秀眉微蹙,嘟起小嘴不满道:“你还说呢,见到人家受了那恶人的侮辱,你都不出来帮人家一下,还让人家和他一起逃走,你坏死啦,我不饶你。”说罢便扬起秀拳朝唐龙炎的胸口打了过来。 唐龙炎见她撒娇生气,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笑望着俞寒心那秀拳点点落在自己胸口,学着唐云修的声音道:“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迫而察之……哼,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这一句都记不下来,也好意思说是他自己写的。别人是独得了天下八斗才学,我看这唐云修倒是独得了天下八斗脸皮!” 俞寒心听得他说的有趣,不禁一阵娇笑,见他神色间有些关切,知道他在意唐府之事,当下嗔道:“你看看你,和我说会话呢,还想着别的事情。”见唐龙炎讪讪有些不好意思,当下叹了口气,算是饶过了他,正色道:“我与那恶人一并逃了回去,我听得你的话,便马上找来雪柔,妹妹与爹爹,告知有人闯入了唐府中来,而那恶人不多时便将一个断臂的中年男子找了回来,听父亲对他的称呼,应该是唐傲苍无疑。那恶人并没有叫那唐傲苍过来救你,而是狠狠的训斥了他一番,接着便让他领八百朱雀士兵加强城防。我担心你这边紧急,便忙叫雪柔妹妹想办法,她当下只寻到了几个家丁,便让他们带上扫帚之类的,多少能吓吓那些人。我与她找了很久,皆未能在唐府中寻得一个武师,略一打听,这才知道竟然是那恶人担心武师吓坏了我,今日放了武师一天的假,让武师全部回去了!” “哼!”唐龙炎内心愤怒,朝身旁的大树重重的拍了一掌,当下那大叔枝叶摇晃,片片落叶飘散空中。“眼下如此紧要时刻,竟然把唐傲苍和八百朱雀士兵排出去巡城!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那叫武师出去的法子,定是那黄管家告知他的,这小子太没脑子了,什么都不知道!不行,寒心,快快带我去找到俞叔叔。”忽然间,他感觉身后一阵微风拂过,他当下将俞寒心拉倒自己背后,喝道:“谁!” 但见一人头发银白而修长披散在腰间,带着半个修罗面具将上半部脸面遮住,身体纤细,身着一套雪白的贵公子服饰,但左肩上却披着一只黑鹿的头颅所做的护肩。他就这般静静的站在唐龙炎身后的围墙上,淡淡的望着他们二人。 唐龙炎当下惊出一身冷汗,冷冷道:“毒童子宇文平安!难道大辽的兵马也得到消息,杀了进来了么!” 却见宇文平安依旧淡淡的望着他,满脸冷漠,似乎眼前的一切与他没有丝毫关系,道:“有人托我带句话给你,唐府有难,速速离开,灯火之物,小心勿碰。”说罢,一转身,便如一阵风一般,消逝而去。 什么意思!唐龙炎暗自一阵心惊,俞寒心抬起手来,用袖子将他额上的冷汗轻轻的擦拭,柔声问道:“他是谁,怎么了,方才面对十几个人的时候,我都没见你如此担心。” 唐龙炎紧紧握住俞寒心的手,微微摇头道:“不一样的,他是我四叔的义子,号称毒童子,那一身功夫着实诡异,若方才他要偷袭我们,只怕眼下你我就在地府相间了。灯火之物,灯火之物。” 忽然间,他的心头猛的一震,王叔与伙夫以及众家丁的话在他耳边响起。 “唉,现在这黄管家在两位少爷的庇护下更是无法无天,经常干预一些本不是他分内的事情,比如昨日灯笼的采购之类的,或许是想从中吃些回扣吧……” “总兵大人很忙,今天早上刚进唐府,便有人禀报,好像说是近日城中大量火药被人采购,但却查不出这个人来……” “梯子跟上,这灯笼可得挂好了,嘿,这灯笼可真不轻啊……” 当下一身冷汗又冒了出来,只见他对俞寒心正色道:“我们快走,若是迟了,俞叔叔就危险了,这唐府就没了!” 当下唐龙炎也顾不上俞寒心眼中的疑惑,拉着她的手便飞奔而去。但他抬头望着天空时,发现已经到了夜晚。 别天黑啊,千万别点灯啊!唐龙炎心中默念着,但忽然间,几声“轰”的巨响从远处传来,伴随着许多惨声与尖叫,以及一阵阵让人站不稳的晃动,一同充斥在这偌大的唐府中! 代州城郊,行军帐中。张教头带着十一个大汉,其中三个,还在另外三名大汉的背上,兀自没能醒来,这时而个人,眼下正站在一个满面胡须,身着盔甲,面目威严的中年男子面前。那男子约莫四五十岁,一张国字脸上两眼一瞪,让人感到一阵战栗,此人正是鲁国公曹彬。但听他声音低沉道:“张教头,人呢,为何没有请过来,你进城之时不是信誓旦旦的说此次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么。哼,妄你还在军中自诩武功才学,样样精通,今日一役。我也没看出来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嘛。” 张教头听得曹彬的言辞,当下双膝跪地,朗声道:“属下无能,但凭将军责罚,只是我等数人在那唐府中遇到一朱雀族的少年俊彦,这才落败下去,属下也是今日才知世间竟然有如此威猛神奇的功夫。但将军若要治罪,便请治我一人之罪,所有罪责,与我身后的这十一名士兵无关。” “本将军作何判断,要你来指点?”曹彬虎目一瞪,当下喝道。他见那张教头敢作敢当,敢于承当罪责,偏护部下,当下点点头,低沉道:“起来吧。那唐府中的情况,斥候已经告诉我了,也怪不得你,当日那镇远将军一人在数万军中取那辽人上将首级之时,我也不比你今日受到的震惊小。只是抓不住这唐家公子,却拿什么来逼迫那唐傲苍投降,拿什么来制止那八百朱雀士兵。眼下,这才是大问题啊。唉,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他略一捋胡须,满目愁容。 忽然间,只听一声传讯:“探子报!”却见一个斥候冲进帐子,曹彬面前跪地禀道:“禀将军,那八百朱雀士兵,目前有动静了!” “哦,快快说来。”曹彬一阵心中一惊,忙问道。 “那八百士兵,不知何故,目前分散到这代州城中的各个位置,似乎是以此来加强城防。” 曹彬一听,面露喜色,微笑道:“这唐云修真乃草包一个,竟然没有看出丝毫端倪,反而还以为是城中藏着反贼。哈哈哈,天助我也。” 忽然又听一声传讯:“报。国师派人前来,协助将军。” 却见帐外走来四男一女,只听一男子的声音传了进来:“我等五人前来助将军一举拿下那区区唐府。”那说话之人走近帐中,却是黄应文! 曹彬见状,当下道:“如此甚好。众将士听令!张教头,王教头,陈教头,你们领了这五千兵士,在此等候唐峰崖,唐虎啸二人,若那两人距离此处四里时,用床弩齐射。此一阵为威慑,若那二人继续朝前,则在距离此处三十丈时,用弓箭齐射。此一阵,定要将那二人拿下!五位壮士,劳烦你们,到那代州城中,迎接唐家的三位公子小姐吧。若条件允许,则当场击毙了那唐傲苍也无妨!” 第五十六章 葬送忠良 两匹骏马带着一路尘风,朝着代州飞奔而来,骏马上,两位中年男子神色匆忙,脸上带着一丝急迫与紧张。 眼下天色慢慢暗了下来,遥望不远前方的代州城中,一点点的零星灯火已然点亮。无论如何,必须得回去!马背上的人眉头一皱,心中沉吟。 忽然间,但觉前方那黑压压的一片林中,传来“嗖嗖”的破空之声。“大哥,来了!”唐虎啸在马上低喝一声,但却没有就此放慢速度。 唐峰崖朝着天空往去,当下冷声道:“床弩!赵光义,你好狠啊,竟然连这等远程武器都用上了。”却见一根根巨大的长箭从天而降,只是由于距离太远,唐峰崖二人行径速度太快,是以那威力巨大的床弩对他们的威胁近乎为零。 唐虎啸不屑道:“又不是攻城战,要着床弩作何用,纵然威力巨大,但这准头却是差了太多。”他身旁唐峰崖摇头道:“用了这床弩,便能名正言顺的说是辽人破城偷袭而至,这大型的武器都能偷偷进城,这么一来治我二人的罪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如此一来,纵然你我二人今日不死,却也要如同三弟那般背负着骂名了。” 唐虎啸心中一惊,当下冷汗在额头上直冒,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眼看着离那代州城越来越近,二人心中越来越紧张,前者缰绳的手心出现滴滴汗珠。 忽然间那丛林中走出一对人马,却听有人遥声喊道:“两位将军,今日你们要不就横尸在荒郊野外,要不就束手就擒,随我一同进京等候陛下的发落。将军,今日你们若是听我一句劝,便下马受降吧,我以我的性命担保你们定然能安然返回京中。” “曹彬!”唐峰崖低声说道。二人马匹速度不减,依旧朝着那对人马冲了过去。 曹彬淡淡的摇了摇头,当下喝道:“弓箭手准备。等等!”就在他准备放箭之时,却见前方那二人竟然下马徒步朝这边走来,他惊喜之下,当下便纵马缓步上前,几名教头见状,便立即跟了上去。 却听那边唐峰崖浑厚的声音响起:“曹将军,你说要押我兄弟二人回京,是你的意思,还是圣上的意思?” 曹彬喊道:“圣上并没有具体交代,只是说格杀勿论。曹某深觉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不忍两位含冤而亡,这才顶着压力让你们随我回京,再做定夺。” “那曹将军为何先要以那床弩伺候我兄弟二人,这才问话?”唐虎啸面色一沉,厉声道。分明就是诱我二人过去,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我二人杀害,这般不耗损一兵一卒的办法,却还冠冕堂皇的说自己顶着压力抗旨办事,这曹彬的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 却听曹彬淡淡道:“我这是提醒二位需要慢行了。试想我在此等候二位已久,若暗中放冷箭,岂不就能结束了二位将军的性命么。等等!”他语气一变,当下冷声道:“二位将军,若再靠近一些,只怕曹某就有危险了,说不得,还请二位将军自断右臂,再将那马匹放了,徒步走来。” 五十步,终究是不能再走近了。唐峰崖眉头一皱,心中暗中计算着他们二人与那队人马的距离。他不敢妄自托大,当下朝唐虎啸使了使眼色。 唐虎啸暗自点头,却听唐峰崖道:“既然曹将军不相信我兄弟二人,那我二人便只有如将军所愿了,只是我唐府上下,希望曹将军今后多多照顾,唐某感激不尽!”说罢他与唐虎啸二人“唰”的一声同时拔出腰上的佩剑,当即就朝自己手上砍去。 但见曹彬脸上闪现出一丝笑意,但口中却叹道:“二位将军勿怪,曹某也是奉旨行事。” 就在此时,却见唐峰崖二人身形一闪,二人在曹彬疏忽之季,竟然直直朝着他冲了过来! “放箭!快放箭!”曹彬见他二人朝着自己不要命的冲了过来,当下急忙下令,自己连忙拉过马匹往军队里跑。 却见漫天箭雨朝着唐峰崖二人飞来。他们见那箭雨飞来,心中一沉,当下二人仗剑狂舞,周身真气急转,护在身体周围。 四十步,三十步……两人靠着深厚的内力,脚下踏着逐日太虚步,手中八荒剑法娴熟老练,再加上对方被自己所骗,眼下仓促放箭,准头不够,这才勉强靠了过来。但那二人终究不是神仙,体内真气有限,加上箭雨如麻,虽然那逐日太虚步诡异神速,却也难以尽数躲过那连绵不断的箭雨。就在距离那队伍二十步之时,两人已经身中数箭。 唐峰崖见唐虎啸左臂中了两件,右肩上中了一箭,伤势不轻,而自己不过左腿中了一箭,伤势不重,加上如此一来,自己便行动不便了。他见唐虎啸竟然乘着自己的速度落了下来,猛的冲到了自己的前头,帮他遮挡箭雨,当下朝唐峰崖忙提起一口真气,冲到了他的身旁,低声怒喝道:“你难道忘记了我怎么和你说的了?快,快退下来!” 唐虎啸侧过头来,对着唐峰崖淡淡一笑,忽然间左手一把拉住唐峰崖,将其拉到了自己身后,然后那逐日太虚步便没有再变换方位,那二人排成一列,竟然直直朝着那对人马冲了过去! 漫天箭雨,便朝着唐虎啸那壮硕的身躯冲了过来,唐虎啸根本无法抵挡那般细细密密的漫天箭雨,或者说,他本就抱着必死之心,不想太过抵挡,倒是在他身后的唐峰崖,却是一根箭都未曾近身! 二十步,十五步,十步,五步!唐峰崖见身前弟弟的身子,已然被那根根利箭扎满,除了头部及一些要害部分,基本上都难以看见完好的肌肤,鲜血,顺着那嘴角流下,唐虎啸咳嗽两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曹彬,老子杀了你!”一向沉着冷静的唐峰崖此时目眦欲裂,怒火难奈,冲到那人群中便拔剑杀人。那些弓箭手尚未应战,便见唐峰崖已然挥剑而来,杀出了一条血路。 无数的鲜血,染红了唐峰崖的衣服,待得那些弓箭手反应过来,拔出身上的大刀朝他冲过来时,他依然不惧,依旧一手拉着唐虎啸,一手仗剑杀人。 那曹彬本来是想看看曾经在战场上光辉无限的唐家兄弟是如何在这箭雨中丧生的,是以他走进军中没有多远便停了下来,他哪里料得到这兄弟二人,先前是唐虎啸不怕死一般的用自己的身躯保护得唐峰崖过来,眼下唐峰崖又如一只发了疯的猛虎一般朝他冲了过来,当下心中有些恐惧,待朝唐峰崖望去,但见他虎目朝自己一瞪,满目的怒火,当下身子一颤,转身便要走。 “想跑?”唐峰崖低吼一声,一招弯弓射日,手中长剑朝曹彬直直射了过来,这一招八荒剑法在灌注了赤炎真气后何等厉害,却见那长剑划过一道弧光,穿过一名士兵的身子,势头不减,当下便射入了曹彬身下坐骑的身体中。 那匹马当场气绝身亡,倒地不起,曹彬被那倒地的马掀翻在地,唐峰崖见状当即纵身而去,一把枪过一个士兵手上的大刀,架在了曹彬的脖子上,但这一瞬间,身上却也挨了五六刀,鲜血直流。 曹彬见那大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当下连忙喝道:“住手!”众士兵得令,当下便停了下来。唐峰崖朝着他怒目而视,喝道:“还不快备马!” “快备两匹好马给二位将军!”曹彬毕竟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当下心中虽慌不乱,立即吩咐道。 待士兵牵过两匹马来,唐峰崖左手一用劲,讲唐虎啸安放在了马上,当下便一把拉过曹彬,大刀不离他的脖子,喝道:“走!” 众将士见曹彬被拿,当下也迫于无奈,便退出一条路来。唐峰崖对着马上的唐虎啸道:“二弟,走,我们回家。”便纵身跃起,他与曹彬便坐在了马上,但听“驾”的一声,两马三人就此朝代州而去。 唐峰崖怕那马走的太快,牵动了唐虎啸的伤口,当下便让那马慢慢的走着,他望着唐虎啸奄奄一息的样子,终于按捺不住,老泪纵横:“二弟,你怎么就不听大哥的话呢!” 唐虎啸艰难的笑了笑,道:“大哥,在我们这一辈中,三弟四弟天纵之才,文武双全,大哥你稳重老成,就……就只有我什么都不出色,只能默默的随着你们,不能帮着你们什么。如今……如今我总算能帮到大哥一回了。大哥,我从来都很听你们的话,只是……只是今日,情况有变,那么我……我就只能自己做一次主了……”说话间,他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笑意,仿佛回到了少时四人尚在一起时的场景。“大……大哥,我看到爹了,还有三弟,他们……他们在朝我招手呢……我……我……”他嘴角含笑,但终究受伤太重,这回光返照的时间太短太短,只一瞬,唐虎啸便含着泪,魂归天际了。 “二弟!”唐峰崖在马上已然泣不成声。 “唐峰崖,本官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你以为你逃得出我们这五千人的手心么。”曹彬见唐峰崖身心动荡,当下威严道。 远处,那张教头朝众将士道:“众将士听令,待会我一拉弓,你们便对着唐峰崖再发一阵箭。”他身旁的王教头当即喝道:“张教头,你这是何居心!曹将军尚在危险之中,你便让弓箭手准备,若伤着了曹将军,你付得起这个责任么。” 张教头朝那王教头看了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来,喝道:“睁大你的狗眼给我看清楚了,我乃奉了皇上的口谕前来办事的,便是曹将军知道了,这事情也是这么办。”当下拿起一张硬弓,拿过一根箭来,便对准了唐峰崖。 那张教头见那令牌作金黄色,正面雕刻着一只腾空而起的金龙,背面刻着四个字:如朕亲临。当下吓出了一身冷汗来,说句不好听的,这张教头便是当场把他给办了也不为过,于是吩咐下去,弓箭手做好了准备。 那边唐峰崖正在沉痛间,忽然听到曹彬的话,当下虎目一瞪,冷冷道:“若非你这般从中作梗,我二弟怎么会死,拿命来!”唐手起刀落,便要朝他头上斩来! 却是那边的张教头早已发现了唐峰崖的动作,早已先他一步,一只利箭已然势如破竹,转瞬即至,唐峰崖因伤心过度,此时又怒火攻心,待发现有破空之声时,已然来不及了,只听“哧”的一声,那支箭便从他的肩上穿了过来。只那一瞬,那曹彬便捡了条命,滚下马来。 唐峰崖听得身后那一箭,便只情况有异,当下大刀立即朝负着唐虎啸尸体的马匹屁股拍了一下,自己双腿朝马的腹部一夹,两匹马吃痛,当下便飞奔了起来。只听身后箭雨阵阵飞来,却再也没有赶上他们二人。 那曹彬命大,未曾被那箭雨所伤,但经此一役,他深受打击,往日的威风盛气被消磨干净,因此之后在指挥抗辽之战时便很是力不从心,变得指挥无能,难以约束将领。最终于咸平二年病死。 唐峰崖见那代州城已然就在眼前,当下心中有了些宽慰,却在此时,忽然从城中传来了“轰”的几声巨响! 第五十七章 看破玄机,却成负担 唐龙炎听得府上阵阵轰鸣声,当下又惊又怒,连忙拉着俞寒心的手一路飞奔,待来到唐府的待客厅时,却发现厅中已然站着了一男一女,女的一身火红的衣衫,背上绣着两只蝴蝶的翅膀,大腿微露,脸上满是妖娆之色,手中拿着一根长鞭,而她身旁的男子,则是唐龙炎在华山上有过一面之缘的“破天一箭”黄应文! 唐龙炎当下将俞寒心拉到身后,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两人。黄应文见到他们两人,先是楞了一下,随即便哈哈大笑道:“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二位,我们又见面了。” 他身旁的那妖艳的女子见他笑得突然,侧头问道:“黄哥哥,这两位,难道你认识?还不给人家介绍一下?”唐龙炎听到她叫黄应文,当下打了个冷战。这女子看上去比那黄应文还要大上几岁,偏偏要装嫩装嗲,浓妆艳抹不算,更是装出娇娇弱弱的声音,让人望而生厌。 却听那黄应文狞笑道:“这两位啊,是故人,蝶姬,你看看那边的那个小女孩,长的多水灵啊,正适合你的胃口。” 蝶姬听到黄应文的话,眼中炽热,定眼一看,当下“咯咯”娇笑道:“呀,小妹妹长的真水灵,就让我带你回去做成木偶吧,说起来,师傅姐姐还特意把这月华古榕的藤给我带过来了呢,咯咯……” “不仅如此,”黄应文望着眼前的两人,眼光炽热,续道,“他们身上,还带着寒冰玉!” 蝶姬似乎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只是慢慢的走了过来,柔声道:“小妹妹,快过来,姐姐疼你!” 唐龙炎见状,当下“唰”的一声,一股带着赤炎真气的剑气破茧而出,朝着蝶姬飞去。 那蝶姬也不是什么容易对付的人,当下妖媚的一笑,身子一闪,躲过了这霸道的一击,转身对黄应文说:“这小子不赖啊,和你一样皆为五段。咯咯,黄哥哥,这下有得玩了,还是老样子,你掩护,我去会会这小子,顺便嘛,把那小妹妹给抓住。”话正说着,她身形一闪,已经朝唐龙炎驶来。 唐龙炎初临五段,本可以融会贯通他朱雀一族的轻功绝学逐日太虚步的,只是一来他刚刚修成五段,真气的性质还未转变完全,二来他自幼武功修为一直未曾精进,是以未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达到五段,更没想过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是以那逐日太虚步从来都不曾研习过,眼下那蝶姬身法诡异,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功力虽长,但那步法身法却没有丝毫变化。 当下唐龙炎虽慌不乱,他见俞寒心已然站远,黄应文也似乎没有对俞寒心出手的想法,便专注于眼前的蝶姬。那蝶姬身法明明被我看得清清楚楚,但为何每次我挥剑过去时她总能提前知晓,躲闪及时?唐龙炎心中沉思,当下细细观察着蝶姬的身法。 却见那蝶姬诡异的一笑,身上大红的袍子扇动,身后的那一对蝴蝶翅膀便如同翩翩起舞一般,随着她的身影动荡起来,唐龙炎坐手暗自聚集真气,见她长鞭一扫而来,当下猛的一抓,却见那长鞭从他手中划过,竟然出现在了他的左手旁!唐龙炎又是一惊,左手一挪,这一下反应甚快,竟然抓住了蝶姬手上的长鞭,当下他长剑飞舞,朝着那蝶姬便是一剑。 只听空中“哧哧”两声,唐龙炎听音辨位,当下长剑轻摆,伏魔剑与一支小小的箭撞在了一起,但另一支箭方位怪异,伏魔剑击打不下来,当下左手却是不由得松开了手中的长鞭。 那蝶姬轻轻吐了口气,媚笑道:“小弟弟,你挺厉害的嘛。” 就在此时,却是一直站在唐龙炎身后的俞寒心慢慢走了上来。 唐龙炎见俞寒心走上前来,忙用手护在她身前,急道:“寒心妹妹,你这是干嘛,快躲到后面去。” 却见俞寒心摇了摇头,低声道:“龙炎哥哥,你是不是无论如何出招,都不曾伤到那个叫蝶姬的女子?” 唐龙炎点点头,眼睛依旧等着远处的黄应文已经尚在他们二人前面不远的蝶姬。俞寒心道:“那便是了,我在旁边细细的观察了一下,发现每次她身子动的时候,总要挥舞一下她的长裙,我觉得这其中定有古怪。” 唐龙炎乃是当局者迷,听得俞寒心的话,猛然间想起那日周玉凌周身幻化成蝴蝶的样子,当下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当日我与四叔交手时似乎听见母亲朝父亲说了一句“别看她的眼睛,那是幻觉”,如今看来,这蝶姬所使的武功,与那周玉凌一般皆为长鞭,加上那奇特的现象,是了,定然是她用那衣裙的挥动来让我产生了幻觉,只是她功力不够,否则便能如同那周玉凌一般用眼睛让人产生幻觉! 想通了这一点,唐龙炎心中了然,当下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来,朝俞寒心微微一笑,柔声道:“放心吧,当日在华山上你我二人都能安然无恙,今日我也定能将你与你父亲安然救出!” 俞寒心见他说话间浑身透露出一种让人毋庸赘言的安全感,当下对着他甜甜一笑,便退到了后面。 却是那蝶姬似乎听到了他们二人的对话,当下妖媚的一笑,腻声道:“小弟弟,你想看透姐姐的身法,咯咯,不是我看不起你,要看透,那也得等上十来年咯。”说罢笑容不改,但眼中却闪出了丝丝厉色。她自出师一来,与人交手,未曾遇到过劲敌,是以见唐龙炎虽然已有初临五段的修为,但是她以她四段大成的功夫,竟是不怕。 唐龙炎冷冷的看着她,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便知道了,何必在这里嚷嚷。” “你!”蝶姬怒火一起,就连那一抹媚笑都收了回去,当下身上长裙一扬,便朝唐龙炎冲了过来。黄应文见状,便从身旁拿起一把弯弓,从箭筒中抽出一支金色的箭,但见他左手持弓,右手拉弓如满月,丝丝真气交织在那支箭上。 他与蝶姬配合默契,却见那蝶姬与唐龙炎稍稍欺身,当即长鞭挥出,朝唐龙炎的的右肩打来,而那支箭则“嗖”的一声朝着他的左胸而至,让他左右为难,进退不易。 唐龙炎自说完话后,当下便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那蝶姬的位置,但觉前方丝丝灵气汇集成一个人影,唐龙炎会心一笑,睁开双眼,那蝶姬的位置,与方才感受到的没有丝毫差距,当即也不顾左边的那支利箭,右臂真气爆出,一招朱雀展翅便使了出来。 但见一道赤色的剑气顺着那根长鞭,朝蝶姬飞来。蝶姬口中微微说了声“咦”,眉头一皱,当下便侧身退了几步。 唐龙炎经历了大大小小多次与人交手,若对手实力不强,那对手的一举一动他能料得七分,早料到了她的反应,当下双腿一蹬,身子朝前飞去,那支箭便擦着他的身子,射到了他的身后。 蝶姬心中焦急,她手中的长鞭乃月华古榕的枝条所照,若被这长鞭冠以青木真气击中身子,她那噬心咒便能顺着这鞭子生效,到时候纵然不会被她直接控制身体,也会受到一些牵制,。但唐龙炎使的是赤炎真气,她的青木真气的威力便在他身上大打折扣,更让她感到揪心的是,唐龙炎用的伏魔剑本就锐利无比的神兵利器,加上所使出的赤炎真气,威力更是强悍,稍有不慎,那月华古榕的枝条便有受损的危险,这鞭子只有这一根,若有损毁,她担待不起,是以原本可以让对手畏首畏尾的兵刃如今竟然妨碍到了自己,她当下也只能心中叫苦,盼着那黄应文能将唐龙炎给打压下去。 果然,黄应文与她配合已久,见蝶姬处境危急,连忙从袖中挥出两支袖箭,唐龙炎见那袖箭转瞬而至,竟然能从蝶姬身子的两侧贴这腰飞了过来,转而朝着他的小腹射去,身子一滞,挥剑挡下了两支袖箭,心中暗叹这两支袖箭的力道与方位控制得如此精确,这黄应文确实不简单。 那蝶姬得此一滞的时间,这才匆匆朝后再退了几步,当下胸口起伏,大口喘气,心中暗自惊讶唐龙炎的内力深厚,功力威猛。 却是黄应文见那蝶姬的身法被破,而自己近战不行,只能在远处用箭矢辅助一下蝶姬,当下眉头一皱,忽然间他眼神一瞥,忘记了在远处的俞寒心,当下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意,一直袖箭冷不防的朝俞寒心射了过去。 只听“嗖”的一声轻响,待唐龙炎辨得方向,心中猛的一惊,当下急急朝俞寒心那边纵身而去,只听“叮”的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那支袖箭已然被唐龙炎伸过去的伏魔剑给挡了下来,唐龙炎这才松了口气,一滴滴的冷汗从头上缓缓落了下来。 “卑鄙!”唐龙炎朝黄应文怒目而视,却见那始作俑者悠然自得,忽然间顺着大厅横跨几步,手上一摆,却是一把飞刀朝俞寒心飞了过来! 蝶姬在一旁看着黄应文的做法,心头一喜,当下纵身而上,朝着俞寒心便是一鞭。 第五十八章 承天应地,一发千钧 见对方二人的火力瞬间击中到了俞寒心身上,唐龙炎口中重重的“哼”了一声,只能将伏魔剑一阵挥刺,这才堪堪挡下了那两人的进攻。他心中焦虑,却又无可奈何。方才进门后,那黄应文与蝶姬便将大门给堵上了,俞寒心想要逃出去,只能仗着唐龙炎在前面挡着,但眼下那两个人不与唐龙炎交手,一招一式全使在了俞寒心的身上,他二人自知唐龙炎必然会照顾好俞寒心,是以用尽全力出招,丝毫不顾周身危险。唐龙炎纵然看着两人全身皆是破绽,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挡在俞寒心面前见招拆招。 黄应文见他如此费劲应付,当下更是毫无保留,但见他游走厅中,袖箭金针,飞刀钢珠,诸般暗器,尽数朝俞寒心使来,一时间暗器当空飞舞,金属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俞寒心见状,知道自己的存在给唐龙炎添了不少麻烦,她见唐龙炎为了保护她,不惜用身子替她抵挡暗器,早有几把飞刀将他的左臂划出了几道伤口,鲜血直流,当下心如刀绞,落泪无声,她用手捂着小嘴,不想让自己哭泣的声音惊扰到唐龙炎。 但二人距离如此接近,唐龙炎哪能不知俞寒心在她身后抽泣,一瞥之下,却见她玉泪低垂,梨花带雨,心中说不出的痛,当下颓然道:“寒心妹妹,是我没用,你别哭了。” 俞寒心在他身后未言一句,只是摇头不语。却是那边的黄应文见状,当下嘴角勾起一丝阴险的笑意,道:“有谱了。”一只袖箭朝唐龙炎的右手射来。他若使出全身上下数种暗器,虽然范围是大了,但是力道精度皆不够,若只控制这一种暗器,而且数量又少,则那准度威力则能让唐龙炎头疼。 却见那支袖箭“嗖”的一声,以极为诡异的速度朝唐龙炎冲了过来,唐龙炎心中一惊,挥剑抵挡,但由于受伤不轻,竟然有些力不从心,在挡住了那支箭的一瞬间,手中的伏魔剑竟然有些拿捏不住。那边的蝶姬哪里会错过这般大好时机,当下长鞭一挥,打在唐龙炎手中的伏魔剑上。 唐龙炎手中的伏魔剑本就拿捏不稳,这一下长鞭灌以青木真气,正击中伏魔剑,他当即拿捏不稳,手中的伏魔剑便要从手中脱落出去,唐龙炎急中生智,在那伏魔剑离开手中的一瞬间,左臂一抬,右手手中真气急转,朝着剑柄猛然一击,使出一招弯弓射日,只见长剑横飞,直直朝着蝶姬而去。 蝶姬哪里知道唐龙炎会使出这一手,她心中一惊,当下便侧开了身子。 要的就是这个时候!唐龙炎见蝶姬侧身,当即抱起俞寒心便朝门外狂奔而去。 “哪里走!”蝶姬见他二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逃了出去,当下秀眉倒竖,手中长鞭一掷,但见长鞭犹如有一条水蛇,直指朝着俞寒心游去! 唐龙炎见出了厅门,心中刚刚松了口气,忽然听得身后“嘶嘶”作响,一瞥之下,心中大惊,却见那长鞭转瞬而至,便要撞到俞寒心的身上!眼下他双手抱着俞寒心,也不想什么,当下猛的一转身,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在了那长鞭之下! 唐傲苍听得唐云修的言语,认为是城中设防不足,导致贼人进入,便将身边的八百朱雀士兵分散开去,正松得一口气,忽然间,一阵阵轰鸣声传了过来,那威力之大,直把地面都弄得有些颤动,唐傲苍心中一惊,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忙朝那轰鸣声的方向往去,却见那爆炸之处,不是别地,正是唐府! 这是怎么回事!唐傲苍见那边火势凶险,爆炸声,哀嚎声,哭泣声隐隐传来,当下马不停蹄的朝唐府奔来。 待走进唐府大门,来到大院之中,正欲去寻来唐云修等人,却猛然间感觉身后传来几声细细的“哧哧”声。 “哪来的宵小之徒,敢来唐府撒野!”唐傲苍转身独臂一挥,几根银针便被他的袖子给收了。 “不愧是八百朱雀士兵的领头,果然好身手,大哥,这下有得玩了。”却见假山后面走出一个人来,那人约莫三十来岁,身高不过五尺,面目狰狞,若在夜晚无灯火处猛然一见,定然会被吓着。 “二弟,身手越好才越有趣,否则像这院子里的那些下人,那还不是三两下就解决了性命。就如刚刚那个下人厨子,这才扎了十七针,那人便不行了,多不好玩。这唐总兵就不一样了,人家可是这唐府的救星,你没听我们下手的时候,那些下人便一直叫着唐总兵么。”又是一人从方才那人身后走了出来,除了身高比那人略矮小一些,竟然与方才那人长得一模一样。 唐傲苍听着他们两个人的一唱一和,脸上怒气慢慢显现了出来,他虎目一瞪,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这唐府行凶,今日,我饶不了你们!”说罢,他右臂将长剑抬起,手上一松,长剑掉落,他右掌一挪,抓住剑柄,右臂一抽,长剑便到了他手上。 “在下公孙承天,这是在下亲弟公孙应地。我兄弟二人合力,自当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这时说予你听,便是要你死得明明白白。”那身材略矮,年纪略大的男子眼望唐傲苍,笑嘻嘻的说着。就在他说话时,他身旁的公孙应地猛然间眼中闪过一丝狡狯之色,但见他嘴唇微动,一根银针便从他嘴中飞了出来。 但见那银针朝着唐傲苍的喉咙飞来,他竟似丝毫没有察觉。那公孙兄弟二人见状大喜,这草包,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就这么一瞬间便交代在了我兄弟二人手中。 唐傲苍何等人物,这点声东击西的小伎俩怎么能骗过他的眼睛,却见他眼中猛然间精光闪现,周身出现一道似有似无的赤色火焰,那道火焰在他身前迅速旋转一阵,便消失得没了踪影,只听“叮”的一声细微声响,却是那根银针已然掉落在地。 “雕虫小技,也敢在我唐府献丑!”唐傲苍仗剑傲然独立,虎目一扫,对着那两人猛然喝道。 “这唐傲苍果然有点本事,难怪王爷要我二人小心行事。”公孙承天舔了舔因为紧张而干涸的嘴唇,对他弟弟低声道。 “大哥,老样子,你主上,我主下!”公孙应地盯着眼前那仿若巨人一般的身躯,低声说道,但见他猛然间将公孙承天举了起来,朝着头上一扔。 公孙承天被弟弟扔到半空中,猛然间双手大开,但见数百根银针如同细雨一般朝着唐傲苍飞来,那银针在唐府燃着着的火光下泛着点点蓝光,显然是淬过剧毒的。公孙应地见大哥使出了飞针,当下也是双手大开,数百根泛着点点蓝光的银针朝着不同的方位向唐傲苍飞来。 这兄弟二人功力一般,但绝就绝在这配合上,公孙承天这银针乃是密集飞射,数百根针便死死对着唐傲苍的胸腹之处飞来,目标明确,而公孙应地在地上的银针则是分散开去,对准的地方不仅有唐傲苍的手足,小腹等处,更有他可能出现在的地方,如此配合,若是常人,一时间无法适应,便会着了他们的道。 唐傲苍见那银针飞来,眼中闪过丝丝不屑,当下长剑斜指,勾起一堆燃着着的木头,那堆在木头上燃烧着的火焰竟然被吸引附着到了他的长剑上,他长剑轻舞,在身边划出个个圆圈。 但见那些圆圈中,竟然能够看到他划出的痕迹,但能够看到的痕迹很是缓慢,但那些由火焰构成的圆圈却是滴水不漏,细密浑圆。 “残像……他竟然舞出了残像!”公孙承天从半空中落倒在地,口中呐呐道。 却见那无数银针漫空飞来,却一丝都未落在唐傲苍的身上。唐傲苍冷“哼”一声,长剑一挥,那附着在剑上的火焰化作一道流光,竟然直直朝着那二人飞来。 “六段,气行万象!”公孙承天急急躲过这凌厉的一击,转身又使出一招漫天飞花,口中惊叫着,“二弟,跑吧!你我二人断然打不过此人的!” “跑?方才你们欺辱杀害这唐府众人之时,你们怎么没有想过要让他们逃?公孙浮屠怎么会有你们这两个不成器的徒弟!” “你……你认识家父?”公孙应地望着犹如天神下凡一般的唐傲苍,没有了一丝方才的狂妄。 “哦?你们是公孙浮屠的子嗣?哼,他这是罪有应得!一辈子用毒物伤天害理,损了阴德,便由你们这些做儿子的替他偿还!可惜你们连他一半的真传都没学到,竟然需要两人才能使出这招繁星万点,神罗万象,一人精密飞射一人漫天散射。当年他偷袭不成与唐凌天对决之时,武功见识,岂止是你们的数十倍!”唐傲苍瞪着那边的两个人,冷冷说道。 “你说什么!家父当年偷袭王爷……难怪了,难怪他要派我二人来此送死。”公孙承天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忽然间从怀中掏出几样事物,便朝着唐傲苍扔去。 却见一些毒蛇蜈蚣之物朝着唐傲苍飞来,唐傲苍手中真气猛然爆出,一招朱雀展翅,将那些毒物尽数杀光,随即飞身上前,一剑袭来。 却见公孙应地猛然间将公孙承天往前一推,唐傲苍长剑袭来,正好一剑刺入公孙承天的左胸,却见公孙承天慢慢将头转了过来,一脸惊愕与愤怒的望着已然夺门而逃的公孙应地,口中嗫嚅道:“二弟,你……好狠……”话未说完,怒气攻心,当下便气绝身亡。 唐傲苍拔出长剑,出门便追。却见那公孙应地一边跑。一边颤声道:“小……师弟……小师弟,快来救……”话未说完,忽然间整个人便一动不动的定在了那里。屋檐上,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唐傲苍飞身过去,却见公孙应地已然气绝身亡,但方才的那个人影却再也找不到了,他心中疑惑,却也担心唐云修等三人的情况。当下便返身回去了。 屋檐下,一头银白长发的少年躬身在一中年男子面前,低声道:“谢过义父为孩儿报得血海深仇。”抬头望去,那中年男子,赫然便是唐凌天! 唐傲苍右手拿着长剑,一路疾奔,忽然听见会客厅处一阵声响,当下脚下逐日太虚步急使,纵身而去。只一瞬,他便来到了那厅前的青石小路上,猛然间定眼望去,却见唐龙炎抱着俞寒心在厅门口,身后长鞭便要落在他的背上! 第五十九章 咫尺天涯 唐傲苍距离那二人有数丈之远,当下便只有眼睁睁的望着那根长鞭带着丝丝青光就这般猛的朝着唐龙炎身后撞来。 近在咫尺,却犹如远在天涯!唐傲苍望着唐龙炎身旁的伏魔剑,心中猛然一惊,当下便想起了当年唐灏天一人一剑名动天下的样子,当下心中更是焦急如火,但那长鞭,却是眼睁睁的在他面前,慢慢的,撞到了唐龙炎身上。 他心中不忍,下意识的将眼睛闭上,却在他闭眼的一瞬间,一道身影,从大厅旁闪了出来。 唐龙炎将俞寒心抱起,猛然转身,当下便抱着必死之心,他知道那一鞭上灌注了青龙真气,若被击中,当下便会中了那噬心咒,身心便会被蝶姬操控。 也罢,也罢,若干年后,若能解除此咒,我便再与你再续前缘。唐龙炎心中悲苦,将俞寒心抱得更紧。 忽然间,一股力量将他硬生生的从侧面推开,却见一个身影如风而至,将唐龙炎与俞寒心狠狠的撞开。 一袭轻纱当空曼舞,一个转身淡然温存,却见三千青丝缓缓飘向一侧,少女口中柔声轻吐:“哥哥,危险!” 那月华古榕制成的长鞭,便在此刻,毫无顾忌的击在了少女的身上,点点青色的华光,在唐府燃烧的火焰照耀下,猛然进钻进了少女身体中,顺着她的脉络,涌向了她的心间。 “不!”唐龙炎仰天长啸,怀中的俞寒心幽幽叹了口气,口中低吟“雪柔妹妹”四个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唐傲苍见状,当即飞身上前,护在了唐雪柔身前,当下长剑狂舞,剑气横生,将黄应文与蝶姬生生逼退。 唐龙炎早将俞寒心放下,二人跑上前去,抱起唐雪柔。唐龙炎泣声道:“雪柔妹妹,我真的是你的哥哥,我……我是唐龙炎。” 一缕鲜血,从少女口中慢慢渗出,那沾染在轻纱上的血花,朵朵让人垂怜。唐雪柔眼中的华光渐渐隐去,神智也开始有些不清楚,却也不知唐龙炎那句话她是否听了进去,当下只是傻笑着,柔声呐呐:“哥哥,快跑……危险。”俞寒心在一旁暗自催泪,体内的寒冰真气连绵不断的送入唐雪柔的体内,期盼着能有一丝效果。 少女缓缓抬起柔荑,轻轻拂过少年的脸颊,那无声的呵护,那细腻的亲情,点点深入少年心中。曾几何时。少年对着自己的妹妹欲言又止,最终未留下只言片语,转身离去,留下少女一人,期盼着哥哥的关怀;曾几何时,少女屡次犯险,将少年救下,为的,却是心中隐隐感到的那股血溶于水的亲情。 但最终,少女嘴角便的那抹笑意渐渐僵硬,嫩白的藕臂缓缓落地,但见她眼中华光弥散,双目无神,仿若假死人一般,静静的躺在那里。 “啊!”唐龙炎见唐雪柔呼吸尚存,但身上却无任何正常人的反应,当下如何不怒,如何不痛?他猛的拔起身子,抽出地上的伏魔剑,便朝大厅冲去。 是什么时候,少年心中的坚冰慢慢消融,开始体会到了少女眼中的期盼,开始又忆起了家的温馨,亲人的可贵,但转瞬间,那点点温馨瞬间支离破碎,记忆长河再度将自己与亲人隔离,父母瞬间离去,堂妹瞬间无影子,留下的,却又是他独自一人,黯然存于世间。 “吼!”仰天长啸,不足以发泄心中的悲痛,在唐龙炎冲进大厅的一瞬间,他双眸猛然间转为红色,全身上下燃烧起一层火焰,远远看去,便犹如一个火焰巨人一般。 燃烧着的唐府,仿若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火灵之气的聚集地,让此时疯狂的唐龙炎不断汲取,再不断转化为实体的赤炎真气,在周身壮大…… “你知道解决之法的吧。”那个火焰巨人一步一步朝着蝶姬走了过去,虽然缓慢,却给人一种极大的压力,蝶姬在一旁被一股莫大的压力与恐惧之意生生定在那里,不能动弹一步,分明是一个满身火焰的怪物走了过来,但蝶姬此时却满身寒意,不由自主颤动的身子不停的提示着自己眼前这个怪物是绝对恐怖的存在,但饶是如此,她的身子依然不由自主的定在了那,唯有瞪大的双眼,绝望地望着满身火焰的唐龙炎。 忽然间“哧”的一道破空之声从唐龙炎侧面飞来,却是一支金色的箭朝着他的脑袋飞了过来。 “雕虫小技!”唐龙炎丝毫不理会那支快若流星的箭矢,依然慢慢的朝前挪着。却见那支利箭尚距离唐龙炎数寸,刚刚触碰到唐龙炎身上的火焰,忽然间一股深红色的火焰朝着那支箭矢的方向冲了出来,激起周围“哔哔啵啵”的一片声响,却是连空气中腾起的细微尘埃也被燃烧殆尽! 那股深红色的火焰与那支金色的箭矢相撞,却见那支利箭犹如水滴落入大海一般,丝毫不见了踪影,只升腾起一片白气。化了?黄应文倒吸一口冷气,却见那道深红色的火焰并未消失,而是朝着他激射而来,他心中大惊,猛然间朝旁边跃开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却是大厅被轰出了一个大洞,黄应文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却被这爆炸的余威击中,口中鲜血狂吐。 却是在另一个庭院中的唐凌天忽然神色一变,他身旁的宇文平安见状,当下问道:“义父,何事让你如此焦虑?”唐凌天朝着会客厅那边望去,口中低沉道:“绝世凶魔……” 残破的会客厅中,猛然间飞出三人,唐傲苍首先见势不对,当即飞出,将俞寒心与唐雪柔拉到远处,随即蝶姬身上的压迫感消失,当下身形一闪,抱起受伤倒地的黄应文飞了出来,在这三人飞出来之际,那会客厅便轰然倒塌。 灰烬中,一个全身火焰的身躯慢慢走了出来,双眸通红,倒塌的房梁,柱子丝毫不能近其身,纷纷在靠近那庞大的火焰身躯时,成为了他身体中真气的来源,但见那巨大的身躯正朝着蝶姬缓缓走来,怒目而视。 恐惧,绝望,笼罩在众人心头。唐傲苍心中暗惊,却有些无可奈何,眼下以唐龙炎此时的能力,他断然无法阻止他的行为,更何况眼下他这是在逼问蝶姬,寻找解救的方法,看着躺在地上,被俞寒心照料着的唐雪柔,他心中悲伤,当写一咬牙,只在一旁看着。 “为什么不说话,难道说,你想死!”唐龙炎声音嘶哑,朝着蝶姬一步一步走来,虽然没有什么声音,但那每一步都是如此震慑人心! “你……你别过来……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师傅没有教我……啊!”蝶姬见唐龙炎已然一口咬定她,不依不饶,当下早已被吓得失魂落魄,口中言不达意,她见唐龙炎发现了依然掉落在地的那根长鞭,当下不由自主的叫出声来。 唐龙炎右臂一挥,一只火焰聚集出来的手将地上的长鞭捡了起来,安稳的放在他的右手上。 “不要!”蝶姬见状,早已顾不上危险,当下猛的要冲过去,一只手死命将她拉住,却是躺在地上的黄应文拉住了她,朝着她缓缓摇头。 只听轰的一声,一团火焰冲唐龙炎的掌心冒出,那根长鞭,便在他手中,慢慢的灰飞烟灭,唐龙炎慢慢抬起头来,双眼凶光爆发,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既然你想死,那,我便成全你!”话音刚落,他的左掌已经抬了起来。 “龙炎哥哥,够了,收手吧!”一个娇柔的身躯从身后将那个处于暴走状态的唐龙炎一把抱住,任由他身躯周围的火焰拂过自己的身体。 一瞬间,少年眼中的血红一片化为两弘清泉,缓缓从眼中流下,一转眼,那周身的火焰,当即消失无影,荡然间弥散天际。而他的身体似乎已经失去了愤怒的支撑,瞬间颓然地跌倒在地。 腰际间,阵阵温软让他心头一阵暖意,背脊上,点点凉意让他暗自伤心。少年默默的把头垂下,低声道:“寒心妹妹,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当目睹双亲葬身箭雨之下时,纵然仇人就在眼前,依旧只能默默的擦拭着眼眸中的泪水,强忍着心中的痛,一步一步,爬着追寻曾经的温馨;当那皇榜高高在上,似乎是炫耀一般将满满一纸胡乱加上的罪名向众人展示,依旧只能默默的将告示扯去,但公道,却早已不在人心;当少女推开自己的一瞬间,那决绝的眼神,倾述着多少温馨亲情,而自己,依然只能无助的望着那慢慢失神的双眸,黯然落泪。 “不是的,龙炎哥哥,你尽力了,雪柔妹妹也会明白的。”俞寒心感受着唐龙炎心中的痛彻心扉,泣声安慰道。 “蝶姬,黄应文,回来吧。”却见一个身影一闪,将唐雪柔从地上抱起,随即便闪现到了院子外。 第六十章 亲人重逢,泪洒苍穹 真气充盈,身法迅捷,竟然还有一个大敌!唐傲苍眉头一皱,心中不禁有些惊慌,能在他眼皮下将唐雪柔毫无征兆的劫走,需要多深厚的功力?今日他办事不利,已然让唐府受到严重的打击,眼下唐雪柔生死未卜,若再出什么差错,他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唐峰崖二人,又有什么脸面面对九泉之下的唐烈云与唐灏天? 不行,纵然拼了我的性命,也不能让唐府再受半点损失!唐傲苍手中长剑紧握,心中猛然一惊,逐日太虚步!他被那人形如鬼魅的身法震慑住,在那里兀自没有动弹。 “傲苍兄,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唐凌天一手抱着唐雪柔,朝唐傲苍淡道。 唐傲苍怔怔望着眼前的身影,许久不曾说出一句话来,一幅幅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现出来,少年时期的三人游,一起上战场,杀外敌,一同吃酒谈天,一道仗剑切磋。一瞬间,他眼中闪过温馨,伤心,失望,到最后,竟然是满目决绝,当下他冷冷的盯着唐凌天,喝道:“你来唐府做什么,叛徒,把唐雪柔留下,滚!” “傲苍兄放心,她是我二哥的女儿,是我的侄女,我怎么会伤害到她呢,你放心好了。”唐凌天将唐雪柔交给身旁的宇文平安,见蝶姬双目失神的随着黄应文走来,当下一转身,与众人离去。 “想走?”唐傲苍冷目盯着唐凌天,见他转身就走,心中愤怒,周身真气急转,当即脚下踏着逐日太虚步,身形犹如一阵青烟,朝唐凌天仗剑而来。 唐凌天将唐傲苍赶来,缓缓摇了摇头,朝宇文平安道:“你带着他们先行离去,我随后就来。”当即从手中拿出长剑墨云,转身站立。而此时唐傲苍正好闪出,二人面对面,就此止步不前。 上次这般交手,已然是十多年以前了吧。唐凌天依旧一袭黑衣,眸子里神色淡然,静静的望着眼前怒目而视的唐傲苍,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摇头道:“我不想与你交手,你走吧。” “唐凌天,你什么意思?”唐傲苍见唐凌天眼望他的断臂,心中愤怒之意更盛,当下怒道:“我唐傲苍纵然双臂全无,也不惧你这个唐家叛徒!” 唐凌天已然神色淡然,口中缓声道:“傲苍兄,我从来都没有看不起你,更何况,你这左臂,便是为了救我而废的。遥想昔日与白虎一族的那一战,纵然是今日你我,依然不好打。” 唐傲苍见他追忆往事,当下“哼”的一声,不屑道:“昔日?我还道你将昔日旧情全都往了呢,既然你还记得昔日之恩,为何还与唐大人处处作对,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不惜弑父投辽!” “你对我的恩德,我永世不忘,至于其他的,我不想解释,也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既然你如此恨我,那便来吧,我倒要看看,傲苍兄你这些年,武艺精进到何等地步了。”唐凌天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墨云缓缓拔出。 “当日我有眼无珠,救了一个丧尽天良之人,若知你有今日,我便是死也不会救你,我功力如何?再不济,也比你在大辽当王爷来的强!”唐傲苍见他手中拿着墨云,心中念及唐灏天,更是一阵悲苦,当下手上更是见剑长虹,出手狠辣。 唐龙炎见唐傲苍飞奔而出,知道此时若连自己都颓然丧志,那么便再也无人来挽救唐府,当下稳住情绪,转过身来,朝俞寒心道:“寒心妹妹,快,还有俞叔叔和我的堂哥堂弟没有下落,我们快去找他们。”俞寒心点了点头,当下二人便朝着唐府中还算比较安全的地方找起人来。 二人一路走来,看着唐府如今的样子,却见四处大火不止,时不时还传来几声房梁倒塌之声,四下一片狼藉,就连唐府的外墙上,也被因爆炸飞来的东西砸出了好几个大洞,二人暗自心惊,心中寻人之心更为急切。 忽然间,却见两匹马一前一后来到了外院的一个大洞口,一人朝着唐府大喊着:“修儿,风而,柔儿,你们在哪?”一个中年男子将一人从另一匹马上扶了下来,当即从外院的洞口冲了进来。 唐龙炎听得那人的叫喊,心中一惊,连忙跑了过来,却见那中年男子左腿上插着一根断箭,箭羽已被削去,箭头留在腿中,左肩上的箭更为恐怖,竟然从身后斜斜穿过身子,看样子,那支箭距离心脏已然不远,正兀自流着鲜血,而他扶着的那人则更为恐怖,除了头部等要害处,竟然周身皆是箭羽,布满全身。 俞寒心见状,心中害怕,当下“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那男子虎目一扫,当即喝道:“你们什么人,为何在我唐府中?”他身受重伤,真气消耗过度,此时虽然这一声颇有气势,但已然是中气不足。 唐龙炎方才听他的叫喊,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但眼下二人伤势之重,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那眼前的场景,竟然犹如当日父母身中箭雨而亡一般,深深的映入了严重,当下也是一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伏……伏魔剑!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伏魔剑会在你的手上!”那男子神情激动,当下便要冲过来。 “伯父,我是唐龙炎啊。”唐龙炎猛然间被他的声音惊醒,当下泪流满面,一把上前将唐峰崖扶住。 唐峰崖本就是伤势极重,全靠一口真气维持,眼下猛然间见到亲人,虽非自己子嗣,但猛然间听得三弟之子还活着,当下一口气松了下来,身子却也不由得软了。 “好,好,三弟有后,三弟有后啊。”唐峰崖细细打量着唐龙炎,越看越觉得像,见他手持伏魔剑,颇有当年其父风范,当下更是不疑, “伯父,你别说话,我运气助你疗伤。”唐龙炎见唐峰崖生命枯竭,这连番打击弄得他心神激荡,却也知道此时乱不得,于是忙稳住心神,运气助他疗伤。 唐峰崖吃力的摇了摇头,道:“不成了,眼下你体内真气紊乱,还是自己调理便是,我这把老骨头,也倒了寿终正寝的时候,能带着你二伯父回来这唐府,我便算是了了一个心愿了,只是,只是我与你二伯父的孩儿……” 唐龙炎听他这般说着,心中有愧,当下猛然间跪倒在地,泣声道:“侄儿无能,雪柔妹妹……雪柔妹妹……” “柔儿她怎么了?”唐峰崖见唐龙炎这般姿态,当即心神激动,猛然间坐了起来。 “雪柔妹妹她为了救我,被……她被白虎一族之人与青龙族周玉绫的徒儿使了噬心咒,眼下被唐凌天给带走了。”唐龙炎心中愧疚,当下把头低着不敢抬起,将这些天的事情,捡重要的和唐峰崖说了。 唐峰崖听得唐龙炎简要的叙述,当下虎目紧闭,眼中泪水滚滚落下,当下叹道:“黄士城这个畜生,我早就看不惯他了,只是修儿与风儿不知为何,总是为他强出头,否则岂能有今天,我与二弟常年操练士兵,却连家中之事都管不好,教子无方啊。” “大伯,你别这么说,大哥和三弟在唐府中勤劳刻苦,善待他人,只是今日之事,有人暗中操控,是以才会如此混乱的。”唐龙炎见唐峰崖老泪纵横,心中不忍,当下宽慰道。 “他二人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炎儿,你就不必为他二人说好话了。”唐峰崖缓缓摇了摇头,但终究是自己的亲人,心中还是割舍不下,他心中本就焦急,听得如此噩耗,知道是自己当日手腕不够狠辣,未能将那黄管家赶出唐府,这才出了这样的事情,当下心中愧疚,神情激荡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大伯!”唐龙炎心中焦急,哪里还敢听他的话,体内聚集多时的真气猛的输了过去。 唐峰崖得益于这股真气,当下缓缓张开干裂的嘴唇,低声沙哑道:“你大伯是不行了,你也不要太过伤心,大伯在死前能够见到你,便已经知足了,只是我与你二伯便也就这点骨血,纵然他们有多么不懂事,我……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待他二人,若他二人与……与柔儿一般,还希望炎儿你……多多费神,救救他们,这便算是我这个做大伯的,临终前的一点心愿了,你能……你能答应我么?” 唐龙炎望着他那炽热的眼神,哪里敢让他失望,当下噙着泪,狠狠的点了点头。 “那……那我便安心了……”唐峰崖本就重伤在身,失血过多,仅仅只靠着一口真气维持生机,眼下见事已成定局,虽依旧不太放心,但有了唐龙炎的保证,因此心中略一放下,当下一口真气涣散,就此,撒手西去。弥留之际,口中尚自还带着一丝笑意。 “大伯,大伯你醒醒啊!”唐龙炎将自己体内的真气不要命的朝着唐峰崖体内输送,神情已然近乎疯狂,俞寒心在一旁暗自垂泪,却也只能紧紧抱住唐龙炎的身子。 却在此时,忽然间听得两声惊呼:“爹!”却是黄士城带着唐云修,唐墨风与俞靖走了出来! 第六十一章 百口莫辩 唐龙炎听得声音,立即回头望去,却是唐云修与唐墨风见到自己的父亲这般样子,先是在原地一愣,随即猛的冲了上来,一把推开尚还跪在地上的唐龙炎,扑在唐峰崖与唐虎啸身上,泣声道:“爹……你们醒醒啊……孩儿在这里呢,你们看看孩儿啊……”二人就此长跪不起,泣不成声。 俞寒心看到父亲无恙,这才松了口气,她见唐龙炎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弄得魂不守舍,便柔声安慰了唐龙炎几句,这才起身走到父亲面前,说着方才发生的事情。 待得唐云修二人哭过一阵,唐龙炎这才朝他们低声道:“二位伯父也不想看到你们这样,别哭了,将他们二人,葬了吧。”他声音低沉,似乎是不愿打扰到那二人的长眠一般。 唐云修听到“伯父”二字,猛然转过头来,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伯父二字也是你叫的?这是我的伯父与父亲,你应该叫一声老爷!秦三,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你会在这里,为何我伯父与父亲会死在这里,说!” 唐龙炎在这短短一点时间内受到连番打击,早已身心疲惫,痛苦不堪,见唐云修恶言相对,也没太过在意,眼光依旧直直的望着在地上长眠的两位伯父,轻声道:“我是什么东西并不重要,只是两位伯父是身受重伤而死,生前定然身心疲惫,眼下这般安睡着,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便让他们安一会心吧。” “你这狗东西,敢来教训我?”唐云修心中悲伤愤怒一涌而上,当下右手一抬,一个耳光便扇了过来,他悲愤之余,用力极大,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唐龙炎的左脸上冒出了一个鲜红的手掌印,一缕鲜血从他嘴角边缓缓流了下来。 “唐云修,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没看到他手中拿着的是朱雀一族的神兵伏魔么,他是你的堂弟,是你三叔的儿子唐龙炎,你怎么还不明白?”俞寒心见唐龙炎挨了那一巴掌,心中痛苦,忍不住朝唐云修怒目而视。 虽是几句骂声,但唐云修已然受用无比,只是当他狂热的眼光朝这般望来时,见到的却是俞寒心那倾城绝色的容颜上怒色隐现,早些时候的那般仙子气息已然全无,换来的则是一副小女儿的姿态,而且那眼中的依恋,神色间的痴迷,分明是对着唐龙炎的。他心中苦闷,见俞清远在一旁点了点头,便也明白俞寒心所言非虚。 唐墨风年纪尚幼,一时间还难以接受这般残酷的现实,待得听着众人的争论,这才慢慢将头抬起,朝唐云修问道:“大哥……爹爹和二伯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前几天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才多久……这家……就成了这个样子……” “大少爷,二少爷,这家,是被人给害成这个样子的,两位老爷,也是被人给害死的。”却是黄士城见状,走到了唐云修二人身旁,蹲下身来低声说道。 “黄管家何出此言?”唐云修虽然在处理事情等诸多方面能力不足,但他毕竟比唐墨风年长几岁,见到这般场景,纵然心中痛苦,也依旧能强定住心神,此时听得黄士城的话,心中疑惑,便转身问道。 却听那黄士城轻声道:“少爷可曾想过,就是因为一个人到了这唐府,这唐府便再无安宁,先是诡异的在二位老爷不在府上的时候受伤而入,在此养病,接着府上便来了贼人,而且进府的地方,还是这人的住处,紧接着贼人一逃,这唐府便四处爆炸,火海一片,随后我带着少爷与俞大人逃来此处,却见到老爷当场暴毙,这一切,少爷难道就没用想过,有人从中……” “好一张利嘴,黄管家,你说的那个人,可就是我?”唐龙炎见黄士城将所有疑惑罪责,一并扣在了他身上,他心中气愤,站起身来便朝着他冲了过去。 却在此时,唐云修也猛然站了起来,朝着唐龙炎冷声道:“我姑且称你一声二弟,二弟,既然你没有做过什么,何必在乎区区一个管家的话呢,黄管家,你继续说。” 黄士城见唐云修替他出头,当下昂首道:“我虽在唐府的时日不长,但早已将此处当成了自己的家,眼下家中有难,纵然你即刻要了我的命,我也非说不可。少爷,你可曾想过,如此病怏怏的一个将死之人,为何一到我唐府便生龙活虎,这才一日,便能受到小姐和唐傲苍的赞赏重视,今日午后,你说有一男子仗剑将你和俞小姐救下,如今看来,十有八九便是这眼前自称是唐龙炎的秦三了,那帮贼人何等厉害,他却能三下两下的将他们收拾掉,这其中,是不是有些猫腻呢。而且在他们相持没有多久,便听到了爆炸的声响,以我看来,定是这秦三与这些人串通一气,明眼看来是在助你二人逃开,实则是在为这些人制造机会,安置火药,将这唐府一举焚毁!” 一时间,唐府中四下无声,只有阵阵房屋轰到的声音不绝于耳,一股股热浪袭来,但人人心中却不由得升起一股凉意,唐龙炎见唐云修与唐墨风望着他的眼神中越发的带着仇恨,仿佛黄士城说的每一句话皆是对的。 唐龙炎心中气恼,口中辩驳道:“我不表明我的身份,便是不想连累你们,纵然我以真面目示人,无旁人佐证,你们怎么肯轻易相信?黄管家,你这诸多言语,皆是你个人的猜测,这挂上唐府各个大院的灯火之物明明是你近日采购的,却要来说是我引入贼人安放火药?若要说起来,第一个怀疑的人便应该是你!大哥,我便只问一句,这让护院的武师尽数放假回家,可是这黄管家告诉你的。我放贼人进来?我若是有心,何必要故意将这些人从我住的那边引入,这岂不是要引起你们的疑心?你说我三下两下将他们收拾掉,为何家丁来的时候我双眼满是石灰,不可见物?” “少爷,我尽心服侍你们一年来,何曾做过一丝对不起唐府之事,倒是这秦三才到我唐府数天,千万不可轻信他的言语,他一口咬定这些事情是我做的,便是要陷害我啊少爷。少爷,这秦三来我唐府的时间如此奇怪,当日我便提醒过你要多加注意此人的。我为你提出的那些想法,皆由你来定夺,我何曾做过一次主?更何况,”他眼中一丝狡狯之色一现即隐,当即眼中满目正直凛然,续道:“我领你们几人过来之时,老爷尚还有性命在,待我们匆匆而来,老爷却立即死于非命,这其中,难道不是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么。” 一直不语的俞清远当下也不禁叹道:“的确,方才我们走来之时,峰崖兄应该还是一息尚存的,只是我等一过来,却连一句话都未与我们交代,哎,可惜啊可惜。” 俞寒心在他身旁,连忙嗔道:“爹,怎么这会说起这个了。”俞清远叹了口气,道:“爹也是敬仰你唐伯父的为人,这才这般说了。” 却是方才正兀自犹豫不决的唐云修听得黄士城与俞清远的话,当下便质问道:“确实,我们数人走来之时,大伯还是活着的,为何你不让他留着性命,为何你不让他见我们最后一面,交代一些话给我们,难道这其中,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定然是他与朝廷串通好了,故意引开两位老爷,分别动手,啊,你看,老爷胸口上为何有一个掌印?老爷……老爷,你死的好惨啊!”黄士城瞪大双眼,口中大叫不止。 唐龙炎听得他这句话,当下忙走上前去,急道:“怎么可能?伯父他力竭而死,我见他之时明明好好的。”说话间,便要走上前去查看。 “滚!不要你这假仁假义之人来这里假好心!我大伯身上有什么伤,你最清楚不过,何必在此惺惺作态!”唐云修听得黄士城的话,只道是真的,当即深信不疑,望着唐龙炎的目光越发的充满了敌意。 “黄管家……你说……你说我们以后要怎么办?眼下……眼下家没了……爹爹叔叔都被害死了……你说是朝廷要害我们……那……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唐墨风毕竟年幼,眼下诸人这般争论,他一时间更是不知如何是好,他有事向来便是问唐云修与黄士城,眼下唐云修正欲唐龙炎对峙,便问起黄士城来。 黄士城走到唐墨风面前,轻声道:“少爷,老爷不在了,唐府不在了,但是有一个人还在啊。” “谁……谁还在?” “你们的四叔啊,方才他见到你们,竟然没有对你们下手,可见他对你们还存有一些亲情。若非如此,以他的那般诡异的身法,我们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他杀啊。听说他也是二十年前受到了别人的诬陷,加上唐家对他的不公正,这才北上大辽的,此时我们去找他,不说别的,至少可以保得性命,俗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们还在,就算今日不能将仇人尽数杀光,以少爷你们的天资,只要勤加练习,总有报仇雪恨的一天。”黄士城眼中满是真诚,对着年幼的唐墨风教导着,但他眼中的那一丝阴狠狡狯,却越发的明显起来。 “不可!唐凌天方才还将雪柔妹妹带走了,眼下你们这般过去,无异于羊入虎口!”唐龙炎听着那黄士城诱导着唐墨风,而眼前与他冷眼相对的唐云修似乎也很是心动,连忙劝阻,不再辩解。 唐云修冷冷的看着唐龙炎,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纵然周身皆是热浪中,唐龙炎依然能从这一丝笑容中感受着无限冰冷之意,但听他冷笑道:“如此甚好,若雪柔妹妹落在你的手上,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二弟,哥哥我谢过你的好意了,羊入虎口?我若是留下来,说不定还是羊入虎口!眼下我投奔四叔,也好让我兄妹相聚,秦三,来日,我必定取你狗命!” 他转身走过两步,却终究是回过了头来。唐龙炎心中一暖,到底是兄弟,你现在回心转意还不迟。但他心中随即一凉,却见那两道炽热的眼神,望着的,却是在俞清远身旁的俞寒心。 却是那黄士城走上前来,对着唐云修耳语几句,眼望俞寒心。忽然间,却见唐云修眼中炽热之光更盛,忙惊道:“黄管家,此话当真!” “少爷,我何曾骗过你?”黄士城满脸真诚,躬身说道。 “好!”唐云修脸上忽然间满是决绝之意,朝着唐墨风道:“二弟,我们这就寻得四叔,让他带我们去大辽,我们来日在大辽功成之日,便是踏平这这天杀的大宋之时!” 唐墨风怔怔的望着他的大哥,泣声道:“我们……我们真的要走了么……那爹呢,二叔呢,他们怎么办?” “他们,他们难得回到了家,便让他们在这唐府中安息吧,俞叔叔,我什么都不求你,只求你能将我伯父与叔叔在这唐府中安葬好。寒心,你就在京城中等着我去迎娶你吧。黄管家,我们走!”唐云修感觉事情交代完毕,当下便领着唐墨风,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只是唐墨风终于有些不忍,一步三回头,泪流满面。 “大哥、二弟,你们快回来!”唐龙炎心中痛苦,却也制止不住他们的行动。伯父,你让我带他们回来,只是眼下我或许能够将他们人带回来,但他们的心,我却暂时带不会来了。当下心中清明,猛然一惊,当下大声叫道:“黄管家,我现在才意识到,原来你是白虎族人,想不到这唐府中,养着一个辽狗!” “什么白虎族人,什么养着一个辽狗!秦三,你莫要睁眼说瞎话。”黄士城转过头来,厉声喝道,只是在那带着怒色的眼中,却依然蛮是狡狯的笑意。 第六十二章 生于蛮荒,死于北邙 三人越走越远,终于看不到了人影。俞清远带着满脸困倦之意的俞寒心走了过来,歉声道:“唐府不幸,你俞叔叔却帮不上什么忙,倒还给你们添乱了,哎……云修侄儿他们,可惜啊。龙炎侄儿,死者为大,我们还是先将你的二位伯父安葬了吧,莫要凉了他们的心。” 唐龙炎见他自责,忙道:“俞叔叔莫要说这话,眼下我唐府遇难,乃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却是害得俞叔叔你和寒心妹妹受苦了。俞叔叔教训的是,我这就将二位伯父的遗体火化了,待这唐府清静下来,再找个位置,将他们好好的安葬了,也让他们在死后,能再看看这唐府。”说到这里,他心中悲苦,眼泪便顺着方才未干的泪痕再度流下。 困倦中的俞寒心心有所应,素手捏起袖子,轻轻擦拭这他眼角的泪,但那泪水却是越擦越多,似乎止不住了一般。俞清远在一旁看着,心中暗叹唐府这般场景,眼前二人的小动作便也只有装作没有看见一般。 远处,唐傲苍正与唐凌天酣斗,却见唐傲苍长剑直指,口中微微喘着粗气,但毕竟独臂难支,加上本身修为只有六段大成,是以与唐凌天交手这么久,便有些力不从心,但他虽败不慌,依然长剑不撤,身形不乱。 唐凌天淡然的望着眼前强自支撑着的唐傲苍,眼中闪过一丝歉意,叹道:“傲苍兄,你以你六段大成的修为,能与我交手这么久而不显败像,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只是你再这样支撑下去,定然体力不支,依我看,你还是撤剑转身走吧。” 唐傲苍早知自己败像明显,也不撑大,傲然道:“你要杀便杀,何必总要在关键时刻将剑故意偏了半分,装出失了准头一般,自三十招上我便只不是你的对手,想不到多年不见,你竟然已经到了七段大成的境界了,但我唐傲苍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不能让雪柔落在你的手上。” 唐凌天叹了口气,道:“眼下她身中噬心咒,跟着我,比跟着你好。那般滋味,我比你清楚。我说过,我不想伤你,但你若要再追那数人,却是不行。” 唐傲苍见他还有几分情义,当下声音也放轻了一些,道:“你既然对这唐府故人还有一点情义,为何不返回唐府中来?难道说在大辽当王爷的生活就那么好过?如今朱雀一族,唐家都乱成一片,正需要一个人来主持公道。”说到此处,他隐隐然有一些伤感,当下情不自禁的劝起唐凌天来。 唐凌天慢慢摇了摇头,道:“当年我若留在大宋,日子恐怕比我今日在大辽也差不了多少,只是没了玉凝,我在哪,却又有什么不同?傲苍兄,今日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不过你放心,若时机得当,你这番话,也不是不可能实现。”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肯从回唐家了?”唐傲苍眉毛一竖,虎目一蹬,当即便要冲过来。 忽然间,天际间一道响箭“嗖”的一声腾空而起,在空中爆开,点点烟火组成了一个“凌”字。唐凌天望着天空,道:“傲苍兄,今日与你一叙,我很开心,但愿来日你我二人也能这般重温往日的温馨。”声音中,竟然带着一丝伤感。 唐傲苍见他说走边走,当即喝道:“怎么,这便想走?” 唐凌天淡淡一笑,道:“傲苍兄,以你现在体内的真气,你追的上我们么?”说罢身形一闪,已然是人影模糊。唐傲苍这才明白为何方才唐凌天与他交手,便是大耗他的真气,好让他追不上他们这些人。他当下长叹一声,转身而归,却隐隐约约听见唐凌天的声音再度传来:“顺便代我提醒唐龙炎一句,伏魔剑乃绝世凶器,平日少接触为妙。” 他到底算是好人还是坏人?望着那离去的身影,唐傲苍摇了摇头,转身原路返回。 唐府外,吵闹声一片,救火声,呼喊声,不绝于耳。唐龙炎正兀自在远处发呆,正不知如何是好。便在此时,一只响箭腾空而起,一个“凌”字当空凝聚。 唐龙炎眉头一皱,抬头朝着那个字的方向望去。不一会,便见唐傲苍匆匆而来,忽然间见到了地上躺着的唐峰崖与唐虎啸的尸体,猛然,便楞在了那里。 四下,一片凄凉,带着烈火焚毁房屋的声音,静静的,充斥着这空洞的大院里。唐傲苍身子一愣,手中的长剑“叮”的一声掉落在地。 生于蛮荒,死于北邙。这一生,征战沙场,未曾迷茫,却含冤而亡! “傲苍大哥,待将这唐府中的火扑灭了,便寻到我二位伯父的房间,便将他们二人葬在那里吧。”唐龙炎静静的望着天空,头也不回的淡淡说道。 唐傲苍脑中一片混乱,当下强稳住心神,慢慢的朝唐峰崖二人走了过去,听得唐龙炎的话,当下便应道:“好。”忽然间仿佛想起了什么,当下惊讶道:“你……你真的是……” “没错,我便是唐灏天之子,唐龙炎,这把朱雀一族的神兵伏魔剑,你应该认得吧。”唐龙炎抬着头,两行清泪就这般静静的落了下来。 “是了是了,也只有唐大人的儿子,才会有如此神威,也难怪雪柔会为你挡住那一下。唐府有后,唐府有后啊。”唐傲苍本就心中疑惑,只是他看的那一道皇榜,心中有了先入为主的思想,便认定了唐龙炎已然身亡,方才虽见他护住俞寒心,又因唐雪柔而如此癫狂,心中便有了一丝疑惑,而与唐凌天相斗,他离去时的最后一句话让他心中疑问更增,眼下唐龙炎亲口承认,他自然是确信无疑。 他见唐龙炎泪流满面,心中悲苦,当下便喝道:“我唐家男儿流血流汗不流泪,你这个样子,岂不是让人看笑话!”他心中终是不忍,当下语气稍缓,道:“这唐家,今后还得靠你们这一辈支支撑下去啊。” “傲苍大哥,我没有落泪,是这天,下雨了。”唐龙炎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想就此止住那流淌不止的泪水,他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我一人的过错,让雪柔妹妹陷入敌手,更眼睁睁的看着唐云修大哥和唐墨风弟弟被人唆使离开了唐府,我问心有愧啊!” “什么!你说唐云修和唐墨风两兄弟被……被人带走了!”唐傲苍满脸的不相信,瞪大双眼死死盯住唐龙炎。 却是一直在唐龙炎身旁的俞寒心知道唐龙炎此时心中悲苦,当下便柔声道:“傲苍叔叔,那二人,便是被这府上的黄管家给唆使走的,眼下,应该是去寻唐凌天去了。”接着便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唐傲苍静静听完俞寒心的叙述,当下叹了口气,道:“也罢也罢,这便是他们两人的命。但愿这三人,在大辽都能得到唐凌天的照顾吧,我见他这人还颇有些念旧之意,那三人交给他,多少比跟了别人来得放心一些,只是……唉……”他与唐云修与唐墨风相处得久,也是恨铁不成钢,这才对他二人颇为严厉,但实则心中对那二人也是颇为喜爱的。当下怅然道:“想当年唐峰崖与唐虎啸将这三人与唐府交给我照顾,我却未能保护他们周全,更未能保住唐府,你问心有愧,我才是问心有愧啊。” “大哥请放心,他日我必将他们三人寻回。这也是我在我伯父临终前答应了他的事情。况且眼下朝廷视我五族为眼中钉,正欲除之而后快,他们如今在大辽,或许比在大宋更为安全。”唐龙炎终于将心情稳住,轻轻的拍了拍俞寒心握着他的手,转身朝唐傲苍坚定道。 唐傲苍点点头,当下心中稍安。这时,从他们身后走来两人,朝着唐傲苍急急跪下,恭声道:“属下来迟,还请大人责罚!” “你们还知道来迟了?你们知不知道这唐府快没了!责罚?我现在便要了你们的命!”唐傲苍虎目一瞪,厉声喝道,当下右手一抬,掌心猛然爆出一股火焰,便要一掌挥下。 唐龙炎在一旁猛然一惊,身子一跃,跪倒在了那二人身前,忙制止道:“大哥不可!此非他二人过错,大哥若要责罚,便责罚我即可,千万别误伤了他人。” 唐傲苍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当下重重的“哼”了一声,手中的赤炎真气便收了回去,当下伸手扶起了唐龙炎,朝着方才进来的那二人沉道:“起来吧,还不快谢过族长为你们二人求情?” 那二人尚未反应过来,却是唐龙炎猛然一惊,当下忙道:“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族长?” 唐傲苍道:“眼下唐家除你之外并无他人,自来这朱雀族长便是能者得之,眼下你们这一代人中便只有你有此能耐,你若不当族长,还要谁来当?” 唐龙炎听着唐傲苍的话,当下便朝他望去。 “你盯着我看干嘛,难道你想让我来做着大逆不道的事情?”唐傲苍见他这番样子,哪里不知道他的那点心思。 唐龙炎见唐傲苍将这族长的位置交与他,而自己却拒而不接,当下便问道:“大哥,你统领了我八百朱雀子弟兵这么多年,便只这一点,就有资格做族长,为何你做了便是大逆不道之事呢?” 唐傲苍眉头一皱,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要推卸重任?我这姓氏乃是前任族长唐烈云唐族长所赐,自然不能担任族长,眼下这唐家中便剩下你一人,你不担任族长,那你便要眼睁睁的望着我朱雀一族之人无人统领不成?你可知你这般做法,便是寒了我等族人的心,便是置我朱雀一族于不顾,这等千古罪人,便是你想当的?” “我……不是……傲苍大哥,你听我说……”唐龙炎被他这几个大罪扣了下来,当下不知说什么好。 “那你便的答应了。”唐傲苍也不管他的话没说话,当下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刘宇恒,刘宇俊,你们两个还楞在那干什么,还不过来见见新族长?” 第六十三章 继位族长 那二人听得唐傲苍与唐龙炎的对话,立时明白唐龙炎在唐傲苍的辅助下,便是下一任族长无疑,他二人感激方才唐龙炎奋不顾身的拦住唐傲苍,救得他二人性命,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来到唐龙炎前行礼,齐声道:“刘宇恒(刘宇俊)见过族长,谢族长饶恕。” 唐龙炎哪里想过自己转眼间便要面对这般状况,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见二人躬身,忙将那二人扶了起来,忙道:“两位大哥哪里话,若不嫌弃,今后便叫我龙炎便是。” 那二人皆二十七八岁,本就年轻气盛,只是方才受过唐龙炎之恩,这才勉强顺着唐傲苍的意思朝他跪拜,但心中却思量着此人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如何能担当族长的重任。因此此时口中虽然恭敬,心中却不是很服气,他二人见唐龙炎上前将自己扶起,便暗运真气,想定在那里让唐龙炎难堪。 唐龙炎双手触碰到那二人的抬起的手臂时,猛然间感到一阵内力传来,那二人便如没事一般依然单膝跪地,纹丝不动。 唐龙炎见状,心中便知这两人心有不服,他本不愿当这族长,而那二人忽然间便见到一名新族长的诞生,不服也是情有可原,但这二人是唐傲苍叫来的,他不想丢了唐傲苍的脸,当即体内真气急运,一股真气便顺着手臂缓缓而来,他虽然与黄应文和蝶姬二人大战一场,更是因为唐雪柔而爆发,但毕竟是五段的修为,是以这一股真气运来,虽然比平时略显不足,但威力却也不容小觑。 刘宇恒二人但觉手臂上传来的真气绵绵然,虽少却精,那手上传来的力道更是惊人,他二人但觉那股真气猛然间冲入了自己体内,顺着经脉朝丹田处奔涌而去,当下心中一惊,连忙暗运真气护住心脉,如此一来,二人下沉之势便减,唐龙炎手中微微一用力,便将二人扶了起来。 五段!刘宇恒与刘宇俊二人心中一惊,双眼直直瞪着唐龙炎。唐龙炎见他二人起来,便撤了从手掌源源不断传来的真气。 他二人刚刚起身,但觉胸口处的压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也知是唐龙炎手下留情,否则方才他若是手上真气一再逼来,他二人的一身内力便是废了。唐龙炎见他二人满脸错愕,忙倒退两步,微笑道:“二位大哥好内力,好身手。”但心中念及唐府一家的悲惨遭遇,眼中却依然是一片悲苦。 那二人见他作势后退,外人看来,便是他内力不济,被逼退几步,但他二人心中清楚,那只是在找台阶给他二人下。他二人见唐龙炎待人诚恳,不妄自称大,更能持才不傲,当下心中佩服,双双抱拳道:“刘宇恒(刘宇俊)谢过族长恩情!”只这一言,便已肯定了唐龙炎的地位。 唐傲苍方才的不满似乎也慢慢的褪去,当下摆了摆手,吩咐道:“快去吧,将这唐府中的大火给灭了,别让族长寒了心。” 那二人听罢,朝唐龙炎与唐傲苍施了礼,便退了出去。唐龙炎叹了口气,对唐傲苍道:“大哥,我真不能……” “婆婆妈妈的算什么男子汉?唐灏天的儿子就这么胆小?”唐傲苍狠狠的瞪了唐龙炎一眼,登时让他说不出话来。见唐龙炎不敢说话了,他便续道:“这危急存亡之时,你便当了这族长又如何。这刘宇恒兄弟二人年轻气盛,你这般突然冒出来当了族长,这八位朱雀士兵领头中,便数此二人最难听信与你,想不到你便只在这一瞬间,便能将此二人的心给收住,你不做族长,我还让谁来做族长?”唐傲苍越说越起劲,望着唐龙炎的眼神越发的透出一股信任与肯定。 望着那边的唐龙炎正沉思不语,俞清远淡淡一笑,道:“傲苍兄此番做法,便是一心为了你的龙炎哥哥啊。这唐傲苍做人向来赏罚分明,怎么会毫无由来便要取那二人性命,这分明就是给唐龙炎上位制造机会。”他毕竟浸润官场多年,这点花招怎么会逃过他的法眼? 俞寒心朝父亲淡淡的摇了摇头,道:“只是这般大难之下便强推龙炎哥哥上位,只怕他心中会很不好受。” 俞清远静静的望着在那边依旧与唐傲苍交谈的唐龙炎,道:“这唐龙炎不愧为大哥之后,果然虎父无犬子,他这般推心置腹,身体力行乃上乘的偷心之法,那两人虽年轻气盛,但性格耿直,只是方才那一瞬,便应是彻彻底底的服了他了。” 唐府的大火足足烧了两个多时辰,才渐渐被众朱雀士兵渐渐熄灭,待得第二日清晨唐龙炎等数人重新返回唐府,却依然面对着满目狼藉。府上的尸骸血迹已然被唐傲苍下令清理干净,但爆炸产生的破坏,大火焚烧的灰烬,无数残垣断壁,就静静的在那里,却是如何都抹不掉的。唐龙炎静静的凝望着眼前的这一片废墟,稳住心神,待让家丁带路,寻得唐峰崖与唐虎啸的卧房,当下便亲手上前与众朱雀士兵将那片废墟清理干净。 唐峰崖与唐虎啸的卧房挨得很近,唐龙炎便将二人安葬在了一处。望着那两座新建起的坟墓,想起在朱仙镇郊自己父母的坟墓,两行清泪,便顺着脸颊,无声滴落。他慢慢跪下双膝,八百朱雀士兵,便也与他一同齐齐跪在地上,他对着二位伯父的坟头,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这一举一动静谧无声,没有什么豪言壮语,没有什么高声挽歌,但在场的朱雀士兵无一不暗自抹了几把眼泪。 行礼完毕,唐龙炎缓缓转过身去,望着身前一张张陌生却又与自己紧密相连的面庞,朗声道:“诸位朱雀一族的兄弟,在你们眼前的,便是前任族长的坟墓,你们站着的废墟,便是原来朱雀唐门的府上,但一夜之间,微笑的面庞化作白骨,曾经的雄伟繁华被付之一炬,无数的荣耀光辉,在昨日夜里,便已荡然无存。但是,我们朱雀一族便就此没落了吗?不会!他们毁去的只是我们其中的一员,他们烧去的只是一方摆设,但我们朱雀一族的精神,永远不会被消磨干净!何以谓之为朱雀?只有在这烈火的焚烧中还能傲然于天际间的神兽,才无愧无我族朱雀二字,只有敢于在困境中英勇奋斗的勇士,才是我朱雀一族的族人!兄弟们,你们说,眼下的困境,你们怕,还是不怕!” “不怕!”众人大声喝道。那张张或稚嫩或沧桑的脸上流露出浓浓的自信,望着那新任的族长,他们心中满是肯定。昨日唐龙炎独自一人力克众敌,勇猛护府,更不恃才傲物,平易近人,经唐傲苍与刘宇恒兄弟三人或明或暗的宣传,加上唐灏天在这族中影响力的巨大,与那平日里游手好闲,临阵背叛朱雀一族的唐云修相比,唐龙炎便已然成为了众人心中朱雀族长的不二人选。 唐龙炎点点头,又道:“可能还有些兄弟还不认识我,也可能有些兄弟有所疑问,怎么这样一个黄毛小子,便能担任族长的重任?确实,一开始我并不敢接这份重任,因为我怕,我怕我自己没有能力做到如同我爷爷那般将我朱雀一族带出蛮荒,我怕我没有能力做到如同家父那般将朱雀一族的威名响彻天际,我怕我没有能力做到如同我伯父那般让我朱雀一族在此处安然的休养生息二十年。但我方才说过,我朱雀族人,便要敢于挑战困难,今日我视我朱雀一族于存亡之秋而不顾,他日我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没错,我唐龙炎是怕,但是越是怕,我便越是要将我朱雀一族领导的更为繁荣昌盛,若违此言,有如此石!”他当即抽出伏魔剑,划过自己的左手掌心,丝丝鲜血被伏魔剑吸噬,那伏魔剑当即发出了耀眼的红光。他对着身旁早已准备好的巨石猛然使出一招朱雀展翅,,但见长剑光芒大盛,一股巨大的实体剑气从伏魔剑上破茧而出,划过一道残影,但听“轰”的一声,尘埃漫天而起,巨石四分五裂。 便只有朱雀唐家的宗亲,才能如此催动伏魔剑,唐龙炎这一剑之威,即表明了自己确实是朱雀唐家之后,又向众人展示了自己功力的深厚。一瞬间,在场上一片寂静,众人死死盯住他们眼前这位十七八岁的少年,便只有当年的唐灏天,在这般年纪才能有如此神威,唐灏天何许人也,那可是只凭一人之力便敢一剑傲然于京城之中,无人能阻其势,便是与现任青龙族长二人便敢将京兆府城闹翻天。眼下唐龙炎这般武艺不凡,加上待人亲切,又是唐灏天之后,这朱雀一族交到他的手上,还会有错? 便在此时,八百朱雀士兵再度同时跪地,齐声道:“吾等朱雀族人,誓死追随族长唐龙炎!” 唐龙炎见状,当即朗声道:“诸位兄弟快快请起,不必行此大礼。这朱雀一族的未来,还得由我们一同去创造!”他眼神一瞥,便望到了站在最前面朝他微笑的唐傲苍,他心中始终挂念这身后的两座新坟,心中悲苦,暗自叹了口气。大伯,二伯,侄儿不孝,本应让你们在此安然长眠,清静一下,只是眼下我族危急之时,不得已,便也只能做出这场戏来,也好振奋人心,待得事情了解,侄儿定当长跪在你们坟头谢罪。 他以自身五段的修为,强自催动伏魔剑,体内真气大为消耗,当下这祭祀与继位的仪式便不想继续下去,他抬头望了望那刚刚升起的朝阳,心中却提不起一丝欣喜之意,他当下示意了唐傲苍一下,便不再理会眼下众人的兴奋之意与欢声,转身仔细擦拭了一下两座墓碑,便背着阳光,慢慢离去。 第六十四章 传功解惑,已有去意 (若对本章中的方位感兴趣,请参照易经上的八卦六十四位,本章内容是我一点一滴总结而成,若有错漏,还请指正) 唐傲苍见唐龙炎黯然离去,也知他这般做作,心中痛苦,这才与众人不辞而别。他心中无奈,吩咐了些事情下去,那八百朱雀士兵便齐齐退出唐府,动作迅速,主次有序,足见平日里训练有素,唐龙炎虽不喜族长这个位置,但一瞥之下,见到这些族人出入唐府丝毫不乱,也不禁暗自佩服唐傲苍教导有方。 便这一愣间,唐傲苍便慢慢走到了唐龙炎的身后,对着他叹道:“龙炎,不是做大哥的真的想逼你,只是在这关键时刻,大家都身不由己,不得已,委屈你了。” 唐龙炎也知唐傲苍的为人,见他这般关心自己,纵然他这是带着一丝对唐傲苍的敬意,自己当下也颇为感动,转身淡笑道:“这个我知道,眼下我若不出任这朱雀族长,恐怕这朱雀族中便会乱作一团,也罢,此事关系我朱雀一族气运命脉,我便是委屈一下自己又何妨,更何况,眼下这般委屈,天下间有多少人想受却没有这个命。” 唐傲苍见他似乎有些厌恶这般命运,便问道:“若让你来选,你会选择怎样的命运?” 唐龙炎凄然一笑,道:“那我令可这辈子都不出那座山,与我父母安安稳稳的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唐傲苍听得出他言语中的凄凉,只能避而不谈这件事情,转而朝他问道:“龙炎,我看你与那大辽来的二人交手,似乎有些东西你没有学会。” 唐龙炎听他这般话语,心中一惊,忙道:“大哥好眼力,我虽已到达五段,但乃初涉,加上我曾以为自己的内力便是一辈子也无法精进了,是以这逐日太虚步,便没有学会。” “这便是了,我朱雀一族之人,何曾出过身至五段,形无太虚之人,你可以算是这千百年来的第一人了。任何朱雀一族之人,无一不是在四段大成之时便摸清这逐日太虚步的歌谣,每日专研参悟,就想着在初临五段之季,能用上这飘逸灵动的无上身法,也只有你,才会这般不重视这逐日太虚步了。”唐傲苍盯着唐龙炎,有些愤愤然。 唐龙炎听的他的训斥,脸上一红,道:“大哥,我在十八岁以前便一直处于三段大成,一直不能精进,我爹似乎也没有打算将一身本事传给我的意思,他也只有每日无事之时,才会和我对对招,便是我缠着他不耐烦了,这才将炽焰玄火决,八荒赤炎掌与八荒剑法传给我,至于这逐日太虚步,歌谣道也说过一两次,只是精要之处全无讲解,我自三段大成到如今我初临五段,便也是数月的时间,是以这逐日太虚步便一直没有弄懂。” 数月时间!怎么能精进得如此迅速!多少人为了小小的一点突破耗费数十年,他却能在数月的时间内直接越了两段!唐傲苍心中惊讶,但脸上却依旧不以为意,“哼”了一声,道:“便是你有理由了。罢了,眼下俞清远父女已在城中客栈安置妥当,这几日你就先别去想俞姑娘,老老实实收收心跟着我学会了这逐日太虚步,别让这八百朱雀士兵看了你的笑话,说堂堂朱雀族长每天老想女人,连逐日太虚步都不会。” 唐龙炎知他表面严厉,实则是想让自己跟着他练功,但他却不明说,还特意找了这么个八竿子都打不上的理由,当下心中凄苦之心略微缓和,便答道:“那便劳烦大哥费心了。眼下无事,我们便开始吧。” 唐傲苍见他总算暂时从阴霾中脱离了出来,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暗自思量自己的这番心思没有白费,他见唐龙炎这般急切,便将这逐日太虚步的歌谣穿给了他。 “逐日太虚步乃我族先辈所创,经族中众多前辈修改,已然成为了一套独特的身法,在短距离中的进退腾挪中,这逐日太虚步便是轻功中的翘楚,傲然凌驾于当世诸般轻功之上,当然,这些便都是建立于同等内力的条件之下,正因为这套身法使出来时身形飘逸,如行云流水般收发自如,是以用起它来时,要比其他的轻功消耗内力略多,这便是在远距离的行径中它不如其他轻功的原因所在。这套身法,便是用于近身战时攻敌不备,让敌人防不胜防,甚至能一招克敌,当年你父亲带领我朱雀士兵征战八方之时,他只一人,便敢下马独斗敌方三名马上猛将,无论对手马匹多快,他皆能先从马的侧身将敌将撂下马来。”唐傲苍说着说着,便想起了当年他随着唐灏天等人征战时的场景,当下便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唐龙炎听着他说起父亲曾经的事迹,不禁悠然神往。 总算唐傲苍知道今日二人在此处的目的,当下收回了已然越聊越远的话题,道:“据先辈传授,这逐日太虚步便最讲究前面四字,即逐日太虚,何为逐日太虚呢,便是脚下逐日,如临太虚。逐日太虚步最讲究的便是真气在脚下的流动方式与步法的方位,现在,我便分两个方面将这两点和你详细解释。” “足下内力流动切忌过快,逐日太虚步讲究真气源远流长,绵绵不绝,缓而不缺,慢而不凝,真气运来的多少与你步法的快慢是一致的,如你这般初学,应讲究循序渐进,若他日功力大成,便能快慢随意,收发自如,如你父亲一般先发制人,一招克敌。你体内的真气顺着足少阳一脉而下,过风市,中渎,阳关,阳陵泉,阳交,外丘,光明,阳辅至足上,便由大钟开始,经水泉,照海,然谷,公孙,大都,太白,至阴,足通谷,束骨,京骨,金门,申脉,僕参,自昆仑走足太阳一脉,经附阳,飞扬,承山,承经,合阳,委中,委阳而回,周而复始,生生不息。”这本就是他唐家的东西,唐傲苍说起来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见唐龙炎暗自记了下来,当下便续道:“说完了这真气走穴,接下来便是身形方位了,这逐日太虚步经后人改编,已然按照《周易》中的六十四卦的方位来说明经退的方位,眼下我便一一向你说明。这六十四卦一乾位为正前方向,坤位稍稍靠右挨着……”唐傲苍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六十四卦图,慢慢对唐龙炎讲解起来,按照乾﹑坤﹑剥﹑比﹑观﹑豫﹑晋的顺序说起,至泰、大畜、需、小畜、大壮、大有、夬截止,将六十四卦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通。 “接下来便是这逐日太虚步的歌谣了,你给我用心记牢了。运足气,膝略曲,脚尖略点跟离地。乾趋睽,损至益,无妄稍停移未济。姤挪坎,蹇趋离,大畜归位至明夷。泰行需,师趋比,噬嗑二分走观临……鼎归姤,颐趋否,归妹因势走既济。”唐傲苍担心唐龙炎一时间记不住如此多的位置变换,便又依着六十四卦图细细与他解释了几遍,见他已然记牢了,这下便将当中的一些精要所在说与他听。 唐龙炎细细听得唐傲苍的一字一句,当下便问道:“大哥,为何这诸多变化中,却以震、巽与离组合的方位居多,而震、巽与坎组合的方位为少呢?” 唐傲苍点点头,见他这一个问题便问道了这逐日太虚步的精妙所在,甚是欣慰,赞道:“不错,便只听得几遍歌谣便能提出这个疑惑,可见你此番收获颇多,这八卦当中,以乾、兑为金;震、巽为木;坤、艮为土;离为火;坎为水。这木生火,故以此方位为多,正好符合我朱雀一族内力的性质,与这赤炎真气配合起来更是相得益彰,是以其他四族之人若习得这逐日太虚步,只怕这身法的玄妙之处便得大打折扣。而火生土,水克火,这两者的方位用的过多便也是白用。” 唐龙炎牢牢记下唐傲苍的一言一行,当下便又提了几处疑难问题。唐傲苍便只怕他不开窍,却见他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比一个艰深晦涩,当下回答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有些时候还需细细的想过一阵,这才能回答得上来。 唐傲苍见他问得仔细,叹了口气,到:“龙炎,你问得这般细致,是不是因为马上要走了?” 唐龙炎心中一惊,见唐傲苍眼中泛起淡淡的伤感,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便如实回答道:“不错,待学完这逐日太虚步,我便得南下去寻我义父义弟,眼下朝廷的动作如此大,只怕我义父那边也遭受到了不小的侵害,虽然我以一人之力帮不到他们什么忙,但至少也得过去报个平安,若有用得着的地方,便去出出力,眼下唐府已毁,我不想看到我义父家变成第二个唐府。” 他望着唐傲苍,心有愧疚,歉声道:“大哥,我知道我刚刚出任族长,正是带领我朱雀一族重振昔日雄风之时,只是一则眼下那昏君已经将五族视为眼中钉,若眼下我动静太大,更会引起他的疑心,只怕我族中人便会尽数遭到他的荼毒,因此我在等,等一个更好的时机,血海深仇,不能不报。只是我这一走,便是苦了大哥你了,一方面得看朝廷那假惺惺的面孔,小心行事,一方面得暗中继续带领我朱雀一族,以防朝廷暗中做些手脚。” 唐傲苍见他安排事情,当下心中知他去意已决,心中颇为伤感,但见他的吩咐中有条不紊,问题分析得当,当下心中也升起了一丝慰藉。他听得唐龙炎说完,当下叹道:“苦倒是不苦,只是你这般一去,便是凶险异常,我知道你的心思,便是想联合四族之力,如同昔日你爷爷那般。你放心的去吧,只要我唐傲苍一息尚存,这朱雀一族便绝对不会垮掉。” 第六十五章 离去诀别,佳人相伴 唐龙炎见他一眼便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也知瞒不住他,苦笑道:“联合四族我还没什么把握,毕竟麒麟一族与我没有丝毫交集,我贸然前去,恐怕会被轰出来。那玄武一族也有一些隐患,毕竟当年是我爹与我娘偷偷溜出来私奔掉的,从昔日我娘的言语中,似乎今日的圣女因为此事对我爹怀恨在心。我这番出去,便只有青龙一族有些把握了。” 废话,唐大人偷的是那玄武圣女,人家没有举族攻过来把唐大人给剁碎了便算是给他面子的了,你还指望着玄武一族对你好言相待?唐傲苍想起此事,不禁有些好笑,当年唐灏天与秦玉凝二人私奔之事在四族中激起了滔天巨浪,便也只有唐灏天,才能有如此胆识魄力,胆敢以一人之力对抗玄武一族。这件事虽然在过去的二十年中被老一辈生生的给压了下去,但这眼下提起,唐傲苍依然有些忍俊不禁。他念及往事,望着眼前的唐龙炎,便隐隐然有了唐灏天的身影。只可惜,唐大人所做过的事情,却要由这个孩子来担当了,也不知龙炎是否能如昔日唐大人那才能了。 唐龙炎见唐傲苍在那般兀自不语,当下补充道:“大哥,还有一些事情你需多加留意,一则便是这八百朱雀士兵中,甚至是在我朱雀一族的族人中是否有朝廷的眼线,这黄管家都来这唐府一年了,他暗中布置一些眼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件事,便只有劳烦你一一查实了,若确有其人,便暗中控制起来,切勿打草惊蛇,或许他日这些人还有用处。二则便是若朝廷步步紧逼,我朱雀一族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你便带领着八百朱雀士兵护着我朱雀族人南下转移吧,从哪来,便回到哪去,总不能让我朱雀一族在此被灭了。” 唐傲苍点点头,道:“我自十八岁时因行刺宋太祖不成被唐大人救下之时,我这条命便是唐大人的了,打那天起,我便是唐傲苍,那个李傲苍便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他既然将这八百朱雀士兵交给了我,便是要我来保卫我朱雀族人的,我唐傲苍纵然是死,也不会让朝廷的人伤害到我朱雀一族之人。只是朱雀一族在此处二十年,早已与当地人生儿育女,若要举族迁移,只怕不易,只是如此一来,朝廷也不敢拿我朱雀一族怎么办。” 原来大哥本姓李,若他日得空,定让他说说他当年故事。唐龙炎沉吟片刻,忽然问道:“大哥,我朱雀一族之人,便都是由些什么人组成的?我曾还以为他们都姓唐呢,那八百朱雀士兵呢?” 唐傲苍道:“你作为族长,这其中的一些基本事情自然是知道的好。我朱雀一族本是由你们唐氏一脉代代繁衍而来,只是其中自然有与当地人通婚之类,只要他愿意留在我朱雀一族,他便也是我朱雀一族之人,待到了这些年来,这朱雀一族中便不再以唐姓为主了,只是这族长一脉,传到你这里,便只还剩下你,唐云修,唐墨风与唐雪柔了,还有一位,便是在大辽做了王爷的唐凌天。” 见唐龙炎正听着,他便续道:“既然你要走,那我便将这朱雀一族中的点穴之法的精妙之处教教你,我朱雀一族八荒烈焰掌中的凝析指,朱雀爪,皆是以这点穴作为基础的招式,出招时,攻其关键软肋固然不错,但若能抓拿其穴位,就某些招式而言则更为有效。你真气运转时必须走穴,这穴位便也认得差不多了,只是这出力多少,真气如何使,便是这其中关键,记住,攻敌要害,不一定要攻其穴位,反之亦然。交手时情况瞬息万变,如何把握便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唐傲苍便将周身穴位一一讲解,并讲那点穴的手法出力等也做了详细的演示,唐龙炎知他这般匆忙,便是知道自己心中焦急,当下凝神记忆,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二人一个愿教,一个愿学,就这般一夜未睡。待得清晨鸡鸣之时,唐傲苍抬头望了望天,见朝阳照耀,已然天明,当下朝唐龙炎道:“是时候了,这诸般精妙,便也只能让你慢慢领悟了,眼下时间紧迫,我也只能让你囫囵吞枣般强记住这些东西,待你融会贯通,这些口诀之类的便是忘了也无事。眼下你这般出城,我便从中费了些周折,这代州尹不会察觉是你出了城的,你放心去就是。马车行礼已准备妥当,走吧。” 他二人便这般坐在马车上朝城外走去,城门处,早已有数人在此等候,唐龙炎定眼一看,却是福伯,小莲,王叔与俞清远父女。 见到故人,唐龙炎便下车步行过来,与众人一一道别。 却听福伯道:“真想不到,原来……原来你是三老爷的孩子,我老眼昏花,还让你住柴房,打下手,唉,这不是叫我折寿么。” 唐龙炎笑道:“福伯哪里话,这会见外了不是,您护我爱我,在这唐府中便是因为您我秦三才不受人欺负,我感激您还来不及呢。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吧,记得别省着银子不上药,身体要紧。” 福伯听他这般话语,心中暖烘烘的,但想起他今日要走,心中也有些难过,道:“我身子好的很的,你放心就是,这出门在外的,记得多照顾自己。” 那王叔见唐龙炎走来,顿了顿,这才道:“这个,少爷……” 唐龙炎听着忙道:“王叔哪里话,我在你们面前,便永远是秦三,你叫我秦三便是,哪里有什么少爷。” 王叔点点头,道:“唉,也怪我有眼无珠,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是……好好好,我不说这话了,秦三啊,出门在外,记得吃好穿暖,等事情办完了,记得回来看看,到那个时候,王叔炒几个好菜招待你。我帮你准备了些点心,你拿着路上吃吧。”说罢从身后拿出一个篮子,里面的糕点还冒着丝丝热气,想来是做好不久的。 唐龙炎收下了这篮糕点,心中感激,道:“王叔,你自己也多保重了,等我回来的时候,你一定要做到比灶神爷还厉害,到时候,我还帮你打下手。”说罢凑过头来,低声道:“等我回来时,顺便谈谈那回扣分账的事情。” 王叔听罢不禁一笑,这小子,还记得这件事啊。但转眼望来,却看见唐龙炎眼中的一片不舍,当下便明白方才那是唐龙炎在开玩笑,好让他不那么悲伤。 站在一旁的小莲怔怔望着唐龙炎,唐龙炎转身过去,笑道:“怎么了,小莲姐姐,为何这么盯着我,难道我脸上有饭粒?” 小莲听他说的有趣,当下“噗嗤”一笑,但随即脸上通红,当下便把头低了下去,过了片刻,才抬起头来,依然怔怔的望着他,道:“你……你真的是唐家的少爷?” 唐龙炎淡淡一笑,道:“我说过了,在你们面前,我已然是那个秦三,小莲姐姐你放心,假以时日,我定然将雪柔妹妹接回来!” 说话间,俞清远父女便走了过来,唐龙炎静静的望着眼前的绝世容颜,心中依依不舍,眼里柔情一片,但最终长长叹了口气,道:“寒心妹妹,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那边俞寒心尚未答话,却听俞清远道:“龙炎侄儿,我这番过来,便是要告诉你,现在我将女儿托付给你了,你带她一起走吧。” 唐龙炎听得俞清远的一番话,脑中“嗡”的一响,却见俞清远身旁的俞寒心似嗔似羞的望着自己,这才知道俞清远所言非虚,当下忙道:“俞叔叔,我这番一路远去京兆,路途遥远不说……” 俞清远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的话,道:“我本也不太同意心儿的这个建议,只是她苦苦哀求于我,不得已,我才将她交给你替我照顾她。龙炎啊,我在这里就把话给说白了,眼下我女儿都这般向着你了,你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表示了?毕竟你们的年纪也不小了啊。” 唐龙炎一愣,当即躬身正色道:“俞叔叔,并不是我不想给寒心一个名分,而是眼下我一无媒妁之言二无聘婚之礼,只怕今日我这般便许下了什么诺言,今后也必定会有所遗憾,我也知道寒心与俞叔叔你那么在乎这些东西,只是我不希望在我与她之间留下什么遗憾,既然要做,我便要给她天下最好的,眼下我们二人这般相处,虽对寒心的名节不利,但俞叔叔请你相信我,只要事情办完,我便带着傲苍大哥上门提亲,便只有在那个时候,我才能许下一生的诺言,眼下,我还没有那般能力能够保证得了一切。” 俞寒心在一旁听着唐龙炎的这番肺腑之言,虽然心中颇有遗憾,但也知眼下确实不是让他许诺的时候,当下暗自叹了口气,收回了方才柔波阵阵是灼灼目光,转而一阵黯然。她这些日子苦苦哀求俞清远答应她陪着唐龙炎一同走接下来的路,便是不忍看到唐龙炎这般消沉下去,但她毕竟是一个女子,于名节上自然有所考虑,她与唐龙炎虽在幼时父母曾提及过结为亲家之事,但具体的事宜却一直没有办法坐下来好好谈谈,是以她与唐龙炎眼下可以算得上是没有丝毫名分,眼下她这般随着唐龙炎一路奔波,只怕他人落在他人口舌中便又是另一番说法,因此俞清远提出这番说法,也并非毫无道理。 俞清远见他心意已决,也不便说些什么,只能淡笑道:“但愿那一天来得越早越好,无论如何,心儿我便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她打小便被我和你秦姨娘给惯坏了,路上还请你多加忍让一番,辛苦一些,眼下她也是刚刚失去娘亲,她本就不太会表达心中的情感,若能有时间,你多和她谈谈心。眼下路途遥远,我便不再多说些什么了,免得耽搁了你行径的时间。你好好保重,俞叔叔祝你早日马到成功。”他说吧抿了抿嘴角,忍住了眼中快要流出的泪花,慢慢牵过俞寒心的手,轻轻放到了唐龙炎手上。 这一下,虽然轻巧,但在唐龙炎心中,重于泰山! “爹……”俞寒心见马上要与父亲分来,两弘清泪便从眼中莹莹落下,她轻咬樱唇,努力想止住哭泣,但那份离别的悲伤终是忍受不住,只能默默的闭上双眸,任由那两道清泉缓缓流过脸颊,静静滴落衣襟。 唐龙炎从那颤抖的小手中感受着俞寒心的那份悲伤与坚决,当下只能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第六十六章 客栈刁难 唐傲苍见了这般离别的场景,也受到这般气氛的感染,当即拉着马车走上前来,微微叹了口气,朝唐龙炎道:“龙炎,眼下事出紧急,加上唐府被付之一炬,我们也没准备什么银两,这里是一百两银子,还是王叔福伯小莲他们拿出了自己的积蓄凑出来的,便当做了你路上的盘缠,委屈你了。” 唐龙炎一听这些钱是大伙凑出来的,忙摇头道:“大哥,那些他们凑出来的银两,你还给他们吧,这一路上我省着些花,实在不行,我便当街杂耍卖艺,总能到达京兆府,这般拿着他们的银两,我心中过意不去。”当下将那包银子推还给了唐傲苍。 唐傲苍见他将这包银子退了回来,微怒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这般推推挡挡的成什么样子,你若是有心,他人功成回来之时,便再报答他们又何妨?眼下你不是一个人上路,这俞姑娘对你的情意,天地可鉴,她这般娇娇柔柔的一个女孩子,我见犹怜,你倒是可以去卖艺杂耍,但是你总不能让她抛头露面吧,我话说在前头,这一路上要是你欺负了她,那今后你便别想见到我!” 唐龙炎苦笑一下,大哥的这番性格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啊,他心中想着,口中说道:“大哥,我怎么敢,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么,我就是对不起我自己,也不会对不起寒心。你就放心吧,今后我还得让你随我进京求亲的,你就放心吧。” 唐傲苍点点头,道:“你便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时候不早了,上路吧。”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当下续道:“对了,我和唐凌天交手之时,他让我带句话给你,说是伏魔剑乃绝世凶器,平日少接触为妙。”唐龙炎听罢,当下也不知何意,便点了点头,不在言语。 唐龙炎与众人一一道别,便驾着马车缓缓消失在了朝阳的光辉中,淡淡华光将马车染上了一层淡金色的边,远远望去,棱角柔和,俞寒心从车中伸出头来,朝着这些对她或对唐龙炎有着重大意义的人挥手作别。一转眼,代州城外,依旧艳阳高照,尘埃满地,而那马车,却已然消失在了道路前方的那个角落,徒留下那道道耀眼的日光,惹人阵阵炫目。 十余日后,一辆马车缓缓驶入京兆府中,马车上的少年虽因一路奔波而略有些疲惫,但依旧遮挡不住他的长身玉立、神情潇洒,风度翩翩,气度不凡。少年的嘴角微微上扬,总是带着一抹善意的微笑,但若有有心人与他四目相对,便会发现那双看似温润内敛的眼眸中,实则隐藏这一个勃发的英气。 马车在城中行得不远,却听车中一阵柔声响起:“龙炎哥哥,累了吧,眼下都进城了,先找间客栈休息片刻不迟。”声若银铃,既脆且柔,让人听着受用无比。 这二人便是昔日从代州城中出发,马不停蹄朝京兆府赶来的唐龙炎与俞寒心了。唐龙炎听着这般温婉关切的话语,淡淡一笑,道:“行,听你的。”他抬头张望,马车慢行,来到了一家客栈门口。 马车刚刚停下,客栈中的小儿便迎了上来,点头哈腰道:“哟,二位刚进城吧,来来来,快下来歇歇脚,我们悦来客栈在这京兆城中可是出了名的价格公道,二位选择了这里啊,便是来对地方咯,我们这里包您满意。却不知二位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唐龙炎对这那店小二微微一笑,道:“我们在这里吃顿便饭即可。寒心,当心了。”他对那小儿只吩咐了一句话,便见俞寒心要从车中下来,当下便迎了上去,伸手扶住她的胳膊,让她慢慢下车。 那店小二见唐龙炎走到车后将俞寒心扶下马车,当即瞥过头去望了一眼,这一望之下,登时便如丢了魂一般楞在那里一动不动,却见一袭轻纱般的白衣迎风飞舞,犹似身在烟中雾里,虽面带轻纱,但那若隐若现的冰肌玉骨,玉面粉黛却依稀可见,这般轻纱遮面,更增神秘,阵阵幽香迎风传来,如兰似麝,那腰肢轻摆,款款走来之际,浑身散发出一股仙子气息,让人在一望之下,便再也挪不开眼球。 那店小二正兀自在门前留着口水,却猛然间感觉有人在拍他,当下喝道:“是谁吵扰着大爷的雅……”他兴字未说出口,猛然间见到唐龙炎携着俞寒心微笑着看着自己,这才猛然醒悟,当即笑脸相迎,道:“哎哟,瞧我这脑子,方才居然走神了,二位客官这边请。” 唐龙炎与俞寒心相视而笑,这般场景,便在往日住店之时也屡有发生,只是如这个小二这般发呆到如此地步的,还是第一次,当下二人不禁莞尔,唐龙炎朝着那店小二微微一笑,道:“我们赶时间,你便拿几个你们客栈中的拿手菜上来即可,眼下便也不劳烦你了。”唐龙炎吩咐几句,便带着俞寒心头也不回的朝客栈中走去。 却听那小二还很留恋一般的痴痴望着俞寒心的背影,见二人走进了客栈,当下恨恨道:“这年头世道变成什么样了,鲜花总插在牛粪上,这水灵灵的白菜总让猪给拱了,像大爷我这般生得如此玉树临风,却也只能沦落到给他们端茶递水之时看看这人间绝色,唉,世道不公啊。”他自言自语着,便三步两步的朝厨房走去。 唐龙炎二人走进客栈,发现周围没人,也并不在意,他二人出行本不想引人注意,以俞寒心这般绝色丽容,到哪都会引起一阵躁动,是以他们二人便往往选择一些人烟稀少的客栈投宿,以唐龙炎此时的武功,一般人根本不能欺身,是以这一路走来还算安全,他二人见此处无人,正合了他们的心意,当下便坐了下来。 过不多时,却见那店小二喜滋滋的端着菜肴朝那二人走了过来,将手中的东西一一摆放到了桌上,却是一只叫花鸡,一碟烤全鹅,一盘鲜鱼,一盘切好的熟牛肉,末了还放上了一壶酒。 唐龙炎微微一皱眉,但神色间却也没有显现出太多的怒意,朝着那店小二道:“小儿,这些便是你们客栈里的拿手菜?太多了,我们吃不了,还有,我们没有要酒,这酒你收回去吧。” 却见那店小二满脸惊讶,道:“客官,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只是听从您的吩咐办事,这些菜本就是我店的拿手菜,您说要,我便拿了上来,这酒是上好的花雕,您既然要了这锦鲤,这花雕便不可不喝,否则这锦鲤便也无味,既然你们不要,那我拿下去便是。眼下这菜还没上完呢,还有一只烤乳猪尚在准备中,二位客官请慢用。”那小儿似乎越说越起劲,当下拿起那壶花雕便趾高气昂的走了。 唐龙炎长叹口气,朝俞寒心苦笑道:“这个店小二好威风啊,我怎么觉得我们在这里吃饭是欠了他的一般。寒心,多少吃些吧,吃过了休息一会再上路。” 唐龙炎正与俞寒心说着话,忽然听那店小二“啊”的大叫一声,随即又是“嘭咚”几声巨响,却见那店小二摔倒在地,那壶花雕便就此泡汤了。 唐龙炎见状,当即起身将那店小二扶了起来,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却见那店小二一脸愤愤然,道:“你不喝酒便不喝酒,何必要故意使个绊让我摔上一跤?我我不过就是菜给你报多了一些,至于这样么。我不管,这花雕的钱,得算在你头上,你可不能赖账了。” 这般做作的假意摔倒,却是个常人也看得出来,更何况是唐龙炎这般眼光毒辣的人,他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好笑,你呼喊在先,故意引我回头看你,却在此时硬说是我造成的。他不愿惹是生非,当下微笑道:“如此说来,便是我的不是了,罢了,这壶酒,便算在我的账上吧。” 待他返回桌前,却见俞寒心眉头微皱,当下便问道:“怎么了,寒心,是不是路上颠簸了,眼下没有什么胃口?” 俞寒心小嘴微微嘟起,水晶片眸略带不满的望着唐龙炎,低声嗔道:“龙炎哥哥,人家都欺负到我们头上啦,怎么都没见你有一丝反抗呢。还有啊,这菜很难吃的,你别动筷子了,我们还是结了帐走吧,我不想看到你在这里受气。” 唐龙炎知她关心自己,笑道:“没事的,这点气我还是能忍得住的。怎么,这菜不好吃,是不是不太合你的胃口啊,要不待会我买些甜点吧。”唐龙炎说话间,已然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他嚼了几口,忙拿起碗来将鱼肉吐了出来,厉声道:“欺人太甚,这道菜只怕搁了三四勺盐,况且这鱼肉味如嚼蜡,没有丝毫新鲜的味道,这里的厨师怎么想的,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一路走来流汗太多,需要大补!还是觉得我们只适合吃这些东西!小二,结账!” “好嘞。”那店小二端了一盘烤乳猪一路小跑了过来,媚笑道:“客官这么快就走啦,怎么不多尝尝这些佳肴呢,这些菜在外面可是很难尝得到的呢。” “确实很难尝得到,其他的店面还没这个胆量,不想那么早关门大吉!说吧,一共多少钱。”唐龙炎心中愤怒,当下说话也冷嘲热讽起来。 那店小二似乎丝毫没有理解唐龙炎的话,脸上媚笑依旧,道:“客官您说笑了,我们小店的菜可是出了名的美味,别的地方怎么能比得了?这些菜一共三十两银子。” “什么?三十两银子!”唐龙炎心中惊讶,当下点点头,我总算是明白这里为什么没有一个人了,原来如此。他强忍住心中的怒气,当下在怀中掏出一个小包摊开,从里面数着银子。 他细细一数,心中暗道一声,坏事了。他这一路走来,虽然节俭,但这一路上吃住,马车维修,日常消耗等开销皆不少,他虽然尽力苛求自己,却不愿让俞寒心受苦,是以无论他如何节约,眼下也只剩下二十一两七钱的银子了。 那店小二在一旁看着那一包银子,细细一数,当下冷笑道:“哟,没钱也来这里充当大户人家,点这么多好菜,到最后却连账都付不起,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一顿饭竟然要如此多的银两!你们这般做法,却也不怕来的人寒了心?”却是俞寒心也忍不住这般欺辱,当下冷声质问道。 那店小二一靠近俞寒心,便闻得一阵淡淡的幽香,当下心中便一阵舒爽,他听得俞寒心的话,虽然有些冰冷,却依旧酥进了骨子里,当下身子挪近了一些,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香,真香,既然是这位姑娘开了口,那小店便便宜你们一些,就收你们二十五两好了。” 唐龙炎哪里不知他前面两句话是什么意思,见他当着自己的面公然调戏俞寒心,轻轻将俞寒心推到了自己身后,冷冷道:“我们便只有二十一两七钱的银子,一个铜板都没有多的了,这顿饭,我便给你二十两银子便是。我们双方皆退一步,如何?” “啊?我没听错吧,这一顿饭竟然要免去你们三成的钱,这客栈若人人如你们这般,岂不是得关门了,二位客官,你们就饶了我吧,还是乖乖拿出银子算了。否则待会我们掌柜的过来,便没有那么好的事情了。” 唐龙炎这一股怒气却是再也憋不住了,但也知这里是他义父管辖的范围,若事情闹大了在他义父的面子上也不好看,更是因为自己如今身份特殊,不便太过抛头露面,当下放下手中的银子,一把拉过俞寒心的手,这便要施展逐日太虚步就此跑掉。 就在此时,忽然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这位仁兄且慢,容我说几句公道话。” 唐龙炎心中一喜,当下心中安定,正要回头望去,那个声音便再度响起:“哇,好漂亮的小妞!” 第六十七章 兄弟相遇,轻松解决 唐龙炎先是一喜,但转身便听得那句“好漂亮的小妞”,先是一愣,接着右臂一曲,猛然间朝方才说话那人胸口一个肘击,笑道:“好小子,我还说你真的是过来说几句公道话的呢,原来来这里却是为了调戏人的。你这不是找打么。” 被打的那人死命揉着胸口,嬉笑道:“大哥,我说的这句难道不是公道话么,大嫂生的这般闭月羞花,我说她漂亮漂亮没错吧,哎呦,大哥,数月不见你力气怎么变得这么大了,你打就算了,怎么还往死里打啊,这不明摆着要我的命么。”他脸上虽然装作一脸痛苦扭曲状,但两眼中所流露出来的欣喜之意却怎么都遮掩不住。 唐龙炎听他说得委屈,不禁有些好笑,但脸上却装出一副正色的样子,厉声道:“打的就是你,怎么,大哥打你几下都不行啊,既然知道是你嫂子你就得尊重一些,知道么,上来就叫小妞,要是再让我听到,小心我以后踢你屁股!” 俞寒心也到过麟德府,见过秦家父子,自然认识方才口中花花之人便是唐龙炎的义弟秦雷冥,她见这两人在那里故意恶面相对,当下不禁莞尔。 “那我叫什么,总不能叫姐姐吧,一来她比我小,二来姐姐是玉箫楼里面的姑娘……”秦雷冥一脸正经的在说着,仿佛在思考着颇为严肃的问题。 却听“啪”的一声脆响,接着便是秦雷冥撕心裂肺的叫声,却见唐龙炎果然一脚把秦雷冥给踹了出去。 那店小二在一旁看得傻了眼,他自然不知道唐龙炎与秦雷冥是两兄弟,只是见秦雷冥不过是过来说了几句话,便被唐龙炎又是打又是踹的,当下也摸不着头脑,他看了一会,便想起了他的正事,当下朝眼前的三人喝道:“干嘛呢干嘛呢,要吵去外面吵去,小店是要做生意的,这位客官,您还是先把拖欠我们的银两给付了吧,一共二十五两银子。” 却见方才兀自坐在地上一脸痛苦表情的秦雷冥慢慢站了起来,冷声喝道:“我们兄弟俩见个面,怎么妨碍到你了?你们这若多我一人都容不下,那干脆别做生意了,今天关了门,明天我就一把火把这里给烧了得了。” 唐龙炎见秦雷冥帮他出头,当下低声道:“二弟,其中有些误会,教训一下便是了。” 秦雷冥点点头,恭声道:“大哥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便是,若是处理的不好,你再踢我不迟。” 唐龙炎见他前面说的严肃,心中安定,但听得他后面一句,也不禁微笑着摇了摇头,这个秦雷冥,总不能好好说句话啊,他知道秦雷冥的在这京兆府中的地位本事,当下便拉着俞寒心站在一旁看秦雷冥如何处理。 那店小二见他出口威胁,两手叉腰,怒道:“你说什么?要让我们关门烧店?你哪家的公子爷,好大的口气,敢来这里撒野,你也不问问我家老板和这京兆府尹是什么关系?” 秦雷冥一脸不屑的望着那个小二,轻蔑道:“我是谁?我便是这位客官的弟弟,你方才说这一顿饭要收他二十五两银子,却不知这菜的价钱怎么算?” 那小二见他问起,当下便道:“他桌上的酒菜还未撤去,你也能看的明白,我便一样一样算给你看,这道叫花鸡我店便收三两银子……” “什么,这道菜三两银子?”秦雷冥左掌在一张空桌上一怕,只听“啪”的一声,那张桌子竟然被这一拍击得粉碎,木屑四下飞散,俞寒心在唐龙炎身后低声笑道:“想不到你这二弟的脾气如此火爆,这可比你厉害多了。”唐龙炎朝望着秦雷冥,微笑道:“哪啊,他这是在吓唬那店小二呢。”俞寒心笑道:“就你理由多。”也没有再说什么,随着唐龙炎静静的看着。 那店小二被秦雷冥的这般举动给震慑住了,也知道对方是个硬手,不是让他随便拿捏的软柿子,忙朝在不远处记账的先生打了个眼色,对秦雷冥说话的声音便小了很多:“这个,我店中的东西向来明码标价,童叟无欺,这叫花鸡乃我店一绝,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就能卖到三两银子一只?”秦雷冥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冷冷的望着那店小二,冷然道:“我在临鸳阁中点一道叫花鸡也不过一两三钱银子,你这破客栈有哪点比得上别人?三两银子!这是玉箫楼的价格,怎么,这二位客官在这里点了菜,怎么没见姐姐们来陪酒唱小曲?哼,你们凭什么收别人三两,我看给你五钱银子便算是看得起你们店了。” “你……”那店小二听他说起临鸳阁,玉箫楼,当下便知此他是京兆府长安城中的人,那临鸳阁乃长安城中首屈一指的大酒楼,名门望族平日里迎宾设宴皆在此处,而那玉箫楼则是这长安城中最大的青楼,这两个地方那店小二哪里不知,眼下听秦雷冥这般道来,便在心中思量起他的身份地位,能进这两个地方点菜的主,都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那店小二脑中急转,想着对策,声音便又低了三分:“那……那这叫花鸡便算你们五钱银子,但是他撒掉的那壶陈年的上好花雕呢,这个可值得了五两银子的。” “哦,这个么?”秦雷冥看着摔在地上的那个酒壶,当下大步走去,将那酒壶捡了起来。那酒壶的瓷烧得不错,加上那店小二本就是假摔,是以只是酒壶中的酒撒了出来,壶本身却没有一点问题。他轻轻嗅了一口壶中的酒,冷冷一笑,道:“你说这是陈年花雕?不知这酒是几年前酿制的。” “这是三……三十年前花雕,乃是从……从绍兴运来不久的。”那店小二心中有鬼,说话便支支吾吾起来。 “三十年?要不我现在带你到我家尝尝十八年的绍兴女儿红?这分明是新酿的黄酒,最多不过三个月,而且还是兑了水的!三十年的花雕开坛香气四溢,满屋飘香,岂是你们这种店能够有的!”秦雷冥冷声怒喝,右脚一动,将脚边的凳子提起,随即右手虚握成抓,将那凳子凌空击碎。 那店小二见势不对,忙朝着身后倒退几步,便跑了出去,扯开嗓子大喊:“有人赖账,来人啊,把这帮人围起来!” “看吧,最终还是把事情闹大了吧,让你出手你非得憋着一肚子的气。”俞寒心嗔怪的望了唐龙炎一眼,见唐龙炎正微笑着望着她,心中一羞,又将小脸低了下去。 这般场景当下便落入了秦雷冥这个有心人的眼里,他偷偷朝唐龙炎伸出大拇指,低声笑道:“大哥,嫂子只有在你身边,才像一个真正的女人,没有你,她便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仙子,跟了你,可就入了凡尘了。” 就在此时,那店小二领着七八个大汉冲了进来,将那大门堵得死死的,那店小二将大门虚掩,狞声笑道:“我说几位少爷小姐,你们今天算是倒了大霉,进错了大门了,看起来这位打坏我店子里面桌椅的小哥穿着光鲜亮丽,想来身上有不少银两吧。眼下我也不要多,胡乱给个几百两对付一下,也好让我身后这几位大哥能逛逛窑子,喝喝花酒,否则,嘿嘿,我丑话说在前头,别因为这几百两银子而缺胳膊少腿了,要是事情闹大了,说不定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话我就说这么多了,你们好好掂量掂量吧。” 唐龙炎与秦雷冥相视而笑,被别人欺负到了这个地步,不动手恐怕是不行了。唐龙炎朝秦雷冥点了点头,二人双子双生,早已十分默契,当下二人便打定主意,若这些人再上前一些,进入了他们二人身法的范围,二人便要出力克敌。 就在这时,却听得那店小二身后一个大汉粗着嗓子笑道:“哇,好漂亮的小妞!” 看吧,别人都这么说了,可见这句话却实是句公道话吧。秦雷冥脸上微微露出一丝苦笑。 他这么一说,当下几位大汉的眼光便集中到了俞寒心的身上,却听另一个大汉接口笑道:“那是,待会下手的时候可得轻一些了,可别伤到了这白白嫩嫩的小娘皮。” 秦雷冥与唐龙炎脸上的神色同时一变,只见二人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方才出口调笑的两个大汉背后,却见唐龙炎右手一抬,手掌做刀,朝着那大汉脖子后面的天柱穴便是一击,这一下干净利落,那大汉只感觉一阵风飘过,接着便是脑中一阵晕眩,便软软的倒在地上,晕了过去。秦雷冥腿上用劲,脚尖轻点另一个大汉的膝间,那个大汉膝下一软,当下便双膝跪地,冷汗直冒,再也站不起来。 一盏茶的功夫,唐龙炎便携着俞寒心慢慢的从客栈门口走了出来,他们身后的秦雷冥将手上的一根棍棒朝地上一拄,看似轻松自然,但那根木棒的顶端却被生生撞成了碎末,地上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小坑。 门内的呻吟叫痛声,在此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能以木棍在这地上撞出一个坑,这需要何等的力道!秦雷冥满意的笑了笑,将手中的木棒一扔,随即跟着唐龙炎的步伐离去。 第六十八章 堪比佛心,再起端倪 待得走出几步,俞寒心忽然停下了脚步,对唐龙炎柔声道:“龙炎哥哥,能不能把那二十两银子给我,眼下已经与雷冥哥哥相遇了,这些银两暂时便用不着了吧。” 却听秦雷冥道:“大嫂,你还是叫我一声小叔子好了,两个人你都叫哥哥,我大哥会不高兴的,你要银两做什么,要买什么东西么,来,我这里有。”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了几锭银子,每一锭都是五十两的。 唐龙炎将秦雷冥的银子推了回去,从身上取出二十两银子,递给俞寒心,道:“拿去吧,我也不知道够不够,不过多少是我们的心意吧。”秦雷冥正疑惑着,俞寒心已然拿着银两又转身往回走去。 秦雷冥眉头微皱,道:“大哥,你们这是干嘛呢,知道不够却不接我的,难道是看不起我?” 唐龙炎笑着摇了摇头。却听身后俞寒心的柔声响起:“各位好汉,你们欺负弱者,胡乱抬价,一言不合便要动手伤人,实属不该,但今日相扰,我们也有一些不是,各位皆是他人请来护住这客栈的武师,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们也有你们的难处,这里是二十两银子,你们拿去找个郎中,买些药酒擦一擦吧,那两位哥哥的身手虽狠,但并不会伤及无辜,你们身上皆是皮外伤,不碍事的。这里终究不是什么善地,各位好汉如此身手,实不必如此替人做这般恶事,若能听我一言相劝,诸位倒还不如投奔沙场,保家卫国,若真有那天,小女子先行谢过诸位心中的良知。”她轻轻道了个万福,将那二十两银子放在门口,这才盈盈转身离去。 她声音轻柔婉转,脸上蒙着一层轻纱,在阳光的照耀下,便好似在脸上披了一层华光,更显柔和圣神,那些大汉见自己这般对待他们,她却依然柔声劝解,还放下了银两给他们就医,当下心中满是悔恨与羞愧,其中一名大汉粗着嗓子道:“请姑娘放心,我王富他日若不投军保家卫国,我便不是人。” 秦雷冥看在眼里,这才知俞寒心便是要拿着银两去给那些受伤的大汉,默默的点了点头,她认为这是她与大哥造成的错误,是以不想要我的银两做此人情,唉,果然是大哥的女人啊。他心中佩服,一路上便也不敢口中花花。 唐龙炎见一路走来,直至送俞寒心上了马车,秦雷冥都拘谨正直得很,便笑问道:“怎么,被我打得个性都变了?不至于吧。” 秦雷冥见唐龙炎神色轻松,也笑道:“大哥你还说呢,什么时候练成五段的,打起人来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每个人都是一招便收拾掉了。” 唐龙炎摇了摇头,道:“毕竟还是伤了人,她不喜欢。”随即神秘的一笑,道,“说吧,小子,你只身一人到这客栈来,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吧。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你对这家客栈的怨气挺大的。” 秦雷冥见他察觉到了什么,也不隐瞒,叹了口气,道:“大哥,义父义母的事情,我……我都知道了,你千万别太过伤心了。都是我不好,明明感觉到了你有事发生,但是父亲却没有办法派得一兵一卒去救你们。” 唐龙炎眉头一皱,道:“怎么了?义父虽是个团练使,但多少手里还有五百青龙士兵的,今日怎么连这点分配的权利都没有了?” 却听秦雷冥叹道:“就是在你们走了有十来日之后的一个傍晚,我忽然感觉到一阵阵的不安,当下立即去找我爹,我爹也说他感觉到义父有危险,当下便要发兵过去,虽说不能起到什么太大的用处,但多少还能有一个盼头,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圣旨下了下来,说是要剥夺了我爹统领那五百青龙士兵的权利!本来这也没什么,就算没有朝廷的批文,这五百青龙士兵也照样为我爹所用,但是随即我爹便发现我青龙一族中调动青龙士兵的玉佩不见了。那玉佩乃是调动士兵的见证,若无那块玉佩,纵然是族长也不能调动士兵半分。本来若真的没有了那块玉佩,以我爹的威望,虽有些违背族规,但强行调动那五百忠心耿耿的青龙士兵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但问题出就出在了这里,正待我父亲要调动士兵时,却发现,他们已经被我叔父调走了,那块玉佩,不知何时,竟然落到了我叔父手上!” 唐龙炎倒吸了一口冷气,道:“不好,你们家中定然有内鬼,否则这等尊贵之物,怎么能如此轻易的丢失?上次你还与我说你爹与你叔父经常吵架,常年不来往,眼下那块玉佩落入了你叔父手中,只怕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好解决。” 秦雷冥点点头,道:“我叔父当年与我爹都有资格担任青龙族长,但我爷爷临终前将族长的位子传给了我爹,我叔父便含恨远走高飞。眼下我叔父住在那京兆府尹的府邸中,我爹要见他,那府尹便千般阻拦。我便是气不过,这才打算拆了这家客栈,这家客栈是那府邸第二个小妾的哥哥开的,平日里仗着那点关系胡作非为,若是稍有不满,便棍棒相加,那些吃了亏的人若是告到衙门,便会不了了之。因此这家店便越发的猖狂。而且,而且今日来拆这家店,还有一点私人原因,虽说当年若不是这家店,我还不会认识她。”说到后面,虽然压低了些声音,但却满目温柔。 唐龙炎早就想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的故事,当下便笑问道:“哦,这么说,你这便是忘恩负义了?说说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但无论唐龙炎如何想问,秦雷冥便始终不愿意再透露半个字,唐龙炎心中也知他的个性,若他想说,方才便一股脑的说完了,只能叹了口气,心想着来日寻个时机,定要将他的嘴撬开。 因为时间还早,他们三人一辆马车,便在路上慢悠悠的晃着,便在此时,唐龙炎眼中一怔,当即跳下了马车。 秦雷冥见唐龙炎将车停住,跳下车去,当下略感奇怪,但见唐龙炎脸上似乎带着一丝追忆与几分感伤,也随着唐龙炎下了车,跟着唐龙炎身后。在车中的俞寒心感觉车停了下来,还以为是麟德秦府到了,便盈盈起身准备下车,却见唐龙炎没有迎上来,而是朝着路旁走了过去,当下微感奇怪,却也知唐龙炎是极有主见的人,是以下车后便跟着唐龙炎与秦雷冥的步子走去。 却见唐龙炎步伐坚定,一步一步朝着一个大户人家门口走去,秦雷冥顺着唐龙炎行走的方向望去,心中明了,原来在那大户人家门口,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正在朝着那正要出门的老爷夫人讨饭,小女孩身后,站着一位拄着拐杖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约莫三十来岁,但站在那小女孩身后拄着根拐杖尚还有些摇摆不定,在那里大喘粗气,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或许便是因为这般痛苦,这才带着自己的女儿出来乞讨吧,秦雷冥暗自叹了口气,跟着唐龙炎的步伐却更紧了。 那大户人家的老爷夫人自然不想那小孩脏兮兮的手碰到自己华贵的衣服,连忙命令家丁将那小女孩赶走,那小女孩年纪虽小,但性子却很坚毅,当下抓住一个家丁的裤腿死死不放,连滚带爬的朝着那夫人过来,他身后的中年男子似乎也有些激动,便要赶过来,却是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他的那根拐杖便滚到了那老爷的腿旁,由于早些时候下了些雨,那根拐杖沾染了些泥土,这猛然间滚了过来,几滴泥水便撒在了那个老爷的裤子上。 那老爷一张胖胖的脸上登时气的通红,恶狠狠的朝那家丁喝道:“这些要饭的,给脸不要脸,居然把老爷我的裤子给弄脏了!给我打,往死里打!哼,就算是这两条命加起来,也没有我这裤子的布料贵!”他身旁的那位夫人见他如此生气,忙道:“老爷莫生气,老爷莫生气,和这些个叫花子叫什么劲,待会让下人多打几下,出出气也就是了。” 那几个家丁见老爷下了命令,便撩起袖子,准备出手,那被小女孩抱住右脚的那个家丁登时便要抬起那只被抱住的脚,要将这小女孩踢出去,那小女孩身后的那个中年男子见状立即叫道:“不要!双儿快让开!”小女孩眼中噙着泪水,但那张稚气的脸上却流露出无比的坚毅,双手抱住那家丁的腿死死不放。 便在此时,众人忽然感到两阵微风拂过,一阵颇为炽热,一阵颇为轻柔,那个正要踢腿的家丁忽然感觉自己两个小腿肚上一阵巨痛,当下那一脚便没有踢出去,便在此时,他但觉腿上一轻,却是那个小姑娘已然不在他的腿上了。 众人定睛一看,却将两个风度翩翩的少年俊彦站在他们面前,一人手上还抱着那个小女孩。两人脸上一般的深沉严肃,正冷冷望着那个老爷。 第六十九章 出手相救,忽获奇言 那老爷见这二人身形似电,形如鬼魅,心中大为惊慌,但脸上却强作镇定,道:“你们二位是何人,为何要来此捣乱,这两个要饭的弄脏了我这么名贵的衣服,我便是打他们几下又怎么了,怎么,难道要为这两个要饭的强出头?”便只有在他身旁的那位夫人才知道此时他手心已经慢是汗水,身子正瑟瑟的发抖。 “依你而言,这两个人的性命倒还不如你穿的这条裤子?那么你呢,你的性命又如何比得上这两个人了?”唐龙炎将那个小女孩轻轻放下,厉声问道。俞寒心也走上前将那个中年男子扶了起来。 那老爷先是一愣,然后哈哈与众家丁哈哈大笑起来,道:“笑话,我在这长安城中有七家布匹店铺,各个州中皆能寻到我曾记的布店,便是在大辽,也能看得到我曾记卖出的布匹。我一人坐拥如此多的财富,如何不比这两个要饭的尊贵?” 唐龙炎冷冷一笑,道:“如此说来,若你这些财产忽然间叫官府查封了,你身无分文,便与这位小姑娘和这位大叔无异了吧。二弟,你方才也听到了,他将布匹提供给了辽人,回去和义父说说,这曾记无偿提供布匹至大辽,如此罪行,能够将他家中的财产查封了吧。却不知道义父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团练使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秦雷冥冷笑道:“大哥请放心,我爹虽然官职是差了些,也就是个正五品的闲职,但是查查这个老家伙的底,抄抄他的家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这商人嘛,总不是为朝廷牟利的。” “我……我记起来了,你是秦家公子……哎呀,秦公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秦公子你忘啦,前几日我还到贵府上做过客呢,只是当日秦老爷没有出来见我罢了,你们这些下人在干什么,还不快去准备桌酒席,这请都请不来的贵客,怎么能失了礼数呢?几位快请进。”那曾老爷仔细看了看秦雷冥,便将他认了出来,这年头,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他小小一个贩卖布匹的商人,怎么敢和一个正五品的朝廷命官相抗衡?他见秦雷冥称呼唐龙炎为大哥,心中更是暗暗叫苦,心想方才那般傲慢的姿态,他当下便想打自己两耳光。 “不必了,不知道曾老爷这条裤子要价多少?既然曾老爷因为这裤子而对这二人生了气,那我赔给你又何妨?”唐龙炎冷冷的盯着那曾老爷,厉声问道。 “这个……这位公子,这区区一条裤子,值不了多少钱的……”曾老爷媚笑着答着话,额头上冷汗直冒。 “我大哥问你多少便是多少,你说是不说!”秦雷冥见他一副奴才像,也来了气,怒声喝道。 “十……十两银子……”曾老爷低声说道,头死死低着,不敢去看唐龙炎与秦雷冥二人的目光。 “二弟,借二十两银子给我,要十两一锭的。”唐龙炎侧过头,朝秦雷冥说道。 “大哥拿去便是,这点银子还说借,我的不就是你的么,这下还生分了。”秦雷冥听得唐龙炎的话,当即从怀里掏出了两锭十两的银子递给唐龙炎。 唐龙炎拿出一锭银子,左手一扬,却见那锭银子“嗖”的一声朝那大门上飞去,只听“嘭”的一声闷响,众人一看,却见那锭银子已然死死的钉在了大门里。 “这里是十两银子,眼下我给你了,你的这笔账便是算了结了,那么我们现在来算算你方才侮辱这个小女孩与这位大叔的账了。”唐龙炎盯着曾老爷,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曾老爷见了他这一手,哪里还敢有什么话说,他膝下一软,跪倒在地,口中叫道:“公子……公子饶命啊……小的方才只是一时冲动,这才……这才口出狂言,该打,该打。”说罢,他便抬起那两片肥厚的手掌,便作势要往自己脸上拍去。 “不必了,你便和这位小姑娘与这位大叔道个歉便是,若以后这样的事情让我遇上了,定当严惩不贷!”唐龙炎转过身来,抱起那个小女孩,柔声道:“过来哥哥这边,不怕。” 那老爷望着那个小女孩与那中年男子,忙哭也似地跪拜道:“你们二位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我方才一时冲动,烧坏了脑子,这才说了不该说的话,您二老别往心里去,我这就给你们二位磕头认错,你们就原谅我吧。”他嘴上说着,眼中却闪过阵阵愤怒之意,但抬起头来时,眼中却满是悔恨的目光。 “滚吧!”秦雷冥望着他这般哭丧的样子,心中生厌,便将这帮人赶走了。唐龙炎见这帮人飞也似地逃进了宅子中,再也没有了一丝声响,这才长长叹了口气,转身放下了那个小女孩,微笑着柔声问道:“你叫双儿是吧,来,和哥哥说,有没有伤到哪里?” 那个小女孩见他轻声慢问,又救了自己,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朝唐龙炎脆声道:“双儿没事的,双儿的身子还很好,还能照顾爹爹,只是爹爹,爹爹他……” “你爹爹怎么了?大叔,你身子不太好啊,得了什么重病么,你等一会,我这便送你到郎中那里。” 那中年男子笑着摇了摇头,道:“祖传的怪病,治不好的,有劳公子费心了。我这般样子,只是因为有好些日子没能讨到东西充饥,这才这般无力、” “不是的,爹爹总是把讨来的东西给双儿吃,这才这般虚弱无力的,都是双儿没用,这才是双儿讨的第一家,便让爹爹受委屈了。”说话间,小女孩方才才止住的泪水便又涌了出来。 俞寒心方才听得他们的对话,早已返身回到车中,拿出在车上吃剩的糕点。唐龙炎怜惜她,担心她吃不好,是以总是偷偷瞒着她买些糕点给她留在车上吃,眼下还剩着些,俞寒心便一股脑的拿了出来,递给了那个中年男子和那个小女孩。柔声道:“这位叔叔,我这里还有多的,你多少吃一些,别递给双儿了,若你都倒下了,双儿便没人照顾了。” 那位大叔感激地望着眼前的三人,热泪滚滚,恭声道:“谢谢你们……若今天没有你们,只怕……只怕我父女二人便要横尸街头了。” 唐龙炎叹了口气,将手上剩下的十两银子递给那个小女孩,道:“这里有些银两,你好好保管,寻个郎中看看你爹爹的病,若有剩余,便试着买些必要的东西,自己养活自己。知道哥哥为什么不给你很多很多的银子而是只给你十两么?” 那个小女孩眨着大大的眼睛,撇着脑袋思索了一阵,这才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大哥哥是不想我有了很多很多的钱,就变成了刚才那个人那样,大哥哥这是要我自食其力。” 这个小女孩的悟性与韧性都很好啊,唐龙炎欣慰的点了点头,笑道:“说的很对,我便是要你自食其力,养活你的父亲。银两来得容易了,人的本性便会被慢慢改变,就如方才那人那般,他辛劳创业之际,或许便不是这样的,你要记住今日说的话,就算今后身边的银两变多了,也不能把人给看扁了。钱财是身外之物,不能因为这个而去奉承或者贬低别人。懂么?” 见小女孩眼中虽然还有一些疑惑,但也坚定的点了点头,唐龙炎续道:“不仅如此,我若一下子给了很多银两给你,也担心这些银两被贼人知晓了,便寻个机会从你身边抢走,到那个时候,便不见得有人来救你了,你要记住,哥哥我只能救你一时,不能救你一世,只有你自己,才能时时刻刻的救你自己。” 女孩听着那似懂非懂话,当下只是使劲的点着头,她知道这银子对自己意义重大,便小心翼翼的将那锭银子收好。唐龙炎静静的望着眼前的小女孩,叹了口气,转身便要离开。 就在此时,忽听得身后那个中年男子对他说道:“敢问公子可是姓唐,可是朱雀族族长?” “什么!”唐龙炎与秦雷冥同时叫了出来,唐龙炎心中惊讶,是因为他是朱雀族长之事知情之人甚少,而秦雷冥则是眼下才知道唐龙炎现在竟然是朱雀族的族长。 那中年男子见了唐龙炎的反应,便已明白他所知不假,忙低声道:“公子勿慌,且听我解释,我的家族因为常年做一些有损阴德之事,是以身上的病情甚重,这病普通的郎中根本无从下手,更别说治愈了,我曾听说这世间有一位空智神僧,能知天机,明气运,于是昔日曾在各处寻他,以期待他能为我这一族之人指出一条生路。功夫不负有心人,十余年前,我便遇到了这位空智神僧,他看到我的第一眼便告诉我让我回去,我们这一族,没得救了。我苦苦哀求,他这才说到若我能帮他传一句话给一个人,他才会指点迷津,我当时自然答应了下来,于是他便告诉我,我们这一辈是没有人能够逃脱这般命运了,我因为那般事情做的不多,若立即洗手不干,才能多活十余年。而且我这一辈虽不能逃脱多病缠身的命运,但这些事情不牵及下一辈。说完这些,他便让我履行我答应他的话,让我在十余年后的某一日,在京兆府长安城中,对一位对我有大恩的人传达一句话。他说你若不敢确定那人是否是我要找的人,便问上一句,那人可是姓唐,可是朱雀族族长。” 第七十章 十四箴言 终到府上 唐龙炎听得他说的话,心中大为震惊,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够判人气运,预人吉凶?他怎么能算得我今日便是朱雀族长,便能算得我今日会路过此处救下这父女二人?唐龙炎摇了摇头,不再去理会这般太过惊世骇俗的事情,忙问道:“不知那空智神僧要大叔你转告一句什么话给我。” 那中年男子道:“那位神僧说的是,万般疑惑如何解,廿半石处碑中藏。” “万般疑惑如何解,廿半石处碑中藏?”唐龙炎细细咀嚼着这句话,猛然间脑海中有一丝清明,似乎有了一丝头绪,但却又在转瞬间消失无影,难以琢磨,终究还是没能知道说的到底是什么,但那中年男子对他有传话之恩,当即躬身言谢。 那边唐龙炎正合那中年男子交谈着,这边秦雷冥忽然蹲下身来,朝那小女孩笑道:“小妹妹,救你和你爹爹我也有一份呢,你怀里的银子原来还是我的,怎么,你总得知道我叫什么吧,今后找我道声谢什么的也能找对人啊。” 小女孩瞪大了眼睛望着他,摇摇头,嘟起小嘴道:“我才不想知道你叫什么呢,看你笑得这么奸诈,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你可以告诉我那个哥哥叫什么名字。” 秦雷冥听得那小女孩对他的评价,差点被气晕过去,他缓了缓神,一字一句的顿道:“你听仔细了,那个大哥哥姓舒,叫书好。” “舒书好(叔叔好)?好奇怪的名字啊。不过挺好记的。”小女孩眨着天真无邪的双眸,疑惑地望着秦雷冥。 秦雷冥哈哈一笑,道:“哎,真乖,真是个好孩子。”他方才被那小女孩奚落了一番,心中不惬意,这才占了些便宜,也算是找回了个场子。 那小女孩忽然瞪了秦雷冥一眼,稚声叫道:“不对,方才我爹爹说了,他姓唐的,你骗我!” “哦哦,是我记错了,他姓唐,叫书好。”秦雷冥见被那小女孩抓了个正着,马上改口道。 “那就是了,原来他叫唐书好(堂叔好)。”小女孩拍着手笑道。 “恩恩,是的是的,你不妨多叫几声。”秦雷冥听得有些好笑,但脸上却装作满是严肃的样子。 待得与那父女二人道别,唐龙炎凝望着北方,久久不曾挪步。秦雷冥走上前来,问道:“大哥,今日为何救人时眼神这般萧索?” 唐龙炎叹了口气,朝着北方幽幽的道:“因为我也曾那般抱住一个人的腿死死不放,也曾这般被人毒打,差点去了性命,而当日,便有一个人救了我,只是那个人,却因为在另一次救我,而中了你们族的噬心咒。罢了,回去再把详细的情况告诉你。”雪柔妹妹,我选择的救人方式与你不太相同,也不知道这样,是否能让得救之人,更好的发展呢?他摆了摆手,秦雷冥便随着他上了车。 三人一辆马车一路走来,唐龙炎满目萧索,静静的望着仿若洗尽铅华,眼下一尘不染的天空,但空中那些云淡风轻,阳光耀眼,却不是他所留心的,因为他心中涌上来的,却又是一阵阵心痛。 是不是我的命不够好,上天要我孤苦到老?先在陪伴在我身边的父母双双离我而去,接着便是二位伯父因我而葬身箭雨,他们四人,平日里乐善好施,但皆死得如此凄惨,堂妹救人无数,到最后却因为我而如今生死不明,我,到底是不是这命运抛弃了的人? 秦雷冥见唐龙炎久久不曾言语,便轻声唤道:“大哥,你怎么了。” 只见车身后淡淡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雷冥哥哥,别吵他,让他静一静吧。龙炎哥哥他心中有苦,只是不怎么愿意说出来。”说道后面,声音便有了些哽咽。 当下几人一路无话,待得来到了麟德府,唐龙炎总算是流露出了难得的笑意,却见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道:“二弟,我到家了。” 秦雷冥在一旁轻声道:“大哥,欢迎回来。” 俞寒心见唐龙炎笑得温馨,当下便轻步走来,笑问道:“这几日都没见你这么开心了,是不是因为许久未到了,颇为想念?” 唐龙炎望着不远处的大门,满脸怀念,道:“我这一生中,最能感到温馨的地方一共有三个,一个是我为你种下满地桃树的那片桃树林,另一个地方,便是这里了,只有在这里,才会有一个人陪我玩,陪我疯,陪我谈心,陪我逍遥游。” 俞寒心心中疑惑,忙问道:“这里有你的二弟陪你,你感觉这里温馨,那是自然,只是你现在只说了两个地方,还有一个地方,却是哪里?” 唐龙炎轻笑一声,道:“这个,不方便说吧。” 俞寒心修为微蹙,樱唇轻咬,水晶片眸中一阵揪心,但听她微嗔道:“有什么不方便说的,难不成你在外面养了个小的,安了个温柔乡?” “噗!”却是一旁的秦雷冥听得俞寒心的话,便笑了出来,但他随即便望见唐龙炎那满脑子的黑线,忙忍住笑意,道:“大哥,我……我刚才什么都没听见,我尿急,你们慢慢聊。”说罢便颤抖着身子朝大门快步走去,心中却不禁感慨俞寒心跟着唐龙炎之后便越来越像小女人了。 这是什么和什么啊,唐龙炎苦笑一下,见左右无人,当下上前几步,附在俞寒心的耳边轻语:“还有一个最能感到温馨的地方,自然是——你的怀里。” “你作死啊,这种话也说得出口,羞死个人了,以后最多每天说上两次,可不许说多了。呀……”俞寒心嘟起小嘴嚷嚷着,却被唐龙炎一把抱住了她的小蛮腰,当下便不敢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将螓首靠在唐龙炎的肩上,就这般感受着这点点温馨。 完了完了,这才和二弟接触不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不过寒心的肌肤还是那么好。唐龙炎厚着脸皮,也不顾过路人望着他们这般的惊世骇俗,便这般紧紧的相拥着。 却是此时,便听见几声咳嗽声,他二人这才如梦初醒,这是在大街上呢!二人赶忙放开了对方,却听一个温厚的声音响起:“炎儿,怎么让俞姑娘站在门外呢,都是自家人,这都到了家门口了,怎么不进来了,怎么,瞧不起你义父这陋室,不好意思进来啊。”但见秦义云满脸笑意的走了上来,只是这笑意背后,似乎掩藏这阵阵困意。 唐龙炎携着俞寒心上前躬身道:“龙炎见过义父,义父,你最近劳累过度,要注意休息啊,毕竟身体是第一位的,养足了精神才有力气办大事嘛。” 俞寒心朝秦义云道了个万福,轻声道:“寒心见过秦伯伯。” “哟,我还以为是那一位天仙下凡来我秦府呢,原来是俞姑娘啊,来来来,客气什么,赶紧进来吧,这般路途遥远的,累坏了吧,待会姨娘吩咐下人拿些香薰胰子,让你好好的先好好洗洗。这般风餐露宿的,可苦了你这个小家碧玉咯,来,快过来,让姨娘好好瞧瞧,快和我说说,炎儿在路上有没有欺负你啊。”却是跟在秦义云身后的易云珊微笑着走上前来,拉着俞寒心的手说个不停,甚是亲热。 俞寒心见易云珊仪态万方,亲切和蔼,对他更是疼爱有加,便想起了才逝世不就的母亲,脸上满是感动,忙朝着易云珊道了个万福,道:“易姨娘说笑了,寒心一路得龙炎哥哥照顾,过得很好,有劳姨娘费心了。” 易云珊见俞寒心施礼,当下忙上前扶住,笑道:“自家人那么客气干嘛,来来来,快进府上坐坐。”随即赴在她耳边笑道:“来,和姨娘说说,在这路上不苦,是不是因为陪着我那炎儿的缘故?” 俞寒心见易云珊微笑着望着自己,眼中满是鼓励之色,俏脸通红过耳,两个耳垂与颈间更似染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煞是惹人怜爱,她鼓起勇气,细细的“嗯”了一声,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不远处的秦义云笑望着自己的妻子与俞寒心谈笑的样子,笑着对唐龙炎道:“炎儿,这俞姑娘对你可是大有情义,她不顾及女儿家的声誉,见你神色萧索,这才甘愿在大街众目睽睽之下与你相拥,这般女子,你若不好好待他,我这个做义父的也不饶你!”秦义云身旁的秦雷冥朝着唐龙炎做了个鬼脸,张嘴做着口型,正是“我也不饶你”。 唐龙炎当下朝着秦义云抱拳作揖,坚定道:“义父请放心,若有那日,也不用你,我便自己把我自己给废了。” 秦义云见他说的真挚无比,当下便笑道:“哎呀,你看看我,说的这么严重。不说这些了,炎儿,此番你来,不仅仅是为了想念你义父义母这么简单吧。” 唐龙炎尚未作答,却听得秦雷冥朝秦义云道:“爹,大哥现在已经是朱雀族的族长了,他现在可是与你同一级别的哦,你可别总是拿晚辈的眼光了看他了。” 秦义云点点头,道:“唐傲苍已经秘密传书与我,想必其他两族也收到了这个消息了。炎儿,你爹爹与二位伯父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节哀顺变。事情既然发生了,你就别老想着,忧能伤人,凡事看开些。唉,眼下各个族皆是朝廷的眼中钉,是以你义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几人边走边聊,不一会便到了麟德楼,下人见状,便将茶杯果盘点心上了上来,众人分主客坐下。俞寒心与易云珊已然不见了踪影,只怕是二人已经在闺阁中说些女孩子家的悄悄话去了。 第七十一章 事态严峻 说话间,数人来到会客厅中,唐龙炎口中干渴,便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只觉那茶微苦,但咽下后却感觉喉间一阵凉意,口齿生香,他将茶杯放下,道:“义父不必太过自责,事情我都听二弟说了,这件事也怨不得义父,朝廷既然要下硬手,自然不会给他们有任何机会,只是我不知为何朝廷对我们余下的四族如此忌惮,总是欲除之而后快?” 秦义云叹道:“便是昔日你爷爷唐前辈与太祖私下达成的一个协议,这个协议是极为五族发展着想的,大致内容有我五族之人能在各处自由发展,朝廷不得收取我们的赋税,每一个族长皆在各族繁衍之处为官,最重要的一点是,若对朝廷有何不满,族长便可进京与圣上对峙,只要在理,圣上不得阻拦。作为回报,我五族会将族内精良部队尽数拿出,用以给大宋攻城略地,杀敌擒将。” “难怪了,这赵炅继位继得大有疑问,这当中定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这才万般阻拦我爹娘进京面圣,陈述事情。”唐龙炎听得秦义云的话,不禁叹了口气。 “不仅如此,我五族对于朝廷而言完全独立,朝廷即不能抓住我们的家眷作为要挟,也不能明着剥夺我们的兵权官职,太祖得这天下,便是从一介武将谋反,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而得,眼下我四族经过这二十年来的休养生息,已然在各个地方形成了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朝廷这是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鼾睡,只有除了我们,朝廷才能安心。”秦义云摇了摇头,似乎对眼前的状况颇为忧心。 秦雷冥见气氛有些压抑,低声道:“爹,大哥这早饭都没吃呢,我们这般聊着天,只怕让大哥饿着了。”接着便将今日早晨遇到的事情大致说了一番。 秦义云听得秦雷冥的话,略一沉思,道:“那悦来客栈还好说,他在这长安城中为非作歹,我这些日子若非有事在身,早就亲自带人去将那给一锅端了。只是那曾家的老爷却是个十足的小人,他在你们面前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只怕他会在背后捅刀子。俗话说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们两个今后在这长安城中得多加小心了。”说罢浅浅的品了口茶,又道:“这倒茶讲究的是茶倒七分满,留得三分白,做人也是一样,今日那曾老板做人太过凶恶,你们把人救下,教训他一下是对的,只是这处理的方法略显稚嫩了些,当时你们是出了一口气,但是却让他憋着了一口气,若当时你们能稍微谦让一些,让他有个台阶下,或许会好些。他上次来府上拜访我,我故意避而不见,眼下他又受了这般气,只怕以他的性格,定不会让我秦府好过。” 秦义云久经人世,自然知道有些事情该做,有些事情却做不得。唐龙炎听罢不禁暗自点头,而秦雷冥却一脸不屑,道:“我说爹,你好歹是一族族长,怎么连这样的小人也得怕得要死,要不是大哥在,我指不定还得打他一顿呢,眼下下跪也是他自己自愿的,又不是我们逼他的,这哪能怪我们啊。” 你们差点就要动手了,他能不避一避风头,下跪求饶么,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秦义云苦笑一下,心中笑骂,他被自己的儿子给鄙视了一番,心里自然有些不好受,只是笑笑道:“本来也不怎么害怕的,只是我说了,这般小人最是麻烦,我也不怕他和我玩真的明的,就怕他来阴的,刀枪易躲,暗箭难防。眼下我青龙一族也是乱成一团,若还要我分心去管这些琐事,确实不容易。这上任才三年有余的府尹是有名的刮地三尺,平日里专刮民脂民膏,贪图银两,这京兆府被他弄得面目全非,我以一己之力对付他便已经很是头疼了,你们就别在为我再多增加烦恼了。” 秦雷冥依旧满脸的不屑,朝唐龙炎道:“大哥,别理我爹,真不知道他这些年怎么越活越胆小了。走,我带你去找吃的去,别饿着了。” 你这小子,若不是因为有了这个家,有了你娘和你,我至于活的那么谨慎么,你也不打听打听,当年在这京兆府长安城中大闹你外公家时,我怕过谁?秦义云满脸不满,却又无可奈何,他见唐龙炎朝他使了个眼色,点了点头,也知唐龙炎这是在朝自己保证不会闹事。他知道唐龙炎的办事能力,当下也朝唐龙炎点了点头,便不再管着两个人的去向。 唐龙炎走了一阵,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二弟,你身边那个一直跟着你的赵鹏飞呢,怎么不见了踪影?” 秦雷冥道:“哦,我见大哥讨厌他,知道大哥你今天要到府上,便一脚把他给踹飞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在玉箫楼呢还是在妙灵坊搂着几个姐姐听小曲呢。” 唐龙炎微微一笑,道:“哦,是么,二弟你还真为我着想呢。”但见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秦雷冥的心跳却是越来越快,只见唐龙炎一脚踹来,他忙腾空跃起,跳离唐龙炎一丈有余。 “大哥,还好我躲得快,要不然今天晚上铁定不能躺着睡了。”秦雷冥一脸委屈的看着唐龙炎。 唐龙炎装出满脸严肃,道:“你今日与我乃是偶遇,哪里会知道我要来?还和我说为了我而把他给踹飞的,好啊,那我便为了他把你给踹飞了好了。” 二人面面相觑,秦雷冥忽然间装不下去了,便大笑起来,唐龙炎也觉得两人这般做作,当下也跟着秦雷冥哈哈大笑起来。 待二人笑过一阵,秦雷冥才道:“那赵鹏飞本就是这秦府中保护府上安全的,那调我青龙士兵的玉佩丢失那天,他竟然丝毫不知情,是以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他好几日没有说话,待听得玉佩出现在我叔父手上后,便当即请命要将那玉佩给夺回来。于是他便一直在那京兆府邸周围蹲点,爹见劝不住他,便叹了口气,任由他去了。” 京兆府邸,会客厅中。 一个身材发福,穿着光鲜亮丽的华服老爷正正襟危坐在厅中,正是今日早晨被唐龙炎与秦雷冥教训了一顿的曾老爷,他桌上的茶已经没有了一点热气,显然是在此恭坐了多时。他轻轻将额头上的汗用袖子抹掉,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便在此时,却听见一个中年男子打着官腔:“哟,这不是曾老爷么,本官公事繁多,让你在这里等候多时了,见谅,见谅。” 那曾老爷见府尹走来,当下忙站了起来,惹得他身上的肥肉一片抖动,但见他一揖到底,媚声道:“大人千万别这么说府尹大人为朝廷不辞劳苦,先公后私,乃是我辈典范,后辈榜样,怎么能说见谅呢,倒是我打扰到大人办公了才是,来,大人,这是敬贡到宫中的上好绸缎,眼下我苛扣了三十丈,特意拿来给大人您的。” 那府尹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意,但口中却道:“哎,曾老爷这是做什么,这绸缎在这市上便是几百两一丈,还是有市无价的珍品,本官怎么能要这么贵重的东西呢,曾大人还不快收起来了,别人看见了,还道我这是在要你的好处呢,本官向来清正廉洁,两袖清风,莫要被这些东西污了名声。” 那曾老爷忙媚笑道:“大人您忘了?这绸缎是昨日贵夫人在我曾记买的,只是数量太大,贵夫人不方便拿回来,这才吩咐我进入送来府上的,这乃是大人您付过银两的东西,这是收据,白纸黑字的,怎么能说是大人收了我的好处呢,大人关爱百姓,为民着想,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收取好处呢,就算有人传出这般谣言,我相信大家也不会相信的。” 那府尹微笑着点点头,似乎对这曾老爷的行为与马屁很是满意,问话的声音也和善了许多:“曾老爷此次造访,亲自将货物送上门来,是不是还有些事情需要本官帮忙?曾老爷如此客气,本官若有帮得着的地方,定不遗余力。” 那曾老爷见府尹松口,乐的眉开眼笑,忙道:“是这样的大人,那京兆府团练使秦家父子太过霸道,经常在我店中索要布匹,只记账,不付银两。今日那秦公子在市集间公然调戏我家夫人,被我当场抓获,但是他却反过来诬陷是我家夫人骚扰他在先,接着便要我当街下跪向他道歉。你说,这秦家是不是应该要治理一下了?大人,我受了些委屈倒没什么,只是担心任由他们这般胡作非为,那这京兆府便会乱成一团啊大人!” 这秦义云在这京兆府城中有着极高的信誉威望,怎么可能会赖账?那秦公子会去调戏你夫人?你那些妻妾都是三四十岁的人了,他怎么会有这个兴趣?你这老儿编也要编一些好点的理由吧。那府尹自然不信他随口胡说的谎言,但还是点了点头,正色道:“此事本官知道了。曾老爷请放心,本官早就知道秦家父子心怀不轨,这团练使秦义云经常与本官作对,既然有这种事情,本官自然不能不管,曾老爷你便回去等我的好消息吧。” 那曾老爷听得满心欢喜,欢天喜地的出了京兆府邸。那府尹望着门外,口中冷冷道:“秦义云,你处处与本官作对,眼下,便是收拾你的时候了,我说秦老弟,你在本官府上住了这么久,是不是也应该拿出一点诚意出来了?” 却见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慢慢走了出来,若唐龙炎在此,定然会误以为此人便是秦义云,但仔细看看,便会发现此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身上散发出阵阵阴气,让人颇为不适。却听那人面色不改,道:“你放心,我秦义澜答应过的事情,还从未失手过,你要秦家一家死于非命,我便在三日之内做给你看便是!” 第七十二章 青龙混乱,突生事端 唐龙炎与秦雷冥相见已然相隔数日,况且唐龙炎今日的武功修为不可同日而语,二人聊着聊着便聊到了武功上,当下二人皆不藏私,但凡是自己所悟的心得,皆毫无保留的说给了对方。 唐龙炎自然是将那运气当中的细微之处告知秦雷冥,比如尝试着关闭一个感觉,而将精力集中于周围灵气的变化,从而了解到一些看不见的地方敌人的动向,而秦雷冥则发现若实体真气以螺旋状包裹自己,加速旋转,那么这股真气的威力则很是惊人。 两人越聊越起劲,连自家的轻功身法都没有一点保留的告诉了对方。只是让秦雷冥颇为遗憾的是,他无论如何也学不好这身形快若闪电的逐日太虚步,倒是唐龙炎学起他的暗月疾风步却是很快,虽然不如他来的那般熟练自如,但也很是不错了,这才给秦雷冥一点安慰。 秦雷冥也知各人的体态,真气五行各有不同,也不太介意,二人就这般一边说着自家的武功,一边聊聊家长里短,便过了一夜。 天刚刚出现一点鱼肚白,忽然间易云珊匆匆而来,神色间颇为慌张,唐龙炎与秦雷冥见她神色如此,忙迎了上来,秦雷冥过来便问:“娘,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唐龙炎见易云珊面色潮红,心中有些惊慌,她不吩咐下人,亲自前来寻他二人,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便宽慰道:“义母你别慌,这里有我和雷冥在,纵然是天塌下来也有我们扛着,你放心便是。” 易云珊毕竟见过不少大风大浪,只是家中接连出事,今日之事她感到阵阵不安,一时间便乱了阵脚,她稳住心神,这才急道:“炎儿,冥儿,你们爹他,他深夜之时似乎和谁见了一面,接着便匆匆离去,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我,到现在都没有回来,眼下我们秦家树敌太多,只怕,只怕……”她心中担心,但要说秦义云遇害了,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她安定下来,便将半夜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原来秦义云与易云珊睡下后,待到了午夜,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秦义云一听到声音便立即起身下床,来到门前,发现竟然是一名受了重伤的青龙士兵。易云珊因在房内,秦义云与那青龙士兵的对话便听得不太真切,但似乎是与赵鹏飞有关的,秦义云听得了那青龙士兵的话后,这便随着那青龙士兵匆匆离去。她见秦义云起身,便再也睡不下,眼下等到了天亮,见秦义云依旧没有回来的样子,这才匆匆跑来寻他们二人。 赵鹏飞?难道是他被抓走了?唐龙炎与秦雷冥听得易云珊的话,眉头一皱,当下心中便有了些计较,以眼下秦义云的武功修为,在这长安城中单打独斗自然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只是这般匆匆而去,没有什么准备,况且眼下这五百青龙士兵还不受他调用,只怕这般匆忙,会落入了他人的圈套中。 唐龙炎见易云珊神色间蛮是焦急与忧心,当下便宽慰道:“义母,你先别担心,义父身经百战,这点情况还是能对付得了的。这样,我这便喝雷冥去打探一下情况,你与寒心二人在这秦府上,这些日子便不要出去了,眼下局势紧张,外面凶险繁多,能避则避吧。若连着秦府都不安全了,那便到雷冥他外公家去躲躲。我与雷冥去去就回,你便代我向寒心陪个不是。”说罢便拉着秦雷冥匆匆离去。 易云珊见唐龙炎处理事情得当,神色间镇定自若,当下心中稍慰,见唐龙与与秦雷冥这便要走,便轻声唤道:“你们出门在外多加小心,记住,千万别惹事,寻到你们父亲便回来。” 秦雷冥听着母亲的话,嘴角一撇,朝唐龙与轻声道:“大哥,外面这次出去,能不惹事么,此刻父亲下落不明,我看十有八九便是被人引出去了。这秦府中全是我青龙一族之人,对方不好下手。” 唐龙与点点头,道:“按照你娘的说法,既然你爹如此紧急,定然是很大的事情,否则他也不会连吩咐都不吩咐一声。既然是和赵鹏飞有关,那么十有八九便如你所言是赵鹏飞被抓了,而且抓他的那人,应该是你叔父。青龙士兵重伤在身,谁都可以扮,只是能这般轻巧的进入秦府,而深得你父亲信任,只怕是自己人。看来,这一次你叔父可是下了狠心要与你父亲相斗了。二弟,快拿上你的长枪破穹,既然对头都找上了门,那我们便去会会他!” “好嘞!”秦雷冥这几个月算是憋坏了,一听唐龙炎要他操家伙出去打架,而且还是名正言顺的打架,当下哪有不乐意的,这一听到吩咐他便立即回房去了。 他跑出几步,忽然回头道:“大哥,我一直没看到你带着佩剑,难道天绝不见了么?要不要去武器库去拿把利剑给你?” 唐龙炎淡淡一笑,道:“不必,天绝是没了,不过眼下伏魔在我手上,你放心去吧。” 待二人取了兵刃,并步来到马厩,秦雷冥微微一皱眉,道:“坏了,凌风被我爹骑走了。” “凌风?”唐龙炎一阵疑惑,当下便望向秦雷冥。 “你忘了,便是那一匹自己便能发出青木真气的马,昔日你三段大成之际还把你给摔了下来的那一匹神骏凌风啊。”秦雷冥见唐龙炎忘记了,便做了一番解释。 唐龙炎点点头,道:“义父把凌风骑走了也是好事啊,这马通人性不说,更能周身发劲,实则是一只战斗力极强的生力军,义父有了它,便是如虎添翼啊。怎么还说坏了呢?” 秦雷叹冥道:“这凌风爹早在三年前便给了我,眼下他将凌风骑走,便是说明事情十分严重,严重到了他要十万火急赶过去的状况,况且这凌风乃是血统纯正的大宛马,便能日行千里,眼下我二人便是要去追他,也追不上了。” 唐龙炎心中一惊,道:“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上马,能追多远算多远,难道你还想如同当日我爹娘那般以数人面对数千人的局面么?” 秦雷冥见唐龙炎神色间蛮是焦急,当下忙道:“大哥,你别急,其实我现在比你还急,但是你想想看,爹走便走了,我们现在从哪里去知道他在哪里?” 唐龙炎听得他的话,当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二弟,方才是我太急躁了,只是我一想到我爹娘和我的两位伯父,我……我的心就久久不能平静。” 秦雷冥道:“不过现在我却有了些计较。若爹出了事,这京兆府尹定然逃脱不了干系,我叔父若要引我爹出来,而又不让这京兆府尹承担太多的责任的话,定然不会在这长安城中动手,要找也会找一个比较偏远的地方下手,这样那京兆府尹便有了替罪羊,他身上的担子也会轻一些。大哥,你还记得几个月以前的那次祭祀么?” “你的意思是说,便如上次那般,义父是被引导了华山华阴县附近?”唐龙炎见他分析在理,当下惊道。 秦雷冥淡淡一笑,道:“上次那个姓赵的那么大的官,朝廷也敢在那里动手,我爹不过小小一个五品武官,在那里动手又有何妨,再加上华山已然算不上是朝廷管辖的地方了,那地方自太祖与陈抟老祖下棋之后便是陈抟老祖的,是以在那里动手的可能性比较大。是与不是,我们问过了东门守城的士兵便知。” 唐龙炎见秦雷冥的神色,便只事情十有八九便是如此,二人也不再说什么,待得下人牵来两匹骏马,二人便纵身上马,朝东门飞奔而去。 待二人匆匆来到东门,却见那守城的士兵便迎了上来,唐龙炎还以为是要例行检查他们二人,才能通过这门,当下心中有些焦急,正欲强行通过,却见那守城的士兵已然喊了出来:“秦公子,秦公子,秦团练使有东西要交给你。” 秦雷冥心中疑惑,便扯住缰绳让马踏步走来,从那士兵手中接过一样事物,唐龙炎因在他身后一些,便没怎么看清楚,但见秦雷冥脸上的神色先是一怔,随即便面沉如水,隐隐间显现出一阵黎色。他当下有些吃惊,忙纵马上前,问道:“二弟,怎么了?” 秦雷冥咬咬牙,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颤声道:“大哥,我们所料不错,快走吧!”说罢也不等唐龙炎,便一个人纵马飞奔出城。唐龙炎见状,忙和那守城的士兵道了声谢,这才跟了上来。 却见不远处,秦雷冥将马停住,仰天长啸。唐龙炎听得一阵心慌,当下赶了上来,他见秦雷冥神色悲伤,当下不敢说什么,便这般静静的等着他发泄。 秦雷冥喊了一阵,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苦笑着对唐龙炎道:“大哥,对不起,我失态了,我,我也不想这样的。”说话间,眼眶中兀自还噙着泪水。 唐龙炎忙道:“不打紧,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如此不安。” 秦雷冥也不答话,将手中的一样事物交到了唐龙炎手上,唐龙炎定眼一看,心咯噔跳动几下,却见一片巴掌大小的破碎丝绸,颜色亮丽,花色柔美,似乎是女子衣袖上的布匹,但这片绸缎却沾染上了一抹血迹,在那华美的绸缎映衬下,让人兀自感到一阵心惊。唐龙炎颤声道:“二弟,这……这是……” “这是我给落霞买的衣服,不会有错的,全长安便只有这一件,是我为她亲手设计,看着裁缝做出来的。这里的每一针每一线我都清清楚楚的,绝对不会认错。”秦雷冥强忍住心中的悲痛,尽量以柔和的声调将话说完。但止不住的泪却早已顺着他的脸流淌而下,入地无声。 若寒心遇到了这般情况,或许我比他更难以冷静下来吧,这可苦了他了,难怪义父如此匆忙。唐龙炎暗自点点头,心中的愤怒越发的明显,当下恨恨道:“这帮人也太狠毒了!明着干不过,竟然把弟妹给抓走了!二弟,我们快走!” 秦雷冥点点头,道:“大哥,待会若我出现任何奇怪的举动你都不必惊讶,这帮人若是敢动落霞一根毫毛,我便要他们碎尸万段!”说罢他周身青木真气急转,一股极大的真气瞬间灌入长枪破穹中,但听“呜呜”几声低鸣,却似是那长枪破穹感受到了秦雷冥心中的感觉,当下不禁颤动鸣叫起来。 “怎么,前辈,眼下的情况让你想起了曾经的什么往事是以这般与我有所共鸣?”秦雷冥轻轻抚摸着长枪,当下猛的朝空中一指,一股青木真气化作一阵疾风从枪口迸发而出,霸气横生。这一刻,他是因爱而狂的秦雷冥,任你是天王老子也阻挡不了! “大哥,我们走!”他将长枪一挥而下,骑着马匹一路东走,唐龙炎也不答话,二人同时纵马急奔,默契之极。 第七十三章 身陷牢笼,故人重逢 两人一路颠簸了四个多时辰,这才慢行下来,倒不是二人心中不急,而是他们坐下的马匹虽都是神骏,但在路上这般全力奔跑,早已是气喘吁吁,两匹马皆有一些脱水的现象,若再催逼一阵,只怕这马当场便得口吐白沫,腿软倒地了。 还好眼下距离那华阴县已然不远,二人这才松了口气,却见那华阴县城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二人心中也是越来越激动与不安,父亲是否真的到了这里?周落霞是否真的在这里?他们眼下状况如何?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他们眼前所要面对的,是一大堆没有头绪的问题。 二人这才进得县城,忽然听得一声娇声响起:“龙炎大哥,雷冥大哥。”却见一位娇美的少女挎着一个篮子便朝他们迎来,那少女眨着那柳月般的明眸,朝他二人柔柔一笑,正是杜悠然。 唐龙炎二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猛然间遇见了故人,自然心中喜悦,脸上忙挤出一抹笑意,叫道:“悠然妹子。”这便纵身下了马。 杜悠然见他二人神色匆匆,秦雷冥眼中尚还带着丝丝愤怒之色,双目通红,当下便知有发生,便轻声问道:“你们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来来来,快随我到家里坐坐。我刚刚来这集市买了些菜,你们奔波了那么久,也饿了吧。”说罢便引着他二人往家中走。 他二人知杜悠然不是外人,当下便将秦府中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秦雷冥心中焦急,当下便问道:“悠然,这华阴县中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特别是昨日和今日?” 杜悠然细细想了想,道:“特别的事情,好像没有。” 难道我想错了?秦雷冥心中一阵失落,要知道这一路上近两百里的路程,秦义云可能在这一路上的任何地方,若自己这一步算错了,那便满盘皆输,眼下,他输不起。 “对了,”杜悠然似乎想起了什么,忙道,“昨日来了好几辆很大的马车,这些马车平日里很难在华阴县看到,定然不是这县城里的。还有,最晚在城外似乎有些骚动,似乎是有人在城门前闹事,但等县城中的厢军赶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里没人!” “哦?”方才没有说话的唐龙炎听到了杜悠然的话,心中有了些疑惑,便问道,“那你知不知道那些马车的去向?” “这个,好像往城东的方向去了,我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个可以问问黄落寒那个笨蛋,他家在那边,应该会看到的。”说起黄落寒,杜悠然的脸上流露出了小女子的娇羞样子,声音也不禁低了下来。 唐龙炎与秦雷冥在这般情况下,便不会放过一点线索,二人便告辞:“悠然妹子,事情紧急,我们这便去黄落寒那里问问情况,便不打扰你了,待寻得家父,定然回来向你赔罪。” 杜悠然也只得眼下情况紧急,当下点点头,道:“行,如果回来的时候不急了便过来吃顿饭吧,你们等等,还是我带你们去他们家,那里我毕竟经常去,很熟的。” 唐龙炎正要拒绝,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悠然,悠然,你在么?”他细细分辨,却似乎是黄落寒的声音! 找的就是你!唐龙炎与秦雷冥二人身形如电,杜悠然这一转身,便不见了两人,正疑惑见,便听见门外那人惊叫道:“这……这不是龙炎兄和雷冥兄么,幸会幸会,对了,你们怎么会来华阴县的?” 秦雷冥一把抓过黄落寒的衣服,急道:“我问你,昨日那几辆大马车,可曾路过你家门前,眼下往哪里走了?”他心中紧急,这一下眼睛瞪得圆圆的,落在黄落寒眼中一阵心惊。 唐龙炎见状,立即将秦雷冥拉了过来,低声道:“二弟,冷静,冷静!眼下我们乱不得。” 这是杜悠然便已然走了出来,疑惑道:“落寒你个猪……落寒,你怎么过来了?”她一下子说漏了嘴,当下有些不好意思。 黄落寒平缓了一口气,这才道:“雷冥兄,你怎么知道那几辆马车停在我家的?” “什么,在你家?”唐龙炎,秦雷冥与杜悠然同时一阵惊呼。 黄落寒点了点头,叹道:“我今日来这里,便是为了此事。昨日那第一辆马车下来了七八个大汉,不由分说便将我家的人赶了出来,那些人力大无比,又身具武功,我们一家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家里人便一个一个被他们抓了出来。接着,他们从车上架着十来个被绑得严严实实的人进了我家,那些人有老有小,有一个和悠然差不多大的姑娘虽然面色有些差,但刚正果敢,竟然还在训斥他们这些人不应该强夺我家。本来我昨日便要过来的,只是我爹被气得吐了几口血,晕了过去,我娘照顾不过来,这才误了时间,悠然,这城中不安全,你还是快快离开吧。” 黄家,地窖中,一人面色憔悴,但一股英气不改,面对着眼前的饭菜酒水,端坐在哪里一动不动,正是秦义云! 只听“吱呀”一声,地窖上面的板子打开,一个人步伐轻盈,慢慢走了进来。秦义云依旧那般坐着,纹丝不动,似乎对那个人的到来丝毫不感兴趣。 那人朝身后挥了挥手,道:“你们出去吧,我和大哥叙叙旧。” 直到听到这句话,秦义云才缓缓将头抬起,冷声哼道:“秦义澜,你早已叛出我青龙一族,眼下何必又假惺惺的来与我称兄道弟?” 秦义澜也不计较,只是就那般静静的盯着他看,细细的嘴角勾起一抹难以言喻的笑容,那抹笑意最终是掩藏不住,最终爆发出一阵狂妄的大笑:“哈哈哈哈,大哥,你怎么都不会想到你有今天吧,在这里干坐着等死的滋味不好受吧。”说罢神色一变,一张颇具英气的脸上满是仇恨狰狞:“二十年前,若非你和唐家的那恶人从中作梗,我怎么会落到这般地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激动的情绪平静下来,转而用一种平静的声音说道:“不过这一次,我要让你儿子眼睁睁的看着他心爱的女子怎么被我蹂躏的,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他这个所谓的青龙一脉中唯一可以召唤青龙使者的人作何反应。”说罢大袖一挥,转身而去。 待他走出几步,忽然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疑惑的望着秦义云,皱眉道:“你为何不叫住我,向我求饶?你若开口,或许我能饶过你们父子二人也说不定。” 秦义云淡淡一笑,道:“你我相交数十年,你是怎样的人我还能不知道?眼下我若求你,不过只是增加一点你那可怜的快要崩溃的自尊心罢了。”看着秦义澜越发阴沉的脸,进而转身拂袖而去,秦义云缓缓道:“忘记说了,昔日我大哥唐灏天的儿子,如今也在我府上,说不定眼下已经与我儿一同朝这边赶来了。” 那“唐灏天”三字一出,秦义澜那本已走远的身子猛然间便停了下来,待沉默片刻,才道:“一块来了也好,斩草除根,也是他的意思。我也正想见识见识这两个人联手有何不凡之处。”说罢,转身拂袖而去。 唐龙炎与秦雷冥听得黄落寒一席话,当下便立即让其画出了家中的大致示意图,坐下来商量对策。杜悠然见他们三人聚精会神,当下便忙活蒸了些馒头,熬了锅粥,在集市买了些肉类小菜端了上来。她见三人中秦雷冥最为焦心,当下便拿了个馒头递了过去,安慰道:“秦大哥,先吃点东西吧,累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秦雷冥正说着要如何攻入黄家,心中思索着秦义云与周落霞的安危,猛然间被杜悠然打断,当下手上一挥,打飞了她手上的馒头,不满道:“别吵着我们。”说罢瞪了她一眼,便继续和唐龙炎与黄落寒探讨。 黄落寒见状,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冷声对秦雷冥道:“秦大哥,你再这样,我便不再告诉你我黄家府院内的具体状况了,悠然她不过是关心你,你何必要拂她一片好意?” 唐龙炎朝杜悠然报以歉意的一笑,杜悠然也浅浅一笑,不以为意,她俯下身子捡起地上的馒头,柔声道:“秦大哥,你父亲与红颜被抓,心中焦急,我又何尝不知,只是眼下焦急再多,若无冷静的思考,只怕会出大事。这一个馒头对你而言看似不起眼,但当年我娘和我就为了这样的一个馒头,差点就要当街乞讨,所以,请你尊重它,行么?” 秦雷冥也不是什么鲁莽之人,听得他们二人的话,也知是自己方才不是,立即抱拳深深一鞠,歉声道:“悠然妹子,方才是我的不是,你别……” “给,快吃吧,这次可别弄掉了,吃饱了才有精力去做大事。”杜悠然轻轻一笑,再次拿起了一个馒头。 秦雷冥贼贼的一笑,道:“不了不了,还是给黄兄吧,他出力最大,说的最多。”黄落寒听得此言,当下朝杜悠然望了一眼,面红过耳。 被秦雷冥的一阵调笑,屋内的气氛活跃了许多,思维也就开阔起来。在分析完黄落寒家中院落布置之后,唐龙炎与秦雷冥思索再三,最终决定还是从大门进入,毕竟对方早已有所准备,与其要取巧从旁门进入,落入更大的全套,倒不如从偷偷从大门进入,说不定,看似最难以攻破的地方,反倒是防御最薄弱的地方。 商量完毕,唐龙炎对黄落寒与杜悠然道:“我与义弟在此已有一段时间,只怕有恶人盯上,此地不宜久留,黄兄,还是劳烦你带着悠然妹子到你爹妈那里去吧,在下不才,不敢对府上的一砖一瓦有何承诺,只能尽力保存了。” 黄落寒笑道:“唐兄,你这是什么意思,真不痛快,眼下我家被恶人侵入,你前去夺回我就已经感激不尽,打坏些东西又算得什么?” 秦雷冥也鄙夷的看了唐龙炎一眼,不屑道:“就是,大哥你一点都不痛快,这也担心,你还是准备一下看我如何收拾那般恶人吧。”说罢又朝着杜悠然笑了笑,道:“悠然妹子,下次我来,你一定要请我喝你和某人的喜酒啊,要不然就太不够意思了。” 杜悠然与黄落寒同时脸上一红,没有说话反驳,但心中都有着一丝甜蜜。 当下已然黄昏,四人做了短暂的道别后,便兵分两路,又再度分开了。秦雷冥望着天边的晚霞,深深的吸了口气,朝着黄府的方向久久凝望,道:“爹,落霞,我们来了。 第七十四章 潜入失策,又生事端 夜月,了无痕。虽然有那点点月光当空洒下,却也难以照出此时两个迅速奔波的身影。此时唐龙炎正运转真气,踏着逐日太虚步,与踏着暗月疾风步的秦雷冥二人在月色下疾驰,就在距离黄府还有五丈时,他二人对视着点了点头,就此停下了脚步,悄无声息的隐藏在了这月色的黑夜之中。 黄府大门外,四个带刀的大汉正四处转悠,彼此间说这些闲话,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唐龙炎与秦雷冥眼中同时闪过一丝清明,二人身形一闪,便又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唐龙炎首当其冲,飞身上前,右手虚握为爪,轻拿一人后脑勺,食指猛然在其天柱穴上注入一丝赤炎真气,那大汉一个激灵,便就此晕死过去,同时持着伏魔剑的左手使出一招飞针暗度,直击另一个大汉的胸口,大汉恩的一声,气海被堵,便就此晕了过去。 唐龙炎双手两招,手法干净利落,那两个大汉同时昏死过去,他随即双手张开,将那两个大汉扶住,就此让其静静的躺在了地上。转身一看,秦雷冥已然一脸漠然的对着躺在地上的两个大汉,只是看那两个大汉脸上痛苦的表情,便知秦雷冥并不像唐龙炎那般出手讲究点到为止。 二人闭上双眼,通过真气感应四周,但觉四下无人,便又朝着对方点点头,随即“嗖”的一声再度消失无影。 根据黄落寒的指示,他家有一处地窖,用于放置杂物,若要安置秦义云等人,那里或许是最好的地方。唐龙炎与秦雷冥二人进得黄府大院后,躲开那些四处游走巡查的大汉,便来到黄落寒指点之处,果不其然,在不远处,五名大汉将地窖入口团团围住,他们一手拿着火把,另一只手或持棍棒或持刀枪守在洞口,纵然是这黑夜之下,依然纹丝不动,细细打探着周围的状况。 “区区五个莽夫,也想挡住我和大哥二人的联手?”秦雷冥在黑暗中冷笑一下,朝唐龙炎使了一个眼色,便欲行动。 “怎么才这几个人把守?秦雷冥的叔叔何等人物,既然他可以暗中安排人手将调兵遣将的玉佩偷去,那么现在就不应该犯下如此大的错误。这里把守之人全是武艺平庸之人,一个五族之人都没有,就这些人当看守,就不怕有人把人质劫走么?这其中,必有蹊跷!”唐龙炎皱着眉头对着秦雷冥缓缓的摇了两下头,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 “大哥怎么了?难道他不知道我爹和落霞在里面受苦么!”秦雷冥略带焦急的望了望唐龙炎,见他正低头沉思,心中更急:“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算了,我一个人出手,也能将这五人拿下,爹,落霞,我来了!”他心中打定主意,当下暗运真气,提起长枪,便朝那五人冲了过去。 “雷冥不可!”唐龙炎几乎是低声吼出这句话的,他打从进这大院开始便觉得有些不对,以秦义澜这样谨慎的人物,怎么会将如此重要的黄府安排这点人马守护?纵然是他们艺高人胆大猜出了正门防守薄弱,但在这最为关键之处,怎么会只有这几个人看守?更何况,正主秦义澜,眼下还不知道隐藏在何处。秦雷冥这般冲出去,便是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的优势瞬间化为乌有,接下来,躲在暗处的,便成了秦义澜! 秦雷冥揉身上前,一招青龙摆尾瞬间将那五人打倒在地,随即右臂灌入真气,抓住其中一个大汉的脖子,长枪死死指住那人的太阳穴,低声喝道:“还不给我开门!” 那五人见秦雷冥飞奔而来,并未叫喊,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惊慌,神色间除了默然还是默然。纵然是被秦雷冥故意下手轻了些的,最后被他抓在手里的那个大汉,从始至终也是一副默然的样子,神色涣散。唐龙炎见那些人的神色,猛然间丝毫想起了什么,立即不要命的运起真气朝腿上输送,用力朝着秦雷冥的方向飞去,力道之大,竟在那青石板的地上踩出了两个脚掌大小的凹陷。他箭步直冲,将秦雷冥死死抓住,接着速度不减,继续朝前。 就在这一瞬间,却见那五个大汉将手中的火把点燃了隐藏在地上的导火线,随着一阵轰天巨响,唐龙炎与秦雷冥感受着大地的震动与四周的尘土飞扬,呛人的硝烟味混杂着大量尘土瓦砾以地窖为中心四下散开,整个黄府支离破碎,惨不忍睹。 不远处,黄义澜听着那轰鸣声,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举起酒杯,笑道:“袁兄果然神机妙算,事情成了。”说罢头一仰,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似乎心情很好。 对面那人黑纱遮面,神色漠然,只是淡道:“既然成了,那咱们就去会会这两个小娃娃吧。”说罢身形一闪,便朝着黄府走去。 “哼,袁青御,别仗着你是白虎一族派来助我之人就对我指手画脚,等我拿到了那青龙族长之位,你还不是得对我毕恭毕敬。”说罢大袖一挥,跟了上去。 唐龙炎带着秦雷冥飞也似的离开了那地窖入口,便听到身后一阵轰鸣,随即便感受到后背阵阵灼热的刺痛感,当下立即俯下身来,用真气护体,饶是如此,他们的衣物皮肤也被那疾飞而来的飞石瓦砾割破弄伤,待得爆炸过后,他二人立即清理掉身上的砖瓦碎片,迅速的站了起来,因为,阵阵不怀好意的声音早已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秦义澜带着约莫四十来人慢慢走进了院中,见唐龙炎与秦雷冥死死的盯着他,咧嘴笑道:“哎呀,这不是我的好侄儿秦雷冥么,怎么弄得如此不堪,你们这些下人干什么的,还不快快给我的雷冥侄儿送上衣服!哦,对了,还有这边这个,应该是唐家的少爷,也要送上一件。” 却听一个轻蔑的声音从秦义澜身后传来:“爹,照顾堂哥这样的事情,自然是由我来代劳了。” “天云,去吧。”秦义澜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答道。这时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缓缓走出,虽然在马上全身战甲与一把长枪凸显出其飒爽英姿,但那张明显稚气未脱的脸上却显示出了不同于他这个年龄阶段的冷漠。 他阴冷的一笑道:“堂哥,给,可别辜负了你堂弟我的一片心意啊。”说罢长枪一挑,两件白色的衣服便飘了过来。 那两件衣服一飞出,秦义澜身后的众人便大笑起来,原来那朝着唐龙炎二人飘来的衣物不是别的,正是两件女子的亵衣。 秦雷冥眉头一皱,双目死死盯着自己的堂弟秦天云,拿着长枪的左手松动了一下,将破穹的枪头轻轻点地,身体前倾,眼看着便是一副要扑杀的样子,只听他低声吼道:“大哥,这次,你别拦我!” 却见唐龙炎淡然的将伏魔剑拔了出来,向前走了一步,道:“这一次,我们俩一块上!” 秦雷冥点点头,正要纵身逼近,却忽见唐龙炎微微侧过头来,低声道:“这小子太猖狂大意,我们若能一举将其擒下,救下你父亲与落霞便有了很大的筹码!”说罢真气逼出,长剑一扫,一招朱雀展翅从伏魔剑上破体而出,瞬间将那两件衣服点燃,唐龙炎低声对秦雷冥道:“将衣服送回去!” 秦雷冥点点头,提起破穹,使出一招青龙揽月,却见那长枪高速旋转,带着阵阵疾风,将那点燃的亵衣送了回去。 唐龙炎对着秦天云冷冷道:“这位便是秦天云秦公子么,你送的礼物我与二弟受用不起,以为看来还是你穿上比较合适,也不知你是送哪个姐姐身上拔下来的衣服,还是早早的在别人怀里撒娇谢罪的好。武功不如人,就别在这里撒野,好好回家吃奶去吧。” 这话中明显透着对秦天云稚气未脱便逛勾栏的嘲笑,那秦天云本就是来炫耀一下自己的武艺,不想一上来便被唐龙炎与他堂哥一招破了不说,更被人以言辞羞辱,他最不喜别人说他年幼,艺不如人,眼下见唐龙炎已然深处险境,居然还咄咄逼人,当下气急攻心,口中冷喝一声:“欺人太甚,看我怎么收拾你!”当下手中长枪一横,竟然拍马朝他二人而来! “云儿不可!”秦义澜本稳操胜券,这才不阻止自己的儿子出来羞辱秦雷冥一番,他知道自己儿子的武艺尚且三段大成,如何能敌得过眼下的这两个人,当下忙运起暗月疾风步,妄想着将儿子拉回来。 就是要等你过来!唐龙炎在秦天云一出来时便感知其内力平平,最多不过初临四段,见他强出头来取笑他与秦雷冥,而且他如此年幼,居然还穿上战甲骑上战马上前,可见他希望别人认可他的成长,加上秦雷冥曾经对他说起秦天云的种种,便知他定然心胸狭窄,争强好胜,便以言行想激,果然将他激得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不要命的冲了过来! 只一个照面,三两句言语,便能将天儿的性格拿捏准确,并能在瞬间以言语相激,此人果然不凡,若今日不除,必成大患!秦义澜见唐龙炎眼光老辣,出手果断,当下想起其父唐灏天来,心中不知为何忽然冒出一股惊恐,随即对他起了杀意。 秦雷冥也不是傻子,否则如何以现在的年龄便能进阶五段?当下也不消唐龙炎解释,他便道:“大哥,我拖出他身后的秦义澜,那狂妄的小子,便由你把他给拖下马来了。”唐龙炎点头示意,当下两人通完气,便默契的笑着对视一眼,随即便死死盯着眼前那两人一马。 一瞬间,时间定格,在场的其他人大气不敢出一口,四下一片寂然,仿佛在场的变只有那四人,在进行着关键时刻的攻守进退。 第七十五章 手持筹码,难以抉择 秦义澜玄功深修,万木长青决已经练得六段大成,是以唐龙炎与秦雷冥方才的对话他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他忙青木真气运足周身,不再理会秦雷冥的攻势,同时双掌青木真气已然凝聚成一团旋风状,便要朝着要对付秦天云的唐龙炎使出杀招! 就在数人即将交手之际,唐龙炎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手中伏魔剑忽然倒转,体内运起炽焰玄火决,让真气充盈全身,身形一闪,朝着秦义澜箭一般的冲了过来,但手中长剑只平平一招当胸平刺,并未使什么厉害的杀招。 秦义澜见他忽然间朝自己飞身而来,这才猛然想明白,唐龙炎本来就是要来拦住自己的,而秦雷冥才是真正要对付秦天云的人! 但此时明白已经为时已晚,若眼下不作防备,势必会身受重伤,到时候更难有把握将自己儿子救回,但若让唐龙炎挡住他的去势,哪怕便只是让他一顿,都会造成难以相信的结果。 拼了!秦义澜心中一沉,周身再次运起万木常青决,当下体内青木真气破体而出,萦绕与双臂之上,化作阵阵青色的劲风。他见唐龙炎虽身法飘逸,剑法却是平庸得很,心中稍宽,但手上功夫不落,使出百花飘渺掌中的一招苍松迎客,算是对其剑法做好防御姿态。 八尺,五尺,三尺,一尺!那伏魔剑距离秦义澜胸前越来越近,眼看便要刺入他的心脏处,却听秦义澜低吼一声,右手一招百花齐放,却是五指散开躲过那伏魔剑的剑刃,进而抓住那伏魔剑的剑身,这乃是那百花飘渺掌中的上乘招式,招式复杂不说,眼下被秦义澜轻巧使出,不差分毫,可谓险之又险,可见其功力之深厚。 他将手中的伏魔剑死死握住,左掌猛然一翻,一招万古长青便跟着使了出来,这招是那百花飘渺掌中的厉害杀招,但见他左掌带着阵阵逼人的青木真气,指如钢针,猛然间便朝着唐龙炎头部戳来。 就在他出招的一瞬间,秦义澜不可思议的看到,唐龙炎的脸上竟然再次浮现出一丝笑意。“不好!”秦义澜心中猛然一惊:“他身法如此飘逸,剑法自然不凡,这一招当胸平刺,若非返璞归真,便定然有诈!”念及此处,已然见到唐龙炎拿着剑鞘的左臂抬了起来。 唐龙炎没有丝毫犹豫,左手持着剑鞘使出了一招八荒剑法火凤燎原! 砰的一声巨响,却见唐龙炎与秦义澜已然分开两边,唐龙炎静静的站在地上,未曾有丝毫感情波动,而秦义澜则右手扶着胸口,脸上始终挂着一丝微笑,只是这微笑中凄惨远多于欢愉与不懈。孰胜孰负,已然清晰可见。 “秦大人……”秦义澜身后的随从见他一招落败,不禁心中焦急。秦义澜朝他们缓缓摆了摆手,示意并无大碍。 于此同时,唐龙炎身后的秦雷冥已然以一招风舞圆月,将秦天云绊下马来,随即飞身直上,左手猛的将他提了起来,冷声道:“堂弟,别来无恙。” 唐龙炎见秦雷冥一招得手,便退到了他身边,对着秦义澜抱拳道:“义澜叔父,得罪了。” 秦义澜叹了口气,抱拳道:“承让了。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修为眼光,不仅看破了我设置在地窖处的陷阱,更能在一招之下将我击退,实在让我刮目相看。二位侄儿,万事好商量,还请你们别为难我儿。”他见自己独子被擒,心中焦虑,说话也没方才那般有气魄了,但望着唐龙炎眼神中的那一抹厉色,却始终无法掩饰。 唐龙炎与秦雷冥对视一眼,却听秦雷冥道:“商量什么,把你们扣押的人全放了,我这个好堂弟自然可以归还与你,否则,虽然他是个废物,但我不介意在死的时候拉一个垫背的!” 秦义澜眉头一皱,他为今日谋划已久,先是打探出黄落寒与秦雷冥相识,是以故意闹出大动静赶出黄家人,同时亦算得秦雷冥会因为其父消失而来此处,定然会寻得黄落寒,如此一来,黄落寒定然会认定人质藏身于地窖中,只要在地窖内事先安放好炸药,那么秦雷冥必死无疑。 那地窖周围的五人乃是被控制之人,纵然被打倒,亦可执行任务,是以此乃万全之策,只是他没有料到半路会杀出个唐龙炎,看出了其中的破绽,在危机时刻带着秦雷冥逃过一劫。 纵然如此,他手持人质,本也是胜券在握,但偏偏自己不争气的独子要上前耍威风,眼下被人制住,让唐龙炎二人有了谈判的资本。念及此处,他心中不禁一阵焦虑,所有计划,皆因半路杀出的这位“故人”之后引起了,眼下新仇旧恨一并涌来,他如何不怒? 秦义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下自己越发控制不住的心情,对着身后的手下吩咐道:“把那几人带上来。” 不多时,却见秦义云首先被带了上来,秦雷冥悬着的心这下才算稍稍松了一些,与唐龙炎齐声叫到:“爹(义父)!” 秦义云虽然被关押了一天一夜,精神状态却还很好,他见秦雷冥与唐龙炎虽然衣衫褴褛,但没受什么伤,加上眼下人质在手,心中安定,笑道:“哟,都来啦。” 唐龙炎眼光一扫,却见秦义云手上竟然还套着锁链,当下将手中附魔拔出,朝秦天云手臂上就是一剑,怒喝道:“还不把我义父手上的锁给解开了?信不信我给你儿子身上再来两剑?秦义澜,我可没打算认你这个叔父,要是你敢怠慢了我义父,别怪我手下无情!”他几经大起大落,身边最亲之人皆从眼前消逝无影,或含笑而亡,或如行尸走肉,是以他见秦义云受难,当下双目瞬间变成赤色,情绪竟然有些控制不住,仿若回到了父母双亡的那一夜一般。 秦天云手上生生受了一剑,“啊”的叫了出来,但随即便望见唐龙炎那猛然间变成鲜艳红色的眸子,感受着在自己身上游走的长剑,身体瑟瑟发抖,立即大气不敢出一口,生怕唐龙炎盛怒之下给自己的身体刺上几个窟窿。 “大哥,冷静点,爹他现在没事的。”秦雷冥见唐龙炎不同寻常的情绪,心中担心,望着唐龙炎劝慰道。 秦义澜见自己独子受难,心中吃痛,眼中的那抹厉色更胜,不知为何,眼前少年的身影,总是让他误以为是当年那位那他又恨又怕之人,那位当年阻碍他成为青龙族长,让他身败名裂之人,以至于平日里如此冷静的他,在看见眼前的这位少年后,变得急躁异常。他强压着冲过去解决唐龙炎的冲动,咬牙道:“不是我不放人,而是一来这锁乃白虎一族的玄天锁,我无力开启,二来你义父武艺高强,若不用这玄天锁锁住他一身修为,我根本拦不住他。” 便在此时,一个声音从秦义澜身后传了出来:“大哥快来救我与秦大人!”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那日气急攻心,不顾后果追出去的赵鹏飞的声音! 唐龙炎与秦雷冥定眼一看,却见赵鹏飞头发散乱,衣不蔽体,浑身是伤,惨不忍睹。秦义云见赵鹏飞过来,微微叹了口气。 原来那秦义澜甚是狡猾,他将所有人质分开安放,纵然唐龙炎二人无意中救得一处人质,也难以找到其他人质安放的地点,也因此秦义澜与赵鹏飞过来的时间不同。 唐龙炎稳定了下情绪,疑惑的望了秦雷冥一样,却见他双眼中同样满是疑惑,更有一丝焦虑被他小心的藏了起来。“放心,落霞妹妹定然没事的。”唐龙炎知道他心中所思,当下也安慰起他来。 他们二人一直便是这般,互相鼓励,相互前进,不会因为一个人的颓败而停止不前! 便在此时,秦雷冥眼中一片炽热,唐龙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一妙龄女子被那碧绿的翠烟衫包裹着,衣衫上虽泛起点点血迹,却更增绿意,那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轻巧的系于腰间,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或许是因为心神有些憔悴,眼下黛眉微皱,脸色微白,更显楚楚动人。 四目相对,虽无法说出一句话来,但已然胜于前言。少女对着秦雷冥柔柔一笑,多日在外人面前苦苦支撑的坚强在这一刻终究未能继续,千言万语化作心头的阵阵暖意,未语泪千行。 谁,染尽衣冠。 谁,倾尽尊前。 谁,画尽春风。 谁,凋尽朱颜。 谁挥长剑,为断前尘旧念。 谁道天上人间,应念。 那一瞬间,生命之花只为你而盛开,漫夜寒光不能让之泯灭!秦雷冥手中潮热,眼中也隐然噙着泪水,手握着的长枪不觉松了一些,望着佳人淡然一笑,口中哽咽道:“落霞,我来迟了。” 唐龙炎见人已然到齐,当下喝道:“秦义澜,还不放人,你就真不怕我们动手么?” 却见秦义澜身边一个随从对着他低声耳语几句,秦义澜眉头一皱,低声道:“没有……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么?”那随从点点头,便退了回去。 却见秦义澜定了定神,缓缓道:“你们要拿小子换回我这边的三人,可以,不过这三人中,你们只能换回一人,要换谁回去,你们自己定夺吧……” “你!”秦雷冥冷声道:“秦义澜,我告诉你,我也有我的禁忌,如果你今日敢加害他们三个其中的任何人,不管用上任何手段,我都会杀了你!” 秦义澜摇头为难道:“此非我定下的,而是这生杀大权并非在我手中,否则我怎会拿犬子之命作为赌注?”对于这个要求,他同样一筹莫展,今夜千万种变化,已然逼得这位尚未到四十岁的男子瞬间苍老了很多。 “大哥,快救我啊,龙炎兄,以前是我的不是,今日我向你赔罪,你,你们别抛下我不管啊。”赵鹏飞略带颤抖的声音,让平静的夜空显得更为凄然。 “闭嘴!谁让你这小子开口说话了!”秦义澜的手下见赵鹏飞叫喊,朝他的小腹踢了几脚,赵鹏飞吃痛,当下“嗯”了几声,便生生受了下来。 “二弟,要不先把落霞妹妹换回来,再另做打算?”唐龙炎见秦义澜也满是无奈,当下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想呢?”向来很听唐龙炎话的秦雷冥此时忽然质问起唐龙炎来。 第七十六章 一再相逼 唐龙炎见秦雷冥目光中满是疑惑,忙辩解道:“我不是不想救赵鹏飞,我原就和你说过我未曾记恨过他,自然不会因为个人私事而对他报以偏见……” “大哥,这次,你听我的。”秦雷冥打断了唐龙炎的话,缓缓道:“我自然知道你不会记恨他,只是落霞的心意我是知道的,眼下,我们应当救下我爹才是。大哥,你不觉得,今日有些人很不寻常么?” 看着秦雷冥坚定的眼神,唐龙炎点点头道:“是我的不是了,我担心你……也罢,想不到你也发现了,这也是我心中所疑惑的,既然你我都定下来了,那便这么决定吧。” 他二人说话极为隐晦,他们手上的秦天云自然听不懂。唐龙炎见他打定主意,便朗声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为难你了,你们便将我义父放了吧。” 秦义澜听过此话,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但那点惊讶一闪即过,不留任何痕迹,他点了点头,道:“既然你们二位定了,那便这样吧,你我双方皆不能派人上前,只有我兄与我儿二人作为交换,如何?” 唐龙炎点点头,侧头对秦雷冥低声严肃道:“方才的比试,我的那招火凤燎原并未击中他,眼下交换之时他若施暗手偷袭,我一人恐难防住,到时候你也多留意一下,别让义父再遭罪了。” 秦雷冥点点头,见那头秦义澜已然将秦义云放了过来,这才将秦天云向前一推,让他走过去。但在秦天云身后的枪尖却始终没有低下去。 却见秦义云与秦天云以同样的速度,正对着对方慢慢走来。待二人走到距离双方同样距离的地方时,正好擦肩而过,两边的人皆凝神观察,生怕出了什么遗漏。反倒是秦义云本人定气神闲,仿佛这一切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便在那擦肩的一瞬间,却见秦天云忽然神色狰狞,猛然间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朝着秦义云身上刺去。他打唐龙炎与秦雷冥商量之际便打定主意,秦义云已然被那玄天锁锁住了一身修为,双方相距较远,纵然有突发事故,两边的人也断然难以照料到,就如他被擒之时一般,因此他便是那刺杀秦义云的最佳人选,而这交错之际,正是下手的最好时机!是以他打方才开始便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步伐,便是希望能够距离父亲那边近一些,又不会被人发觉。 糟糕!唐龙炎虽然留意着秦义澜动手,却猛然想起秦义云一身修为全无,他虽然与秦义澜有着同等的优势,但相比于秦天云,他毫无优势可言! 他不敢多想,便欲冲过去,却发现身旁的秦雷冥虽然有些焦虑,但并未出手。 便在此时,却见秦义云依旧淡淡一笑,双手微微一挣,竟将那束缚他一身功力的玄天锁震开了!他没有了束缚,纵然是秦义澜也别想为难他,更何况是区区一个三段大成的秦天云?却见他左手轻扬,轻巧无比的将秦天云手中的匕首夺了过来,随即五指并拢,使出一招分花拂柳,竟是要将秦天云再次抓过来! 众人眼中皆闪过阵阵惊讶,唯独在场的一对父子没用丝毫情感波动。望着秦义云与身边的秦雷冥嘴角边相同的微笑,唐龙炎才知道是自己虚惊一场,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笑骂道:“好你个二弟,原来你已经知道了义父并无大碍了,这才换他过来。” 秦雷冥淡淡一笑,道:“爹的表情最为奇特,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是装的我最为清楚,他眼下越是在乱局中安然自若,便越是代表他胸有成竹。” 秦雷冥话音刚落,秦义云已然又抓住了秦天云的脖子。他正欲往唐龙炎这边过来,却猛然间感到一阵真气流动,一道尖锐的破空之声在他耳边响起,其劲道之强,方位之准,实为罕见,他此时手中招式已出,全身皆暴露在那凌厉的掌法之下,当下眉头一皱,手上一松,将那秦天云放了下来,秦天云早已被吓得失了魂,眼下没有了支撑,便要倒下。 在那秦天云离开秦义云的那一瞬间,一道黑影飘了过来,将那神色涣散的秦天云牢牢接住,随即身形一闪,来到了秦义澜身旁。 “好俊的迅雷无声步,好俊的雷霆金刚掌。二十年前你偷袭不成,想不到你二十年后还能有如此功力。”秦义云站在原地,望着那黑衣人拍掌较好,似乎原来颇有一段渊源。 “秦兄过奖了,在下不过只是暗中偷袭才能赢得你一招半式,而秦兄却凭借着一己之力,竟然能挣脱我族的至宝玄天锁,实在是令老夫刮目相看。二十年前的恩恩怨怨,今日了结,却也不迟”黑衣人略略抱拳作揖,雷霆一击之后周身竟然不再有一丝真气波动,便如常人无异。 他随即对秦义澜道:“义澜兄,你这宝贝儿子我给你夺回来了,你要对他好生看管,莫再让别人给夺了过去,坏了咱们的计划,否则,族长怪罪起来,你我二人便是提着头去见他老人家都没用。”这黑衣人,便是方才淡然自若的那位蒙面之人袁青御了。 “是是是,袁兄教训得是,我定当好生管教我儿,虬龙,把少主带下去吧。”他见独子失而复得,心中纵然有再多的不满,眼下也不会与袁青御为难,他见袁青御已然到场,也就不敢再做任何指挥,憋着他原来的傲气,乖乖退到一旁等候发落。 袁青御慢慢走到周落霞的面前,依旧不快不慢沉声说道:“周姑娘,得罪了。”说罢便从秦义澜手下手中接过周落霞,也不管她的挣扎与反抗,径直将她拖了出来。 “你要干嘛?信不信我杀了你!”秦雷冥见袁青御如此对待周落霞,当下便如一只狂怒的狮子。 “哦,也没什么,只要你们三人斩下自己的右臂,我便放了这姑娘,否则,我便杀了她。”不急不慢的声调悠悠的传了过来,在这极静的夜空中却显得那么凄凉与恐怖! 见对方三人没有动弹,袁青御左臂一闪,左手中便凭空出现一把匕首,匕首尖部寒光点点,正抵在周落霞晶莹如玉的颈部。 周落霞感到颈部一阵刺痛,不禁微微向后退却一步,见秦雷冥严重怒火大盛,又忙稳住自己的情绪,柔声道:“秦大哥,我没事,你可别听了这人的胡言乱语。”她虽然害怕外表冷漠的袁青御真会就这般加害自己,但她不希望秦雷冥受到任何伤害。 袁青御表情淡然,似乎并未发现秦雷冥眼中足以将他焚烧殆尽的火焰,依然冷冷道:“秦雷冥,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你将你父亲与你大哥的手臂斩断了,再自断左臂,我定然放人,否则,别怪我辣手摧花,手下无情!”说罢便猛的将匕首向前刺了一些。 一丝鲜血从周落霞雪白的颈部缓缓滴落,悄无声息,却又深深刺痛着秦雷冥。周落霞看着被秦义云死死拉住,眼中悲鸣的秦雷冥,知道这是袁青御故意而为之,是以虽然疼痛,但仅仅只是眉头微皱,并未有叫喊出来。 “雷冥,冷静!他们这是要激怒你!”秦义云眉头紧锁,但却未曾有任何行动。 “义父,我去吧。”唐龙炎不忍秦雷冥眼中之痛,右手长剑一挥,便要冲上去救人。 就在唐龙炎要行动的一瞬间,袁青御的眼光一撇,叮住唐龙炎,冷道:“唐龙炎是么,我劝你也别轻举妄动,你若不卸下一个手来,小心你的寒心妹子性命不保!” 唐龙炎听到“寒心”二字,正欲冲出去的身躯生生停了下来,他与俞寒心来到这京兆府,所知之人甚少,为何这老者一语之下便能知晓俞寒心的存在? 那老者一语中的,也不多言,目光正紧紧盯着秦雷冥。 却见秦雷冥忽然间气息平稳下来,慢慢说道:“爹,如果当年有人这般对娘亲,要你割断你儿子的手臂,你会怎么做?” 秦义云坚定道:“为了大义,更为了你,我只能牺牲了你娘亲!” 秦雷冥摇头道:“爹,或许,这便是我与你的不同,我不愿这般牺牲我心爱的女子,只是,我也不想牺牲你和大哥!”眼望落霞,两弘清泪,从他眼中缓缓流出。 袁青御看看天际,感到时间不多,见秦雷冥竟然有如此定力,当下心中焦虑,他眼神一撇,顿时看见了周落霞眼中虽有丝丝恐惧,但柔柔的目光却始终没有停息。他心中一狠,当下手起刀落,拿起手中的匕首便是一刀下去。 却见那匕首顺着周落霞的衣裳从上至下便是一刀,登时将她弄得衣不蔽体,那碧绿的翠烟衫下,晶莹的肌肤隐隐可见。 “啊!”周落霞虽能忍受疼痛,但女孩子家当众露出肌肤的羞耻却怎么也不能隐藏,当下叫了出来。 却听袁青御冷声道:“诸位是不是觉得我说话不算数,非得要我做绝了你们才肯相信么?”说罢说罢便朝着周落霞的颈脖一刀切下! 秦义澜在一旁似乎有些不忍,他本就有些自傲,自然不屑于这等手段逼迫对方,当即伸手挡住了袁青御,低声道:“袁兄,这么做,不太好吧。”却见袁青御凌厉的眼神一扫而过,当下也不敢多言。 见秦义澜无奈的后退开去,袁青御便不再理会众人的目光,再次对着已然绝望的周落霞一刀切下! “你敢!”却见这边的秦雷冥望着那秋水长眸中的点点泪光,丝丝诀别,当下爆喝一声,心中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与火山爆发般的愤怒再也压抑不住,那声嘶力竭的呐喊在夜空中久久回荡,仿佛在宣泄着内心的压抑与愤恨。 夜空再冷清,却又怎能容得下那颗炽热愤恨的心?却见秦雷冥周身的青木真气在夜空下急剧增加,那天际间的丝丝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萦绕在他身边。身边的秦义云脸上惊恐,当下运起自己的青木真气,妄想压制住秦雷冥体内暴涨的青木真气! 第七十七章 青龙问世,却成败局 秦雷冥身上的青木真气越发鼎盛,等到那一团真气变成了深深的墨绿色后,秦雷冥当空一吼,一瞬间,身形一闪,竟然没了身影,只留下秦义云在一旁颓然倒地,略显疲态的脸上满是苍老之色,摇头叹道:“迟了,迟了……” 唐龙炎在一旁不知所措,忙问:“义父,这……雷冥他怎么了?” 一瞬间,四下寂然。月色下的,人影已然又慢慢的拉长,但这冷清的夜空下,却独独少了一个落寞凄然的身影,多了许多或期待或疑惑的目光,还有的,便是袁青御嘴角边的一抹不为人知的笑意。 只听夜空下“嗖”的一声轻响,却是袁青御身上忽然又再次爆发出惊人的真气波动,他将周落霞往身前一推,自己当即猛的朝身后退去。 却见被墨绿色的青木真气包裹住的秦雷冥忽然间凭空闪现在了周落霞面前,轻轻的将她接住抱紧。 便在此时,只听袁青御大喝一声:“布阵!秦义澜,你去阻止唐家的小子,与我一同护住阵型!” 只见四下约莫三十来人从屋外腾空而起,将屋内团团围住成一圆形,一根根节杖被钉入地下,众人运起自己的功法,捏出独特的法决,隐隐间摆成阵势。 却见夜空中“吼”的一声巨响与一声惊叫,抱着周落霞的秦雷冥猛然从空中现身,然后“轰”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唐龙炎在一旁不知所措,当下问道:“义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雷冥怎么会变成那样?” 秦义云眉头紧锁,道:“别问那么多了,快去破了那个阵法,再不快点,雷冥的魂魄就要被这搜魂锁魄阵给锁住了!”说罢身形一闪,已然来到了离他最近的东北角,手中青木真气暴起,一出手便是百花飘渺掌的厉害杀招。 唐龙炎听得秦义云的言语,当下猛的一惊,也不敢多问,当即手持伏魔剑,奔向了东南方向。 秦义云正要下手,打破这搜魂锁魄阵,却听身后一阵冷笑道:“我等精心准备的阵法,岂容你随意毁坏?”却是袁青御从他身后飞来,雷霆金刚掌法丝毫不落下风,呼呼使来。 秦义云义愤填膺,冷冷道:“黄鸣逍安的什么心,难道真要将绝世凶魔再次唤出于世?他这般加害于五族之人,难道就不怕遭到神兽白虎的惩罚?” 袁青御冷声道:“黄族长的用心,岂是你这等小辈所能明白?你儿子本为青龙的传承之身,加之身染月华古榕之中的煞气,正是召唤绝世凶魔所要祭品的上上人选,只有逼得他体内唤出饱含煞气的青龙,才是我等所需要的上等祭品啊。莫说是你儿子,便是黄族长的孙女,只怕也是要当做祭品贡献出去了。” 他二人嘴上说着,手中的招式却是不停,已然堪堪斗了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秦雷冥救子心切,力求速战速决,自然是杀招迭起,步步紧逼。但袁青御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他与秦雷冥的功力乃伯仲之间,加之金克木,是以取胜虽难,但若要败于秦义云之手,却是不易。 秦雷冥抱着周落霞,单膝跪地在阵法中间,身体周围的青木真气时有时无,脸上冷汗涔涔。眼下他在这阵法当中,体内的真气四处乱窜,便似要将他鼓胀一般,冲得他的五脏六腑四处翻腾,四肢更是如散架一般“咯咯”响个不停,仿若身体要被人强行拆分成几块一般,而他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长,便感觉四下无数人在他耳边叨念,随着那声音越来愈大,他的意识也越发的混乱,头痛欲裂,好几次都近乎昏阙过去,若不是躺在他怀中的周落霞眼中满是关怀与柔情的目光,恐怕他早已支撑不住。 周落霞在看见忽然闪现在自己面前的秦雷冥时,虽然有些惊慌失措,但瞬间便冷静下来。眼前的秦雷冥虽然面貌狰狞,浑身煞气逼人,但被他轻轻抱起的一刹那,那股久违的柔情便充盈她的整个身躯,也就不再害怕,任由秦雷冥抱着她离去。 只是在袁青御布阵口令发出后,她便感觉秦雷冥有些不同寻常,只听他大口喘着粗气,忽然间,她感觉秦雷冥似乎被什么东西压迫着,似乎天空中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将秦雷冥生生罩了下来,随着一阵急速的下降,他二人便轰然落地,她毫发无损,但她随即感觉颈脖出一阵暖意,抬头一看,但见抱住她的秦雷冥却似乎受伤颇深,嘴角渗出了丝丝鲜血,正慢慢滴落下来…… 因爱而狂,为爱而伤。周落霞紧紧抱住渐渐失神的秦雷冥,口中轻声喊到:“雷冥哥哥,振作一点,你快振作一点,你要保护我的,你答应过我要保护我一辈子的……” 唐龙炎刚刚飞身过去,立即一招朱雀展翅,他虽不知这阵法到底作何用处,但见秦义云说的焦急,丝毫不敢怠慢,出招之际没有丝毫保留。 一道青木真气迎刃而上,秦义澜已然手持一把长枪赶来护住阵型。唐龙炎心中一紧,但也知不打倒眼前之人无法破阵,当下运起体内所有真气,奋力搏杀。 只听“叮叮”几声脆响,二人兵刃相交,一个是六段中阶,经验老道的青龙高手,一个是勇猛精进的后起之秀,敢打敢拼的朱雀俊彦,二人登时打的不可开交。 唐龙炎虽是朱雀真气,虽然木生火,秦义澜的青木真气并未占有优势,更有绝世神兵在手,但秦义澜功力更为深厚,想要赢他,实在是一件难事。 “啊!”阵法中间,传来了秦雷冥撕心裂肺的声音,秦义云心中一惊,当下左肩吃了袁青御一掌,体内真气紊乱,当下一口鲜血涌了上来。他虽败不慌,右手一翻,一招风起云涌连绵而至,待手掌快要与袁青御的手臂交错时,掌未到而招已变,换做一掌层峦叠嶂,方位甚是难寻,袁青御手臂不及回收,当下胸口“扑”的一声,生生受了一掌。 “乱而不燥,败中求胜,果然是人中之龙,在下佩服。”袁青御的气海受了一掌,体内真气翻腾,当下后退几步,他佩服秦义云的眼光身手,当下交代了两句。 秦义云受了他那穿金裂玉的一掌,登时体内气息紊乱,他稳了稳内息,苍然道:“胜过你又如何,败给你又能怎样?只怕眼下我儿已经被你们成功锁住了魂识了吧!”说到后面,他心中悲愤,原来的泰然气质瞬间被打破,留下的,只有父亲关怀儿子安危的亲情。 却是另一边的唐龙炎听到了你声嘶力竭的叫喊,心中一紧,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当下猛的后退几步,口中喃喃道:“朱雀,这次,你可别辜负了我。” 秦义澜本就只是要护住阵型,见唐龙炎后退,当下也不乘胜追击,只是停在远处观望。忽然间,他见唐龙炎周身腾起红色的火焰,心中微感奇怪,忽然间瞳孔猛的一收缩,身子不觉颤动了一下,因为他看见,唐龙炎正缓缓的将伏魔剑高高举起,插入自己的心脏! 只见唐龙炎的周身一阵红光闪过,四下的天地灵气不要命的朝他周身灌来,他的双眸缓缓睁开,一对赤色的眸子在夜空中闪现出耀眼的光辉,一股浩然正气,从那当空怒放的红色火焰中散发开来。 “这……这便是朱雀么……”秦义澜看着夜色下缓缓升起的赤色火焰,口中喃喃。 “少年,你这般作为,太过儿戏了。”少年用着略显沧桑的语气张口说来,不知缘故。 便在此时,忽听秦雷冥的狂吼声再度响起,周落霞被他抛在了地上,她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痛,忙问道:“雷冥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她正要伸出柔荑,却见秦雷冥狂性大发,竟然呲着牙,便要扑过来。 “青龙狂暴了,众人听命,变阵,摄魂!!”远处的袁青御见秦雷冥的魂识已然被锁住,青龙狂暴而出,当下也顾不得自己体内紊乱的真气,运气高声喝道。 “大人,这个身躯的魂体太过强大,我们……我们快撑不住了……”主持阵法的那人面色潮红,身躯摇摇欲坠。 “说什么,给我坚持下去!”袁青御双眼炽热,望着渐渐狂暴的青龙,竟然不曾理会那边不同寻常的唐龙炎。 “青龙,汝之意识怎能被区区煞气所折服?岁月愈久,怎反不如前?”却见朱雀身形一闪,来到了青龙面前,左手一挥,竟然将他击退数丈。 “吼!”青龙眼中迷茫,似乎并未听懂朱雀的话,他微微整顿了一下,随即身形一闪,便就此消失不见。 “顽皮。”沧桑的声音难得发出一点笑意,随即左手迅速一伸,轻轻巧巧的拖住了青龙的右腿,一把扔在地上。 “大哥……吾好像……控制不住自身……”青龙的身躯,同样传来了沧桑嘶哑的声音。 朱雀看了看他,淡笑道:“那便上吧。” 却见青龙不知何时,已然抓起了地上的银抢破穹,当下长枪染着点点寒光,以肉眼难见的急速冲了过来!朱雀依旧手持伏魔,赤眸中精光闪耀。 二人只一交手,天地变色!维系阵法的三十几人顿时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待尘埃落地,只见青龙朝朱雀笑笑,道:“吾与大哥久别重逢,不想竟以此方式照面,可笑可笑。” 朱雀淡淡一笑,道:“无妨,这身躯之辈亦是兄弟,吾等见面之期不远也。”说吧二人同时点点头,相视而笑,接着两人身上的华光尽收,随即同时倒了下去。 唐龙炎未曾受到那搜魂锁魄阵的影响,朱雀魂识一去,当下便醒了过来,而秦雷冥的魂识却被锁住,纵然青龙归去,也不曾转醒。 秦义云当下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内伤,当下朝着秦雷冥飞奔而来。他一把抱起秦雷冥倒下的身躯,默然不语。 唐龙炎定神看了看四周,发现眼前的状况不容乐观:秦雷冥长睡不起,秦义云身受重伤,自己也虚弱无力。他艰难的撑起身体,问道:“义父,他们为何要设此阵……雷冥他,怎么样了?” 秦义云稳住悲痛的心情,颤声道:“冥儿与你一般,是传承之身,你们的身躯能够让各族的神兽附体,比如你的身躯,可让神兽朱雀再度降临人间,而冥儿的,便是可让神兽青龙附体。但这附体需要机缘,并非我等能够随意操控,只能是在他们需要之际,便会自行借用。只是冥儿命中有此一劫,虽是传承之身,却因幼时贪玩,导致了他体内沾染了不少绝世凶魔的煞气,而那搜魂锁魄阵便是要将他本身的魂识锁住,而将刚刚介入的,沾染了煞气的青龙永远禁锢在他体内的阵法啊……” “秦叔叔……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却是一旁的周落霞悠悠转醒,听得秦义云的一番话,登时惊得几乎话都说不出来。 秦义云解释清楚,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唐龙炎沉思一会,默然道:“义父……那雷冥眼下的魂识在什么地方。” 秦义云叹了口气,道:“这便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由于你的介入,总算将他们的阵法破掉了,是以雷冥的魂识眼下依旧沉睡在他的躯体中,只是什么时候能醒来,便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只怕他是没那个运气了,把那两个小子带走!到了大辽,我们再慢慢来。其他人,便给我清理干净了。”秦义澜是眼下所有高手中唯一没有受伤的,眼下袁青御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当即发号施令起来。 他话音一落,身后的虬龙便带着几个人走上前去。每一步,都代表着眼前这四人命运的终结! 第七十八章 苍狼问世 京兆府城,麟德楼中,俞寒心望着自己手心那块莹莹发光的寒冰玉,终于按捺不住,走出了庭院。 入夜,寒霜袭人,但俞寒心似乎并没有在意清冷的天气,心中的隐隐不安让她加快了脚步。 穿过庭院,来到一处房门外,俞寒心抿了一下小嘴,终于走上前去。 还未等她的小手触碰到房门,只听“吱呀”一声,那房门,竟先打开了。 开门的是易云珊,她见到俞寒心站在门前,似乎打算敲门,便问道:“寒心,怎么了,深夜天寒,快进屋,别冻坏了身子。”但她自己的脸上所透露出来的忧虑,并不比俞寒心脸上的少。 俞寒心见到易云珊,似乎看到了支撑她的力量一般,当下快步山前,抱住了易云珊,口中颤声道:“姨娘,我……我好害怕……好像龙炎哥哥,又遇到了什么危险……” 唐龙炎见虬龙带着一干人等大步走来,心中一紧,但此时自己体内真气涣散,全身气力犹如被抽空一般,连支撑着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此刻虽然焦急,却也无可奈何,他侧身望去,却见秦义云同样颓然在地,口中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还没赶过来?” 周落霞是他们几人中唯一可以自由活动的人了,他见虬龙已然来到他们面前,也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一咬银牙冲到了唐龙炎与秦义云面前,张开双臂,将那数人拦了下来,口中娇喝:“站住!” 她人虽挡在前面,但说完话后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倒地不起的秦雷冥,双臂因为内心的恐惧而微微颤抖,但看着秦雷冥的眼神却始终都那么坚毅,不曾有些许改变。你为我做了那么多,至少,让我为你做点什么,至少,让我再为你拖延最后的一点时间……少女痴痴的望着少年,目光盈盈。 众人见她不顾自身危险,跑出来挡在他们面前,都是一愣,纷纷停住了脚步。 “啪”的一声脆响,挡在众人面前的周落霞被一巴掌扇倒在地,伴随着沉闷的头撞地的声音,周落霞当即晕了过去,只听叮叮几声,却是周落霞身上的一枚玉簪跌落在地。“你算什么东西,敢挡大爷的路!”虬龙恶狠狠的看了她一眼,完全无视她脸上那鲜红的巴掌印,对身后的人道:“还愣着干嘛,给我上。” 便在此时,唐龙炎忽然发觉身后一阵清风拂过,他猛然一回头,发现秦雷冥竟然不见了!他猛的转过头来,发现秦义云满脸的不相信,他顺着秦义云的眼光望去,却见秦雷冥一手拿着长枪破穹,枪尖寒光点点,正对着虬龙的眉心! 袁青御同样满脸惊愕,他实在想不到秦雷冥是如何打破搜魂锁魄阵对他的束缚的。 “一开始是秦义云无缘无故打开了玄天锁,现在是一个被锁魂的人毫发无损的站在我面前,这一家人真是邪门!” 秦雷冥似乎并不想取虬龙的性命,但见他将长枪缓缓放下,将身子低了下去。 但他低下的身子并未靠近周落霞,而是,拾起了方才从周落霞身上掉落的玉簪,慢慢在手中摩挲着,眼中泛出满目萧索与挡不住的点点柔情,口中喃喃道:“穿越千年,我最终还是寻到了我送你的定情信物,只是,物是人非,你现在,却又在何方,小柒,小柒……” 秦义云神色一变,惊道:“原来是他!” 唐龙炎不解,问道:“义父,什么他不他的,义弟他怎么变得这么奇怪啊……” 秦义云苦笑一下,道:“你眼前之人,与冥儿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气息,他……” 虬龙方才被秦雷冥那霸道的一枪吓得楞在了原地,不敢有一丝动弹,待得秦雷冥将长枪收起,心中一狠,他好歹是四段大成之人,方才在众人面前竟然被秦雷冥一招制服,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他见秦雷冥眼下松懈,当下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众人慢慢围了上去。 虬龙体内真气凝聚于手,悄悄挪到秦雷冥身后,双掌交错退出,便是一招乘风破浪,这一招所覆范围极广,二人相距又近,眼看凝神不动的秦雷冥要生生的受了这一招。 眼看那交错的双掌便要击中秦雷冥的后背,却见秦雷冥脚下轻轻一挪,虬龙竟然从他身旁擦身而过。虬龙心中一惊,一招未使老,当下又是一招古木逢春,左掌翻转,手臂犹如生长的树枝一般盘旋而上。 秦雷冥望也不望,依旧脚下步伐微动,轻松写意的躲过了虬龙的杀招。却见他慢慢将玉簪收入衣中,开口道:“想不到青龙一族的后裔竟然如此无能,百花飘渺掌传到你们这一代手中算是废了。”说罢抬起头来,眼神一凛,冷声道:“就让我这个活死人来教教你们何为青龙一族的真传!” 虬龙等人猛然间身子一颤,从秦雷冥将玉簪收好后,他身上便散发出一阵冰冷的寒意与无上的霸气,那眼中透露出的孤傲与不屑,让人莫敢与之对视,只能暗暗感受着一个凡人只能仰望的庞大身躯,此时的他,纵然对方只是一人一枪,却再也无人敢轻视。 仿若一只孤狼,在深夜里,猛然睁开了绿色的双眸! 虬龙感受着那股恐惧,但那股被轻视的怒火却更加旺盛起来,叫嚣道:“你一个黄口小儿也敢如此无礼,居然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管那个破簪子,老子今天就好好教训……” 他话音未落,却猛然感觉小腹剧痛,身子一软,缓缓倒在了地上,一股鲜血从口中,鼻中喷涌而出。他连秦雷冥的身影都没捕捉到,便被他猛然近身,一拳击中。 他到底是何方圣神,竟然一招完胜一个四段大成之人!在场的所有人皆大吃一惊,都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太过恐怖。 秦雷冥慢慢走过虬龙倒下的身子,开口冷声道:“今日得以见到我送小柒的信物,本不想见血,但你辱没了它,我便不能轻饶!” 袁青御一看手下皆被秦雷冥方才那雷厉风行的一招给深深震慑住了,当下喝道:“还愣着干嘛,双拳难敌四手,你们一起上。飞虎,你还愣着干嘛,重组阵型,困住他!” 秦雷冥朝眼前望了望,冷冷一笑,道:“昔日嬴政那小子用三万秦兵都没将我杀了,你们这几十人就想拦得住我?搜魂锁魄阵,好,今日我倒是要看看你还有没有昔日锁我时的那般威风!”说罢,他摸了摸放在怀中的玉簪,便提着枪,慢慢的走了过去。 一个人,一把长枪,面对了整个世界。 他身形一闪,猛然的加速使得右肩已然将一个手持长刀之人撞飞,等众人再围上来时,他爆喝一声,萦绕着青木真气的右手猛然间抓住了最近一人的脖子,随即朝着前方猛的一仍,巨大的冲力立时将赶上来扑杀他的两人撞飞,那两人犹如被一块巨石撞击了一般,连同方才被抓住的人一起重重摔倒在地。接着长枪在手中一转,挡住了身后来的尖刀,随即身子一侧,一个肘击打在了背后偷袭之人的脸上。然后身子一低,右腿横扫,躲过了拦腰的一刀,只听“咔”的一声,对方的小腿便已经断了。 唐龙炎实在难以置信,这世间竟然能有如此打法,不禁对亲义云道:“义父,这人的身法干净利落,出手毫无章法,但居然无一人能近身,这样的打法,真是神鬼莫测。” 秦义云也大为惊叹,答道:“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啊,他没有一招是原原本本的青龙一族的招式,但没有一招是没有用的,每一招都能发挥出最大的用处。好!这一招移花接木手臂向下移了两寸,出招方位又做了调整,但正好能躲过对方的长枪,更能欺身上前。只不过,为什么他一直不用枪呢?以他现在的武功造诣而言,若用枪,这四十多人早就全倒下了。” 只一盏茶的功夫,便倒下了二十来人,每一个人皆是被他一招打倒在地,袁青御看着眼中直冒怒火,他知道自己内伤在身,不能动怒,但方才明明大好的局势竟然被一个人给毁了。当下他强忍着怒火,道:“秦义澜,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上!飞虎,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有布阵?” 秦义澜方才在一旁同样看的疑惑不已,分明是自己青龙一族代代相传的招式,为何别人用与自己用的效果竟然相差这么远,这绝对不是秦雷冥,但他到底是谁呢,为何会出现在秦雷冥身上?他正想着,便被袁青御吼了一声,当下收起了思索,点了点头,便提枪而上。 飞虎强忍住涌上来的气血,道:“大人,我们已经在布阵了,但一来方才弟兄们为了锁第一个魂魄大耗内力,更受伤不轻,二来眼前之人的魂魄太强悍了,我们一时间无能为……” “别给我找什么借口,若是今日大事未成,你们全部提头去见族长吧!”袁青御心中愤怒,当下也顾不得身上的内伤,骂了出来。 “是,大人。”飞虎咬咬牙,稳了稳体内紊乱的气息,道:“布阵!” 秦义澜人虽未到,银枪已至,但见枪尖寒光点点,朝着秦雷冥的头部袭来,银枪略微的画着圆,因此所含范围极广。 秦雷冥望也不望,身子略微一侧,右臂一伸,长枪“嗖”的一声冲了出去,直指秦义澜的腋下,他随即右手一用力,握紧了长枪的尾部。 秦义澜眉心一皱,发现自己竟然要朝着秦雷冥的枪尖撞去一般,而且还是自己先被对方戳中,自己的银枪才能命中对方,而那个时候,他的气力早已因为对方长枪的刺入而减速,银枪的威力自然会大打折扣。 秦义澜一招败露,却不慌张,招未使老,便将银枪收回,双手横卧,枪身在秦雷冥伸出的长枪上一压,想借力腾空,而秦雷冥必然吃力,右臂下垂,到时候上半身的破绽便露出来了。 哪知道那枪身压了下去之时,秦雷冥忽然将长枪收了回来,这一下太过突然,秦义澜不但没有借到一丝力,反而因为没有着力点而开始下落。 秦雷冥长枪一收回,立即反手将长枪横扫而出,秦义澜在空中避无可避,只能抬起长枪,硬生生的将来势凶猛的那一枪挡住。他本想借着那横扫的力道向后一翻,就此落地,哪知秦雷冥似乎早料到了他的反应,横扫的一枪猛然止住,却见那把长枪破穹瞬间收了回来,随即朝着秦义澜的头部击去,就如他的手臂一般灵活自如。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秦义澜在地上翻转了一下,立即站了起来,双手微微颤抖。方才他在千钧一发之际用长枪挡住了击打他头部的凌厉一击,但终究因为太过仓促而被击倒在地,虽然立即翻身而起,但作为一个六段中阶的高手竟然在几招后便倒在地上,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他稳了稳气息,这才抱拳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他见过秦雷冥的身手,知秦雷冥绝无此等功力,是以才有此一问。 但见秦雷冥点点头,道:“在下,秦漠刹。” “不……不可能,苍天之狼秦漠刹怎么可能还活着!”秦义澜满脸的惊恐与不相信,拿着银枪的身子竟然在微微的颤抖。 第七十九章 一人之力,恐怖如斯 “我之所以借这少年的身躯,不过只是为了再看看这枚玉簪罢了。”秦漠刹口中淡道,忽然眼神一凛,道:“而且,竟敢在我面前布下搜魂锁魄阵,不是活腻了么!”说话间,身形一闪,便已经朝着明夷的方位奔去。 只听“啊”的一声,却是一个布阵的手下缓缓倒在了地上,只听他呲着牙不解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认出主持阵法的人是我……明明就是乾位上的飞虎在答话的……” “因为,我是受这个阵法之苦的第一人!今天,就让你们尝尝我在这长枪破穹中关押千年的痛苦!”秦漠刹冷眼望着眼前余下的二十三人,手中青木真气萦绕,深绿色的旋风慢慢绕过整个枪体,让那把长枪破穹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从我被父亲从狼窝捡了回来开始,任何人都厌恶我那蓝色的瞳孔,只有你,敢接近我。 秦漠刹嘴角勾起一丝温馨的笑意,周身的阴冷与霸道瞬间变成了柔情与阳光。若不是你的出现,或许我不曾明白,何以为情,什么是爱。 “黯殇四式,第一式,魂归!” 当这一句话冲口而出,秦义澜猛然间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恐惧,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或者说,是一种生存的本能,他立即喊道:“凌空,追梦,全力防御!” 凌空与追梦是布阵之人中的麒麟一族的两人,二人听罢当即双手覆地,而其余的二十一人则将自己的内力一人连接一人传到他们体内,他们反映之所以那么迅速,也是因为从秦漠刹身上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急感。 那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惧怕,在秦漠刹的身后,仿若一只饥饿的孤狼,对着他们展露出了利爪与獠牙! 但见地面上的碎石瓦砾随着那二人体内的真气凝聚起来,最终组成了几道厚厚的墙壁,挡在秦漠刹面前。 秦漠刹微闭的双目猛然张开,但见他右手一挥,长枪破穹犹如一匹脱缰的骏马,带着一股强劲的青木真气,无视那厚厚的墙壁,朝着秦义澜冲了过来。 那带着青木真气飞速旋转而来的长枪破穹却没有去碰撞那厚厚的墙壁,而是绕过了墙壁,直直朝秦义澜飞来!秦义澜猛然一惊,双腿立即灌注真气,使出暗月疾风步朝旁边闪开,但似乎还是迟了一步,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地面被生生刺穿出一股大坑,而自己,也被震飞出去,他抬起银枪,却发现手中的银枪早已被剜出了一个缺口,他心中一震,若方才那一下击中了自己,恐怕现在被剜出一个缺口的,就是自己。 秦漠刹身形一闪,缓缓抽出插在地上的长枪破穹,口中缓缓吟道:“第二式,梦萦!” 那日,风雨夜,你望着我送你的发簪,柔柔一笑,说这便是你要的美好。那日,夕阳前,你牵着我的手,一直不曾抬头,希望这便是永久。 犹如一股青烟,在秦漠刹站立的地方腾空而起,青烟随风而动,被那青烟浮动过的地方,皆一片狼藉,十来个个布阵之人被一股青木真气紧紧包围着,随着青烟飘过,便猛然觉得周身剧痛,犹如被千刀万剐一般,晕死过去。待秦漠刹重返原地时,他的眼角已含着泪水。 “第三式,绝尘!”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秦漠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那一日,大哥告诉我,嬴政看中了你,想让你入宫做他的女人,我一把抱住了泪眼婆娑的你,告诉你,我马上带你走,你,至始至终都只能是我的女人!。 带着几分疯狂与怒意,秦漠刹右手持枪,又冲到了人群中,犹如一头奔驰的野狼,冲入了羊群中一般,那些人,在庞大的威压之下,不能有丝毫动作,只能等着他肆意的收割,众人只觉捏着法决的手腕一疼,待低头看去,手筋已然被秦漠刹挑断。 恐怖的精准能力!众人心中早已对眼前之人惊恐万分,而他却一次又一次的打破众人对他的评价。秦义云叹了口气,朝唐龙炎道:“这样的高手,或许你是父亲或者爷爷最希望遇见的,却也是我最不希望遇见的,他的每一招都太强悍了,每一式中都蕴含着诸多变化,让人根本招架不了,不愧为昔日青龙一族初临八段第一人啊……” 带着阵阵怒意,秦漠刹再次闭上了双眼,细细聆听心中的声音。 那日,皇宫之中,我带着你面对三万秦军,傲然不屈,为的,就是把你带出去,过你想要的生活! 泪水,早已在他的脸上流淌不止,昔日种种,为何在这一刻不断的在脑海中重复,那深爱之人被别的男人霸占的痛苦,贯彻于心,久久不去…… 秦义澜见秦漠刹失神,当下心中一狠,双掌灌注真气,身形一闪,便要偷袭。 却听秦漠刹口中喃喃道:“第四式,念生!” 秦义澜那凌厉的一掌眼看就要击中秦漠刹的后背,就在此刻,秦漠刹忽然身形一闪,竟然消失不见了! 秦义澜立即停住脚步,正疑惑间,却听有人惊呼:“在天上!” 一人一枪,完全俯冲的姿态,对着秦义澜的头急速驶来! 那从天而降的凌厉一击,何等霸气豪迈,待秦义澜发现时,秦漠刹距离自己依然不足三丈。 还来得及!秦义澜身上虽然被吓出了阵阵冷汗,但他毕竟也是身经百战之人,虽然形势危急,但他立即做出了反应,在发现偷袭不成的一瞬间,他便知道自己的处境相当危险,当即不做二想,立即暗运真气聚与脚上,待发现秦漠刹从天而降的一瞬间,他当即发劲,便要侧身躲避。 便在此时,他又是一惊,其惊讶程度远远大于方才秦漠刹从消失到出现的惊讶,因为他发现,自己全身真气犹如被抽空涣散一般,竟然,动弹不得! 那从天而降的身影越来越近,一股强大的风压将秦义澜死死压倒在地,一把长枪,犹如刺破苍穹,破茧而出的绝世神兵,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原来,生与死,不过仅仅一瞬之间,秦义澜见自己大限将至,居然释怀的笑了笑,虽然耳边秦义云的那句疾呼“前辈不可”让他内心泛起了点点悔意,以及他儿子秦天云失声惊呼让他感受到的阵阵留恋。 “你可否,有一丝悔悟?”秦漠刹那冷冷的声音就那般清澈的在耳边响起。 本已坐以待毙的秦义澜猛然发现自己没死,他睁开双眼,却发现破穹,正死死的对着自己眉间,而秦漠刹,则站在他身旁,双目炯炯,望着自己。 “第四式,名为念生,便是希望你能在生死一念间有所悔悟。”秦漠刹说罢,提起破穹,头也不回的走开,等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是对亲义澜说的,也像是在自我唏嘘:“别等到自己死的时候,才后悔这世间还有留念。” 袁青御见大局已定,当下心中正焦急不堪,却在此时,只听得墙外马蹄声响彻不停,一大队人马赶了过来。 一群人“呼”的一下涌了进来,为首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来到秦义云面前,见秦义云重伤在地,当即单膝跪地,颤声道道:“属下来迟,让族长受苦,还请族长恕罪!” 袁青御眉头一皱,忽然仰天长笑,道:“秦义云啊秦义云,老夫还是低估了你,也罢,如果事情一帆风顺就不那么有趣了,下一次,我定当直接取你首级!”说话间,人影早已飞远。 见袁青御逃走,青龙一族赶来的人便要去追,却听秦义云道:“不必追了,我伤他不重,你们眼下是追不上他的。”说罢看了看依旧跪在地上尚未起来的人厉声道:“云崖,你是怎么办事的,怎么现在才来,你可知因为你的延误,险些要了我儿子的命么!” 云崖头也不敢抬起,只能颤声道:“回族长的话,我等奉命赶往青龙一族六长老处,清理残党余孽本没消耗多少时间,不想在赶回来的途中遭到众多黑衣蒙面杀手的阻挠,这才耽误了行路的时间,让族长受苦。” “那些杀手的真面目,你们调查清楚了么?”秦义云语气冰冷,威严不减。 云崖似乎想将头抬起来,但脖子微微的动了一下,还是因为那股威严而放弃了,低下的头用极为缓慢的速度摇了摇。 “什么,没有?”秦义云的眼睛眯成细细的一条缝,虽然身受重伤,但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威严着实让人恐惧。 唐龙炎在一旁有些看不过意,当下轻声说道:“义父,他们虽然有过,但毕竟事出有因,你身上有伤,还是别动怒了吧。” 秦义云转过头来,对唐龙炎轻轻一笑,方才那股威严顿时化为乌有,只听他淡然道:“龙炎啊,我这是在教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族长。” 那股威严的气势一瞬间的消失,让低头不语的云崖当即辩解道:“族长,那些杀手无所不用其极,不仅有落木巨石绊马索,居然连石灰粉蒙汗药都用上了,为首的两个女子武艺又强,若不是我们人多,恐怕早就被他们逼退了,我们伤了二十几个弟兄,才赶了过来的。” “云崖,你的意思是在教训我准备不足吗?”威严的气势瞬间爆发,答话的云崖立即被逼得说不出话来。 “罢了,吩咐下去,将这些叛乱之人绑好,交代一下你们在六长老那里的收获吧。”依旧是冷峻的声音,但气势却收敛了很多。 第八十章 叛乱终结,追忆往昔 云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族长果然天纵之才,你假装被捕后,六位长老立即被一伙人团团围住,似乎是想要抢下圣树月华古榕。” 说到这一句时,在一旁的秦漠刹忽然“哼”的冷笑了一声,云崖见是少主,当下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就在六位长老被逼到圣树下时,我们及时赶到,一共截获了叛党共计一百四十八人。” 秦义云听到这里,伸手示意云崖停下,转身对躺在地上的秦义澜道:“二弟,你还有什么话说么?” 却见秦义澜惨然道:“我的计谋都被你识破,而且更被你反过来利用,一举清除掉了我在青龙一族中的所有力量,我还有什么话可以说?二十年的准备啊,到头来,依旧是这个下场,似乎我们争斗的这几十年里,这个结果,都不曾改变。我只希望你念在你我兄弟一场,能留住我儿的一条性命。” 秦义云同样苦笑一下,道:“我可以留下你的儿子,但我的儿子呢,在你偷出青龙禁术交给白虎一族的那一刻,你可曾考虑过留下我孩儿的一条性命?” 宁静,绝对的宁静,秦义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住了激动的心情,这才对云崖道:“传我命令,对那一百四十八人,若能供认不讳,反省认错者,都放了,但记住,每一个人都要暗中观察半年,若有异心,杀无赦!至于那些抵死反抗之人,我青龙一族,更是容他不得。” 说罢,他又吩咐手下将唐龙炎、周落霞、赵鹏飞、秦义澜父子送出了院落。随即慢慢走到兀自站立,右手拿着玉簪的秦漠刹身旁,恭声道:“前辈,还请借一步说话。” 秦漠刹看了他一眼,淡道:“只怕我一离开,这些人便要死于非命了。罢了,毕竟不是经我之手。”说罢便走了出去。 秦义云随着秦漠刹走了出去,待得快要走出庭院,这才低声道:“动手。” 那四十来人,就这样,同时人头落地。 “对于背叛的人与伤害你儿子的人,似乎后者更不能让你容忍,这二十年来,你似乎变了不少啊。”秦漠刹依旧不冷不热,淡淡的对着身后的秦义澜说着。 “前辈见笑了,作为一个族长,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罢了,这害人的禁术,世上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秦义云说的虽然轻松,但脸上的不忍却还是流露了出来,毕竟这些人中间,大多还是青龙一族的族人啊。 秦漠刹赞许的看了秦义云一眼,没有回答,转而到:“这或许是你我二人最后一次交谈了,只可惜,没有见到那个更让我感兴趣的后辈……” 秦义云心中一震,悲切之情浮于脸上:“我大哥他……他已经去了。前辈,你说的最后一次是什么意思,我的孩儿,他,他……” 秦漠刹哪里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当下止住了他的话,道:“是么,那我与他相见之期也不远了。活了一千年,我也该去找找墨柒看。你放心,我虽只是一缕魂识,但那破解阵法却难不了我,你放心,待我离去之时,你的孩儿便能苏醒过来。真没想到,这里有两个传承之身。” 唐龙炎见秦义云与秦漠刹聊着,当下便走了过来,问道:“你……你便是那破穹中,当日戏耍我们的那个前辈?” 秦漠刹难得的笑了笑,道:“你果然不简单,不惜牺牲自己救人。如果有机会,我还真想再好好和传承之身切磋一下。”说着抬头望望天道:“只可惜,我的魂识马上就要散了。真想再见见墨柒啊……” “前辈,你似乎有很多伤感与回忆,能和我们说说吗?”唐龙炎见秦漠刹眼神中满是遗憾,心中不忍,他知道秦漠刹是为了救他们才将自己的魂识强行附在秦雷冥身上的,也正是因为他过度的消耗了自己,这才导致了他的魂识消散这个悲惨的结局,是以想帮他寻出那个他一直想见之人,至少,可以完成他心中未完成的愿望。 秦漠刹叹了口气,道:“也罢,我今日若不说,只怕我与她的故事,便要消失,再也说不了了……” 那一年,秦王嬴政继位四年,青龙一族的族长秦凌风带着自己五岁的儿子秦墨羽与几个青龙族人在咸阳城郊捕猎。六月里的天气虽然炽热难忍,但秦墨羽年幼的脸上却满是兴奋。秦凌风常年征战在外,没空陪他,他平日里在咸阳城内早就被闷坏了,难得战事稍稍平稳,秦凌风便答应带着他来城郊狩猎。 秦墨羽年龄虽幼,但平日里练功不辍,眼下竟然也有三段中阶的实力,但见他拉弓射箭,竟然没有一丝吃力的感觉,不多时,他便射得了两只野兔。 秦凌风抬头望了望天,对秦墨羽笑道:“羽儿,天色已晚,你也得了不少战利品了,咱们回去吧。” 秦墨羽毕竟是个孩子,父亲难得陪自己出来玩一回,自然不想这么早回去,他当下嘟起小嘴,不满道:“爹,别人家的小孩天天都有自己的爹陪着玩,就我一年都难得见你一次,我不管,我还要再打到一只动物才行!爹,你就答应我一次吧。”说罢抬起头来,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恳求。紧紧盯着父亲。 秦凌风暗自叹了口气,自己常年征战在外,也知道对不住自己的儿子。正犹豫着,只听他身旁带出来的族人说道:“族长,少主他只是希望你多陪陪他,你就答应他吧。” 见随着自己征战多年的精英皆满脸恳求,秦凌风叹了口气,道:“罢了,那么多叔叔伯伯为你求情,我便答应了你,但记住,这可是最后一只了,再晚些,恐怕对守城的士兵不好交代。” “谢谢爹!孩儿知道你最好了!”秦墨羽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兴奋,当下兴冲冲的跑远去了。 “这孩子。你们都快去保护羽儿吧,最近听说有狼在这片郊野出没,别让羽儿出事。”秦凌风毕竟担心秦墨羽的安危,当即也跟了过去。 “哇,好大的一匹白狼!别跑,等着本少主!”只听那稚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秦凌风大吃一惊,当下从马匹上去过长枪,双足轻点,猛的飞奔而去。 “嗖”的一声,却是秦墨羽已经射出了手中的箭,但那匹白狼似乎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但见它身子一侧,那破空而来的箭竟然没有射中,而是钻入了旁边的树干上。 那匹白狼奔跑了一段,忽然停了下来,转身对着秦墨羽,向后微微弯曲的身子随时可以弹射过来,张开的嘴中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齿,闪着蓝光的眸子中满是凶光。 秦墨羽平日里遇到的都是一些山鸡野兔,哪里见过这么凶猛的野兽,方才也只是觉得这个猎物很大,猎杀起来一定很有意思,但现在仔细观察,发现那匹白狼竟然比自己还要高大,巨大的悬殊让他不禁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大喝:“孽畜,休得伤人!”却是秦凌风持枪赶到。他见秦墨羽无恙,当下心中稍安,见他很是害怕,当下左手一推,将他推到了自己身后。随即,朝着那匹白狼一枪刺去。 那匹白狼见秦凌风杀来,眸子中凶光一闪,当下身子一闪,居然躲过了那凌厉的一枪。接着前爪一伸,便要扑过来。 “看不出来,你这畜生还有这般灵活的身法。”秦凌风见那匹白狼躲闪腾挪之间,竟然不急不躁,处理得当,不禁暗自赞叹,他见白狼扑了过来,也不惊慌,长枪一转,对着那匹白狼横扫过去。 枪身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那匹白狼的侧身上,那匹白狼“嘭”的一声摔倒在地,翻腾几下,挣扎着慢慢站了起来。 秦凌风知道自己那一招的力道,莫说是这么一只野狼,纵然是一个习武之人受了这一下恐怕也得休养一个月,眼下见它站起来都需要莫大的力量,只怕内伤不轻。他见那匹狼没有了杀伤力,自己今日也不想再杀生,便对着秦墨羽道:“羽儿,走吧。” 秦墨羽望着那匹白狼,似乎觉得有些不甘心,当下问道:“爹,不杀了它带回去么?” 秦凌风摸了摸秦墨羽的头,笑道:“方才若它直接跳过来咬你,恐怕我再快也救不了你,但它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眼下它身受重伤,三个月内定然不能伤人,上天有好生之德,放它一条生路不好么,今天你打的猎物够多了,羽儿,记住爹的话,人,要懂得知足。” 秦墨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好吧,爹,我们回去吧。”说罢便转身离开。 就在秦墨羽走出了两三步之时,忽然间那匹白狼不知为何,忽然间犹如发了疯一般朝他扑了过来! “孽畜,看来你的命留不得!”秦凌风见那匹白狼扑向自己的儿子,当即长枪脱手,但见枪尖带着点点寒心,从那匹白狼的肚子穿了进去,从它的后背穿了出来。 鲜血,一滴一滴的顺着长枪流了下来,秦凌风挥枪一甩,将那匹白狼摔出老远,心中却也奇怪为什么那匹白狼那么不要命的扑过来。 青凌风正想着,忽然听秦墨羽“啊”的一声惊呼,他以为秦墨羽又遇到了什么危险,当下立即飞身而去。 来到秦墨羽所站之处,他也不禁一愣,瞬间就明白了那匹白狼拼命的原因,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狼窝,狼窝里面,还有六七只幼仔,不仅如此,在这狼窝中,竟然还有一个婴儿! 随即赶来的青龙族人也看到了这个狼窝,发现了当中的婴儿,当下恭声问道:“族长,这……这个小孩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们杀了那只母狼,这个小孩定然活不成了,准备一下,把他带回去。”秦凌风心中一叹,弯腰将那个婴儿抱了起来。 那个小家伙似乎不太认生,见秦凌风要来抱自己,当下张开小小的双臂,卷卷的头发映出的是可爱的温馨。但让秦凌风感到奇怪的是,那瓷娃娃般的脸上所出现的,不是哭泣,不是笑意,而是出奇的冷静,仿若周围的一切都无法影响他一般。秦凌风再仔细一看,顿时吃了一惊,这个婴儿的眼珠,竟然是蓝色的。 无论怎样,这孩子,算是与自己有缘吧。秦凌风叹了口气,正要将孩子交给族人,却听秦墨羽在一旁嚷嚷道:“爹,我要看,我要看弟弟!” “怎么?你娘不是快要帮你生出一个弟弟或者妹妹来了么,怎么还那么想要一个弟弟啊?”想到家中的娇妻又一次身怀六甲,当即一抹微笑浮现出来。 秦墨羽望着眼前的婴儿,笑道:“他是我发现的,我自然是他的哥哥咯,谁知道娘会给我生出一个弟弟还是一个妹妹呀,答应我嘛爹,我不管,我要定这个弟弟了。” “好好好,爹允你了。那匹白狼怎么样了?抬过来没有?”秦凌风话锋一转,问身旁的族人。 早有两个族人将那匹白狼抬了过来,秦凌风定眼一看,不禁微微摇头,狼虽然活着,但已然奄奄一息了。 “就让你的孩儿见见你最后一面吧。”秦凌风将白狼放到狼窝旁,最后,将那个婴儿放在了狼的面前。 那匹白狼慈爱的看了它所有的孩儿一眼,最后,头一偏,就此,再也没抬起来。 秦凌风怀中的婴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当即陶陶大哭起来。 秦凌风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自语道:“该叫你什么好呢,你我相识皆是刹那间的事情,那么,你便要秦墨刹吧……” 说到这里,秦漠刹淡然道:“相信你们都猜得到了,那个当年狼窝里面见到的孩子,便是你们现在眼前的在下了……” 第八十一章 因爱而生 听到这里,众人不禁暗暗点了点头,接着,秦漠刹似乎又进入了回忆,道:“而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便是秦墨柒了……” 从狼窝捡回的孩子身上发现了一块绸缎,上面绣着十一月初二几个字样,看那孩子的模样,秦凌风便也知晓了这个孩子应该是去年十一月出世的。 孩子的出现本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但那蓝色的双眸让族中长老一致这个孩子的名字中不能有墨,以示与自己族人的区别,无奈,他的名字,从此,变为了秦漠刹。 秦漠刹来到这个家庭后的一个月,便迎来一个女婴的出世,因为是七月将这个孩儿带到了人世,于是,她的名字,便取为秦墨柒。 就这样,秦漠刹在秦凌风家中愉快的生活了下去,但,紧紧只局限于唐凌风的家中。 由于瞳孔颜色与众不同,其他的族人对他很是排斥,除了秦墨柒与秦墨羽,平日里根本没有孩子和他一块玩耍,甚至于,厌恶与唾弃。 一天,由于秦凌风一家要去祭祀,因此他一个人便被滞留在了家中,因为在外人看来,他,始终都不是族长的孩子。 秦漠刹到是无所谓,这些年来,族中长老一直都是这个态度,于是,他与往常一般,在院子里静静的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忽然间,只听“嗖”的一声,秦漠刹的身子本能的一侧,只见一块小石头朝他的头飞了过来。 秦漠刹眉头一皱,但过早成熟点的心智与冷漠孤傲的个性让他对这样的行为嗤之以鼻,他望了望不远正紧张张望的几个孩子,冷笑一声,继续闭眼沉思。 那些小孩见他毫无反应,当即捡起了更多的石头,朝他扔去。 一股怒意在秦漠刹心中猛然腾起,蓝色的双眸猛然睁开,但见他身影一闪,便提起了一个孩童。 他的身材远比同龄人长的魁梧,加上平日里练功不辍,眼下早已是四段初成的境界,况且平日里常与秦墨羽对练,其眼光招式早已不是这些小孩所能比拟。是以他一上来,便抓住了领头那个小孩的衣领,抬了起来。 “小虎,你们为什么要拿石头扔我?”冷漠的声音,孤傲的眼神,让这些不太懂事的孩子同时感到了莫大的恐惧。 小虎是大长老的孙子,虽然有些害怕秦漠刹,但也知道秦漠刹被秦凌风管教极严,绝对不会伤害于他,当下强忍住心中的怨气与恐惧,道:“你……你不是我青龙一族中的人,你……你不配在这里生活,我们要把你赶出去?” 秦漠刹冷声道:“这咸阳城中多少百姓不是我青龙一族中人,他们不照样在这里生活得好好的么?族长都亲口承认我是,但你却口口声声说我不是青龙一族中的人,那你岂不是要违抗族长么?” “我……我……我当然不敢违抗族长了,但是你是狼的孩子,娘说,你的眼睛是狼的眼睛,身上有狼的野性,我们……我们小孩迟早要被你给吃了!你……你现在不就是抓着我么……”小虎的声音虽然颤抖,但说的却是清清楚楚。 什么?我是狼的孩子?小小的声音,却有着大大的震撼。一瞬间,秦漠刹只觉得浑身一凉,一股无力感瞬间流遍全身。秦漠刹只知道自己是被秦凌风捡到的孩子,却并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狼的孩子! 惊恐,愤怒,秦漠刹心中一片混乱。他一把将小虎摔倒了地上,猛的坐到了他身上,拉着小虎衣领的受不断的摇着小虎的身子,口中狂叫道:“你骗人,你骗人,我不是狼的孩子,不是!你听着,我是族长的儿子。” 周围的小孩见小虎被他摔倒在地,立即朝秦漠刹扑了上去,而秦漠刹心中愤怒,哪里还顾得了平日里秦凌风的教诲,当下右臂一挥,一个小孩当被他打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下,正好额头撞到了一块石头上,鲜血顿时冒了出来。 “小空,小空你怎么了!不好了……小空……小空他……” “刹儿,你看你干的好事!”凭空一阵巨响,未等亲漠刹回过神来,秦凌风身形一闪,已然赶到秦漠刹面前,将小小的秦漠刹提了起来,一把扔到了地上。 “凌风啊,我早就和你说过,狼的孩子,都有嗜血的本性啊。你看,小空他……唉……”却是大长老随即赶到,见秦漠刹伤了人,当下对秦凌风摇头叹息。 “打死你,打死你这个狼孩。”其他小孩见小空受伤,加上平日里就对秦漠刹本就没有好感,刚才被他吓得不行,眼下秦凌风就在旁边,知道他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四五个小孩当即将秦漠刹团团围住,不停的拳打脚踢。 秦漠刹被素来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秦凌风抛在一旁,本就有些诧异,加上自己被其他小孩称为狼孩,心中混乱不堪,当下双目空洞无神,任由那几个小孩不停的殴打。 “不许打我二哥!”“不许欺负我二弟!”两个身影同时飞奔过来,大个的将那几个小孩一个一个往外拉,口中吼道:“还不快给我滚!”而小个的则一把抱住了秦漠刹,护住了他的身子,柔声道:“二哥,你哪里疼?你别吓我啊……” 秦漠刹还在一旁浑浑噩噩,唐凌风见了本就有些不忍,加上这些小孩已经闹成一堆,当下怒喝道:“胡闹!刹儿,羽儿,小柒,还不快跟我回去!” 秦墨羽狠狠的瞪了那些小孩一眼,见秦漠刹双目无神,当即问道:“小柒,二弟他怎么了?” 秦墨柒抬头望了望秦墨羽,秋水长眸中满是泪光,她轻轻将秦漠刹的头靠着自己的肩上,呜咽道:“二哥,是心疼……” 秦凌风望着眼前三个自己平日里最疼爱的孩子,不停的来回走动,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最终走到秦漠刹面前,喝道:“刹儿,我平日里怎么教导你的,我传授你武艺不是让你与族人互相残杀的,更不是让你在家中闹事的,而是去清除六国敌人的,保护族人,保护家人的,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今天还将秦墨空打伤,你让我怎么向长老们交代?” “爹,小空分明是自己摔伤的,再说了,是他们欺负二弟在先……” “够了!刹儿,到后院跪着,好好反省一下,如果反省不出什么,就别起来!” “爹,二哥还没吃晚饭,你怎么能让他出去跪着呢?晚上寒气那么重,你就不怕他得病么?” “哼!寒气重?那正好让他冷静冷静!”秦凌风被这几个孩子给气糊涂了,当下冷哼一声,一跺脚,便要走出去。 却见秦漠刹默默的站了起来,朝后院走去,忽然他停下了脚步,一回头,朝秦凌风问了一句:“爹,我真的是狼的孩子么?”说罢也没有等秦凌风的回答,便敢在秦凌风面前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你!”秦凌风眼中满是不忍,但右手刚刚抬起一些,口中劝慰的话刚要出口,见他如此决绝,当即摇了摇头,却又坐了回去。 入夜时分,月下一个狭长的身影就这般孤寂的印在地上,没有暖意,只有无尽的寒冷包裹住了弱小的身体。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慢慢的出现在了那个狭长的身影旁,将一个篮子放在了少年身旁。 “二哥,快吃吧,爹把我和哥哥关在房中,不让我们出来,我是乘他们都睡了才溜出来的。”柔柔的声音,带着一丝顽皮,轻缓入耳。 “小柒,快回去,外面冷。再说,要是被爹发现了,他会骂你的。” “我就不,二哥,你快回去吧,爹只是嘴上说说,他不会怪你的。” “我需要冷静一下,小柒,别管我了,你走吧……”虽然语意坚决,但双眸中已经有了些许温暖与感激的光芒。 “如果你执意不走,那我就和你一起受罚!”倔强的小脸上满是坚毅的神色,小小的身躯,慢慢的在月色下跪了下去。 “小柒,别理我……我……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我是狼的孩子……我的眼睛,就是狼的……” “二哥,我不许你胡说!你是我爹的孩子,是我的个哥哥,无论你身世如何,这些都不会改变,无论何时,你,都是我最最亲的哥哥!蓝色的眼眸怎么了?我就喜欢你眼中那天空的颜色,我不管别人为何如此厌恶你,但我就是喜欢和你在一起!”柔软温香的小手紧紧地握住早已冰凉无力的双手,目光中,除了柔光,还有阵阵的坚定! 就是那一瞬间,本已失去华光的蓝色双眸瞬间充满了异样的光彩,少年紧紧的握着掌心的温柔,一刻,也不曾松开过。 或许,从那一刻起,两个人心中,早已种下了深情的种子。 那一年,秦王嬴政登基十七年,秦漠刹十四岁,秦墨柒十三岁。 第八十二章 互藏惊喜,包藏事端 时光如梭,转眼间,少年已然长大成人,少女出落得花容月貌。在秦凌风带领的五族的协助下,秦国接连吞并他国,而年少有成的秦漠刹与秦墨羽,由于能征善战,自然就成为了军中的大将先锋,常年征战在外。 此时的秦国已然是兵强马壮,在五族的大力支持下,在秦凌风的带领下,骁勇善战的士兵灭三晋,数破楚军,前景一片大好。 这日,炽热的夏日忽然给军营带来了一抹明艳的色彩,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的秦墨柒只身来到这里,秦凌风带着她的两个哥哥常年征战在外,将她独自一人留在家中,早已闷坏的她按捺不住在家的无聊,当下一个人便跑了过来。 这才刚刚走到军营的大门,守门的士兵顿时就忘了照例的上前盘问。迎面走来的柔柔娇躯身穿淡蓝色的白纱衣,简单又不失大雅,清丽脱俗,雅致的玉颜上未施粉黛,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上因还未完全长大,没有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但却更突显出那份娇柔温婉。似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的脸,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另男子遽然失了魂魄,但最另人难忘的却是那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明眸属于银墨色,就像无底洞一样,谁都看得见眼中的倒影,却看不清里面的含义,让人一看,就会陷了进去。 少女慢慢走到那目瞪口呆的士兵面前,顽皮的伸出雪白的藕臂,用小手在他面前晃了几晃,笑问道:“这位大哥,敢问这是秦漠刹与秦墨羽将军的营地么?” 甜美的笑容让那位士兵一阵眩晕,银铃般的声音说不出的受用,那位士兵还未答话,却听见秦墨柒身后走来的一人笑道:“哇,好漂亮的小妞啊。” 那士兵见到那人,赶忙抱拳道:“小的见过李侍卫。” 来者名为李营,是大将李信身边的侍卫,他没有一点本领,能做到李信身旁的带刀侍卫,全凭他是李信的堂兄。这人平日里游手好闲,最喜贪花好色,平日乘战事不繁忙时总喜欢溜出去解除一下寂寞。军中纪律严明,但介于他与李信的关系,他平日里的胡作非为别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下,他便是在城中的妓院过夜后刚刚回来。 秦漠刹与秦墨羽是李信手下的将领,是以他们按扎的军营便是此处,秦墨柒本就对军事毫不关心,自然不知道着其中的种种关系,更不知道眼前的是何人,她星眸微微瞥了李营一眼,便不再理他,随即依旧微笑着问道:“这位大哥,我是来找秦漠刹与秦墨羽将军的,请问他们在不在这里?” 秦墨柒身后的李营听他是来找秦漠刹与秦墨羽的,那刚刚从温柔乡中起来,装满了肮脏东西的脑子一转,还以为她是他二人招来的军妓,当下已经有了计划,却见他吞了吞刚刚差点流出来的口水,一脸正经的走了过去。 那士兵见秦墨柒问话,当下正要回答,忽然被李营伸手止住,却见他微笑道:“这位姑娘,这里确实是二位将军的营地,不过很可惜,不过他们前几日便出去了。这些天一直是他守门放哨的,你问问他便知我是不是在说谎了。” 那士兵见状,想了想,点点头道:“确实,前些日子,秦漠刹将军确实离开了军营,不过……” “不过他们近日应该就能回来了,不,应该便是今日。”李营接过那士兵的话头,见秦墨柒疑惑的望着自己,当即解释道:“我乃军中大将李信李大将军的带刀侍卫,难道还能骗你不成?” 李信的名声秦墨柒听父亲及两位哥哥提起过,他曾领兵数千,追击燕太子丹至衍水,终破 燕军虏获太子丹,自己的两位哥哥便是在他的帐下为将,见那士兵点了点头,当即也不存什么戒备,对李营道:“既然如此,那劳烦李侍卫带我到那两位将军的帐中等候吧。” 李营正眼见到了那倾世容颜,当下连眼珠都要掉下来。乖乖,这么一个美人,可不能便宜了那两个小子。他使劲咽了咽口水,道:“姑娘请随我来。”一转身,却是给了那个士兵一小袋铜币。 那士兵本想告诉秦墨柒,不过秦墨羽将军没有走,还在营中训练士兵,却不想意外的得到了一笔横财,当下心中明白,不再说话。 夜幕降临,秦墨柒越等越感到奇怪,而且觉得那李营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露骨,仿佛立即要扑过来一般,当即眉头一皱,问道:“李侍卫,为何秦漠刹与秦墨羽两位将军还没回来?” 李营见天色已晚,已经不会有人注意到他这里,当下露出了他的本性,但见他两眼露出淫邪的目光,伸出的舌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淫笑道:“小乖乖,跟那两个将军有什么好的,不如跟了本大爷吧,我保证你吃的好穿的好,来,给大爷抱抱。”说着便要扑过来。 秦墨柒猛然一惊,但她立即镇定下来,冷声喝道:“李侍卫,请你放尊重点,你这般放肆,不说我爹,便是我那两位哥哥就能让你生不如死!” 爹,两个哥哥?李营猛的一惊,被色性紊乱的脑子立即清醒了不少,不会吧,早就听闻秦墨羽与秦漠刹有个妹妹,难道就是……他不敢再想下去,但他随即脑中一转,不行,若让这丫头出了这个帐,我绝对活不过明天。他不是没见过那两位年轻将军的神勇,想到秦漠刹那足以吞噬他的眼神,他心中一狠,反正也是一死,不如将这丫头处理掉,到时候死无对证,你们也不知道是我做的。 秦墨柒不傻,他见李营一开始确实被自己的话给震慑住了,但随即他的眼中慢慢露出了凶光,当下心中一寒,当即叫了出来,弱小的身躯猛然间朝帐外跑去。 很不巧,此时天空竟然雷电交加,下起了磅礴大雨。她那一声叫喊,竟然没有人听见,或者说,纵然有人听到了什么,但想想这是军中,哪来女孩子的声音。 “我的小乖乖,你想害死大爷不成,不如现在我们就做了夫妻,到时候你爹怪罪下来,也不敢把女婿怎么样了吧……”李营奸笑着,带着越发狰狞的面孔扑了上来,将秦墨柒死死扑到在桌子上,犹如饥饿的野狼遇见了娇柔无力的绵羊一般。 秦墨柒哪里遇见过如此场景,她是青龙族长的女儿,走到哪都受到无限尊敬,哪里知道在这里竟然会受到如此侮辱,她又急又怕,双手不停的挣扎,忽然间,右手碰到了放在桌上的烛台,她当即将那烛台拿起来,朝着李营的头狠狠的砸了下去。 李营只觉得头上一阵剧痛,当即倒在了地上,秦墨柒见状,立即跑出了大帐,不要命的向外跑着,想要逃离这个魔窟。 “漠刹哥哥,你,你在哪啊……我好害怕……”雨夜下,那轻柔苦楚的声音,显得那么无助。 倒在地上的李营知道,只要有人知道了自己不齿的行为,自己定然死无全尸,他忍着额头上的剧痛,心一狠,抄起帐中的大刀追了出去。 而此时的秦漠刹,本是要赶回家中给妹妹一个惊喜,却知晓了自己的妹妹不在家中,而是与自己擦肩而过,只身一人跑来军营,军营是什么地方,那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女人,她一个女孩子随便进入,又无人认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想到这里,秦漠刹身上阵阵冷汗,于是他当即从咸阳启程,在赶来营地的路上…… 从军营到咸阳城,一路上快马也得一天的时间,因此秦漠刹不敢有丝毫停留,纵然他为了过来,已经一日一夜没有睡觉了。秦漠刹本是想给秦墨柒一个惊喜,为了今日,他足足准备了四年,但未曾想到,却遇上了这样的意外。 不慌,还有大哥,有大哥在,她不会有事的。秦漠刹自己暗自安慰自己,但心中的惴惴不安却始终不能释怀。“小柒,你千万不能有事啊!”秦漠刹双腿一夹,继续催促着身下的马匹奔跑。 眼看营地就要到了,秦漠刹暗自松了口气,忽然间,天空电闪雷鸣,猛然间下起了瓢泼大雨,那匹马虽算得上是神驹,但连日奔波早已疲惫不堪,加上这一路来秦漠刹不停的催赶,已然很是吃力,眼下大雨忽至,地行打滑,只见那匹马一个踉跄,竟然一个跟斗扎了下去。 秦漠刹在外征战多年,自然少不了在马背上摸爬滚打,他一感觉身子急速下沉,立即飞身而起,转身一看,伴随自己两年的马匹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眼看便知是不行了,秦漠刹叹了口气,拾起地上的长枪一挥,斩下了马首,也算让这匹陪伴自己的马匹解脱,他不敢迟疑,随即运起暗月疾风步,朝营地飞奔而去。 第八十三章 为爱而狂 秦漠刹脚下哪里敢有丝毫停歇,只一炷香的功夫,他便看得到营地了。此时,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他提起一口气,猛的奔到了营地门前。 守卫的士兵感觉一个身形一闪,猛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被生生吓了一跳,当下便要举起自己手中的戟防卫,却听“叮”的一声,他虎口一阵疼痛,手中的戟早被击倒在地,却听一个冷傲的声音传了过来:“今日可曾看到一个女子来过营中?” 那士兵缓过神来,细细一看,竟然是秦漠刹,他当即一个冷战,秦漠刹在军中的严厉是出了名的,自己方才这般对他,只怕自己是没好日子过了,想归想,秦漠刹的问题却是不敢不回答,他当下颤声道:“回……回秦将军的话,小的是申时接的班,所以……所以没看到什么女子……” “今日还有谁守过这里,都给我叫过来!”秦漠刹蓝色的眼眸一扫而过,不怒自威。 “小的……小的这就去……”那个士兵也不敢多问,立即逃也似地跑开了。 忽然间,秦漠刹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在营地中一闪而过,那身影,好熟悉,好亲切,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秦漠刹也没多想,当下追了过去。 白色的矫捷身影,蓝色的眼眸,这感觉,真的好熟悉,却不知在什么时候见到过,追了一阵,那个身影,竟然消失了。 我在想什么呢,眼下找到小柒才是正事啊。秦漠刹正想着,猛然间,他脑中“嗡”的一响,心中一凉,因为他在泥泞的地上,看到了两排脚印,一大一小。而军中,定然没有任何人有这般小的脚。 小柒真的到了这里!是谁!到底是谁在追着小柒!无论是谁,我都要把你碎尸万段!秦漠刹脑子里一片混乱,他现在只有一个希望,那就是,早点见到小柒! 连他自己都未曾想到,或者说,他眼下并未在意到自己移动的样子,眼下的秦漠刹,已然是双手双脚同时接触着地面奔跑,那姿势,便犹如一只发狂的孤狼! 也不知跑了多久,跑到了什么地方,秦墨柒已经疲惫不堪,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雨水打湿,本就过度透支体力的身体承受着比平日里更多的重量,娇小的身躯最终支撑不住,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小妞,大爷看你往哪里跑!本想玩玩你也就罢了,但你竟然是秦凌风将军的女儿,你们家我实在是招惹不起,只能委屈你一下将你的嘴闭上,而天底下能保证将嘴完全闭上的,是死人!喘着粗气的李营赶了过来,扭曲的脸狞笑着看着秦墨柒,举起的大刀在闪电的映照下显得那么恐怖。 在绝望边缘,秦墨柒紧紧的闭上了双眼。漠刹哥哥,你在哪里,小柒好怕,小柒真的好怕。在那大刀对着自己即将劈下来的那一瞬间,秦墨柒失声大叫:“漠刹哥哥……” “小柒别怕,我来了!”坚毅的声音仿若是冬日里洒下最温暖的日光,柔柔的融入了少女的心中。这是幻听么?是我在临终前的一刻自己的幻想么? “嗖”的一声,一把长枪快若流星,在李营大刀要劈到秦墨柒的一瞬间,连同他的手掌,一并割了下来。 我没死?一股暖流喷到了自己脸上,李营“啊”的一声惨叫在自己耳边如此的真切,秦墨柒微微睁开了秋水长眸,隔着李营,她看见一个矫健的身影,正朝着自己这边迅速移动。 虽然是在军营中混饭吃的主,但李营毕竟不是完完全全的草包,他知道自己一旦被身后这个十有八九便是秦漠刹的人抓住,便是有十个自己也逃不掉,他强忍住右手的剧痛,一转身勒住了秦墨柒,左手从腰间抽出的匕首死死抵住秦墨柒雪白的脖颈。 “秦漠刹秦将军,别来无恙啊。”忍着剧痛,李营咬着牙说的话在黑夜中显得分外恐怖,借着闪电,看到对方那蓝色的眼眸,李营自然肯定了赶过来的人是秦漠刹,同时也知道,如果自己没有了手上的秦墨柒,自己会死得很难看。 “把小柒放了,我便放你一条生路,我秦漠刹说道做到,否则,你只要敢动她一根头发,我便让你死无全尸!”冷漠的声音,让人感到阵阵寒冷,而从秦漠刹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才是令人窒息的根源。 “把她放了?笑话。你当大爷我是傻子?你可以不杀我,但你大哥呢,你父亲呢,你能保证他们能放过我吗?这样吧,”李营阴险的一笑,将手上的匕首扔了过来,随即立即死死掐住秦墨柒的喉咙,狞笑道,“你拿着这匕首,朝你自己的胸口扎十个窟窿,我便放了她,如何?” “漠刹哥哥,不要啊,不要管我,我死了之后,你不要太过伤心,记得要照顾好你自己……” 李营听见秦墨柒说的话,心中不禁一震,为什么她不让秦漠刹杀了自己给她报仇?但那震惊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心中一狠,喝道:“秦漠刹,你还站在那干嘛,你就不怕我掐死她吗?”说罢手上一用劲,秦墨柒便说不出话来,她那柔美的脸上顿时因为呼吸困难,脸上一片潮红。 “你把手松开,我扎!”那痛彻心扉的声音,甚至要比刀剑刺入身体更难以趁手。秦漠刹看着秦墨柒被他人欺辱而自己无能为力,心中,早已如绞痛一般,泪水,早已在他脸上流淌不止。他迅速捡起地上的匕首,没有丝毫犹豫,手上一翻,便朝着自己胸口扎了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每一次匕首从他身体冲拔出,总会带出一股喷涌的鲜血,只一瞬,秦漠刹的胸前就被鲜血染得一片通红,在扎到第八下的时候,由于大雨冲刷带走了过多的鲜血,秦漠刹一个踉跄,颓然倒地。 泪水,早已在秦墨柒的脸上疯狂的奔涌,因为自己,从不服输的秦漠刹竟然被折磨到了跪倒在地。只听身后李营狂笑道:“扎啊,你怎么不扎了?还有两次就够了,你怎么就不下手了?实话告诉你吧,就算你扎了十次,大爷我也没打算放走你妹妹,怎么样啊,是不是感觉很颓丧啊,我看你平日里不是很狂傲的吗,现在你狂啊,哼哼,现在,我就让你永远狂不起来。”说罢李营手上一松,便要提起秦墨柒走过去杀掉秦漠刹。 “小柒闭眼!” 颓然倒地的秦漠刹不知从哪爆发出来的速度,只见他猛的向前一扑,那把方才还扎在自己身上的匕首,此刻已经死死的钉在了由于要挪动身子,而将自己头颈暴露出来的李营的脖子上。 “没事了,小柒,一切都过去了。”秦漠刹将李营的尸体远远扔开,紧紧抱住瑟瑟发抖的秦墨柒,不断的柔声安慰着。 宽广的胸膛,支起了一片遮风挡雨的天地,娇弱的身躯紧紧抱住了伟岸的身子,嚎啕大哭,不断喃喃道:“漠刹哥哥,你怎么那么傻,如果你就这么死了,在今后的路上,谁来陪我,谁来疼我?我不要你死啊……” 纵然有千言万语,但在秦墨柒面前,秦漠刹一句也说不出来了,猛然间,秦漠刹口齿见一片温香,两个紧紧相拥的人,都在那四唇交错的激情中沉醉。这柔嫩的触感,为何犹如阵阵电流,涤荡在自己心间? 或许,从很早很早开始,在两人都不知道的时候,便已对对方生出了丝丝情愫,秦漠刹的心,在这一刻,满是暖意与满足。四目相对时,心中的激动之情已然不需要言语传达。 双唇慢慢松开,望着秦墨柒红晕双生的小脸,秦漠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道:“小柒,今天,是你的生日。”说罢将贴身的一枚玉簪拿了出来,道:“这个,是我用四年时间,用一块玉石打磨而成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那玉簪看似简单,却有着不输给任何工匠的手艺,古朴的花饰在两侧缠绕,简约而非简单,玉簪主体上,则是柔柔的勾勒出墨柒两个小篆。 望着那精美的玉簪上雕刻着自己的名字,望着秦漠刹期待的目光,,秦墨柒撇了撇嘴,使劲的点了点头,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这四年,秦漠刹过的是兵马战乱的日子,要抽出时间来打磨这支玉簪,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牺牲了他多少休息的时间,才换来这个玉簪! “漠刹哥哥。” “恩?”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小柒,只要我做得到的,我都会答应你。” “那将来,等我长大了,你能不能娶我?”娇俏可人的小脸因为动情的表白而红润,却越发的明艳动人。 “会的,小柒,无论前路多么困难,我,会守护你一辈子。” 那一年,秦王嬴政登基二十一年,秦漠刹十八岁,秦墨柒十七岁。 第八十四章 倾城之恋 因李营之事,秦漠刹迁怒于李信,同年,李信领二十万大军在郢陈的南部和东南部大败楚军,准备乘胜进攻楚国的首都寿春,一举攻灭楚国的时候,秦漠刹暗中串通在郢陈的昌平君起兵反秦,攻占了郢陈,切断了李信军的后路,使攻楚的秦军陷于前后受敌的苦境,造成李信军不得不停止攻楚,回师进攻郢陈,结果被楚军前后夹击,大败而归。也因此,史书中只存王翦之传,难寻李信之名。 “不可以的前辈,你们……你们是兄妹啊……”早已转醒的周落霞也在一旁细细的听着秦漠刹的回忆,本以为他痴痴等待的少女,便是他的妹妹,但未曾想到,竟还是他的恋人。 “兄妹,便又如何?更何况,我们还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有何不可?”孤傲的身姿依旧让人噤若寒蝉,冷淡是声音带出来的是阵阵威严。 “因……因为……这……于礼不合啊……”周落霞一个柔弱的少女,自然害怕那能够震慑全场每一个人的眼神,是以说话时不禁有些颤抖。秦义云等知道这就是秦漠刹的说话方式,是以也没有阻拦二人之间的对话,更何况,周落霞问出来的,正是他们想问的。 “道德礼法是什么狗屁东西。我与小柒之间是真心相爱的,碍他人什么事了?我唯一感到对不起的,是家父秦凌风。” “什么,你要娶小柒!”秦凌风因为盛怒而虎目一瞪,死死的望着跪在秦漠刹,仿佛要将他生吞了一般。 秦漠刹却丝毫没有被秦凌风吓倒,跪着的身体依旧纹丝不动,道:“爹,我和小柒是真心相爱的,而且……而且我并不是你亲生的孩子,我娶小柒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你……你气死我了!刹儿,我什么时候没有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秦凌风似乎被秦漠刹的话气的厉害,大口喘着气。 “爹……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秦漠刹自然知道秦凌风对待自己视如己出,从来没有把他看做是外人,他见秦凌风如此生气,心中也没了分寸。 “总之,我不允许你们两在一起,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别人会怎么说?我教你养你不是为了找一个女婿!哼,你想清楚了再来见我!” “哐”的一声,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一个柔弱的身影还未进门,便匆匆离去。 “小柒!”秦漠刹对着父亲拜了一拜,当下追了出去。 “这两个孩子,唉!陈伯,你别忙了,快派些人跟着你家小姐,别让他遇到什么危险才是。” “是,老爷。您先喝杯茶,消消火。我这就去叫人找二公子与小姐去。”那个叫陈伯的中年男子说着,便走了过去。 饶是秦漠刹快如闪电的步伐,竟然也没有找到秦墨柒的踪影。 小柒,你到底去哪了?秦漠刹茫然在咸阳城中游走着,伤心,失落,无助,带着阵阵心痛,在他的周身蔓延。本以为可以征得父亲的同意,只要他肯点头,自己便不惧任何人的反对。但眼下,秦墨柒似乎因为秦凌风的大力反对而感到困惑难堪。 不,就算是爹不同意,我也要和你在一起!蓝色的眼眸露出深邃的目光,猛然间,咸阳城中一辆奔驰的马车引起了他的注意,如此普通的马车,哪里敢在咸阳城中急速奔驰?也顾不上自己猜的对与不对,秦漠刹忙朝着那马车追了过去。 由于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秦漠刹并没有用暗月疾风步,而是凭借着自己过人的体力,在与马匹赛跑。 鞋袜,被路旁的货架扯破,秦漠刹心一横,将鞋袜脱了下来,赤脚奔跑,由于一路上马车引起一片混乱,街道两边的货物不断的挡在前面,脚底,已经被磨脱了皮,蹭出了血,饶是如此,秦漠刹依旧咬着牙,继续追。望着那距离不远的马车,他心中似乎有种感觉,如果追不上,这辈子,便再也见不到小柒了。 “姑娘,追你的那个人是不是流氓啊,要不要我喊人来抓他?”车夫感觉到四周一片混乱,朝马车后一看,当下还以为是秦漠刹是流氓。难怪要自己驾车驾快一些呢,原来是遇上流氓了。 “车夫,别问了,快走吧,我……我不想见到他……”柔柔的声音,带着些许呜咽,没有生气。 你想见流氓那才是奇怪呢。车夫点点头,一甩缰绳,马车奔驰更速。 秦漠刹不理会身后众人的叫骂,继续朝着那马车飞奔而来,脚底不疼,那是骗人的。尽管地面冰凉,但脚底皮肤与粗糙的地面接触,依旧灼痛难消。 “小柒!” 秦墨柒没有想到秦漠刹会如此不要命的追了过来,都快整整一条街了,他还是那么拼命,傍晚的夕阳下,她可以清楚的看到越追越近的秦漠刹身上的伤痕与痛苦的表情,心中阵阵抽搐。但她想到他面对父亲拒绝时那绝望的表情,心里就阵阵失落,但是想逃避现实的是自己,为何他还那么不要命的追过来? 心中的巨大打击让秦漠刹有些吃不消了,虽然有内力护体,筋骨没有收到什么损伤,但追了那么长的一段距离,从脚到腿,都疼如针扎一般,便在此时,车中一阵颤抖,一根玉簪从车上掉了下来! 秦漠刹脑子一阵晕眩,这玉簪,是自己亲手做好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啊,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把它扔出来,为什么,为什么? 一个低身位的冲刺,秦漠刹几乎是全身贴着地面划到那玉簪旁的,在那玉簪落地前的一瞬间,颤抖的双手猛的握住了它。泪水,淹没了这个大男人的脸庞,他坐在地上一动不动,默默的望着那辆马车的远去…… 为什么,看到他不追了,自己反而更心痛?秦墨柒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什么,望着那坐地不起的秦漠刹,秦墨柒心中又是一痛,他,到底怎么了? 那车夫朝马车后得意的一望,笑道:“这流氓简直就是一个白痴,光着脚想追上马车,他以为他是谁啊,蠢货。” 秦墨柒越听越刺耳,她猛然间朝那颓然的身子一望,发现他手中,竟然握着自己的发簪! “车夫,停车!”秦墨柒娇喝一声,让那车夫都吃了一惊。 “停车?姑娘,我没听错吧,你不会是要去看看那流氓吧……” “我让你停车!”柔弱的声音中透出无比的坚毅,车夫无奈,勒马停了下来,见马车还未停稳,秦墨柒便已然匆匆跳下车来。 “这姑娘也是个蠢蛋么。”车夫口中低声骂了一句,转过身来,却猛然发现秦墨柒正怒视的瞪着自己!不会吧,这都被听到了! 秦墨柒死死的瞪着那个车夫,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她这辈子只说过一次,也让那车夫彻底无语的一句话:“你这个破车夫,才是蠢蛋!” 再一次感受着冷漠,唾弃,不屑,秦漠刹原本坚强的内心几乎坍塌,那由于秦墨柒而稳固存在的内心,在她离开后,竟然变得如此不堪一击。面对越来越多围上来的人群,秦漠刹茫然不知所措,他胸口一阵疼痛,一股腥味便涌了上来。 “漠刹哥哥,那玉簪是我方才不小心掉下来的,还给我。” 轻柔的声音,如闻天籁,一直颓然在地的秦漠刹猛然间站了起来,怔怔的望着秦墨柒,惊道:“小柒,你……你……” 秦墨柒嫣然一笑,笑得很灿烂,原以为他们二人会因为父亲的阻拦而不再有可能,但眼下,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一个肯为你不顾他人的看法,不顾自己心中的痛楚,光着脚不要命的追你的人,为了你身上擦伤一大片的人,怎么可能放弃?她撇了撇嘴,忍住快要涌出的泪水,慢慢从秦漠刹手中拿起玉簪,小心的收入怀中,随即,紧紧的抱住了他! “漠刹哥哥,我……我心好痛……?”强忍着的幸福泪水,在这一刻,完全的倾泻而下。 一瞬间,周围的喧闹声,责骂声消失了,换来的,是那些方才损失了货物商人的短暂宁静,随即,是一片久久不断的掌声与喝彩。 在咸阳城东面的一条街道上,一对男女,在夕阳下紧紧的相拥在了一起,仿若周围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所有人,都能从那对男女幸福的脸上,体会到他们之间的真情。年少的夫妻不禁挽起了手臂,年老的伴侣纷纷望向了自己的老伴。那是一种足以感染众人的温馨,一种足以震感人心的爱意! 方才载过秦墨柒的车夫也走了过来,望着方才还闹着别扭的两人,一脸无奈。生意,是彻底做不下去了,但没有人再去辱骂与责难,一个光着脚的男子追了自己的恋人一整条街,终于感到了坐在车中,正打算离开的恋人,与这份爱恋相比的那份损失,根本不算什么。 “小柒,不要离开我了,好么?”永远是那么孤傲的秦漠刹,这一次,感动了在场的所有人。不只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答应他!”随后,所有的人开始整齐的叫喊起来,与那快慢不一的掌声,成了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旋律。 小柒有些害羞,但更多的,是骄傲。为什么所有人都在为秦漠刹助威?因为自己深爱的男人,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螓首飞快的点了一下,秦墨柒立即钻入了秦漠刹的怀中。 掌声,欢呼声,起哄声在这一瞬间再次响起。秦漠刹几乎是半抱着秦墨柒离开了人群,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不应该是去帮助那些因为自己爱情而混乱的街市,而是回家,好好回味这值得一辈子去回味的记忆。 “车夫,带我们回我出发的地方。”窝在秦漠刹胸膛里的小脸依旧没敢抬起来,她任由秦漠刹抱着自己上车后,低声对着方才的那个马车夫说道。 那车夫微笑的看着那一对恋人,从怀中掏出一锭黄金,递给秦漠刹道:“这是那位姑娘方才给我的钱,这一趟的钱啊,你们刚刚已经付过了,而且还超出了很多,所以就算你们现在要出咸阳城,我也不会拒绝的。” 秦墨柒见那车夫丝毫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当下抬起柔美的小脸,歉意的笑道:“真对不住你了,方才我还骂了你。” 那车夫乐道:“骂得对,我就是一蠢蛋,我那儿子要是有这小子十分之一的好啊,我早就抱上孙子了!”说罢缰绳一甩,就此上路。 第八十五章 临终应允,出征楚国 秦漠刹说道这里,眼神中满是幸福的微笑,在场的人,都未他这份执着的心所感动,而周落霞早已在一旁哭成了泪人,但她心中也有些不甘心,不甘心秦雷冥没有为她做过这般浪漫的事情。 “前辈,你说你对不起你父亲,难道就是因为他阻拦了你,但你还是和那位前辈相爱么?”唐龙炎见秦漠刹眼中孤傲散去,满是温馨,也知他是性情中人,当下也没大没小的闻起来。 “因为,等我与小柒再次来到父亲面前时,父亲,已经奄奄一息……” 原来,在秦漠刹出门去追秦墨柒之时,那个陈伯,在他上的茶中下了毒药!秦凌风千想万想,也想不到跟随了自己十几年的仆从会在茶中下毒! “说,为什么要下毒害死我爹!我杀了你这老东西!”还未来得及回味完甜蜜,眼神中的柔情,转瞬间变成了冷酷的寒霜。 “二弟,你冷静一点!陈伯,你当年随楚国商队入秦时遭秦人屠杀,若非我父亲路过相救,恐怕眼下你早已化作一把尘土了,你是不是受到了楚国的指使?” 那陈伯早已跪倒在地,痛声道:“两位少爷,我也有我的苦衷啊,我一家老小如今都在项燕的手上,前几日有密探告诉我,若不下毒毒秦老爷,我一家老小十七口就会身首异处!他们告诉我,这毒药毒性不强,只会让老爷身体抱恙,做不了主帅,不能带领五族之人上战场与楚国作对,他们还说,此次秦国倾举国之力,出六十万大军压境,本就让楚国大为吃力,若老爷再率领五族精英尽数杀到,那楚国定亡!老陈我也是有私心的啊,我不想还没再回去看看就没了家啊。哪知……哪知道这毒药这么厉害,会要了老爷的命,早知如此,我就是有十个胆,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啊……” “陈伯,你错了,待秦国统一六国之时,便是你回家的日子,而现在,你只能含恨死在秦国,连自己的妻儿老小都见不到了。别恨我,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秦漠刹忍着心中的即将失去父亲的悲痛,一转身,厉声道:“把他给我拖下去,车裂处死!” “少爷,少爷开恩啊……小姐,你知道我平日里对你最好了的,你帮我劝劝两位少爷啊……” 秦墨羽走到秦漠刹面前,拍了拍他的肩,道:“你在军中虽有功绩,但为人太过严厉,若此人由你处死,定会被人诟病,所以他便由我来定罪。走吧,去见见爹。” 兄弟二人处理完陈伯,便迈步奔到父亲身旁,却见秦墨柒早已伏在秦凌风的床前,泣不成声。 秦凌风见秦墨羽与秦漠刹走来,当即便要支撑这坐起来,二人当即奔过去按住他,急道:“爹你这是干什么,快好好躺着!” 秦凌风淡淡一笑,原本丰润的脸上因为身中剧毒而略微泛黑,他摇摇头,道:“我中毒已深,撑不了多久便要撒手西去,躺着与坐着,已经没什么分别了。” “爹,你不会有事的,你还可以活好几百年呢。”秦墨柒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拭去眼中的泪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望着两个儿子拼命的点着头,秦凌风笑道:“小柒,你从小就心地善良,从来都不会撒谎,每次说了谎话,脸就会发热。” 秦墨柒心中一惊,忙伸出小手贴了贴自己的脸蛋,这才醒悟过来,秦凌风只是设了个圈套骗骗她罢了,想到自己这么容易的就上了当,秦墨柒急道:“爹,你还取笑女儿。” 秦凌风叹了口气,道:“若我中毒不深,你们为何还要处死陈伯?”见两个儿子面有惊慌之色,他又笑了笑,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秦凌风虽是将死之人,但自问这一生没有做过一件后悔之事,领五族,助嬴政,今生可谓无憾了。只是有几件事,我还有些放心不下。小柒,羽儿,你们两先出去,刹儿,你过来。” 秦漠刹微微一惊,当即走了过去。秦凌风拉住秦漠刹的手,叹道:“刹儿,三个子女中,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羽儿沉稳,小柒天真,你则是刚勇,但待人却颇为孤傲冷漠,不如羽儿那般圆滑,因此在你们三兄妹中,我待你最严。我平日里对你严厉,并不是因为你是不是我的亲生骨肉,而是因为你性子太过偏激,这一点,希望你能明白。” 秦漠刹使劲点着头,他哪里不知道秦凌风对他的关怀,如果不是他当年收养自己,自己恐怕现在早就成了一个真正的狼孩,怎么可能有今日的成就。 秦凌风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本来这青龙族长之位,我也考虑过你,毕竟你有勇有谋,资质甚佳,只是……” “爹,大哥做族长乃众望所归之事,刹儿从未想过要去和大哥争,刹儿知道几位长老和族里的很多人都看我不顺眼,再加上我的资质远不如大哥,这件事爹你就不必提了,而且爹你真的没事的,你还可以做这个族长做很久。”秦漠刹见秦凌风似乎在交代后事,身子禁不住开始瑟瑟发抖。 秦凌风长叹一口气,道:“我知道你从没想过要当族长,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比任何人差。我最担心的,是你想娶小柒这件事。”他见秦漠刹紧张的望着自己,便继续道:“你们俩从小就很玩得来,感情一直都很好,我也早就瞧出了你们两之间有些不对劲,只是一直不愿相信那是真的,直到你和我说你要娶小柒。我想了很久,最后决定,我答应你,把小柒嫁给你!” 秦漠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父亲答应了,父亲真的答应了? 只听秦凌风慢慢道:“只是我虽然答应了你们,但从此,在青龙一族中,甚至五族里,都没有你们立足之处,所以,我要你答应我——”只听那苍老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你,生生世世,对小柒好,无论她做错了什么,无论她如何任性,你都要包容她,不许她受到任何伤害,因为一旦她随你而去,她会背上无数骂名,我不想看到我的小柒在受到更多的伤害!” 每一句话,秦漠刹都是用自己的生命起誓,牢记于心。见他坚定的点了点头,秦凌风挥了挥手,道:“罢了,你出去吧,叫你大哥进来。” 秦漠刹艰难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半是因为悲伤,一半是因为惊喜,他稳住心情,正要把秦凌风答应自己的消息告诉秦墨柒,忽然听屋内一阵哀嚎,秦漠刹身子一震,站在原地的双腿再也挪不动半分,因为从大哥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中,他知道,秦凌风,就此长眠…… 秦凌风在家中毒身亡之事让嬴政大为震惊,除了以王侯大将之礼厚葬秦凌风之外,更广赏良田屋宅园地于青龙一族。由于迁怒于项燕那阴狠的手段,更名王翦代秦凌风主帅之位,率六十万秦军,挥师伐楚。而秦墨羽,则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青龙一族的新任族长,继续带领五族协助秦王统一中原,更为这支伐楚大军的左路先锋,而秦漠刹,则是右路先锋。王翦深知今日统帅之位虽归于自己,但两路先锋将领恐不太听信自己,因此在行前曾多次请秦王赐良田豪宅予秦氏一族,以博得秦家兄弟之心。 临行前,秦墨柒一路相送,不舍分离。眼看便已走出咸阳城很远,秦漠刹担心她路上有危险,当下死也不让她再多送自己一步。而秦墨柒,只能紧紧握着手中的玉簪,以及耳边久久回荡的那句“待我回来之时,便是娶你为妻之日”,泪眼迷离的凝望着慢慢消失于地平线上的温暖背影。 六十万浩浩荡荡向楚国压来,在平舆一带扎下大营,项燕深知此次不仅有灭国之危,更有与秦氏结下的私人恩怨,因此丝毫不敢怠慢,调集举国兵力与秦军展开对峙,针锋相对。 这一日傍晚,军中照例升帐讨论军机。却见王翦望着诸位将士,道:“连日以来,楚军都有小股部队不断的前来我军营前骚扰挑衅,让我们出兵迎战,不知诸位将军有何看法。” “打他娘的,我秦军六十万之众,还怕他楚国那点士兵?”一个将领似乎对那些挑衅很是不满,但见王翦那严厉的目光扫了过来,当下收敛了很多,继续道,“末将以为,应当出兵迎战,挫挫他们的锐气,也好鼓舞一下我军士气。” “鼠目寸光!” “你说什么!”那个将军“蹭”的一下大步走上前去,正要教训方才那个辱骂自己的人。 他还未走得一步,却见一个身影一闪,然后另一个声音忽道:“二弟,算了。”随后只听那个声音在原处再次响起:“看在我大哥的份上,今日留着你这条命,现在给我老老实实的走回原位!”那将军只觉得自己腹部一凉,低头一看,当下冷汗都冒了出来,他腹部上的甲胄,已经被割除了一个大洞! 在这个帐中,除了王翦,其余将领一律不能携带兵器,能在转瞬间撕破自己身上的甲胄,那人的实力可想而知,那位将军想都不敢多想,立即走了回去。 王翦望了望方才说话的两人,也不管刚刚发生的事情,笑问道:“二位将军有何看法,但说无妨。” 秦漠刹和秦墨羽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当下上前几步,道:“楚军才战胜我秦军二十万大军不久,士气正旺,此时若贸然出兵,我军虽有人数上的优势,但若要打胜仗,恐怕只会是惨胜。倒不如坚守堡垒,暂不出战,让楚军犹如使劲挥出了一拳,却挥了个空一般。而且我军坚守不出,项燕怕会被我们各个击破,必定不敢轻易分兵去攻打我军其他地方,就决然不会对我大秦土地照成任何威胁,如此僵持下去,待楚军疲软之时,便是我军得胜之日。” “可是秦将军,你口口声声说我大秦土地不会受到威胁,可笑!你怎知楚国不会派使者出使齐国,让齐国发兵,对我秦国照成前后夹击之势,只怕到时候我们担心大秦安危,掉头过来之时已经晚了!故末将认为,速速出兵与楚国交战才是上上之策!”另一个将军似乎也对秦漠刹的意见报以反对的态度。 “王将军,可笑的人是你!齐国自从几十年前被乐毅打败,就始终亲近我大秦,如今怎么可能会舍弃友邦而帮助危在旦夕的敌人楚国?”秦漠刹依旧傲然的望着那位将军,骨子里的孤高阵阵逼来,威严之势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大大增加。 “说的好!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传本帅命令,从今日起,我军坚守堡垒,闭门拒战。” 项燕,不是我不想杀你,而是我想完完全全的打败你!望着帐外那当空皓月,秦漠刹在心中呐喊:“爹,孩儿给你来报仇了,小柒,等我报了仇,就来接你!” 第八十六章 因爱生恨 项燕捱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他麾下的数十万楚军开始窃窃私语。他们和对面的秦军不一样,长期在这里待着,又不开打,让他们猜疑和纳闷。再这样下去,军队可能要自己溃散了。于是,项燕下令向东撤退,准备到自己的后方休整。 等的就是这一刻!秦漠刹每日眺望对方军营,竟然比斥候更早向王翦回报了地方阵营的情况。王翦他立刻下令,全军出动,向楚军总攻击!长期的相持不战,耗尽了楚军的精力,却让秦军积蓄了饱满的杀气。加上吃得饱,练得好,勇猛更加了三分。 为了在精神上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我让你苟活了一年,今日,父亲的仇,我们要在你身上千倍万倍的讨回! 左右两路大军犹如下山猎食的猛虎,对着楚国的军队大杀特杀,他们之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五族的精英,面对曾经加害于五族首领秦凌风的敌人,他们杀红了双眼! 那一战,秦漠刹血刃楚军五百一十八人,大将二十一名。那一日,当战斗结束,满身鲜血的他站在城楼上仰天长啸,虽未能杀掉项燕,但已经将他吓破了胆,他的死期,已经不远。就是这日,他那兽性释放般的爆发,让他今后拥有了一个让人为之颤抖的威名:苍天之狼!那一天,他们攻下楚国首都寿春,俘虏了楚王负刍,项燕败退至长江以南,立昌平君为楚王。 被他与秦墨羽攻下的城池,从未遭遇过屠城的侵袭,纵然他们对楚国,对项燕有着切齿的仇恨。因为他们知道,这样的血腥,父亲不会喜欢,小柒不会高兴。 第二年,王翦造战船,渡江追击楚军。此时的楚军怎么能敌得过秦国的虎狼之师,楚军大败,项燕被秦漠刹一枪斩下头颅,至此,楚亡。 每每到了清朗的夜空,秦漠刹都会当空凝望很久,他深深凝望着的,是北极星。在出征前,秦墨柒对他说过,北斗七星,便是自己对他思念的化身,而那颗最为璀璨的,就是自己。 “二弟,早点休息吧,明天,就可以班师回朝了。”秦墨羽慢慢走了过来,拍着秦漠刹的肩膀,一把坐到了他身旁,与他一同抬头仰望天际。 “是啊,很快,我们就可以见到小柒了……” “是啊,很快……” 然而,当两人相隔四年再度回到咸阳城的家中时,忽然发现小柒不见了!随后,秦墨羽从长老那里,给秦漠刹带来了一个惊天噩耗:他们的小柒,被嬴政看上,准备这个月择日入宫为妃! 原来,那日秦漠刹与秦墨羽扫荡完中原最后一块不属于秦国的国土后,秦王嬴政大为高兴,一统中原的大业终于实现,于是秦王大宴群臣,席间,自然提及了前线秦凌风的儿子,秦漠刹与秦墨羽的骁勇善战。 而此时,李信却忽然说道:“秦老将军不仅有两个机智勇猛的儿子,更有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儿。”他虽然一战失力,但平日里的战功还算是显赫的,是以也在这次宴会的邀请中。 嬴政一听,大感兴趣,当即命人传唤秦墨柒入宫面圣。 秦墨柒得到远方传来的战报,本是欣喜万分,因为过不了多久,秦漠刹便能回来迎娶自己了,但幸福的滋味还未曾开始回味,便已然从宫中传来了宣召。她也没有多想,当即随着宫中之人进了宫。 一见之下,嬴政当即为之倾心。那娇柔的身子宛如玉雕冰塑,似梦似幻,娇艳绝伦,倾世的容颜比西子犹胜三分,未施粉黛,却更显清丽不可方物,一声“民女秦墨柒,拜见秦王”的温软声音让他骨头都要酥上三分。那后宫的佳丽与她相比,根本是庸俗至极。 嬴政睁大眼睛,仿若这绝美的容颜从自己眼中流逝一瞬间都是莫大的损失一般,问道:“敢问秦姑娘是否已为人妻?” 秦墨柒柔声道:“小女子待字闺中,不曾婚嫁。” 嬴政大喜,借着酒力,道:“那从今日起,你便是孤的女人!” 秦墨柒哪里会料到嬴政会看上自己,当即歉声道:“小女子已有心上人,不能答应秦王,谢过秦王厚爱。” 嬴政脸色一沉,道:“有了心上人又便如何?孤连天下都能握在手中,为何不能将你捧在手心?莫说你有了心上人,便是你已做他人妇,只要孤喜欢,一样可以让你做孤的爱妃!来人,将本王的爱妃请入后宫。择日举行大礼!” 惊天噩耗犹如一把利刃,深深地刺入了秦漠刹的心。秦墨柒眼下相当于是软禁一般,要想见上一面谈何容易?更何况,秦漠刹是要将她从宫中救出来。 “小柒绝对不能嫁给秦王!秦王后宫嫔妃众多,喜新厌旧是正常不过之事,如何会对小柒真心?小柒要找,也得找一个真心真意待她一辈子的人!”面对诸位族长乃至族人对他兄弟二人的祝福,秦墨羽朝众人解释道。 其中一位长老道:“小羽,话……” 秦漠刹猛然上前,冷声喝道:“二长老,我大哥是青龙一族的族长,你这一句小羽,虽然亲切,却也得改改口了吧!” 二长老瞪了秦漠刹一眼,见他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当下叹了口气,这才道:“族长,以我看来,小柒入宫为妃,正是我青龙一族,乃至五族立足之根本啊。我五族能有今天的地位,全凭当年你爹带领五族协助秦王开疆征地,眼下秦王一统六国,我们五族顿时就没有了立功的根本,君王之心难料啊,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被排斥冷落,最终再次被赶回原来的地方。所以小……族长,这件事,你还是考虑一下吧。” 秦墨羽难得生一次气,但见他大袖一挥,道:“我意已决,明天我就去和秦王说明一切,便是不要这一身虚荣的名号,不要了这些封赏的良田豪宅,我也要把小柒给要回来!” “这孩子,今天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平日里不是挺好的么……”众长老见自己的意见被秦墨羽直接拒绝,当即心中有些不满,纷纷议论起来。 而秦漠刹才是这里面最痛苦的人,他与秦墨柒之事,在场之人一律不知,而他又不能将心中的痛与谁分享,这份痛,只能自己一个人独自品尝…… 第二日,秦墨羽与亲漠刹二人进宫求见嬴政。 嬴政一见到两位少年将军,脸上还算比较和善。一来这些年东征西战,少不了这两位将军的英勇,二来自己即将与他们的妹妹结为夫妻,作为自己的亲家,自然不能太过严肃。 但秦墨羽似乎一点面子都不给嬴政,当下立即道:“秦王,我兄弟二人这些年的戎马生涯,应该也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了,末将斗胆问一句,家父以及末将可曾要求过一点秦王的赏赐么?” 嬴政一听,当下心中有些明了,此番秦墨羽兄弟二人前来,定然是邀功来了。这也难怪,昨日他们才班师回朝,今日自己的还未封赏,这二人为先锋,不仅破城杀敌数最多,而且诸如项燕等名将皆是此二人诛杀,若问功劳,自然是他二人最大,他们前来邀功,也并不奇怪。 嬴政想通此节,也并未觉得他们的行为太过无礼,当下笑道:“秦将军所言,正是本王心中所想,二位将军不辞劳苦,为我大秦立下汗马功劳,本王怎么会吝啬赏赐呢。二位将军想要什么,但说无妨。” “末将斗胆,请秦王将我妹妹赐还予我!”坚毅的声音,不带一丝犹豫。 字字如针,扎入嬴政心中,他面色一沉,一股王者的威严铺天盖地而来,只听嬴政冷声道:“秦将军的意思,是孤霸占了秦将军的妹妹?” “末将只是认为,末将的妹妹配不上秦王尊贵的身份!” 秦漠刹不想听他二人的对峙,当下也不理会秦王的同意与否,直接走出宫殿。而秦王正在气头上,加上秦漠刹消失速度太快,一时间他竟没有留意到秦漠刹的离开。 在如此大的皇宫中,寻找出秦墨柒的踪迹,何其困难,纵然如此,秦漠刹依旧不肯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身形一闪,消失在了那这皇宫大院中。 或许是上天的垂怜,秦漠刹居然凭借着自己过人的听觉,听到了秦墨柒的所在。原来,秦墨柒正在后宫接受着宫女们的训练,入宫是需要学会诸多礼节的,但秦墨柒似乎并不愿意去学习这些礼数,而那些宫女又奈何不得这位未来的贵妃。 一缕清风,猛然间冲开了紧闭的大门,柔软而坚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柒,走,我带你回家。” 一日一夜的苦楚与坚强,在温暖怀抱的这一刻土崩瓦解,望着泪眼婆娑的秦墨柒,秦漠刹胸中隐隐作痛,他稳住悲愤的心情,道:“小柒,走,我马上带你离开这。” “什么人,胆敢闯入皇宫,好大的胆子!”却是门外传来的一声怒喝。 秦漠刹朝门外望去,大门外,已然是数不清的禁卫军,或是弩箭,或是长戟,或是利剑,无一例外的对准了自己。他自付自己逃出这里没有太大压力,但小柒呢?我是不是一定能保证小柒安然无恙? 秦漠刹慢慢将秦墨柒推到了自己身后,正思付着如何逃脱,忽然听一声呼喝:“秦王到!” 众禁卫军闻声跪地。好机会!秦漠刹正要拉起秦墨柒逃走,却忽然听到另一个声音缓缓道:“二弟,算了,回来吧。”循着声音望去,是一脸颓丧的秦墨羽。 竟然连二哥都这么说!望着虽然跪下,但依旧虎视眈眈望着自己的禁卫军,秦漠刹心中如在滴血,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住自己的心情,转身,拥抱,柔声道:“小柒,等我,等我迎接你的那一天。” 凄美的笑容,梨花带雨,温润的小嘴努力勾出一丝笑意,依旧是那一句话,但柔软的声音却依旧是那么震慑人心:“我一定会等你的,因为我,还要欺负你一辈子。” 转身刹那间,两行清泪,从秦漠刹眼中倾泻而出。却不知,此时的秦墨柒,也早已泪如泉涌。 秦漠刹几乎是浑浑噩噩的走出秦王宫的,纵然如此,他依旧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强弩正死死的对着自己,纵然是他只身一人,依旧无法保证全身而退,更何况,要保证带着的秦墨柒毫发无损呢。 “二弟,我已经答应了秦王,六日之后,大婚……二弟,二弟,你听我说……” 居然连你都妥协了!一瞬间,愤恨,不解,悲痛,一瞬间灌注于心,秦墨羽一个转身,秦漠刹已然消失不见。 第八十七章 夜入皇宫,寡不敌众 入夜时分,一个黑影,紧紧的贴着秦王宫的外墙,那黑影抬头细细凝望城墙上来回巡逻的侍卫,猛然间一个起落,便又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今日秦王以如此劳师动众,想由此让我知难而退,但他断然不会想到我会如此大胆,会在今日再次潜入宫中,此时,正是带走小柒的最好时机。 因为已然来过一次,这一次,秦漠刹轻车熟路,来到大门前,透过窗户,他可以看到秦墨柒柔美的身影。小柒,我这就来。 便在此时,却见那大门一开,数十只弩箭射了出来,秦漠刹微微一怔,当即抬起右手的长枪将弩箭一一扫开,正感不对预待离开时,四周,已经满是火把,和冷冰冰的箭头。 “秦漠刹,本王早上已放你一马,为何你如此执迷不悟!本王深知你素来以骁勇善战闻名,料得你今日必然会冒险再次进入,虽然本王十分佩服你的胆量,只可惜,你今日必定葬身于此!本王到要看看,你如何战胜这三万秦军!”威严的声音远远传来,似乎早已看破了秦漠刹的内心。 擒贼先擒王!秦漠刹虽身处险境,但虽乱不慌,立即朝着嬴政的方位奔来,但嬴政素知他的厉害,哪里会如此轻易就让人抓住?见他身形一闪,当下銮驾一动,早已被禁卫军层层包围。一转眼,銮驾一撤,嬴政人已经不见。 一个人,一把长枪,面对了整个世界。 看来,只有豁出去了!秦漠刹长枪一横,冷声道:“还等什么,上吧!” 话未说完,他已然从了过去,长枪一挑,已经将一个秦兵挑翻在地,随即左臂真气出体,蕴含着浑厚青木真气的一拳挥出,纵然隔着甲胄,还是有五名秦兵被打的倒地不起,而直接承受那一拳的,早已七窍喷血,五脏俱废。 枪尖倒转,深深刺入身后两个秦兵的喉咙,两名士兵还未死透,却已经被秦漠刹挑起,砸伤了身前八位秦兵。身子一低,躲过十来把长戟的突刺,随后枪尖横扫,数十双腿与身体分了家。 淡蓝色的华光到一个地方,总能飞出几只残肢断臂,鲜血横流。身上,早已留下了数不清的伤口,沾染了数不清的鲜血,但他依旧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一个人,一把枪,一对蓝色的双眸,震慑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杀到兴起,秦漠刹仰天长啸,发出狼一般的声音,一时间,咸阳城外,数百匹白狼同时仰天长啸,猛的冲进城中,冲进了秦王宫。 它们,也许是当年我那位母亲的后代吧。秦漠刹笑了,笑得很从容,望着自己身下越堆越多的尸体,望着一匹匹与秦军撕咬的白狼,感受着自己体内真气的流逝,他没有害怕,因为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小柒,还有这些冒死前来救自己的白狼,他自己,并不孤独! 嬴政的銮驾,此时正在高处摆放着,而嬴政本人,正眯着眼睛,细细观看着秦漠刹一个人虽被围困在墙角,但越战越勇,竟然没有丝毫倒下去的意思! 望着那数百匹与秦漠刹一同奋战的白狼,嬴政不禁生出一丝疑问,问道:“本王记得,秦漠刹在军中似乎有一个称号,是什么?” “回皇上,秦将军因每次攻下城池,都会在城门上发出狼啸,故在军中,被士兵称为苍天之狼。” “苍天之狼……本王到底是小看了这苍天之狼啊……” 真气,已经流转不畅,四肢,也越发的无力起来。似乎,走到尽头了呢,小柒,对不起,我恐怕,无法完成你我之间的诺言了……含着不甘心的泪水,秦漠刹刺出最后一枪,就此,昏厥过去。 就在秦漠刹倒下的一刹那,猛然间,一根绳索扔了过来,一个沙哑的声音猛然喝道:“快抓住!”却见数十名武功极佳的黑衣人冲杀了进来,眼下,正站在秦漠刹被围困墙角的上方。 秦漠刹本万念俱灰,但见到这些人的忽然出现,激起了他内心的求生欲望,只要自己活着,就能再来一次!不知从哪生出来的力气,秦漠刹猛的抓起绳索,被黑衣人带着逃离了王宫。 逃出城外,众人隐藏在一片树林之中,躲过了追兵的堵截。就在此时,四个黑衣人忽然倒地不起,其他黑衣人一惊,连忙上前查看,却发现,几个黑衣人为了将秦漠刹救出,已经身受重伤,流血过多而死。 “三长老,五长老,朱雀族长,玄武族长,你们……你们……”其中一个黑衣人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悲痛,低声抽泣起来…… 秦漠刹心中一惊,瞬间明白过来,他猛然间取下距离他最近,同时也是方才护卫他最周全的一个人的面纱,颓然的坐在了地上,那个人,正是秦墨羽! “大哥,你为何要救我,还……还连累了两位长老和两位族长……”纵然再过孤傲冷漠,毕竟这些人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白白牺牲,加上方才的浴血奋战,秦漠刹顿时有一种无力感。 秦墨羽苦笑一下,悲痛的脸上满是惨然,道:“若不是这些高手,怎么能把你从三万大军中就出来。” 秦漠刹对秦墨羽报以歉意的一笑,猛然间,他似乎感觉到秦墨羽右臂内的青木真气顺着天井穴,四渎穴流向少泽,关冲,商阳三处,便如平日里自己右掌平出时的真气运转,他当即身子本能的一侧,却见秦墨羽毫无征兆,忽然一掌使来,正好击在方才秦漠刹所在之处。 “大哥,你……你这是……”秦漠刹满脸不解的望着秦墨羽,他们之间并不是没切磋过,但在这种情况之下,哪里还有心思切磋? 此时秦墨羽似乎有些焦急,只见他双目死死盯住秦漠刹,说出了一句至今秦漠刹都不曾忘记的话:“秦漠刹,从今日起,你我,不再是兄弟!” 什么?不再是兄弟?秦漠刹脑海中一片混乱,几经要倒在地上,自己最敬重的大哥,为何会在此时,说出这样的话? 恍惚间,秦漠刹感觉到秦墨羽腿上青木真气由秩边穴转至殷门,委中,当下便知秦墨羽要忽然运气暗月疾风步发起偷袭,当下身子猛的一侧,却见秦墨羽身形闪动,却扑了个空。 “二弟,你……你居然到达了八段!”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周围的其他人也为之一震,八段!这是五族有史以来最高的段位!而且此时的秦漠刹,不过二十来岁! 秦漠刹心中一乱,不知秦墨羽究竟要做什么,当下冷声道:“二弟两个字,从现在开始,就不必再提了,要想制服我,先打赢我在说吧!”说罢拾起长枪,冷眼观望秦墨羽。 秦墨羽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淡淡的说道:“好!只是眼下你已是八段之身,若凭借我此时七段中阶的实力,定然打不过你,所以,我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了!” 秦墨羽话音一落,当下双目紧闭,猛然间,四周灵气迅速朝他身旁靠拢,以肉眼可见的绿色融入他的身体中,但见那绿色的灵气慢慢围绕成一股墨绿色的旋风,将秦墨羽升到空中,随后,旋风猛的散开。漂浮在空中的秦墨羽紧闭的双眼慢慢打开,秦漠刹定眼一看,心中大为震惊,此时秦墨羽的眼眸,居然变成了绿色! “传承之身,传承之身啊,晚辈拜见青龙圣者!”众人见到那傲然凝视众人的秦墨羽,当下纷纷跪地膜拜。 强悍。这是秦漠刹在一瞬间对此时秦墨羽的评价,周身真气的充盈,已然达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在他身边慢慢漂浮着,方才感知真气流动的感觉根本用不了,因为此时秦墨羽体内的真气走向,是全方位的,秦漠刹根本无法探测到秦墨羽下一个动作是什么! 这,就是凡人与神兽的差距么?秦漠刹望着眼前气质神色完全不同的秦墨羽,嘴角挑衅的一笑,提起长枪,冲了过去。 在秦漠刹的世界里,除了小柒,所以事物,都可以用武力进行征服与战胜! 秦墨羽玩味的看了秦漠刹一眼,右手轻轻摆动,一把将秦漠刹推出好远,苍老的声音在秦漠刹耳边响起:“凡人,你非我青龙一族血脉,却能在如此年纪达到八段,却是不易,但你似乎很想与我一战,那么,我便成全你!” 话未说完,秦漠刹已经冲了过来,一枪直挺而上,然而,他这一次,失手了。 秦墨羽的身体猛然出现在他身后,随后,秦漠刹感觉脖颈吃痛,晕死过去。 等秦漠刹被疼醒来时,已然发现他被这群人包围着,似乎是一个阵法,将自己的身体犹如撕裂一般疼痛难忍。而秦漠刹在那个时候看到的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在明夷方位上的秦墨羽。 那一年,秦王登基二十五年,为秦始皇,秦漠刹二十二岁,秦墨柒二十一岁。 第八十八章 终能相见 说到这里,所有的事情,都明朗起来。秦墨羽用搜魂锁魄阵将秦漠刹生生锁在了随身携带的长枪,也就是如今成为破穹的长枪中,秦漠刹之前之所以说唐龙炎的话说对了一半,是因为他曾经是青龙一族之人,然而现在却不是。而他能准确的知道主持阵法之人的确切位置,也是因为当年是秦墨羽在明夷方位。 却听秦漠刹淡淡道:“我之所以残存到今日,一是因为我似乎总能感受到小柒的存在,正因为这样的感觉陪伴了我千年,才使我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一千年,是很痛苦的。二,则是我魂散前大哥对我的所作所为,让我久久不能释怀,平日里待我如亲兄弟的大哥,为何在那个时候,要对我大打出手?。” 谁也料想不到,如此执着的爱情,却经历了无数阻挠,然而在经过重重考验之后的温馨,才是最让人感到的情感。秦漠刹与秦墨柒,明明如此相爱,最终,却不能在一起,这,便是老天的不公么? 唐龙炎心中不忍,当下安慰道:“前辈,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或许……” 秦漠刹长叹一口气,摆了摆手,止住了唐龙炎的话,道:“你们用漆黑的眼眸,看不明白我眼中的深蓝世界。” 真挚的爱情故事总是让人叹为观止,周落霞听着那传奇般的经历,不禁问道:“前辈,在你心中,你的恋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漠刹难得的朝周落霞淡淡一笑,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说道:“有一对新婚不久的夫妻,随着一个商队周游列国,观赏中原的壮阔山河,有一天,他们忽然发现了一个很美的地方,便希望商队停留下来,让他们能饱览这里的美景,可惜此时商队还有一批很急的货物需要运送,于是这对年轻的夫妻从马车上拿出自己的行李,与商队告别。但第二天,却传来了惊人的噩耗,那对商队在经过一处山间小道之时,被山上的滚下的落石掩埋,只一盏茶的时间,全队十七人,无一生还,面对这样的场景,你觉得那对夫妻会怎样想?” “他们一定会觉得自己很幸运吧,如果他们也在这商队中,他们也会随之一起送命了。”周落霞想也不想,当下将一个看似合情合理的答案说了出来。 “不是的,那对夫妻一定会感到莫大的愧疚,因为如果不是他们下车和与众人告别花费了不少的时间,他们早在落石砸下来之前,安全通过了那条山间小道,也就不会有人死了。”唐龙炎叹了口气,说出了另一个答案, 秦漠刹惊讶的望着唐龙炎,眼中露出赞许之意,而目光深处,则是无尽的追忆,只听他道:“这位少年的答案,便是当年小柒给我的答案。” 唐龙炎摇了摇头,道:“这不是我的答案,而是一个如那位前辈一般善良的女孩子给我的答案。” 周落霞微微一怔,当下面红过耳,自己的答案,虽似合情合理,但私心太重,她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那位前辈,不仅美丽动人,而且,很善良。” “小柒,是太过善良了。”无限悲痛的声音,诉说着多少难言的痛。 “我一点不善良,我说过,我要欺负你一辈子的。”略带顽皮的的空灵之声,犹如清风下摇曳的银铃,忽然间在众人耳边响起。 那一刹,秦漠刹双目一滞,经历了千年孤苦却依旧孤傲冰冷的面容为之动容,那声音,曾多少次出现在自己脑海中,久久不肯散去,这般语气,曾多少次出现在自己的回忆中,次次不敢正视。忽然间,秦漠刹发疯似的四处观看,口中狂叫道:“小柒,你在哪?你快出来啊!” 一阵白色的雾气从秦漠刹手中紧握的玉簪飘出,萦绕在周落霞的身上,周落霞双眸一闭,随即缓缓睁开,虽然星眸中瞬间不满了烟雨迷茫,但嘴角的那抹笑意却更加明艳动容,方才轻柔的声音再次从那檀口中悠悠传来:“漠刹哥哥,我等了你一千年,总算是见到你了。” 惊讶,回神,喜悦,一瞬间涌入秦漠刹的脑海中,那日思夜想的柔美身影,在历经千年之后,再次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纵然不是秦墨柒本来的面容,但那柔柔的声音,那明媚的神色,却是其他人装不出来的。 张开的双唇颤动着,说不出一个字来,伸出的右手想去触碰那千年前的朝思暮想的面容,但怎么样,都不敢触碰。 这是梦么?还是那个少女在欺骗自己?此时的秦漠刹不再脑子里一片混乱,眼前的一切太过突然,纵然是自己曾经设想过千万次的场景,但却从来没有设想过实现的一天,竟然会如此不可思议。 猛的一下,柔软的躯体扑入自己怀中,柔软是声线再度将秦漠刹融化:“漠刹哥哥,小柒想你想得好苦啊……” “小柒,是你,真的是你!”狂乱的心在这一刻的到抚慰,不安的情绪在这一刻的到平静。紧紧的相拥,跨越千年,却真实的出现在了眼前,这一瞬间,便是永远! 这样的拥抱也不知持续了多久,两人在众人理解的目光中慢慢分开,面红耳赤。 秦墨柒深情地望着秦漠刹,轻声道:“漠刹哥哥,你错怪大哥了。其实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二人的事情。” 当日秦墨羽之所以费大力气将秦漠刹制服,将其魂魄收于长枪破穹之中,是因为,他已经为秦漠刹与秦墨柒的出逃想出了办法。 那日秦墨羽答应了秦王嬴政,将秦墨柒嫁予他为妃,但必须将秦墨柒接回青龙一族中斋戒三日,这是青龙一族的婚俗,礼仪不可废除,纵然是族长之女也不能避免,否则,五族便有有灾难发生。秦墨羽见嬴政眼中颇有怀疑的目光,当即保证可以让秦王安排侍卫监视,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嬴政爽快的答应了秦墨羽的要求,但随即的言语却让秦墨羽震惊不已:秦墨柒可以接回去,但同时,要见到秦漠刹的尸首,否则,他们的族人,一个也别想活下去! 原来,嬴政早从李信处知道了秦漠刹与秦墨柒的事情。那日李营莫名其妙的在营外离奇,李信一直觉得事情大有蹊跷,那把李营贴身的匕首瞬间扎入他喉咙的那一下,需要多么厉害的功夫,那日晚上秦墨羽正与他探讨军机要务,而有能力做这样事情的,自然只有秦漠刹,而且后来在李信带领二十万秦军伐楚之时,秦漠刹从中坏事也同样被他得知,更不巧的是,当日秦漠刹与秦墨柒两人的追逐,以及后来的山盟海誓,竟然被李信撞见,由此知道了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这才有了大宴之日李信向秦王道出秦墨柒的存在这样的事情。 秦王怎么可能容忍一个与自己抢女人的人存在,本想在秦漠刹第一次营救秦墨柒时将秦漠刹射杀,但被秦墨羽止住,并承诺六日之后,定然呈上秦漠刹的尸首! 那日,秦墨羽不顾一切将秦漠刹救出,当即将他的魂魄取出,同时立即赶回家中,以同样的办法,将秦墨柒的魂魄收于那枚玉簪之上。六日之后,等嬴政发现秦漠刹已经如他所愿这般死去,而秦墨羽也抱病而亡,虽然会震怒,但却能保住二人的性命,事过之后,将他二人还魂归位,远离此处,从此便能过上安逸的生活。 六日之后,秦墨羽抬着两人的尸体,摆放在嬴政面前,本要解释几句,不想嬴政只是冷冷一笑,顿时,四下里涌出无数禁卫军。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自己族人生长的地方,早已是一片火海,鲜血满地。 “如今天下太平,你们五族,便成了本王最大的威胁,你们太过强大傲慢自大,今日让你们献上一个女人都如此困难,换了别人,早已是欢天喜地到了,朕恐怕在今后都制不住你们,留你们何用?本想利用你们兄弟二人自相残杀,让你们五族从内部自行土崩瓦解,只可惜秦漠刹太不中用了,竟然还连累了朕的爱妃。今日,朕要你们五族,永远消失!” “就这样,嬴政消耗了将近五万人马,将我五族精英尽数杀光,他始终不相信你我就这样忽然死去,想从我族人身上得到还原之法,只可惜,知道这个阵法的人,几乎都已经被他杀光了。无奈,他只有将你的尸身……将你的尸身抛弃,而我的,则安放在了他的寝宫中。而长枪与发簪,被那些逃掉的族人小心保存起来,那日大哥曾吩咐过这两件事物的重要,但却无人知晓其中的奥秘罢了。” 原来是这样!众人心中的疑惑,到了现在才算解决清楚。后来的事情,秦漠刹并不知情,他的魂魄似乎被封印得不完全,导致了他很长时间没有意识,因此,曲解了很多,很多。 “那……那为何大哥当日要和我说那句,从今日起,你我,不再是兄弟?”混乱的脑子里,有了一个不成形的想法,让他隐隐感觉到,自己错了。 秦墨柒静静望着秦漠刹,柔声道:“大哥的意思是,从那日起,你,便是他的妹夫,爹临终前告诉他不要阻拦我们,而在他看来,若我们不是兄妹,便能成婚,大哥的这句话,是说给他身后的长老和其他族长听的啊。” “那他……那他为何还要将我击昏,并且不惜一切代价开启传承之身?”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将这个方法直接告诉你,以你的性格,定然又会直接找到我,将我带走,而不会乖乖依着他,完成计划。若你当日再度现身,定然会送掉性命。而他的方法虽然冒险太大,但结局,却不会是最差的,至少在千年之后,他的心愿,到底是完成了。” 若不是自己当日鲁莽,逼着大哥强行召出青龙,耗损了功力,或许他还能活下去,或许自己与小柒,就真的能白头偕老,原来,造成今日这般结局的人,竟然是自己! 一瞬间,一种无力感笼罩全身,得知了千年前的真相,却让自己感到了莫大的愧疚,这种结局,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啊…… 便在此时,他的手心一阵温暖,却见秦墨柒轻轻握住他的双手,微笑道:“漠刹哥哥,不用悲伤,不用愧疚,因为,无论如何,在千年之后,你我,不还是相遇了么?上苍并没有抛弃我们,至少在这一千年中,我和你都一直在一起,这,比什么都重要。” “为什么我们是在一起的?” 秦墨柒嫣然一笑,那笑容,足令百花动容,那笑容是如此甜美醉人,如此温暖人心,那柔柔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涤荡心灵:“漠刹哥哥,我不是一直在你心中么?” 第八十九章 为爱而亡,接受挑战 大彻大悟往往只是在一瞬间,就只一瞬,秦漠刹笑了,那是众人第一次见他这般笑,那是真正放下心中负担,消散满身孤傲的笑,那是足以融化冰雪,温暖人心的笑,这般阳光的笑容,与他面前的秦墨柒如此相似。 “我明白了,其实从一开始我便错了,从我一出生开始,我就没有孤独。那一匹肯哺育我的白狼,接我回家的父亲,视我如亲兄弟的大哥,还有,爱我如生命的小柒。”微笑的面容,在寒夜的此刻显得如此温馨,纵然眼角还挂着泪,但没有一个人,敢轻视眼前如此幸福的他。 抬头,仰天长啸,那啸声是如此的洒脱,如此的醉人。华阴县外,一片狼啸,随着秦漠刹的这声啸声,渐渐传开。 忽然间,却见秦漠刹身子一颤,额头略有皱眉,却依旧微笑道:“只可惜,我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一会,不能再多看你一眼了,小柒。” 然而他只顾着与秦墨柒相遇的喜悦,却没有在意,附在周落霞身上的秦墨柒的身子,从一开始,便在微微颤抖。 秦墨柒柔柔一笑,道:“漠刹哥哥,我方才也是用上了所有魂魄包含的力量,冲破了那个阵法,得以与你一见,眼下也支撑不下去了。如此一来,我便可以永远陪伴在你身边了。”笑容中虽没有丝毫悲伤,但在场之人却无一不被其感到惋惜。 一瞬间,两个魂识从两人身体中分离出来,银白色的雾气在空中慢慢交织,变成两个模糊的身影,那是秦漠刹与秦墨柒穿越千年,第一次以真面目相见,左边一个身影白衣如雪,风度翩翩,壮实的身躯展示着无比的霸气,剑眉方唇里突显出昔日的豪情,右边一个身影眉目如画,肌肤胜雪,削肩细腰,娇媚动人,顾盼神飞,让人倾倒。 唐龙炎望着二人的深情款款,不禁叹道:“只此一生,因爱而生,为爱而狂;因爱而伤,为爱而亡。” “少年,这十六个字,是我千年来听到的最好评价,若有机会,或许我们真的能成为至交,不过,只能来生再见了。小柒,现在,就让我们一同去找大哥吧。”两人微笑着,紧紧相拥,那银白色的雾气,便这般慢慢弥散在茫茫夜空中,不曾留下丝毫痕迹,唯有地上安详躺着的长枪,以及刚刚掉落在地的玉簪,证明着这段爱情的曲折与悲伤。 秦漠刹与秦墨柒消散后,所有人都沉静在自己的思考中,没有人动,便在此时,悠悠转醒的周落霞慢慢站起身来,疑惑的望着四周,猛然间,他发现秦雷冥,还安详的躺在地上。 “雷冥哥哥,你……你别吓我啊,为什么我都醒过来了,你还没醒来?”声音中饱含焦虑与忧心,几乎要哭出来。 秦义云面色凝重,对周落霞道:“周姑娘,冥儿他……可能一时半会很难醒来了……” “怎么可能?方才那位前辈不是说了么,说雷冥哥哥很快就能醒过来了么?他……他为什么现在还没醒过来……” “周姑娘,叔叔问你一句,如果你愿意嫁给冥儿,他便能醒来,你愿不愿意呢?”秦义云脸色虽然凝重,但语气似乎有了些许变化。 “我……我……”柔嫩的小脸因为害羞而越发明艳动人,但坚毅的神色却也让人为之赞叹,“我愿意。” “臭小子,还不快起来,周姑娘答应了。”秦义云鄙夷的看了秦雷冥一眼,顺势还在他身上补了一脚。 猛然间,周落霞心中猛的一阵颤抖,因为,他清晰的听到秦雷冥“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雷冥哥哥,你醒啦!啊……你……你……”本来欣喜的面容猛然觉察到了什么,刚才,那便是自己在表白啊,周落霞当下面红过耳,却见她右足轻轻一跺,用手遮住脸跑来了。 “爹,你体谅我一下嘛,真气耗尽很难受的,还要踢我一脚。”秦雷冥像个没事的人一般慢慢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口中的话差点让秦义云提枪杀了他:“不过刚刚那个角度真好,啧啧,平时隔着衣服看不出来,落霞的身材那么好。” “啪”的两声,却是秦义云与唐龙炎同时出手,一巴掌打在了秦雷冥的头上。 秦雷冥摸着自己的脑袋,嚷嚷道:“我是伤员诶,下手还这么重。”随即语音一变,面色一沉,道:“云崖,暗中派人护送周姑娘回去,若半路上出了事情,只怕你的命赔不起!” 秦义云暗自点头,这小子,总算多少还有点正经,当下看着他与唐龙炎,猛然喝道:“现在新账算完了,我们来算算旧账,说,你们俩怎么这么笨,居然因为一片带血的衣服就把你们引了过来!” “义父,那,那不是你给那守城的士兵的?”唐龙炎心中一转,当下明白过来,对啊,秦义云布下了那么大的后招,怎么还会引自己过来呢! “废话,我被抓只是一个幌子,目的就是要拖延时间,就算你们不来,时间一到,云崖他们自然就会过来救我。”说罢叹了口气,面含深意道:“你们两的路,还长着呢,特别是你,新任的朱雀族长。” 就在此时,与秦义云一同被囚,直到方才才被释放的赵鹏飞见秦雷冥醒来,当下激动的走了过来,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他们数人站的距离极近,便在赵鹏飞走过来的一瞬间,唐龙炎猛然感到一阵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在救秦义云时就曾出现过,也是在这个时候,秦义云微笑着的面容慢慢闭起了双眼,似乎是在养神,但头,却慢慢的摇了一下。 “赵鹏飞,你这是干什么!”唐龙炎双臂前伸,一招推波助澜,双手猛然栖身到赵鹏飞身旁,接着一招云贯烽火,双掌做刀,将赵鹏飞击得腕骨生疼,两把匕首,便从他的手中掉了下来。 “我本想,若你一直隐忍不发,我便将这件事一笔带过,你还是我儿子最好的朋友,还是管理麟德府上上下下的安全问题,但今天你一出手,便没有了再做回昔日赵鹏飞的机会。”秦义云长叹了一口气,看也不看赵鹏飞。 望着赵鹏飞一脸的不解与愤怒,秦雷冥叹道:“鹏飞,你是不是觉得为什么我和大哥会识破你?因为你虽然被囚,但一点外伤内伤都没有,却还在一旁装作十分痛苦的样子,而且为了换来一个交换人质的机会,竟然低声下气的来求大哥,要知道,平日里你是决然不会受这般气的。赵鹏飞,你认输吧。” 却见赵鹏飞满脸狰狞,道:“想不到,想不到秦义澜如此没用,准备了二十年,都被你给制服了,不过,我一时大意,最终还是让你们给识破了,我赵鹏飞,对不起皇上啊!” “你这个赵姓,就是赵光义赐给你的吧。难为你潜伏在我家十二年,你的韧性与耐力,的确十分出色,赵光义能找到你这么一个人才,也算是他的福气。”秦义云似乎早已知道赵鹏飞的底细,眼下虽然说的不紧不慢,却着实让唐龙炎与秦雷冥大吃一惊:想不到,原来这件事,朝廷也插手其中! “皇上的名讳是你能提的么!”狰狞的脸越发恐怖,几乎是怒吼出来的话语,却在夜色中显得那么单薄无力。他一转身,对唐龙炎冷声道:“我与少爷,本就已经是很好的兄弟,若不是你,恐怕做他大哥的是我,若不是你,天绝便也是我的!我恨,我恨你的命比我好,这般年纪还是三段大成的修为,却可以让那么多人服你,凭什么?我本是不想杀秦义云的,但是因为你,我觉得我呆在秦府已经没有了意义,果然,只有皇上和少爷对我,才是真心的。” “你错了,大哥之所以比你强,是因为他看得开,你怎么知道他心中的痛,你凭什么说他的命比你好,因为他手拿了你认为要给你的天绝?你错了,就算你拿了天绝,你还是那个自私自利的赵鹏飞!你早就沦为了朝廷的走狗,杀与不杀,在你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又何必要强加在别人身上呢?”冷漠的话语,失望的心情,让赵鹏飞心中为之一震。 秦义云转过身来,道:“你以为赵光义是真的很看重你么?当你暗杀失败,身份暴露之际,便是他抛下你的时候了,眼下的你,不过也是他的一颗弃子罢了。” 两人的声音铺面而来,如此的陌生,平日里的有说有笑,平日里的谆谆教导,到如今才明白,都是虚情假意。脑子里一片混乱的赵鹏飞猛然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唐龙炎造成的,虽然刚刚已经被否认过,但他仍然不肯放弃这个观点,他拼着最后一丝希望,在秦义云准备下令捆住他的时候,猛然喝道:“唐龙炎,少爷不是说你很强么,那么,就和我一决高下,若我输了,要杀要剐任你处置,若我赢了,你便自尽在我面前!”唐龙炎方才与秦义澜交手时他没看到,但唐龙炎唤出朱雀后身体虚弱他是知道的,他就想激怒唐龙炎,到时候以他的命为交换条件,便有了逃出去的希望! 秦义云与秦雷冥眉头一皱,他们都知道唐龙炎眼下内力消耗过度,正需要好好休养,但若直接说出来,定然会让唐龙炎觉得自己很没用,秦义云一抬手,当下便想直接让人将赵鹏飞捆起来。 “我答应你。”淡淡的声音,在众人要说话前响起,却见唐龙炎微微一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出手吧。”见秦义云与秦雷冥眼神中都有阻拦之意,他当下朝二人摇了摇头,意在自己无事,不用阻拦。 第九十章 族长之路,故人现身 众人无奈,只有慢慢退开成一个圆形区域,让他二人进行比试。 天赐良机!赵鹏飞也不答话,身形一闪,抽出了身后一人的佩剑,动作干净利落,看脚步腾挪,是青龙一族的功夫。 唐龙炎手中伏魔剑一握,似乎没用要拔出的意思。 赵鹏飞知道自己命悬一线,自然马虎不得,当即长剑挥,指向唐龙炎,一招青龙摆尾便朝唐龙炎的头部使了出来。 见招式平平,唐龙炎身子一侧,赵鹏飞手中的长剑便从他眼前滑下,但在那长剑经过唐龙炎眼睛之时,却见赵鹏飞嘴角勾起一丝阴狠的笑意,却见那长剑猛闪出一道亮光,照亮了一片区域。 “混元天雷诀!想不到赵鹏飞学的竟然是白虎一族的内功!”秦义云见情况不妙,便要上前阻拦,却被秦雷冥生生拦下,只听秦雷冥道:“爹,相信大哥一次吧,他好歹也是朱雀一族的族长,知道分寸的。你出手救他,或许可以一招制服赵鹏飞,但却会给大哥的信心照成极大的打击。” 唐龙炎被这猛然一下的耀眼的光芒照住眼睛,登时眼中一阵疼痛,待想睁开眼来,却发现眼睛受到的刺激太大,竟然已经睁不开双眼! 原来,赵鹏飞多年练习青龙一族的武功心法,却总是不成功,偶然的机会,让他接触到了白虎一族的混元天雷诀,他也因白虎一族的功法到达了四段中阶的功力,而这些,竟然都瞒过了秦义云! 白虎一族的落雷剑法本就以声势夺人,威力刚猛而闻名,赵鹏飞的功力不足,因此也只能有了声势夺人的功效,若如袁青御这样的高手使出,那毫无防备的唐龙炎的双目定然保不住了。 赵鹏飞见目的达到,当下也不躲躲藏藏,一招猛虎下山,一跃而起,从空中一剑刺来。 唐龙炎双目暂时不可见物,但耳朵却是无恙的,四周的人都知道他要听音辨位,因此都不曾发出一丁点的声响,唐龙炎细辨方位,当下身子朝后急闪,虽然晚了一些,但那一剑却依旧没有伤到自己。 那一剑是从唐龙炎身侧划过的,便在赵鹏飞快要落地之时,他猛然将长剑一掷,双掌猛然一合,正好对着唐龙炎的耳朵,虽然危急时刻唐龙炎侧身对过,但那轰鸣的响声却让唐龙炎的耳朵嗡嗡作响! 双眼已经难以睁开,两耳嗡嗡作响,听不见周围任何声音,唐龙炎虽乱不慌,当下静下心来,双手挥舞,缓缓释放赤炎真气,靠着加速周围灵气的流动来感知着赵鹏飞位置的变化。 赵鹏飞见他视觉听觉被自己封住,当下没有丝毫犹豫,雷霆金刚掌法如排山倒海般朝唐龙炎猛的袭来,招招杀气丛生。 唐龙炎苦于感知的速度略有延时,接招时有些手足无措,但令人感到惊奇的是,无论赵鹏飞如何出招,唐龙炎都能保住要害。 他的功力居然有精进!赵鹏飞略一皱眉,计上心来,他一招雷动九州前三式,逼得唐龙炎连连后退,随即身形一闪,便要去拔起方才被自己插在地上的长剑! 他快,唐龙炎比他更快,却见唐龙炎身形一闪,后发先至,比他早一步来到长剑面前,手中双掌交错,朝着他的胸口猛然一击。 唐龙炎虽然内力不足,但眼下赵鹏飞猛然冲来,自然没有在意真气护体之事,同时加上那一闪而过的速度,那两掌打在他的胸口上,他当下觉得胸口一闷,口中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可见已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原来你早已到达五段,可笑我还以为你依旧是三段大成,是我太轻敌了……”赵鹏飞颓然的倒在地上,口中喃喃道。 见唐龙炎胜出,秦义云立即上前运功助他疗伤,口中道:“来人,将赵鹏飞捆上,听后发落。”秦雷冥似乎还有些念及当日的情意,当下随着赵鹏飞一同离开。 便在此时,却见一人匆匆跑到秦义云面前,恭声道:“族长,前方飞鸽传书,说审问已经有了结果,乱党被杀五十八人,对叛乱之事供认不讳,本次叛乱,是被白虎一族唆使,由皇上下的令,誓要助秦义澜夺回族长之位,好交由朝廷统一管理。” “知道了。对了,云崖,那些阻止你们的黑衣人撤离的路线是不是退回京兆府的?” “回族长,正是。” “那我吩咐你的事情,可曾办好?” “回族长,我族精英共九十人,分三批监视着城外的一举一动,到目前为止,暂时没有可疑人员出城。” “好,继续勘察,一有情况,立即向我汇报。”秦义云分派完事情,转身望着一脸惊愕的唐龙炎,笑道:“炎儿,怎么?” “义父,你不是说,那些人,若不反抗,便放了么……怎么你还……”唐龙炎的脸上一片苍白,不知是因为方才战斗的剧烈,还是因为这个消息的愕然。 秦义云苦笑一下,道:“方才在里面说的话,是说给那些赶过来的人的。这些叛乱的人员中,大多都是他们的亲属,我不能当着他们的面下令斩杀,虽然他们早已知晓了那些人的命运。还有你不知道的杀戮,你一出来,方才主持阵法的那些人,全部都死了。” 惊讶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唐龙炎稳住自己的心,这才问道:“义父,我爹当年,是否也如同这般,双手沾满鲜血?”声音中,有些无力,当更多的,是坚决。 秦义云楞了一下,望着似乎一瞬间长大了好几岁的唐龙炎,坚定道:“你爹手上沾的血,不比我少,但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些血,不是我们想沾的,有些时候,在族长这个位子上,身不由己。今天你所见到的,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手腕与计谋,炎儿,作为朱雀族的族长,你要走的路,真的还很长……” 望着满脸笑意,但神色间却隐隐间带着些悲切的秦义云,唐龙炎点点头,道:“义父,我明白了,只是我什么都不懂,倒让义父你费心了。” “你什么都不懂?只怕也不尽然吧。你早就预料到赵鹏飞虽然击飞了剑,却是要等你视觉听觉有损后,定然会找到机会去将长剑拔出,这才早就留了后招,在他拔剑时对他出其不意的进攻吧,还有一点,你之所以会接受他的提议,只怕是想保他一命,并收他为己用。”见唐龙炎被他点破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当下摆摆手,道:“你陪冥儿先回去,我马上就来。” 望着唐龙炎远去的身影,秦义云叹了口气,方才的威严与霸气此时消失得毫无踪影,换来的,则是平日里的温文尔雅,和蔼亲切,只听他缓缓道:“师妹,他们都走了,你不必躲躲藏藏的了。” 俏丽的身姿在空中翩然而至,不同往日的那一抹娇美,此时出现在秦义云面前的她,面带桃花,温婉柔美,竟然是周玉绫! “义云哥哥,你还是不肯叫我的名字么……难道,难道是担心易姐姐发现?”柔美的声音中没有了平日里的妖媚,却带着一股浓浓的醋意,别有一番风味。 秦义云听着这番话,差点就冲了上去捂住她的嘴,自己的手下还在外面呢,“义云哥哥”这四个字要是落在了易云珊耳中,自己怕是要挨三天搓衣板了,他立即低声急道:“别,师妹,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的!这四个字,你叫不得!”那吃瘪无奈,但又头疼怕事的样子,分明是中年版的秦雷冥! 周玉绫小嘴嘟起,气鼓鼓的道:“我不管,我就要叫,当年你答应过我的,让我叫你一辈子的,你可不能耍赖,你要是不允,我便到你家中,当着易姐姐的面这样叫你,义云哥哥,义云哥哥~”柔美甜腻的声音,让人心中为之一颤,此时的周玉绫,便如一个十七八岁的怀春少女,哪里像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妖媚女子。 秦义云无奈的摇了摇头,方才那孩童般的样子被眼下依旧温文尔雅的沉重所代替,只听他笑道:“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便放心了,若他日真有机会,你到我麟德府上作客,相比内子也是很欢迎的。我之所以把你叫出来,是想谢谢你帮我解开了玄天锁,否则我早被袁青御一招打成重伤了。想不到二十年后,他还是现身了。” 周玉绫见秦义云正经的样子,当下也不显现出少女情态,只见她柔柔一笑,当下竟然换做了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却听她轻声道:“你和二师兄两人之间的争斗,我本不应插手,当年你负心于我,娶了易姐姐,而我却也负心于他……” 秦义云眼中寒光一闪,厉声道:“师妹,我说过很多次了,师妹就是师妹,我对你没有其他的情感,负心二字从何说起?你若再提,今后便不要来见我了!”说罢大袖一挥,竟然有好走不送的意思。 一丝苦楚,流入周玉绫的心间,原本暗含痴情的杏眼中,升起一片氤氲,她忍住快要滴落的泪,略微嘶哑的声音慢慢响起:“好,不见便不见!”说罢身形一闪,消失在即将天明的朝霞之中。 “哎,走这么快干嘛,你都还没给我家的花浇水呢。”秦义云强调一变,竟然又成了一副无赖的样子。 身后“噗嗤”一声轻笑,却是周玉绫从他身后又冒了出来。 没事就好,秦义云暗自抹了一把汗。天晓得这丫头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说只当她是妹妹的那天,她便说要成为一个妖媚的女子,结果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一声魅术,我娶云珊当日,易家后院起火,死了三个男管家,五个男家丁,每次走的时候,都是泪流满面,这次回去,搞不好真的去找云珊了。想不到方才如此威风的秦义云,在周玉绫面前,竟然会如此无助。 “好哥哥,就知道你会骗人,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一副痞子相~”媚到骨头都要酥的声音,从那两瓣樱唇中透出,带着说不出的诱惑。 但秦义云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他松了口气,淡道:“师妹,回去吧,你再不走,会被袁青御怀疑的。”你再不走,我真应付不了你了。秦义云心中默哀,此次计划,易云珊毫不知情,眼下回去的越晚,吃的苦头必然越大若周玉绫跟着回了家,那自己就更不用活了。 周玉绫望了望天色,当下秀眉微蹙,眼中的柔波千转,顿时变成了含情脉脉,方才还是娇艳狐媚的女子,一瞬间变成了楚楚动人的怀春少女,她朝秦义云神情的点了点头,道:“义云哥哥,我走了,记得给我写信,不要太想我……” 冷汗,在秦义云的背上欢快的流淌,这样的女子,实在是吃不消啊。待那恐怖的身影消失,秦义云又细细感应了一番,发现她真的离开,这才走出黄府,与唐龙炎等人会合。 第九十一章 因爱生怒,再受任务 早有青龙一族的人得到秦雷冥的命令,将黄落寒一家接了过来,黄家人见自己家房屋基本无恙,只有后院地窖出略有破损,自然很是高兴,当下连连拜谢。 秦义云刚出得黄府,正好撞见黄落寒一家,他见那黄家的老爷正要对他拜谢,脑中猛的闪过一个名字,他抱拳走上前来,立马扶起他,笑道:“这不是户部侍郎黄大人么,怎么行如此大礼,这让秦某人如何担待得起啊。” 那黄老爷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那道惊讶一闪而过,随即奇怪的望着秦义云,道:“秦大人,小的只是一个平民百姓,大人是不是认错人了。” 秦义云神色一变,笑道:“是么,如此说来,是秦某人眼拙了。” 唐龙炎在一旁看得分明,那黄老爷在被秦义云认出来的时候,神色分明变了,但秦义云与他都掩饰得极好,因此他也不便明说。 待众人道别离去,秦雷冥走到秦义云身旁,问道:“爹,这个黄侍郎,很有来头么?”他方才在一旁也看的分明,自然知道他是否在说谎。 唐龙炎凑过身子,低声道:“难道,又是皇上的眼线?”作为族长的少壮派,在经历了营救秦义云的事件后,对所谓的手段与计谋有了充分的认识,是以能够一针见血的提出危险的所在。 秦义云道:“他二十年前出任户部侍郎,如今我不在朝中,不知朝中事,现在他应该已经辞官了吧,不过他十之八九是赵炅的眼线,但不见得是来看着我的,一来赵炅已经有了赵鹏飞这一个眼线,二来这里距离京兆府太远,消息并不灵通。云崖,传令下去,分派人手,盯着黄府,一有情况,立即向我汇报。” 三人走了一段路,秦雷冥忽然问道:“爹,你说我五族曾在秦国建立了如此汗马功劳,为何今日却没有史料记载一点关于我族的功绩,甚至连一个字都未曾提及?” 秦义云奇道:“你怎么知道五族在秦国颇有功绩?” 秦雷冥道:“那位秦前辈生前的很多记忆,都在我脑海中,包括,黯伤四式。” 唐龙炎暗暗吃惊,却也不由得为秦雷冥高兴,那四式他是亲眼见证了的威力,他沉思一会,很肯定的说出了四个字:“焚书坑儒!” “对,就是焚书坑儒。”秦义云微微叹息,道,:“据我族相传,秦始皇因为一位青龙一族的女子离奇身亡而记恨于五族,想来,便是那位秦墨柒前辈了。也因此,秦始皇不想让五族的任何事迹记录在册,原来有所记载的,全部搜查出来,统一烧掉,同时命人改编历史,诸如五族的功绩,皆记录于王翦等将领身上,让我族在历史上不留下任何痕迹。” 唐龙炎道:“不记录我五族功绩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进行屠杀呢?” 秦义云道:“应该是秦墨柒前辈的记忆有误吧,屠杀五族的,并非秦始皇,而是秦二世,胡亥。”见两人都有疑惑之色,他便解释道:“秦二世胡亥继位名不正,言不顺,五族的势力皆是嬴政所有,纵然有所杀戮,但依旧还算服从于他,当时市井皆有留言,说公子扶苏并未死去,秦二世担心扶苏会带兵发动政变,是以将我我五族精英尽数屠杀。” “那……那岂不是和现在……”唐龙炎细细一想,当下越想越是害怕。赵炅弟继兄位,在市井上仍流传这不少留言,说这继位蹊跷万分,宋太祖子嗣众多,为何还要赵炅来继位?加上眼下赵炅利用白虎一族,在余下四族里暗中布置内奸眼线,挑拨族内关系,看架势,就正如当年秦朝时期的翻版! 秦义云沉重的点了点头,道:“对,实际上,赵光义当年继位之后,便一直在行动,只是碍于此时四族势力的强大,才选择了各个击破,一开始是你们朱雀一族,接下来,便是我青龙一族。” 唐龙炎咬了咬牙,他稳住心情,这才道:“果然好手段,这般挑拨兄弟关系的做法,却是很有作用啊。”因为赵炅,唐凌天与唐灏天就此势不两立,而唐龙炎的两个兄弟也因此记恨唐龙炎,转而投奔大辽,眼下,秦义云也差点着了亲弟弟秦义澜的道。 秦义云眼中满是追忆之色,叹道:“这些防范,都是你爹在二十年前告诉我的啊……若不是他,恐怕今日便无青龙一族了……” 秦雷冥在一旁也是吃惊不小,马上说道:“待处理完我青龙一族的事情,我与大哥便去玄武一族去看看,纵然没有出事,也得要防范一下才行。” 秦义云微笑道:“只怕我青龙一族的事情,就够你们两个忙活的了。” 众人说话间,已经到了京兆府城中,待几人到了麟德府前时,早已是午时三刻,一日一夜的奔波劳累,让众人都感到身心疲惫,此时到了麟德府,才真正体会到家的温馨。 三人之中,要数秦义云最为疲惫,他不仅要拖住时间,与秦义澜周旋,让另一边的事情顺利经行,而且昨夜的奋战也很费精力,但他还没走进客厅,便看到易云珊迎了出来。 却听易云珊款款走来,娇美动人的脸上满是笑意,如花瓣一般娇嫩的樱唇轻启,道:“夫君,回来啦~” 秦义云连忙上前,深情款款的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醉意,不仅赞叹道:“夫人,你今天真美。” 唐龙炎与秦雷冥两人禁不住战栗一下,浑身不自在,你们都多大年纪了,还说这么肉麻的话,正要溜走,忽然听易云珊道:“你们两个也别想走,都给我过来,来,夫君,今天我们就来好好聊聊你这些天都干了些什么。”话说的既轻且柔,若不知道的,还以为易云珊如往常那边仪态万方,端庄贤惠呢。说话间,雪白的柔荑轻轻脱离秦义云的手,秦雷冥赶紧将头一撇开,唐龙炎正疑惑着,忽然间见秦义云满脸痛苦状,再一细看,却是易云珊的小手正掐着秦义云腰间的细肉! 我这个义母,也不是什么容易对付的主啊……唐龙炎绝望的摇了摇头,随着易云珊灰溜溜的进了客厅。 易云珊进了客厅,支走了下人,这才开始发飙:“义云哥哥,你出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居然都不和我商量一下,你当我是你的什么,你就算不考虑考虑我,也要考虑一下冥儿,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娘俩怎么办?我知道,这是大事,我们女子不能插手,好,就算是大事,你总能让我知道你上哪去了吧,做诱饵?你就真不怕你弟弟把你给生吞活剥了?” 秦义云一脸无奈,但此时他望着易云珊眼中一片氤氲的样子,哪里还敢说什么,他知道易云珊关心他们的安危,这才发这么大的火,心虚之余,还有阵阵感动,当下只能在那哭丧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珊儿,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嘛……” “这是怕我担心么?你要是怕我担心,就更应该告诉我你要去做什么,你这样,我的心里怎么能有底,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 又来这句了,秦雷冥见父亲吃瘪,忙替父亲辩解道:“娘,爹他以身犯险,其实还是为了咱们家今后有个安稳日子,他不让你知道,是怕你知道之后做出什么事情,他无暇分身管理。更何况不还有我和大哥帮他么……” “冥儿,你不说,我倒还忘记你了,你们这哪是去帮忙啊,简直就算去添乱!本来你爹还没什么事情的,被你们这么一害,受了一掌,内息都乱了,这没有十天八个月的,能调理得过来么?更可气的是,人家周姑娘那么体惜你,你呢,居然调戏人家,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义母,你全都知道了?”见秦家父子两个人同时不敢说话了,唐龙炎无奈,只好自己说话了,他乘易云珊喘息的机会,偷偷对秦雷冥道:“别怕,我娘发起飙来,比你娘更恐怖,有时候会拿着剑追着我爹,不过事情过去了,两人就和没事的人一样了。” 秦雷冥双目一睁,当下默默的点点头,暗自庆幸自己的母亲不会什么武艺。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周姑娘都来我面前诉苦了!冥儿,娘教导你多少次了,不要拿儿女的声誉开玩笑,你这个当爹的也真是,居然还帮着冥儿。” “这……落霞连这个都说了?”秦义云满脸惊愕,失算啊,早知道不让这丫头先回来了,现在麻烦大了,跪搓衣板都不见得能解决问题了…… 与寻常女子一般,易云珊发过一阵牢骚之后,心情便渐渐平复下来,她擦了擦眼角的快要流出来的泪,道:“周姑娘自己是吞吞吐吐的,什么都不肯说,只是你们父子两做的太过分了,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我也能猜到个大概。冥儿,待事情办好,你便随你父亲去她家下聘礼吧。” 秦雷冥正心不在焉呢,随口答道:“知道了娘。等……等等……娘,你……你刚才说什么?” 易云珊秀眉一扬,道:“怎么?周姑娘娇美可爱,我见犹怜,让你迎她过门,难道你还不愿意?” 不愿意,看他的样子,恐怕是乐傻了呢,唐龙炎一脸鄙夷的看着正在一旁傻笑的秦雷冥,心中却在感叹他有父母做主,而自己呢。念及此处,不禁看了看腰间的寒冰玉。 秦雷冥猛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当下忙道:“可是娘,要去她周家下聘礼,恐怕……没那么容易啊。” “不容易,你就不去了么?你问问你爹,他当年要去我易家娶我之时,又经历了多少困难。”说罢起身一转,径直走出了大厅。 秦雷冥在一旁沉默不语,秦义云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道:“小子,加油吧,眼下,我有任务交给你们两个。” 秦雷冥的嘴角猛然勾起一丝笑意,让秦义云看了直觉后背有些寒意,这小子,又有什么鬼主意。却听秦雷冥道:“行,不过事成之后,你要把你和娘的故事告诉我。大哥,你说是吧。” “没问题,不过,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秦义云难得爽快了一次,但嘴角的那一抹带有深意的笑,却让唐龙炎两个琢磨不透。 第九十二章 神秘任务 见秦义云说的神秘,秦雷冥不禁嚷嚷道:“爹,到底是神秘任务,说的那么神秘。总不能让我们去打家劫舍吧。” 秦义云笑笑,不去答秦雷冥的话,反问道:“你们觉得,什么地方女子最多?” 有戏!秦雷冥眉毛一挑,笑而不答。唐龙炎想了想,试探答道:“做女红的地方?” “笨死了,”秦雷冥难得数落唐龙炎一次,道,“爹说的地方,是男人想去的地方。而且那女红不都是女子单独在家做的,谈不上女子多。” “哦,是皇宫!”唐龙炎睁大双眼望着秦义云父子,想从他们的表情中猜出对错。 这个答案差点没让秦义云两人倒下,秦义云笑骂道:“除了皇上,在皇宫里的,基本都是太监。男人会去那个地方?” 秦雷冥两手一摊,叹了口气,道:“唉,真不知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懂,告诉你吧,爹的意思,是青楼。” 原来如此。望着秦义云父子那满脸略有些奇怪的笑容,唐龙炎心中暗自鄙视了两人一把。 秦义云接着问道:“那你们可知道,京兆府中,哪家青楼最为繁华有名,人员最多?” 秦雷冥想都没想,当下答道:“这还用问,自然是玉箫……”话一出口,这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妙,当下立即住口不语,满脸惊恐的望着秦义云。 却见秦义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哦,是玉箫楼啊,冥儿,你知道的可真清楚。”说罢神色一变,厉声道:“这玉箫楼是什么地方,是你应该知道的么。” 唐龙炎这才想起来,当日秦雷冥要引他去青龙一族的禁地,也就是得到长枪破穹的那日,秦雷冥曾拿这个青楼调笑过他。 “得了吧爹,你知道的不比我少,信不信我和娘说一声,娘……”秦雷冥似乎一点都不怕秦义云的威胁,说着话时便要向外走。他本就只是知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更何况就算他去了,今日也会是这么淡定,又不是要去对不起周落霞,怕什么。 秦义云忙将秦雷冥拉了回来,口中轻咳几声,道:“好了,闲话我就不多说了。你们这一次的任务,就是去逛青楼,喝花酒。” 唐龙炎举起茶杯,一口茶还含在嘴里,听到后面六个字,当下“噗”的一声全都吐了出来。乖乖,事情闹大了,居然真要去逛青楼。 见唐龙炎兄弟二人面露疑惑之色,秦义云便解释道:“你们也知道了,云崖带着人马赶回来救我时,在京兆府城外遇到了拦截,虽然伤亡不重,但却拖延了相当长的时间,以至于计划出现了纰漏,而这些人马撤退的路线,便是这京兆府中,根据我布置的眼线回报,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可疑人员出城,因此他们只能留在城中。” 唐龙炎问道:“义父,那你如何能肯定他们在青楼中呢?” 秦义云笑笑,道:“因为根据云崖的汇报,这群黑衣人中有一半是女流之辈。” “但这也不能肯定就是青楼啊爹,难道是你平日里逛多了青楼,下意识里觉得有女流之辈的地方,便是青楼么?”秦雷冥不屑的看着父亲,认定他的想法有纰漏。 秦义云听二人反驳自己,心中暗自点点头,凭这点线索就能认定那群黑衣人的所在,确实是不可能的。他本就有考考他二人的意思,若他们两人问也不问,直接去做,那便与云崖之辈无异了,而这样的人,是不能担当领导者的。 唐龙炎见秦义云笑得轻松,沉思一会,道:“除非,义父你抓住了其中一个黑衣人,而且还从这个黑衣人身上得到了有用的信息。” 秦雷冥继续正色道:“而且这个黑衣人很可能是女子,更可能,有人认出了她是玉箫楼的人!” 两个孩子长大了,秦义云笑了笑,道:“八九不离十吧,抓住了一个人,是玉箫楼的老鸨,虽然她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承认,不过,她不承认不代表我们就不去查了,你们就去探探场子,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便是拼了这团练使的闲职不要,也要把这个威胁给端了!” 唐龙炎与秦雷冥对望一下,点了点头。确实,麟德府便在这京兆府中,天晓得这玉箫楼里的人出动来个偷袭暗杀,只怕到时候就算是不被杀死也得被吓死折磨死了。 秦义云又道:“昨夜累着了,现在就去休息吧,花酒,要晚上喝,才有滋味。”眼神中,一抹狠色一闪而过。 便在此时,去见易云珊满面焦急的跑了进来,众人一惊,不是吧,这喝花酒的事情这么快就露馅了? 只听她气喘吁吁,却也顾不上喝水,忙对着唐龙炎道:“炎儿,俞姑娘,俞姑娘他……” 唐龙炎见易云珊如此匆忙,听她话中又是与俞寒心相关,当下端来她方才未动的茶水,道:“义母您别急,喝了茶慢慢说。” 易云珊抬头将茶喝了几口,这才道:“俞姑娘她今天一大早不知何故,匆匆离去,家丁门见着,原以为只是出去散散心,是以就没有禀报,直到我方才去通知她你回来了,这才知道她屋中无人。” 寒心不辞而别,不可能啊,她能不顾路途遥远艰险,不远万里一路相随,为何此时却忽然离去?唐龙炎心中正想着,只听易云珊又道:“她只在桌上留下了一封书信,署名是你。”说罢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交到唐龙炎手上。 颤抖着的手,抽出信纸,一股幽香扑面而来,娟丽秀美的字迹跃然纸上。 龙炎哥哥,爹在京中染上风寒。眼下娘不在,他需要人去照顾,是以寒心不能陪你继续呆着这里了。对不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代我向秦叔父,易姨娘道谢。寒心。 略微仓促的笔墨,说明离去的匆忙,寥寥数语,却让唐龙炎觉得很是愧疚。是自己不辞而别在先,才有俞寒心走时的无人相送,说到底,该说对不起的,是自己啊。 唐龙炎叹了口气,问道:“义母,寒心走了多久了?” 易云珊道:“就在今日一大清早吧,炎儿,不用担心了,我方才派人去问过了,守城的士兵说俞姑娘走的时候有专人马车护送,料想是他爹派人来接她,不会有事的。” 唐龙炎问道:“义母,那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是否有交给寒心的书信?” 易云珊想了想,摇头道:“似乎没有,俞姑娘这些日子一直都呆在房中,几乎哪都不去,平日里有个什么事物,都是我亲自送过去的。怎么了?” 唐龙炎摇头道:“没事,义母,我有些困了,若是没什么事情,我便和秦雷冥一起回房休息了,晚上,还有义父交代的大事要做呢。”说话间,不禁朝秦义云会心一笑,心中却在奇怪:既然没有书信,寒心怎么会知道俞叔父感染风寒呢? 忙碌了一个早上,众人带着各自的心事,回房休息。 唐龙炎虽然酣战一场,但一来心事重重,二来晚上只怕又是一场恶斗,眼下自己体内真气大耗,自然不肯休息,当下在床上运起大周天来。 他这一入定,便已然忘记了时间,眼看便过了午饭的时间,家丁丫鬟见房中没有动静,也不敢上前打扰,只能让厨房准备了些点心蜜饯,放在唐龙炎的门前。 待体内真气存入四肢百骸,周身真气充盈之后,唐龙炎缓缓睁开眼前,走出房门,这才发现天色已然慢慢暗下,已到了傍晚时分,他胡乱了点门前摆放的点心吃下,便匆匆赶往麟德楼。 打坐入定了近四个时辰,唐龙炎不觉劳累,反而感觉神清气爽,一路上,他加快步伐,甚至用上了逐日太虚步,身体都没感到有任何不适,只一小会,便来到了麟德楼。 与上次众人上华山不同,虽然还是唐龙炎最后到的,但此次行动却只有他与秦雷冥两人,却见秦雷冥一身白衣如雪,风流潇洒,手中的扇子不时打开慢慢摇上两下,配上他那本来就棱角分明的面庞,真有些风流才子的味道。 秦雷冥见唐龙炎来了,当下笑道:“大哥,咱们这是去喝花酒的,你怎么都不穿一声帅气点的衣服,快随我去换一套吧,这个你拿着。”左手一伸,一把折扇便送到了唐龙炎的手中。 唐龙炎接过折扇,道:“还换什么衣服,就这样去,别忘啦,我们是要去探对方的底子,搞不好还要干上一架的,不是真正去喝花酒的,你别乘这个机会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啊,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真干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别怪我在周姑娘面前捅你的娄子!” 秦雷冥见他搬出了周落霞,当下忙道:“好好好,不换衣服就不换衣服了,我向来有心没胆的你还不知道,快去吧,过了时辰,就来不及了。” 听这话,我怎么越来越觉得这小子对那玉箫楼很是熟悉啊。唐龙炎被秦雷冥拉住,两人大摇大摆的奉命朝玉箫楼走去。 “大哥,这折扇啊,是要打开扇一扇的,这样才有一种飘然的感觉。”秦雷冥说着摇了摇打开的折扇,微风将两鬓的黑发吹起,果然更增风流才子的气息。 这都快入冬了还摇扇子,你这不是活受罪么?唐龙炎无奈,当下便学了起来,秦雷冥笑道:“还别说,大哥,你这几下,还真有些落魄才子的意思。” 第九十三章 两女现身 二人打打闹闹,不一会,便来到了玉箫楼前,唐龙炎一见到牌匾上“玉箫楼”三个大字,立即警觉起来,却见秦雷冥依旧悠闲的摇着扇子,对唐龙炎低声道:“大哥,放松些,记住,我们今晚是装作来找乐子的,你见过谁来青楼玩紧张的?放松,待会你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跟着我就行了。” 唐龙炎点了点头,有苦说不出来,他这是第一次到青楼来,哪里能不紧张,但想到秦义云交代下来的任务,他咬了咬牙,跟在了秦雷冥的身后。爹,娘,孩儿不是有意要来这里的,我也是在为五族办事,你们在天之灵要保佑我完好无损的出来…… 却见秦雷冥大摇大摆的走到玉箫楼门前,早有一个四十来岁的老鸨迎了上来,媚笑道:“呦,好俊的两位公子啊,您可来啦” 秦雷冥笑道:“这位姐姐,莫非你认识我们?”说话间,人已经贴了上去。 那老鸨身子扭了扭,蹭了蹭秦雷冥壮硕的身子,抛了个媚眼:“这可不就认识了么,瞧两位公子长得如此风流倜傥,必定是出自名门之后啊。呀,公子身子好壮啊~” “我不仅这里壮哦,姐姐,要不要试试其他地方?”秦雷冥似乎毫不在意那老鸨占自己便宜,越说越起劲,羞得唐龙炎连忙将秦雷冥拉进了玉箫楼。 “大哥,别拉我啊,这位姐姐,待会记得要过来陪我。”说话间,拿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扔在了那老鸨白花花的胸口。 那老鸨满脸笑容的收起了银子,高声唱道:“楼上楼下的姑娘们,快来好好招待两位公子。” 此时华灯初上,正是青楼接客的黄金时段,来这玉箫楼销魂的客人真是不少,楼上楼下打闹声,欢笑声此起彼伏,搭配着玉箫楼中那华美艳丽的装饰,好不热闹。 唐龙炎一路随着秦雷冥身后,脸上早已红成一片,头都不敢抬一下,心中有些怯怯,一路走来,映入眼帘的全是白花花的胸脯和大腿,灌入耳中的全是“你好坏~”这般装嗲装嫩的声音。 却是身前的秦雷冥一副淡定的样子,笑道:“大哥,我们是交了银子才进了这楼的的,既然花了钱,就要赚回一点算一点,可不能浪费了,你这个样子怎么行。”说罢两手搂住了两个下楼招待的女子,寻着就近的空位坐下。 唐龙炎几乎是被两个青楼女子拖到位子上的,他刚坐下,便抬头望见秦雷冥一副享受的样子,双手动作娴熟,在两个青楼女子身上轻柔慢捏,顿时将两个女子弄得喘息连连,面色通红。口中还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问道:“大哥,你是不是担心没钱?放心,我这里有,你尽兴玩就是了。” 唐龙炎深吸一口气,稳住心态,对秦雷冥道:“二弟,你老实告诉我,你真的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我怎么觉得你比那些老手还老手啊。” 唐龙炎还未答话,他身边的女子先笑了:“这位公子是第一次啊,那我们就更应该好好款待了。是么妹妹~” 秦雷冥将身旁女子送到嘴边的酒一饮而尽,笑道:“大哥,这你就不懂了,我这叫无师自通。” 唐龙炎白了他一眼,也不管身旁女子的挑逗,自顾自的吃起东西来,因为一天没吃东西,眼下知道这些都是花了大价钱买过来的,吃起来不禁有些失态,惹来身旁女子的一阵笑声。 却在此时,忽然听附近一桌上的一个女子“啊”的一声,却是被一个公子推到在地。 “给我滚,就这么点姿色还敢往本公子身上蹭,找死啊,还不快叫你们的花魁黑猫出来?还想让本公子等多久?”说话间,手掌一扬,便又要一巴掌打下去。 唐龙炎眉头一皱,便打算冲上前,但想到自己不能暴露目标,便强忍了下来。却在这时,身旁一根筷子“嗖”的一声飞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打在了那位公子扬起的手上。那公子手上吃痛,忙将手收了回来,随即神色愤怒的朝着四处张望,却什么都没发现。 “诶呀,这位公子,小玉不懂事,得罪了您,您别见外啊,公子您再等等,黑猫姑娘还在上妆,马上就要下来了。”老鸨见有姑娘被打,忙陪着笑脸迎了过来,将她带走。 唐龙炎心中一宽,抬头望了望依旧在那里闭着眼哼着调子的秦雷冥,低声道:“二弟,那人什么来头?” 闭着的眼睛依旧没有睁开,头也随着曲调的节奏慢慢的晃着,但低低的声音却传了过来:“京兆府尹的小舅子。” 唐龙炎身旁的女子附过身来,对唐龙炎道:“公子不认识那位王公子呀,他可是咱京兆府尹正室的亲弟弟,在这京兆府城中的名声可是不小的,只是性子有些暴躁了,姐姐我呀,还是喜欢公子你这种外表羞涩,内心奔放的类型~待会陪姐姐进了房,要怜惜姐姐哦~” 秦雷冥显然听到了那位女子的话,口中含着的酒还没咽下去,差点就喷了出来。而唐龙炎却在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并没有在意方才的风言风语。 如果这些女子皆是习武之人,或者说大部分都是习武之人,自己姐妹遇难受辱,不可能不出现什么纰漏。还是说,她们也担心此人的身份,不敢打草惊蛇,这才忍气吞声的么? 阁楼上,两位绝世女子静静的望着方才事情发生的地方,左边那位女子约莫双十年华,身穿白色纱裙,腰间用水蓝丝软烟罗系成一个淡雅的蝴蝶结,墨色的秀发上轻轻挽起斜插着一支薇灵簪。肌肤晶莹如玉,未施粉黛,却更显淡雅温婉,清新可人,右边那位女子约莫十七八岁,一身淡黄色云烟衫逶迤拖地白色宫缎素雪绢云形千水裙,头发梳涵烟芙蓉髻,淡扫蛾眉薄粉敷面,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然而此时的她的纤纤十指却紧紧的握住,笼罩着一层薄纱的脸上带着薄怒。 左边的双十女子轻轻拿过右边少女的手,慢慢将它舒展开来,柔柔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沉醉的磁性,令人入迷:“黑猫,冷静,等他走出了玉箫楼,再帮初荷报仇不迟。” 黑猫听到那位少女的声音,忙道:“是黑猫失态了,还望小……还望剑舞你原谅。” 剑舞柔柔一笑,柔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了,是时候该下去了。” 随着“啪啪啪”三声清脆的拍掌声,原本哄闹的玉箫楼中顿时一片安静。只听那拍掌的老鸨发话了:“感谢今日在我玉箫楼中捧场的老爷公子,当然,如果当中还有哪家小姐在当中的,恕老婆子我眼拙,没看出来,还望原谅。”方才宁静的楼下顿时一片笑意,因为有过富家千金因为怀疑黑猫的容貌而女扮男装混进过玉箫楼中,在发现后被黑猫亲自召见,随后羞愧而去,是以今日才有如此一说,而且这么一说,那些看客更加在意这黑猫的容貌,连女子都为之动容的丽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只听那老鸨续道:“昨天老婆子我也说过了,为了答谢各位的厚爱,在我们的一再劝说下,今天,我们玉箫楼的花魁黑猫姑娘,终于肯走出闺阁,为大家献上一曲,那么现在就请各位看官睁大你的眼睛,欢迎我们的花魁黑猫~” 话音一落,只定“咚”的一声轻响,清脆悦耳,便如同仙音飘过耳际,方才还是一阵哄闹的一片便又停了下来,二楼正中的一间房门缓缓打开,一道珠帘慢慢的放了下来,隐隐望去,珠帘后端坐这一个美妙的身影,不见其人,未闻其声,只是这模模糊糊的一个倩影,便惹得楼下众位公子老爷疯狂起来。 秦雷冥见黑猫出来,忙遣散了陪他与唐龙炎的四位女子,那四名女子在秦雷冥那里刮足了油水,自然呼之即去。秦雷冥见那四名女子离去,随即坐到唐龙炎身旁,如同其他人一般,两眼色迷迷的盯着二楼珠帘后面的黑猫,口中却悄声道:“大哥,你发现没有,那个黑猫身旁还站着一个女子,而且她也正盯着楼下这些大老爷们,似乎在寻找什么。” 唐龙炎害羞的神色猛的一变,不敢正视的双眸闪过一道精光,只见他如同秦雷冥一般盯着黑猫,低声道:“恩,我还记得云崖说过,贼首,是两个女子。” 秦雷冥点了点头,眼色中要多色又多色,纵然有人看到他二人交流,也一定会误以为是两个色狼在垂涎黑猫的美色。只听他低声应道:“看来爹的情报还有一点真实性,至少现在看来还算是合乎情理的,大哥,你看怎么办?” 唐龙炎眼色瞥了撇周围,道:“有人监视,静观其变。”原来他只是轻轻的一瞥,便发现那些被遣送开去的女子正细细打量着四周的每一个人。 那黑猫也不说话,只是十指轻轻拨弄琴弦,一阵天籁顿时如潺潺流水般,慢慢流入众人心间,仿若是明媚的欢笑,又如柔声的倾诉。 “青松处,现苍穹,晓月轻柔枝影弄。 韶华逝,明镜中,万语千言难追梦。 魂断后,曾回眸,流年易碎离人痛。 飞雪葬,落花秋,悲伤愁痛尽随风。 凝神望,绿水旁,一片孤心任凄凉。 小桥流水,不过昨夜梦一场。 纵使温柔情长处,悲雨夜,落花伤。” 轻柔婉转的女声,仿佛是诉说着心中的凄苦,婉转缠绵,却又似新婚的妻子对丈夫的柔情密语。此时这词被黑猫借着琴音传来,当真有一种说不出的凄苦。玉箫楼中原本嘈杂的人群此时一片安宁,不敢有丝毫动静,生怕打扰到楼上仙子的雅乐。一曲唱尽,愁却不尽,众人仍旧回味在那曲中,久久不曾回过神来。 那位京兆府尹的小舅子王公子,与众公子老爷无异,此时正呆呆的望着珠帘后俏丽的身影,脸上满是仰慕,而那些方才还在观察众人的青楼女子,此时眼中也是充满了憧憬之意。 那黑猫一曲完毕,却见她身旁的女子竟然走上前来,从房中慢慢将门给关了起来。 第九十四章 入幕之宾,杀生之祸 “什么情况!”见黑猫骤然离场,方才还是一片安静的众人忽然闹了起来。 “不是说好黑猫今日现身的么?怎么又是唱了一曲之后就关上门了?” “给老爷我出来,老妈妈,你说这是什么意思,本老爷今日过来就是特意来看黑猫的,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欺骗我们呢?” 这下可忙坏了那几位老鸨,她们在众人面前陪足了笑脸,有一个老鸨当即走了上去。 闺阁的门轻轻关上,剑舞望着泪流满面的黑猫,柔声道:“怎么,又想白猫了?不是说好了不唱这一曲么?明知是思念太切才填出来的词,一唱就会想他,就是不听劝,黑猫,记住了,作为杀手,你是不可以有感情的,这件事就这样算了,若是让你师父知道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此时的黑猫梨花带雨,让人望而生怜,她慢慢拭去眼角的泪水,道:“可是我每次见到楼下的这些臭男人,我总会忍不住想起他来,只可惜,我最讨厌的男人,总是这般围绕在我身边,让我恶心,而我最爱的男人,却始终正眼都不看我一眼。” 这是老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二位小姐,楼下的客官吵得厉害,你们看能不能让黑猫小姐出去应付一下,否则只怕有人要闹事啊。” 剑舞朝黑猫柔柔一笑,道:“黑猫,相信我,是你的男人,总会明白你的心意的,外面这些臭男人迟早要杀光的,你也别闹脾气了,快把泪水擦干,出去吧,别给吴妈妈为难了。” 黑猫点了点头,小脚轻挪,再次来到门前。 朱门再次开启,楼下闹哄哄的人中不知哪个眼尖的望到了,连忙高声叫道:“黑猫出来了!” 一瞬间,方才还争吵怒骂的公子老爷顿时换成了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一个个都收起了自己狰狞的面容,齐齐望着二楼正中的那间房。 剑舞掀起珠帘,一个淡黄色云烟衫包裹着一个绝美的丽影,逶迤拖地白色宫缎素雪绢云形千水裙更显出黑猫的高贵典雅,一张小脸国色天香,倾国倾城,青丝犹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玉面粉黛,美目盈盈,最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 唐龙炎凝神望了黑猫一眼,猛然间觉得体内气息有异,他眉头一皱,正要询问秦雷冥,忽然听秦雷冥低声道:“大哥,装作被他吸引的样子。” 唐龙炎来不及多想,当下便装作一副痴痴的样子望着黑猫,随即嘴唇微动,问道:“二弟,什么情况?” 待黑猫环视了众人一次,秦雷冥这才松了口气,道:“你是不是觉得体内气息有些翻腾?这是我青龙一族的媚术,虽然比不上青龙一族总的禁忌傀儡术,但同样是青龙一族中的禁忌之一,因为此术虽对我等习武之人影响不大,但却对这些普通人有着极大的影响。刚才之所以让你装出一副痴像,是因为这个黑猫在用着媚术时,那珠帘后面的女子正在查看有谁未中此术,从而断定谁有武艺,可以威胁到她们,奶奶的,这里果然有问题。”秦雷冥笑骂一句,随即笑道:“不过大哥,你果然不是行家,刚才你装痴的样子,真的,好傻,哈哈。” 唐龙炎听罢一阵脸红,当即想一掌劈来,但他也知道周围都是眼线,当下只是瞪了秦雷冥一眼。秦雷冥见他吃瘪的样子,更是得意,只是眼下也不能放声大笑,惹来关注,当下只能憋到满脸通红。 却见那黑猫朱唇轻启,柔声道:“小女子黑猫,这厢有礼了。” 众人闻得天籁再次在耳边响起,这才发现方才正痴痴的盯着黑猫,顿时意识到自己失态。那位王公子是最早反应过来的,但见他略微整理了一下,便抱拳朗声道:“在下王远,见过黑猫姑娘。” 黑猫娇媚的对他一笑,柔声轻道:“见过王公子。”那声音,真是媚到了骨子里,那王远在楼下听到,当下骨头都酥了。 王远这么一说,其他人才反应过来,当下一个个开口朗声道:“在下杨浩,见过黑猫姑娘。”“在下崔骏,见过黑猫姑娘。” 黑猫只说那两句话,便不再言语,面对众人的自报姓名,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便在此时,唐龙炎与秦雷冥猛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下秦云崖,见过黑猫姑娘。” 什么情况!爹派了别人过来?唐龙炎与秦雷冥四目相对,两人眼中皆是疑惑不已。 站在楼上的黑猫本就不喜楼下的众人,她出来仅仅只是敷衍一下众人罢了,却不想这个时候,秦云崖的声音传了过来。 黑猫的脸色猛的一冷,但随即又变了回来。正打算找你们算账呢,想不到你们竟然自己送上门来。却见黑猫妩媚的一笑,道:“原来是秦云崖秦公子,若秦公子不嫌弃,便来三楼雅阁一聚?” 方才那黑猫只是和王远浅浅的聊了一句,王远见她不在和其他公子问候,当下便向着他身边的人吹捧起来,不想只是一瞬,便让秦云崖成了黑猫的入幕之宾。 秦云崖哪里不知道黑猫是什么人,他冷声一笑,也不客气:“如此甚好,那么请黑猫姑娘带路吧。” 黑猫见秦云崖毫不客气,当下心中有气,但脸上笑容不变,甜腻的声音传了过来:“秦公子不要心急,待小女子换身衣服便来间你,吴妈妈,劳烦您带他上来吧。” 众人见黑猫已经选了入幕之宾,当下心中怏怏,羡慕,嫉妒,仇恨的目光汇集在秦云崖身上,但他们在黑猫面前,还需要装出风度,这才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当然,在秦云崖面前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除了诸如王远这样还心存侥幸之人留了下来,其他人皆是唉声叹气的走出了玉箫楼。 唐龙炎与秦雷冥便是混在这些人之中匆匆走了出来,他们立即回去问问秦义云,秦云崖的出现到底是和自己一样得到了秦义云的命令,还是他自己私下的动作。 黑猫轻轻走回自己的闺阁中,剑舞立即将房门关上,对黑猫道:“我敢肯定这个秦云崖就是当然抓住王嫂的人,看来我们藏身玉箫楼的事情已经败露了。你方才用媚术之时,他丝毫不受影响,可见功力至少也是四段大成,你切不可轻敌。他不让姐妹们近身,所以估计身上备有兵器。黑猫,你记住,若不敌,记得马上发信号通知我,我去收拾他。” 黑猫笑了笑,道:“剑舞,你放心好了,这里是玉箫楼,不是他青龙一族的地方,这里全是我们的姐妹,还怕他区区一人?今日,我就让他活着进来,躺着出去,秦云崖,你就让秦义云给你收尸吧!” 秦云崖满脸淡然的随着老鸨上了三楼,玉箫楼的设计很是奇怪,光楼梯便有四个,而且老鸨带他走的路线也是绕来绕去的,虽然老鸨满脸堆笑的说自己老了记不住那么多地方,但秦云崖哪里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路越难走,他越难记住。 两人绕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才来到一个房间前,那老鸨笑道:“秦公子在此稍等片刻,黑猫姑娘马上就到。”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秦云崖此次忽然出现在玉箫楼,的确不是秦义云的吩咐,但却与秦义云有关。昨日秦义云将他数落了一遍,责备他办事不力,以至于险象环生,差点让秦雷冥送了命,最后强调他不可轻举妄动,特别是不能只身一人前去刺探情况。 秦云崖自觉自己已经十分用心去办事了,但不但没有得到任何嘉奖,反而还被数落了一番,他左思右想,觉得问题便出在这玉箫楼中暗藏的人中,当下心中一狠,孤身一人来这里踩点,打算打探出点情况,将功补过。但有些大意的他却还未发现,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已经完全落入了敌人的眼中。 秦云崖眼神一瞥,见左右无人,当下轻轻推开了房门,便在他踏入房中的一瞬间,桌上的烛火忽然一闪,便熄灭了,此时他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妙,正转身要往门外走,却见那门竟然自己猛的关上了! 一根丝线,悄无声息的落在了秦云崖的脖子上,秦云崖猛然间觉得脖子一凉,一股莫名的危险感从心中腾起,他伸出左手便要抓住那根正在收缩的丝线,忽然觉得手指一疼,那伸入丝线的手指,竟然被勒出了血! 他右手不停,已经从腰间抽出软剑,右臂运起青木真气,朝头上一挥,这才艰难的将丝线斩断。他感到脖子上的丝线一松,身子立即向后一退,腰上吃痛,这才发现撞到了桌子上。 直到此时,秦云崖才发现事态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已然到了自己无法控制的局面。他本想打探出这里藏人的数目,楼层结构安排,好让秦义云来抓人的时候心中有数。但他现在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完成这个任务,因为地利人和,都是别人的优势。 一个娇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秦公子,进来房中怎么也不点个灯啊,怎么,太心急想吃了人家么?”声音依旧甜腻,去带着一中让人战栗的寒意。 秦云崖左手在桌上摸索一阵,当即点燃了早已拿在手上的火折子,将桌上的烛台点燃,接着灯火,这才看到了一袭夜行衣,正在房间角落的黑猫。 第九十五章 室内交锋,更胜一筹 秦云崖神色一凛然,黑猫反倒一脸轻松自在。 “怎么,人家方才说过是要去换一身衣服好好接待秦公子的,怎么现在这样望着人家呀,人家可是会害羞的呢。”话虽然娇柔,但眼中的寒光却让秦雷冥不觉眼神一凛,这个人的杀气,好重,但方才在黑暗中,她的杀气何以会隐藏得那么好? 见黑猫两手空空,满脸不屑的望着自己,秦云崖低喝一声,长剑直刺而去。 却见黑猫勾起一抹妩媚的笑意,她右臂一抬,一把匕首忽然出现在她的手中,只听“叮”的一声,挡住了直面而来的长剑,随即左手一挥,又是一把匕首出现在了左手当中,朝着秦云崖胸口刺去。 秦云崖一怔,他没想到黑猫手中说变就变,自己都没看清,匕首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赶紧纵身向后一跃,躲开了那把匕首,但头却撞到了房梁上。 黑猫心中暗笑,无论你武艺多么精纯,在室内,你的武功比不上我杀手的技艺实用,更何况,你根本不熟悉这房间的构架。她见秦云崖头上吃痛,当即脚步紧跟而上,匕首又是一伸。 秦云崖越打越是吃力,倒不是说他的武功与黑猫的差异太大,或是因为长剑不是长枪,用得不太顺手,若是在外面光明正大的打,他虽胜得不会太轻松,但至少不会被这般紧紧相逼,而此时他一来不适应在室内打斗,二来他方才一进房中,灯便被熄灭,根本就没时间去熟悉这房间的高度以及物品的摆放,加上这房中的摆设构架与其他房屋完全不同,因此几招之后只能被动防守,只退不进。 而黑猫也知道,她现在靠着对房间的熟悉将秦云崖紧紧相逼,当时间一长,等秦云崖适应了这样的打斗,那么吃力的,将会是自己。虽然不见得会被秦云崖所伤,但他只要一跑出去,同样也是一个祸害,她当下下定决心,速战速决。 却见黑猫左手匕首一挥,竟然将匕首当暗器一般甩了出去,秦云崖见状,当即用长剑一挡,那把匕首便被击到了地上,秦云崖但觉鼻息中一阵幽香,正感觉不妙,便觉得头一晕,眼皮一重,当即昏睡过去…… 唐龙炎与秦雷冥刚刚踏入麟德楼,便见秦义云迎了上来,唐龙炎当即道:“义父,云崖他……” “这小子果然去了玉箫楼!”秦义云只听到云崖的名字,便知道他去了玉箫楼,他现在一听到这个名字,头都大了一半。 秦雷冥道:“他被黑猫召为入幕之宾,单独传唤,眼下定然是回不来了的,爹,看样子,你又把他骂得不轻吧,要不然他也不会迁怒与玉箫楼,并想从中刺探出什么来好立功。” 秦义云叹了口气,道:“云崖性子急躁,办事自然有些瑕疵,这事也怨我,他已经做得很好了,我却还是在指责他的过失。” 唐龙炎知道秦义云是因为秦雷冥差点丧命,这才对秦云崖颇多责备,不过试想若对他并无期望,或者对他毫不关心,又怎么会有这些看似责备,实则教诲的语言呢。 秦义云接着道:“我派你二人去,一是因为炎儿稳重,冥儿脸皮够厚……” “等会,爹,我这叫圆滑,什么叫脸皮厚?你是没看到大哥见到那些女子时候的样子,那脸羞得,差点变成了红烧猪……呃……大哥,我说我的,你别瞪我啊。”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此时唐龙炎已经将秦雷冥大卸八块了,他生性纯朴,加上一时半会间有些不适应,这才有些害臊。 秦义云见秦雷冥越扯越远,当下咳嗽几声,续道:“我要他去,就是看中了他的害羞。而你们两人去,也是好有个照应,冥儿你对这样的地方熟悉,炎儿对这样的地方陌生,对方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我会派这样两个看上去足以坏事的人去踩点。因为若是我派去的人,你们这样的组合太不寻常,但如果真是一个熟客带了一个有一点迂腐的书生前去,却也在情理之中。唉,本想探请情况是否属实,估计好楼中的力量,便决定是否强攻的,这下可好,对方拿了云崖,眼下只能智取了。” 秦义云的担心不无道理,他想将对方一网打尽,但却又不知道对方的有生力量与后备力量,若强攻的人数过多,势必造成城外防卫空虚,那他们完全可以逃出去,若分出部分去城外防守,却又不确定是否能将玉箫楼强攻下来,力量分散,说不定会被对方各个击破,与秦义澜一战之后,青龙一族中的精英或战死,活背叛,数量本不如前,若非如此,秦义云何曾担心过没人的问题? 唐龙炎见秦义云眉头不展,当下宽慰道:“义父,明日我与雷冥再去探一探,若能救下云崖最好,若不成,以我与雷冥的身手,只要多加小心,全身而退应该不难,只是我担心会破坏了义父你的计划。” 秦义云一抬头,见唐龙炎与秦雷冥眼中一片自信,当下心中一宽,口中却道:“你们办事,我还不是很放心,这样吧,我亲自带一队人马埋伏在玉箫楼周围,冥儿,到时候以青龙标为暗号。”青龙标乃是青龙一族发出信号所用之物,起形如簪,标尾有孔,飞出之后,会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秦雷冥点点头,当即便与唐龙炎退了下去。 玉箫楼中,黑猫从房中走出,朝早已站在门前的两名女子冷声道:“带下去,关起来。”说罢,便径自返回了剑舞的闺阁。 “是,家姐。”两名女子应声进入房中,便要抬起秦云崖。 就在此时,本已沉睡的秦云崖忽然睁开了双眼,那名抓住他的女子先是一愣,当即便要叫出声来,却见秦云崖右手朝她后颈一劈,那名女子瞬间晕了过去。 他还未等另一名女子叫出声,当即将那名已经晕过去的女子猛的朝另一名女子身上推来,那名女子一愣之下,接住了晕倒的女子,就在这一瞬间,她也被秦云崖击晕。秦云崖接过那即将倒地的身躯,随即轻轻放到地上,然后打开窗户,也不管这里有多高,当即跳了出去…… 黑猫刚走到门口,却见门扉已经慢慢打开。剑舞在房中淡淡一笑,关切道:“黑猫,没事吧?” 黑猫走到剑舞身旁,道:“多谢小……多谢剑舞关心,这秦云崖武艺的确不错,我对付起来有些扎手,不过他再厉害,也不会想到我匕首里藏着迷香。”原来,黑猫所使的两把匕首的把柄上都装又机括,黑猫在将那匕首飞出去的时候启动了机括,秦云崖虽然未被匕首刺中,但匕首中的迷香却在他身边尽数放出,他还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已经吸入了迷香而昏倒在地。 剑舞沉思了一会,道:“看来他的反应还是很快的,你将气息收敛得这么好,他之凭着脖子上的一点凉意便能猜出有暗杀,还能逼你使出迷香,确实有些本事。” 黑猫眼神中闪过一次惊恐,忙道:“黑猫没用,对不起剑舞你的期望。” 剑舞忙上前宽慰道:“黑猫你又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这秦云崖好歹是现在青龙族长的左右手,若没些真本事,那青龙一族早被秦义澜给占据了,而且你熟悉的是暗杀,而不是实打实的交手。” 见黑猫点了点头,剑舞又问道:“今日新来的客人还有谁有异常么?” 黑猫道:“今日一共来了十二位新客,除了刚才抓住的秦云崖,其他人姐妹们都搜过身,没有携带兵刃,这余下的十一人中,有七个是城中的老爷,余下的都是公子哥,和青龙一族有关系的便只有一个秦雷冥带来的公子哥,不过根据姐妹们的汇报,他带来的这一个落魄的公子哥什么都不懂,就如同被秦雷冥骗过来的一样,很合乎他平日来我们这里的情况。而且他也只是在这里坐了一会,就算是来打探虚实的,想必也没有查出什么。” 秦义云似乎并没有想到秦雷冥的身份会被识破,不过万幸有唐龙炎这么一个陌生人在秦雷冥的身旁,这才解除了黑猫对秦雷冥的疑惑,加上秦云崖的误打误撞,倒把秦雷冥这一个有命在身之人的怀疑给打消了不少。 剑舞沉吟一会,道:“秦义澜那的情况眼下我们并不知情,所以秦雷冥到底是私底下自己来的还是受秦义云指使而来,眼下还不能妄加定论。不过以秦义云用人不疑的性格,断然不会排两批人马过来。黑猫,姐妹们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黑猫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姐们们暗中注意过,秦雷冥听到秦云崖自报名号时似乎很是吃惊,虽然不排除这是有意而为之的,但根据姐妹们的判断,似乎秦雷冥真的没有与秦云崖串通好。” “不管有或没有,让姐妹多多注意观察,今日你也累了,早点休息,我去会会那位秦云崖。”剑舞说罢,伸手将门旁的一个花瓶左右转动了几个角度,只见床板一翻,出现了一个台阶,她对着黑猫点点头,便顺着台阶走了下去。 第九十六章 夜下扰人 黑猫见剑舞的身影消失,便将房中的机关弄回原形,这才走到门前,准备回自己的闺阁休息。 她的手正要放在门上,忽然间窗户一开,一阵风猛的吹了进来,将桌上的烛火吹灭,黑猫神色一凛,当即右臂一抬,一把匕首犹如变戏法一般被她紧紧握在右手中,转身面向窗户。 这时,却听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响,黑猫猛然一惊,却没有往身后望去,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下意识的转头一望,自己的性命,很可能就会终结在忽然从窗口跳进来的人手里。 忽然间,从窗口传来轻微的破空之声。是箭!只是作为一个杀手,黑猫在烛火熄灭的一瞬间便闭上了眼睛,此时的她,早已适应了夜间,她将手中的匕首倒转飞扔出去,将那支箭击落在地。 黑暗中,黑猫的脸上却绽放出了明媚的笑意,她知道来的人是谁,所以,她不担心自己会有事,或者说,她很享受这样交手的过程,不为别的,就因为这时的他,最为认真,也最为迷人。 门,再一次被推开,门前赫然伫立着一个男子,却见他二十来岁,仪表堂堂,一身白衣如雪,更显出他独特的气质,只是那略带苍白的脸色与能让人瞬间结冰的眼神,让那份气质带有了阵阵阴冷之意。 略带磁性的声音,虽然冷漠,却干净利落,很是好听:“黑猫,这次,你赢了。” 总算是见到你了!温婉的笑容为之盛开,柔情的双眸等你而来,黑猫正要说话,只听又是一道破空之身,从她身后传来。 “黑猫,这次,还是你输,我很失望。”男子阴冷的表情中带着阵阵遗憾,右手已经伸到了黑猫的身后,抓住了那支箭,压抑着丝丝怒意的声音传了过来:“如果我是敌人,那么此刻的你,已经倒下了!” 黑猫丝毫不在意自己输了这件事,满脸怀春少女的楚楚动人此刻展露无疑,这并非方才在众位看客见的敷衍了事,矫揉造作,而是实实在在的真心流露。 “我不怕,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不忍心让我受伤的,你舍不得。我说的对么,白猫?”轻柔的声音带着些许因为激动而产生的颤抖,含情脉脉的双眸中升起一片氤氲。 白猫丝毫不为所动,冰冷的眼眸中射出阵阵不满,道:“黑猫,作为魅影杀手,你带了太多的个人感情,这样只会误事。我不是不舍,而是不会伤害同伴,如果你是敌人,那么现在在我面前的就是一具尸体。这次交手,包括刚才你的话,我会和师父如实汇报。” 黑猫似乎并不在意白猫冰冷的语言,柔声笑道:“解释就是最好的掩饰哦,这些我早就知道了,干嘛还和我解释那么多嘛。”小女孩的心性,或许才是在千万层华丽的外衣包裹下黑猫内心最本质的原型。 黑猫的态度让白猫有些无奈,他不想过多的讨论这个问题,随即道:“你刚刚是不是抓到了一个青龙一族之人,叫秦云崖的?” 黑猫笑道:“是啊,你怎么知……不好,小雪,小若呢?”她见那带走秦云崖的两名女子并未回来复命,这才发现事态的严重。 “若等你回来才发现这些,他早就跑回秦义云那里把我们的情况交代清楚了。”白猫冷冷的望着黑猫,道:“万幸我回来复命,正好遇到他破窗而出,这才将他击伤擒下。” 黑猫柔柔一笑,道:“我就知道,白猫你最厉害了~不过这秦云崖也有些本事嘛,中了我们特制的迷香还能支撑着不晕过去。想不到他如此心性,在闻到迷香后能装晕过去的,等我离去这才起身逃走,真不愧是秦义云的左右手,不过越是如此,拿住他之后便对我们越有胜算。” 白猫道:“多亏你的迷香,让他出来时有些晕乎,要不然我拿住他都有一定难度。不说这些了,剑舞在哪,家主有话要带给她。” “原来你还记得只要在玉箫楼,就必须得叫剑舞的规矩啊,我都经常忘记呢。”娇俏可爱的声音,让此时的黑猫与方才越发的判若两人。 “答非所问,你让开,我自己去找剑舞。”白猫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当即一把抓住黑猫的肩膀,便要将她推开。 黑猫顺势靠在白猫的怀中,柔荑轻环,已经抱住了白猫的腰际,声音中有了些许兴奋:“不可以这样主动啦,被人看见了可不好呢。” “黑猫,不许胡闹,过来。”却是此时,床上机关声音响起,同时剑舞的身影便慢慢走了出来。 黑猫一听到剑舞的声音,立即退到了她身旁,犹如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般,低头不语。 “白猫,此次冒着如此大的危险来到此地,所谓何事?是不是袁叔叔那里有什么消息了?”剑舞语气淡淡,仿佛刚才的事情就如不存在一般。 白猫恭声道:“白猫并未与袁大人照面,只是家主有话要白猫带给剑舞。” 剑舞道:“何事?” 白猫道:“家主说,若袁大人能将事情办妥最好,事情失败,要我们务必生擒秦雷冥。” 剑舞道:“知道了。对了白猫,城外还有多少人手?秦义云似乎已经发现了这里,我们必须早日突围出去。” 白猫道:“城外尚有一百杀手,只是眼下青龙一族防范得紧,若贸然进城,只怕会被青龙一族剿杀。” 剑舞道:“无妨,如此也好,你就带着这些人在城外接应我们便是,若城中焰火升空,便是双方对峙之时,到那个时候你们便冲进来,里应外合。你速速去做好接应准备,退下吧。” 白猫应诺,转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黑猫独自在窗前静静凝望,默然不语。 剑舞看着黑猫黯然失色的样子,暗自叹了一口气,走到她身旁,道:“黑猫,别看了,人都走了。你明知他向来以任务为重,又何必如此痴情呢?” 黑猫痴痴一笑,道:“谁知道呢,我本与他一般无情,却在两年前被那般无情的他所救,在那一剑深深刺入他身体中的时候,这一份爱意,便也深深的在我心中安了根,挥之不去,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适合做魅影杀手吧……” 剑舞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先别想那么多了,快回去休息,明日,这件事便能见得分晓了。” “什么,玉箫楼的女子认识你!”秦雷冥的房中,唐龙炎忽然听到秦雷冥的话,当下吼了出来。 秦雷冥赶紧捂住了唐龙炎的嘴:“嘘……小声点,你想害死我啊,我不过经常拉上一两个穷酸书生去开开眼,目的很纯洁的。别被我爹听到了,否则我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唐龙炎沉吟道:“如此看来,这玉箫楼的任务,与秦义澜的任务,应该是独立的,两边皆不知道双方的情况,唯一的共同点,便只是目标都是我们罢了,否则今日那些眼线看到了你,绝对会大吃一惊。” 秦雷冥点点头,道:“我就是感觉有些奇怪,这才找你来商量,听你一说,的确如此,若那个袁青御本就与玉箫楼是一伙的,那么今天我的出现势必会造出混乱,而且成为入幕之宾的,恐怕就是我了。但从她们的神色中,我没有发现丝毫慌乱,反而是云崖暴露以后,这些人才有了慌乱之色,显然她们只知道自己阻拦的对象云崖,而不知道要抓的对象是我。” 唐龙炎点点头,道:“无论如何,明天,这件事便能有结果了,无论怎样,只要目的是我们,就必须铲除,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唐龙炎越想越觉得有问题,当下立即向秦义云说出了方才与秦雷冥探讨的事情。秦义云也不理会秦雷冥逛青楼这件事,沉思一会,道:“我刚刚得到了城外的探子回报,说有人入城出城,只怕眼下袁青御的消息已经被玉箫楼得知,冥儿,此次的目标是你,你要多加小心。” 秦雷冥握了握手中的长枪,笑道:“我们此时是潜入,是救人,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唐龙炎道:“义父,既然那人入了城又出去,只怕城外暗藏人马,记得加派人手。我们这边你放心好了,若条件允许,我绝不会让通知城外人马的信号发出去的。” 望望天,不过丑时一刻,唐龙炎与秦雷冥相视而笑,因为他们此时都想起了昨夜潜入之事,虽然两天两夜只有方才回去之时睡的三个时辰,但心中的兴奋却让两个少年毫无睡意。他们带着二十人,此时,正准备潜入玉箫楼中。 唐龙炎本打算只与秦雷冥两人潜入,但秦义云觉得这样太过危险,虽然事情紧急,而且云崖还在对方手中,加上秦雷冥的目标败露,城外有人增援等因素让秦义云决定行动定在今晚,但秦雷冥的安危却始终是他不可忽视的问题。 唐龙炎凭借着自己出色的轻功,几个起落,毫不费力的窜上了四楼。他紧紧的贴着窗户,双目紧闭,想感觉一下里面的状况。 便在此时,只见二楼一间房中烛火一亮,只听几声“叮”的脆响,整个玉箫楼的房间,一下子全都亮了起来! 猪一样的手下啊,秦雷冥是怎么挑人的……唐龙炎一阵默哀,却不知道杀手感觉的敏锐,若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气息,如何躲得过她们的感觉?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那便只能是冲进去了。唐龙炎暗自念叨着房中无人,当下手一推,身子便翻了进去。 他一进门,便发现房门大开,显然主人已经出去了,他悄悄走出房间,却忽然发现剑舞的身影,正慢慢朝着顶楼走去。唐龙炎一阵奇怪,因为带来的人,包括秦雷冥,都在楼下酣斗着,而其他人也并未出现在四楼上,唐龙炎见她的身影渐渐走远,也不多想,便悄悄跟了上去。 第九十七章 正面交锋 便在此时,却见黑猫从围栏处飞腾而上,护在剑舞身前,一个身影紧随其后,身形优雅,已经跟着黑猫上到了四楼,正冷冷的盯着黑猫。 黑猫口中略略喘息,冰冷的眼神也正冷漠的看着眼前紧追不舍的身影,朝身后道:“剑舞,这里有我应付,你快去顶楼。”淡然的声音,冷静的面容,感觉不到任何的感情波动。 这个叫剑舞的女子为何要往顶楼走?难道是要发出什么求救信号?唐龙炎心中心念一动,当即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若真是如此,若城外防守不严,城外的敌人成功入城,那么一旦他们里应外合,势必会照成青龙一族大量伤亡! 念及此处,唐龙炎刚要窜出去的身子硬生生的缩了回来,他对秦雷冥的身手有自信,让他一人面对黑猫,应该不成问题。他望了望正在对峙当中的秦雷冥,转身又从窗户跳了出去。 秦雷冥本一开始潜伏在三楼一个房间的窗外,那位猪一般的手下的大意惊动了玉箫楼后,秦雷冥见玉箫楼中大多房间灯光一亮,当即眉头一皱,却并未动弹。 几支毒标,毫无征兆的朝秦雷冥飞来,只是此时闭目凝神的秦雷冥怎么会感觉不到这激荡了四周的毒标,他当即大袖一挥,将毒标收于袖中,随即飞身破窗而入,同时长枪一刺,一招龙破天翔已经将房门打碎。 从云崖传回来的信息得知,对方,是习惯在黑夜中行动的刺客,这也是为何玉箫楼中大厅灯火辉煌,但闺阁中却依旧漆黑一片的原因所在了。只是她们的警报虽然及时,处理也足够妥当,让对方至于明处,自己身于黑暗之中,但她们忽略了一点,那便是,外面,太亮了,以至于秦雷冥只有简单的破坏了大门,倾泻而入的亮光便将屋内暴露无遗,在门边潜伏着准备暗下杀手的,正是傍晚在珠帘后献唱一曲的黑猫! 只一招,黑猫便能察觉到眼前之人实力的强大,她没有犹豫,转身出门,飞身跳到四楼。但她来到四楼,一见到剑舞移动的方向,便立即明白了剑舞要做什么,是以想也不想,便站在了剑舞身前。 感觉剑舞离去,黑猫松了口气,但紧紧盯住秦雷冥的目光却没有变化。秦雷冥见她盯着自己,当下调笑道:“怎么,一个秦云崖不够你享用的,还要找少爷我入你的后宫么?” 黑猫情绪不为所动,忽然间,却见她的袖口轻微的动了一下,秦雷冥一怔,便觉得眼前一黑,悬在头上的几盏灯已经被黑猫弄灭。 “你的袖箭很厉害嘛。”秦雷冥虽处于黑暗,却没有太过惊慌,他见黑猫在不经意间,已经暗中对准顶上的灯,手臂几乎没动,便用袖箭将其击灭,其心思之细密,方位拿捏之准确,实属不易,这才发出了一句由衷的赞叹。却不知,在灯光熄灭的一刹那,他的身后已经又多出了三个杀手。 三把匕首,同时朝着秦雷冥的后背刺来,三名杀手的脸上都浮现出一丝笑意,让人如此头疼的对手,竟然如此轻松的就被制服了。 “三位姐姐,不要小看人,否则会很吃亏的。”慵懒的声音,让三人觉得秦雷冥此时并不是来斗个你死我活的,而是来这玉箫楼中喝花酒一般轻松写意。 长枪后背,看也不看便是一甩,那把长枪竟如长了眼睛一般击中了三人的腹部,随即接着这一股弹力又弹了回来。只听“叮叮”几声,匕首落地,三名杀手用手按着小腹,冷汗直流。 大意了!那三名杀手本以为秦雷冥并未发现自己,这才如此贸然上前,也因此忽略了必要的防备,若是正大光明的交手,她们也不会这般轻易的就着了秦雷冥的道。 虽然身处黑暗,但黑猫却清楚的明白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在秦雷冥长枪出手的那一刻,手臂一抖,三支袖箭朝着秦雷冥飞射而来。 方才黑猫一展身手,秦雷冥便对黑猫有了防备,此时他一听见破空之声,当即运起暗月疾风步,身子迅速向后挪了三尺,伸手抓住了长枪破穹,一招御龙破甲,朝着黑猫直直的冲了过来。 这招御龙破甲乃是青龙枪法中防中转攻的上层招式,讲究稳,准,狠三要诀,眼下秦雷冥五段中阶,用起此招来,当真直捣黄龙,迅捷无比。 几下火光闪过,黑猫射出的暗器尽数被秦雷冥弹开。见秦雷冥那一枪来势凶猛,黑猫手臂一挥,一只铁爪从她的左臂中飞射而出,勾住房梁,将她吊了起来,这才躲过了秦雷冥这刚猛无比的一击。她躲过这一招,当即气息一隐,再度消失在黑暗之中。 剑舞虽不忍见黑猫独自一人面对秦雷冥这一强敌,但想到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当即心中一狠,转身朝楼上走去。 因为没有了房间的存在,因此顶楼显得很大,视野开阔,夜色柔美,但剑舞无暇理会这些,她要做的,是尽快发出焰火信号通知城外的伏兵,好让正在楼下的姐妹们得以脱身。 但她刚刚走完台阶的最后一步,只见眼前猛然一亮,却是一个少年已经点亮了灯,正静静的站在那里,似乎是专程迎接她到来一般。 一身略微破败的衣服,非但没有让他显得穷酸,反而让人更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潇洒,嘴角弯起的那抹笑意,纵然在黑夜中也让人觉得如此温馨明媚,舒心惬意,灵秀如美玉一般的面容,在月色的照映下,让剑舞的脸上微微一红,温润的气质,总让人不自觉的想要与他亲近,更让剑舞觉得奇怪的是,他的气息,好熟悉。 若是在大街上偶然撞见,剑舞或许会情不自禁的报以一笑,但此时他的出现,代表的,是一种阻碍与挑衅,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位置,是一种对剑舞姐们们生命的威胁。 “这位公子,此地并非你所能逗留的,若不嫌弃,请到楼下小女子的闺阁一坐。”能比她更早来到这里等她的人,必定不是等闲之辈,是以剑舞说的话还是很客气,但语气中那一丝杀气,却是丝毫不掩藏。 能提前到这里的,只能是唐龙炎了,他望着眼前这位让自己眼前一亮的女子,一种隐隐然相熟相知的感觉,猛然间涤荡心头。我在哪见过她?唐龙炎摇了摇头,稳住心情,淡笑道:“这里景色辽阔,更有佳人相伴,何必要委屈姑娘你破例让我入你的闺阁呢?姑娘,我奉劝你还是别欺骗我的好。”依旧是那么温和的笑意,暖入内心,但话中似乎藏着一些东西。 “公子何以见得小女子是欺骗了你?”凌厉的眼神,正盯着唐龙炎身旁的那个筒状的机关,那里是焰火发射的地方,只要转动机括,机关内便能自动点火,放出焰火。 挂在脸上的笑意并没有因为剑舞的眼神而发生半分改变,略带磁性的声音依旧那么动听:“根据方才的打斗,我大致了解了这样的一个情况,玉箫楼的二楼几乎住满,而三楼只住了那个所谓的花魁黑猫一人,最奇怪的是,你扮演的分明是黑猫侍女的角色,为何会独自一人住是四楼呢?唯一的解释就是,你,才是这里凌驾于黑猫之上的主子。”见剑舞眼中闪出一丝诧异,唐龙炎续道:“你是不明白我为何会留意到你是黑猫侍女一事?” 见剑舞不情愿的点点头,唐龙炎略带羞涩道:“因为我觉得你长的比黑猫更为动人,所以注意你的时间自然多了些。” 由衷的赞美,没有丝毫敷衍,也没有丝毫掩饰,剑舞见唐龙炎脸上一红,当下又好气又好笑,道:“谢过公子谬赞,公子果然聪明,不过既然公子挡住了小女子的路,小女子请也请过了,是公子不听,那就别怪小女子无礼了。黑猫,取剑!” “看不出来,你一个要黑猫保护的姑娘,居然还会使剑?”唐龙炎略带奇怪的望着剑舞,这么个如寒心一般的娇柔女子怎么会用剑? 一个身影,恭敬的托着一把长剑,出现在剑舞面前。剑舞转身将长剑拿在手上,道:“黑猫,难为你了,快回去制服秦雷冥。”说罢一转身,气质在那一刹那间猛的转变,那种凌厉傲然的气势,就如她凌驾于众人之上一般,让人微微有些胆寒。 唐龙炎本就抱着一种欣赏的目光望着剑舞,但在他看到她手中那把长剑之时,他的气质在那一瞬间也为之转变,漆黑的双眸中猛的腾起一片血红,一种不输于剑舞的气势从他体内猛然爆发出来,若说剑舞的眼神让人感觉一丝冰冷,那么唐龙炎此时的气势便让人感到阵阵火一般的躁动,但这般躁动,却远比剑舞的阴冷来的更为恐怖! “黄鸣逍是你什么人?为何天绝会在你的手上!”富有磁性的声音在一瞬间变得那么嘶哑深沉,一瞬间,温和亲近变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右臂缠绕着火焰,从身后将佩剑拿出,却不拔出,只是死死盯着眼前的剑舞。 “你何以知道这个名字?你何以认识天绝?你……你是朱雀一族之人!”望着唐龙炎手上缠绕的火焰,剑舞眼中闪过阵阵仇恨,手中天绝一拔,一招碎云破峰便朝唐龙炎一剑刺来。 唐龙炎本不屑于将伏魔剑拔出,但只一瞬,却见剑舞身形一闪,竟然出现在他面前。 迅雷无声步!五段!唐龙炎来不及多想,一招朱雀摆尾,抽出了伏魔剑,逐日太虚步迅速进退腾挪,这才躲过剑舞的长剑直刺。 第九十八章 国仇家恨,舍命相救 唐龙炎冷冷道:“我便是朱雀一族之人,那便若何?若非你白虎一族的反抗,我朱雀一族为何长老尽数丧生?现如今更是下了重手,让我父辈之人尽数灭绝!”他说得气愤,手中伏魔剑上赤炎真气大盛,一股冲天的怒意化作喷薄而出的剑气,朝着剑舞斩来。 剑舞身子一侧,手中狂雷真气大盛,同样是一剑挥出,冷声道:“这是我白虎一族的错?若不是你朱雀一族前任族长唐烈云领四族之人攻我白虎一族,我白虎一族会近乎举族灭亡?我父母会在战乱中惨死?只怕我白虎一族被杀之人,是你朱雀一族如今丧生之人百倍不止!你便知者丧父丧母之痛,那我们呢?我们难道就不曾尝过?” 唐龙炎一套凤舞苍穹三式,将剑舞的狂雷真气尽数驱散,质问道:“若非你白虎一族执意征战不休,四族怎么会群起而攻之?你们不愿停战,却还要拖他族下水,这便是你所谓我朱雀一族不人道之处?还是说,是你白虎一族本就有错?” “是对是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我一出生便经历战火,无父无母,我十四岁便独自一人去深山修行,无论死活。这,难道就不是你朱雀一族带给我族的灾难么!”愤然的话语一出口,剑舞手中的天绝剑便已迎上,正好面对着唐龙炎手中伏魔剑舞出的凤舞苍穹。 两把长剑猛然间撞击到一起,激起一阵真气波动,四目交错中,愤怒与仇恨的神色清晰可见,那阵阵赤红与淡蓝的结合处,飞出点点火星,或许这些精铁交错间的火星,便是二人愤怒所化吧。 八荒剑法对决奔雷剑法,赤炎真气对阵狂雷真气! 是对?是错?两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朱雀一族带领其余三族将白虎一族灭掉时,唐龙炎尚未出世,但他父母伯父身亡之际,却是眼前,雪柔双目空洞的瞬间,却依旧历历在目,这让他心中如何没有仇恨? “铮铮”数生声,两把长剑再度交错几下,但两个身影却一左一右的分开站立了。 身法灵敏,剑法精妙,且一出手便是狠招,此人当真不可小觑!唐龙炎口中喘着粗气,虽然愤怒,但几度交手后见剑舞如此功夫,自然不敢再轻敌。他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随即左手抬起,一招飞火流星,两指只见飞出一簇火焰,直取剑舞的双眼,同时右腕一转,一招火染云烟朝着剑舞使了过来。 飞火流星乃是虚招,剑舞也知道,只需手中天绝一挥便能去除,但难就难在唐龙炎随后的一招,若自己长剑挥动,中下盘空虚,势必会被唐龙炎这范围极广的一招击中,纵然险险躲过,也难保不被剑气所伤。 但这毕竟是常人拆招的方式,却见剑舞右手长剑一摆,一招雷霆万钧带着丝丝淡蓝色的真气,从上到下划出,不仅当下了那一簇火焰,更是一剑直直朝唐龙炎劈来。 一瞬间,两把神兵再度不停息的在空中碰撞了十几次,散漫在黑夜中的火花,变幻莫测,难以琢磨,却又绚丽多姿。淡蓝色的狂雷真气与赤红色的赤炎真气,此刻已然萦绕在两人的周围,他们之间的比试不仅仅只是在剑法的较量上,更是内力的比拼! 这个剑舞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完全凌驾于赵鹏飞的实力!望着那一招招带着无尽狂雷真气的剑招,眼前耀眼的光芒,耳边轰鸣的声音不断传来,万幸唐龙炎曾于赵鹏飞实打实的交过手,知道这剑法中暗藏狂雷真气的厉害,是以到此时还不曾着了剑舞的道,但这般打法,已经让唐龙炎感到了压力。 而剑舞又何尝不觉得辛苦?自己平日里轻松制胜的招式被眼前之人轻松破解,随即而来的招式又让人心中一颤,而那一身的赤炎真气更是完全压制着自己体内狂雷真气,狂雷真气属金,而五行之中,火克金,是以那萦绕着赤炎真气的剑招让剑舞不得不逼出更多的狂雷真气,以化解那越来越沉重的剑气。这个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招火凤燎原,一股霸气的炙热剑气朝剑舞脚下斩来,剑舞轻身跃起,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唐龙炎随即一招轰天碎裂,却见剑柄倒转,灌注真气的左臂朝着平摆的伏魔剑猛然一掌,伏魔剑便如离弦的箭一般朝刚刚落地的剑舞飞去。 剑舞心中一沉,自己刚刚挑起,此时正要落地,何以借力逃脱?无奈之下,她只能将全身真气死命灌注于天绝剑中,随即平身直刺,却见伏魔剑的剑尖正好对上天绝剑的剑尖。 “轰!”地面出现了一道半寸深的痕迹,却是剑舞被那霸道的一剑向后退了很远。唐龙炎接过返回的伏魔剑,一步步朝着剑舞走过来。 体内气息翻腾不止,方才的那霸道的真气加上猛烈的撞击,剑舞便犹如一块大石撞到了自己的胸口一般,气闷胸堵,只怕内脏已经受到了不小的创伤。但此时的剑舞,不但没有因为被打败而颓丧,绝美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唐龙炎定眼一看,当下心中一惊,因为他发现剑舞此时所在的地方,正是那传送信号的烟火之处! 京兆城外,站在一棵大树上的白猫朝着玉箫楼的方向远远望去,忽然间,他似乎看到了焰火爆破的样子,但奇怪的是,明明感觉到了焰火华光的闪烁,但为何没有看到焰火腾空而起呢? 在他身后的一名刺客问道:“家兄,怎么办,要不要冲进去?” 白猫望了望不远处守备森严的城门,又看了看玉箫楼,道:“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焰火未腾空,我们便不能出去。”黑猫,剑舞的安全,就全交给你了,一定不能有任何闪失!打定主意,白猫的脸上又一脸冰冷,静静的望着远方的玉箫楼。 尘埃落地,剑舞微微喘着气,料想自己必胜无疑。但她在转动机括后,忽然发现直立的筒状机关竟然倒了下来,而且对着的方向,正是自己! 就算剑舞是多么厉害的高手,在身受重伤,又是突发情况下,无论如何也来不及反应,少女的本能让她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静静等待着死亡的将临…… 就在她闭眼的一瞬间,她看到一个身影朝她扑了过来! 剑舞心中顿时一寒,她身受重伤,若此时唐龙炎一剑袭来,那么她纵然能躲过那致命的一击,估计也得身受重伤,况且此时自己身边还满是火药,更难保自己性命无忧。 不能让你得逞!剑舞在双眸闭上的瞬间,下意识的将手中的长剑朝唐龙炎的方向刺了过去。 “轰!”在两个身影重叠的瞬间,巨大的轰鸣声,震动了整个玉箫楼,那轰鸣声忽然而至,直上云霄。残破的砖瓦碎屑,破裂的房梁,不停的飞舞在四周,炽热,瞬间占领了两人方才交手的地方。 好奇怪,为什么现在身上没有什么痛。难道我已经死了?不对啊,胸口还是那么闷,气息还是那么不顺,咦,怎么有一个壮实的身子抱着我?剑舞睁开双眼,当下一惊,竟然是唐龙炎,将自己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舍身救我?一时无法接受的现实让剑舞瘦弱的娇躯略微有些颤抖,虽然带着很大的疑惑,但投向唐龙炎的目光里,已经有了些许感激之意。 “公子……你……你怎么样了?”虽然能感受到唐龙炎的鼻息,但由于灯火因为爆炸而熄灭,剑舞看不清此时唐龙炎的情况,而在唐龙炎昏迷不醒的情况下,她选择的是将他叫醒,而非出手杀了他,这对于方才还招招拼命的剑舞而言,也感到颇为奇怪。他就了我一命,我总不能不顾身份去杀他,恩,就是这样的。剑舞自己安慰着自己,抬起柔荑轻轻摇晃着唐龙炎的身体。 “那个机括……在我们打斗时……已经被剑气弄坏……你再去启动……会没命的……”唐龙炎似乎恢复了一点意识,口中慢慢说道,嘶哑的声音,却又如一开始那般带有磁性,温软柔和。 一丝奇特的感觉,流过心间,纵然方才两人如此拼命,但此时片刻的温馨,却让二人同时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敞开了自己的心扉。 “啊!你,你流血了!”剑舞的脸上忽然感到阵阵温热的液体,她抬头一看,却是愣住了,唐龙炎右肩上插着的,正是她方才手中拿着的天绝剑! 为什么,他明明那么恨我的,他明明是要置我于死地的,为什么还要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而我已经看着他手中没有了剑,为什么还要刺上那一剑?朱雀一族攻打白虎一族时,他尚未出生,我为什么还要对他那么记恨?更何况,朱雀一族的那个人,还救过我一命…… 剑舞茫然了,她望着唐龙炎因为保护自己而承受了爆炸的巨大打击,又被自己刺伤的残破身躯,顿时有一种不知所措之感,一股羞愧之意慢慢涌现出来,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子,好去照顾倒在一旁的唐龙炎,但就在她支撑着的刹那,她忽然感觉到身子一倾,整个人竟然要从楼上掉落下去! 第九十九章 前尘旧梦,僵持不下 一瞬间,剑舞只觉得自己身子一阵倾斜,她下意识的想撑起身子朝前挪动,但自己重伤之下,竟然难以移动半分,只觉身下一空,整个人便腾了空…… “想不到,竟然会这样死去。”剑舞苦笑一下,打算就这般接受现实,待会便去见自己素未谋面的父母。“但愿爹娘还认识我吧,怕就怕,我已经找不到他们了……” 火光中,坍塌之处闪现出大半个身子,一只手伸了出来,紧紧的抓住了剑舞的右手,纵然那坠落的重量使得那只手不停的颤抖,但剑舞能从右手中感觉到那股始终没有松懈的力量! 剑舞正要抬起头来,却忽然感觉到一股暖流涌到了她的脸上,是血!她心中一惊,当下不知为何,一股剧痛弥漫心中。因为在抬头一瞬间,她看到自己刺在唐龙炎肩上的伤口,因为唐龙炎救她而拉扯开来,鲜血顿时喷涌不止,但即使是这样,方才还是敌人的他没有一丝松手的一丝! “公子,放手吧……你这样,会害了你的性命的,小女子重伤你在前,承蒙你不杀便已经受了大恩,怎么还敢让你……”剑舞一边说着,一边慢慢伸出左手,妄想着将唐龙炎的手给挣脱开去。 “少罗嗦!”唐龙炎承受着她的重量,加上窗口崩裂,早已痛入骨髓,眼下说上一句话已经是喘着粗气,但他见剑舞要挣脱开去,当下不禁骂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从我身边掉下去,我还不如刚刚就让你死个痛快的好,两族之狠,罪不在你我,况且纵然我将你杀了,已死之人也回不来了!少他妈给我再喋喋不休!”疼痛中,唐龙炎不禁爆出了一句粗口。 这剑舞如此在意烟火,想必这烟火便是进攻的号令,此时烟火已然放出,若她丧命于此,青龙一族之人定然伤亡颇重。唐龙炎心中掂量,当下手中使劲,一点一点将剑舞拉了起来,饶是那不足七尺的高度,也几乎让唐龙炎力竭。 但剑舞心意已决,但见她的左手已经放到了唐龙炎的右手之上,正要将他的手推开,忽然间,她触及到了唐龙炎右手背上那道十字型的伤疤。 是他,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刹那间,一段段回忆从记忆深处喷涌而出,那些被她深深压在心中最深处的记忆犹如山洪暴发般喷涌而出。因为巨猿受伤发狂,顿时不受自己控制,眼看着那头巨猿张开大嘴,呲着牙,伸着利爪便朝着她这个发号施令之人攻来,一个不比他大的孩童,硬是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她的面前,纵然自己方才才下达了让巨猿攻击的命令! 明明身前的孩童比自己都要幼小,但那不屈的眼神,高大的背影,还有那为救自己而受伤的右手,深深的印在了剑舞幼小的心中,难以磨灭。时隔数年,想不到自己竟然又是伤他在先,再被他不顾性命的救下…… 这一刻,剑舞早已泪光莹莹,任由唐龙炎艰难的将她拉起。就在此时,一根燃烧得正盛的房梁,忽然朝着唐龙炎这边滚了过来! 因为我做了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因此连上天都在惩罚我?剑舞身体悬在半空,只能眼睁睁的望着那奔涌而来的房梁。 却见唐龙炎深吸一口气,忽然间身子一转,双脚已然缠住身旁的栏杆,而左臂毫不停留,当即将右臂的天绝剑拔了出来! 稍稍止住的伤口,因为天绝剑的拔出而而再度喷涌出一股鲜血,剑舞感觉到唐龙炎的右臂明显一沉。但他并没有时间来缓解疼痛,只见他左臂一挥,将那根房梁劈做数断,随即一招朱雀展翅,将那几段木头尽数击飞,然后猛的一用力,将剑舞拉了上来。 这几个动作,已经耗尽了唐龙炎全身的力气,他将剑舞拉上房顶后,当即连处理伤口的力气都没有了,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划过,一滴滴的滴落在炽热的地面,随即,蒸发而去。 剑舞被唐龙炎拉了上来,当即挣扎着把自己撑了起来,并一步一步的朝着唐龙炎这边爬来,待快要到唐龙炎身边时,她捡起了方才唐龙炎因为气力耗尽而摔落在地上的天绝剑。 想不到我两度救她,她却依旧要杀我,看来我想和平解决此事的念头,还是太幼稚了,也对,我与她之间那么大的仇恨,纵然我于心不忍,她也不一定要领我的情,罢了,罢了,想不到我因为救人,竟然要命丧于此。望着剑舞提着天绝剑慢慢朝他靠近,唐龙炎心中一阵悲苦,但此时他再如何调动体内的真气,却依旧不能挪动半分。 “哧”的一声清响,唐龙炎绝望的闭上了双眼,但周身却未感到如何疼痛,再睁开眼睛时,却发现右臂的伤口一阵疼痛,但是血却比刚刚要流得缓慢了许多,想来是被布匹之类的包裹住了。 剑舞见唐龙炎一脸迷茫的望着自己,当即娇艳的面容上出现了一阵红晕,却见她低声道:“用公子的衣服来包裹公子你的伤口,还请公子见谅,眼下我真气涣散,没有气力扯坏衣物,只能用这天绝剑了,如此做作,倒是让公子见笑了。” 她不是要杀我么?怎么还要来帮我包扎伤口?唐龙炎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当即缓了口气,问道:“姑娘,为何要救我?” 剑舞柔柔一笑,配上她此时伤势后神色间的虚弱,更显楚楚动人,却又是一番动人心魄的美丽,只听她用更低的声音说道:“你几度不顾性命的救下馨悦,馨悦又岂是那以怨报德之人?” 唐龙炎见她忽然间唤作了寻常小女儿家的神态,当下心中更不知为何,那一句如蚊鸣般的话语自然就没有听进去。 天际间,不知为何,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剑舞挪动了一下身子,将唐龙炎的右臂伤口挡住,不让大雨冲刷他的伤口,自方才唐龙炎将自己救下之后,她的嘴角便一直带着一抹甜美的微笑,犹如在黑夜中绽放的海棠一般动人。 唐龙炎感受到四周火势渐小,当即心中一宽,便想着躺下来好好休息,却在闭目的刹那,看到了那一抹扣人心弦的美丽,顿时便有些挪不开眼神。 “你……你看什么……”却是靠着唐龙炎的剑舞与唐龙炎含着笑意的眼神相对,顿时脸上又是一阵红晕。 唐龙炎见被她发现,顿时也有些讪讪不好意思,一时间,楼上的气氛有些奇特。 忽然间,一阵吵闹声夹杂着金属碰撞的声音,从正面传了过来。声音由远及近,似乎有大批人马正一步步朝着玉箫楼靠近! 这对人马,便是在城外焦急等待的白猫等人,玉箫楼上的机关虽然破损,但那轰鸣声却也传到了白猫的耳中,虽然与约定的信号有异,但白猫当即便明白了玉箫楼中定然出了事,于是立即带着刺客强行闯入了京兆府,正朝着玉箫楼这边赶来。 糟糕,我怎么把城外的事情给忘了!唐龙炎心中一阵焦急,他知道青龙一族虽在城中有所准备,但他并不希望双方的大队人马有所冲突,青龙一族本就刚刚遭遇兄弟相争的灾难,眼下定然元气大伤,若此时两队人马全力厮杀,那青龙一族指不定便成为了第二个十九年前的白虎一族! 剑舞见唐龙炎忧心忡忡,当即有些不忍,便俯身道:“公子别急,我亦不希望有人伤亡,小女子有一计,应可破解眼下事态。还妄公子配合……” 却说秦雷冥一人之力力克众敌,却始终没办法将黑猫制服,眼下二人已经相持了百余回合,黑猫依仗着在室内的辗转腾挪,加上身上暗器众多,方占到一点便宜,而秦雷冥虽无法在交手中取胜,却也拖得黑猫不能脱身而去。 他二人自楼上爆炸声响起,玉箫楼震动之际便知道不妙,但二人深知楼上之人武艺不凡,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况且眼前之人同样不可小觑。因此两人就这般僵持着,暂时不理会楼上发生的种种。否则若是有一人先上到楼上,那么唐龙炎与剑舞便可能会有一人葬送在那了。 但两人越斗越感觉到有莫大的压力,秦雷冥见自己带来之人与对方僵持如此长的时间,皆没有将秦云崖救出,更别提抓住主谋这种突破性的进展,楼上爆破声一响,他便也明白城外之人必将倾巢而出,到时候双方的伤势定然扩大,但面对着实力不弱的黑猫,秦雷冥也不敢轻易退却。 而黑猫也听到了那渐渐逼近的打斗声,知道白猫朝这般赶了过来,她想到白猫可能被围困住,心中顿时对眼前的秦雷冥产生了极大的恨意,但一时间却又无可奈何,自己的姐妹已经被他支付了五个,若再呼唤姐妹上来,只怕也是白来,当下除了自己,楼中没有人能再挡住秦雷冥。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之际,忽然间,楼梯处出现了一前一后两个身影,却听剑舞冷声道:“黑猫,传令下去,让众人停手!” 黑猫回头一看,顿时惊得花容失色,却见唐龙炎手持伏魔剑抵住剑舞的脖子,正慢慢的将她推下楼来。 第一百章 楼外谈判 黑猫面色一沉,右手当即朝着唐龙炎抬了起来。 “黑猫,放肆,我已下命让众人停手,你是要违抗我的命令么!”剑舞一见黑猫右臂的袖口对准身后的唐龙炎,当即身躯朝右边挪动了一些,挡住身后的唐龙炎。 剑舞的动作做得隐秘,因此剑舞看来,正是唐龙炎将剑舞的身子挪动了一些,挡住了自己袖箭的瞄准,她以为剑舞受到唐龙炎的威胁,担心伤及剑舞,当即只能将右臂放下,口中冷声道:“卑鄙小人,竟然用女子的身躯做挡箭牌,好不要脸!若你敢伤了她一根头发,我定让你不得好死!我黑猫说到做到!”随即声音一转,沉声道:“剑舞莫慌,我这便下令让众人撤离,随即再来接你。” 秦雷冥与唐龙炎对望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那一丝疑惑一现即隐,当即毫不迟疑道:“若你玉箫楼退出京兆,我可以保证我青龙一族之人绝无阻拦。” “一言为定,但你们必须保证剑舞的安全,否则纵然拼得个鱼死网破,我们也要与你青龙一族决战到底。”黑猫深深的回望了一眼剑舞,见她神色自若,当即稍稍放心,这才口中一声清明,飞身下楼。 秦雷冥见黑猫已去,当即朝着唐龙炎点点头,见他虽然面色苍白,但尚无大碍,当即一枚青龙标飞出,自己也在青龙标的鸣声中身形一闪,下得楼去。 唐龙炎见两人已经消失,当即身子一沉,竟然便要晕过去。剑舞见状,连忙抓住他的右臂,放到了自己的肩上,将他一把扶起。 唐龙炎全身无力,只能靠着剑舞娇小柔软的身躯上,对着剑舞报以歉意的一笑。他方才早已气力用尽,本是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是剑舞将他扶起来,摆出了劫持自己的样子,实际上自始至终都是剑舞拖着唐龙炎在向前移动。 剑舞的状况虽然比唐龙炎要好些,但她真气消耗过度,一时间也难以再次凝聚,是以此时虽然行走无碍,但扶着唐龙炎却颇为吃力,眼下只能慢慢的挪动,万幸这层楼上如今之剩下这两人,否则两人这番情形不被人误解就奇怪了。 剑舞感受着唐龙炎在她耳边喘息着的粗气,靠在她身上的身躯因为方才的移动而产生的阵阵热气,当即有些羞赧,她悄悄将唐龙炎的头朝自己的右肩慢慢的挪了一些,忽然感觉唐龙炎的神色有些奇怪,当即悄声问道:“公子,怎么了?” 唐龙炎轻轻一笑,道:“没什么,我在品花香。” 剑舞略一皱眉,奇道:“这里哪来的花香啊?”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只听她啊的一声,羞道:“公子,不许取笑我!” 唐龙炎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说话了,不容易啊,他见剑舞窘迫的样子,当即问道:“姑娘,是不是你们玉箫楼的姐姐们都爱用这带着香味的水粉?怎么你身上……”说道此处,唐龙炎忽然感觉到剑舞的身子一阵僵硬,本来柔软温润的小手忽然间变得一片冰凉。 却听剑舞淡淡道:“公子,我扶你下去。”脸上的神色漠然,不复方才那般娇羞可人的摸样,仿若只在那一瞬间,两人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再一次相隔坚冰。 唐龙炎略微疑惑的感受着剑舞的变换,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他本是因为靠近剑舞,因而嗅到她身上那淡淡的幽香,但他对这方面本就一无所知,自然不知道这是女子身上自然的香味,还以为是胭脂水粉的气味。不过他本已经分辨出这股淡淡的幽香与众不同,这才想问问剑舞是不是用了特别的胭脂水粉,以此来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却没想到剑舞将他的话理解成了这玉箫楼中的人,便如那寻常青楼一般无异。 两人默默的走了一段路,剑舞这才缓缓道:“公子,我玉箫楼虽也接待客人,但诸位姐妹皆是清白之身,她们虽习得了那魅惑之术,但却从未做过肮脏的事情,最多也只是陪着喝酒谈天,抚琴一曲罢了,还请公子不要将我们想得那般下作,我们姐妹担待不起。” 此时唐龙炎才听出一些端倪,当即道:“姑娘多虑了,我只是觉得姑娘身上的香味很特别罢了,我本就对这里没什么概念,若有得罪,还请见谅。”他见剑舞的神色略有缓和,当即话锋一转,问道:“我只是一直有一个疑问,为何你会救我?” 剑舞见他神色如常,确实没有瞧不起的意思,当下不安的心才放了下来,见他询问,当即反问道:“公子肯舍己救人,难道小女子回报一下也有问题么?” 唐龙炎摇摇头,道:“非也,姑娘你若要救我,大可不必如此,此番做法,莫说对黑猫他们,便是对白虎一族,也难有交代,所以我觉得其中定有原因。” “其实……我们曾经见过面的……”细微的声音,剑舞似乎又恢复到了刚刚娇羞的模样。 “见过么?”唐龙炎嘴角一撇,似乎在回忆曾经的往事:“你是卖菜的张大伯家的闺女?不会的,他的那闺女长得又矮又胖,而且已经嫁人了;那你是养猪王三叔家的闺女?应该也不是的,她家的闺女就算现在也才十五六岁的样子;那你总不能是刘姑姑的外甥女吧,不过她那外甥女估计能赶上我娘的年纪了……” 剑舞见他越说越离谱,当即虽然有些气愤,但听到他孩童般的胡言乱语,当即又有些莞尔。这人,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剑舞正要出言取笑两句,忽然间感觉肩上微微有些湿热,她侧头一看,却是唐龙炎双目空洞,已经慢慢流出了泪水。 “就算曾经见过你又如何?我,已经回不到过去了……那曾经的欢声笑语,言笑晏晏,早已经,成为了我的奢望……”细细凝望着窗外的雨,刹那间,唐龙炎在回忆间流露出了自己真实的内心想法,那悲伤,在空洞的楼房间弥漫开来。 “公子,我们快到外面了。”剑舞本不想打扰到那满是悲伤的唐龙炎,但看到大门在前,他们即将要面对众人,因此她不得不出言提醒。 剑舞出声的一瞬间,唐龙炎的满目悲情瞬间化为了阵阵坚毅,只听他缓缓道:“是么,那便有劳姑娘了。”说罢双腿一用劲,自己站了起来,轻轻环绕着剑舞玉颈香肩的右手将伏魔剑再度抬起,又是一副劫持剑舞的模样。 “还有一点,”在出门的瞬间,剑舞回眸温婉一笑,道:“我叫黄馨悦,刚刚说与公子你听,你却不闻不问,眼下对你说起,也不知道你在将来能否记得。” 那回眸间的笑意让唐龙炎有一种错觉,仿佛站在眼前的剑舞,就是一路陪伴自己而来的俞寒心,那洒落在嘴角边上的甜美笑意,在一瞬间闯入了少年的心。 “唐龙炎,”言简意赅,不作赘述,唐龙炎同样报以一笑,道:“公子二字,今后姐姐便别提了。在我印象中,你永远都是那个山间无助的姐姐,而我,永远都是那不懂事的少年。”说罢,便已经“挟持”着黄馨悦,一脚踏出了门槛。 你终究还是记得的,只是,在你心中,或许一直都选择了忘却。黄馨悦凄然的望了望唐龙炎,便随着他的脚步走了出来。 大门外,众人早已停止了交手,而京兆城中的居民官员们似乎都很有默契的闭门不出,似乎夜不出户早已成为了大家的习惯了一般。 秦义云领着青龙一族之人站在左手边,见唐龙炎慢慢走出,当下缓了一口气,而右手边的黑猫与白猫见到黄馨悦依旧被唐龙炎劫持,当即有些沉不住气。只听白猫厉声喝道:“我等都已经停手了,怎么,你们还不打算放人?是不是太不守信用了?” 只听唐龙炎冷冷道:“方才的协议是,你们众人退出了这京兆府城,我们便放人。你们现如今好好的站在我面前,哪里有半分诚意?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不敢下重手?” 听着唐龙炎越发冷峻的声音,黄馨悦心中一凉,暗自叹息:他的心中,终究是没有我的。 白猫见她脸上表情一阵痛苦,当即还以为是唐龙炎真下了重手,当即朝唐龙炎道:“好,我们这就退出去,还请阁下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小姐。不过我等此刻退出京兆府,你如何保证我家小姐安危?” 唐龙炎转头望了望秦义云,见他冲着自己点点头,当即明白秦义云已经将事情交由他来处理,当即道:“我以朱雀一族族长身份担保,你们退出京兆三十里,人自然奉上。”他随即低头悄声道:“对不住了,黄姑娘,现在你应该会察觉,你做了一件后悔莫及的事情。” 此言一出,黑猫,白猫等人顿时一惊,就连在唐龙炎身前的黄馨悦的身躯也不禁一震。朱雀族长么……这,便是命运的安排么? 第一百零一章 黯然离去,积威存恩 却听白猫道:“朱雀族长,那我倒还看走眼了,罢了,既然朱雀族长放话,那我们便姑且信一回,黑猫,带上众人撤退。!”说罢,便转身就走。但他转身的一刹那,一枚袖箭冷不防朝着唐龙炎的脑袋飞了过来! 大意了!秦义云见白猫转身,当即松了口气,却未曾想到白猫会忽然对唐龙炎发起偷袭。看到白猫神色间的那抹厉色,秦义云当即心中一沉,看来这白猫真是要置唐龙炎于死地! 唐龙炎也是一惊,但袖箭是冲着他来的,他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但无奈体内真气耗尽,眼下又难以聚集防身,而从黄馨悦眼中的疑惑与担忧,他又确信这一箭是白猫冲着自己来的。 没办法了,拼了!唐龙炎来不及多想,他当即将黄馨悦朝着秦义云方向推去,自己将全身散乱的真气聚集在手中的伏魔剑上,随即抬起手来,朝着袖箭飞来的方向挥去。 “叮”的一声脆响,随即又是“哧”的一声,却是唐龙炎斩断了飞来的袖箭,但手中的伏魔剑却被那枚飞来袖箭的余劲震落,插到了身后的柱子上,其劲力可见一斑。 白猫一发袖箭飞出,第二发,第三发袖箭接踵而来。而唐龙炎方才一招之下,全身真气气力早已消耗得干干净净,当即神色一凛,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由远及近,破空而来的两枚袖箭! 就在此时,唐龙炎忽觉周身一震,四周的火灵之气忽然间汹涌的朝着自己的身躯疯狂的灌注而来!此时他的身躯本就如干涸的田野,正需要这些灵气的灌入,他当即毫无顾忌,犹如鲸吞一般疯狂的吸收起来。 一双眼眸,瞬间变成了赤色,唐龙炎右臂一伸,竟然轻松将两枚袖箭接了过来,完全没有了方才的颓势。而那朝着他身躯灌注的灵气似乎并没有停歇,萦绕在他四周的真气已然隐隐间形成了一股淡红色的雾气,不停地在他的四周转动,然后,被他的身体吞噬。 白猫见到这忽如其来的一幕,也禁不住的停下了手中的攻势,因为他已经感觉到,唐龙炎身上的那股威势,已经慢慢的膨胀开来,仿若一只幼狮慢慢长大,在夜空中睁开了那狩猎时尖锐的双眸! 在众人或惊异,或艳羡的目光中,只有抓着黄馨悦的秦义云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果然是朱雀的天承之力,浴火重生,当年唐烈云老族长的决定,眼下看来,是对的。” 想不到,他也是传承之身,难怪爷爷志在必得。望着在夜空中犹如盛开红莲一般的唐龙炎,黄馨悦心中满是痛苦与无奈。她见白猫等人一时间又没了办法,当即道:“白猫,你领着黑猫和兄弟姐妹们先退下吧,我自有安排,到时候自然有烈风联系你们。你们去吧。” 黑猫点点头,道:“谨遵小姐号令。”随即上前拉住还有些不服输的白猫低声道:“白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他功力大进,眼下小姐又在青龙一族手上,已经有多名姐妹受伤,我们还是先退吧,小姐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无论如何,纵然是逃不出来,传递消息还是没问题的。走吧!” 白猫不甘心的望了望唐龙炎,见他已然已经手握伏魔剑,傲然独立,当即只能轻“哼”一声,拂袖而去。 原来,你也是会情感失控的。黑猫见白猫愤然离去,心中黯然,当即命众人紧紧跟上。 唐龙炎见他们远去,这才缓了口气,走到秦义云面前,问道:“义父,青龙一族伤亡如何?雷冥呢?” 秦义云似乎并不在意一旁的黄馨悦,答道:“雷冥去指挥城外我青龙一族之人去了。我青龙一族伤者二十余人,万幸你出现得早,及时停止了双方的争斗,否则我族定然死伤惨重。”他随即转过身子,朝黄馨悦一躬身,感激道:“黄姑娘深明大义,我代表青龙一族对黄姑娘表示感谢,若无你一声令下,只怕今日京兆府要血流成河。黄姑娘甘愿以身犯险,自愿做炎儿的人质,这才将事端化解,但如此一来,只怕如同袁青御一般难以与黄前辈交代啊。” 却听黄馨悦黯然道:“秦族长严重了,此事,你不必谢我。事已至此,双方未出现太大的伤亡,便已是幸事,我亦不希望二十年前的事情再度发生。” 唐龙炎见黄馨悦这般神色,当即心中了然,道:“黄姑娘,朱雀族长,传承之身,并非我有意相瞒,你我两族间的恩怨,虽非你我造成,但却会是你我来了结。今日之恩已报,以后此事休得再提。事已至此,就此别过吧……”我幼时救你,你今日已报,你我之间,已再无瓜葛。他后面几句话交代得含糊,虽然秦义云不得而知,但黄馨悦却能理会他话中的含义。 “再次见面,便是仇敌么?”黄馨悦深吸一口气,口中的语气慢慢变为了坚毅。 “下次再见,便不再留情!今日,便不远送了!”唐龙炎转身走出几步,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当即转身走来,从身后取出一把长剑,道:“君子不趁人之危,黄姐姐,天绝剑奉还。” 只三个字,让黄馨悦不禁潸然泪下,她一把夺过天绝剑,朝天空一阵清鸣,却见一只大雕从天而降,她起身站在大雕之上,就此,飞离此地。 纵然我不救你,你依旧有自救的办法,只可惜,我却依旧那么义无反顾。唐龙炎低下头来,望着手中的寒冰玉,苦笑无语。寒心妹妹,你曾告诉我,不可见死不救,今日我所做的,到底对不对呢? 唐龙炎正兀自在那里惆怅,却有一人策马而来,正是方才不见踪影的秦雷冥,他见秦义云与唐龙炎皆在,当即翻身下马,笑到:“大哥,这次多亏了你啊,要不然云崖真要在这玉箫楼留宿了。他要真敢这么做啊,非得给我爹剥了皮不可!” 秦义云也走了过来,笑到:“不仅如此,炎儿还将我青龙一族的后患除去,让我这个族长没了后顾之忧啊。”他随即转过头来,厉声喝道:“云崖,我青龙一族为你一人,几乎损失惨重,你以你一人一时之气,让我的两个儿子为你出生入死,更几乎将我青龙一族推向死亡的边缘,你可知错?” 他身后的秦云崖被秦义云如此呵斥,当即冷汗直流,他也知此事皆由他不慎被捕造成,若非他被囚于玉箫楼中,唐龙炎等人也不至于如此紧急便要实施计划,是以在秦义云训斥之时他连头都不敢抬起。听得秦义云说罢,这才咬牙道:“属下该死,属下一时疏忽,让我青龙一族族人受损,更累得两位公子奔波死斗,我愿受罚,请族长降罪!”他知自己罪无可赦,当下也不苛求秦义云开恩。 秦义云尚未答话,却听秦雷冥急道:“爹,这玉箫楼本就是我青龙一族大患,云崖只是心系我族安慰,虽不慎被抓,引起计划变动,但他敢于孤身一人前去解救我族安危,只凭这一点便能将功赎罪,若您责罚他,那岂不是让我族之人寒心?况且他率青龙士兵于我族之地剿灭乱党有功,爹你尚未赏赐,今日我便是不要了这份功劳,也要保他无罪!” 秦云崖见秦雷冥说的诚恳,当即大为感动,心中不禁一热,道:“少主,不值得!是属下不对,族长的责罚是应该的,属下何德何能,要少主你不必为我请命!” 唐龙炎见状,当即单膝跪地道:“孩儿也愿不要这份功劳,请义父不要责罚此等忠勇之士!” 众人见状,当即全体跪下,齐声道:“属下愿不受功劳,请族长开恩!” 却见秦义云双目一扫,喝道:“放肆!你们这是要造反么?此事我尚未定论,你们何来开恩之说。还不快给我起来!”他见秦云崖依旧伏地不起,当即低下身子将他扶了起来,沉声道:“此事皆由于你行事莽撞而至,念在你平日有功,加上众人为你请命,那便随了你们,功过相抵!我不再追究你此事的责任!” 秦云崖一听之下,略微有些吃惊,当即道:“族长不可……” “胡闹,难道你又想违抗族长的命令?”秦义云神色渐渐转好,但依旧沉声道:“但你这性格,要给我好好改改了,青龙一族百废待兴,不要让我失望了!”说道后面,已然满是笑意。 “属下,定不负族长所托!”秦云崖一时激动,当即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他一转身,朝着秦雷冥与唐龙炎深深一拜,泣声道:“有劳二位少主。” 秦雷冥赶忙将他扶起,唐龙炎则是望着秦云崖淡淡一笑。他也是这么背唐傲苍扶持过来,做了这朱雀族长的,眼下秦义云为秦雷冥积累威望,让人存了感激之心的这点手段,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秦义云见事情了解,当即又摆出一副生硬的面孔,故作严肃,只听他喝道:“你们这帮兔崽子,别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全部给我回麟德府,每人罚酒三杯!”说道后面,已然满是笑意。 众人听得此话,当即大笑起来,便三两作伴,奔向麟德府。 唐龙炎拉过秦雷冥,笑到:“走,陪大哥喝两杯!” 秦雷冥同样爽朗一笑,道:“喝就喝,谁怕谁,到时候大哥你别趴下了!”说罢,二人携手朝麟德府走去。 第一百零二章 天承之力,二十年前 唐龙炎与秦雷冥走得很慢,眼看着青龙一族之人消失在街头,唐龙炎这才支撑不住,颓然得倒在地上。 秦雷冥一惊,当下忙将唐龙炎扶了起来,急道:“大哥,怎么了?是不是内伤太重?你别吓我!”他体内青木真气运转,当即便要朝唐龙炎体内灌输。 唐龙炎连忙拦住了秦雷冥,苦笑道:“我便是体内真气太过充盈,这才这般痛苦,你再推波助澜一下,恐怕我此时便要爆体而亡了。” “控制不住么?”秦雷冥从秦义云那了解过一些唐龙炎的天承之力,刚刚从其他族人嘴里也听闻了一些,当即有些担心,问道,“不是传说这天承之力威力无比,可以在你体内真气最枯竭之际恢复如初,若有机缘,更能将修为再进一步么?怎么会这样?” 此时,秦义云也走了上来,用手把了把唐龙炎的脉,叹道:“炎儿,是不是开启的天承之力根本不受控制?你眼下是五段中阶的实力,但是吸收的真气却到了五段大成的水平。” 唐龙炎慢慢稳住了自己体内驳杂的真气流动,这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这能力我自己都不曾明白,只知道上次在伯父家中时周围灵气不足,未能吸收太多真气,但眼下双方交手,加上玉箫楼顶被烧,四周火灵之气太足,我在吸收之际,忽然又一种隐隐然要突破精进的感觉,那种感觉太过玄妙,让人忍不住要去突破,若非在这关键时刻,有一丝清明灌注全身,说不定我现在早已爆体身亡了。” 秦义云眉头一皱,道:“或许是你父母的在天之灵,保佑你平安无事吧,此等天承之力少用为妙,此等方法虽能让你立于不败之地,但你试想一下,你本已是残破不堪的身躯,忽然间便补充道了如此充盈的内力,如此大的变化,没有时间的调理,内力得以补充如初,但身躯如何能够恢复得回来?你可知今日一用,你的寿命便减少了十年!” 唐龙炎听得背后冷汗直流,当即抱拳道:“义父教训得是,今后我定当多加小心。”但心中苦笑,这般玄妙之感,若真无那一丝清明,恐怕自己早已控制不住。 秦义云点点头,道:“以后注意便是,便是冥儿的天承之力,神威千铸,我也只让他使用得少之又少,否则你以为那凌风神骏,便只有那一匹?”他叹了口气,笑道:“好了,不谈这些了,这些日子,你们和那些族人一样,也该累坏了,更何况你们也许久未得把酒言欢了吧,今日不醉不归如何?” 秦雷冥伸手摸了摸秦义云的额头,故作正经道:“爹,您老没发烧啊,怎么老说胡话啊,我和大哥相聚的时候才多大啊,除了上次,最近的一次便得算到四年前,你当时让我们喝酒么……” 秦义云这才拍了拍头,笑到:“这样啊,这我倒不记得了,唉,这些日子太忙,把这事给忘了。那冥儿,你们……”他一抬头,却发现两人已经走远,不远处,秦雷冥的声音还慢慢的传了过来:“大哥啊,你是不是觉得没有逛窑子心中有些愤懑啊,没事,待会我爹肯定会被敬酒的,他的那点酒量我最清楚不过,待会他只要一倒下,我们就溜出去就好。什么,你觉得不会有人敬酒,那我们可以唆使别人去啊,放心吧,我人缘很好的……” “这个臭小子!”秦义云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笑骂一声,便也随着二人的步伐,渐渐走远。 但众人皆未曾看到,在诸人离去之后,天空中慢慢印出一个黑点,那黑点越来越大,却是一只大雕,雕的背上负着一人,正淡然地朝着唐龙炎离去的方向望去,正是方才离去的黄馨悦! 果不其然,虽然此时天空刚刚破晓,但麟德府上一片沸腾,笑骂声,喊酒声,不绝于耳,便是平日里对秦义云嘱咐有加的易云珊,也不忍扫了众人的兴,让秦义云多陪了几杯酒,但她一见到秦义云脸上略微一泛红,当即无论如何都不让他喝了,此番情形,却又是让众人调笑一番。 易云珊与秦义云离开酒席,慢慢走回会客厅,却听易云珊吩咐道:“翠翠,给老爷拿一杯醒酒茶来。”说罢转过身来,嗔道,“明知道自己不能喝,还要强逞能,就不怕醉了耍酒疯么?二十年前你便在这京兆府上闹了一出,还不够么?”说话间,便已接过翠翠送上来的醒酒茶,亲自喂给秦义云喝。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秦义云心中温暖,当即将醒酒茶一饮而尽。 “爹,有情况哦,你喝了酒就会怎么样?爹,难道你忘记了你答应过我和大哥的事情了么?”却是秦雷冥与唐龙炎见秦义云退出宴席,本就做做样子的他们当即跟了上去,想不到听到了秦义云与易云珊的一些悄悄话。 唐龙炎此时体内真气调理完毕,此时也笑道:“义父,你曾答应告诉我们你与义母之间的事情的,怎么一转眼就忘了?还是说,你当年做了什么说不得的时期?” “你们这两个臭小子,给云崖请命之际不是说好了不请功了么,怎么现在又来讨债了?”秦义云现在见到这一对活宝就头大,本来一个秦雷冥便让他头痛不已,眼下连唐龙炎都被带坏了,这下就更难伺候了。 却见秦雷冥一脸恳求的对着易云珊道:“娘,你也知道我们在外面奔波,很辛苦的,这事爹已经答应我们了,要不你来说说,爹当年怎么追求你的?” 易云珊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见他双目中满是真诚与渴望,当即回忆道:“这便要从二十年前说起了……” 什么?让你娘说,那我死定了!见唐龙炎与秦雷冥眼中露出诡异的神色,秦义云当即站了起来,扶过易云珊柔声道:“珊儿,你这些天也累了,赶紧回房休息吧,这些陈年往事,还是我来说就好了,你别累坏了身子。翠翠,快送夫人回房。” 待送走易云珊,他这才低声笑骂道:“你们这两个臭小子,又想来听我出丑吧!”见二人脸上失望不已,当即眉头一皱,道:“罢了罢了,便说说又何妨,更何况,昔日你爹也曾在场。”说话间,望了望唐龙炎,似乎在回忆当初唐灏天在自己身边的日子。 二十年前,京兆城外。 两匹快马,一前一后出现在了城郊,但让人奇怪的是,明明二人快马而来,但两人却并不急着入城,而是在城池边来回转了一转,仿佛入城之事与他毫无瓜葛。 但见外城墙由远及近,其中一人飞身下马,对着那厚厚的城墙一拳挥去! “嘭”的一声闷响,却是城墙上的一块城砖,硬生生的被他那刚猛的一拳打出了一个洞,但洞的四周并没有裂痕,显然此人的功力刚猛中带着柔劲。 由于此处乃城墙的边角,加上多日以来城中还算安定,是以未曾有人注意过这边的状况,否则就此一手,便能让人目瞪口呆, 只听那人口中轻“哼”一声,不屑道:“京兆府城,不过如此。”说罢,便又是一拳朝着另一处城砖挥去…… “二弟,休得无礼!”却是另一匹马上之人同样飞身而下,一把抓住了那挥出的一拳。 “大哥,我也不过是想试试这京兆府城墙的硬度嘛,干嘛那么认真呢?好好好,待会进了城,我请客,谁让是我来此京兆府上任呢。”挥拳之人方才还一脸不屑,见那人过来,当即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完全没有一点方才出拳之时的威严。 却见另一人略带无奈的望着他,叹道:“二弟,此番前来,便是你新任这京兆府府尹一职的,你刚任青龙族长,又被圣上钦点了这知府一职,该好好收敛一下你这般顽劣的性子了,你我都已不比年少时期,若还不懂事,如何统领你青龙一族,如何管理好这京兆府,让青龙一族在此繁衍生息?义云,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的话!” “有,怎么没有!”却见那人从地上拔起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边,毫无顾忌自己一身贵气公子的打扮。他嘴上答得顺溜,但随即口中低声道:“不知道的就认为我这是走马上任呢,你还不知道我这是躲亲?别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和玄武圣女私奔后便归隐山林,若不是我拉你走拉得及时,那几句灏天哥哥早就把我给恶心死了。” “二弟,你在那里嘀咕什么呢?别诋毁你嫂子,我的归隐和她没有太大关系。”他见那边一脸怨念的望着自己,当即转口叹道:“我知道你其实并不愿意当你青龙一族的族长,也不愿意做着刺史,但你也明白义澜此人野心太盛,若由他来统领青龙一族,只怕第二个白虎一族便诞生了。而且既然你都做了这族长,那你更应该考虑到你族人今后的发展,是以在这京兆府中安定下来是必要的。只是你的那桩婚事,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对方与你爹是至交,也是名门望族,你爹在临终前的遗言,只是让你去和别人家的女儿见见面,你何必怕成这般模样……” “诶呀大哥,你看我们说着说着就到了,好快啊!”这边之人撇了撇嘴,把话岔开。不是让你不提这件事了么,怎么还提…… 这二人,便是刚从桂州赶来的唐灏天与秦义云。 第一百零三章 路遇刁难,仗义相助 唐灏天二人慢慢走到京兆府长安城下一处大门,只听秦义云笑到:“想不到此处亦有朱雀门,如此甚好,正和了大哥的身份。” 唐灏天笑笑,道:“只可惜没有青龙门,不过你上任之后,倒是可以自己开这么一个城门出来。”说话间,二人便牵马走入城中。 一入城中,二人便来到了朱雀大街上,一时间,车水马龙,好不热闹,叫卖声,吆喝声,生生不息。二人也不急着寻那京兆府邸,当即在街上慢慢散心。 却听唐灏天道:“我说二弟,其实你爹说的那个姑娘真的挺好的,他还特意让我过来说辞,你怎么一见我过来说这相亲之事,便什么都不听,一见那圣旨一道,你便拉着我跑了过来,难道你就不想去见见那位姑娘?” 秦义云饶有兴趣的望着四周的街景,当下摆摆手道:“大哥,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压根就不想相亲,别和我提成亲这两个字,一说起这个我就烦,你要让我再回我青龙之地,还不如杀了我的好。”见唐灏天有些愤懑的望着自己,当即低声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么,我被我师妹弄怕了,现在一听到成亲这两个字,头都大了,唉,大哥,你就让我享几年清福吧,我看你被大嫂制得服服帖帖的,真替你感到伤心。” 唐灏天听的秦义云满口胡诌,当即便作势要一拳过去,便在此时,忽听得身后有人叫嚣道:“前面的人还不给我让开,若得罪了我家公子,要你们好看的!” 秦义云回头一看,却是一辆马车使在路中央,正朝着他二人行了过来。本来二人靠边而行,而朱雀大街又颇为宽敞,只要马车朝旁边侧一侧,便能通行无阻,但那车夫似乎仗着车中主人的权势,非得让唐灏天二人让道。 这城中难道还有比我官大的?秦义云只撇了一眼那辆马车,当即没有在意,随即回过头来朝唐灏天问道:“大哥,这京兆府尹官职很小么?” 唐灏天见他故意相问,当下也没理他,道:“二弟,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他一让又是何方?” 秦义云淡淡一笑,道:“大哥,我若在上任前不作点表示,如何担当得起这知府二字?不如看在我兄弟一场的份上,你便帮我一回如何?” 唐灏天同样报以一笑,道:“我本觉得这种狗仗狗势的畜生不值一提,但看在你要上任的份上,我便帮你处理一下这京兆府城中的垃圾!” 那辆马车行驶过来,见唐灏天二人竟然不听他的话,当即有些惊讶,这长安城中竟然有人敢挡这辆马车的道,当真是不想活了!他见呼喊不成,当即想直接驾着马车冲过去。 但在他要冲过去的一瞬间,那拉车的两匹马忽然间变得焦躁起来,在行驶中忽然抬起了马蹄,将车生生的停了下来,然后任凭那车夫如何鞭打,那两匹马却始终不肯向前半步。 “张裘,为何这马车无故停了下来?还不给我快些赶路?若坏了本公子的大事情,我打断了你的狗腿!” 那叫张裘的车夫闻言顿时脸色一变,当即咬牙道:“属下遵命,只是少爷,这二人衣着不俗,只怕……” “怕什么,这长安城中,还有比我爹更大的官?就是那新上任的府尹过来,也要去拜见我爹,他们两人算什么,快走,别误了去易府的时辰!” “是,少爷!”张裘脸上闪现出一抹厉色,随即抄起赶车的鞭子,便朝着秦义云一鞭挥来…… 而在那马车停下时,唐灏天忽然发觉四周的商贩开始慌乱的收拾起东西来,他连忙走上前去,帮一名老汉和少女收拾起地上的首饰,道:“大叔,我来帮你,你们怎么如此惊慌?难道这车上的人很有来头?” 那少女一见到唐灏天,登时满脸羞得通红,再也抬不起头来,只能将头低低的伏在胸前,那老汉见他如此随和,当即劝道:“小兄弟啊,你这下可惹了大祸了!这车上的王公子乃这长安城的县令,听说他家在朝中颇有一些权势,纵然是知府也要敬他三分,据说上任知府便是被他爹逼得辞了官!因此他在这长安城中横行霸道,无人敢管。小兄弟,我见你人不错,劝你一句,不如忍一时就算了,可别因为这点小事伤了性命!” 唐灏天微微一笑,道:“多谢大叔直言相告。”随即朝着那少女道:“这位姑娘,不知这枚簪子怎么卖?” 都这时候了你还想买簪子,那少女有些疑惑,当即偷偷抬起一点头来,见到唐灏天和煦的微笑,当即“啊”的一声,脸上羞涩之意更胜,只听她的声音细如蚊鸣:“如果你喜欢,便送你好了。” 却见唐灏天将那枚簪子轻轻插在那少女的发际间,随即拿起另一枚簪子,放下一两银子,道:“以后若有困难,不妨拿着你头上的簪子到京兆府邸请愿。”说罢,转身而去。 那名大叔尚未回过神来,却见那少女轻轻抚摸着头上的簪子,口中喃喃道:“难怪他如此……难道他……他就是新上任的知府?” 就在唐灏天转身的一瞬间,却见到张裘朝着秦义云,挥出了那一鞭子。 放肆!唐灏天眉头一皱,便要发怒,忽见一个人影从人群中飞出,用手中的东西将鞭子击开。 秦义云也早已看到了张裘的动作,他本已将青木真气运转周身,就等那一鞭打到他身上,然后将张裘震伤,不料此时,却从人群中出现了一个身影。 只是一个侧身,便让秦义云怦然心动,那种忽如其来的感觉,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眼前的那个身影,仿佛很久以前,便已历历在目,生生不息,但在记忆中却未曾有任何影像可寻,或是因为太过仓促,使那如瀑黑发略微有些散乱,却更显得那张精致动人的面容楚楚动人,普通的素色罗衫将娇躯裹住,丝毫不显俗气,反而让她更显清丽脱俗,白色的烟拢寒水裙上用银丝勾出几朵荷花,让那股轻柔的气息中多出了一份淡雅,让人一望之下,心醉难收。 “这位公子,你没事吧!”略带焦急的面容,惹人怜爱,那黄鹂般的声音,让秦义云回味不止。 “公子,公子!”少女挥动着手中的玉箫,碧绿的箫身,映出她那胜雪的肌肤,更增晶莹之感,惹得秦义云一阵炫目。 这……这是什么感觉?秦义云兀自沉迷于这种玄妙的感觉中,却是唐灏天走了上来,当即回道:“感谢姑娘仗义相救,我这个兄弟只怕是受了惊吓,一时间有些缓不过神来,却叫姑娘担心了。” “我道是谁,原来是易姑娘,想不到易姑娘对我情深意重,不愿让我多费路程到你易府上做客,非得要在此恭候,这可让我如何消受得起?”却是那车中的王公子听到少女的声音,当即从车中走了出来,左手拿着一把扇子慢慢的摇着。 易姑娘?唐灏天沉思一阵,又望了望依旧神游物外的秦义云,嘴角当即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却见那易姑娘淡淡的扫了眼王公子,当即答道:“王公子多虑了,小女子不过是出门来散心的,并未曾想过在此地恭候王公子,若王公子要去小女子家中,此时尽管前去,但请不要误伤了他人,这对公子而言,并非什么善事。” 那王公子见她如此不客气,当即冷笑一声,道:“善事?笑话,易姑娘,你明知道我此番求见,便是要去向令尊提亲,眼下你不在家中,我去了又有什么意思。更何况这两条狗挡道在先,我便是取了他们的性命又如何?” “你!”那易姑娘心情本就不佳,此时见到了这王公子,心中的烦躁之意更胜,加上此时他的言论,让涵养极佳的她也不禁有些愤怒,便在此时,却是一个人一步踏了上来,挡在了她的面前。 “这位便是王瓜子了,瓜子花生的,果然说不好人话。也罢也罢,这怪不得你,俗话说种瓜得瓜,应该是这种下的不好,得到了这样的歪瓜裂枣。王瓜子,我也善意的提醒你一句,提亲这样的事情,马虎不得,否则一定会被踢出去旋转着前进的,到时候谁做了狗狗,我倒是不清楚了,你说对不对啊,这位姑娘?”随即侧身轻声道:“感谢姑娘仗义执言,出手相救,小生感激不尽。” 那易姑娘本有些愤怒,但听秦义云说得滑稽,当即不禁“扑哧”一声轻笑起来,但随即觉得有些失礼,当即伸出小手轻轻遮住樱唇,但嘴角边那抹含苞待放,却又让秦义云炫目。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非晕了不可,秦义云正不知所以然时,却听那易姑娘问道:“敢问公子,不知公子方才所说的,旋转着前进,是为何意?” 秦义云当即回过神来,嘴角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微笑,朝那王公子一望,道:“待会,他会展示给你看的。” 反了!那王公子见秦义云与自己心仪之人言谈甚欢,丝毫不把他这个贵公子放在眼里,当即颇为风流的脸被憋成了猪肝色,只听他怒道:“张裘,给我教训一下那两个狗东西,让他们见识一下本少爷的威风!” “长安城中,你竟敢如此放肆!”却是易姑娘再也不想受他的气,当即愤然道。 此时,唐灏天慢慢走了上来,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意,但周身的气势已经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却听他笑到:“这里交给我就好,你们退下吧。” 第一百零四章 一人之威,芳心暗许 见唐灏天站在了秦义云与那位易姑娘面前,那位易姑娘颇感意外,当即便要走上前来,却被唐灏天稍稍侧身,再次挡了下来。 却听唐灏天笑着对秦义云道:“公子,快带这位易姑娘走吧。”随即偷偷将方才买的簪子放到了他手中,低声笑道:“找个机会,送给她。以她的身份相貌,定然不会有人送如此平凡之物,二弟,看准机会上吧。” 秦义云自然不是见色忘义之人,当即道:“大哥,我不能抛下你一人在此处。要上,也是我二人上。” 那易姑娘略带疑惑的望了望唐灏天,她见唐灏天称呼秦义云为公子,但她无论怎么看,都没看出唐灏天是个下人,她见唐灏天挡在她面前,当即道:“这位……这位公子,你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此事……” “姑娘不必担心,你没听方才我家少爷叫我大个么,取了这个名字,当然是很能打的了。”却是唐灏天笑笑,丝毫没有在意身后张裘猛的朝自己踢来的一脚。 脸上的微笑依旧,但转身间,那和煦的目光忽然化作了能撕裂猎物的利爪,让与之对视的张裘心中一阵寒意。不知为什么,平日里仗势欺人的张裘第一次感到了恐惧,仿佛自己是待宰的羔羊,毫无防备的暴露在了一头雄狮面前。 只是这一愣之下,张裘的那自认为毫无破绽的一脚失了准头,只听“啪”的一声,却是将唐灏天身旁的一个货架给踢碎了。 “废物!张裘,你平日在本公子面前是怎么炫耀自己的本事的?不是说你这一套鸳鸯腿在京兆府内十三个县无一人能敌得过你三招,怎么第一招就没了个准头?如果你今日连这两个不识趣的家伙都摆平不了,那你今后就别在这长安城中混了!” 张裘听得那王公子口中不住的谩骂,心中却是有苦说不出来。若眼前之人真没有半分本事,怎么能轻易让拉车的两匹马硬是不能挪动半分?在他与唐灏天的眼神对视的那一瞬间,他便明白两人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他最多不过在这长安城中逞逞能,但他从唐灏天的眼中看得出,唐灏天是真正拿过刀,杀过人的! 但在那王公子面前,张裘自然不能涨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一咬牙,当即腿下一摆,一招横扫千军朝唐灏天下盘踢来。 唐灏天看也不看,便轻轻将右脚抬起,待张裘那看似刚猛无比的腿法驶来时,却见他轻描淡写的将右脚放下,正好踩在了张裘踢来的右腿上。 一时间,张裘感觉到一股巨力硬生生的朝自己的脚上压了上来,让他的腿骨几乎折断,他当即硬生生的将余劲收了回来,因为他已经察觉到,若自己再妄想踢进半分,恐怕自己的腿骨当场就要被唐灏天给踩碎! 便在此时,忽然听得一群人举着棒子朝这般追来,口中叫道:“堵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那王公子听见叫喊声,方才尚带着一丝惊恐与不安的脸上顿时闪现出一阵幸灾乐祸的模样,想来是自己的帮手到了。 原来这长安城中的捕快们看到县令家的公子受难,当即十来个人朝着唐灏天这般赶了过来。他们是吃皇粮的人,一旦形势不妙,他们便能以聚众闹事的名由将唐灏天二人给拿下,到时候是死是活,还不是县令的一句话? 但那王公子随即发现,唐灏天似乎并不为这些捕快的道来而惊慌,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依旧展露出和煦的微笑,那直立的身躯上依旧散发着一阵阵威压。 “公子,你带易姑娘先走,我待会再去寻你们。”他随即低声笑道:“机会来了,还不快表现一下?比如易姑娘跑不快,你拉着她一块跑。” 难怪连玄武圣女都能骗到手,大哥果然是情场好手!秦义云当即感激的朝唐灏天拱了拱手,唐灏天依旧报以一笑。却听秦义云正色道:“易姑娘,眼下惊动了这城中的捕快,对方又是县令的公子,只怕有口难辨,以我之见,还是先走为妙。!”说罢也顾不上她同意与否,当下隔着衣袖,拉过那易姑娘的手便跑。 这就对了。唐灏天回过头去,微笑着目送那二人离去。 要的就是这个时候!张裘见唐灏天转身间身上威压尽去,当下心中一横,身子一侧,左腿朝着唐灏天的小腹,使出了鸳鸯腿中的阴狠招式伴腿撩阴! 却听“嘭”的一声闷响,张裘心中一喜,心中自付唐灏天纵然武功再强,但那小腹之处如何能受得住他刚猛的一脚,更何况唐灏天分神在先,更难以分出内力挡住他的这一脚。 但那股欣喜之意尚未停留片刻,一股凉意便再度流变他的全身,他的出脚很快,快到比他的眼神更快,是以那一声闷响想起,他便认定正中唐灏天的小腹,但他随即便觉得奇怪,但觉脚上触及之处甚为坚硬,犹如踢到了一块硬石一般,完全不如小腹那般柔软,他抬头一看,却是他那一脚不偏不倚,正好踢到了唐灏天的大腿上。 却听唐灏天的声音慢慢传来:“出脚速度尚可,但力道太差,纵然你踢中了我的小腹,也难以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我念在各为其主,也不为难你,我不妨告诉你,那小小县令,我迟早要去会一会的,眼下,你便离了那王公子,自己寻出路吧。”说罢,他右腿以肉眼难见的速度稍稍一挪,在旁人看来,仿若是他瞬间碰到了张裘一般,但见张裘的身躯犹如皮球一般,在地上滚出老远,正好滚到了那王公子的面前。 “易姑娘,刚刚那个叫什么球的,就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旋转着前进了,不愧为他爹娘为他取的名字,还真像个球。”却是快跑到街角的秦义云见唐灏天一招取胜,那张裘滚得狼狈,当即又将他奚落了一番。 若是平日,这番对人不敬的言语被这易姑娘听到,纵然不被她当面斥责,也会有所不悦,但今日不知为何,她似乎着了魔一般,感觉秦义云的声音特别有吸引力,让她不由得去聆听他的一言一语,去关注他的一举一动。眼下一番话,加上张裘狼狈的情形被她尽收眼底,当下纵然被人追着,她依旧忍不住笑出声来。 今天我是怎么了?为何总会被他的言语惹出欣喜之感?为何会跟着他一块跑起来?是因为他的相貌么?但平日里,那些王公贵族,我也不曾见得少,为何对他……想到此处,易姑娘不禁偷偷抬起头来,再度打量着秦义云。 他比那些王公贵族,却是一点都不差。一抹动人的笑意,在秦义云身旁,悄然绽放。或许,是他身上的那股随意洒脱,放浪形骸的气息吧。那易姑娘轻轻摇了摇头,不再去刻意追究此刻自己的心思。随意洒脱,不正是自己所希望的么? 那层隔在两人手间的衣袖,却在不知不觉间,慢慢的滑落下去,两人都没有理会这早已察觉的情形,两只手,就这般紧紧的牵在了一起,小手,拉着大手。 唐灏天微笑着目送两人渐渐消失于街头,对惊愕的王公子和倒地不起的张裘视而不见。 “李……李捕头,这贼人在街头闹事,还出手打坏街边商户的东西,眼中扰乱了我长安城中的治安稳定,快……快多带几个人将他抓起来,带回公堂之上让爹定他个死罪!”那王公子见七八名捕快赶了过来,这才从被唐灏天的威严震慑中回过神来,他当即下达命令,想用捕快和自己父亲的权势来压住唐灏天,在他眼中,唐灏天不过一介武夫,纵然个人的武艺再强,也不敢喝官府作对。 却听唐灏天冷笑道:“笑话!在下在街头牵马步行,何来贼人之名?我只朝前数步,何曾出手打坏商家的东西?扰乱长安城治安?是谁口口声声要取我性命?以我之见,若真要取了我的性命,只怕你王公子一家都保不住!诸位捕头,若你们不信,不妨问问街边的商户,方才的事情,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 “哦,是么?”那李捕头与那王公子对望一眼,当即心中有些好笑,只见那王捕头当即从人群中抓住一个农户来,狞笑道:“这不是王大叔么,我记得你应该是在这附近卖菜的么,那你应该看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吧,那你就和我说说,到底是我们王公子说的对呢,还是这位小哥说的对呢?” “我……我刚刚才过来……什么都没看见……” “嗯?”李捕头眉头一挑,右手的拳头却是握了起来。 “自然……自然是王公子……王公子说的对,王公子乃县令之子,说的话自然不会有错了。”那农户看到李捕头与王公子神色不善,想到自己一家老小还要在这城中生活,他当即心中一颤,只能让唐灏天蒙受冤屈了。 “想不到官欺民善,竟然欺负到了如此地步,若我不到这京兆府上,只怕这样的事情还会有很多吧,民众敢怒不敢言,便是朝廷的治理不善啊。”唐灏天心中没有半分怪罪那农户的意思,但心中的对那县令与那王公子的恨意,却越发的浓郁起来。 就在他感叹之际,却听人群中,一个弱小的女子声音传了出来:“是……是那王公子满口胡言,这位公子所说才是句句属实!”声音不大,但却字字清晰,传入在场众人的耳中。 第一百零五章 显露身份 唐灏天侧身一看,却见一个少女被一个老大爷紧紧拉住,但带着些许恐惧、但含着更多的是坚毅的眼神中流露出一股隐隐然让人油然生敬的气质,唐灏天微微一笑,看来这簪子送的挺值的。 那李捕头神色一变,放开了刚刚抓出人群的老头,随即走到了拉住少女的那位老大爷面前,笑到:“呦,这不是陈大爷么,今天收摊收得挺早的嘛,我还记的你这个月的摊位钱还没交吧。”随即满脸笑容忽然变成恶鬼一般的狰狞,低声道:“还不快拉走你的傻女儿,指证县令大人家的公子,还想不想活了!” 那少女见自己父亲被为难,当即对那捕头道:“这个月的摊位钱么,给。”说罢,拿出了方才唐灏天给她的那一两银子,这两银子她本打算留作纪念的,但此事关系到唐灏天的名誉与生命安全,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你!”那李捕头愤怒的望了望那少女,却见平时极为害羞的她竟然没有丝毫惊慌之色,当下也不禁暗自心惊。 唐灏天见事情差不多了,当即朗声道:“方才那位大爷言辞显然是被你威逼之下不得已才指证于我,眼下真相大白,各位还请将这位王公子收押了吧。” 那李捕头对唐灏天怒目而视,但随即眼珠一转,道:“她一个小姑娘,一人之词不足以说明问题,以我之见,还是将你与她一同带回,县令大人在公堂之上自有判定。”说罢,朝身旁两名捕快一使颜色,当即便要来抓唐灏天与那位少女! 唐灏天本不屑这些捕快带走自己,但他见一名捕快竟然要去抓那名少女,当即神色一凛,随即身形一闪,竟然在那名捕快道来之前挡在了那名少女面前。 他是怎么过去的?在场之人当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流露出惊恐之色。却见唐灏天慢慢从腰间取过一样事物,朝那名捕快眼前晃了一晃,随即喝道:“还不快滚!” 那名捕快先是一愣,忽然间似乎想起了前些日子,皇上特意嘉奖了四位年轻有为,战功卓著的将军,每人赏赐了一枚金牌。金牌前面是双龙交错缠绕,显示出是皇帝御赐之物,后面刻着“忠正勇猛”四个字。此事与金牌的样子还特意发了榜昭告天下。 这四枚金牌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但特殊就特殊在每一枚金牌都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因为此金牌是朱雀,玄武,青龙,麒麟四族各一枚,每一枚上都有其族的神兽刻与背面,因此极为容易辨认。 因此那名捕快见到唐灏天手中的金牌,虽然未看清唐灏天是哪一族之人,但那枚金牌却是没有半点虚假的。 他竟然是五族之人,他竟然拿着金牌,他一定是哪个将军!他一愣之下,当即双腿一软,便要跪下来。 唐灏天眉头一皱,当即右臂一挥,衣袖带着一股劲力,在那捕快还没有做出太大样子的时候便已经将他抬了起来,他瞪了那捕快一眼,道:“回去告诉你们的王县令,我唐灏天近日便会到府上登门拜访!”说罢一转身,方才的不怒自威转瞬间便化作了冬日阳光般的暖意,只听他笑到:“姑娘勇气可嘉,在下佩服。”说罢拱了拱手,当即转身便要走出人群。 就在此时,方才已经被唐灏天踢倒在地的张裘见唐灏天笑着对那位方才指证的姑娘说了几句话,当下转身便要离去,心中明白今日已经彻底被他打败,而他的主子说过,若今日他败北,那么他便没有了在王家待下去的必要了,满心的羞愤瞬间化作了头脑一热,但见他双腿一发力,竟然数步便跳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方才与唐灏天说话的少女! 他一招得手,当即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对准那名少女,同时对唐灏天大声喝道:“想要她活命,就跪在我面前磕三个响头,叫我声爷爷!” 那少女的父亲见自己女儿被抓受到威胁,加上方才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当下一口气没有提上来,便要晕过去。 唐灏天眉头一皱,伸手扶住那名老汉,随即灌注真气到他体内,这才没让他昏倒,那老汉见唐灏天扶住自己,当即老泪纵横道:“小兄弟,救救我女儿吧,老汉我三十好几才得这么个女儿,若是她有了什么闪失,我也不想活了。” 唐灏天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安慰道:“大叔您别慌,我这就去救她。” 那张裘似乎很怕唐灏天,见他神色朝着自己这边扫来,当即手中一颤,刀子竟然拿捏不稳,就在此刻,却见唐灏天身形一闪,人已经到了他身后,张裘但觉手上一痛,手中的匕首已经到了唐灏天的手中。 “我念此事皆由我而起,而你不过是他王家的走狗,今日我便再给你留一条生路,滚吧。”唐灏天竟然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将他再次击倒在地后,当即转身便走。 “啊!你这是欺人太甚!”却见张裘腿上猛的发力,却是一套鸳鸯腿再次朝唐灏天使来,而与方才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脚尖竟然射出了两枚飞镖! “我来这里,便是为了为我即将上任的兄弟清理垃圾,想不到,你竟然要逼我下如此重手。”扔下这句话,唐灏天便在众人奇怪的目光中慢慢消失在街角,只留下张裘一个人在地上护着腿,犹如杀猪一般的叫唤。 这时,却是那李捕头在那王公子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但见那王公子脸上冷汗直流,手中的扇子“啪”的一声掉落在地,只听他喃喃道:“他……他便是一剑倾城的朱雀三圣,殿前都指挥使,镇远将军唐灏天!完了,完了,这回连爹都保不住我了……”说罢便无助的瘫软在地。 那李捕头也是满脸的紧张之色,但他眼珠一转,当即低声道:“公子,我有一计,可保公子无忧。”说罢,便低声在那王公子耳边低声数句。 那王公子先是有些疑惑之色,但听到后来,当即脸上也流露出一抹狠色,道:“好!无论如何,拼了!”说罢起身上了马车,丝毫不曾理会那倒在地上痛哭哀嚎的张裘。 却说秦义云拉着那易姑娘跑出好远,待跑到太液湖处,方才躲过那两名捕快的追捕,秦义云是习武之人,这点路程对他来说倒不是大大问题,但那易姑娘虽平日里也练些武艺防身,但体力却是差了些,眼下跑了两里路,顿时有些气喘吁吁。 只听那易姑娘左手抚胸,略微缓和一下,这才笑道:“刚刚这个速度,好像我们在私奔似的。”但话一出口,她当即便捂住了嘴,娇俏的小脸霎时间一片通红。 哎呀,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羞死人了。易姑娘但觉自己失言,当即捂住小嘴,不敢再言。 她身旁的秦义云听得那句话,平日里的洒脱顿时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当即也不好意思起来。不过他的头虽然撇了过去,但眼睛还一直盯着易姑娘那铸立无双的面容。 一开始,那易姑娘被秦义云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当即侧过头去不让他看,但自己却有不自觉的朝他那边望去,就这般,两人遮遮掩掩的相互对望,牵着的手也没人提及,一路慢慢走到了太液湖畔。 待两人并肩坐下,那易姑娘才感觉到自己的小手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顿时又有些不好意思,当即悄悄的抽了出来。此时,秦义云凝视着她,轻声道:“我娘说过,相识相知,便是缘分,未请教姑娘芳名。” 二人认识不到一个时辰,秦义云便问对方女子的名字,这本不和礼节,但那易姑娘本就喜欢这般随意洒脱,当即心中不但没有半分厌恶,反而感觉此人果然与那些王公贵族有所不同,当即答道:“小女子名作云珊,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云烟深处,珊花绽放,果然人若其名,在下秦义云。”秦义云直到此时,才听得易云珊的名字,欣喜之余,忽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 “秦公子似乎不是长安城中人,不知公子到此处所谓何事?”易云珊轻轻一笑,当下问道。 秦义云再见那让他炫目的笑容,当即掐了掐自己的手心,这才作惆怅道:“唉,公子二字岂不是生分了,若易姑娘不嫌弃,便叫我一声秦大哥吧,其实我来这京兆府上,长安城中,是为了逃婚来了。” 易云珊先是一惊,随即“咯咯”笑了起来,但笑过一阵,但见她深吸了一口气,叹道:“秦大哥一声易姑娘,岂不是也生分了么,想不到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也是被逼婚逼急了,这才逃出家门散心的。” “哦?易妹也被家中逼婚么?难道是被方才那王公子?”秦义云眉头一皱,敢跟我抢女人,小子你活腻了吧!当下算计着今夜便去把那王家一锅端了。 却听易云珊叹道:“事情并非如此简单,我爹要让我嫁给一个我从未见面之人,虽然那人是我爹至交之子,且那人曾有恩于我家,本来我念及报恩,便答应了此桩婚事,不想那人竟然反悔退婚,我爹当时就生气了,此时那王公子随他父亲来我家拜访我爹,他只见了我一面,便当场向我爹提亲,我爹在气头上,竟然说考虑数日,我心中气苦,这才逃了出来。”说罢,易云珊抱住双膝,脸上满是忧虑。 第一百零六章 因缘巧合 秦义云见易云珊满目惆怅,当即不禁深受其感染,正欲安慰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正想着要说些其他的以此来逗她开心,却听到了几个声音朝着这般传来:“小姐,小姐,老爷叫你回去了!” 易云珊本在一旁怔怔的出着神,忽然间听到了那几句呼喊,当即一惊,随即轻咬樱唇,见秦义云眼中带有疑惑,这才解释道:“是我家的家丁和管家,应该是我爹派来找我的,我爹他身子不好,我此次离家出走这么久了,他肯定更生气了。”说罢双眸深深的望了秦义云一眼,叹道:“秦大哥,和你聊了这么久,真的很开心,今日有缘,来日再见吧。”说罢,起身对着秦义云盈盈一拜,转身便要离去。 秦义云见她目光中大有留恋之色,但念及她父亲本就有气在身,当下只能长叹一口气,忽然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当即叫道:“云珊妹妹,等一等!”说罢也不等易云珊答话,当即两步走了上来,将手中的簪子拿起,慢慢的插入易云珊的发髻间,那神情之间的专注热烈,让易云珊莫敢相视。 “好了。”秦义云松下一口气,微笑着望着易云珊。 却见易云珊抬起手来,轻轻抚摸着头上的簪子,但觉那簪子极为普通,材质既非玉石,又非金银,便是最普通的木质簪子,但就是这普普通通的一枚簪子,却让她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平日里,若是那些贵族公子们送上名贵的饰物,她决计不会看上一眼,因为她并不在意物品本身的价值,而看中送过来的一份情谊。而秦义云竟然毫不在意这枚普普通通的簪子,却能在为她佩戴之际如此小心翼翼,含情脉脉,可见他的用心。是以她只是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那枚簪子,便不敢再动。 感动之余,她轻慢慢过身去,正当秦义云以为自己送的簪子太过平庸,惹得她不开心时,只听那悠扬柔和的声音悠悠传来:“谢谢你,义云哥哥,你送的东西,我很喜欢。”这句话,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待那句话说完,她便朝着方才呼喊她的方向跑了过去,口中唤道:“张伯伯,王叔叔,我在这……”话音在侧,人已不见。 待周围再也没有那萦绕耳际的轻柔声音,秦义云这才长叹了口气,收回了那深深凝望的眼神。 “怎么,才过多久,就开始想弟妹了?又不是见不了面了,至于么?”一个声音,从秦义云身后传了过来。 秦义云一转身,却见唐灏天悠然地靠在一颗树上,正微笑着望着自己,他心中一喜,当即也笑着迎了上来,道:“大哥何时过来的,怎么不告诉兄弟一声?那边的事情处理妥当了?”随即神色间一片惆怅,叹道:“弟妹二字,却还是早得很啊……” 唐灏天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当即有些好笑,但他眼下也不好说明,当下只能道:“放心,你大哥我来的比较晚,没有看到那些不该看的画面。你也不想想,若非我引路,弟妹府上的家丁怎么能寻到这里来。” 他见秦义云委屈的望着自己,赶忙道:“你别这样望着我啊,我既然能引她家的家丁到这里,就能引你到她家去。一只信鸽之类的传传情诗之类的小事我还是可以办到的。放心吧二弟,大哥推荐的人,怎么会有差的呢?” 秦义云眉头一皱,道:“大哥,这易姑娘乃是我们在这长安城中偶遇的,怎么又成你推荐的人了?” 却见唐灏天诡异的一笑,道:“二弟,你想想看,是谁为你争取到这京兆府尹的官职的?你方才听易姑娘诉说自己家中近日之事时,难道就没有一点熟悉的感觉?还有,你确定你对易姑娘没有一点印象?好好想想吧,我若不认识那你的那云珊妹妹,又怎肯费如此大的劲去整治方才的王公子!” “你……你是说……你是说我爹那位至交的女儿,你找我说推荐给我的人,就是这云珊妹妹!”说道此处,秦义云猛的拍起自己的脑袋来。 我笨啊我,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完了完了,若就这般上门提亲,定会被我的老丈人轰出去……念及此处,秦义云更是将他的脑门拍的啪啪作响。 唐灏天无奈的望着秦义云,叹道:“我就说了你会后悔的。放着这么好一个姑娘不要,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哎,我说二弟,你别拍了啊,拍傻了别人更不要了。” “大哥,你帮人帮到底,救救我好不好。”虽然知道自己的演技很差,但此时的秦义云别无他法,不停的对着唐灏天眨着眼睛,想拼命挤出几滴眼泪,让自己看起来更为可怜。 “行了行了,别在我面前演戏了,你既然中意,那我便帮你周转好了,否则我也不会千辛万苦的把你拉来京兆府。易老爷子的事便由我出面好了,若是不行,便让我爹出面,总能有办法的,但现在要做的,便是去把王家给打压下去,否则那王公子乘着易老爷子正生气,便稀里糊涂的与易姑娘定下了亲,那就算是我,也无力回天。事不宜迟,你快去京兆府邸交接上任,然后我们再去会会那王县令。”说罢伸手拍了拍秦义云,当下慢慢离去。 “身后,什么意思?”秦义云迷茫的朝身后望了望,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这才忙道:“大哥,等等我啊!”赶紧跟了上去。 待两人走远,再也见不到半点人影动静,林子中,慢慢走出一个娇俏的人影,若此时有人朝她的脸上望去,定然会觉得如此清丽纯美的脸上竟然流露出阵阵妩媚,彷如此人生来便带着十足的妖媚一般。 想不到唐灏天如此警觉,纵然我已经尽全力隐藏,依旧没能逃过他的眼睛,还好义云哥哥没有发现我。这个易云珊真不要脸,义云哥哥明明是我的,竟然还来和我争!不过义云哥哥也真是的,明明说好了不会成亲的,眼下怎么如此猴急。 清丽的脸庞,在举手投足间,流露出阵阵娇媚,玲珑的身躯,又慢慢隐藏在林中。 易云珊与众位家丁管家汇合后,听闻父亲被自己气得病倒在床,当即不敢有丝毫停留,立即赶回了易府。 数人匆匆赶回,易云珊也不顾自己出门多时,又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眼下已经略有些脏乱,她也不梳洗,当即奔到父亲房前。 只听“吱呀”一声门响,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丫头,回来啦?” 看见父亲满脸疲态,易云珊当即便知自己不在时父亲为她的担忧,她心中羞愧,当即泪水便流了下来,却见她拜倒在地,泣声道:“爹,女儿让您受苦了。” 刚踏出门的身影见易云珊拜倒在地,当即疾步走上前来,将她扶起,只听那略微苍老的声音叹道:“唉,丫头,这不怪你,都是你爹的过错。你娘死得早,你的两个哥哥又皆战死沙场,你便是爹唯一的亲人,因此平日里自然管你管得严了一些,爹也知道,你不喜欢爹约束你,但爹也有自己的苦衷啊,爹昔日常年征战在外,没有多少时间照顾你,又怕你出事,自然只能将你关在这小小的易府中。唉,若非当年青龙族长出手相救,爹恐怕也要随着你两个哥哥去了。只是爹万万没有想到,爹为了报自己欠下的恩德,竟然……竟然毁了你的清誉啊。想到被他的儿子退婚,我……我易骁尘真不如当年不要他救下,若是如此,也不会受这般气。” “爹,别说了,这都是珊儿不够优秀,既然别人看不上,那也是珊儿没那个福分,爹您就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好。来,爹,我扶您回房休息。” 易骁尘点了点头点了点头,便由着易云珊扶着自己回房,只听他恨恨道:“丫头不许胡说,是他家的小子没眼光,哼,竟然连一面都不愿见,他也不想想这长安城中有多少富家公子击破了头,爹都不让他们见一面。若非是恩人之后,我早就去找他算账了!” 易云珊见易骁尘说了几句气话,神色间却是平和了许多,气色也比方才好了不少,当下心中稍安,待安顿好易骁尘,又将家中的事情打点好,这才回了闺阁。 待易云珊第二日早晨醒来,发现天已然大亮,她心中暗叫不好,当即匆匆洗漱完毕,便下了闺阁。 一路上,却听得众家丁议论纷纷:“唉,你听说了没有啊,昨日下午,那新上任的京兆府尹便拜访了王县令的府上呢。” “自然听说了啊,这事啊,昨晚就在长安城中传了个遍,听今天早晨去买菜的陈厨子说啊,昨日那京兆府尹走出王府,王家父子出门恭送他的时候,那两人是连连磕头求饶,那样子惨得,真让人大呼过瘾。” 而路上不时有丫鬟在议论着:“你听说了么,新上任的京兆府尹好年轻啊,好像和我们差不多大呢。” “是啊,而且听说长得还很俊呢,和姐姐你啊,正好相配。” “我看你是想说和妹妹你相配……呀,小姐早啊。” 易云珊似乎见惯了这些家丁丫鬟平日的闲聊,当即也不在意,笑答道:“两位姐姐早。” 其中一位丫鬟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小姐,今日早晨之时,有意孩童送来了一封信,上面写着要让您亲启。”说罢,拿出了一个信封。 “哦,是么,有劳姐姐了。”易云珊接过信封,将其中的纸条慢慢抽了出来,待看清字条上的言语,她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醉人的笑意。 第一百零七章 登门拜访,表露来意 却见那张信纸上寥寥数笔,但字体苍劲有力,一笔一划间颇为不凡,上书:昨日一别,心中切切,唯笑难舍,唯眸难言,青丝似瀑,皓腕如雪,心中所念,定为天仙,辗转难眠,阁中相见。 待看到最后一句时,却见易云珊俏脸一红,忙将信纸收了起来。她身旁的丫鬟看得新奇,当即笑的有些深意道:“小姐,莫不是后院失火,怎么看你如此惊慌,又如此燥热呢?” 易云珊尚未答话,却是那丫鬟身旁的另一个丫鬟笑答到:“小姐这不是心急,而是生病发烧啦,你没看到小姐脸上红扑扑的么。” “你们两个丫头,作死啊。”易云珊笑骂一句,作势要打,两位丫鬟平日里也与她嬉戏惯了,当下也知道她只是做做样子,因此两人只是看着她的一副娇羞的样子,并未有任何动弹。 果不其然,却见易云珊口中轻哼一声,道:“不理你们了。”说罢一转身,便要赶回自己的闺房,但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道:“你们与张伯说一声,府上的事情我下午自会处理,让他们别去打扰我爹了,我爹他这些天也累坏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其中一位丫鬟道:“小姐,府上的大小事务,似乎由爹的一位故人之后吩咐张伯做好了,那张伯似乎曾经还是他家的管家,当时两人还叙旧了许久。” “故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那位故人呢?既然曾经张伯是他家的管家,那应该是我认识的人才对啊。”易云珊眉黛微凝,却是有些想不明白。 那丫鬟答道:“这我就不清楚了,那人很早便到府上了,在小姐你来之前便走了,似乎也不想打扰到老爷,其他的,也就只能问张伯了。” 易云珊点点头,见事情已经吩咐到位,她也就不再去在意那位所谓的故人是谁了,现在她最关心的,是那张信纸上所写的内容。 从信上而观,应该变是秦大哥,但秦大哥似乎不是这样的人啊,怎么会闯入我的闺阁呢。易云珊念及此处,顿时有一些气愤,毕竟未经她的允许,便私自进入了她的闺房,但内心中,却有着阵阵期待。 待她三步并作两步,匆匆来到自己的闺阁,却忽然发现门前竟然摆着数十盆百合花,将自己小小的闺阁门前布置得淡雅宜人,阵阵清香随风飘来,带着点点醉人的味道。易云珊走上前去,轻轻取下最靠近门前的一盆百合花上的又一个信封,展开信纸,却见上面写道:“本欲与佳人共赏美景,但到来太过唐突,不免有损佳人美名,故待午时前来拜会。心中相思无所寄托,故留下信物,以博佳人一笑。秦义云。” 他怎么知道我喜欢百合花的?易云珊将信轻轻折起放入怀中,与那枚簪子放在一起,仿佛还能感觉得到秦义云在上面留下的体温一般,此时她心中没有了任何失望,方才的一丝愤怒被眼前巨大的惊喜所替代,来不及擦拭的额头上带着丝丝细汗,划过脸颊,映照出一抹迷人的笑意。但她在欣喜与感动之余,似乎并没有在意,秦义云是如何将这数十盆不轻的百合花在易府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放在此处的。 京兆府邸,唐灏天悠然自得的品着从王县令那里搜刮来的明前茶,望着不停的在大厅上走来走去的秦义云,不禁道:“我说二弟,这信我是按你说的方法送的,花也按照你的意思摆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想当年我与你嫂子相识之际我都没你那么紧张。” 秦义云见唐灏天发话,当下停下脚步,道:“大哥,你说我这么做,云珊妹妹会不会生我的气啊。” 唐灏天慢慢的将茶水咽下,见秦义云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当下才道:“我都已经帮你打听好了,附近的人都这么说,况且我这个弟妹似乎就喜欢这种惊喜,你这么做哪有不打动她的,只是中午要去见一下易老爷子,这才是我最担忧的事情。” 秦义云无奈的笑笑,道:“我说大哥啊,这种事情,你就不要再提了,别给我增加负担嘛,我知道这件事我做的不对,大不了我给那易老爷子请罪便是了。” 唐灏天摇摇头,道:“这易老爷子平日里最不喜别人妄自称大,出尔反尔,而易弟妹眼下又是她唯一的亲人,他视其犹如掌上明珠,眼下你竟然连面都不去见,让易弟妹的脸面都丢光了,易老爷子自然脸上无光,也就更记恨你了。”他说罢看了看天,又道:“时候不早了,二弟,出发吧。” 一辆马车,慢慢由京兆府邸朝着易府驶来。待一炷香过后,却见唐灏天慢慢从马车上下来,望了望易府的门匾,朝车里道:“少爷,下车吧。” “大哥,都说了别这么叫,我担待不起的。”秦义云匆匆从车上下来,抬头望见了易府二字,脚下一软,差点没从车上摔下来。 唐灏天对他的话似乎毫不理会,依旧淡然道:“少爷,小心。”说罢扶过他下了马车,这才朝守门的家丁道:“劳烦二位通报一声,京兆府尹登门拜访。” “就他?”两个守门的家丁并非早上一班人,因此并不认识唐灏天二人,以为是来易府闹事的,当下指着身着便服的秦义云笑到:“他这年纪就想当京兆府尹,那我岂不是当朝太傅了?” 唐灏天望了秦义云一眼,示意他不必理会,当下笑答道:“赵太傅可比阁下要老上一些,此时他的胡子应该有一些花白了。” “这人是疯子么?居然说自己见过京城的赵太傅,哈哈哈哈……”几个守门的家丁见唐灏天说得正经,当下笑成了一团。 “放肆!这是京中殿前都指挥使唐大人,那位乃新任京兆府尹秦大人,你们几个算什么东西,敢质疑唐大人的话,不要命了么!还不快快通报!”却是一位身着官服之人从马车中走了出来,当下厉声喝道。 “狄……狄大人……小的该死……小的这就去报!”说罢连望都不敢望唐灏天一眼,当即飞奔着跑了进去。那狄大人乃京兆府中的通判,平日里以敢于直言,刚正不阿而闻名,长安城中诸人也认识,此人出面所说,自然不假,余下的几位家丁惧怕那狄大人的威严,当下各个都抬不起头来。 “唐大人,下官曾提及让秦大人身着官服前来拜访,或请易老先生入京兆府邸亦无不可,若是那般,便不会有方才那般事情发生了。”那狄大人似乎并不惧怕唐灏天的权位,当下便说道自己心中所想。 唐灏天笑笑,道:“此番前来,主为求亲,因此我也不想让秦大人以官威压人,秦大人新官上任,还要安抚民心,却是让狄大人担忧了。” 那狄大人干嘛躬身道:“唐大人深谋远虑,下官有所不及,是下官考虑不周了。” 二人正说话间,却见那位家丁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道:“我家老爷……有请京兆府尹,但我家老爷说了,他本应出门远迎,但如今身体不佳,眼下正在路上,命我讲大人领入府上,再来赔罪。” 唐灏天转身道:“少爷,易老爷子身体不好,就不必让他远行了,我们快入府吧,狄大人,有劳你了,请回吧。” 那狄大人拱拱手,当即转身离去,唐灏天见秦义云跟了上来,当即大步迈入了易府。 唐灏天与秦义云在易府也不用那家丁带路,却见二人越走越快,走到后面,那家丁明明看到二人犹如闲庭信步一般走着,但自己竟然小跑着也追赶不上,再到后来,竟然将两人给跟丢了! 两人早上已来这易府上探过路,是以眼下根本用不着家丁带路,二人不一会,便来到了易骁尘房前的小道上,正好遇到从房中匆匆走出的易骁尘! “易老爷子身体偶染不适,不必出门远迎,易老爷子这般客气,却是让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如何担待得起?”却是唐灏天首先发现了易骁尘,当即笑着迎了上去。 易骁尘先是一愣,当即拱手道:“二位大人光临易府,使府上蓬荜生辉,能远迎二位也是我老朽的福分,老朽正要过去给两位大人请罪,想不到二位大人果然好脚力,竟然比老朽还要先行一步。”说罢侧头低声对扶着自己的管家道:“四喜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领着别人朝这边来了。” 那老管家也正疑惑这,却见一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喘着粗气道:“老……老爷……两位……两位大人到了。” 还用你说?我看都看到了,易骁尘望着那气喘吁吁的四喜,当下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怎么还不如客人走得快。易骁尘脸上不敢有丝毫怒意,当即笑到:“两位大人,我们坐着聊。四喜,带路!” 却听唐灏天笑到:“易老爷子客气了,我们是晚辈,你叫我们一生侄儿便是,我与我家公子今日前来,并非以官府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提亲者的身份过来。” “哦,不知唐贤侄有何见教?”易骁尘似乎对眼前的唐灏天颇为眼熟,竟然叫出了唐灏天的姓来。 “见教不敢当,只是我家公子,想娶易老先生的女儿为妻。”唐灏天神色不改,依旧淡然地说着。 第一百零八章 飞鸽传情,入府考验 “听闻昨日唐贤侄手法干净利落,惩治了那城中恶少,昨夜更是易雷厉风行的手段将长安县令给办了,老朽眼拙,但记忆却未曾有多少衰退,想不到天下闻名的镇远将军唐灏天会光临此地,老朽真是感到欣喜万分啊。”易骁尘眼眸中神色一闪,立即将唐灏天的身份看了出来,但于唐灏天方才提及的婚事却只字不提。 唐灏天笑笑,也不惊慌,道:“易老爷子果然好眼力,不过镇远将军四字,却是让老爷子见笑了。” 易骁尘神色一扫,瞥过唐灏天,将目光提留在另一个人身上,缓缓开口道:“这位从方才便一直未发话的京兆府尹好大的架子,还是说我易府太过简陋,不入法眼。不过就算再不说话,”作为老朽恩人之子,我是无论如何都认识的!”说罢神色一凛,冷声道:“但我易某人真是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想将小女下嫁与你,此番举动,却是让秦侄儿你烦恼了!此次过来,竟然还想再羞辱我易家一番,今日,恕不远送!”说罢一转身,便要回去。 但易骁尘这一转身,却猛然发现身后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不好,易骁尘真要解释,却听那人幽幽说道:“原来……原来你便是……想来,是我多虑了,秦公子,谢谢你挑选的花,不过……眼下看来,小女子是无福消受了。”说罢还未等秦义云解释,便轻轻试着泪水离去。 秦义云本就打算上门道歉,随即再度提亲,不想易骁尘因女儿受辱而火气上涌,根本不给他丝毫机会,本想等未来的老丈人消消火,然后再做解释,但眼下万万想不到易云珊迫不及待的跑了过来,那些话竟然被她听到了,眼下易骁尘更是对秦义云记恨在心。 秦义云一句“云珊妹妹”没能喊得出口,他见易云珊伤心离去,心中同样不是滋味,只见他朝易骁尘深深一鞠躬,轻声缓道:“易老前辈,我从未有侮辱易姑娘的意思,只是昔日我大哥提及此事时我尚在为一些事情烦恼,也因此拒绝了您的好意,也伤了您与易姑娘的心,再次,我向您老道歉,只是昨日一见,我才发现我错过了一段缘分,我不敢奢求您马上原谅我,但我向您保证,我会再次回来证明我的心意的。”说罢朝唐灏天使了个眼神,两人便朝易骁尘略一作揖,便走了出去。转身瞬间,秦义云瞥见了假山后那一抹心痛的伤。 一路返回,秦义云默然不语,唐灏天见他如此消沉,不禁说道:“我说二弟,你别这样,我见那易姑娘也是对你大有情意的,只是现在你们两都过不去这个坎……” 却听秦义云忽然说道:“大哥,今晚咱们去喝花酒吧。” 唐灏天一脚踹了过去,差点把他踢下车,秦义云险险闪过,不满道:“大哥你想什么呢,我是要去学学讨好女子的方法,好早日娶她过门啊。” 唐灏天对着秦义云怒目而视,当即喝道:“要讨好弟妹,哪需要去烟花之地,让大哥来。” 易云珊听得秦雷冥的身份,当下偷偷眺望,送走他之后,便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闺阁之中,静静的望着一直躺在她怀里的那枚簪子,然后长叹了一口气,一狠心,将那枚簪子扔了出去。 就让我的思绪,随着这枚簪子的消失,而远去吧。望着天边那道带着一丝华光的痕迹再也寻觅不见,她虽早已泪眼婆娑,但却始终没有挪动一步。 却在此时,忽然一只信鸽扑腾着翅膀,来到了易云珊面前,易云珊将手一伸,那只信鸽便安安稳稳的停在了她的手上。易云珊轻轻取下信鸽脚上的竹筒,将里面的一张纸条倒了出来。 “今日之憾,恐遗恨终生,佳人虽在眼前而不可及,故妄作卿之友,倾诉衷肠,伴卿一生。” 虽依旧力透纸背,但字迹间略微的抖动,透露出那份不安与伤意,却是显而易见的。 或许,也就只能,做一生的朋友了。易云珊淡淡一笑,悄悄拭去眼角的泪,回房提笔随手写了一张纸条,寄了回去。 但出乎她的意料,每次她将信鸽放出,用不了多久,便能再次得到另一边的回复,在平常的聊天中,带着点点或情意绵绵,或才情流露。“巧若流风随相送,静待佳人梦。”“人白发,枫叶萧萧随暮光下,永沉沦,白雪皑皑伴云生。”“一帘清风送忧伤,心若彷,夜凄凉,月无华光,花洒泪千行。” 待得这般过了十来天,易云珊再度在台前眺望,忽见红叶飘落,心中生感,恰逢信鸽来到,她当即手中轻轻挥毫,写道:“片片红叶随风坠,化作相思泪。”当即便送了出去,但信鸽起飞的那一瞬间,她却又有些后悔。见那信鸽迟迟不来,她当下苦苦一笑,看来,是吓到对面之人了。 第二日一大早,易云珊从睡梦中醒来,待洗漱完毕,便将房门打开,走下楼来。却见一个身影,已然伫立在了百合花丛中。 易云珊先是一惊,随即心中一喜,但却立即稳住心态,道:“大个,你,你怎么来了。”她见唐灏天朝她苦苦一笑,加上只看见唐灏天一人的身影,易云珊当即也顾不得那么多,当即问道:“秦大哥……他人呢?他还好么?” 他好不好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要不然你们这飞鸽传书是来干嘛的。唐灏天见易云珊眼中焦急,当即也知道她想问什么,这才叹了口气,道:“我只是过来为他送信的,他信中都写明了,你看了便知。”说罢,便拿出了一个信封,上面写着“云珊亲启”。 易云珊赶忙将那信封拆开,展开信,却见上面写道:“今日,我便要去提亲,但对方似乎并不在意我,因此我也不敢叫门,眼下正在犹豫。” 提亲?今日易府并没有任何动静啊,难道……难道这些日子,他已经另结新欢?易云珊见唐灏天的神色不对劲,当即强忍住心中的泪,对唐灏天道:“大个,帮我给秦大哥带句话,说,他的易妹祝他永远幸福。让他去叫门吧,我支持他。”说道最后四个字时,易云珊已然泪流满面。 “得易姑娘这句话,你的秦大哥也应该有此勇气了。”唐灏天一改方才略带无奈的神色,淡淡的笑意再度出现在他脸上,却见他右手一抬,一枚形状奇特的飞镖飞了出去,传来阵阵清鸣。 便在那清鸣声响起之时,只听门外一个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云珊妹妹,快帮我开门,我真的不好意思上门提亲!” 哪有上门提亲还走后门的!本已泪流满面的易云珊觉察到秦义云的位置,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这一哭一笑间,忽然想起唐灏天尚在一旁,当即觉得有些失态,正要解释几句,但抬头一望,唐灏天早已不知去处。 “想进我易府,哪有那么容易。”由于秦义云的声音太过洪亮,竟然连易骁尘都惊动了过来,却见他怒气冲冲的带着八个高大威猛的护院武师奔了过来,随即朝易云珊道:“珊儿,爹这是在考验他,若他连这点考验都经受不住,那他便没有资格入我易家。”说罢也不管易云珊的神色,当即朝后门走了过去。 后门一开,却见秦义云一人傲然独立在那里,身后未曾摆放着一点东西。他见门一开,八个武师手持棍棒走了出来,分立两旁,也不惊慌,神色间满是坚毅。 这人一点聘礼都不备,就想来娶我家小姐,他脑子被驴踢了吧。八名武师见秦义云就这般上门来,当即都有些疑惑与嘲笑。 就在此时,忽听得身后一阵唢呐声,却是一人锦衣玉面走了上来,左手扇子一挥,笑到:“真巧啊,想不到今日京兆府尹只身一人前来提亲,却是让本公子大感恐慌啊。” 只听秦义云淡淡道:“王公子客气了,见你这阵势,今日你也是来提亲的,既然大家都是来提亲的,那便不分什么府尹县令。” “好,老朽总算是看顺眼了你一次,两位既然都是上门提亲的,便要遵守我易府进门的规矩,二位先只身一人入了我易府大门再说吧。”却是易骁尘走了出来,宣布了几句,便望着秦义云两位。 秦义云等他的话一说完,当即慢慢走了过去。刚上前得两步,却见两名武师便朝着他的膝盖一棒挥来。 “啊!”的一声轻呼,却是躲在一旁的易云珊见秦义云正要被棍棒加身,当即有些不忍,她知道自己家的这几个护院武师武艺不凡,易骁尘设了这入门的规则,一来是要惩罚一下秦义云对自己的不敬,二来则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却是秦义云被那一棍打倒在地,另外两名武师当即也走了上来,挥起棒子便又要朝秦义云身上打来。 “不要!”易云珊正要出去拦住武师,却被易骁尘死死拉住,望着躺在地上的秦义云额头已被磕出了血迹,她便心如绞痛,泪水,已经顺着她的脸颊,慢慢的流了下来。 “傻瓜,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便在此时,刚刚还躺在地上的秦义云不知何时,竟然来到了易云珊的面前,轻轻擦拭着她眼角的泪。 第一百零九章 上门提亲,陷入命案 易云珊不可思议地望着微笑站立在自己面前的秦义云,一时间心中的欢喜,但念及自己方才被他吓得魂不守舍,当即不禁粉拳不住的锤在秦义云身上,待她抬头一望,瞧着秦义云方才摔倒时额头上留下的血迹,当即又不忍心再朝他挥拳了。 “咳咳,”却是一旁的易骁尘看不下去这两人的含情脉脉,当即轻轻咳嗽数声,以示警醒,他随即朝那王公子道:“王贤侄,眼下秦公子已经入了我易家大门,眼下,请吧。”他见自己的女儿似乎早就把自己的心许了出去,当下也对秦义云的态度有所改观。 想不到这秦义云竟然也有如此身手,道是小瞧了他。那王公子见秦义云身形一闪便没了踪影,当即心中一沉,眉头一皱,手中的扇子一折,抱拳道:“那小子失礼了,诸位还请手下留情。”话未说完,人已先动,便是想占一点便宜。 那几个武师方才在众目睽睽之下让秦义云如此轻易进入易府,当下虽然也很佩服他的身法,但毕竟脸上有些挂不住,因此此时正毫不懈怠的盯着那王公子,是以他那点小把戏哪能逃得过几位老练武师的眼睛,两位武师见他朝门口飞奔,当即朝着他的腿上挥出了长棍。 那王公子似乎也练过几手,见棍棒使来,当即一跃而过,堪堪躲过了第一下,但身形也因此被阻挡了下来,那两棒未及他的身子,另外两棒便已经使出,一棒朝他的前胸,一棒挑他的膝盖。 那王公子咬了咬牙,但见他脚下一蹬,跳了起来,随即将那挑膝盖的棍棒踩在了脚下,随即左手扇子一扫,只听“噔噔”两声,却是那根棍棒的前端竟然被他的扇子击中,一段棍棒断落在了地上。而他也借着脚下棍棒向上挑的势头,险险跨入了易府。 “易老爷子,我也过关了。”那王公子朝易骁尘拱手笑笑,好不得意。 “他使诈!那几个叔叔平日很厉害的!”易云珊见秦义云受伤,那王公子却轻松写意,当即有些不服,她担心秦雷冥心中不平衡,当即出言分析道。 那一棍分明就是要送他入府的,不过朝他胸口那一击确实是真本事,没有半点虚假,否则那王公子也不会觉得难以应付,不过以他的功夫,竟然能以一把纸扇击断那棍棒,倒还有几分本事。秦义云望着那王公子,眼中大有深意,他听易云珊为他辩解,当即笑到:“云珊妹妹,大家既然都进了门,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凡事只求无愧于心,其他的,我们再见分晓便是。”洒脱的笑意,弥漫身上。 易云珊见秦义云面对此情此景依旧洒脱自在,没有丝毫不满,当即心中一宽,同时原在心中的阵阵思恋,再度化作了莹莹目光。 她这般的目光,何时朝我望过一点办法?那王公子见易云珊眼望秦义云的目光,当即心中涌上一股怒气,当即再度开口道:“易老爷子,今日入门,我毫发无损,但这秦公子却被弄得头破血流,今日的比试,却是我赢了。” 易骁尘原本悠闲散漫的目光忽然一凝,一种威势瞬间从他身上扩散开来,他是征战沙场的老将,眼下气势一涌,一股杀伐之意便渗透出来,逼得那王公子再也不敢开口。只听他冷声道:“你赢了?笑话!秦公子若非给我请罪,怎么可能生生受了那一棍?老朽虽然老眼昏花,但这一点诚意老朽还是看得出来的,倒是你屡次冒犯珊儿,却在入我易府时如此傲慢无礼,有何诚意可言?”他见那王公子敢怒不敢言,当即又道:“罢了,你能进来也算是你的本事,虽然我并不想追究这到底是什么的本事,这样吧,我再出一个题目,谁若赢了,才能有资格迎娶我的女儿。你们随我来吧。”说罢,转身便走。 “请易老爷子出题。”二人听见易骁尘还有下文,当即恭声回答,当即跟了上去。 待众人离去,唐灏天才慢慢走到易府门前,捡起地上那段王公子击断的那段棍棒,细细端详。 却说易骁尘将秦义云二人领到了一个柴房中,转身对二人道:“你们用一文钱,尽可能的将这柴房塞满。” 那王公子先是一愣,随即神色一喜,当即快步走出,吩咐下人几句。而秦义云则依旧站在原地,思索片刻,随即在嘴角边浮现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不多时,那王公子吩咐过的下人便领着十几个乡下汉子进了易府,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挑着一大堆茅草,那王公子见状,笑道:“易老爷子,我的答案到了,我吩咐下人去征集茅草,他们便主动送了过来,分文不取。秦兄,你的东西呢?难道你是想把你自己给塞进去?” 秦义云见那十几个乡下汉子满脸苦涩,当即慢慢走了过去,从钱袋中掏出一几十文钱来,递给为首的以为乡下汉子,道:“这位大哥,我今日出门匆忙,身上就带了这么点钱,就当是我买了你们这些茅草了,你收下回去吧,别耽搁了时间,误了事情就不好了。若钱不够,他日我亲自送过去。” 那汉子见秦义云如此亲切,当即受宠若惊,连忙摆手道:“大人,这……这确实是我们送的,不要钱……”说话间,瞥过那王公子下人的眼神中带着阵阵惊慌。 秦义云将钱硬塞到了他的手上,又亲自帮助他们将身上背着的茅草搬了下来,待送走了他们后,这才慢慢走了回来。 只见他走入那柴房中,对早在一旁观看的易骁尘道:“易老爷子,这便是我的答案。”说罢,他便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轻轻吹燃,只见漆黑一片的柴房中,顿时出现了道道火光。 “但你花的钱远远不止一文,而我却分文未花,这一局,你输了!”却是那王公子在一旁笑望秦义云,神色间说不尽的得意。 秦义云也不介怀,从怀中掏出一份事物,递给易骁尘,道:“易老爷子,皇上念你屡建战功,特批准你告老还乡,在京兆府中颐养天年,这便是密旨,皇帝念您有病在身,特命秘宣旨意,不必跪拜。王兄说得对,是我输了。” “你……你说皇上真的准了!”易骁尘曾多次进言告老还乡,但皇上却一直以军中无人为由,让他与易云珊常年分离,眼下秦义云将此密旨传来,他自然知道秦义云为此多费工夫,他见秦义云要走,当即伸手将秦义云拦住,笑到:“贤侄言过其实了,这王公子并未购来任何东西,倒是秦公子给了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况且贤侄方才不是已经将聘礼送了过来了么,眼下我收都收了,这称呼,是不是要改口了?” “易老爷子,你是说……不不不,老丈人在上,请受小子一拜。”秦义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却被刚跑进来的易云珊听见了易骁尘的话,当即在黑暗中偷偷掐了秦义云一下,这才让秦义云反应过来。 “等等,姓易的,明明是我赢了,我家的聘礼都在外面了,你怎么能出尔反尔,本公子能看上你女儿便已经是她的福分,你竟然还……”却是那王公子同样听到了易骁尘后面几句话,当即羞愤不已。 “我这些测试,本就是为了看看你们的人品如何,如你这般性情浮躁,鱼肉百姓,欺善怕恶之徒,老朽看一次都要打一次,本念你对珊儿还算有些痴心,这才让你尝试一番,但你的所作所为,让我如何放心将女儿交予你手?王公子,请回吧,易府,不缺你那点聘礼!王管家,送客!” 那王公子怒极反笑,道:“姓易的,你高兴得太早了!昨日城郊陈家发生命案,死者陈升被人用利器捅死,现场有簪子一枚,敢问易姑娘,你前些日子带在头上的那枚簪子,可在这里?”说罢,从身旁的李捕头手中拿出一枚簪子,正是昔日秦义云送给她的那枚簪子! “这枚簪子如此普通,怎么能说是易姑娘的,王兄,你不要血口喷人!”秦义云见易云珊神色惊讶,当即细细一瞧,见那枚簪子,似乎正是当日他送的那枚,只是他也知道,易云珊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那王公子狰狞的一笑,道:“是么,小薇,你是易姑娘的贴身丫鬟,你来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却见易云珊身旁的一个丫鬟忽然站到了那王公子身旁,低头说道:“我……我昨日看到小姐带着这簪子出去了一阵,然后……然后回来的时候有些惊慌失色,眼角好像还有泪痕,簪子也没了……我一个下人,只能知道这么多了,小姐经常出门,我也不可能知道她去了哪,最近小姐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太好,我们也不敢去过问……”那丫鬟说话间吞吞吐吐,但偶尔望向那王公子的眼神,却有着说不出的倾慕。 “你们还有什么话说!李捕头,带嫌犯走,听候发落!秦府尹,只怕这芝麻大的案子,还不配你来判定,此案,便由我爹全权代劳便是!”说罢,一群捕快冲了进来,不由分说,便要带易云珊走。 “反了!此案明日由我京兆府尹亲自审问,将人带回京兆府!”秦义云见易云珊的贴身丫鬟被收买,当即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轻声对有些惊慌的易云珊与易骁尘道:“听我号令,你们要相信我!”说罢,朝二人点点头,便轻轻拉着易云珊的手,如同昔日二人逃出一般,走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章 少女离去 审讯案情 出得易府,秦义云略带无奈的对易云珊道:“此事太过突然,虽然疑点太多,但那王公子仗着自己手中的证据不依不饶,而我新官上任,不敢太过仗势让其收回成命,只能委屈你暂时在你未来的家中待上一两日了,待事情结束之时,便是你我大婚之日。”说罢,也不顾易骁尘尚在不远处,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我……我等你。”易云珊似乎在那含情一吻得到了莫大的勇气,只见她羞得通红的笑脸上忽然闪现出一抹绝美的笑意,随即悄悄轻点足尖,在秦义云的脸颊上浅浅一吻,最近转身小跑着上了马车。 望着渐渐走远的众人,秦义云叹了口气,忽然朝身后道:“师妹,别躲了,出来吧。” 一个身影,慢慢走了出来。妖娆的身姿,清丽的脸庞,没有丝毫不和谐之感,聚集在这个人身上,但若有人朝这清丽的脸庞看去,便会不由自主的觉得这张脸上带着十足的妖媚,让人魂与神授,深深迷陷其中,无法自拔。 “义云哥哥……”少女身形一现,当即便如有满腹委屈一般,朝着秦义云不满的叫道,但声音中带着的粘腻,却让人不禁很受用。 但秦义云似乎对这声音很是头疼,他一点没有享受的意思,他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当即喝道:“叫大师兄!” “是,大师兄。”望着秦义云背影的眼神带着莫大的幽怨,声音中也带着满腹委屈,但终究很是停秦义云的话。她一句话说完,当即便要跑到秦义云面前来。 “不要过来!”秦义云似乎真的动怒了,背着的身子没有丝毫转过来的意思,但是说话的语气却越发的重了起来。 身后的娇躯猛然一颤,却再也没有动弹,秦义云偷偷松了口气,正要悄悄溜走,忽然间,一阵抽泣声从身后轻轻传了过来。 秦义云楞了一下,正要狠心离去,但身后的哭泣声越来越大,终是不忍心,当下只能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手帕来,转身递了上去,轻声道:“擦擦吧,本来就不好看,哭了就更不好看了。” “我哪里不好看了?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清纯的么,害得人家去偷了我族的禁术,待我练成了这魅惑之术,你又不要我了,那易姑娘分明与我原来相差无几,你还过来骗我。你当年答应过我的,说我只要当上了长老,你就叫我玉绫妹妹的,还允许我叫你义云哥哥的,怎么一转眼就不算话了,还老躲着我,让我一个弱女子跟了你一路。”少女似乎满腹委屈难以宣泄,见秦义云转过身来,当即口中柔声说着,身躯也慢慢的朝秦义云靠近,说道最后,便一把将他抱住,在他怀中抽泣起来。 都让你不要过来了!秦义云正要将怀中的娇躯推开,但望见那泪光盈盈的面容,当即又有些不忍。当下只能长叹口气,双收负在背后,头无奈的撇向一边。 见少女渐渐稳定下来,秦义云才叹道:“听好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这般叫你,过了今日,你便依旧是我的周师妹,不会再有任何改变。玉绫妹妹,感觉这种东西是捉摸不透的,就如义澜对你的,我对云珊妹妹的一般,你让我说出个所以然,我依旧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或许,这便是缘,这就是命吧。所以,忘了我,我不值得你这个样子,或许有一天,当你再长大一些,便会发现,我其实什么都不是,而你所要寻找的,其实并不是我。” 他怀中的周玉绫猛然抬起头来,水晶片眸中满是不愿相信,却见她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贝齿紧咬芳唇,这才能听完秦义云的这番话。忽然间,她脸上的那般妖媚尽数退却,周身的妩媚妖娆霎时化作清纯羞涩,她慢慢抬起头来,双眸深深的望着秦义云,眼中有的,仅仅只是坚定与依恋。 一抹犹如山花绽放的微笑,莹然浮现在她的嘴角,霎时间的动人心魄,让秦义云也不禁为之一颤,略带一丝勾魂的芳唇轻吐香气:“义云哥哥,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无可取代,这与年龄无关,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对你的爱。我今后的路,不用挽留,无须愧疚,你只要记得,你是我永远无法忘却,却永远不能触及的那一抹云彩。”说罢,同样的双足轻点,但却是对着秦义云的双唇,带着无尽的依恋与不舍,深深一吻。 仿若品尝着一口芳香四溢的美酒,明知这般做法不对,但秦义云也只是皱着眉头,依旧没有将周玉绫推开,因为他方才正要这般做时,几滴清泪,滑过周玉绫的脸颊,印到了他的脸上。 为何她会这般痛苦?因为云珊?还是因为自己?这份甜美中的痛苦,或许只有眼前之人才能知道了。 身上依旧留着荷花般淡淡的芬芳,仿若那柔软的娇躯尚在怀中,口中那略带一丝眼泪的咸味,却依旧挡不住的满口馥郁,但再度眺望,人影已然不在。秦义云到京兆府来上任,其中一个目的便是来躲开周玉绫的,但眼下她这般道别,却让他的心中激起一丝说不出的滋味。 “怎么,舍不得?那就追上去吧,唉,二弟啊,你原来不是躲着她么,怎么这会她不来找你了你怎么又悲伤起来了?这次我是真的搞不懂你了。”不知何时,唐灏天已经站在了秦义云的身后。 秦义云笑笑,道:“倒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只是身旁上了一个天天吵吵闹闹的小妹妹,一时间有些不适应罢了。”他话锋一转,转身低声问道:“不提这个了,大哥,云珊妹妹那边的事情,有什么头绪了没有?” 唐灏天和煦一笑,让秦义云放心不少,只听他低声道:“我办事,你放心。那家人我已经打探过了,好巧不巧,正好是我买簪子的那一家。看来是大哥惹的祸了,不过此事既由我而起,明天公堂之上,我自会为弟妹做主,你就等好去迎娶她吧。走,光待在这里可做不成什么事情。” 第二日一大早,长安县衙门口便挤满了围观的群众,听闻今日要审的案子竟然牵扯到了京兆府尹未来的府尹夫人,是无恶不作的王县令与新任的爱民如子的府尹之间的较量,附近的居民们立即早早来了这里,生怕来晚了没有好位置观看。 带那王县令将那已死的王姓农夫的女儿带了上来,却见她一脸悲伤失神的样子,一上来便一言不发,只有那王县令的儿子与李捕快在那里介绍案情,无非与昨日那样,将事情全部推到易云珊身上,说是她路经王农夫家,见到一枚与自己头上一模一样的簪子,顿时心生妒意,顿时要将其毁去,在于王农夫的争执中不慎将其杀害,说话见有板有眼,又有附近两名农夫与她的贴身丫鬟作证,似乎就差易云珊认罪伏法了一般。 待王公子等数人说罢,唐灏天便站了出来,厉声问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易姑娘用这把匕首将这位老人杀害,但这把匕首上沾的分明就是猪血,哪里有半分人血的味道?仵作连这点都分辨不出来么?这两位农夫说见到过易姑娘匆匆离去,那我倒觉得奇怪了,她一个大小姐,怎么可能在不到四个个时辰之内从家中走到这位老人家中,引起争执再将人杀害,随即再返回家中?杀了人,血迹呢?况且这位姑娘尚在家中,我昨日问过她了,她说杀她父亲之时她同样在家中,只听到一点声响,她一开始没有在意,但从那时起到她发现也不过一碗茶的时间,这不是蓄意的,又是为何?” “你是什么人,你又非易家的状师,怎敢到公堂之上辩驳!”却是有不认识唐灏天的捕快见唐灏天上前辩护,当即要将他拿下。 “王县令,我有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唐灏天笑容一收,一声凌厉的霸气忽然间从身上散发开来,让周围的人不觉一寒,而那王县令被他瞪了一眼,当下连话都没能说出来。 “陈捕头,还不快快退下!唐……唐大人自然有这个资格站在这里。”那王县令楞了一阵,待唐灏天眼光一收,他这才回过神来,当即媚笑着交代了几句。 唐灏天双目一扫,见方才做伪证的几人对他大有惧意,当下冷笑一下,又道:“我也去查看了那位老人的伤口。其致命伤为利器刺入心肺当场身亡,但从伤口的刺入方向来看,是由右朝左刺入的,在当时的情况下能一击致命,只能说明,凶手,是个左撇子!”说罢,唐灏天的眼光撇了一眼正在扇扇子的王公子。 “你!你这是血口喷人!”那王公子见众人都集中在自己拿着扇子的左手,连忙将扇子收了起来,但神色间的惊慌,却是众人都能看得见的。 唐灏天淡淡一笑,道:“我只是说凶手是左撇子,并没有说是谁,王公子,有时候,做贼心虚也不能表现得那么明显。”他随即眼光一凛,喝道:“到底是谁,我这里有更为直接的证据!” 第一百一十一章 真相大白 祸至麒麟 却见唐灏天从身后拿出一块布来,那块布似乎是从衣服上胡乱撕剪下来的,四周显得很不平整,在那块布中间,清清楚楚的印着一个有些模糊的血掌印。 唐灏天指着布上面的血手印道:“凶手似乎是担心抽出凶器时血液喷出,于是用右手压住了伤口,但这样一来,喷出的鲜血却将他的右手沾染了不少鲜血,凶手抽出凶器后,将老人推倒在地,也就是那推的一下,将这血掌印留了下来,只要拿着这掌纹,特别是手指纹路来对一对,便能得知谁是真凶。王公子,你口口声声说我血口喷人,那你便站出来对上一对如何?” “对啊,去对一对便知道你是不是被冤枉的了!”却是人群中开始哄闹起来。 “我看呐,他就是真凶,要不然刚刚怎么嚷嚷得那么起劲,我就说嘛,这王县令家,没一个好……”这个人还没说完,就被人用手捂住了嘴。 “我……”王公子一时间也想不起自己到底有没有留下一个血手印,当下也不敢回答。 此时,他身旁的李捕快悄悄贴过身子,附耳低声道:“公子,小心有诈,万一这只是他捏造的证物,那你岂不是中了他的套?” 那王公子点点头,当即高声道:“我怎么知道此物是不是你捏造的,只怕你故意拓下了本公子的掌印,现在又来要挟本公子呢?” “笑话!我什么时候能得到你的掌纹,你倒是拿出证据来证明!易姑娘明明将簪子扔了被人捡到放在了案发现场,你却非要说是易姑娘是凶手,你这不是血口喷人又是什么?” “王公子,只是试一试,并无大碍的,王县令,令公子怎么如此胆小,本官说好了要执行这监察之责,既然如此,那便由我来应对吧。”一旁的秦义云忽然站了起来,从唐灏天手中接过那块布,朝那王公子走来。 “你……你们……”那王公子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忽然间他眼中厉色一闪,手中朝秦义云一挥,身子退开数步,当即要去抓住那名王农夫的女儿。 “妹妹小心!”上前听审的易云珊见状,当即一把推开了那名少女,而就在这个间隙间,唐灏天与秦义云早已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将那王公子堵住,不让他再伤及无辜。 只听秦义云厉声喝道:“王骏,事已至此,还不束手就擒!李捕头,还不带其他捕头来拿人?你若再这般执迷不悟,小心我取了你的脑袋!”说话间,已经朝着王骏慢慢走去。 王骏见那李捕头尚在犹豫,当即喝道:“你收了我爹那么多银子,他们会放过你么?快将这两人拿下,这长安城还是我们的天地!” 唐灏天在一旁微微叹了口气,见王骏正欲再度暴起伤人,当下也不手软,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一招凝析指朝着他颈部天突穴点去,但终是不忍再下重手伤人,当下也只是轻轻一触即止。 饶是如此,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下也让王骏疼痛不已,他深知唐灏天的厉害,当即转过身来,将扇子一折,朝着秦义云挥去。 秦义云也不担心,双手负在背后,身形稍动,轻松写意的躲着那王骏的招式。而从四周涌出来的捕快也被唐灏天以一人之威震慑住,不敢有丝毫动弹,一时间,堂上只有秦义云与王骏二人的对决,但无论怎么看,王骏也只是在垂死挣扎罢了。 只听“啪”的一声,却是那折扇距离秦义云的额头不足寸许,被秦义云用双指将牢牢夹住,那王骏不惊反喜,本已扭曲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快意,他手中稍稍动了一下折扇上的机括,那折扇前端“哧”的一声,忽然弹出一段匕首来,直指秦义云。 “啊!”易云珊见到秦义云本已胜券在握,但眼下却忽然陷入危机,当下不禁心如火焚,但眼下两人距离太远,眼下纵然扑上去也是枉然,当下心中悲痛,不经叫了出来。 但秦义云眼中只是精光一闪,他指上用劲一转,竟然以两指之力将那把折扇生生折断,左手随即抬起,挥掌击中王骏左臂上的阳溪穴,王骏一时间拿捏不稳,折扇被打落在地。秦义云毫不迟疑,在他大椎与天宗两穴上各点一下,王骏身上一阵酸痛,浑身劲力一去,当即瘫软在地。 “你们……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扇子里藏有利刃的?”嘶哑的声音带着阵阵绝望,王骏知道自己败局已定,连自己的父亲都没有再将目光放到他这边来,他便知道,自己已经一败涂地。 秦义云捡起那已经弯曲的折扇,转手交给仵作,道:“这才是凶器,案子可以结了。”随即转身回答道:“你昨日如何以扇击坏棍棒,而且还能使切口如此平整,你忘记了?若你徒手有那般功夫,那今日胜负倒还难说了。” 唐灏天见这边事情了结,当即走到那农夫的女儿身旁,略带歉意道:“这位姑娘,此事或是因我而起,我唐灏天再次向你赔罪,先人已逝,他们若有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如此悲伤,不知姑娘平日除了卖一些首饰,以何为生,喜欢做些什么?” 那少女见到了唐灏天,似乎像是见到了什么依靠,当即逝去了眼角的泪水,低声道:“我……我喜欢制衣,我希望有一天能有人穿上我设计的衣服。” 唐灏天点了点头,心中明了,正打算让旁边的易云珊收拾一下回府,忽听那少女又道:“这位姐姐,你的那枚簪子已经被血弄脏了,这一枚簪子便送给你留作纪念吧。”她见唐灏天微微动容,当下道:“公子不必让这位姐姐推辞,这枚簪子除了材质与上面有刻字以外,与姐姐原来那枚没有丝毫差别,虽然是家传之物,但对我而言却是一个伤心的回忆,倒不如留给姐姐的好。”说罢,便将那枚簪子交到了易云珊手中。 玉簪正面柔柔的用古篆勾勒出两个简朴而深情的两个字,而这两个字,却似乎见证了几代人的爱情。 说道这里,秦义云早已不知道换了几杯茶水,只听他续道:“大哥似乎早就算好了时日,请帖早已发了出去,案件已结束,我才发现原来人群里还有青龙一族的长老,我们的一些好友,如龙炎你的两位伯父,傲苍兄,青远兄等人都在场。于是当夜我与你娘便举行大婚了。” 秦雷冥对此嗤之以鼻,不屑道:“这么急啊,爹你是不是憋坏了?” “你爹不是憋坏了,他是担心事情没那么简单。”却是易云珊走了进来。 秦义云忙迎了上去,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愿我说这些么?” 易云珊轻笑着伸手点了点秦义云的头,道:“你要炫耀,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还好意思说,当年让我把大哥唤作大个那么久,害得我好一段时间不好意思见他。”随即转身对唐龙炎二人道:“当晚我们便遭到了夜袭,为首一人武艺不凡,而且还有一手隐藏内息的方法,让人防不胜防,若非唐大哥在,只怕当日的大婚便要染上血。” 唐龙炎听到隐藏内息,当即眉头一皱,问道:“难道又是袁青御?他怎么那么快?还是说是周……周姑姑暴露了消息?”他本欲直呼姓名,但听秦义云说得哀伤,当下也不禁对她略有改观。 易云珊听到周姑姑三个字,当下“咦”的轻呼一声,随即秋水长眸幽怨的瞥了秦义云一眼,秦义云当即转过身去,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易云珊见状,也不再理会他,说道:“周姑娘不会这样的,她虽说在当晚杀了我家几个下人,但那些人都是收了那王骏好处的人,留在家中迟早也是祸害。那行刺之人,自称袁青御,想来便是你们前些日子遇到的那人了。不过周姑娘的确是一个苦命人,你们若遇见她,便代我向她道一声谢谢。”话说道这里,她的声音忽然转为粘腻:“义云哥哥,来,你来和我好好说说,二十年前你是不是有什么没告诉我的?”说罢也不理会唐龙炎二人惊恐的目光,将秦义云拖了出去。 听得曾经的种种,秦雷冥与唐龙炎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人沉默了一阵,忽然听闻空中一阵轻鸣,两人对视一眼,当即奔了出去。 却听空中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涤荡在空旷的大院中,一位粉衫少女站在一只大雕上,俯瞰着地面上的两人。 “我去叫人!”秦雷冥见到黄馨悦竟然到了麟德府来,当即心中一沉,以为又有杀手前来挑起事端,眼下众人大醉而归,若真遇到突袭,那后果不堪设想。 唐龙炎摆了摆手,示意他静观其变。却见天空中的的那点黑影慢慢降下,大雕上的黄馨悦没有丝毫紧张。 “黄姑娘,我警告你,不要来我秦府闹事,我青龙一族能抓住你一次,也同样能抓住你第二次!”秦雷冥深知黄馨悦的厉害,他虽见唐龙炎不动声色,但依旧有些担心她忽然拔剑杀来。 “秦公子好大口气,我真是你们青龙一族擒下的么?倒是你们青龙一族的某个人,被我们给拿下了吧。”黄馨悦柔柔一笑,语调轻缓甜美,但话语间却带着对秦雷冥的轻蔑。 “你!”秦雷冥知道秦云崖不慎被抓,当下也无法出口反驳。 “黄姑娘,我二弟莽撞,我代他向你道歉,不知此番前来,所谓何事?”唐龙炎将秦雷冥拉了回来,当即抱拳说道。他知道黄馨悦此次,冒着危险返回,必然不会简单。 “还是唐公子礼数周到。”黄馨悦朝唐龙炎甜甜一笑,但笑容中,却带着丝丝苦楚。但那丝丝苦楚只是转瞬之间,只听她续道:“若不听我把话说完,救援迟了,恐怕麒麟一族也就不存在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麒麟有难 果然,接着就是麒麟一族!唐龙炎与秦雷冥心中一寒,当即暂时没有理会黄馨悦尚是敌人的身份。 唐龙炎忙问道:“黄姑娘,敢问是什么事情?” “麒麟一族族长前些日子已经去世,眼下族长的儿子羸弱,纵然有诸位长老的扶持,但他本人尚没有太多当族长的意思,眼下族长的义子欲继承族长之位,眼下两派已然大打出手,眼下正在僵持之中,若无人从中调解,只怕过不了多久,两方定会消耗殆尽。只是麒麟长老派出去的使者多半在半路就被截杀,因此玄武与朱雀两族不可能收到消息,而派来青龙一族的使者也在路上被白猫等人刺杀身亡,这便是求救函,你们自己看看吧。”黄馨悦说罢,从袖中掏出了一份信函扔到两人面前来,信封上书青龙族长亲启。 唐龙炎将信捡起,也顾不上在意信封上的要求,忙将信封撕开,将里面的信纸展开,却见上书:“麒麟族长前日先去,眼下其所弃义子欲争夺族长之位,族长之子本欲行尧舜之礼,但此人非族长骨肉,为人有骄横狂躁,若担任此位,恐麒麟一族打乱。眼下其串通白虎一族与麒麟一族内动乱分子,欲除新任族长与诸位长老。麒麟一族内乱至此,长此以往,恐有灭族之危险。望青龙族长念在五族共患难,同生死,速派族人前来救助,麒麟族大长老。” 秦雷冥草草看完信上内容,当即眉头一皱,低声道:“大哥,眼下你我两族元气大伤,只怕难以派人过去支援,再者这麒麟族大长老的字迹你我皆不认得,若是这女子使诈,将我们骗出去,那岂不是……” “是啊,一来这信可能是我伪造的,二来你们就算知道了又有何用?你们可不知道这信是不是我用了引你们出去抓住你们的诱饵呢?我可没那么好心。”已经从大雕上下来的黄馨悦听到秦雷冥的低语,当即自嘲道。 唐龙炎沉思一阵,随即抬头道:“无论是与不是,总是要去一趟,不说别的,我们几族多年来基本没有联系,眼下正是我朱雀一族与你青龙一族与麒麟一族建立关系之时,以你我二人的实力,只要万事小心,足以自保。你快去与义父商量一下,若义父没有什么意见,那你我即刻启程。” 秦雷冥也知道兵贵神速,当即点点头,转身离去,他知道既然唐龙炎能制服黄馨悦一次,便能制服她第二次,因此也不担心让这二人独处。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两人就此处境尴尬起来。二人本说好再度见面,便是敌非友,但眼下唐龙炎从黄馨悦的神色语气中,可以认定此消息不假,因此不能拉下脸来真将她当做敌人。 见气氛有些凝固,唐龙炎当下咳嗽两声,低声道:“那个,黄姑娘,谢谢了。我知道你这般为我们传消息,也是冒着很大的危险的,此消息若传不出去,对白虎一族是有很大好处的,你能念在五族一体的份上将消息告诉我,唐龙炎再次谢过。” 黄馨悦见唐龙炎客气起来,当下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她的忸怩也只是在心中,表面还是冷言道:“我可没安什么好心,说不定你们二人已出去,便被白猫等人围剿了。你先前说过的话,我还记得的。”说道最后一句话时,神色间,已经带着意思幽怨之感。 唐龙炎也听出了最后一句话中所带意思,当下也只能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无论如何,这份恩情我领了,只愿今后不要遇见你吧。” 不要遇见我?这是什么意思!黄馨悦本就违背着自己对白虎一族的忠诚,把至关重要的消息泄露了出来,却换来唐龙炎这么一句话,她当下有些气苦,但眼神一撇,看见唐龙炎腰间的幽幽闪着蓝光的寒冰玉,当即方才的气苦,猛然间变成了一阵揪心的疼。 “你的寒冰玉,一直都这般发光么?”不知为何,黄馨悦说出了这句话,似乎现在不说出来,憋在心中更加让她刺痛难忍。 唐龙炎低头望了望,嘴角边浮现出一丝追忆的笑,他慢慢将玉佩收好,道:“这个,我没有在意过,或许对我与她而言,这只不过是个信物,只是被无数人这般为之疯狂,却让我有些不能接受罢了。” “是这样么。”望着唐龙炎眼中的柔和,黄馨悦忍住已经湿润了眼眶的泪,挤出了最后的一丝声音:“看来,她很想念你,你要好好待她。哎呀,你看我,和你说这些干嘛。” 唐龙炎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去,忽然他身子定了一下,然后一句话,从他口中悠悠传来:“不愿遇见你,是因为似乎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对你出手,黄姐姐。时候不早了,就不远送了。”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无法对我出手么?少女嘴角边划过一道浅浅的笑意,将流淌着的泪水截断。 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遇见他,便方才大乱?黄馨悦咬着嘴唇思索一阵,摇了摇头,随即唤来大雕,再度飞走。 唐龙炎与秦雷冥当下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秦义云房中,将信件交与秦义云。秦义云看着信上的内容,脸上的表情越发沉着,他细细思索一番,叹道:“眼下青龙一族元气大伤,只怕难以分出人手,炎儿,朱雀一族现况如何?还能派得出人去剑州么?” 唐龙炎思索一阵,道:“朱雀一族族人损伤不大,只是我刚刚走马上任,眼下连人都不认识几个,只能将情况告知傲苍大哥让他再做打算了。义父,此番救援,青龙一族便不要去了,我准备一番立即出发。” “你带着雷冥去吧。”秦义云叹了口气,语气中略带不舍:“他与你年纪相仿,却无太多磨砺,此番出行,你多多照顾他。”他见唐龙炎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当即也很是欣慰,唐龙炎并未因为顾忌兄弟情义而不让秦雷冥去冒这个险,此番派秦雷冥去,也正是青龙一族与麒麟一族建交的一种表现。 待将诸般事情吩咐好,秦义云对秦雷冥道:“冥儿,你待会带你大哥去王姑姑那里,再去办你准备了很久的事情。待事情办好,你们便出城吧。” 秦雷冥听到此处,当即流露出一种吃惊于疑惑的神色,但他也没有说什么,当即点了点头,带着唐龙炎走了出去。 “二弟,这王姑姑又是个什么人物?我怎么听都没听过啊?”唐龙炎对秦义云的安排同样满是疑惑。 “她就是做了那件我送给落霞衣服的裁缝,我家一直很照顾她生意,至于爹的安排,我确实不清楚。” “那为何要我过去?二弟,那里不是卖烟花爆竹的地方么?你去那里干嘛?” “大哥,你自己进去,我还有些事,待会自会来找你。” 唐龙炎带着疑惑,走进了一家裁缝店,店不大,但布置别致,让人有一种清新淡雅的感觉,以为妇人做在店内,见唐龙炎走了进来,当下便迎了上来,道:“这位公子,可是要……”话说道一半,目光便已深深定格在了唐龙炎的脸上,后半句话,没能说出口。 “敢问公子,可是姓唐?可……可曾认识唐灏天唐公子?”微微颤动的声音,带着一丝羞涩,几许期待,悠悠传了过来。 “唐灏天便是家父,王姑姑……难道……难道昔日家父便是在你这里购买的簪子?” 那妇人见唐龙炎一下子便认出了自己,又是唐灏天之后,当即面色带着红润,忙问道:“不知他……唐大官人可在附近?” “家父,已经在数月前身亡。是我义父秦义云命我过来探望一下王姑姑的。”唐龙炎终于明白,为何秦义云说话时带着一丝无奈,因为他自己不忍亲自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只能让她在面对唐龙炎时,回忆起当年种种,弥补一下那一瞬间心中的痛。 一时间,那期待的目光刹那间黯淡下去,苍然无力的身子仿佛一下子找不到支撑的力量,一下子颓然的做在了椅子上,二十年的等待,换来了一个永别的消息。那一年,是你带给了我一缕明媚的阳光,让我的心中激动澎湃,久久不能平息;那一年,又是你给了我生的希望,让我能够在失去所有亲人之后好好活下来。而如今,我却再也不能看见你。 唐龙炎望着眼前的妇人,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对着她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轻轻走了出去,只留下她一个人,紧紧握着一枚簪子,在黑夜里无声的哭泣。 唐龙炎一时间也怅然若失,一人漫无目的的朝着那卖烟花爆竹的店走去,忽然看见几辆马车从店里驶了出来,似乎带着不少的货物。 我记得,那是周姑娘家的方向啊,二弟要耍什么花样?唐龙炎跟着马车而去,他速度不慢,待跟到周落霞家门前时,远远望见了秦雷冥正站在一排烟花前,焦急的等待着。 第一百一十三章 焰火漫天 一路相随 待所有马车都到齐了,唐龙炎这才发现马车上装着的都是一个个极大的流星炮火。他见秦雷冥神色凝重,当下便没有上前打扰。 秦雷冥将流星炮火摆放好来,随即取出火折子点燃,依次点燃起来。先有两个火炮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爆炸开来,一时间满天花火,构成“落霞”二字。 “啊,好漂亮的烟火!”不知是谁先发现了黑夜中那一道亮丽的风景,只听一声轻呼,几句尖叫,周围顿时炸开了锅。 周府上,一个丫鬟慌忙的敲着周落霞的房门,喘着气:“小姐,小姐,快出来看啊,天空中……有你的名字呢……小……”却是门根本没有锁上,而房中,早已空无一人。那丫鬟见小姐不在房中,怕自己错过了这场盛宴,当即又慌忙着跑了出去。 一个少女,此刻正静静的凝望着天际,凝望着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夜空之中,嘴角边含着一抹动人的笑。 夜空中,在留下落霞两个字后,其余的字迹又慢慢升了上去。“悦来客栈”“把酒言欢”“出手相助”“落月归路”……每四个字,仿若就是一幅画面,深深的照在两人的心中,柔软温润。 那几十个烟花四个一组,前后相接,在空中高悬,久久不散,让人叹为观止,赏心悦目。众人虽不明这些字句的含义,但心中都暗暗为那叫落霞的女子感动。 待这些字句落幕,夜空中,留下了最后一段话:“只愿背着你,看落日千次,霞光万里,一辈子,不放弃,几轮回,不别离。” 大门,悄悄打开,少女展露着灿烂的笑容,迎接着自己的真命天子。一袭轻纱落地,在夜幕下勾勒出一抹恬淡的柔美,臻首没有少女的羞涩,而是勇敢的昂着头,用鼓励的目光迎接秦雷冥的到来。 秦雷冥慢慢走上前来,揉了揉鼻子,笑笑:“幸不辱使命,这下总算让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我秦雷冥对你的心意了。” 由于秦雷冥性情随意,在长安城中一直被一些人诟病,说他出入风月场所,调戏良家妇女种种,因此也让周落霞颇为无奈。也正是如此,秦雷冥才有意这般。 “怎么?你这么做,就是为了完成任务么?”周落霞双手负在身后,身子前倾,两人的距离再度拉近。而她难得使了一次小性子,却让对面的秦雷冥心中又一阵悸动。 “当……当然不是……我……我其实是来告诉你,我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但我回来那日,便是迎娶你的那时。”秦雷冥似乎从未见过这般娇俏可人的周落霞,因此说话间有些不利索。 周落霞伸出食指抵住自己的脸颊,嘴角轻扬,故作沉思道:“这样的你,还不能娶我哦。” “哦,是么,那我走好了……”秦雷冥完全被周落霞的举动所迷惑,当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本以为自己这般所为,定会让周落霞感动不已,但却没想到周落霞会对自己说出这般话来。 “笨蛋!”周落霞轻笑一声,抵住自己脸颊的手指伸了过来,轻轻点了点秦雷冥的额头:“我曾经对你说过什么,你忘记了?” “你说你比较喜欢强壮一些的男子啊,我记得的,我不壮嘛。”此时的秦雷冥似乎是一只受伤的小狗,耷着耳朵满脸郁闷的望着眼前的佳人。 “我还是比较喜欢强壮一些的男孩子。因为我自幼身子便不好,这样,他就能背着我,一直走到老。明白了么,小笨蛋。”说道这里,周落霞已经轻轻张开了双手。 上前,相拥,不用丝毫言语。两人在夜空中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四周的无数双偷偷张望他们的眼睛。 “我会背着你,一直到老,所以,等我回来。” “放心去吧,我会等着你,风,会带来你的消息。”秦雷冥是青龙一族之人,青龙属风,秦雷冥曾笑称自己是风之子。 唐龙炎望着一步三回头,怅然若失的秦雷冥,当即笑道:“放心吧,会回来的。” 秦雷冥笑笑,没有了往日的嬉笑玩闹,整个人的气质便沉淀了下来,慢慢变得敦实凝重,他最后望了望那依旧伫立在那里的身影,道:“昔日俞姑娘离你而去,你心中的那份不解彷徨与忧伤,我至今才能明白。” “是么?”唐龙炎停下脚步,没有再继续接下去。他抬头仰望天际,凝望当空皓月,或许在此时此刻,手持另一半玉佩的人,也在望着同一轮月吧。 思念,无处不在,纵然你能一时间将之暂时抛于脑后,但夜深人静时,谁又能真正做到不去追忆,去回首,去想念?只需要一个默契的眼神,一个约定的念想,这份情感,便能从心中汹涌而出。 一路夜下清冷,一路月色凄凉,两人似乎要摆脱各自心中的不舍,连夜离开京兆。 秦雷冥在凌风上一路驰骋,忽然他将马勒住,停了下来,唐龙炎见状,也忙停了下来,问道:“二弟,怎么了?” 秦雷冥神色古怪的望了望身后,问道:“大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原来就默许过?” 唐龙炎见秦雷冥脸上的神色说不出的奇特,似乎有些疑惑,但又像藏着一丝窃笑,且那话语也颇为奇怪,当即转身望去,却见一个双十少女牵着一匹白马,抱着一只雪貂,正微笑着站在距离他们的不远处。 唐龙炎当即翻身下马,上前几步,道:“黄姑娘,真巧啊,在这城外都能碰到。” 这哪里是巧遇,分明是跟随,连措辞都说的那么差!秦雷冥不屑的撇了炎唐龙炎,他在发现身后有人之际,当即展开青木真气,试探四下情况,深恐中了埋伏。 黄馨悦轻轻抚摸着怀中的雪貂,轻笑道:“唐公子说话好不爽快,明知道我在后面跟随,也不理会一下,还故作疑惑。”一身浅紫色的衣裙,衬出她高贵典雅的气质,一颦一笑间,仿若一个成熟贵妇一般,神色间透露出的妩媚风情,让人不禁为之伫步停留。 见到黄馨悦忽然间变换了气质,唐龙炎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秦义云口中的周玉绫,但他随即便释然,两者只是师徒关系,却是自己想得多了,他当即抱拳道:“既然黄姑娘说在下不爽快,那我便直言了,不知黄姑娘为何要跟着我们?总不能是去凑热闹的吧。” 秦雷冥在一旁皱着眉头道:“大哥,和她说这么多又有何用?她是白虎一族之人,必然不安好心,若是我一个人,早出手了!”他青龙一族因为黄馨悦与袁青御而元气大伤,是以对黄馨悦颇有敌意。 黄馨悦丝毫不理会秦雷冥的话,轻声道:“小女子确实只是想去见见世面,因此便跟着两位公子了。不知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了?” 唐龙炎无奈的望了秦雷冥一眼,低声叹道:“我就知道问不出结果的,你非要停下来辨个明白,这下倒还麻烦了。二弟,她虽白虎族人,但毕竟也帮过我们。有些仇怨,一时间也说不清到底是我四族之过还是她白虎一族之错,更何况昔日我四族还灭过白虎一族。这一次,便听我的吧,”说罢抬头望了望对着自己柔柔一笑的黄馨悦,道:“黄姑娘既然要跟,我们也不阻止,只是一路路途艰险,黄姑娘还请多加小心。” “大哥,你真让她跟过来?带她在身边,我担心我们的行踪会暴露!” “你觉得,就算她不在我们身边,我们的行踪就不会暴露了么,你看到她手中的雪貂了么,我曾听我爹提起过,这种雪貂极难驯养,寻常人根本奈何不得,但她却能在轻易间讲其驯服,就凭她这手驯兽的能力,要安排一些动物来我们身旁打探情报,简直易如反掌。更何况,带着她,黑猫白猫等一群杀手也会有所顾忌,也不敢随意对我们下手。” “唐公子,唐公子?”黄馨悦在一旁连叫数声,唐龙炎才醒悟过来,忙转身问道:“何事?方才失神,却让姑娘见笑了。”说话间,已经慢慢靠了过去,低声道:“你为何还要跟过来!你明知道我二弟对你颇有敌意,此行又凶险万分,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又何必要跟过来?” “我可以理解成你在担心我么?”黄馨悦顽皮的吐了吐舌头,仿佛在与自己的情人说话一般。 唐龙炎顿时语塞,他顿了顿,才低声续道:“随便你怎么想,我实话告诉你,你跟在我们身边,小心关键时刻我拿你做挡箭牌!明白的话,就自行离去!”说罢,转身要走,但随即停下了脚步,用几乎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的话:“你的气质言行中带着面具,让我一时间无法适应。我还是觉得,你在玉箫楼中的样子,最像真面目。”说完这句,他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失言,当即急急走到秦雷冥身旁,与秦雷冥一同翻身上马而去。 我自己怎么想的,连我自己都不清楚。黄馨悦苦笑一下,一时间,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她将雪貂轻轻放到地上,柔声道:“去,告诉你黑猫姐姐,我要执行秘密任务,过段时间再与他们会合,让他们朝北撤离,不可阻拦唐龙炎与秦雷冥二人,去吧。” 那只雪貂如同人一般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即“嗖”的一下便不见了踪影。 你既然知道前路凶险,还要不顾一切的过去,纵然我跟在身后,也无所顾忌,怎样都留不住你;你明明知道带上我,刺客便无法对你们下手,但你却还是让我离去,你倒是傻,还是善良?黄馨悦望着那绝尘而去的身影,长长叹了口气。 第一百一十四章 盛情款待 二人一路沿着西南方向而行,一路上虽道路坎坷,但二人拼尽全力,八百里的路程,二人只用了五天便赶了过来。虽一路上遇到一些山贼土匪,但基本都是没冲着他们来。两人为节约时间,不与这些贼人费太多口舌,一般都会路进一个山头,便展露几手功夫,因此也没有遇到太多的阻拦,只是让他们颇为奇怪的是,每次在一个城镇落脚,总会听到前面一个山头闹鼠灾,被成群蝙蝠袭击之类的传言,让他们一路平安不少。 待得第六日卯时三刻,二人才风尘仆仆的来到剑门城下,秦雷冥翻身下马,活动了一下筋骨,朝唐龙炎笑道:“总算是到了,这几天可把我给累坏了,你看,站着双腿都发麻,若是再到不了这里,恐怕我早在马背上疯掉了。” 唐龙炎牵着马走了上来,道:“好歹是到了,我原还担心在路上耽搁久了,纵然到了,也无法给麒麟一族交代。” 秦雷冥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问道:“大哥,你没觉得我们这一路上太过太平了么,山头的贼人不是被山雀侵扰就是被狼群侵袭,总是分不出时间来下山打劫,这倒节约了我们不少时间。” 唐龙炎听到后面,忽然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亏你出的馊主意,让我在第一个山头前将八荒剑法练了一遍,哪有什么用啊,若那些贼人怕了这些,那些保镖的武师全请些卖艺之人就行了。” 秦雷冥嘿嘿一笑:“我哪懂这些,我的阅历本不及你,这也只是权宜之计,你看,这一路上不是好好的么,连个刺客都没有遇到。看来大哥在出城前偷偷和那黄姑娘的交涉还是很有用的,话说回来,我似乎记得那黄姑娘有一项很厉害的能力,是什么来着。” 唐龙炎没好气的答道:“是驯……”他一抬头,见秦雷冥眼中狡狯,当即便明白秦雷冥也看出了这一路上被黄馨悦照顾,眼下正在取笑他,是以他当即不再回答。 秦雷冥见唐龙炎不悦,立即收起自己的性子,老老实实地跟在他后面进了城。 待进了城门,秦雷冥撇过头,望了望城墙,道:“其实我刚刚也想把城墙打一个洞,然后说一句剑州府城,不过如此的。” 唐龙炎道:“只怕你还没上马跑开,就被人抓住了。” “是么,大哥,我倒想问问,哪里有兵?” 唐龙炎本以为秦雷冥说的不过是一句笑话,但他凝望四周,竟然真的没有发现一名士兵,无论是巡逻的还是城防的,难怪自己进城时感觉这里比之代州,这里似乎缺少了点什么。他点了点头,低声道:“看来双方拿出了全部的力量,只怕我们再不到麒麟族内,这内斗迟早要起。二弟,你可知麒麟一族的聚集地在何处?” 秦雷冥两眼一翻,摊手道:“你问我,我问谁啊。眼下啊,最重要的是解决温饱问题,我们赶了一早上的路了,先坐下来休息一阵,说不定待会自然有人带我们去麒麟族地。” 两人说话间,走到了一家福运客栈门口,却听店小二走上前来,恭声问道:“敢问二位可是唐公子与秦公子?” 唐龙炎两人对望一眼,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当下点了点头。 只听那店小二笑道:“两位公子可让我们久等了,是这样了,有人已经帮两位公子定了一桌酒席,两位公子请。”说罢,便走上前去接过二人手中的马缰。 “大哥,你我二人在这剑门城中一无亲人二无好友,怎么会有人帮我们定酒席?而且还算准了我们今天到,总不能是麒麟一族中有人算好了我们来,在这里为我们接风洗尘吧。难道,这其中有诈?” “既来之,则安之。二弟,你不是要休息一会么,那咱们走吧。”唐龙炎说罢,当下走了进去。 秦雷冥却依旧有些不放心,带暗自四下打探了一番后,这才小心翼翼的进了客栈。 他们两人刚刚坐下,菜便上了上来。虽然都是些家常小炒,但胜在量多菜足,上到最后,店小二还上了一壶茶,说是那人特意交代要以茶代酒。 秦雷冥看着满桌子的菜,想下筷子却又有些不敢,他这几天忙着赶路,此时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但这一桌子的菜却是来路不明,因此秦雷冥四下张望,心中恨恨自己出门前没有带一点银饰。 “秦公子,你可是需要这个?”一枚银簪,从一个纤纤秀手中递了过来。 “哇,好漂亮的手,啊,不不不,好漂亮的簪子。不知小姐芳龄几许,家住何……大哥,你那么无奈的看着我干嘛,我是个很有情调的人。”秦义云满不在意的伸手接过银簪,随即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朝身旁望了过去,但那笑容,在望见身旁之人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多谢请姑娘为我二人接风洗尘。”唐龙炎再度无奈的望了望已经僵在那里的秦雷冥,无奈的叹了口气。 黄馨悦掩面轻笑,素色的藕裙在她身上轻轻摆动,显出一阵优雅的气息,她摇头道:“唐公子说笑了,我只是比两位早一点到此地罢了,怎么会是我订的饭菜呢。只是我方才见这位秦公子似乎对这些饭菜颇有疑惑,这才出手借助银簪给他的。” 秦雷冥对她唯恐避之不及,当即闪身到了唐龙炎身旁,口中忙道:“有你在地方,哪里有什么好菜,大哥,走,我们去别处吃。” 黄馨悦黛眉一动,笑道:“是么,我怎么记得秦公子昔日在玉箫楼中吃的很是开心呢?还是说眼下你需要有人来陪酒么?你看小女子合不合适?” 越说越没谱了。唐龙炎见两人之间火药味渐弄,当即轻咳几声,道:“既然是黄姑娘美意,那我等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二弟,坐回去,吃饭。” “还是唐公子爽快。”黄馨悦慢慢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小口,道:“温度正好,唐公子可不要浪费了这一壶上好的碧螺春。来,姐姐喂你喝。” “咳咳……咳咳咳……”,却是对面的秦雷冥见到此番情景,当即被一口还没下咽的菜给呛住,咳嗽不止。 “黄姑娘客气了,在下自认为自己手脚健全,还用不着姑娘端茶递水伺候,若黄姑娘不急,那便也坐下来一同吃顿饭,这些日子,若非黄姑娘祈祷上天,我们也不能那么早赶来。” “你这小子好不领情。这位姑娘,你这杯茶,便让我张大生代那小子喝了吧。”却是临桌的一个大汉站了起来,抹了抹身上的油便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唐龙炎见那大汉神色痴迷的望着黄馨悦,当即善意劝道:“这位张大哥,我劝你还是坐回去的好,别到时候伤到了自己。”他知道黄馨悦武功高强,加上那颇为神秘的能力,纵然是他自己也对她颇为忌惮。对面坐着的秦雷冥却似乎很是得意,想看一下黄馨悦出丑。 这句话在张大生听起来,便如同瞧不起他一般,他当即吼道:“老子在城外山头做了那么多年生意,还没有谁敢这样和老子说话的!小子,你最好还是把这个小娘皮送给我,老子最近火气本来就大,眼下若是能消消火,或许还能放你一条生路,要不然,嘿嘿,别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黄馨悦饶有兴趣的望着唐龙炎,似乎并不打算出言相劝,但瞥见张大生正一副色迷迷的样子望着自己,当即又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朝唐龙炎身旁靠了过去,惹得张大生一阵眼红。 唐龙炎忙朝另一侧闪开,躲开了黄馨悦,他听罢张大生的话,当即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想必阁下是做无本生意的吧,最近阁下的山寨可是有野兽困扰?”见张大生点了点头,唐龙炎当即笑道:“那便好办了,你找她吧,我绝对不会拦着你的。黄姑娘,你请吧,顺便做一个压寨夫人什么的。” 这两人如此甜蜜,不是相好么,哪有把自己的相好往外人身上推的?张大生在一旁完全愣住了,但见黄馨悦泪光莹莹,泫然欲泣的样子,心中的欲望更被勾起,当即淫笑道:“小妞,你的相好不要你了,不如跟了大爷我吧,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他哪里还管此处尚是客栈,当下便要扑过去。 “放肆!剑门城中,岂能容你如此猖狂!”却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壮硕少年猛然间冲进客栈,单手将张大生一把举起! 秦雷冥眼神一凛,望见那少年背后背着的一个大包,那包被布条紧紧缠绕着,从外观上看,似乎在布条里面的是一把大刀,但样子却是死而非。而那少年身形壮硕,更有比秦雷冥高出近两个头的高度,从方才那一击而观,他没有使出丝毫内力,但身板敦厚的他爆发力却极为强悍,凭借自己肉身的力道,爆发出了不逊色于秦雷冥的身法速度,张大生至少有一百六七十斤的重量,竟然被他犹如提起一只小鸡般举在空中,丝毫动弹不得。 第一百一十五章 神力破军 张大生被那少年提起,当即求饶道:“这……这位兄台,饶……饶命!” 却听那少年厉声道:“张大生,莫欺我剑州眼下无人!你占山为王多日,本只在城外撒撒野我便也就算了,今日竟敢到剑门城中闹起事来,若有下次,我定打断你的狗腿!滚!”说罢将他朝门外一扔,那张大生在地上翻滚几下,望望身上并无什么伤痛,只是略微将衣服弄脏了些,当下也知道是那少年手下留情,扔的时候使了巧劲,于是忙抱拳拜谢几下,便与手下一溜烟的跑了。 那少年见张大生逃走,当即转身道:“把你手上的银针收起来吧,黄姑娘!” 唐龙炎心中一惊,重新审视了一遍眼前的这个少年。他自然知道黄馨悦不会任由张大生欺辱,因此也留意到她手中已经捏起了两根银针,若张大生再上前数步,只怕他便永远站不起来了,这个动作很是隐秘,唐龙炎也是因为对黄馨悦颇为留意,以免发生她真的不顾自己安危这样的蠢事,这才发现了这细小的动作,想不到那少年只是刚一进来,便察觉到了,而且,他似乎还认出了黄馨悦。 黄馨悦也不介怀,柔柔一笑:“周公子好眼力,只是你也看到了,那大汉要欺辱于我,我一个弱女子,若不做些什么,难道要任由他欺负不成?” “你是弱女子?只怕这客栈之中,除了我家少主与眼前两位公子,无一人是你对手。”那少年傲然而立,目光炯炯,死死盯住黄馨悦。 秦雷冥略一心惊,此人武艺不凡,听他的言谈中,他的少主竟然比他更厉害,不知道他的少主又是什么人。念及此处,秦雷冥不禁跃跃欲试。 唐龙炎见两人僵持不下,当即便要与黄馨悦划清界限,他初来剑门,正有很多事情需要询问,而眼前的少年,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但若与黄馨悦走得太近,那这周姓少年必定不会帮自己。 “天翼大哥,出……出什么事了。我在……在门外等了很久,见……见你没出来,思索良久,这才……这才进来找你的。”又是一个少年蹑手蹑脚的走进了客栈,一副胆怯的模样,仿若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那周姓少年道:“少主,我说过多少次了,叫我天翼就行,还有,今后凡是要有自己的看法,不要太过犹豫,说话吞吞吐吐的,主人不喜欢你这样的。” “哦,我……我明白了。”少年点点头,但神色间依旧很是胆怯,双手抓着门框,似乎正犹豫着进不进来。 这就是他方才口中很厉害的少主?秦雷冥最见不得这种畏畏缩缩的样子,当即有了些火气,不禁叫道:“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像个娘们一样,你叫周天翼是吧,拜托你好好教导一下你家少主,怎么你真没霸气,你家少主却这般怯弱。你不是说他很厉害么,来啊,我与他打一场,看看他到底怎么厉害了!” 周天翼本也是无奈的望着那胆怯的少年,但听到秦雷冥的话,当即转身怒道:“我家少爷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评价!你若要打,我随时奉陪!我周天翼也很久没有好好打一场了!” 唐龙炎见方才的沉默忽然变成了秦雷冥与周天翼间的火气,当即瞪了秦雷冥一眼,转身抱拳道:“我二弟脾气有些暴躁,方才言语间得罪了你家少主,我在此代他陪个不是。” 黄馨悦望了望几个人,忽然间秋水长眸眨了几下,猛然间抱住了唐龙炎,娇声道:“唐公子保护我,这个周天翼方才的样子让人家好怕~”粘腻的声音,细细传入众人的耳中。 “好!你与这女子原来是一路的,看来若是在这里不除去你们,只怕此地无一日安宁!” “说好了和我打,别扯到我大哥身上!” “来啊,怕了你了!” 那怯弱的少年见两人火药味渐渐浓郁,当即低声唤道:“天翼……大哥,不要……不要打架啊……” 周天翼转过身来,叹道:“少主,人家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这口气,我咽不下去,若你要怪罪,待回去后,我自刎与主人坟前就是。”说罢将身后用布条紧紧残绕的事物取了下来,也不解开布条,单手握着,朝秦雷冥怒目而视。 秦雷冥在马背上颠簸了那么久,早就想活动一下筋骨,他见对方已经摆开阵势,当即也从身边取出长枪破穹,道:“要打就去一个空旷的地方打,在这里砸坏了客栈的东西算什么英雄所为!不过你可别半路跑了!” “正和我意!想不到你也是性情中人!我们城门外见!请吧!” 说罢,周天翼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秦雷冥紧随其后,但却是兴致勃勃。唐龙炎推开身旁的黄馨悦,微怒道:“黄姑娘,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寻得你的庇护啊。”黄馨悦臻首一侧,轻笑道,似乎眼前的一切与他毫不相干。她见唐龙炎依旧有些愤怒,便道:“哎呀,走啦,我的好弟弟,再不去,小心你二弟被别人打败。我事先告诉你哦,与这二人交手,决非坏事。” “此话怎讲?”唐龙炎知道她了解内情,但始终未见她解释半句,眼下她稍稍有些透露口风,当即不禁追问。 黄馨悦坏笑一下:“怎么,你不是生气了么,干嘛还要来问我?”见唐龙炎转身便走,这才道:“放心吧,待会答案自然会浮现出来,快走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说罢,十分随意的牵过唐龙炎的手,朝外奔去。 唐龙炎一愣之下,竟然轻易被她得手,本要收回,但觉得这样太过做作。男子汉大丈夫,但求问心无愧。他心中打定主意,当即挥手取下附魔剑,两人携手跟上。 那胆怯的少年见众人离去,心中焦急,在原地握紧拳头,似乎内心在做着什么挣扎,最终,他咬了咬牙,随着众人的步伐而去。 剑门城外,秦雷冥先到一步,他一转身,长枪直指周天翼,也不问话,一招飞龙翔空,将自己与长枪化作一道青芒,朝着周天翼突刺。 “好枪法!”周天翼大喝一声,握着手中的兵器一挥,竟然带起了一阵罡风。“叮”的一声,秦雷冥的长枪从空中刺下,被周天翼手中的兵器挡下。秦雷冥长枪一挥,又是一招御龙破甲,将周天翼手中兵刃的布条尽数撕扯。 “这……这算是什么?加长的大刀?”秦雷冥盯着周天翼手中的奇特兵器,一时间有些惊愕。 此时,周天翼用布条紧紧缠绕的兵器才得以展现开来。这兵器有青龙偃月刀这般的长度,但刀身竟然比刀柄长上不少,就如同一把加长了的朴刀一般。 周天翼细细抚摸着这把奇特的兵器,犹如抚过自己心爱少女的黑发一般,只听他说道:“此刀乃工匠打造兵器时,忽然天外飞来一块奇石,正好砸在了正在打造的兵器上,直接成型。此刀浑然天成,再也没有任何工匠能打磨其半分,但由于刀重八十余斤,常人难以使用如常,故一直未曾问世,我自幼便颇有些气力,得主人赏识,赐予此刀。此刀,名为破军!” 又是随意的一挥,带起一阵沙石乱飞,周天翼当空一跃,破军在他手中转动几圈,被他用双手牢牢握住,朝着秦雷冥当空一招劈斩。 似乎没有丝毫技巧可言,周天翼的招式比之秦雷冥的华丽枪法,显得朴实无华,但招招威力不凡。秦雷冥见到那霸道的一斩,当即身子一侧,但脸上已经被罡风刮得隐隐生疼,刚刚站立的地面上,已经留下一道刀痕! 好恐怖的力道!秦雷冥不敢停留,脚下一用劲,后退数尺,手中长枪不停,长枪一横,一招龙翔于野,长枪平放,右手青木真气灌注,啪的一下猛然拍击抢尾,破穹带着一道划破天际般的青光,犹如一只离线的长箭一般飞射而出,直指周天翼。 周天翼感觉眼前闪过一阵光芒,当即不敢轻视,抬起刀来横于自己胸前,射来的长枪“叮”的一声击在破军的刀身上,没有对周天翼造成什么伤害,但那股劲力他却无法化解,将他在地上推开两尺。 秦雷冥紧随而上,右手拿过长枪破穹,猛的向上一挑,一股青木真气顺着破穹传了过来,将周天翼手中的破军击开,周天翼有些拿捏不稳,当下一个踉跄,秦雷冥此时已经反手接过从空中掉落的长枪,但见他以枪做棍,用枪尾朝着周天翼狠狠的砸了下来。 此时周天翼右臂持刀拿捏不稳,只能伸出左手,妄想握住长枪,他直觉手掌一痛,身子一沉,虎口处猛然崩开,鲜血直流,但长枪,却被他抓住了。 秦雷冥握住破穹的双手猛然用劲,将破穹旋转起来,周天翼一时间手上吃痛,拿捏不住,当即放开了破穹,秦雷冥一招得手,当即将长枪收回,等周天翼稍稍做调整,没有进攻,颇有大家风范。 “哐”的一声,周天翼将破军插在地上,将自己支撑起来,他喘了一口气,道:“阁下武艺不凡,此局本应是我输了,但我必须为我家少主讨回一个公道,因此,只能对不住阁下了。” “嘭”的一声轻响,周天翼的上衣被震破,一对漆黑的翅膀,从他的背上,慢慢伸展开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苍狼真传 两族交手 那一对黑翼,在上午的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那对黑翼只扇动了几下,便使周天翼浮在了空中。 “这是什么情况啊,这么恐怖的力气,如此奇特的武器,居然还有一对翅膀!”秦雷冥无奈的望着眼前越发奇异的周天翼,心中不禁有些发毛。 伏魔剑上,猛然传来一阵颤动,仿若遇到了什么共鸣,唐龙炎将其轻轻握紧,这才使情况有些好转,起身一看,却发现黄馨悦手中的天绝剑也有同样的情况。 “天……天翼大哥,那个,不……不可以把翅膀展开的!这样……会闹出人命的!”胆怯的少年不知哪来的勇气,喊出的声音比方才在客栈时大出了不少。 “少主,我会努力控制住的,这位少侠,我要上了。”周天翼交代了一句,双手握住破军竖在胸前,随即身后翅膀一扇,从空中朝着秦雷冥俯冲而下。 好快的速度!秦雷冥本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甚至还想好了要使出一招出云破天,提枪回转一击来防守反击,但那个在空中的身影竟然在转瞬间就到了他眼前,让他措手不及,只能狼狈的扑倒在地,朝左侧翻滚几下,虽然险险躲过了要害,但还是被那股刚猛的罡风划伤了自己的右臂。 再度闪现在空中的周天翼没有给秦雷冥喘息的时间,依旧是在空中借着速度的优势俯冲而下,没有丝毫花哨,但却让秦雷冥疲于奔命,躲闪不及。 秦雷冥咬咬牙,闪身站起后,不退反进,将周身的青木真气释放出体,然后使出了一招御龙破甲,长枪直指天际间朝自己俯冲而来的周天翼,身子与长枪化作一条青色的直线,竟然要与那股力量直接抗衡! “嘭”的一声巨响,四下的沙石被一股极大的力道爆发而腾空,长枪破穹竟然抵住了从空中俯冲而下的破军,两个身影,瞬间定格在了那里! “第一式,魂归!”几个字吐出,秦雷冥手中的长枪破穹猛然间青光暴涨,他体内的青木真气仿若不要命一般灌入破穹之中,两个本来越来越近的身影忽然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所弹开,周天翼见势不对,当即扇着黑翼飞到了空中,但秦雷冥手中的长枪破穹竟然随着周天翼的身影紧紧跟上,在天际间划出一道道诡异的青色痕迹,咬着周天翼死死不放。 “竟然是黯殇四式!二弟竟然真的得到了苍天之狼的传承!”唐龙炎望着天际间那道令人感到恐怖的痕迹,心中寻思着若是自己,只怕也是被打倒的命运。 周天翼见两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当下只能心中一横,手中的破军再度紧握,朝着长枪破穹冲了过去。 天际间,一道犹如雷声般的轰鸣,让剑门城中的居民也不禁驻足观望,谁也想不明白为何在大白天阳光普照之际竟然还有雷声响起。 剑门城外,周天翼的身影犹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朝着地面直直落下。而长枪破穹,则早已插在了秦雷冥的身旁。 “天……天翼大哥……”胆怯的少年涨红了脸,忙朝着周天翼奔去。 “该死,你这样会死的!”唐龙炎见那少年竟然是要去接住周天翼,当即朝着他飞奔而去,打算赶在他之前接住周天翼。 但那少年似乎误会了唐龙炎的意思,当即涨红了的脸上更增血色,只听他结巴道:“别……别过来……”说话见,双手已经按在了地上。 唐龙炎猛的感觉脚上一紧,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差点倒在地上,他低头一看,自己此刻踩着的土地竟然将自己的双脚紧紧抱住。 “画地为牢!你是麒麟一族之人!”唐龙炎心中一喜,几日一来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 那胆怯的少年没有停下脚步,他匆匆跑到周天翼身下,再度将双手放在地上,但见地上的土地慢慢的升了起来。 “没用的,他坠落的地方太高了,你就算加高了土地,他掉下来的力道还是会很大的!”唐龙炎用赤炎真气将脚上的束缚击碎,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他也只能望着周天翼坠落的地方叹气。 但周天翼的坠地并没有众人想象的那般惨烈,“啵”的一声轻响,他便接触到了那上升的土地。胆怯的少年松了口气,慢慢将土地降了下来,唐龙炎与秦雷冥定睛一看,见周天翼竟然陷如了那坚硬的土中。 “这是他独有的天承之力,刚柔并济,能改变大地的硬度,忘记说了,此人叫何岩心。这下你总能猜到他是什么人了吧,小弟弟。”一旁的黄馨悦似乎早就知道了一切,见唐龙炎二人面露惊恐之色,当即解释道。 何岩心!唐龙炎心中一动,当即问道:“敢问何兄,何应钦前辈是何兄的家人么?” 何岩心有些疑惑的点了点头,神色间有些悲切,道:“那……那是先父。”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唐龙炎当即快步走了上来,口中急道:“何兄,我们是……” “你……你们不要过来……”何岩心见周天翼尚未醒过来,见唐龙炎欺身走进,害怕他是来加害周天翼的,当即有些害怕,但最终还是勇敢的站在了周天翼身前。 唐龙炎见他能将真气附于土地之上,知他已晋级六段,况且火生土,自己定然不是他的对手,见他对自己如此紧张,当即停下了脚步,道:“好,何兄,我不过去,我只是要告诉你,我们是朱雀一族与青龙一族的派来救助麒麟一族的,还请何兄带路入你们麒麟族地。” 何岩心望了望唐龙炎,又望了望秦雷冥,道:“你……你骗人……两个族,怎……怎么才来了两个人,更何况,你们……你们怎么与白虎……白虎一族的人在一起?” “青龙一族元气大伤,无力派出太多人手支援,我是新任朱雀族长,想必唐傲苍已经发书给过麒麟一族了,眼下我已通知我族,我朱雀一族之人正在赶来的路上,我因颇为担心,这才提前赶了过来。” 何岩心想了一阵,终于说出了见面以来一句完整的话:“我不信。” “大哥,他不信就打到他相信为止,我们大老远赶过来,可不是为了让他鉴别身份的。”秦雷冥扶着长枪站了起来,当下摆出阵势,便又要冲上去。 “好,既然你不相信,那便让我证明给你看!”唐龙炎毕竟少年心性,被一个如此胆怯之人看不起,当即有些气愤,加上似乎被身上伏魔剑的兴奋所感染,当即朝前跨出了一步。 何岩心见到唐龙炎再度朝着自己走了过来,猛然间神色一变,方才的那股胆怯变成了一股坚定的意念,他右手一伸,地面上,猛然腾空起一把由泥土凝成的刀,送到了他的手中。 唐龙炎似乎打算速战速决,当即拔出了手中的伏魔剑,那伏魔剑仿佛得到了解放一般,剑一出鞘,当即响起一阵轻鸣,很是悦耳动听。 何岩心手中大刀一挥,一招飞土凝沙使了过来,但见一道灰褐色的真气带着一路的沙石奔涌而来,唐龙炎手中附魔长剑朝地上一插,随即划出一道凝练的剑气,将那一道真气打散,但就在打散的一瞬间,一个身影,已经闪现在了他的面前。 唐龙炎历经多次交手,当下见一个身影猛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虽慌不乱,当即左臂赤炎真气爆起,一招赤霞满空,朝着何岩心眼前布下一片火红。 何岩心见唐龙炎有了防备,当即小步后退,同时在身前布起一道土墙。 唐龙炎心中轻笑一下,暗自感叹何岩心对战经验不足,赤霞满空乃是虚招,并无太大威胁,但他剑何岩心的反应与身法都不在自己之下,心中也有些忧虑自己是否真的能赢过他。 他见何岩心的土墙尚未构建完好,当即一剑刺入。 不好,上当了!附魔剑一刺入墙中,他便发觉不对,那一剑刺入得太过轻松,以至于直接将剑刃完全没入其中,但唐龙炎想将其拔出,却是做不到。 唐龙炎心中一沉,忙将体内的赤炎真气灌入其中,妄想着以附魔剑之威,将土墙切开,但那土墙被划开一丝,便自动合上,而何岩心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唐龙炎的身后。 “兵刃我并不熟悉,不如我们来近身战吧!”一旦打斗起来,何岩心便如变了一个人一般,说话也不再吞吞吐吐。 说话间,他脚下的沙石泥土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附着在了身上,在他手与脸这些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已经被灰褐色取代。他一刻不停,当即朝唐龙炎飞奔而来。 见何岩心身披土铠身形却丝毫不慢,唐龙炎不觉眉头一皱,他见对方出手迅速,当即放弃了伏魔剑,手上虚窝成爪,使出了朱雀一族中八荒赤炎掌法中的朱雀爪。 何岩心快,唐龙炎的逐日太虚步更快,但见他身形一闪,便已出现在了何岩心身后。 破绽!唐龙炎心中一喜,右手两指已经朝着何岩心身后的天柱穴与大椎穴点去,但他只是想让何岩心暂时失去交手的能力,是以出手间力道与真气不重。 只听“啪啪”两声,唐龙炎手上吃痛,他心中一凉,这才发现何岩心身上的这副土铠,竟然坚硬到如此地步。 第一百一十七章 握手言和 唐龙炎揉了揉隐隐生疼的手指,心思急转,想着应对之策。 只听何岩心淡淡道:“阁下心存善念,尚留住七分真气未发,否则眼下只怕你的手指都得折断。”说话间,身形一闪,已然朝唐龙炎奔了过来。 唐龙炎将双手握实,气沉丹田,在那身影即将到来之际,猛然间将赤炎真气灌注于双臂之中,双拳犹如一对弹簧机括般忽然暴起,直直射向何岩心。 “嘭”!一声巨响,二人皆倒退数步,唐龙炎毫不理会双手的鲜血,朝和岩心道:“看来,你的土铠也并非破不了。” “你以极快的速度使出比寸拳更大的威力,加上赤炎真气做辅助,自然威力无穷,但纵然你以赤炎真气护住双手,依旧不能使其不受伤害。”何岩心拍了拍胸前散落的泥土,身子一直,胸前的土铠再度被弥补完好。 他的土凯能瞬间补充完好,只损耗了自己的内力,而我的肉身却一时间难以恢复,如此消耗,确实是我占了下风,况且我赤炎真气虽然霸道,但火生土,在我攻击他的时候,他也在吸取我的赤炎真气来修补他的土铠。 何岩心双腿一顿,两道土柱从地上升起,将他的身体送到空中,同时在他的右手上,一只巨大的爪子慢慢凝聚而成。 “麒麟三绝,土灵爪!” “馨悦,借剑!”唐龙炎见何岩心腾空而起,当即毫不迟疑。朝着黄馨悦大声叫道。 他终于叫了我的名字。黄馨悦心中升起一阵欣慰与甜蜜,但手中毫不迟疑,狂雷真气灌入天绝剑中,将天绝剑朝着唐龙炎激射而出。 唐龙炎见天绝剑飞来的方向,没有接到手中,而是伸出左手平放,一手背承受住迅速飞来的天绝剑,右手朝着剑柄后面猛的一击。 一招弯弓射日!天绝剑受到连续两股真气的灌入,当即犹如箭羽一般直冲云霄,由于利刃划过空气的速度太快,竟然使得剑身在空中擦出一阵火光。 那道红色的火光快若流星,转瞬即至,正好与何岩心的土灵爪相对。那天绝剑本便是灌入真气越多便越锋利的奇特神兵,此刻得到黄馨悦与唐龙炎两个人不要命灌入的真气,当即无坚不摧,那巨大的土灵爪一触及到天绝剑,当即如同摧枯拉朽一般散开。 唐龙炎脚下丝毫没有停留,当即抽出方才被困住的伏魔剑,在何岩心落地的一瞬间,长剑,停在了他的喉咙处。 “唐族长手下留情!”在地上的周天翼悠悠转醒,见唐龙炎挥剑直指何岩心,当即大叫起来。 唐龙炎接过从空中落下的天绝剑,同时撤回伏魔剑,当即问道:“这回,你应该相信了吧。” “天……天翼大哥,你……你没事?”何岩心一旦停止与唐龙炎交手,说起话来又开始有些结巴。 周天翼朝秦雷冥抱抱拳,道:“承蒙秦兄弟手下留情,那最后一击若不是秦兄弟及时收回,只怕我这条命便要交代在这里了。只是强行收回,使秦兄弟受了些内伤,我心中有愧。” 秦雷冥在一旁牛气哄哄的仰着头,一副你知道就好的样子。 唐龙炎也不说话,转身走回,将天绝剑交还给黄馨悦。黄馨悦见他神色疲惫,当即问道:“怎么,方才伤着你了么?”神色间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唐龙炎笑笑,叹道:“眼下大宋已不如建国之际那般强势,但我们依旧在自己人打自己人,我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刚刚将何岩心击败时,我心中便没有来的升起一阵倦意,这样斗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黄馨悦似乎受到唐龙炎的感染,轻轻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好!就凭你刚才那番话,我便认定你是朱雀族长无疑!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征战沙场,驱除外敌,这般在窝里斗算什么鸟事!实不相瞒,我与少主就是因为不愿意看见麒麟一族族内相斗,又见救兵迟迟不到,这才出来寻找救兵,解救我麒麟一族的。但我们怎么可能想得到,我们说要找你们呢,你们就出现了,换做是你们,只怕也有些疑惑,方才多有得罪,我在这里给两位陪个不是。”周天翼慢慢站起身来,朝唐龙炎与秦雷冥深深一鞠。 唐龙炎知道眼下并不是自己感慨的时候,当即稳住心情,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正色道:“新任朱雀族长携带此物,想必傲苍大哥的信中也有所提及。这下,你们能放心了吧。” 是啊,他心中早有了一个人,我又何必苦苦留在在他身边?黄馨悦一眼便望见了那块玉佩,心中没有来的一苦。 何岩心见那块四方周正的玉佩莹莹闪着蓝光,当即道:“这……这是……寒冰玉!” 寒冰现,天下变!周天翼激动的望着唐龙炎手中的玉佩,激动道:“是了,少主,主人说过的,若有一天,麒麟一族发生事变,只需寻到手持寒冰玉的朱雀之人,定能解决事端。” 唐龙炎脸有悲切之色,沉声道:“老族长说的应该是先父,只是,他在数月前已经……剑门城中,应该也是有告示的。” 周天翼忙道:“唐族长节哀,是我失言了。” 唐龙炎淡笑一下,忙道:“哪里话,周兄客气了,若不见外,叫我一声龙炎兄便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边走边聊吧,这回,你们可要在麒麟族地招待我了。” 秦雷冥走了过来,当即朝周天翼笑道:“大个子,你挺能打的,有空咱们再过过招?只是你身后的那一对黑翼,可不能再弄出来了,那太恐怖了。” 周天翼爽朗的笑了笑,这个身高快七尺的少年此时看上去依旧不减豪迈,仿佛这股气质便是天生的一般。他笑道:“没问题,族里那帮小混混没一个经打的,每次用了三分劲他们就哭爹喊娘的了,一点意思都没有,与你这一场打的真他娘的痛快,实话告诉你,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和人交手了,打得我一声筋骨都松了,真舒服。” 秦雷冥嘿嘿一笑,道:“那是,我在马背上奔波了五日五夜,浑身上下早就酸痛得不成样子了,今日一战,打得我浑身酥麻麻的,真是,”他偷偷望了望唐龙炎,见他没有看自己,这才低声笑道:“比躺在娘们的肚皮上还舒坦。” 周天翼与秦雷冥似乎臭味相投,两人都是随性之人,越聊越起劲,见秦雷冥有些做贼心虚的样子,便道:“怎么,逛一逛窑子又怎么了,下次我带你去,保证不让你大哥知道。” “咳咳。”唐龙炎似笑非笑的朝秦雷冥撇了一眼,当即吓得秦雷冥不敢答应。他转过身来,朝何岩心道:“何兄武学天资及佳,如此年纪便已到达六段,又是麒麟族长之后,为何不接下了族长之位?麒麟一族眼下危在旦夕,难道你便弃你们族人不顾么?族长并不仅仅是权利,更是一种责任,你身为麒麟之人,大地的儿子,为何不敢担当一些?”他本是朱雀一族族长,将心比心,他觉得何岩心不应该对自己的族人毫不在意,但从得到的信件中他隐约可知何岩心似乎并不愿意担任族长之位。 周天翼朝身后望了望,看见黄馨悦依旧跟在他们后面,唐龙炎见他神色有些尴尬,当即道:“周兄但说无妨,虽然我并不清楚黄姑娘与麒麟一族有何过节,但我与我二弟二人能在今日到达,她功不可没,可见她并无坏心。” 周天翼望了望何岩心,见他忙将自己胆怯的脸低了下去,当即叹了口气,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就算我不说,你们在随便寻到一个麒麟族人也能问的出来,只是我自幼被主人收养,知道的事情更为清楚一些罢了。” 原来何岩心曾经并不胆怯,但幼年时因为顽皮,经常不停父母劝阻,独自一人到麒麟族地旁的山林玩耍,终于有一次,遇到了一头猛虎。虽然那头虎最终被赶来寻找何岩心的母亲所牵制,最终争取到族人赶来的时间,将何岩心救下,但其母因为搏斗中伤势太重,不就便撒手人寰。而何岩心亲眼目睹了母亲与猛虎搏斗的过程,加上此事又是因为自己不听劝告,独自做主而造成的,因此他时时刻刻在埋怨自己,人也因此慢慢的变得胆怯犹豫,遇事不敢断绝,仿佛是担心悲剧再度发生一般,只有在与人交手之际,他曾经的刚毅果断的性格才会展露出来,这也算一直还有两位长老还支持他做族长的原因。 这个月初,何应钦因重病缠身,卧床不起,他当即便将何岩心召到床前,交代后事。由于担心他死后四位长老中的三长老和四长老不服何岩心担任族长,他不顾自己日渐羸弱的身体,将全身功力传给了何岩心,助他成功破五段,入六段,妄想博得一些那两位本就不看好何岩心长老的信任。但就在何应钦内力消散,驾鹤西游之时,族内传来了何孤浪回来,要争夺族长之位的消息。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初至族地,满目悲怒 原来,何孤浪听闻何应钦危在旦夕,命不久矣,又知何岩心性格怯弱,无心担任族长之位,便认定族长之位必是自己无疑,当即返回麒麟一族。而三长老与四长老本就对何岩心不抱好感,纵然他眼下已到了初临六段的功力,但性格上的缺陷却依旧让人心寒,加上何孤浪对二人许诺事成之后两人定能取代大长老与二长老的位置,两人本就不满眼下的位置,若要等前面两位长老去世,却不知还要多久,此时正好被何孤浪以此事相提,三人一拍即合。 麒麟族大长老与二长老本认定族人万众一心,自然不怕他三人合谋夺取族长之位,但他没有料到何孤浪狼子野心,竟然将族地方位出卖给了白虎一族,以换来白虎一族的支持。而在三长老与四长老的蛊惑劝说下,又有一部分族人站在了何孤浪的一方。 双方力量就此持平,谁也奈何不了谁,于是两方以穿过其族地的一条河流为界,何孤浪在一方自立为族长,时常派遣人手过河,或偷袭长老,或掠夺财物,双方的矛盾越发严重。 说道这里,周天翼无奈的叹了口气:“无论两位长老如何紧逼,少主就是不肯担任族长,大长老一怒之下,加上多日来防备何孤浪偷袭,当下一病不起。此消息一旦传出,必然会打破眼下僵持的局面,对我族极为不利,而各族的救援又迟迟未到,无奈之下,我只能央求少主出来寻找救援。只是我们要出族地的当晚,便遇上了这位黄姑娘。” “大长老一眼就认出了她用的是白虎一族的内功剑法,我们见她已经见到大长老身染重病,这才一路追了出来,到了剑门城中,遇上了你们。” 唐龙炎与秦雷冥对视一眼,朝周天翼点了点头,心中整理着方才得到的信息。 “我们到了。”周天翼停下脚步,朝眼前一指。 “周大哥,你这个玩笑未免开得也太小孩子气了吧,眼前明明是一片荒芜山林,哪里有半个人影?这里就是你们的族地?要我相信,你打死我好了。”秦雷冥一脸恨恨,望着周天翼的眼神中颇有几分流氓气。 “秦……秦公子……那个……我族族地……布了阵法,外人……外人一般是……是进不去的……”一旁的何岩心见周天翼被怀疑,当即鼓起勇气,断断续续的解释道。 唐龙炎得何岩心指点,当即凝神细看,果然见四周虽有烟雾缭绕,但形态颇为奇特,而四下隐隐而成的山路似乎暗合八卦中六爻三三衍生之意,当即问道:“这里,似乎布下了一个九宫八卦阵。” 周天翼惊道:“正是九宫八卦阵,唐兄弟果然好眼力!此处为生门,请随我来。” 一路走进,路渐明朗,众人但觉四下鸟语花香,风光宜人,脚下芳草松软,踩在上面犹若无物,抬头便能轻触大树枝蔓,虽已至晚秋入冬,但此处的树叶却依旧带着一些青葱的脆嫩,惹人喜爱。唐龙炎与秦雷冥多日奔波,方才又恶战一场,身心本很是疲惫,但身处如此佳境,顿时感觉疲倦之意大消,当下不禁感叹大自然中万物之妙。纵然是黄馨悦再度到此,也不禁再度驻足观赏,流连忘返。 再走进入一些,却又是另一番情形。没有大城市的歌舞升平,华灯四起,有的,仅仅是炊烟四起,淘米洗衣,一片平静祥和。农舍中,妇人正细细的纺织着手中的纱布,不敢有一丝懈怠,老农从田中忙完回家,见妻子神色凝重,细汗贴额,当即取下毛巾,沾上些泉水,为妻子轻轻擦拭。小河边,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在河边浣纱,惹得一旁路过的小伙偷偷凝望,待小姑娘回过神来,朝小伙身上覆着清凉的河水时,小伙已经大笑着跑远了。 唐龙炎望着眼前的场景,心中不觉隐隐作痛。平静安详如此,为何还有人要去破坏,为了自己心中的一片私欲,还是那永不满足的利益?小小一族尚且如此,那帝王江山,又需要多少人用鲜血去灌注?又要多少家破人亡,才能换得深宫中帝王心中的千万山河! 正待五人慢慢走进村中,秦雷冥也正想去调戏一下那些娇俏淳朴的少女时,忽然间,所有村民仿佛看到了饿狼一般,惊恐的放下了手中的活,疯了似的跑回自己屋中,将大门紧紧锁死,方才的一片平静,被他们生生打破。 村口,五名青年拿着大刀,恶狠狠的望着走在最前面的秦雷冥,大声道:“你……你们是什么人!不许到麒麟族地撒野,否……否则,我对你们……对你们不客气。” “邵兵,不得无礼!这些人乃我族贵客,还不退下!”周天翼见几人受阻,当即走上前来,带着歉意朝唐龙炎与秦雷冥道:“这些日子,他们被何孤浪的骚扰弄怕了,让诸位难堪,我在这里……” 唐龙炎忙将又要深深一鞠的周天翼扶起,道:“周大哥不必行此大礼,他们也是被现状所逼,何罪之有。”他望着眼前面带惊恐,但依旧死死握着手中兵器的少年,心中再度阵阵疼痛。他方才细细一望,已发现河流附近的很多房屋有被烧过的痕迹,而村民的家中的物品,已所剩无几,纵然在河边嬉戏的少年们,眼中也时时刻刻不忘去盯着对面的河岸,生恐河的那边忽然有人杀来。 “周大哥,不知道从河对岸来的烧杀抢掠,有多少次?”唐龙炎不忍再看,慢慢的将双眼闭上。 “大小共计一百八十多起,我族人伤五十七人,所幸无一人身亡。”周天翼对这些数字颇为熟悉,从他口中说出时,带着浓浓的恨意,而方才阻拦他们的几名少年,已经开始啜泣起来。 “混账!”唐龙炎右臂一挥,爆体而出的赤炎真气瞬间在路旁的一块大石头斩下一道深深的痕迹。“他们当族人是什么!为了争夺族长之位,打算流多少血,死多少人?” 秦雷冥见很少动怒的唐龙炎真的发怒了,当即走上前去,安慰道:“大哥,我能理解你心中的愤怒,但我希望你现在不要太动怒,至少,也要给这些不安定的村民留一点安静的时间。” 唐龙炎猛然想起村民们那一道道恐惧的目光,当即将周身真气收敛,道:“二弟教训的是,是我失态了。” 黄馨悦见唐龙炎愤怒如此,不禁臻首低了下来,若有所思。 一路无话,众人在沉默中来到了大长老的住处。何岩心首先进到屋内,低头道:“大……大长老……我……我们回来了。” 那大长老见何岩心与周天翼进屋,步伐稳健,身上并无伤痕,满是皱纹的脸慢慢舒展开来,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说过让你们不要去追那个女娃娃的,她武艺不凡,若在那边有接应,你们很难全身而退。”说罢叹了口气,满面愁容:“唉,只可惜我这一把老骨头算是不行了,眼下派出去的使者多半已经丧生半路了,各族的救援是指望不上了,岩心,听大长老一言,我知道你并不想做族长,但麒麟一族总要有一人来承担这份责任,若有一日对面攻打过来,你们见留守不住,便带领族人逃吧,就算你不做族长,你也是族长之子,保护你的子民,你责无旁贷。” 周天翼见大长老说的悲切,当即说道:“大长老不必太过担心,救援已经到了。” “哦,是么,救援在哪?”大长老颤动着身子几乎要站起来,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唐龙炎与秦雷冥对视一眼,当即走进屋中,朝大长老抱拳一拜:“朱雀族长唐龙炎,青龙族长之子秦雷冥,拜见麒麟族大长老。” 两人的名字大长老是没有听得太真切,但两人的身份,大长老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希望几族派三五十人来掠掠阵,为自己的族人壮壮胆便已足够,但眼下却是请来了两族中几乎最有说话权的人。朱雀族长比他大一级,他当即便要翻身下床行礼。 唐龙炎忙上前扶住大长老,恭声道:“大长老重病在身,万万不可行此大礼,小子体内为赤炎真气,这就试着为大长老疗伤,成与不成,还请大长老莫怪。” 大长老先是大有深意的看了唐龙炎一眼,他唐龙炎不避不闪,眼中似有无数浩瀚正气,坚毅正直,当下反而显得自己太过谨慎,他自嘲般的笑了一笑,道:“却是老夫小气了,既然朱雀族长如此有心,那便试上一试,只是要劳烦朱雀族长耗费真气了。” 唐龙炎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在疗伤时忽然发劲杀人,这才有此一试,大长老眼光老道毒辣,若他存有异心,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两人既然建立了初步的信任,唐龙炎当即毫不迟疑,为大长老运功疗伤。 好强的内力!想不到此人年纪轻轻,武功修为竟然到了如此地步,这朱雀族长,看来确实不假了。唐龙炎内力一传过来,大长老心中一阵,但觉对方内力虽然不如自己这般纯净厚重,但绵绵然,仿若无穷无尽,当下心中一宽,感觉自己族人有救。 待唐龙炎运功完毕,大长老即刻感觉自己身体好了不少。他这病痛本就是心病引起的,眼下心事一了,病自然好得快。他慢慢的坐了起来,笑问道:“朱雀族长不惜耗费内力助我疗伤,老朽感激不尽。敢问朱雀族长,此番救援,朱雀一族出动了多少人马?” 唐龙炎与秦雷冥尴尬的对视了一眼,慢慢伸出了两个指头。 第一百一十九章 走出阴影 结拜兄弟 大长老望着唐龙炎伸出的两根手指,脸上的皱纹都差点笑得多出数十条,花白的胡子不住的抖动,大笑道:“两……两千人!贵族真是倾尽举族之力前来,只怕我麒麟一族地方太小,容纳不下贵族这么多……” 唐龙炎见他完全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摇了摇头。 “哦,哦,是两百人。”大长老喜道:“是老朽多虑了,贵族两百精英不辞劳苦赶来,老朽深感欣慰……” 唐龙炎痛苦的再度摇了摇头。 大长老的笑容瞬间定格,顿了顿,这才道:“二十人么。贵族这二十人中可有唐傲苍?” “大哥,你就别揪心了,直接说不就行了,大长老,眼下就我与我大哥二人前来救援,并无其他人!” “什么!就两个人!”大长老差点连胡子都吹了起来,方才的笑容一扫而空,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唐龙炎担心他又气出病来,忙道:“大长老,您别急,我已发书给我族中人,想来不久之后我朱雀一族便能赶到。” “唐族长,你也真是的,怎么能把我给忘了呢?”门外,娇柔的声音传了进来,一个曼妙的人影,出现在大长老的视线里。 大长老先是以楞,忽然间手中灰褐色的厚土真气暴起,右手一握,墙头的一把大刀便到了手中,他口中怒喝道:“你这白虎族的妖女还敢到我麒麟一族撒野!找死!”说话间,便要冲过去。 这大长老真是个急性子。唐龙炎暗自抹了一把汗,疾步上前,与一旁的周天翼将他按到了床上。周天翼解释道:“大长老,这黄姑娘似乎是唐族长的朋友,我看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唐龙炎撇了一眼房中神情最悠闲的黄馨悦,低声道:“你到底进来做了些什么,怎么惹得大长老如此动怒。” 黄馨悦随意的用秀足在地上轻轻的蹭着,道:“我什么都没做啊,我只是想潜入进来告诉他们你们到了的消息罢了,哪知道遇到他二人在给这大长老喂药,然后他们就追出来了。” 大长老缓了缓,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大刀,厉声道:“你们敢肯定她不会将消息泄露出去么?” 周天翼点点头,道:“依属下之见,可能性不大,大长老请放心。” 听到这里,大长老才松了口气,但随即眉头有皱了起来,道:“唐族长与秦小弟莫要见怪,我并非说你二人能力不济,不能助我麒麟一族,而是祖上有族规,你们不能参与到各族内斗争中来。” 秦雷冥点点头,道:“族规上是有这么一说,族长与其直系亲属不能参与别族斗争。” 唐龙炎听到此话,当下有些不乐意道:“二弟,你说什么胡话呢,我还不是参与了你爹与你叔父两人见的争斗,怎么眼下就不行了。” 秦雷冥无奈道:“那是你以我的大哥的身份参与的,这算是钻了族规漏洞。” 唐龙炎望了望一旁低头不语的何岩心,当即道:“这有何难,何岩心,是男人,过来和我们拜把子!拜了把子,我们就成了兄弟,你的事便是我们的事了。” 何岩心忽然抬起了自己因为胆怯而低下的头颅,多少年过去了,除了两位长老,自己的父亲与周天翼,谁肯定过他?纵然他天资极佳且练功不辍,以不足十八的年龄进入六段,又有谁在意过?因为自己的胆怯,多少族人在背地里说他不够格做族长?若没有两位长老默默的支持,谁能相信他能坚持撑下去?而现在,就是刚刚接触认识不久的唐龙炎,一代青年俊彦,朱雀族长,竟然语气坚定的说,要和自己做兄弟! “我……我不敢……”望着那坚定而炽热的眼神,他将头深深的低下。他也看到了唐龙炎在面对他的族人深受摧残时眼中的那一抹痛,那一抹痛,无时无刻不在他心中,但是,他没有那份勇气,他怕做不好。 “何岩心,看着我!”唐龙炎一个箭步从了上去,抓起了摇摇欲坠的何岩心,一把扔到了门外,而这一举动,大长老与周天翼却没有半分愤怒,二人只是在一旁远远的看着。 “你感受一下这片土地,这片养育了你,养育了你族人的土地,你来问问它,是它没有给与你勇气,还是你自己把勇气给遗忘了。看看你的族人,他们正饱受着战火的洗礼,他们随时都在防备这对岸的骚扰,他们人心惶惶,几乎不可度日,但他们依旧留在了这里,没有离开,为什么!因为他们还在相信,相信这片土地孕育出来的你,能继承你爹的遗愿,能带领他们走向更辉煌的篇章,而不是整日被往日的回忆而束缚,做现在这么一个不敢承担,胆怯得要命的狗!” 振聋发聩的声音,在何岩心耳边爆开,往日里的一幕幕,又浮现在了眼前。 猛虎的狂吼,母亲的急呼,尤在耳边响起,当那头老虎扑向自己的时候,自己楞在了那里,一动不动,就如同现在一样,等自己回过神来,母亲已经死死抱住了老虎,但她身上,已经被老虎撕咬得浑身是伤,满地的鲜血,瞬间映入了少年的眼中,深深刻在了心底。 无论自己再如何哭喊,已经难以与老虎分开的母亲再也不能如平日一般温柔的唤着自己了,无论自己再怎么落泪,浑身是血的母亲也不能活过来为自己做可口的饭菜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顽皮,都是因为自己不听劝告,擅自做主。少年将自己的内心深深封闭,不让别人触及到那一触即碎的苍凉,但此时,却被唐龙炎的怒吼击得支离破碎。 两人就这般死死对视着,一边是怒火中烧的怒其不争,一边是空洞的双目无神,但空洞的双眸中,却慢慢浮现出了一点点印记,那是内心底的刚勇,不懈,坚持与执着。 母亲的舍命相救,父亲的满目期望,在何岩心脑海中一遍一遍的闪现,空洞无神的双目最终猛的闪现出一阵火光,耀眼夺目。 “唐大哥,我族的荣誉兴衰,看来你也要出一份力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沉思着的何岩心从地上慢慢站起来,望着这片生他养他的大地,语气深沉。胆怯的身影,已经挥散开去,真正的何岩心,终于站了起来。 唐龙炎释然一笑,站在他面前的少年,已经不是方才那个只会胆怯的低下头的孩童,而是一个真正敢于承担责任的麒麟族长。他拍了拍何岩心的肩,笑道:“只怕我是二哥,周大哥才是我们当之无愧的大哥。” “我!不不不,唐兄弟说笑了,我怎么能……”周天翼连忙摆手,在他眼中,何岩心始终是自己的少主,他不敢以下犯上。 一旁的秦雷冥当即朝他怒目而视:“男子汉大丈夫,哪有什么能不能的,你要学曾经的四弟么,听大哥的,不,听二哥的,就这么定了。” 四人都是性情中人,说定便定下了,什么喝酒上香全都免了,做了反而显得拘束庸俗。何岩心再次走进大长老的房中,朝大长老跪拜道:“大长老,我心意已决,我要接过爹的位置,我不能让我麒麟一族之人再受欺辱,他们是我的子民,我必须保证让他们生活得幸福安宁,不再受战火的困扰。” “好,好!我这就叫老二去准备准备,哈哈,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应钦,你看到了吗,你的儿子开窍了啊!”大长老听到何岩心决定继位,当即喜极而泣,他转身朝唐龙炎道:“唐族长,你真是我麒麟一族的大救星啊!老朽……老朽真是不知道怎么报答你的恩情!”说话间,便要跪倒在地。 唐龙炎忙上前将他扶起,道:“大长老严重了,此刻我只是何岩心的二哥,他的事,我也同样责无旁贷,您老若不嫌弃,便叫我一声龙炎,唐族长什么,小子担待不起。” 大长老见唐龙炎眼中真挚无比,当下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只是含着老泪,不住的说着:“好,好,后生可畏。” “我说你们几个,是不是结拜得太兴奋了,都忘记了河对岸还有尚未解决的问题啊。”黄馨悦见屋内一片祥和,当下慢悠悠的提醒道。 大长老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当即急忙道:“哎呀,看到你们回来,太过高兴,把大事都忘了!岩心,你快和你的这几位大哥想想办法,玲珑双珠被何孤浪抢到手了!” “什么,玲珑双珠被夺!”何岩心与周天翼口中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言语中充满了惊恐。 唐龙炎见众人神色不安,当即问道:“四弟,这玲珑双珠,是为何物?” 何岩心道:“此乃我麒麟一族的圣物,据族史记载,此物乃麒麟圣者留给族人的,因此意义非凡。只是这玲珑双珠太过玄奇,现今依旧无人能参悟其用法,但此物乃继位族长不可缺少的象征之一,因此才如此重要。” 唐龙炎点点头,道:“明白了,此物便如同我族的伏魔剑,青龙族的月华古榕,白虎族的天绝剑以及玄武族的寒冰玉。” 此物被盗,影响自然非同小可,周天翼沉吟道:“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尽快将其夺回,否则此消息被族人知道,定然举族混乱,何孤浪更有可乘之机。” 第一百二十章 片刻暧昧 双珠出世 虽然知道事情迫在眉睫,刻不容缓,但无奈河对岸的情况众人并不熟悉,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唐龙炎沉吟片刻,最终道:“听大长老所言,玲珑双珠是今日上午被夺的,虽然大长老极力掩饰,但也不能肯定对方到底看出大长老重病与否,如此一来,何孤浪定然会在近段时间发动总攻,到时候,只怕麒麟族地将哀鸿遍野,我们不能在等下去了,大哥,三弟,我们马上行动,潜入对方阵地,将玲珑双珠夺回来!” 何岩心忙问道:“大哥,为何不要我去?难道你不相信我的实力?” 唐龙炎摇头道:“四弟,我明白你实力不凡,但麒麟族中总得有一人坐镇,才能稳住族人的心,你即刻继位,声势弄大一些,迷惑住对方,我们三人潜入。黄姑娘,你何去何从?” 黄馨悦回答得毫不犹豫:“我跟着你。” 唐龙炎点点头,道:“事不宜迟,开始吧,大长老,这边的情形便交给你了,请派人到剑门城中等候,我猜测我朱雀一族之人早已在赶来的路上了。到时候若在城中遇上,便将他们带进来吧。” 他轻轻走过黄馨悦身旁,低声道:“黄姐姐,若此次麒麟一族无大损伤,我唐龙炎答应三件事。你能数次为我传递消息,我唐龙炎心中明白,只是,苦了你了。” 黄馨悦轻轻一笑:“小弟弟,你不必谢我,我也没什么可苦的,我说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她顿了顿,叹道:“只是,我也不愿再有人如我们这般无依无靠了,小弟弟,你要加油啊。” 四目交错,黄馨悦将头撇向一旁,似乎在刻意回避着唐龙炎的目光。 也罢,咄咄相逼,不是我的做事风格,只要眼下大家是友非敌就好。唐龙炎摇摇头,转身跟上秦雷冥,留下黄馨悦独自一人在原地静静沉思。 不多时,四下猛然欢声一片,所有族人纷纷走出屋子,来到一处广场上,满目虔诚。而与此同时,四个身影,已经悄悄聚集在了河边。 周天翼见黄馨悦如约而至,心中也略有些惊讶于怀疑,但他见黄馨悦与唐龙炎关系不凡,当下也不过问此事,只是问道:“二弟,我们若是游过去,先不论你们会不会水性,只怕动静太大,会惹得对方注意。” 唐龙炎道:“大哥不必担心,此事我已有了打算,你与三弟交手时我观你双翼刚猛有力,因此你应可以展开双翼带一人,黄姑娘也能带一人,我们这是空降奇兵,能收到最大的奇袭效果。” 秦雷冥听闻黄馨悦也要带一人,当即“嗖”的一下跳到了周天翼身旁,道:“二哥,你和黄姑娘一组吧,我担心她半路将我扔下去。”他向来与黄馨悦不合,眼下是死都不会上黄馨悦的那只大雕的。 黄馨悦朝唐龙炎柔柔一笑,道:“唐公子定然不会担心我的,来吧,小弟弟,让姐姐来疼你。” 不愧是玉箫楼出来的姑娘。秦雷冥心中默默捏了把汗,当即为唐龙炎默哀起来。 周天翼也不知他们之间的事情,见事情已经定下,当即一只手提起秦雷冥,背后黑翼张开,扑腾一下便飞到了空中,他朝地上道:“期待黄姑娘神技,我先行一步了。” 秦雷冥犹如一只兔子一样被周天翼提在手中,顿时很是不舒服,他口中嚷嚷道:“我说大哥,你好歹也温柔一点啊,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兄弟,你怎么能如此提着我呢?” 周天翼瞪了她一眼,道:“想要温柔,找你的相好去,你若不是我兄弟,我早把你扔下去了,给我老实点!” 秦雷冥无奈的低头望了望地面的两人,心中寻思若真跟了黄馨悦,说不定还能占些便宜,眼下,只能便宜唐龙炎了。 黄馨悦见那二人已经开始行动,当即朝唐龙炎点了点头,随即一阵阵轻鸣从她口中慢慢流出,似雨点敲打青石的小路,如山泉流过林间的河床,说不出的柔美细腻。唐龙炎不禁叹道:“此等天籁,真非我凡人所能享受。” 也不知是唐龙炎的话,还是因为想到待会即将与唐龙炎近距离的接触,待唤来大雕后,黄馨悦的脸上带着一抹娇艳的红,在正午的阳光下,灿若桃花。 黄馨悦先站到大雕上,朝唐龙炎低声道:“过来吧,这孩子还没有承受过这么大的重量,也不知道待会会如何?若是不行,小心我将你扔下去。”待说道最后,声音已经几如蚊鸣。 “我说黄姐姐,你别乱来啊,我不会水性的。”唐龙炎说话间,已经慢慢一跃到了大雕的背上,但由于一时间难以适应站在这大雕身上,有些站立不稳,当下下意识的一抓,正好抱住了黄馨悦的纤纤细腰。 “你……你干什么……”黄馨悦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不停扭动着身子,尽量不去理会那小鹿乱撞的感觉。 唐龙炎但觉入手细腻温软,心中一惊,同样有些不知所措,双手正要放开,但脚下一踉跄,身子又是一踉跄,双手便在黄馨悦身体上滑动着,仿佛在深情抚摸她一般。 眼看这双手越来越接近胸前,黄馨悦贝齿轻咬,稳住紊乱的心思,忙用双手握紧唐龙炎的双手,这才让唐龙炎平复下来。 一瞬间,画面定格。恰若我这般温柔的握着你的手,是因为你手中所有的痕,我都懂。平静的风,送河面悠扬送来,牵起青丝在身后人的脸颊上乱蹦,轻微的搔痒渐渐融入内心,勾起阵阵涟漪。 轻嗅着身前人身上传来的阵阵香气,在柔风中的背影,如此宁静。环绕的双手触及的点点滴滴,如梦似幻,但去让自己在纷乱的尘世间,寻得了内心的一阵安宁。 大雕扇着翅膀,振翅云霄,两人不知是羞涩还是不舍,将那拥抱缠绵的姿态,一直持续着。忽然间,唐龙炎感到腰间一阵悸动。 是寒冰玉!唐龙炎当即回过神来,顿时满脸通红,一时间便要将手收回,不再保持这般暧昧的姿势。 “别乱动,这孩子抱怨你太重了,你再乱动,我只能将你扔下去喂鱼了。”黄馨悦娇嗔一句,但身子已经慢慢的脱离了唐龙炎的怀抱。 待二人降到地面,秦雷冥细细打量两人的脸,似乎要从他二人身上寻出一点猫腻,唐龙炎有些心虚,当即佯怒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躲好,别被何孤浪的人发现了!” 秦雷冥脸上笑意未去,道:“二哥,我这可是在位嫂子负责,你想啊,来日你我进京,嫂子忽然问起,三弟啊,龙炎哥哥他,他,是不是在外面养了个小的,你让我如何作答呢?唉,大哥,这是嫂子在我家门前说的啊,你打我干嘛……” 嬉笑点到为止,因为他们都知道,真正的危机,正在眼下! 周天翼对此地极为熟悉,当下便由他带路朝里走去。由于他挑的都是极为难寻的小路,因此路上倒没有遇到什么阻拦,最多也就是三两个前来采摘果蔬的族人,只需稍稍躲藏便能轻松避开。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秦雷冥不耐烦地低声道:“大哥,我们还得走多久啊,我的腰都快疼死了。” 周天翼低声道:“没办法,外面他们人手太多,我只能带你们饶一个圈进去,否则我们还没进去,就会被一群人包围住了。” 二人低声说话间,忽见两人慢慢朝这边走了过来,唐龙炎与秦雷冥眼中的神色忽然一凛,一旁的周天翼当即纹丝不动。 只听一人声音嘶哑:“恭喜何贤侄获得麒麟族圣物,向来他日定可功力大进,却不知这玲珑双珠到底有何神效,让麒麟族对其视为至宝?” 一旁的少年笑道:“袁叔叔想岔了,此物虽是我族圣物,但似乎没有丝毫用处,更别提什么提升功力之说了,只是此物乃我族精神象征,我得此物,正好能聚集族人民心,再建麒麟辉煌!” “哦,没用么?我听闻除玄武族外,其余族中圣物皆是从昔日洪荒时期绝世凶魔身上提取炼制而成之物,想必其中应含有无上能量才对,怎么会毫无用处呢?”嘶哑的声音中颇有不解。 那少年笑道:“正因如此,我才将袁叔叔约来此处,共同参详。听闻袁叔叔对这些奇石异物颇有研究,不知能不能参透这对珠子的秘密。”说罢,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神色恭敬地将盒子打开。 一阵黄色的光芒,从盒内猛的爆发而出,纵然是下午时分,那光芒依旧明亮无比,惹人炫目。 躲着丛林中的四人双拳紧握,与前方两人一般带着惊讶的目光,望着盒内两科浑圆的珠子。 说是珠子,其实应该算作两科浑圆的石头,只是这两颗石头造型奇特,细细看去,让人感觉有些惊恐,因为两颗石头上,布满了犹如细小血管一般突起,犹如人的眼球,形态十分逼真。 “果然夺天地之造化,真不愧为麒麟一族圣物。”嘶哑的声音中透出阵阵兴奋,伸出的右手将他内心的激动与渴望展露无遗。 “谁!”贪婪的目光并未消失,但嘶哑的声音中,已经带着一丝威胁的意思。 第一百二十一章 偷袭成功 身中剧毒 暴露了?周天翼正要冲出去,却被唐龙炎拦了下来。见唐龙炎目光坚定,周天翼当即也稳住了心情,静观其变。 眼前的两人,便是昔日在京兆城中打伤秦义云,二十年前在他大婚之际行刺的袁青御与何应钦的义子何孤浪了。何孤浪听到袁青御的那一声呼喊,当即将玲珑双珠收入怀中,将背在身后的大刀拿到手中。 但过了一阵,他见四下无人,当即疑惑道:“袁叔叔,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也没见你防备?” 袁青御忙嘶哑道:“让何贤侄受惊了,在下只是担心有人事先潜伏于此,等你我二人将心思集中在这玲珑双珠上时,暴起夺珠。看来只是在下多虑了。” 何孤浪忙道:“袁叔叔心思缜密,小侄佩服。只是你我到此乃临时起意之事,旁人自然无从得知,既然左右无人,那便无事了。”说罢,再次将玲珑双珠从怀中拿出。 周天翼赞许的望了望唐龙炎,比起心思缜密,唐龙炎丝毫不弱于袁青御,竟然能在他忽然呼喝后能及时作出思考,而不像自己这般猛的冲出去。 见那两人终于抛下了防备,专心研究时,唐龙炎朝周天翼点了点头,周天翼当即领会,背后黑翼猛然一震,如箭一般冲了出去,目标真是哪二人手中的玲珑双珠。 唐龙炎与秦雷冥紧随其后,而黄馨悦则双手紧握,满腹心思,一动不动的待在那里。 你知我无法对我族中人出手,这才让我待在此处么,还是担心我会临阵倒戈,反过来对付你,小弟弟,你还是看不透我呢。原来在三人行动前,唐龙炎在她手中写到:“待会我三人行动,你可待在此处不动,也可马上离去,刀剑无眼,眼下我难以护你周全。” 周天翼来得好快,袁青御与何孤浪但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手中的玲珑双珠便已经消失不见。待两人反应过来,唐龙炎与秦雷冥二人已经挡在了周天翼的面前。 “又是你们两个!”袁青御眼中怒火中烧,心中愤恨,华阴县中便是唐龙炎二人从中作梗,虽然中了他设下的圈套,但依旧破坏了他的计划,让他无功而返。 他顿了顿,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秦家小子,二十年前我能暗杀你的父亲,今日我也能在这里解决掉你!” 唐龙炎大笑道:“只可惜二十年前有我爹在场,你的暗杀根本没有成功,二十年后,我同样不会让你如愿以偿!”说话间,一招凤翔苍舞,数道凝练的赤炎真气从伏魔剑中挥洒而出,仿若构成一直翱翔九天的火凤,从各个诡异的方位朝袁青御飞来。 袁青御轻“哼”一声,挥起随身长剑将那几道赤炎真气逼退,他长剑一扫,狂雷真气猛的从体内爆出。 一时间,三人战成一团,而另一边,周天翼手握破军,身后双翼扇动,在空中俯视着握着大刀,满脸愤怒的何孤浪,笑道:“孤浪老弟,别来无恙啊。” 何孤浪怒吼道:“你这个怪物,怎么如此没大没小,若非当年爹见你可怜,将你收养下来,你早就饿死街头了。”说罢手中大刀一挥,一道灰褐色的厚土真气朝空中飞来。 周天翼侧身躲过那道真气,轻松写意,他见何孤浪言语中傲慢无比,当即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说我没大没小,论辈分,我比你进麒麟族早,我是自愿做的下人,否则你今日也要叫我一声大哥!若没有主人将你救下,你早被街边的恶狗撕成碎片了,哪里还有今日!但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还叛出麒麟族,勾结他族,夺取族中圣物,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对得起主人么?” 周天翼虽然没有内力,但气力足,嗓门也大,何孤浪一时间竟被他的气势逼得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况且周天翼所说句句属实,他也无法反驳半句,只能将体内的厚土真气调用到极致,妄想着将周天翼击落,夺回玲珑双珠。 唐龙炎见何孤浪已然对周天翼构不成任何威胁,当即高声喊道:“大哥带着圣物快走,我与三弟随后就到。”手中伏魔剑不做丝毫停留,他手腕一翻,伏魔剑一扫,使出一招朱雀展翅,他身旁的秦雷冥在同一时间长枪在手中急速旋转,朝前一推,使出一招推波助澜,急速旋转的青木真气将哪找朱雀展翅无限放大,片刻后,那道由赤炎真气构成的剑气便已散发出阵阵热量,让袁青御不觉一滞。 双子联手,果然功力非凡。袁青御眉头一皱,长剑上紫金色狂雷真气萦绕,但见长剑朝那道赤炎真气猛的一刺,一道狂雷真气便破茧而出,堪堪抵消掉了那股炽热,他不敢停歇,右手手中长剑倒转,使出雷动九州第一式雷光涌动,左手却诡异的朝着周天翼的背部抬了起来。 “大哥小心!”唐龙炎首先认出了这一招,昔日他真气几乎耗尽,玉箫楼下,白猫也是在一转身之间,朝自己抬起了衣袖。 “嗖”的一声,一支袖箭从袁青御左袖中射出,阳光下,箭头带着一丝蓝光,显然是淬过剧毒的。 周天翼本欲震翅飞去,眼下听得唐龙炎的警告,当即转身一看,也不在意,身子略微一侧,便又要转身飞走。 若我只有这点微末本事,也敢出袖箭留你?袁青御冷笑一声,只听又是“嗖”的一声,另一只袖箭带着丝丝狂雷真气,几乎同时从他袖中射出,那后面射出的袖箭后发先至,竟然在刹那间便撞到了之前发出的那支袖箭的箭尾,不仅使得前面一只袖箭的速度加快,更使得箭的方向更为诡异! 如此神技,恐怖如斯!唐龙炎不禁深吸了一口冷气,他正要出声警醒,但却为时已晚,只听周天翼轻“嗯”一声,便从天上直直掉了下来。 “啪”的一声,周天翼摔倒在地,虽然他上升得并不是太高,加上他身体壮实,因此掉落下来也只是略微有一些撞击,甚至连一点擦伤都没有,但此时的他,却蜷缩在地上抽搐。 “宇文平安配的毒果然有其父公孙浮屠的风范,能将这一一个大个瞬间变成一头死猪,痛快,太痛快了,何贤侄,还不速速将圣物取回。”嘶哑的声音,在唐龙炎与秦雷冥耳中,是那么的刺耳。 一招炎空斩舞,逼得袁青御将嘴闭上,朝后猛退几步。“交出解药,饶你一命。”冷冷的声音,从唐龙炎口中慢慢传来,此时的他已经愤怒到了极致,周身的赤炎真气爆体而出,包裹住他的身躯,萦绕火焰的身躯,一步步朝前走着。 “大哥,冷静!”秦雷冥见唐龙炎近乎狂暴化,当即心中隐隐不安。昔日华阴县黄府内的那段狂暴传承的经历,令他感到莫大的恐惧,而此时的唐龙炎,让他嗅到了那日同自己身上一样的气息。 “你去护住大哥,他交给我一人便是!”几乎怒吼的声音,在秦雷冥耳边爆开,唐龙炎将右手上的剑搭在左手手臂上,右手朝剑柄猛的一击,长剑迅若闪电,在空中划过一道赤色的光芒飞射而出。 弯弓射日!袁青御忙侧身一闪,眼中满是轻蔑。这招纵然威力巨大,但长剑脱手,你如何把握住我随时变换的方位?但下一刻,他去惊恐的看到了一个火焰的影子闪过他的身前,甚至看清楚了那身影嘴角的一抹诡异的笑,那道火焰的身影接住了已经减缓速度的伏魔剑。 “朱雀九转第一式,初醒震天地!”袁青御身旁,一只由赤炎真气灌注而成的火凤浴火而生,虽只是雏形,但隐约可见的那股威严,却已经朝着四下散开。 大意了!袁青御听到唐龙炎的怒吼,当即爆出全身的狂雷真气萦绕全身,一柄长剑也朝着那只尚未成型的朱雀飞射而去,他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离唐龙炎越远越好! 但方才唐龙炎嘴角的那抹诡异的笑,见证了袁青御的溃败,初醒的火凤朝着他不要命的冲了过去,纵然是急速飞来的长剑也不能阻止那翱翔九天的气势,只听四下一声巨响,袁青御竟在一招之下狼狈逃窜,身上满是伤痕,嘴角上,鲜血缓缓滴落。 “呼,呼……”只凭五段之身便使出了一招九转火凤剑,唐龙炎的内力顿时有些透支,此刻他身上的火焰已经尽数消散,但脸色只是略微有些苍白,而不似袁青御那般狼狈。 “果然是传承之身,果然能力不凡,虽说火克金,但你竟然能打败六段大成的我,果然有些实力。传承之身,传承之身啊……”袁青御支撑着坐了起来,神情萧索,他没了一身的真气,此时便如一个落魄的中年书生。 “给我解药,我饶你一命,我说道做到。”唐龙炎抬起手中的伏魔剑,一步步走近袁青御。 “要我给解药,可以,不过,你得将玲珑双珠交给我!”袁青御望了望那边打得胶着的秦雷冥与何孤浪,淡然道,仿佛这一切都与自己毫无关系。 依旧是平静嘶哑的声音,但每一次的出口,都会让唐龙炎心中不觉一寒。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双珠入腹 凶魔现世 听到袁青御的话,众人同时停下了动作,不约而同的朝唐龙炎望去,看他如何选择。 唐龙炎冷冷的望着袁青御,厉声道:“你觉得,同样的谎言,我会相信两次么。” “信不信由你,但我不妨告诉你,若无解药,三个时辰内,你们的大哥便真的变成一头死猪……” “不许你侮辱我大哥!”纵然体内真气不足,但唐龙炎在愤怒下的一剑分焰噬火,同样不可小觑,但坐在地上的袁青御根本没有丝毫动弹,只是将目光死死盯住唐龙炎。 伏魔剑在距离袁青御脑袋一寸的地方生生停了下来,唐龙炎也因为劲力的反噬而颤动了一下,只听唐龙炎道:“好,你赢了。不过你必须先用你的袖箭刺伤你自己,然后再服下解药,否则,我信不过你。” 袁青御先是一愣,随即放生大笑起来:“好!不愧是唐灏天的儿子,这这点精明的算计都丝毫不差。”说罢,他便伸出左手,将袖口对准了自己的右臂,放出一支袖箭。 “慢着。”唐龙炎用袖子裹住自己的手,猛的将那袖箭抓住,细细端详了一下箭头,见箭头闪着明艳的蓝光,这才猛的将袖箭插到了袁青御的右臂上。袁青御忙伸出右手大袖一挥,但终究没能躲过那支袖箭。 “你方才射出的第二支箭没有淬过毒,只怕你以假乱真,引我上当。”见袁青御神色怨毒,唐龙炎当即解释道。 那袖箭一入袁青御体内,袁青御当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来,用口将瓶塞拔开,将里面的药丸猛的朝嘴里倒入几颗咽了下去,动作迅捷无比,他做完一系列动作,这才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唐龙炎见解药无疑,当即伸手要去夺下,但袁青御只是真气不凝,并不是真气全无,他见唐龙炎要抢夺,双腿一蹬,身子飞出数尺的距离,朝唐龙炎冷笑道:“想不到诚信仁义如唐灏天之子,也会做这等事情。你若再抢,我将这解药全数吞下,快换吧,只怕你的大哥撑不了多久了。” “对付你这种人,不需要诚信仁义。”唐龙炎本欲再度出手抢夺,但见袁青御的样子,只怕真会将解药吞服完,他回头望了望依旧在地上抽搐的周天翼,当即心中一横,道:“三弟,去大哥那里将玲珑双珠出来,袁青御,将解药交给何孤浪。” 袁青御却没理会唐龙炎的话,朝何孤浪道:“何贤侄,过来这边,若他们得到解药后暴起伤人,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何岩心点点头,走到他身边,接过他手中的解药,随即眼光炽热的望着秦雷冥手中的那个盒子。 由于双方心中都满是焦急,因此两人交换时都没有使什么小手段,何孤浪右手一碰到那盒子,当即紧紧抓住,于此同时,秦雷冥也牢牢握住了那个瓶子。两人手上使劲,见谁都奈何不了谁,这才对视一眼,同时撒手。 秦雷冥将瓷瓶里的药丸倒了出来,朝袁青御问道:“你这解药要服用几颗……等……等等,大哥,这,这只是治一般伤痛的跌打损伤丸!我们被他骗了!” 唐龙炎这才猛的想起,他朝袁青御右臂刺上那支袖箭时,袁青御右臂一扬,袖口正好将他的口遮住,只怕在那个时候,他便已经服用了解药了…… 袁青御见玲珑双珠到手,当即急道:“何孤浪,你不是想功力大进么,快将这玲珑双珠吞下去!否则今日你我二人都逃不掉!” “吞……吞下去?”何孤浪见他说得严肃,不敢不信,但吞服圣物,族中前所未有,他自然有些疑惑。 “为何你麒麟族研习此物这么久都无法参透?那便是因为他们不敢将其置于体内!你是体内是麒麟族的厚土真气,正适合你麒麟族的圣物提升实力。”袁青御见何孤浪尚在犹豫,当即挣扎着站了起来,打开了那个锦盒。 何岩心如此年纪,便已经初临六段,我明明长他四岁,却依旧只有五段中阶。一时间,长老的嫌弃,何应钦的感慨,周天翼的不屑涌入脑中,何孤浪顿时一片紊乱,他望了望袁青御,重重的点了点头,从盒中取出玲珑双珠,便朝嘴里送去。 双珠入腹,何孤浪当即痛苦的抱着肚子在地上翻滚,但见两道黄色的光芒从他的胸腹间升起,慢慢的来到心肺间,再沿着他的脖子一路向上移动,最后停留在了他的双眼处。 令人窒息的一阵宁静,在场是所有人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有那吞咽唾沫的细微声响静静回荡。仰着头,双眸睁开,两道如炬的黄色光芒冲天而起,浑身的血管犹如爆开一般,让他裸露出的皮肤上带着阵阵鬼魅的红。 那两道黄色的光芒持续了片刻,才慢慢消失不见,何孤浪将仰着的头低下了,让人心中猛然生怖。 绝世凶魔现世!不知为何,唐龙炎与秦雷冥这两个拥有传承之身的人心中不觉一寒,脑中猛的蹦出了这几个字。那外翻的獠牙与漆黑浮肿的脸,若在黑夜之中,定被人认作是一只恶鬼。 “嘭”的一声,何孤浪的上衣被震碎,一对漆黑的翅膀从他背后伸了出来,他轻轻扇动,当即漂浮在了空中,下一刻,他的身影,在半空中凭空消失。 唐龙炎见到那如此恐怖的速度,当即将身旁尚还愣住的秦雷冥猛的推开,只听一声轰鸣,他们方才站立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好……好充沛的力量啊!周天翼,你不是总在空中俯视我的么,今天我倒是要看看,是谁俯视谁,哈哈哈哈!”狂妄的笑意,在四下回荡,何孤浪抬起自己的右手,随意挥舞,竟惊奇的发现每一次的挥动都带着一阵“呜呜”的破空声,力道之大,可见一斑。 一转身,他望见了方才与他交手的秦雷冥,当即狂笑道:“你这小子还算有几分本事,小小年纪既然能在我手上将周天翼保护得丝毫不损。但那也仅限于刚才了,眼下我要杀你,便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狞笑间,已经提着大刀朝秦雷冥飞来。 秦雷冥撇了一眼身旁脸上苍白的唐龙炎,方才何孤浪那霸道的一击,他二人虽然躲过,但眼下唐龙炎无真气护体,被那股劲力所伤,只怕眼下难以行动自如。 虽然如此短的时间内使出两次,对我而言已是极限,但为了大哥和二哥,拼了!秦雷冥猛然睁大双眼,神色间坚定而执着,身上的真气,瞬间被长枪破穹吸走大半,破体而出的青木真气慢慢减少,随即没有,但破穹上,却是猛然间青光大盛,枪身轻微的颤动着,发出阵阵轻鸣声,仿若再度重见天日一般。 “第一式,魂归!”秦雷冥口中轻轻吐出五个字,轻柔平淡,完全没有与何孤浪交手的觉悟一般,仿佛在面对着自己梦中的佳人,两人在轻笑低语,但纵是轻柔如他,长枪破穹却爆发出一阵比起早晨更为恐怖的力量! 泪,从秦雷冥眼中缓缓滴落,那是思念佳人的泪水,周府门前,那一道道冲天火炮构成的几个火焰大字,依旧历历在目,但一转眼,便近乎要面临生离死别! 唐龙炎在秦雷冥一侧,不禁深受其感,伸手触及了一下寒冰玉,静静的回忆着属于他自己的回忆。 长枪破穹带着秦雷冥的思念,在空中化作一道耀眼的璀璨,朝展开双翼的何孤浪猛地飞射而去。 俯身冲来的何孤浪根本没有把这一招当回事,他眼中黄光一扫,将身子朝右稍稍一偏,俯冲的速度丝毫不减。 正待他的大刀要朝秦雷冥的头劈斩而下时,秦雷冥的眼中,甚至出现了一抹笑意。他为何会笑?何孤浪犹豫了一下,手中大刀依旧不停。但下一刻,他才明白为何这一枪会倾尽秦雷冥所有的真气,为何秦雷冥会笑的如此轻松写意。 一股痛彻心扉的刺痛,从他的背部传来,高速旋转的长枪近乎要将他的身体生生撕裂开一般,疯狂的撕咬着他背后的双翼与背部的皮肤。 何孤浪在毫无防备下受到如此重创,手中的大刀当即拿捏不稳,他疯狂的扇动着残破的黑翼,妄想着摆脱身后那把恐怖的长枪,但破穹仿佛深深咬住了何孤浪一般,犹如跗骨之蛆死死咬住何孤浪的背脊。 “轰”的一声,何孤浪痛苦的掉落在地上,不停的翻滚着,激起阵阵沙石。长枪破穹在他的背脊上钻出了一个大洞,这个大洞,贯穿了何孤浪的整个身体,直到胸前。 长枪破穹,一枪惊鸿!袁青御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暗殇四式了,这次由秦雷冥带着深深思念发出的第一式,比之苍天之狼的那一式似乎尚有不及,但平心而论,若由他自己来接,只怕也是狼狈逃窜,最终被一枪刺倒在地。 秦雷冥伸手接过破穹,满脸病态般的苍白,但他将长枪撑在地上,傲然而立,此时的袁青御却是不敢小觑。 何孤浪在地上翻腾片刻,慢慢的爬了起来,口中喘着粗气道:“再来!” 唐龙炎定眼一看,几乎没有叫出声来,眼下何孤浪胸口的伤,已经完全愈合,找不到丝毫痕迹! 第一百二十三章 携手迎敌 怎么可能!望着眼前的何孤浪再次展开的完整双翼,唐龙炎与秦雷冥心中苦涩难言,他二人倾尽全力,一人击败了六段大成的白虎高手袁青御,一人以一枪之威将魔化的何孤浪打倒在地,眼下二人体内真气枯竭,纵是站立也已是难事,却猛然发现何孤浪竟然毫发无损,只怕待会不用一回合的交手,二人便真如蚂蚁一般被他捏碎。 不行,不能就在这里不明不白的死去!唐龙炎挣扎着抬起右手,慢慢将伏魔剑的剑刃放到了左手上。 “二哥,你这样做,不担心魔性附体?难道你也想变成何孤浪这个样子么!”秦雷冥知道,若以唐龙炎的鲜血灌注,这把伏魔剑便会发挥出巨大的威力,但他也统一知道,伏魔剑上魔性不小,眼下唐龙炎真气不足,只怕到时会被伏魔剑反噬。 “我意已决!三弟,若我如同何孤浪那般,记得要斩下我的头颅,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这般模样。”说话间,他心一横,右手已经带着伏魔剑向下一划。 “叮”的一声轻响,唐龙炎手中的伏魔剑应声落地。不远处,一个双十少女手持长剑,面带轻纱,泪光盈盈。 “你们带他走,这里我来挡。”少女声音轻柔婉转,却给人以一种坚定的力量。 纵然带着面纱,但少女出现的那一刻,袁青御的眼神中猛然闪过一阵惊讶与疑惑。 “黄姑娘,你……”唐龙炎望着身前的少女长剑轻舞,挡在他们身前,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动容。 “又是一个高手。”何孤浪咧着獠牙,丑恶的脸上满是兴奋,左手一伸,一只由泥土构成的巨爪在他的手中凝结而成。 “竟然是麒麟三绝,土灵爪!”唐龙炎望着那只巨大的爪子,不觉一惊。 何孤浪满意的望了望自己是左手,笑道:“昔日我无论如何聚气,都难以使出这招,今日只要随手一挥,土灵爪就自动出现了,哈哈哈哈,小姑娘,既然你来了,那就来给大爷我挠挠痒吧!” 巨大的爪子,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朝黄馨悦头上猛的袭来,黄馨悦身子一侧,手中天绝剑朝何孤浪挥洒而来,一招雷灌雨云丝毫不乱。 何孤浪本就抱着戏耍的心态上前与黄馨悦过招的,他很满意现在体内不停奔涌的真气,虽然那一股股真气冲得他四下的筋脉阵阵疼痛,但这似乎取之不尽的真气让他对此没有丝毫在意,此刻对面有几个对手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关系,这只决定着对面有几人能让他展示自己眼下这无人能敌的实力,但黄馨悦只一招,便再度让他的左臂感到一阵隐隐的痛。 那刺入左臂的一剑,让他想起了方才让他绝望的一枪,他心中猛的一阵抽搐,杀意,也在这一刻从他身上散发开来。 土灵爪再度带着死亡的威胁,朝黄馨悦扑来,那巨大的爪子构成了一道完美的防御,将何孤浪档在了巨爪之外,同时又有着猛烈的进攻,无论是力道还是从爪上传来的厚土真气,都让人不觉一滞。 黄馨悦将迅雷无声步法发挥到极致,依旧只能险险躲过何孤浪猛烈的追击,细密的汗,在她额头慢慢浮现,她明显感受到体内的真气慢慢减少,但已经难以脱身了。 口中的喘息越来越重,黄馨悦嘴角笑笑,心中竟然十分平静。或许现在他们已经走了吧,只可惜最后有几句话,已经无法对他说了呢。 望着迎面而来的巨爪,她慢慢停下酸痛发麻的双腿,没有打算再逃,似乎要坐以待毙。 袁青御眼中猛然闪过一阵惊恐,他正要出声呼喊,但见一把长剑带着巨大的火焰从天而降,将那只巨爪生生击碎。 “你真是个笨蛋。”唐龙炎喘着粗气,对着黄馨悦怒目而视。 “你也是个笨蛋。”望着唐龙炎左手手掌还滴着鲜血,她笑容绚烂。 “一个人的实力不可能在瞬间提升那么大的,他的身体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体内奔涌的真气了,你看到他的左臂了么,他那里被你刺伤的伤口竟然在不停的在裂开,又不停的在愈合,可见一招土灵爪已经让他到了身体极限,我们只要逼得他加快真气的流失,便能战胜他了。”唐龙炎盯着眼前恶面相对的何孤浪,静静地分析道。 黄馨悦点点头,道:“方才小雪跑过来告诉我,唐傲苍已经率领众人来到,此时正与何岩心带领的麒麟族人进攻这里,只要我们能坚持下去,不怕救援不到这里。” “小雪是谁?”唐龙炎方才还满是坚毅的脸上忽然出现一阵疑惑,神色颇为有趣。 黄馨悦嗔怪的望了他一眼,道:“笨死了,小雪就是那只雪貂。” 对面,何孤浪已经站起身来,仰天怒吼,纵然实力如他,竟然轻易让一枪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与眼前之人交手良久,却依旧不能将眼前之人击败,甚至于又多出一只蚂蚁来。 “看来,你们这是要自寻死路!”何孤浪双手伏地,层层泥土拔地而起,将他四周包围起来,放眼望去,便如平地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土制的球一般。 唐龙炎与黄馨悦猛然发觉脚下一阵异动,他两人都是对战经验极为丰富之人,一感觉不对,当下纵身跃起。 两根土石凝结而成的尖刺,从他二人所站之处猛然升起,黄馨悦轻呼一声:“麒麟三绝,石雨穿林!” 二人脚下的尖刺毫不停留,一根根出现在他们刚刚停留的地方,丝毫不给他们片刻停歇的时间。 凭借着与土地的联系,在落地的瞬间感知到我们落脚的位置,同时动用真气在那一处凝聚真气,使尖刺突起,稍有不慎,只怕就会那锋利霸道的尖刺刺伤。但这般感知控制着这一片土地,只怕需要超乎寻常的真气。 唐龙炎见这般躲闪终究不是办法,当即不要命的朝那个圆球处奔去,黄馨悦当即明白了唐龙炎的用意,不住的挥出剑气斩断他脚下的尖刺。 一个疾步前冲,唐龙炎已经来到了那圆球的面前,手中伏魔剑上火焰暴起。这伏魔剑被唐龙炎的鲜血祭过后,便能将唐龙炎灌注的赤炎真气放大数倍,但见一道赤炎化作长剑模样,朝着那圆球便是一刺。 若此时有人能透过石球看到何孤浪的神情,便能发现他呲着獠牙的嘴透出阵阵狂喜。 一根石刺,忽然从石球上突起,以肉眼难见的速度,直接刺穿了唐龙炎的右肩。 唐龙炎似乎早就料到了那根尖刺,他嘴角微微一笑,赤炎暴起的伏魔剑猛然间朝着那根尖刺的根部深深的刺了进去! “啊!”一声愤怒与痛苦的嚎叫从石球中传出,撕心彻骨,唐龙炎刚抽出伏魔剑一转身,那石球便轰然一声爆开,何孤浪单膝跪地,左手正捂着鲜血直流的脸颊。 “他自身圆球上尖刺突起,一时间地上的泥土填补不上,那一处的石壁必定薄弱,只是你这般贸然过去,却依旧冒了太大的险,若你一时间躲闪不及,只怕伤到的,就不仅仅是肩了……”黄馨悦有些心疼的望着唐龙炎肩上的伤,无奈叹道。 唐龙炎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去安慰眼前不顾生死前来救他的少女,当下报以歉意的一笑。他手指轻点,已经锁住几处大穴,鲜血顿时不如方才那般喷涌。他撕下一截上衣,将伤口草草包扎。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外翻着獠牙的嘴不住的喷着肉眼可见的雾色粗气,可见其体内炽热的程度,他将左手从脸颊上放下,满目愤恨。方才被唐龙炎刺伤的伤口,此时正不停的在被新的肌肤构建完整,但随着组建时真气的流窜,又硬生生的将那伤口撕裂,如此反复,其痛可知。 “今日……今日你们一个人都别想活着离去!”何孤浪抖动着脸,说出了众人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麒麟显圣!”四个字吐出,他的双目忽然黄光四起,犹如方才玲珑双珠刚刚来到他双眼出一般,但此刻的黄光并未聚集如柱,而是四散开来。 唐龙炎的身体被那道黄光一扫而过,猛然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地上的土地犹如翻腾的河水一般从下至上流淌过他的身躯,在他身体上凝结成一层厚厚的枷锁,他努力转动着脑袋,却发现黄馨悦与袁青御二人也同样是这般。 这招麒麟显圣闻所未闻,但眼下看来,竟然有石化的功效!唐龙炎心中一惊,但此时泥土凝成的枷锁已经蔓延到了胸口,他被巨大的束缚压抑得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 似乎是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禁不住将头转了过来,望向黄馨悦,而此时,黄馨悦也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 相视而笑,两人的眼中都带着一丝歉意与释然,曾经把刀相向斗得你死我活,如今却能有机会并肩作战,只是,这一次的并肩,会不会是最后一次的温馨回忆? 这一刻,似乎很漫长,以至于唐龙炎的脖子都发酸了,依旧没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他低头一看,却发现身上的枷锁,正在慢慢龟裂,随即破碎开去。 不远处,何孤浪满脸不相信与惊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第一百二十四章 救援来到 一丝鲜血,从何孤浪的胸口处慢慢流出,随即,又有一丝鲜血,从他的左臂与左脸颊上上缓缓流下,接着,他的身体猛然浮现起一阵鬼魅的红色,四周的筋脉都通红的浮现在他的皮下,那些筋脉先是慢慢变大变粗,随即,四下爆开。 他一直最求的无上力量,却在最后将他生生毁灭。 “二哥,你们没事吧。”一个声音传入耳中,这才让唐龙炎返回到现实中来,他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回头一看,正是秦雷冥扶着周天翼走了过来。 “你过来这里干嘛,还不回去找大长老救大哥……大哥,你……你没事了?”唐龙炎见秦雷冥反身走回,正要出口说他几句,但他细细一看,却发现周天翼虽然虚弱的靠在秦雷冥身上,但至少人是清醒的。 周天翼笑笑,道:“让二弟担心了,三弟在河岸上遇见一个人,不由分说就将解药喂给我服下了。” 秦雷冥有些郁郁道:“那人至少是六段中阶的实力,纵然我全胜时期也难以匹敌,他见我身上带伤,只是将我轻轻推开,并未出什么杀招,不过他是没遇见我用暗殇四式,否则啊……” 唐龙炎听他前面说的话时,尚还点了点头,待到他说最后几句话的时候,直接转头问起周天翼的情况来。 唐龙炎直接将他后面的话过滤掉,这让秦雷冥很是郁闷,他的武艺虽也算是不凡,但在众兄弟面前,不是缺少临阵经验,便是功力不及,难得有暗殇四式可以吹捧一下,唐龙炎却在一旁犹似未闻。 唐龙炎与周天翼交谈间,却听周天翼忽然笑道:“哎呀,说话间,恩人便到了,周天翼在此谢过这位小兄的救命之恩。” 行径间毫无声息,果然是个高手,唐龙炎就在周天翼对面,虽然他此刻真气消耗过度,无法明确感知四下的具体情况,但长年浸润的耳目却是十分机敏的,纵然如此,那人就在自己身后,自己却没能发现,可见那人身法的诡异。 一转身,却见一人慢慢走来,头发银白而修长披散在腰间,带着半个修罗面具将上半部脸面遮住,身体纤细,身着一套雪白的贵公子服饰,但左肩上却披着一只黑鹿的头颅所做的护肩。 秦雷冥似乎有些不满于自己打不过眼前之人的事实,当即愤愤道:“还没入冬就穿护肩,热死你丫的。” 唐龙炎神色间有几许惊讶,但他随即稳住心态,抱拳道:“感谢宇文公子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阔别多日,宇文公子武功又精进不少,让人钦佩。”来人,正是唐凌天的义子,宇文平安! 宇文平安神色漠然的点点头,冷声道:“不必谢我,毒是我配的,说起来,你们还应该怨恨我才是,送来解药是家父的意思,这里是一瓶回光散,每日外敷内服一次,三日后即便恢复如初。多日不见,唐小兄的武功同样大有提升,想必他日定会前途无量,对了,在下义父再次让我提醒你一句,伏魔剑乃大凶之物,若非情况万一,千万不要血祭启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在下尚有事在身,告辞。”他将手中的瓷瓶递到唐龙炎手中,当即微微一抱拳,后退几步,身体便消失在一片灰黑色的迷雾中。 周天翼尚有些迷惑的望着唐龙炎,问道:“二弟,你们认识?” 唐龙炎点点头,神色间有些怅然若失:“他是我四叔的义子,宇文平安。” 另一边,黄馨悦慢慢朝着何孤浪的身旁走去,忽然间,袁青御飞身闪出,挡在了她面前,疑惑道:“小姐,你为何多番阻拦族长派遣给我的任务,难道你要叛族不成?” 黄馨悦冷声喝道:“放肆!你我二人任务不同,你怎么知道我便是要叛族?族长算无遗策,其心思岂是你能够揣测得出的?退一步说,就算我要叛族,也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袁青御上次任务失利,已经惹得黄鸣逍大为不快,此番行动若再度失败,只怕自己更难以面对黄鸣逍,也因此他现在有如此行为,但他被黄馨悦一喝,当即清醒过来,低头恭声道:“属下该死,请小姐恕罪,只是小姐几次出现在唐龙炎身旁,属下这才看走了眼。” 黄馨悦摆了摆手,道:“族长派给我的任务太过秘密,你若有任何疑惑,可以直接找族长质问,何必要在这里寻威风。” 袁青御哪里敢到黄鸣逍面前指手画脚,他急忙道:“属下知错。只是族长有命,让我带回玲珑双珠,想必这与小姐的任务不相冲吧?” 黄馨悦疑惑的望了望袁青御,问道:“这玲珑双珠不是被折何孤浪吞入腹中,化作了他的双目,眼下何孤浪已死,这玲珑双珠不就废了么?” 袁青御道:“小姐不知内情,这才会如此认为,这玲珑双珠必须要以麒麟族人的身体作为祭品,待献祭之后,双珠的奇特能力才能真正开启。而所谓祭品,便是要让人将这双珠服下,以自身血肉供养此物,直到身体承受不住,爆体身亡,而祭品的眼睛,便成了新的玲珑双珠。”其实这些所有的长老与族长都知道,只是他们对外不宣罢了。 黄馨悦听着这有些惊悚的话语,疑惑道:“这何孤浪不是义子么,怎么会是麒麟族人呢?” 袁青御笑道:“这何孤浪,乃是何应钦在族地外的私生子。”说话间,袁青御已将何孤浪的双眼剜出,黄馨悦觉得一阵恶心,当即侧头不观,但终仍不住有些好奇,双眸微微扫了一眼。 若说方才这玲珑双珠还能看得出是石头,眼下袁青御手中的这对珠子,便已经没有丝毫石头的模样,那一道道突起的血管将一对珠子刻画得太过真实,让人一看之下便心生恐惧。而那躺在袁青御手中的玲珑双珠,竟还是不是的转动一下,有如活人的眼球一般! 黄馨悦几欲作呕,不忍再观,当即冷声道:“眼下大事已成,快领我白虎族人速速离去,不可照成太大伤亡,你也快离开此地,否则双方若一时间起了冲突,我也难保你全身而退。” “属下知道,那属下便先行告退,愿小姐的行动马到成功。”袁青御喜滋滋的将玲珑双珠收入怀中,丝毫不在意那上面沾满的血迹,满脸兴奋的离开了。 黄馨悦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走回,正好遇见唐龙炎三人朝这边走来。周天翼望着早已不成人形的何孤浪,叹道:“为何要对地位与力量如此执着,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具尸首,又能给你带走什么?念在主人曾经收养过你,我便将你带回族地埋葬了吧。”回忆起当年与何岩心三人毫无心机的玩耍嬉笑,周天翼当即唏嘘不已。 众人正沉思时,忽然感觉一群人朝这边走来,唐龙炎当即握紧伏魔剑,站在了众人面前。 壮硕的身躯当即跪地,一个粗犷的声音,带着阵阵激动在众人面前响起:“属下唐傲苍,率一百二十名朱雀士兵,前来救援。” 唐龙炎一见是唐傲苍,心中当即一宽。他与袁青御一战,早已大耗体内真气,虽在黄馨悦挡在自己身前时稍稍运周天恢复了一些,但随即的一场恶战让他不得不启用了伏魔剑,为抵住体内不停涌现的杀人欲望,他早已心神疲惫,如此身心疲惫下,他一见到唐傲苍的出现,当即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休息一下,这念头一起,想对唐傲苍说的话都还没张口,当即身体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族长!”唐傲苍哪里看不出唐龙炎满脸病态的苍白,神色疲惫。他一见唐龙炎要倒下,当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他快,有一人比他更快,一个娇柔的身影已经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紧紧的抱住了唐龙炎,纵然面纱遮面,但曼妙的身姿与优雅的气质便已让在场的朱雀士兵们眼前一亮,心中感叹族长艳福不浅。 唐傲苍是个知道俞寒心存在的人,他见黄馨悦神色间的那份焦虑与关心,当下也不清楚他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他却知道俞寒心才是唐龙炎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黄馨悦神色专注,用衣袖轻轻擦拭着唐龙炎的脸,丝毫不顾及身旁众人的眼神。唐傲苍见他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当即轻轻咳嗽两声,道:“这位姑娘,还是我来吧。”说罢也不去询问黄馨悦的意见,从她手中硬是将唐龙炎单手接了过来。 “都还愣在那里干嘛,看热闹么,还不快扶着族长躺下,族长独自一人奔波在外,劳累如此,可不是让咱们来看他力竭倒下的!刘宇恒,刘宇俊,你们俩还愣着干嘛,其他士兵不懂事,你们还如此不懂事么!”唐傲苍一副火爆脾气一般,在外人面前毫不客气的教训着自己的手下。 似乎是因为他嗓门太大,方才还在昏迷着的唐龙炎慢慢睁开双眼,道:“辛苦了,傲苍大哥。” 第一百二十五章 觥筹交错,把酒难欢 唐傲苍见唐龙炎转醒,当即喜道:“我等不辛苦,倒是族长百般劳苦,眼下还是多多休息,剩下的事情,便交给我处理好了。”他见唐龙炎在处理麒麟族事情上尽心尽力,已与麒麟族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实为不易,颇有当年唐灏天的风范,自然是喜上眉梢。 唐龙炎尴尬的笑了笑,道:“那个,傲苍大哥,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再说吧,你这么抱着我也不是个办法啊。” “啊,哦哦哦,族长说的是。”唐傲苍尴尬的笑笑,连忙将唐龙炎放了下来。四下里,朱雀士兵见唐傲苍吃瘪,都躲在下面偷偷的笑起来。 唐傲苍朝部下们狠狠的瞪了一眼,族长在上,他不便出声训人,下面的朱雀士兵见此情形,笑意更浓了。 唐龙炎缓了口气,当即道:“诸位兄弟此番一路劳累,辛苦大家了。我在此对大家表示感谢。”说罢,便朝着朱雀士兵拜倒在地,纵是唐傲苍也未能拦住,他单膝跪地一拜后,缓缓站起,朝唐傲苍问道:“我族此番前来救援,伤亡了多少兄弟?” 唐傲苍道:“路上晕倒了三人,方才的交手重伤一人,轻伤十五人,所幸无一人身亡,重伤者送至麒麟族治疗了,轻伤者都带过来在此处了。” 唐龙炎点点头:“那便好,我不希望我族之人再因战事伤亡了。快叫那轻伤的十五人退下休息吧,其余之人也是,还站在这里干嘛,快回去好好休息,这是族长的命令。” 众人见唐龙炎一醒来便不论战功如何,只管伤亡几人,那深深的一跪之下,让人动容,他们一路奔波,虽说无怨无悔,但心中总会有一些想法,眼下来到此处,便发现族长历经恶战,情况比之他们更差上许多,本是他们向族长跪拜请命,却变成了族长朝他们跪拜感谢,他们这一路辛苦,得到了族长的充分肯定与关怀,不少热血男儿当场落了泪。 不少族人当即叫道:“族长都不曾休息,我们怎么能休息!” 唐龙炎当即命令道:“唐傲苍听令,带领弟兄们下去,待会我就去检查,若有谁还没睡下,我唯你是问!” “族长,你这不是为难我么……你不问别人,就问问刘宇恒,刘宇俊二人,他们同不同意。” 唐龙炎见那二人眼中神色坚定,摆出一副“族长不休息,我们决不休息的样子”,当即叹了口气,转问道:“傲苍大哥,这里如此偏僻,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唐傲苍指了指地上的一只动物道:“族长,我倒想问问你呢,你是怎么培养出一只如此通人性的小动物的,白虎一族刚刚退走,这只小东西竟然拉了拉我的裤脚,随即竟然指了指你们这边的方向,我们一群人见得新奇,便跟上来看看了,想不到竟然就这样找到了族长你。” 唐龙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那只小玩意正在在黄馨悦的脚下来回走动,用身子蹭着她的玉足,真是长安城门口黄馨悦手中的那只雪貂。 唐龙炎笑了笑,也不在理会此事,对着一帮朱雀士兵道:“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去休息,那我们便道麒麟族地去蹭上一顿,难得来到这好山好水之地,若不好好吃上一顿,怎么对得起自己?大哥,今日你麒麟一族要破费了!酒拿得少了,我们可不服你。” 周天翼大笑道:“二弟放心,我麒麟一族虽然小,但招待客人的酒水是不会少的,今日你们要是喝得少了,别怪大哥我要骂人了!” 唐傲苍听见他们之间的称呼,当即望着周天翼,朝唐龙炎问道::“族长,这位是……” 唐龙炎道:“我们边走边聊吧。”随即便让周天翼带路,众人返回麒麟族地。 一路上,唐龙炎将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大致与唐傲苍说明了一番,而唐傲苍也将朱雀一族中的事情做了大致的交代。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河对岸,何岩心已经带着族中众人在河岸上恭候。 唐龙炎朝何岩心报以歉意的一笑,道:“四弟,是大哥对不住你,麒麟圣物未能完璧归赵。” 何岩心忙道:“二哥快别这么说,而哥能让我麒麟一族的损伤降到最小,便已是对我族最大的功德,此本为我个人之事,却使得大哥等人身上负伤,并让族人不吃劳苦远道而来,小弟……小弟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唐龙炎见何岩心与身后两位长老眼中并无失望之意,这才松了口气,笑道:“怎么办?我朱雀一族精英尽出,你们能不用好酒招待一下么?说好了,不给酒喝酒赖在这里不走了!” 何岩心身后的大长老忙笑道:“唐小兄说笑了,诸位远道而来,接风洗尘那是我麒麟一族应做的事情,诸位族人,快快迎接贵客,上好酒,开席了!诸位,请随我来。” 在麒麟族地的麒麟族人们早早就听闻对岸的敌人已被方才赶来的朱雀士兵打跑,今后再也无人能骚扰他们安宁度日,当即守候在河岸旁,见大长老宣布开席,当即三两人拉住一个朱雀士兵便往家里走,脸上热情洋溢,一副恨不得要将家里的闺女都嫁出去的样子。一时间,无数房屋前摆起着一条流水席,麒麟族人与朱雀士兵其乐融融,把酒言欢。一时间,夕阳落幕,酒席上觥筹交错,众人把酒言欢,好不热闹。 何岩心手持一碗清酒,与前来恭贺的族人随意对饮,让前来祝酒的族人颇感惊讶,昔日怯弱的少年,为何在一夜之间变得如此大气自然。只有在一旁的唐龙炎才从哪充满笑意的神色中,看到了点点悲伤。 唐龙炎不胜酒力,虽不免被众位族人取笑一番,但他重伤在身,一时间也无人敢以此相逼,是以朝他敬酒之人不多,他剑何岩心眼中目光萧索,当即举起一碗酒走了过去。 何岩心见唐龙炎举酒走来,当即起身举碗与他轻轻一碰,二人一饮而尽,唐龙炎抹了抹嘴角的残酒,关切道:“四弟,有心事?是关于你那个孤浪大哥的吧。” 何岩心点点头,叹道:“三长老与四长老降服,却被大长老贬为族人,此时却是又逃走了,而我这个义兄,也不能进入祖坟安葬。其实做了这麒麟族长,有我与否,又有何区别,到头来,依旧没有一件事是按我的意愿实施的。”满满的惆怅装在碗里,化作清酒一饮而尽。 唐龙炎也是过来人,知道担任族长殊为不易,当下也只能伸手拍了拍何岩心的肩膀,叹道:“四弟,慢慢来,以后就会好了的。有些事情,或许我们的想法不够成熟,或许我们的做法会让族人愤怒。你孤浪大哥的事情,大哥与我说过,你们幼时关系不错,只是你父亲更为宠爱你,他才因妒走上歧途。但在你最不被人待见时,是他保护了你不受其他族人的欺负。” “只是这些,都过去很久了。”何岩心放下手中的碗,仰望天际,苦笑道:“再度见面,我几乎没有认出他来,难道人的成长就必须带着变化么,少年时期的壮志凌云,伟大抱负到哪去了?他曾经说过,他要追求绝对的力量,以保护我麒麟族人不受外人欺辱,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到头来,他只记得要绝对的力量,而放弃了自己的信念,反过来欺辱我麒麟族人。” “其实,并不是何孤浪有了太大的改变,他只是一个被白虎族利用了的可怜人罢了。”唐龙炎将下午的事情同何岩心大致述说了一番,同时顺带也提及了一些朱雀一族与青龙一族的事情。 何岩心对唐龙炎的所述若有所思,他细细想了一会,这才道:“二哥,你的意思是,孤浪大哥,只是被白虎一族利用来破坏麒麟一族的?” 唐龙炎点点头,道:“此前,我父母无辜被朝廷出重兵所杀,朝廷甚至昭告天下,让我父母无故含冤,随即两位伯父在朝廷与白虎一族的联合下身亡,紧接着,我义父的青龙一族也遭遇内乱,事情尚未平息,我们便得知麒麟一族同样有被灭族的危险。只怕事情,并非表明看上去那般复杂。” 何岩心也并非愚笨之人,他点点头,道:“白虎一族与朝廷勾结,要置其余四族于死地!那……那接下来,岂不是玄武一族?大哥,要不我们现在便出发到玄武一族,免得灾难再度发生吧!” 唐龙炎摇了摇头,何岩心急道:“大哥,我们身为五族神兽之后,理应舍身保护五族,眼下你怎么能逃避呢?你不去,我便和大长老请愿,与大哥二人前去,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其他族同麒麟族这般支离破碎。” 唐龙炎道:“四弟,此刻我们要做的,不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若一直随着对方的指引走下去,只怕早已着了对方的道了。” “那大哥的建议是?” “我认为我们要先发制人,因此,我打算进京面圣!”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各自心思 “进京面圣?”面对这四个想都不曾想过的字眼,何岩心有些迷惑。 唐龙炎点点头,道:“有些事情,我一直弄不明白,或许是我父母没来得及告诉我,也许这本就是他们留给我未解的难题,但无论如何,至少在那里,有一个一直等我的人。”手握寒冰玉,感受那丝丝冰凉,唐龙炎心中不觉一暖。 何岩心郑重的点点头,道:“既然二哥心中有此念想,小弟定当奉陪到底,只是小弟从未出过远门,最远的一次,便是在剑门城中遇见你们的那次,若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还请二哥原谅,而且此事,我还需与大长老商量一下。”说到最后,何岩心又想起自己身为族长依旧不能决断族中大小事情,当即一口酒又灌入腹中。 两人身旁,一个同样寂寥落魄的身影,端起一缸酒,猛地灌了起来。 “大哥,慢一点喝,小弟我都跟不上了。”身旁的秦雷冥同样抱起一缸酒,与周天翼对饮起来。 周天翼瞪了秦雷冥一眼,伸手按住了他的酒缸,道:“你年纪轻轻,有什么事需借酒消愁。” 秦雷冥不满道:“大哥你未至而立,还不是满腹心事,难道是在外面有了个大嫂?难道是大长老不同意?要不和小弟说说,小弟帮你解决。”说话间豪气的拍了拍胸膛,显得十分够意思。 “你个小鬼懂什么,在女人肚皮上滚两下便好,用不着娶个女人过门,女人啊,有时候特别麻烦。”周天翼颓然坐下,靠着一面墙上,影子在地上斜拉开,带着几分萧索的味道,他有喝了口酒,继续道:“只是有一个女人例外。” “我就说了大哥在外面有嫂子嘛,大哥你就不要再说胡话了。”秦雷冥笑着推了推周天翼,一副“都是男人嘛,都懂的”的表情。 周天翼“啪”的一下,在秦雷冥脑袋上拍了一下,怒道:“你懂个屁啊,我担心的那个女子是我的胞妹。我那个妹子与我一般,背上长有一对黑翼,那时候我们两还很小,有一次出门,她贪玩张开了背上的双翼,虽然被爹娘呵斥着收了起来,也没有多少人看见,但当晚,我们家便遇到了刺杀与抢夺,刺杀是朝着我爹娘的,我父母与我们两兄妹连夜逃窜,但我们在半路便拆散了,我与我娘朝西南这边逃离,爹和我的妹妹却没有了踪影。我与娘一路躲避那些神秘人的追捕,又要解决温饱问题,就这样,娘为了将食物留给我,活活饿死在剑门城郊的庙里,而饥寒交迫的我被主人在街头发现,被他救起,终于捡回了一条命。只是我的父亲与我的胞妹,却再也没了消息。” 周天翼抬起酒缸,又想灌入一口酒,却发现酒缸空空如也,他只能将酒缸放的一旁,叹道:“这些年来,我一直未曾放弃寻找她,但由于麒麟一族向来很少走出剑门,所以我也只能在附近询问,这么几年下来,根本就寻不到半点消息,不要说我妹的去向,便是那一帮捉拿我们的神秘人的身份,今日我也一概不知。” 秦雷冥猛的拍了拍脑袋,道:“二哥正要让我和你说来着,我一下子喝得兴起,怎么给忘记了。大哥,陪我们进京吧。” “进京?”周天翼疑惑的望了秦雷冥一眼,见他眼中没有一丝醉意,这才相信他说的不是胡话,于是问道:“二弟要进京,所谓何事?” 当下秦雷冥便将唐龙炎这一路走来的历程挑重点说了一番,惹得周天翼感慨良久,在唐龙炎身上,他从未看到过太多的悲伤,那总是坚毅的神色与温和的笑容,让人根本无法触及到那颗饱受摧残的内心,只有在面对麒麟族地被何孤浪骚扰得民不聊生,人心惶惶不安时,那份心中的痛,或许才有了稍稍的展现。 周天翼当即拍地而起,高声道:“二弟的经历竟然如此悲苦,进京面圣讨回公道那是必须要做的,大哥虽然是粗人一个,但若二弟不嫌弃,随他去见见世面,撑撑场面也不错。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出去了,四弟也是。唉,只可惜大长老他们肯不肯放人才是正题。” “大哥放心,大长老觉得二哥为我族尽心尽力,便同意了你我二人随他进京,顺便还能让我们多长长见识。”何岩心语调一转,学着大长老那略带沧桑味道的话:“岩心啊,你们要好好跟着唐小兄,你看看人家也不是年纪轻轻?但阅历多了,眼界也就开阔了,处理起事情来也就成熟了许多。不过你们从未出过如此远门,一路上要听唐小兄的话,千万不可惹祸。”这声音竟然模仿得活灵活现,不免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唐龙炎走上前来,道:“既然大哥与四弟都有此意,那咱们兄弟三人便一块上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二哥,你是不是还忘记了一个人?”秦雷冥一听“三人”这两个字,心中一惊,立即不满道。 “是么,我可没觉得少了点什么。大哥,四弟,快来吃酒!我们去敬一敬那些默默支持我们的族人!” “喂,大哥,我也听你的,你带上我好了,你走了,我一个人在京兆会很无聊的。不,是很无聊很无聊的。” “这可是你说的,你若再不听我半句话,我马上把你踢回义父身边。” 望着满脸笑意的唐龙炎,秦雷冥忽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他憋屈的将酒缸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忙跟着三人的脚步走远。 一个曼妙娇柔的身影,在月色下慢慢走来,静静的凝望着渐行渐远的众人,也不知此刻在想些什么。 流水席持续了整整大半个晚上,麒麟族人的热情感染到了唐傲苍与前来救援的朱雀士兵,众人以极高的热情让这场宴席闹得犹如一场盛大的晚宴,待众人皆醉的不成模样,便随意倒地而卧,那些准备酒菜的妇人们,便轻轻在这些人身上盖上一床薄被毯子,待到最后,便盖上一件大衣,不让深秋的寒意袭人。 唐龙炎四人恶战一场,早已身心疲惫,当晚也没有受到外面震天价响的拼酒声影响,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他们皆是年轻气盛之人,一觉醒来,顿时觉得身体恢复不少。就是伤势最重的唐龙炎,肩上的伤口便由了结疤的前兆,而挥动运用时,也没有太多不适。 四人推门而出,望着那些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休息的族人们,四人心中不约而同的升起一种安详之感。其实安逸度日,才是众人所需,只可惜,常年的战乱,早已将这份安逸打破。 四人轻轻避过路上熟睡着的族人,他们宁愿绕道而行,也不想搅扰到安然入梦的他们。一路道路虽长,但众人走的都很安心。 不一会,四人便来到了村头。唐龙炎回忆起当日一眼望去,满目残垣断壁与众人惊恐慌张,而如今,那守住村头的几个青年小伙正抱着大刀鼾声如雷,笑意弥留嘴角。 “咳咳,岩心,天翼,要走了,也不与我这把老骨头道个别?若你们下次归来,我这把老骨头不见了,岂不有些可惜?”却是大长老一人早已在村头恭候多时。 “大长老早。大长老言重了,以您眼下的身子骨,不说别的,能看到四弟当爷爷,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辛苦大长老只身一人在这里受了这般寒露之苦了。”唐龙炎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出现,毕竟何岩心是他看着长大的,现在又已是麒麟族长,而周天翼虽自认为是何家仆人,但在大长老心中,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自然不会对他有所轻视。 大长老笑道:“唐小兄说笑了,而且在此恭候诸位的,并非只有我一人呢。” 昨夜月色下的那道孤苦的身影,今日在朝阳尚未升起前,带着一阵幽怨的意味,于背光处渐渐走来,淡粉色的绸缎着身,未显俗气,反有一种清新脱俗之感,一双秋水长眸中包含一潭春水,仿若有无限相思愁情:“小弟弟,你怎么一看到你的族人,就不理姐姐我了?”十月的清晨已经有了些凉意,她那身衣服虽然柔美清丽,却并未有太多御寒的用处、 这人与我们在长安城门前分别时一点行礼包袱都没带,怎么一天换一件衣服,真神奇,这么冷的天还穿成这样勾引我二哥,冷死你。秦雷冥一望见黄馨悦,下意识的急速后退几步,仿佛她身上有妖术一般。 大长老仿佛对眼前视而不见,他再朝何岩心与周天翼嘱咐几句,略作道别后,便慢慢离去。 唐龙炎似乎已经对黄馨悦的神色免疫了一般,但他见黄馨悦身子轻轻颤动,也知她昨日也是尽力而为,此时真气不足,自然有些耐不住寒冷,只能叹了口气,脱下了身上的长衫,披在了她身上。 那长衫刚刚触及黄馨悦身上,她忽然激动的握住唐龙炎的手,道:“带我一块进京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京城奇遇 黄馨悦平日里也出现过这般大胆的行动,但此次唐龙炎依旧被吓了一跳,猛的倒退几步,如同见鬼了一般望着依旧在眼前一副楚楚可怜神色的黄馨悦。 余下三人见唐龙炎一副吃瘪的样子,在他身后偷笑不止。 唐龙炎稳住心态,静静凝望眼前的少女。玉箫楼下,她出谋划策,自愿被俘,让青龙一族与黑猫白猫火拼;长安城外,她为自己开通前方道路,无怨无悔;何孤浪狂暴,是她奋不顾身的挡在了自己身前。说自己心中没有一丝感动那是不可能的,但黄馨悦越是如此付出,唐龙炎便越在感动之余,也感到阵阵不安。 自玉箫楼下,唐龙炎将她放走,说出了一段绝情的话后,唐龙炎便认定两人应毫无瓜葛,说好了再次见面,便是仇敌,但黄馨悦却偏偏送来了麒麟一族危在旦夕的消息。而后更是一路相随,出尽全力。此时他们要进京,她竟然又要跟在自己身旁。 如此佳人相依相随,唐龙炎心中不但没有丝毫成就感,反而感到阵阵不安,他始终认定黄馨悦的所作所为定有目的,但却猜不出一分半点,因为她做得太过出色,出色到唐龙炎认为存在这份猜疑时,心中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仿佛这是一件天大的错误。 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走一步算一步吧,但愿在京城中,能寻得一点蛛丝马迹。内心深处,唐龙炎也没有什么理由说服自己将她赶走,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于是,在何岩心与周天翼笑而不语的神色间,在秦雷冥嗤之以鼻的神情中,五人翻身上马,出师东京汴京城。 于是,众人一路穿过剑州,过京兆府,穿过西京,最终到达东京汴京府。一路两千多里,众人或策马扬鞭,或缓步轻移,待站在汴京府下西水门前时,已经是十二月初的事情了。 黄馨悦抬头仰望城门,朝唐龙炎柔柔一笑,道:“待会带你朝南边走走,那里有一个朱雀门,正是当年太祖……”说到这里,凝聚的笑容忽然一滞,后面的话没能说完。 唐龙炎心中明白,昔日朱雀族奋战有功,出去白虎一族后,宋太祖特命人在城南建了一个城门,取名朱雀门,取南方朱雀之意。 唐龙炎笑笑道:“黄姑娘对着京城似乎相当熟悉呢,难道曾经在这里住过么?” 黄馨悦将愁容收至心间,笑道:“我五岁那年到的这里,曾住了三四年的时间,后来一直在外奔波,一直没时间回来看看。现在也不知城中成什么样子了。”说罢,翻身下了马。 唐龙炎这才看到城门见有士兵把守,正在做入城的例行检查。当下朝身后使了个眼色,身后三人当即下马步行走上前来。 唐龙炎快步走到前面,却被黄馨悦拦了下来,他正有些不解,忽听前方守门士兵叫嚣道:“入城例行检查。”他一眼便瞧见了唐龙炎马鞍旁的伏魔剑,当即喝道:“好大胆子,天子脚下,竟敢携带兵器入城,还不快快将兵刃交出,还有你们的!”他在这京城之中,平日里接触到的都是达官贵人,官员出入都必须被他检查官文,因此相比其他府城的士兵,他自然多出一股心高气傲。 唐龙炎当即楞了一下,他也不是没出过远门的人,但京兆府是他义父的地盘,而入代州时又是落魄模样,身上没有什么东西要检查的,而前不久进剑州时,麒麟士兵尽数撤离,无人管理,因此他还未遇到如此事情。 难道一到京城便要冲进去?唐龙炎不自然的苦笑了一下,但身后的周天翼却已经将身后的破军拿了下来。 唐龙炎忙朝周天翼使了个眼神,但他见周天翼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才知道他这是要将破军交上去。 真没办法了?唐龙炎正犹豫间,却听身旁的黄馨悦柔声道:“这位大哥,这四人乃小女子家中上的武师,小女子出门在外,担心贼人侵扰,带些武师也不算为过吧。”说话间,已经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令牌。 “这……这是国……”那士兵见到那枚令牌,顿时膛目结舌,吞吞吐吐的要叫出声来,却猛的背黄馨悦瞪了一眼,他顿时感觉浑身冰凉,当即知道此人万万惹不起,他忙一副恭敬的样子,道:“诸位……诸位一路辛苦了,快快进城,别耽误了事情,放行!” 唐龙炎四人面面相觑,不知黄馨悦对那士兵使了什么法术,唐龙炎低声对秦雷冥道:“三弟,是不是你青龙一族的魅惑术?” 秦雷冥不屑道:“得了吧大哥,你太看得起她了,那也是她会的?” “正经点,我在问你话呢,不好好回答就给我滚回去。” “二哥,魅惑术之所以很容易看出来,是因为中者行动神色怪异,你看那士兵的样子,分明是被什么给震慑住了,只怕这黄馨悦在京城中,也是颇有势力的人家。” 唐龙炎点点头,上前问道:“黄姑娘,在下斗胆一问,方才那士兵口中的‘国’字,作何解释?” 黄馨悦回眸朝唐龙炎柔柔一笑,道:“他在说啊,这……这是国士无双的倾城女子啊。”说罢,自己已经在那里咯咯娇笑起来。 五人终于平安到达京城,何岩心问道:“二哥,眼下我们该怎么办?现在京城是进了,怎么面圣呢?” 唐龙炎点头道:“两个办法,一个是去寻我的堂姐,她嫁到沈府中,或许还不清楚唐府发生的情况,而且我也未曾与她见过一面,毕竟也是我的亲人,总要见一见的,但沈家在京中权势如何我并不清楚,加上我与沈家并无来往,所以此路有些困难。而另一个办法,则是去找俞家。” “听你这么一说,小弟弟,姐姐认为你定是要先去俞家了。”黄馨悦一脸幽怨的望着唐龙炎,“俞家”二字说的咬牙切齿,仿若在争风吃醋一般。 “在下与黄姑娘头一次意见如此统一。二哥,快去问问路吧。”秦雷冥在一旁不免插科打诨。 “哦,是么,我也要去见见嫂子,大哥,你也是这么想的吧。”何岩心也是一脸笑意,与周天翼相视点头。 众人讨论声十分热烈,将唐龙炎晾在一旁,毫不理会他渐渐黑下去的脸色。就在此时,一阵少女的惊呼从西大街一侧的一家布匹店中传了出来。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竟然也有案件发生?唐龙炎五人先是一愣,当即朝惊呼的那家店铺走去。 店铺不远,五人步伐不慢,但走到店铺面前时,店门前已经围满了人。唐龙炎抬头一看,那店门旁挂着一个大大的“曾”字,若有所思。 “发生什么事情了!”几个捕快大步走来,拉开围观的人群,走到店门前。 一个身材肥胖的伤人媚笑着走了出来,低声下气道:“没事,大人,刚刚是我妻子看到了一只蟑螂,她胆子小,这才叫了一声,却是吵扰到诸位大人,这是让大人们去喝点茶的钱,还请大人们千万要收下。”说罢,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来,约莫五十两。 众人一听无事,又被那些捕快驱散,当即无趣的四散开去。唐龙炎与秦雷冥对视一眼,低声道:“三弟,这人,不是昔日在长安城中对那乞丐父女二人大打出手的曾老爷么?他的妻子那般年纪声音,怎么可能是方才那少女的声音,此间,定然有问题。你怎么看?” 秦雷冥点了点头,道:“尖叫得如此惊恐,只怕不是小事,事情既然被我们遇到了,自然不能不救。” 唐龙炎当即将情况与众人商量了一下,众人也觉虽身在京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既然被自己撞上,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五人当即四下打探,发现这件店铺后面竟然是一个别院,方才捕快也站在了门口,店铺中应该没有什么端倪,那么问题,便应在这别院中。 何岩心当即藏身别院角落,双手按在墙上,不一会,众人便看到那道墙渐渐变得松软无比,何岩心向前一推,便在那道墙上弄出了一个洞来。 众人当即从那里钻了进去,四下分开寻找。 唐龙炎来到一个屋子旁。闭上双眼,赤炎真气四散开去,忽然发现东边出现了一个人影,他立即藏了起来,却见那曾老爷望了望四下无人,便进了屋子里。 从屋内,传来了那曾老爷的声音:“你说这该怎么办呢,这姑娘虽说弄坏了几匹上好的丝绸,但我们若真的按李公子的话来做,事后被查起来,只怕罪名不小啊。” 他身旁的妇人忙道:“我说老爷啊,你怎么不想开店呢,那丫头什么都不懂,来到店里竟然用剪刀胡乱裁剪,而且身无分文,找她赔偿,她竟然直接取下了头上的簪子,瞧她哪身打扮也知道她身上的东西值不了几个钱。这般不懂事的丫头,哪里像什么大家闺秀,只怕是京城附近农家的少女。他被李少爷看上也是她的福分,再说了,伺候好了李家,你要做官的梦,不是快要实现了么?” 那曾少爷当即点头道:“的确,他爹是吏部侍郎,若是平日,便是想讨好都讨好不到。若我能混到一官半职,也不至于在长安城中受那般鸟气!” 那妇人道:“所以啊,既然上天将此福缘赐到老爷头上,老爷为何不搏上一搏呢?将这少女交给李家,若今后她家人找上门来,咱们最多不过给些银两,但若得罪了李家,那老爷今后可就做不成官了啊……。” 另一边,何岩心见一处柴房大门紧锁,当即觉得有些奇怪,于是走上前去,将们上的锁击碎,慢慢打开门。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人获救 两位红颜 一个被麻绳捆住,口中塞着布条,约莫十六七岁的娇弱少女,出现在何岩心面前,衣着的朴素没有给她可爱的面容减少一分容颜,却显得自然大方,犹如邻家少女一般清新娇俏的脸上尚挂着一道泪痕,让人心中大生怜爱之意。 何岩心的心猛然颤动一下,他见少女因为惧怕而向后缩了缩,当即道:“姑娘别慌,我是来救你……” 何岩心正说话间,一个青年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妹妹,你在哪啊,让哥哥来疼你。”语调轻浮,仿佛来到了烟花场所一般。 何岩心听到那人的声音,顿生厌恶,他一转身,便望见了一个衣着不俗的华服公子,此刻正满脸喜色的朝柴房走来。 “你……你是何人……来……快来人啊,有人,有人要对本公子不利……”那华服公子见何岩心面带怒色的朝他走来的,当即瘫软在地,不住的向后倒退着。 何岩心不去理会那华服公子,当即走进柴房中,用内力将绳索震断,随即双掌一推,在墙上推开一个大洞,沉声道:“姑娘快逃吧,这里有我挡着。” 那少女取出口中的布条,擦了擦眼角的泪,柔声道:“谢……谢谢你啦。”由于何岩心背着光,少女抬起头来时,遗憾的没有看到他的脸,只能感觉到何岩心身上散发过来的阵阵温暖与关切。 “那个,我叫赵芷嫣,今后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好好感谢你了。” “我叫……”门外,传来阵阵呼喊声,何岩心不想让眼前娇弱的邻家少女被抓,当即将她轻轻推了出去,道:“我的名字,若有缘,他日见面时再说,快走。”说到最后一句时,人已经挡在了门口。 温暖的手掌,让人放心的背影,深深印在了赵芷嫣心中。 她刚刚逃出那家别院不远,只听身后一个人狂喜道:“公主,公……小姐,奴婢总算找到你了,谢天谢地。拜托今后您一定要让奴婢在您身边,先前我一转身,就发现你不见了,哪都找不到你,真急死我了,若再寻不到你,只怕,只怕我也活不成了。” 赵芷嫣转过身来,忙抱住跑来的少女,道:“心雨,刚刚,刚刚吓死我了,我只是跑来了这家店铺中,不小心弄坏了一匹布,那店家竟然不依不饶要我赔,还说我簪子上的珍珠是假的。然后,然后进来了一个公子,说是帮我赔了布匹,却要我做他的什么二房,我见他不怀好意的要轻薄我,就叫了起来,却被店家带着一些人把我关了起来,若不是刚刚……哎呀,我光顾着说话,竟然把这给忘了,心雨你武艺高强,快,快去救救他。” 心雨并不清楚赵芷嫣口中的他是何人,但见赵芷嫣神色间满是焦急,当即二话不说赶了过去,待朝方才何岩心破坏的大洞里望去,登时愣住了。 “心雨,怎么了?”赵芷嫣见她停了下来,当即不解道。 “此人……此人功力深厚,非奴婢所能及。他在一招之间竟能将这般厚实的墙壁破出一个大洞来,功力深不可测”望着那个大洞,心雨满是惊讶之色。她望了望天,道:“公主,时候不早了,快快回宫吧,若是皇上驾到,只怕奴婢活不过明日啊。” “好吧。”赵芷嫣恋恋不舍的望了望这里,这才转身随心雨离去。 唐龙炎忽然听得不远处有人呼喊,他走了出来,正好面对着刚刚出门的曾老爷。 “曾老爷使的好手段,竟然要对一个民女用强,好大胆子!天子脚下,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唐龙炎毫不避让,对着那曾老爷便是一顿训斥。 那曾老爷先是一愣,随即一惊,然后不要命的朝店外逃去。 与此同时,其余三人也已经朝这边赶来,而何岩心也拍着手走了出来,朝众人笑笑道:“京城的武师,武功也这么差。” 待唐龙炎与何岩心将两边各自的情况做了一下大致的交代后,众人便将此事抛之脑后,比起生死攸关,族内混乱,这些事情在他们看来倒也不算什么。 在黄馨悦的带领下,众人一路有说有笑,而唐龙炎却发现黄馨悦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虽偶尔强颜欢笑,但双眸中的一片不舍,却不曾掩饰。 “黄姑娘,你怎么了?”唐龙炎见她这样,当即转身问道。 黄馨悦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眼前的一处宅子,唐龙炎抬头一望门匾,却是“俞府”二字。 大门轻开,为首一人一身儒装,面色如玉,正慢步走出俞府,他抬头一望,正好看到唐龙炎数人,当即楞在了原地。 “小侄唐龙炎,见过俞叔叔。”唐龙炎虽也是一愣,但当即回过神来,朝俞清远抱拳问好。 俞青远这才回过神来,忙伸手扶起唐龙炎,喜道:“唐贤侄,怎么你来京中都不通知俞叔叔一声,好让我有个准备,这不是秦贤侄么,不知义云兄可好。这几位是?” 秦雷冥见俞清远走到了他面前,当下将何岩心等人做了一一介绍,俞清远当即喜道:“原来是剑州刺史之子,难怪如此神采飞扬。这位小兄身形魁梧,可见能力不俗。”至于未曾太过提及的黄馨悦,他也没说几句客套话。 黄馨悦静静的望着唐龙炎,芳唇微启,轻声道:“小弟弟,你过来一下。” 唐龙炎转身走到黄馨悦身旁,疑惑的望着黄馨悦。 “能……能抱抱我么?”娇俏的脸上一片绯红,煞是惹人喜爱,双手不安的交织着,但勇敢抬起的臻首似乎在等待着唐龙炎温暖的怀抱。 为什么要提这些,而且还在我未来岳父的面前?唐龙炎当下便要转身离去,不去理会此时的黄馨悦。 一个温软的身体,在唐龙炎还未转身前,猛的扑到了他的怀中。软玉在手,温香在侧,唐龙炎身子一僵,双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他正要将与他紧紧相拥的黄馨悦推开时,黄馨悦已经轻轻离开了唐龙炎的身体,但却在分开的一瞬间,娇艳的双唇在他唇边轻轻一碰。 “小弟弟,我赢咯。”黄馨悦顽皮的吐了吐舌头,朝唐龙炎身后望了望。 唐龙炎似乎想到了什么,僵硬的身子慢慢转了过去,正好与怒目而视的俞寒心四目相对。 完了,死定了。此时的唐龙炎真恨不得有一个地洞让自己钻进去,望着朝自己一步步走来的俞寒心,他抱着必死之心慢慢闭上了双眼。 “这位是黄姐姐吧,龙炎哥哥在路上多亏了你的照顾,快到我房中坐坐,好让妹妹感谢感谢姐姐。”俞寒心朝着黄馨悦柔柔一笑,言语真挚。但说话间,已经将唐龙炎的手拉了过去。 黄馨悦当即笑道:“妹妹如此客气,姐姐本不应拒绝,只是今日姐姐家中有事,只能作罢,改日定与妹妹秉烛夜谈。”说罢,便微微道了个万福,转身离去。 在经过唐龙炎身旁时,黄馨悦低声轻轻道:“小心俞清远。”说罢,决然而回。 俞寒心笑意不减,朝黄馨悦笑道:“姐姐慢走。”脸上笑容灿烂,仿若二人真如一双好姐们一般。 “寒心妹妹……那个……我的腰有点疼,你能不能下手轻一点。”唐龙炎咧了咧嘴,低声道。 俞寒心见黄馨悦走远,满目的微笑忽然间噙满泪水,水晶片眸上纤纤睫毛轻轻扇动几下,清丽无双的面容上楚楚可怜,让唐龙炎大生怜意。 “我应该掐你的心,掐到你心疼我为止!”俞寒心嘟起小嘴,朝唐龙炎狠狠的踢了几脚,转身跑回俞府。 “小姐,小姐,你等等我啊,你慢一点,别摔着了……”身后的婢女翠菊忙跟在俞寒心身后,生怕她受伤。 俞清远玩味的望了望黄馨悦,眼神复杂,他转身拍了拍唐龙炎的肩,道:“唐贤侄,这位黄姑娘到底与你是何关系,你要给我一个交代。”说罢轻“哼”了一声,转身进了俞府,随即将大门死死关上,似乎并没有要让众人进门的意思。 秦雷冥三人从头到尾观望着这一幕幕,见唐龙炎这个俞家未来的女婿竟然被拒之门外,当即面面相觑,同时也在感慨黄馨悦这一手玩得狠毒。 我确实要小心俞叔叔了,他一个儒者竟然能被我气成这样,只怕我今后不好过了。唐龙炎经历了那么多生死恶战,唯独今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让他胆战心惊,他叹了口气,无奈的望了望眼前含笑不语的三人,哭丧着脸道:“诸位不用再看戏了,我们找家客栈先住下才是正题。”说罢,转身便要离去。 就在四人转身要走时,俞府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翠菊从门里走了出来,叫道:“诸位公子请留步。”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佳人含恨 姐弟相逢 唐龙炎忙回头道:“翠菊姐姐有何事吩咐?” 丫鬟翠菊狠狠的剜了唐龙炎一眼,不知是因为昔日太液池旁让她颜面扫地,还是因为今日唐龙炎竟然在她小姐面前与一个妙龄女子相处亲密。她没有理会唐龙炎,继续道:“我家小姐说了,三位公子远道而来,俞府虽不是名门大府,但待客之道还是懂的,请随我进府喝杯酒水,休息数日再做打算。” 秦雷冥疑惑道:“这位姐姐,怎么会是三人呢,我们明明是四个人的。” 翠菊笑道:“公子真会说笑,这里当然只有你们三位公子了,哦,小姐还吩咐了,没心没肺的家伙,只能从俞府后门进入。公子请随我来吧。”说罢,便走在前面带路,丝毫不去理会唐龙炎。 唐龙炎叹了口气,与三人暂时作别,一个人慢慢挪步道了俞府后院。 黄姑娘到底是要怎样,难道就是要让我与寒心妹妹闹闹矛盾?那这也太小孩子气了吧。唐龙炎一路上不停的回忆着黄馨悦一路上的种种,却依旧没有丝毫头绪。 “龙炎哥哥,怎么你现在还低头沉思,难道在想你的好姐姐么?”小院里,少女孤坐在石凳上,一袭烟柳青纱外裹了一件薄袄,柔美中带着些许宁静,真深情款款地望着唐龙炎。 到底你还是见我的,唐龙炎心中一暖,当即快步走上前去,便如往常一般,要将俞寒心一把抱住。 俞寒心后退数步,气鼓鼓的望着唐龙炎,嗔道:“你方才才抱过别的女子,眼下又要来轻薄我么?” 到最后,你还是不相信我。唐龙炎心中没由来的一痛,有些不信任的望着俞寒心眼中的气愤,颤声道:“寒冰玉在身,你能不知我心中有多么想你?俞府门外,我分明是被黄馨悦玩弄,双手根本就没有半分动弹,何来抱过?你在长安城中不辞而别,只留下寥寥数笔,我又有多担心?寒心妹妹,到底是时间与距离改变了我们,还是渐渐的成长改变了人心,我需要好好想想。”他伸手抓住怀中的寒冰玉,但终究是忍了下来,没有拿出还给俞寒心,只是长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一阵莫名的痛,犹如针扎一般深深刺入俞寒心的心中,以她的聪慧机敏,如何看不出黄馨悦眼中的那一抹笑意,但她同时注意到,在那一抹包含春水的双眸中,饱含着何等深情,她虽知道唐龙炎在与黄馨悦对视时,唐龙炎眼中不曾带着半分情愫,但作为在情感面前的普通少女,她依旧担心黄馨悦的深情会对她不利。唐龙炎转身前那一眼深深的不解与气愤,让她死死按住心口,无声哭泣。 汴京府另一处,一座更大的府院里,一名蒙面老者白眉青袍,正满是笑意的站在黄馨悦面前。 “丫头,此次任务完成得不错,虽然错过了两个传承之身,但却得到了玲珑双珠,若他日你再出力,定然能将内寒冰拿到手,到时候,谁还能阻止我白虎一族的崛起!”言语间,一阵凌驾于众人上的威武霸气展露无遗,但随即的低声轻咳却又让人感觉到老人身体的虚弱。 黄馨悦听到“内寒冰”三个字,当即问道:“馨悦不明……” 老者摆了摆手,道:“有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得那么清楚,记住你自己的任务,便是让唐龙炎与俞寒心之间的关系渐渐从怀疑到决裂,最后闹得便如仇人见面一般。唐烈云,我要让你的计划难以实施,要让你的子嗣受尽折磨!” 你虽只是让我完成任务,在他们面前演一出戏罢了,但只怕如今的我,早已融入这出戏之中了。黄馨悦低头掩饰着眼中的那一抹无奈,低头答道:“是,爷爷。” 门外,一侍卫忽然高呼:“皇上有旨,宣国师入宫。” 唐龙炎心中愤懑,当即独自一人游走在大街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左冲右撞,丝毫不理会身旁的情形,也算是他运气不错,虽偶有撞到路人,但众人见他相貌俊朗,神色郁郁,倒无人找他麻烦。 一辆马车在街角一转弯,在大道上疾驰,马车在路上疾驰,应是主人家有急事,这本也没什么,但坏就坏在此刻唐龙炎正怅然若失地走在大道中央。 驶车的马夫见有人在大道中央,忙将车上的缰绳拉紧,那马匹吃痛,当即扬起前蹄,忽然的急停让那马车不住晃动,但终究是在唐龙炎面前停住了。 “你这人怎么如此不懂事,路边那么宽你不走,非得走路中间,说句不好听的,撞死你了也活该。”那马夫在车上颠簸一下,心中也有了点火气。 车上,一个女子的声音轻轻响起:“算了,赶紧赶路才是,别人也有难处,既然没事。就不要太过为难别人了。” “是,夫人。”马夫恭声说道,当即略微检查了一下马匹情况,随即将躁动的马匹稳住。 唐龙炎也知是自己不对,当即抱拳道:“谢过夫人,搅扰了。” 那位妇人听闻是个少年的沉稳声音,当即有些疑惑为何他会如此莽撞,当即伸手将车上的窗帘挑开一点,望了一眼唐龙炎,一望之下,他不禁一愣,随即问道:“敢问这位少年,可曾认识唐灏天?” 唐龙炎心中一惊,当即不知如何回答。他是已死之人,此处又是京城,若自己有一个失误,恐怕身份便要败露。 那妇人见他心存疑惑,只字未答,当即道:“妾身,唐雨荷。” 唐龙炎的神色瞬间动容:“姐……姐姐!我是龙炎!” 唐雨荷低声道:“此地不宜多话,上来再言不迟。” 唐龙炎点点头,见四下无人理会,当即一闪身,上了马车。 车夫授了唐雨荷的意,也不阻拦,见唐龙炎的身影没入车中,当即一扬缰绳,将马车发动,朝沈府驶去。 唐龙炎进入车中,但见唐雨荷静静的望着自己,当即喜道:“想不到我初进京中,便能遇到姐姐,真算是很幸运了。” 唐雨荷却道:“弟弟,京中如此危险,为何还要来这里?爹爹与二叔也曾来到京中,但却无果,眼下我也与他们断了消息。”话语间,流露出阵阵悲切。 二人说话间,便已经来到了沈府前,唐雨荷领着唐龙炎进入府内客房坐下,二人这才慢慢聊开。唐龙炎长叹一口气,将双亲身亡与两位伯父的路途遇阻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一时间,唐雨荷泪如雨下,唐龙炎良久无言。 唐雨荷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成了沈家利用的工具,两家明明是亲家,但在如此为难当头,沈家竟然直接将唐家弃之不顾,让她父亲与叔父白白送死。 而唐龙炎也有着同样的命运,自己父辈为大宋打拼江山,到如今却一个个被陷害致死,念及此处,纵然热血坚毅如唐龙炎,也不禁眼眶湿润。 二人说到伤心处,不免忘了时间,纵有丫鬟送入灯火与点心他也并未察觉,而唐雨荷对外称要接见娘家亲戚,众人也没再派人过来请她用膳。 二人稳了稳心情,唐龙炎开口道:“本欲让姐姐替小弟与沈尚书提上几句,让小弟能入宫面圣,眼下看来,只怕被沈家卖了都不知道。” 唐雨荷点点头,道:“弟弟,夜已深了,姐姐的夫君与公公马上就要回来,只怕到时候要脱身便不易了,姐姐虽是公公的儿媳,但他们平日里对姐姐颇有防备,只怕到时候姐姐也难以助你,但你要记得,若有困难不能解决,定要过来寻姐姐!” 唐龙炎重重的点了点头,道:“他日若姐姐真在沈家呆不下去了,便回代州吧,唐府中很多人都很挂念你的。” 当下唐雨荷便带着唐龙炎走出沈府,唐龙炎朝唐雨荷点了点头,当即消失在夜色中。 唐雨荷见唐龙炎渐渐走远,这才慢慢走回房中,只听一声疑问:“娘子,方才你接见的是何人,怎么连我这个夫君回来了都忘了去接见?” 唐雨荷也不抬头,淡道:“他是妾身叔父家孩子弟弟的大哥,只因妾身久无家中消息,心中挂念,如今得家中有人拜访,自然有些激动,这才忘了时间,还望相公海涵。” 那人其实也并不太在意到底有谁过来,当下也没多想,他见唐雨荷神色淡然,当即心中一宽,道:“既然将那人送走了,那便快过来服侍我就寝吧。” 唐雨荷在沈府隐忍不发,终于在太平兴国七年时将沈伦包庇卢多逊犯罪之事捅破,使得沈伦被降为丁部尚书,沈伦晚年郁郁不得志,只能上书告老,不久郁郁而终,此为后话。 唐龙炎见天色已晚,他当即便有了返回俞家的心思。他虽因心中愤懑出了俞府,但心中依旧牵挂着俞寒心,无论如何,惹得自己心爱之人如此伤心,自己责无旁贷。 至少,得向寒心妹妹道个歉,毕竟我没有给她太多的关心与照顾。唐龙炎若有所思,当下脚步加快,寻路返回与府。 再度回到俞府后院,唐龙炎见后门轻掩,当下心中一宽,悄声走了进去。他本以为今夜自己要飞身进入俞府中,眼下不用做那飞贼,唐龙炎自然送了口气。 凭借着寒冰玉的感应,唐龙炎一路寻找着俞寒心的位置,但他一来不熟悉俞府,二来心中不安,寻了一炷香的时间,依旧毫无起色。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不远处的一扇门轻轻打开,俞寒心的丫鬟翠菊一脸焦虑的从房中走了出来。 第一百三十章 矛盾冰释 “这大半夜的,小姐不在房中休息,又是去了哪啊。”翠菊关上房门,焦急道。 听到翠菊的话语,唐龙炎心里猛的一惊,刚刚要跨出的步子却没有跨出去。 只听翠菊继续抱怨道:“自太液湖边一见,我就知道小姐念念不忘的龙炎哥哥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姐日日夜夜对他思念不解,望穿长夜,哪一次不是在夕阳下登楼眺望,人都消瘦了许多,上次小姐从长安回来,整个人变得郁郁寡欢,饭都不怎么吃,就是这样,竟然在自己门口遇到那个负心汉抱着别的女子,换做是我啊,早就拿起一把利剑狠狠的刺他几个窟窿了。想不到这人竟然如此心烦气躁,老爷明令禁止不让他进来,小姐还非得好像将后院之门打开,单独与他会面,就算是这样,他竟然还气冲冲的走出俞府。唉,小姐啊小姐,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莫不是翠菊早就知道我躲在这里?唐龙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慢慢走了出来,朝翠菊抱拳道:“翠菊姐姐,小生知道错了,但不知翠菊姐姐可否给小生指条明路,小生也很担心寒心妹妹的身体。” 那翠菊只是为俞寒心打抱不平,这才一路走一路叨念,但唐龙炎忽然现身,却是吓了她一顿好的:“啊……鬼啊……”惊叫中,人如一只兔子一样逃窜开去。 唐龙炎无奈的望着翠菊这般惊慌失措,待想叫住她时,发现早已没了他的踪影,他自嘲般的叹了口气,抬头仰望天际。 那一刻,他的眼光猛然定格,屋顶上,一袭白衣轻舞,包裹住一个曼妙柔美的身体,在寒冷的夜空中,摇摇欲坠。 那一刻,他心中没有任何不快与揪心,不要命的朝屋顶奔去,无论旁边的假山树木将他刮得生疼,只为了不让佳人在夜空下多受一丝寒冷的侵袭。 那一刻,他将怀里的寒冰玉紧紧握在手中,妄想着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另一边同样手持寒冰玉的可爱少女,那执着了半夜的勇气与决心,让他不禁有抽自己两耳光的冲动。 身形一闪,唐龙炎已然飞奔到了屋顶,静静的站在俞寒心的身后,默然不语。 自己一时的愤懑离去,换来了少女多少辛酸苦楚,她究竟在屋顶静静守候了自己多久,心中到底闪现过多少自己转身回归,迎接自己的念头?夜空下那蜷缩着身子的少女,让唐龙炎心头一震抽搐。 长衫轻轻揭下,唐龙炎将自己的体温悄悄裹住俞寒心娇小的身体,不忍她再受到一丝寒风的侵袭,直到触及到她微微颤动的身体,才发现这可爱的人儿已经深深睡下,手中兀自握住不肯放松的寒冰玉,正在夜空下发出幽幽蓝光。 少女似乎正在甜美的梦中,樱唇轻扬,带着一抹醉人的笑意,但随即又换做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唐龙炎轻轻将她抱起,心中是一颤,多日不见,她早已瘦得不成样子,纵然在自己面前或微笑或娇嗔,或要强或委屈,但身体轻得唐龙炎几乎用一只手都能轻松提起。 睡梦中的少女忽然身子一颤,眉黛间蛮是愁苦,但见一颗晶莹的泪滑过她的眼角,一声轻柔,穿过唐龙炎早已软下来的心:“龙炎哥哥,对不起。” 若非担心惊扰到熟睡的俞寒心,唐龙炎便要当场向她说一句“对不起”。两人手中寒冰玉交错的一瞬间,无数画面涌入心间:红颜登高望断一江春水,看落满树红叶;佳人一路郁郁寡欢,就为自己未曾亲口道别;少女日思夜想,满心期盼,希望自己在心底的默默祝愿,能打动上苍。一切的一切,只为了与自己再见一面,只为期盼自己过得好一些,只盼着,能与自己早日相见。 “龙炎哥哥,对不起。”少女言语中满是愧疚,但却让唐龙炎心中愧疚之感更增。 “寒心妹妹,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唐龙炎轻轻拭去少女眼角的泪,轻身从屋顶跃下。他见左右无人,这才轻轻将房门打开,将俞寒心慢慢放到了床上。 轻解小鞋罗袜,难免触及到俞寒心的纤纤细足,惹得唐龙炎满脸通红。二人虽早已定下亲事,但自唐龙炎父母双亡,唐龙炎便没有再提起此事,因此眼下已至深夜,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俞寒心的声誉有损,待将被子盖在俞寒心身上,他便转身要走。 他正走到房门前准备要出去,一个沉稳的声音在门外猛然响起:“心儿,睡了么?”正是俞清远。 唐龙炎赶忙将虚掩着的门又轻轻关上,额头上被急出了丝丝细汗,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他虽没有做任何逾礼之事,但现如今自己现在身在俞寒心的闺房中的事实便摆在眼前,俞清远本就在气头上,若自己现在这般模样他当场抓住,唐龙炎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只怕到时候俞清远要将他赶出俞府大门,永不相见了。 躲什么地方,还是直接出去同俞叔叔说明清楚?不行不行,直接出去如同送死,只怕我话还没说上一句,他就已经气得不行了,怎么能听我解释呢,但如果躲起来又被发现,岂不是更百口莫辩?唐龙炎听着俞清远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便如同临刑的犯人感觉着斩首的刀朝自己的头一点点逼近一般。 “爹爹,女儿睡下了。”床上的俞寒心忽然轻呼一声,差点将心神不宁的唐龙炎吓出声来。俞寒心伸出食指,放在自己唇前轻轻“嘘”了一声,朝唐龙炎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同时朝他报以一笑,示意他不用担心。 俞清远听到俞寒心的声音,当即心中一宽,道:“睡下就好,方才翠菊过来和我说你不见踪影,爹便四下寻找一番,见你平日去的地方都空无一人,所以才想到来你的闺房找你的,看来是爹爹多心了。快快睡下吧,爹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唐龙炎知道俞清远只是说的轻巧,若非十分着急,怎么会寻到大半夜才来到俞寒心的闺房?俞寒心也知父亲心疼自己,当下心中感动,忙道:“爹爹也回去休息吧,深夜寒气重,爹别着凉了。” 俞清远笑道:“爹的身子还硬朗得很。对了,方才翠菊那丫头不知道看见什么了,竟然和我说你房间附近有些奇怪的东西出现,虽然那疯丫头的话不足为信,但你也要提防着有贼人侵入。爹回去了。”说罢,脚步声再度响起,渐渐远去。 直到此时,唐龙炎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声问道:“寒心妹妹,你不会……一直都醒着吧。” 俞寒心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娇憨可爱:“我……在龙炎哥哥你给我披上衣服的时候,我就醒了……”她见唐龙炎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当即笑道:“我爹都走远啦,不用这么担心的,快过来坐坐吧,地上凉。” 唐龙炎站了起来,却没有走过去,只是问道:“寒心妹妹,你不怪我了?”那转身见少女捧心的憔悴模样,依旧深深印在唐龙炎心中。 俞寒心柔柔一笑,道:“龙炎哥哥心中之苦,比我多了太多。你身上背负着责任与使命,我虽不在身边,却能感受到你心中深深的伤痛,只是你不说罢了。只怕我一封书信留下便离去后,龙炎哥哥又经历了无数生死瞬间吧,只是每每这种时候,我只能无助的望着眼前闪烁不定的寒冰玉闭目许愿,不能如同黄姐姐那般陪你出生入死。” 唐龙炎听她提及黄馨悦,当即道:“寒心妹妹,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般……” “龙炎哥哥,我明白的。”俞寒心不等唐龙炎解释,又道:“其实我真的很羡慕黄姐姐,也很感激黄姐姐,能在我不能陪伴你的时候,替你分忧。其实在我心中,只要龙炎哥哥你好好的,其余什么都不重要了。” 还有什么,能比善解人意,默默的一路相随更让人感动?她不在乎你能够给与她什么,无论誓言,无论信物,甚至不需要太多的柔情,只要你能好好的。 唐龙炎感激的点点头,他知道自己除了幼时的稚气言语,再度重逢后,便带着俞寒心四处奔波,几度遇难,除此以外,便不再有什么温馨浪漫,柔情蜜语。念及此处,唐龙炎顿时心中一片愧疚。 俞寒心接着叹道:“其实早上我见到龙炎哥哥你也是很开心的,只是娘临死前的话,却让我心中忽然间有了些想法,这才有些情绪失控的。娘说一个女人,纵然有时候全心付出,到头来,或许也只能留下一段回忆,甚至有时候连一抹笑意都留不住,换不回,只能静静地看着他用别人的回忆活着,直到老去,所以心儿你若决意要真心付出,一定不能让男人变心。娘还和我说了一些有关寒冰玉的事情,然后便老去了。龙炎哥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小孩子气了啊?有时候我很笨的。”俞寒心抱住双膝坐在床上,眼神中满是担忧,生怕唐龙炎会不开心,但那些关于寒冰玉的事情,却没有说。 俞寒心房间外,俞清远的身影慢慢浮现在月色之下,他在原地静静的等了很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但最终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温情延续 入宫时机 唐龙炎见俞寒心自责,当即道:“寒心妹妹,当时是我没有在意,你的生气,说明心中在意。”望着眼前被自己拉入凡尘的女子,心中又太多的不忍与愧疚,他在怀中摸索了一下,拿出一块手帕慢慢打开,道:“我先前在姐姐家做客,想到你可能这一日都难以进食,因此回来的路上包了点点心回来,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俞寒心没有想到唐龙炎虽然气愤转身,但依旧对她如此上心,当即心中一片暖意。今日早上与唐龙炎闹别扭后,她便粒米未进,但她嘴上却说道:“我……我才没有没吃东西呢……” “寒心妹妹,你知道你说谎的时候最喜欢脸红发热么?”唐龙炎淡淡一笑,拿着点心走了过去。 俞寒心伸手碰了碰脸颊,随即才发现自己上当了,心中顿时一羞,将头深深埋在胸前。 唐龙炎叹了口气,道:“寒心妹妹,才数月不见,你便清减了那么多,若今日还不填一下肚子,只怕过不了多久便要倒下了,来,我喂你吃。”说罢也不顾俞寒心的反应,坐到了她的床前,取下一点点心放到俞寒心嘴边。 俞寒心抬起头来,见他眼光真挚,当即轻轻点了点头,含住那一点点心,在口中慢慢咀嚼,回味着此刻的温馨。 见俞寒心吃东西时的样子有些奇怪,当即问道:“寒心妹妹,你是不喜欢这点心,还是怕夜间吃东西会对身体不好?你的龙炎哥哥有时候也很笨的。” 本应让听者闻之一笑的语句,俞寒心却听得险些掉下了泪,那是唐龙炎在用心的体贴着自己,关爱着自己,没有太多的甜言蜜语,但那份真切的关怀,发自肺腑的询问,从未改变。 两人一时间不再言语,也不需要言语,在如此深爱面前,任何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只需一个眼神,便能传达那能穿透千年的思念,望断秋水的等待。 微笑中,少女再度沉沉睡去,神色间的轻松与满足,让唐龙炎心中愧疚,多少日日夜夜,因为自己,不曾让眼前的少女有过好梦?多少个春花秋叶,少女依靠着曾经的点点回忆,思念如昔,至死不渝? 伸手轻轻将被子拉好,唐龙炎悄悄走出房门,如同昔日华山下的山洞里一般。他在距离俞寒心闺房不远处的一个别院里席地而坐,靠着墙上,微笑着慢慢也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大早,唐龙炎感觉阳光温暖,当即伸了个懒腰慢慢站了起来。 “唐公子早。”两个从他身旁走过的丫鬟忽然停下脚步,朝唐龙炎笑着问候道。 “两位姐姐早。”唐龙炎疑惑的望着她们,颇感奇怪,似乎她们对自己的态度也太好了。 一路走来,路旁的丫鬟家丁们都是笑脸相迎,更有送早餐的丫鬟强塞了几块甜点让唐龙炎尝尝,让唐龙炎大感奇怪。再走得几步,他忽然听见了丫鬟翠菊的声音,隐约见似乎有提及自己的名字,当即走了过去。 “昨天唐公子与小姐那真是历经波折啊,两人看上去是闹了别扭,但实际上一个却是茶不思饭不想,一个则是默默守候在小姐房前,而且这一守还是一天一夜,我大半夜出的房门,那唐公子可能是将我错认成了小姐,竟然直接走出来向我表示歉意。唉,当时差点把我吓死啊。” “翠菊姐你真厉害,换做是我啊,只怕被吓晕过去了。”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丫鬟听得津津有味,不禁出声应和。 “其实也没那么吓人啦,只是我当时心中想着小姐,否则定然会认得唐公子那因为担心小姐而憔悴了的脸的。我缓过神后,再过去看时,哎呀,小姐和唐公子已经紧紧相拥,泣不成声了,那场景,感动死我了。” “那唐公子也并不是什么坏人嘛,怎么翠菊姐昨日将他描述得如此恐怖?我今日刚刚才见过他,他很和蔼的。”又一个丫鬟听得兴致勃勃,出声问道,忽然回想起方才唐龙炎灿烂的笑容,当即脸上一红。 “其实昨日是我们被那个黄姓女子给误导了,唐公子自然是好人了。你们没服侍小姐,自然不知道,小姐今日难得说要迟一些起来,而且,还说要我多送些早点进去,只怕啊,是要多补一补这些日子流的眼泪吧……” 唐龙炎听翠菊说得越来越离谱,当即摇头走开。深府大院中丫鬟家丁平日里颇为无聊,有些谈资自然会大说特说。 “二弟,昨日睡得很好嘛,都没有回来找我们兄弟三人。”却是周天翼微笑着朝唐龙炎走来,随即朝他胸口给了一拳。身后何岩心与秦雷冥见唐龙炎痛得齿牙咧嘴,在一旁偷笑不止。 唐龙炎揉了揉被打得有些生疼的胸口,苦笑道:“我若明天活不下去了,肯定是大哥你打出来的。睡得好谈不上,只是解决了一些事情,不过,入宫的事情,却更难了。沈家害我两位伯父遇难,如今决不能依靠沈家。”随即将昨日在唐雨荷那里得到的消息大致说了一遍。 众人正商讨间,忽然感觉到一阵脚步声传来,唐龙炎当即止住声音,放眼望去,只见俞清远打着哈欠朝这边走来,两眼上带着浓浓的黑眼圈,颇为滑稽。 唐龙炎赶忙抱拳道:“小侄唐龙炎,向俞叔叔请安,俞叔叔,我敢对天起誓,我心中只有寒心妹妹一人……” “罢了罢了,心儿早已在我面前澄清事情了,既然没那回事,你今后多多留意便是,若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无论有无,我定将你驱逐出府,不要忘了在代州唐府中,心儿为你受了多大的苦。”俞清远走上前来,重重拍了拍唐龙炎的右肩。 唐龙炎右肩虽然已无大碍,但在剑州麒麟族地里受到的伤太大太深,眼下尚没有愈合完好,这重重的一拍,登时让唐龙炎的右肩猛然一痛。 “唐贤侄,怎么了?”俞清远见唐龙炎牙齿紧咬,这才察觉有些不对劲。 唐龙炎忙道:“没事,昨夜没睡好,现在头还有些晕乎,却是让俞叔叔见笑了。俞叔叔似乎也没睡好,您是要赶早朝之人,一定要多加注意休息,万不可累坏了身体。”说换间,伸出左手揉了揉右肩,他见俞清远为俞寒心的事情而夜不能寐,心中有些愧疚。 由于俞清远的手刚刚放下,也由于唐龙炎左手挥动的幅度有些大,唐龙炎的左手一挥起便打在了俞清远的右臂上,俞清远当即手上吃痛,后退一步。 “俞……俞叔叔,你没事吧……”唐龙炎见自己这无心的一下竟然让俞清远倒退一步,心中愧疚更盛。 俞清远疑惑的看了唐龙炎一眼,见他眼中满是愧疚,当即笑道:“无事,只是今日有些疲惫罢了,倒是也让诸位贤侄见笑了。对了,今日我来,便是要通知你们,眼下有一个入宫的机会,看你们能不能好好把握住了。” 唐龙炎心中一喜,急忙问道:“俞叔叔请讲。” 俞清远笑道:“唐贤侄不必心急,眼下我们在此地站着说话也不不方便,不如进会客厅再讨论如何。” 当下五人移步会客厅中,分主次坐下,俞清远喝了口茶,这才慢慢说了起来。 原来今日早朝之上,赵炅先是神色不善,一举将吏部右侍郎拿下听候审讯,却没有宣罪名。随即他神色间满是焦虑,众位大臣一再劝道询问,终于得知事情原由,昨日凝香公主逃出皇宫到汴京府内玩耍。这本是寻常之事,众人皆知赵炅对凝香公主极为喜爱,自然不会对她多加责罚,因此众人也没说什么。但赵炅却继续言道,凝香公主从宫外回来,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而吏部右侍郎被捕也与凝香公主有关。 惊吓之下,凝香公主卧倒在床,一病不起,诸位太医皆束手无策,赵炅无奈,当即与文武百官商量,要寻民间高手入宫救治。 说道此处,俞清远笑道:“至于诸位是否能胜任此事,抓住此次际遇,便非我能预测的了,只是这实在是一个极为合适的入宫时机,诸位贤侄要把握好啊。若诸位贤侄无异议,我先下便起身入宫推举。” 皇宫,延英殿。赵炅细细踱着步,不停走动。一个蒙面老者白眉青袍,慢慢走出,见到赵炅,当即要行跪拜礼,正是黄鸣逍。 赵炅当即走上前去扶起黄鸣逍,忙问道:“国师免礼,眼下小女情况如何?” 黄鸣逍抱了抱拳,朝赵炅道:“回皇上,下官方才悬丝把脉而观,发现公主只是脉象有些虚弱,并无紊乱的征兆。眼下看来,只可能有以下三种情况,第一,便是公主只是受到了惊吓导致身体虚弱,太医们一时间不敢定夺是担心皇上您龙颜大怒将他们治罪;第二则是公主有装病的可能,但下官猜不出原因为何;第三则是最为麻烦的,公主体内受到了五族真气的冲击,此刻体内筋脉被真气冲压,导致脉象虚弱,但若不将这股真气拔出,只怕……只怕会危及公主性命!” “那……那该如何是好!”赵炅听闻竟然会危及生命,当即有些激动。 “皇上不必惊慌,臣有一人……” “启禀皇上,龙图阁学士俞清远有要事求见。”一声呼告,从门外传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凝香公主 赵炅不愿接见俞清远,本欲让他在外面再呆一会,黄鸣逍却道:“既然是俞学士求见,那臣便不多留了,臣先行告退。”说罢,俯身退出了延英殿。 赵炅见黄鸣逍退下,只能叹了口气,怒道:“让俞学士进来。” 俞清远走到延英殿前,双膝跪下,恭声道:“臣俞清远叩见皇上,恭祝吾皇……” “俞学士免礼,”赵炅心中烦闷,不愿听他这般啰嗦:“俞学士前来所谓何事?” 俞清远慢慢从地上站起,道:“回皇上,臣听闻凝香公主身体抱恙,心中挂念,恰逢微臣家中有数位能人,微臣当即向他们发出邀请,若皇上应允,或能除去公主身上病痛。” “什么,俞学士是说,朕的女儿有救了?”赵炅心中一喜,朝俞清远虎步走来,言语中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俞清远恭声道:“微臣只知道这几位能人乃五族之后,是否能治疗公主的病痛,眼下微臣也尚未可知,微臣已将他们安置在右掖门外,只要皇上一声诏令,即可让他们入宫救治公主。” “好!阎承翰,传朕旨意,宣那几位能人入宫!” 唐龙炎一行四人在皇宫外静候,他们与俞清远在此分别,俞清远让他们在此稍等片刻,若皇帝应允,自然会有人带他们入宫,果不其然,一炷香后,一个面无明须的太监跑了过来,细声细气道:“俞府能人何在?” 唐龙炎当即走上前去,拱手道:“在下一行四人,恭候公公多时了。”说罢朝太监手中偷偷放了一块银锭。 那太监只是一个负责传旨带路的小太监,平日里哪里能有如此收获,他暗自掂量了一下手中银子的分量,顿时喜笑颜开。心中暗思眼前的少年倒颇为懂事。 他受了唐龙炎的银两,顿时和善许多,一路上对唐龙炎的询问也是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从那位小太监口中,唐龙炎得知,凝香公主性格随和,平日里对待太监丫鬟也比后宫中的嫔妃公主们好很多,虽然平日里颇爱玩闹,有时候甚至溜出宫去,但仗着大家对他的敬爱,以及赵炅对她的喜爱,倒也没受过什么责罚。但这一次凝香公主一回来便受了些惊吓,虽然她苦苦哀求赵炅不要怪罪下人,但赵炅一怒之下还是斩了好些凝香公主的贴身丫鬟。凝香公主眼睁睁的见到身边的丫鬟被斩,忽然就晕了过去,所有太医都替公主把过脉了,但无一人能说出这病的根由来,赵炅无奈,这才在早朝上同文武百官商量了此事。 唐龙炎反复咀嚼着得到的信息,随即问道:“那皇上为何忽然同意召见我们,公公可有听闻?” 那小太监望了望四周,这才低声道:“似乎是国师建议,要用五族之人的真气将公主体内真气拔出,而此时俞学士又忽然将众位介绍给皇上,如此巧合之下,皇上才这么快便同意诸位入宫的。”他随即又低声道:“唐公子,我见你为人诚恳老实,这才将听到的消息告之你听的,宫中切记谈论一切有关帝王之事,否则天威在上,皇上一个不乐意,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唐龙炎忙抱拳作揖道:“在下谢过公公警言。”说罢便又要将一锭银子递给那小太监,那小太监忙推辞一番,又瞧了瞧四周,这才迅速将银子手下。 那小太监将他们四人带到一座精致的小阁前,便辞退下去。小阁外,数十名殿前禁卫军把守,可见赵炅对凝香公主的重视。一个禁军统领见唐龙炎四人走来,当即在小阁门前轻轻敲击三下,小阁房门打开,从房中递出了一根丝线。 唐龙炎无奈的望了望身后,低声道:“谁来?” 秦雷冥担任走上前去,接过了那根丝线,捏在手中,随即双目紧闭,若有所思。 一碗茶过后,秦雷冥缓缓睁开双眼,沉声道:“公主气色不佳,脉象有些紊乱,可见不是一般的受到惊吓或是偶然风寒,只怕身上有一丝真气压抑着公主的脉象。” 身旁的禁卫军见秦雷冥说得如此肯定,当即喜道:“公主有救了!还请这位公子施展神技,救治公主。” 秦雷冥点了点头,朝何岩心道:“四弟,你来吧,我要单独思考一下。”说罢走到何岩心身旁,微笑着说了两句话。 何岩心先是一愣,当即接过那根丝线,细细把起脉来。 唐龙炎朝秦雷冥一笑,道:“不错啊,我怎么没听义父说起过你竟然能悬丝把脉,还说得有板有眼的。” 秦雷冥撇了撇嘴,低声笑道:“我懂个屁啊,这些都是听方才那小太监说的,你不是也听到了么,我得到的最大信息,是刚刚从屋内传来的一声若有若无的名字,赵芷嫣。这三个字,才是促使四弟如此激动的原因所在。” 周天翼在一旁也笑的温馨:“昨日到了俞府后,四弟便若有所思,三弟和我说他思春我还很是不信,眼下看来,这不是思春了,这已经是春天泛滥了。昨夜睡梦中,我们便被这个何岩心轻轻低语的名字给闹得彻夜难眠,真想不到,四弟朝思暮想的,竟然是大宋公主。” 唐龙炎当即道:“如此重大的喜讯,你们怎么不和我说啊。” 周天翼道:“我的好二弟,你昨日一日一夜不见踪影,我们哪里有时间同你说这事,你也知道四弟脸皮薄,等四人在场,他死都不会让我们说出口的。”他朝何岩心望了望,又道:“放心吧,四弟在族中的医术得了二长老的真传,不会差到哪去的。” 三人在这边聊得甚欢,而何岩心也终于睁开双眼,道:“让诸位久等了,公主体内混杂着一口浊气,还带有一丝白虎族的紫金真气,加上前些日子受到惊吓,胸口有些气堵,在下有把握能将公主医治好,只是眼下这个距离,恐怕尚有些力不从心。” 那禁卫军统领有些难为情的望着何岩心,道:“公主圣颜,并非我能决定,这位公子请稍等片刻,待我请示一下皇上。” 何岩心点点头,道:“有劳了,其实不需见面,只需要轻纱相隔便可,公主千金之躯,还请多费些脚力。” 那统领点点头,当即转身离去。 不多时,他反身而归,先向何岩心略一行礼,当即朝屋内恭声道:“请放下珠帘帷帐,让公主躺在床上,我等要进门为公主医治。” 门内一个丫鬟的声音响起:“行了,诸位请进吧。” 唐龙炎四人与那位统领先后步入房中,反倒是何岩心低着头走在最后。一进房中,众人便觉四下布置稀松平常,完全没有想象中那般富丽堂皇,反而有一种典雅淡然之感。唐龙炎首先回过神来,当即抱拳道:“草民唐龙炎,给公主请安。”随后几人陆续上前请安,但道了何岩心那里,却没了声音。 唐龙炎也不便抬头,当即用肘部推了推何岩心,低声道:“四弟,还楞在那里干什么,说话呀。” 何岩心忙盯着唐龙炎,紧张道:“说……说什么……” 怎么在关键时刻就又变得吞吞吐吐的了?唐龙炎真想朝着何岩心一脚踹过去,但苦于众人在旁,只好为何岩心代说道:“这是舍弟何岩心,向公主请安。若公主没有异议,舍弟现在便为公主治疗。” 唐龙炎的声音才响起,帐中的少女忽然动了动身子,低声道:“是……是你么……” 虽然她只看到了我的背影,但却依旧还能记得我是谁。何岩心嘴角边淡淡一笑的,心中顿时轻松不少。 唐龙炎见他二人相认,当即笑道:“公主既然应允,那我等便先行退下,四弟,你好好为公主治疗吧。”随即朝他低声笑道:“不要让你的三位大哥失望了。” “这位……这位公子先不忙退下。”赵芷嫣不知为何,忽然激动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出言劝阻唐龙炎等人离去。 “公主,你要寻的人就在此处啊。”唐龙炎使劲的推了退何岩心,但何岩心却似乎恢复道了曾经那般怯弱的模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本公主要找的人,就是你啊,只是昨日的事情,你怎么就不记得了呢?难道,难道你就不记我了么?咳咳……”赵芷嫣激动得几乎做起,但太过剧烈的举动却让她咳嗽连连。 唐龙炎一脸疑惑的望着眼前默然不语的何岩心与激动异常的赵紫嫣,很客气的说道:“公主殿下,昨日在曾记之事我确实略知一二,但那推墙的少年是我四弟,并非草民。四弟,快去说几句话。”他担心那禁卫军统领会听出些端倪,是以说的有些含蓄,但越说越觉得麻烦,当下将何岩心退了出来。 “公……公主殿下……”何岩心涨红了脸,愣是没有把一句话说完整。 “他说话不是这样的,一定是你,你为何要骗我?你……你不是说过下次见面,便告诉我名字的么?”赵芷嫣泪光盈盈,双手扶住床边,竟然要冲出来。 “公主不可!”一旁的侍女忙将她死死拉住,一个公主一脸病容,身着单薄地跑出去,成何体统,若被赵炅知道了,只怕在场之人没一个能走出皇宫。 “这样吧公主,你昨日见到的是背影,我们四人转过去,你掀开帘子一眼便知。”唐龙炎说话间,已经让众人转过身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神秘妇人 一只白皙的手,轻轻揭开珠帘,一张清丽秀美的脸上略带病态的苍白,却没有深居宫中的孤苦,也没有身为皇室的华贵,也无怪她在宫外被人误认为只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平凡少女。赵芷嫣静静的望着四个背影,一时间若有所思。 她已经辨别出了昨日那宽大温暖的背影,但是,她又需要如何将他叫出来呢?昨日的他,似乎并不想将姓名告诉自己。 一个纸团,从秦雷冥手中“啵”的一声飞射而出,被赵芷嫣身旁的侍女伸手接住,那侍女将纸团展开,放在了赵芷嫣面前。 “何……岩心?”赵芷嫣缓缓念着纸团上的字,颇为疑惑。 何岩心顿时心中一颤,这是什么,这是天命么?我明明一个字都未和她说,她为何会知晓我的名字?难道上苍见我用心如此,将我的名字告诉她了么?一时间,千万种念头闪过何岩心的脑中,若非身在这别致的小阁中,他或许已经双膝跪地拜谢麒麟神兽了。 秦雷冥忙朝周天翼与唐龙炎使了个眼神,但他惊奇的发现两人竟然都不约而同的悄悄起身向外走,他当下也不迟疑,紧随其后而出,纵然坚守如那位统领,也走到了门外,将门轻轻掩上。 房间内,一直站在赵芷嫣身旁的侍女也起身退下,只留下两人,隔着一道帷帐,一卷珠帘。 “赵……赵姑娘……我……我们又……又见面了。”何岩心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当下只能随意含糊一句。 “何大哥,你昨日不是这个样子的,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我的身份,因此才变成了这般模样?”赵芷嫣望着那在梦里回忆过无数次的熟悉背影,语气间满是疑惑。 何岩心忙解释道:“我……我平日里……不是这样的,只是……只是不知为何……一遇见你……我……我便心跳加速……随即……随即就说不好话了。让……赵姑娘……赵姑娘你见笑了。” 因为遇见,所以心动,因为在意,所以紧张。赵芷嫣心中感动,柔声道:“那你今日,必须转过身来,让我好好见见你,听听你的故事了。” 小阁外,唐龙炎朝周天翼与秦雷冥略一使眼色,二人当即明了,凑过身来,唐龙炎低声道:“大哥,三弟,公主体内竟然有一丝白虎族的紫金真气,这不是很奇怪么,深宫之中,何来五族之人?此事紧急,你们帮我挡一挡那边的侍卫,就说我要如厕,在公主雅居旁不便,因此去寻地方去了,我去去就回。”说罢一转身,人影便已远去。 唐龙炎初入皇宫,自然对四周的一切都极为陌生,但他在每一个岔路口皆做好记号,纵然去路不识。终可以寻得归路。他始终坚信着有白虎一族之人潜伏于宫中,但对方到底为谁,他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又是一个转身,进入一片僻静的花园之中,唐龙炎四下张望,发现此处似乎极为偏僻,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他正要转身走出,忽然一个声音冷声将他叫住:“你是何人,怎敢到本位的花园中放肆!”声音虽带着一股威严,但却带着挥之不去的娇音,如莺簧百啭,呖呖可听。 唐龙炎猛然一惊,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什么,他以庶民之身进入皇宫,本应是天大的恩赐,他也知道皇宫内院,决不允许如他这般四下乱走。他一转身,见到一为妇人一身华装,眉黛间顾盼生姿,狐裘下一件青色绸缎映出她明眸皓齿,玉骨珊珊。此时那妇人虽朝唐龙炎逼视而来,隐隐生威,但唐龙炎依旧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抹娇艳的媚意。而且这般相貌,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那妇人与唐龙炎正面相对,忽然间凝住了眼神,屏住了气息,没有再发出一丝声音。 “娘娘,娘娘,出什么事了?”一大队禁卫军朝这花园赶来,却不敢进入花园之中,为首一人当即询问。 好大一队人马,她到底是什么人,只凭一声呼喊便能引来这么多禁军。唐龙炎心中一沉,只怕这一次是真的闹出事来了,这些禁军没一个是好惹的,纵然自己能全身而退,却也失去了一个直面皇上的机会。 但那妇人轻轻一笑,道:“方才只是本位眼花而已,却让诸位护卫担心了。”似乎没有将唐龙炎暴露的意思。 那人顿时松了口气,当即道:“没事便好,娘娘若有何事,再唤我们便是。在下先行告退,收队!”声音中没有丝毫不满,说罢,一大队禁军便井然有序的退下。 唐龙炎这才从花园深处走出,抱拳道:“在下在此谢过娘娘大恩。” 那妇人却没有接过唐龙炎的话头,只是盯着唐龙炎的神色始终没有改变,口中喃喃道:“像,真像……” 又是一个说我像的人。唐龙炎暗自摇了摇头,叹道:“娘娘说的是,在下像昔日镇远将军唐灏天吧。” 那妇人听到“唐灏天”三个字,顿时身子一颤,眼中泪光闪现。 唐龙炎见她如此激动,当即疑惑道:“娘娘认识他?” 那妇人伸出素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笑道:“本位追忆往事,神情激动,却让公子见笑了。二十年前,汴京城中,无人不识唐灏天。当年如我这般年纪的女子,不知有多少为他心动含情,夜不能寐。纵然直到今日,也不知有多少妇人在睡梦中回忆起他昔日风采。”回忆间,她仿若回到了昔日少女之时,眼中柔情四起。 唐龙炎见那妇人深情如此,当即也有些感怀,但更为父亲与眼前这位神秘的妇人身份感到奇怪,于是抱拳道:“在下代家父谢过娘娘。在下斗胆,敢问娘娘如何称呼?” 那妇人浅浅一笑,风韵十足:“公子果然是唐灏天之子,难怪举手投足间皆是他的影子。本位是已死之人,本不应将身份告之于公子,但公子你是唐灏天之后,他曾多次救助于我,若无昔日唐灏天,便无今日费贵妃。” “费贵妃?”唐龙炎对这个称呼很是陌生,当即疑惑的望着妇人。 妇人又道:“世人谬赞,称本位一声,花蕊夫人。” “什……什么?恕在下无礼,娘娘您……您不是十余年前便被当朝皇帝一箭给……”花蕊夫人在酒席间被现今的赵炅,昔日的赵光义一箭射死,世人皆知,唐龙炎也见过她的画像,才敢认定眼前之人应是花蕊夫人无疑,但她尚在人世的消息却让唐龙炎大吃一惊。 花蕊妇人轻声道:“若非如此,皇上又如何能从太祖手中将我夺走?”说罢不住叹息,仿佛在倾诉着她作为一个弱女子,只能默然接受帝王的安排这般悲苦的命运。 昔日后蜀被破,赵匡胤久闻花蕊夫人艳绝尘寰,一见之下,更被其秋波含情的双眸勾魂摄魄,待蜀后主孟昶一去世,当即接入宫中侍寝,而他并未曾注意过,在花蕊夫人上前敬酒请安时,赵光义的目光,也被这艳丽的身姿深深吸引。 但昔日的赵光义不能表露自己痛苦的内心,因为皇帝并非自己,他只能望着赵匡胤对花蕊夫人百般宠爱,却不能让自己多看一眼,于是在一次酒宴上,赵光义特意向太祖提出,要花蕊夫人为其折支花来,他便饮酒,待花蕊夫人折花时,被赵光义引弓射死。 花蕊夫人笑叹道:“陛下好心思,好手段,他那一箭并未将我射死,却将太祖死死瞒住,陛下将我偷偷运出宫外,运入开封府治疗伤势,随即,我便成了陛下的宠妃,也因此,生下了凝香公主。直到太平兴国元年,我才与凝香公主一同迁居此地,而这一切,除了陛下,便无一人知晓。”她的话语间并没有带太多愁苦的情绪,但唐龙炎听在心中,却激起阵阵波澜。 “那娘娘与家父,是如何相认的?”唐龙炎只知道唐灏天绝对是一个好丈夫与好父亲,否则朱雀三圣中的情圣二字却从何来,但从花蕊夫人方才的神情之中,唐龙炎觉得这并非救命之恩那么简单,他虽对父亲深信不疑,但也想知道昔日父亲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花蕊夫人见唐龙炎一副疑惑的神色,当即也知道他心中所想,笑道:“唐公子想岔了,我想令尊未必记得有我这样一个女子,只是二十年前,汴京城中的他太过出色,让无数女子深深痴迷罢了。令尊久负盛名,本位也一直很是敬仰。” 唐龙炎听闻父亲如此出色,当即有些神往,不禁道:“我爹真有那么厉害么,我似乎,从未听他提起过曾经的事情。” 花蕊夫人望了望四下,道:“本位也很久不曾与人谈天了,若公子不嫌,请于亭中安坐,听本位慢慢说来。”说罢莲步轻移,在前方带路。 唐龙炎也知她不会加害自己,当下也不疑惑,随着她的身影而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昔日风采 二十年前,汴京城中。 那一日,城中欢呼声没有断过,无数人在德胜门前翘首以盼,等待着英雄的归来,少女们激动得盛装而出,期待着年轻的将军能够将自己看上,与她们拉到马上,同步而行。 那一刻,纵然被一名普通的士兵看上,那都是极为幸运的事情,因为今日班师回朝,被皇帝亲自接见的,是四族最为优秀的士兵,他们历经了击溃了外来的强敌大辽,平定了顽强的北汉,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在一位叫唐灏天的将军带领下,一队赤炎骑兵首当其冲在剑门关外与蜀军大战,如若无人之境,将蜀军的士气打到了最低,随后而来的宋军将蜀军精锐尽数击溃。随后他竟然一人一剑率先飞身入锦官城,犹如飞将军一般猛然出现在锦官城内,后蜀后主立时被吓破了胆,无奈之下,只好出城投降。 如此神勇,当真数大宋年轻一辈将军之中第一人!从出兵抗击大辽铁骑开始,唐灏天这个名字便已深深印在了大宋子民的心中,那个时候,他只是一个年仅十七的少年。而后他治军有方,为人谦虚,不居功自傲,更能在战场上展现出超人的指挥天赋,同时他也并非运筹帷幄之中,每次大小战役,他都一马当先,率领自己的亲卫队赤炎骑兵同对方较量,神勇如斯。 而如此威猛无铸的少年将军,同时还拥有这一张俊朗阳刚的脸庞,虽然众人皆未见过他的样子,但已经有无数少女为他痴狂,将他当做了心中的如意郎君。而今他随其父护国公,神威将军唐烈云破后蜀而归,自然引起了无数人的翘首观望。 但随军队入京的人群中,却带着一阵轻微的啜泣,但声音不大,似乎是在担心这般情形被军队厌恶,会遭来杀生之祸,这些人,便是蜀后主的家眷们,而花蕊夫人便也在其中。 待军队行至德胜门前,众人下马步行。却见文武百官分列两旁,赵匡胤朝唐烈云这边快步走来。 唐烈云见赵匡胤走来,当即带领军队跪拜行礼,赶来的赵匡胤忙将唐烈云扶起,笑道:“将军出兵远征,眼下班师回朝,正是辛劳之时,怎么还要行这跪拜之礼?此番出征,却又让将军操劳了。” 唐烈云忙道:“皇上亲自接见,臣如何敢当。承蒙皇上厚爱,四族士兵定当战无不胜,为我大宋开疆捭土!” 赵匡胤笑道:“大宋大半江山,皆经由将军之手拿下,而今出兵蜀道,还需将军前往,朕甚是愧疚啊。” 唐烈云道:“此乃臣之职责,皇上不必愧疚。只需皇上一声令下,臣便敢今日出兵大辽。” 赵匡胤大笑道:“好!将军如此雄心壮志,朕甚是欣慰。这位便是我朝镇远将军唐灏天吧。”他将头一转,笑望唐灏天。 唐烈云道:“正是犬子。灏天,还不向皇上请安。”说话见,掩饰不住眼中的欣慰。 唐灏天当即抱拳道:“臣唐灏天,见过皇上。” 赵匡胤点了点头,笑道:“有如此神勇的少年将军,不愁我大宋不兴。朕在朝中,便已多次听闻你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少年英雄,英姿非凡,只怕待会你在京城一露面,整座京城便会因你而沸腾了。就是不知唐小将军看不看得上朕的女儿。” 皇上这是要招驸马!百官心中皆是一震,却听唐灏天道:“皇上谬赞,臣担当不起。臣认为眼下大宋正需要臣镇守边疆,抵抗外敌,是以臣未考虑过个人的终身大事。”他只提自己志向,却并未提及是否应允赵匡胤。 赵匡胤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少年以国家大事为重,好。”他本也是随口一提,因为自己的女儿也曾因为听闻唐灏天的事情而醉心于唐灏天。他见唐灏天并无此心,当下也不再为难,随即神色一变,问道:“不知秦国公家眷何在,他们一路辛劳,朕要好好接见一下他们。”秦国公是后蜀后主孟昶受降后接受的封号,此时赵匡胤虽是说去看看其家眷,实则冲着花蕊夫人的盛名而来。 就在此时,赵匡胤身后一个正直的声音猛然响起,没有丝毫迟钝:“皇上,臣以为四族士兵多年出征,眼下又再度为我大宋扩大疆土,若要接见,理应先接见我四族士兵,他们放弃了温馨的家庭,告别了自己的亲人与挚爱,为我大宋奋斗至今,无怨无悔,接见他们,更是向那些葬身沙场的战士们致敬,没有他们,便没有我们今日的高声欢呼庆祝,更没有了接见的理由了。” 到底是谁,敢如此拂皇上的意!在场的百官皆是一惊,脸上齐刷刷的白成一片,大家定眼望去,却是唐灏天傲然挺立,神色不改,直言不屈。一瞬间,他身后的士兵们眼中含着泪光,感激地望着这位年轻的将军。在众人眼中,他们只是微不足道的苦命人,战场上,他们必须服从军令,冲在最前面,但一旦身死,除了家中妻儿父母那痛不欲生的眼泪与祭悼,谁又会去在意他们的存在?一场大战结束,无论战场上丧生了多少士兵,到最后,都是将军们在论功行赏,而为了保卫家乡的他们,只能期盼着早日回家与家人团聚。 赵匡胤身子一愣,转过身来虎目一扫,随即朝唐灏天虎步走来。 一些素来与唐家较好的官员都忍不住闭上了双眼,不忍看到年轻有为的唐灏天从此埋没,更有些官员已经决心走上前来,打算为唐灏天请愿,而一些与唐家交恶的官员则虽没有做出太过出格的表情,但眼中的期待却也逃不过明眼人的眼睛。 但让众人吃惊的是,赵匡胤只是怕了拍唐灏天的肩,哈哈一笑,道:“唐小将军所言甚是,倒是朕不分先后了,来啊,迎众位将士进城,朕要好好犒劳一下我大宋的中坚!唐将军,请。” 一时间,城内城外欢声再起。方才唐灏天那敢于站出来为族人说话的事情,已经如同狂风席卷一般在城中疯传,眼下听闻众人即将进城,城内顿时人潮涌动,都想一睹这位敢于和皇帝叫板的青年将军。城中的少女一想到马上要见到唐灏天,顿时激动得不住呐喊。 这一幕,被花蕊夫人看在眼里,永远的记在了心中。一路上,唐灏天担心军中枯燥,士兵会忍不住有一些出格的举动,他便严格要求众士兵决不可骚扰他们这些女眷,否则军法处置。一次,两名朱雀族士兵喝了些酒,胆子大了起来,竟然要来调戏花蕊夫人。唐灏天当场将那两名士兵处以五十军杖,随即在大军面前宣布:“我唐灏天因管教不严,让手下士兵冒犯了花蕊夫人,在此,我向她道歉,那两位士兵已被我军法处置过了,但我身为一军统帅,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责无旁贷,现在,我便当着众军的面,执行一百军杖,以儆效尤!”说罢将上杉褪去,执行军杖。 纵然唐灏天神勇难敌,但一百军杖下来,他同样痛得不能几乎晕过去,从那时起,军中再也没人骚扰过她们这些女眷,而唐灏天那高大伟岸的模样,也深深印在了花蕊夫人心中。而如今,她又因为唐灏天,而免去了被赵匡胤接见之苦。她的原配夫君孟昶尚在人世,她丝毫不想侍奉赵匡胤,虽然今日唐灏天只是将赵匡胤接见她的日子暂时缓了缓,但那份感激,却深深留在了花蕊夫人脑海里。 但花蕊夫人没有看到的是,在赵匡胤首先进入汴京后,唐灏天身后一人慢慢走上前来,唐灏天撇了他一眼,低声笑骂道:“臭小子,怎么又是你赢了!若不是和你打赌皇上会不会首先接见这些后蜀的女眷,鬼才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这么和皇上说话呢,你真要把我往火堆里推啊。” 他身后那人笑道:“三哥,你这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不知此言一出,眼下你在军中有多高的威望么?又不是我逼你选皇上首先犒劳士兵的,只能说你运气不好,每次都输给我。” 唐灏天瞪了他一眼,低声道:“得了吧,我现在懒得打仗了,要这些威望又有何用,四弟,我倒是真的很想赢你一次,要不咱们下次再赌点别的?拿皇上赌太冒险了,待会回府上肯定要被爹骂个半死。” 那跟在唐灏天身后之人,自然便是唐烈云的四子唐凌天。他微微一笑,道:“行,反正我是不会输的,不说了,三个,你要进城了,快去感受一下京城少女的火热吧,听说京城的人听到你要来,都疯了似的,早已经有无数大官贵族和爹商量,要将自家女儿嫁给你呢。” 唐灏天摇了摇头,道:“你别和我提这个,想到这我都头大,咱们哥两张得这般相像,要不咱俩换一身衣服吧,让她们的呐喊都冲着你来吧,那般折磨,我可消受不起。”虽然心中憋屈,但唐灏天神色却没有什么改变,当即翻身上马,大步朝汴京城中走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汴京盛况 此次押送,所到之人不过千余,是以赵匡胤特意破格让这些四族精英入城。先是赵匡胤与唐烈云携手而入,随即是其余三族族长。 待唐灏天刚一出现在汴京城中,有人当即一眼便认出了他来,当即高声喊道:“那是唐灏天将军,那唐家第三个入城的便是唐灏天将军!” 一言传出,顿时激起四下一片欢呼躁动,比之方才赵匡胤走过更为激动,若不是有重兵在四周死死拦住,疯狂的人们只怕要如山洪般朝唐灏天涌过来。在他们眼里,天子固然难得一见,但那乃天命所归,但唐灏天不同,他是靠着自己一点一滴的努力与奋斗,才有了今天的成就,他更合乎众青年心中的目标,加上他那一副俊朗的面容,极具有杀伤力的微笑,让四周的少女们已经近乎癫狂。那一日,全城的小偷都很感激唐灏天给了他们吃穿半年不愁的机会。 唐灏天前方一人转过头来,朝唐灏天露齿一笑,道:“三弟,你很受大家的欢迎嘛,这才一进城,连皇上的风头都压下去了,你看看那些不停的要靠过来的女子身上那股劲头,真不知道平日里的端庄典雅到哪去了,只怕眼下你刚走到她们身旁,她们便要晕过去。” “二弟,瞧你这话说的,我们三弟怎么才那点魅力,你看这般,已经晕过去了好几名女子了。唉,只可惜你大哥我早已婚娶,否则也可以沾沾你的光啊,被这满城少男少女疯狂敬仰爱戴,这滋味很美妙吧。”唐峰崖见唐灏天魅力如此之大,当下也不禁调笑一番。 唐灏天脸上神色不变,一直展露着灿若阳光一般柔和的微笑,以至于一路上不停的有少女在直勾勾的盯着唐灏天的脸,忽然轻抚额头道:“不行了不行了,再看下去我受不了了。”随即在旁人毫不理会的情况下,慢慢晕倒在地。 唐灏天暗自为那些晕倒的少女默哀一把,他脸上笑容不改,嘴里却慢慢的朝唐峰崖挤出了几句话:“大哥,我现在已经很痛苦了,如果你再敢来取笑我一句,小心我半夜在你房中放两只大老鼠,要知道,大嫂是最怕老鼠的。” 唐峰崖当即服软:“别,三弟你千万别这样,上次你将十来只蛐蛐放到我房中,闹得我一夜都睡不好觉。大哥不说你了,绝对不说了。这小兔崽子,真难应付。”说道最后一句时,却换做了低声的嘀咕。 在汴京城居民的欢呼下,众人慢慢走完了一条街,随后进入了皇宫,唐灏天使劲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随即走到后蜀后主的家眷处。 此时这些女眷要被移交入宫,本不应接见外人,但唐灏天乃一军统帅,此刻民间军中声势又如日中天,眼下他来到这边,自然无人会说什么。 他先朝众人一抱拳,歉声道:“军中条件艰苦,一路上让诸位夫人小姐受苦了,只是今日进入皇宫内院,今后在下便难以帮上什么忙了,但只要诸位开口,在下定当竭尽所能。”锦官城中,是他一人飞身而入,劝降后蜀后主,进而导致了这些女眷颠沛流离,来到汴京。因此在他心中,他一直对这些人感到亏欠。 众女眷知一路上若无唐灏天严下军令,以身作则,只怕已有不少人会受到侮辱,心中自然对他没有什么恨意,反倒是很多人心中,对这位曾经的敌人抱有很大的的感激。 唐灏天对她们深深一鞠,随即又道:“在下斗胆,请花蕊夫人上前一叙。” 花蕊夫人心中微微一惊,她倒不是担心唐灏天心生歹意,毕竟一路上唐灏天对她也有颇多照顾,但二人却从未有过太多交流,眼下唐灏天将她单独叫出,她心中自然颇感奇怪。心中虽然略有疑惑,但她还是盈盈起身,莲步轻挪,问道:“不知唐将军有何见教?” 唐灏天道:“昔日在下一人攻入锦官城时,亲眼见到夫人要自杀殉国,夫人性子刚烈忠贞,在下很是佩服,只是如今夫人身上系着多人性命,待会皇上御宴之际,定然会让夫人上前,若夫人稍有不愿,只怕天威之下,诸位夫人小姐性命不保,还望夫人三思。” 花蕊夫人沉思片刻,不时回眸望望一旁或悲切,或天真,或重整容颜的家眷,心中颇有不忍,若自己因一人不堪受辱而惹得龙颜大怒,只怕孟家便就此屋后,后蜀虽亡,但在自己心中,国家犹在。她轻叹一口气,臻首轻点:“费氏明白,让唐将军费心了。” 唐灏天当即松了口气,随即又道:“久闻夫人精于宫词,席间若传唤夫人,皇上定会让夫人作词一首,在下知夫人才学,只是那时情况紧急,一时间只怕难以想出佳作,还请夫人多加留意。”说罢,唐灏天抱拳告退,随即消失在花蕊夫人的实现里。 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花蕊夫人才感觉到此刻即将入宫,而眼下的心情,却连在路上时的那般安稳都没有。她悄悄拭去眼角的几滴清泪,转身而去。 待唐灏天来到酒宴处时,宴席已经开始,众人把酒言欢,觥筹交错,唐灏天乃少年成名的将军,前途无量,是以无数大小官员皆起身敬酒,一时间,宴席上笑声一片,气氛盎然。 待过得片刻,赵匡胤忽然笑道:“秦国公的家眷远道而来,只为一睹圣颜,朕心中深感欣慰,来人,宣众人进殿,朕重重有赏!”众人心中都知道赵匡胤久闻花蕊夫人绝色,今日这般,只为一睹其颜色,否则为何要将孟昶一人留在剑州后行,却将其家眷先请如宫中?只是纵然在场所有人皆明白皇上心思,却无一人想将其点破。 赵匡胤首先接见的是孟昶的母亲李夫人,他只是略微说了句话,便让太监将她领了下去,随即便格外留意下一个人的出现。 待第二人一入场,赵匡胤不觉精神一震,一个曼妙的身姿首先印入他的眼中,他睁大双眼,那人影却已经柔柔轻步伐走道他面前来。 一股甜腻的香泽扑入鼻中,令人心醉,赵匡胤仔细端详,只觉得眼前之人千娇百媚,难以言喻。花蕊夫人臻首轻抬,柔声道:“臣妾费氏见驾,愿皇上圣寿无疆。”那一片娇音,如莺簧百啭,呖呖可听,听得赵匡胤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酥了。他满满站起身来,一步步朝着眼前这曼妙的身姿,娇媚的容颜走来。 “启禀皇上,臣也想一睹花蕊夫人容颜,不知皇上能否成全臣的心意?”一旁的唐灏天忽然站了起来,朗声说道。 赵匡胤这才回过神来,他虎目一扫,见百官虽低头吃酒,但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偷偷瞥向他的方向,他这才发觉自己失态,见唐灏天依旧站在那里,当即笑道:“唐小将军既然由此心思,朕自然不能退阻。”说罢大度的一摆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但两道眼光,仍射住在花蕊夫人身上,一眨不眨。 花蕊夫人柔柔走来,将唐灏天杯中的酒斟满,低头轻语:“谢过唐将军为奴家解围。” 唐灏天朝她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大声叫好:“美人相伴,果然让着佳酿增味不少。”但眼光中却并无半分垂涎之色。 赵匡胤依旧直勾勾的望着花蕊夫人的背影,忽然出声道:“朕久闻花蕊夫人善作宫词,曾作宫词百首,朕想一睹夫人才学,不知能否在席上吟诗一首,以助酒兴。” 果然来了。唐灏天表面上依旧与众人把酒言欢,但心中却不觉一沉,此番作词,不仅对文采有所考究,而且宴席之上,还不能将自己心中的哀怨愁苦太过表露,自己虽提前警醒过她,但对于一个刚经历国破家亡的弱女子而言,着实不易。 花蕊夫人略一沉思,当即开口道:“初离蜀道心将碎,离恨绵绵,春日如年,马上时时闻杜鹃。三千宫女皆花貌,共斗婵娟,髻学朝天,今日谁知是谶言。” 随即解释道:“昔日在锦官宫内,蜀主亲谱‘万里朝天曲’,令我按拍而歌,以为是万里来朝的佳谶,因此百官竞执长鞭,自马至地,妇人竟戴高冠,皆呼为‘朝天’。及李艳娘入宫,好梳高髻,宫人皆学她以邀宠幸,也唤作‘朝天簪’,那知道却是万里崎岖,前往汴京,来见陛下,万里朝天的谶言,却是降宋的应验,岂不可叹么?” 赵匡胤听完花蕊夫人的解释,略有些不快,当即让她再做一首。 花蕊夫人也不推辞,朱唇再起:“君王城上树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赵匡胤本也是一个英雄人物,见花蕊夫人在盛威之下,依旧不忘故国之思,亡国之痛,当下也没了怪罪她的意思,但对她的爱慕之心却犹胜从前。他大手一挥,让侍女将她带了下去,但神色间依旧有些留恋,一刻不停的盯着她。 花蕊夫人也有些觉得,便瞧了赵匡胤一眼,低头敛鬟而退。这临去时的秋波一转,更是勾魂摄魄,直把赵匡胤弄得心猿意马。而他二人却不知道,从花蕊夫人上来开始,便又一个人的目光同样死死盯住花蕊夫人,而此人,便是赵匡胤的弟弟,开封府尹赵光义。 第一百三十六章 相国寺中 大显身手 当日的宴席直到傍晚才结束,赵匡胤表面上虽喝得兴起,但从花蕊夫人离去后,众人都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乏意。 第二日,唐烈云所带四族精英尽数归去,而唐峰崖等人则依旧留在京中驻足观赏,以显皇恩浩荡。这一日,相国寺中鲜花盛开,加上相国寺本就是皇家寺院,因此众人自然要游览一番。于是在开封府尹赵光义的带领下,赵匡胤特意邀上花蕊夫人同行,共赏相国寺中秀丽风光。 相国寺原为战国时魏公子信陵君故宅,于北齐天宝六年建国寺,在唐朝被皇帝赐名,故声誉很高,规模很大,建筑豪华。众人一路走来,便有一路杂技、戏剧、说书、卖艺等一系列民间艺术在此表演,供诸人观赏。 唐灏天一路走来,不禁有些皱眉,偌大的一个寺院,竟然只有寥寥数百人在此观赏,台上表演偶有人在台下驻足观赏,但大多数时候,台下都是空无一人,那些民间艺人虽表演得尽心尽力,但无人赏识自己的表演,却让他们在表演之际带上了一抹疲惫的神色。 唐灏天当即脱离了众人的队伍,寻得一处说书的地方,朝一个说书的问道:“这位大哥,你们在此表演无人来看,会不会有些失落。” 那说书的当即便要跪下来,哆嗦道:“少……少爷饶命啊,小的一定会说道少爷您满意为止的,求少爷不要治我的罪啊。” 唐灏天忙将那说书的扶起来,道:“大哥休要惊慌,小弟唐灏天,小弟只是想过来和大哥聊聊罢了,方才吓到大哥了,大哥莫怪。” 那说书的先是一愣,随即颤抖着声音道:“你……你是真人!快,快在我的衣服上签个名,内人特别崇拜你,昨日你骑在马上进入京城,内子激动得差点晕了过去,我本人也很敬仰你年少有为,治军有方,是我大宋脊梁……” “好了好了,小弟答应你就是了。快同我说说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你们这些艺人比看客还多。”唐灏天见他一见到自己就喋喋不休,完全忘记了主题,当即出言打断。 那说书的这才缓过神来,叹道:“唉,唐将军你不知道啊,自从这相国寺被封为我大宋皇家寺院后,我们这些艺人便被无偿请了进来,每月五次在此地演出,供这些达官贵人们观赏,每到这样的日子,京城的居民们便没有了娱乐的地方,茶馆找不到一个说书的,街头没有一个杂耍的,他们只能在相国寺外竖起耳朵,想听听里面的声音,也只能在远处眺望一下相国寺的一花一木。而对于我们这些卖艺的而言,这五日一分赏钱都拿不到,我们是按天混饭吃的,有时候前一天收的赏钱少了,今日又断了赏钱,那回家便只能喝口凉水度日,明日才能到茶馆里说书了。” “喂,你在那里干嘛,说你了说书的,别在那里光说话不说书,若我将你的情况告了上去。小心你的人头不保!”一名禁军士兵见那说书的在同唐灏天诉苦,当即走上前来呵斥。 唐灏天冷眼一扫,淡然道:“在下包了这位大哥的场,让他说句话却又如何?”他看那禁军士兵对这说书的不屑一顾,当即心中有了些火气,望向他的眼神中也满是不屑。 那禁军士兵先是一愣,他没有将唐灏天认出来,还以为他只是哪个官员家的公子,在这里为这说书的强出头。不过这士兵一时间没看出唐灏天的身份,也不敢轻举妄动,便只说了声:“这是总教头吩咐的意思,这位公子不要让我们为难就好,不过公事还需公办,这位公子请回吧,今日皇上出巡,若惹得天威动怒,只怕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唐灏天冷声道:“你们总教头的意思?好,那便将你们的总教头叫过来,我有话对他说。” 纵然你爹是多么大官,也不敢惹汴京禁军总教头,你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公子哥,有什么资格见总教头。那禁军士兵冷笑一下,道:“这位公子好大口气,你凭什么去见总教……”他一句话没有说话,唐灏天已经箭步冲上,将他撞翻在地。 “就凭这个,我便要见你们的总教头!”唐灏天气势不出则已,一但爆发,只一瞬,那士兵立即感觉到这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哥身后,一只雄狮慢慢睁开了双眼,朝他扑来。 “你是何人,胆敢在此撒野!”唐龙炎抬头一望,看到六人大步朝他走来,其中三人在前,昂首阔步,一副倨傲的样子,身后三人似乎地位比前面三人低一些,但附近的禁军士兵一见到他们便低下头来,可见这三人同样地位不低。 唐灏天神色一变,慢慢朝这六人走来,口中淡然道:“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希望诸位能将相国寺朝我大宋子民开放,让他们能进入相国寺中观赏,你看着偌大的一个寺院中,竟然只有寥寥百人在此游玩,你们看一看这些民间艺人的台下,会有多少观众?那些在寺外的百姓门隔着墙翘首以盼,为什么不将他们放进来?” 方才说话那人先是一愣,随即与身旁五人一同哈哈大笑起来,他忽然朝唐灏天讥讽道:“放他们进来?那这些大臣们的安危谁来负责?你可别告诉我你要凭你那点微末的本事来护住整个相国寺啊。” 那说书的朝唐灏天深深一鞠,道:“唐将军,你肯为我们这些艺人说上一句话,我们深感荣幸,但将军贵体,万不可在此受到伤害,将军还是退下吧,将军大德,我们铭记在心。” 唐灏天摇摇头,道:“相国寺贵为国寺,竟然不能让平民百姓进入观赏,竟然要将城中的艺人们都拘束于此,如此作为,实不可曾为国寺。这位大哥方才说谁来负责大臣们的安危,那我便要问一句了,你们这些禁军拿了国家的粮饷,难道便是在这里气压百姓的么!” “好,说的好!这位公子,我支持你!” “你们这些禁军就知道欺辱百姓,有本事就和四族士兵一样抵御外敌去啊。” 一瞬间,四下一片呼声,为唐灏天打气,也为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心中憋屈而不平。 “够了!”方才奚落唐灏天的那人忽然大喝一声,中气十足:“在下周宇,乃汴京二十万禁军步军总教头,这位是韩忠,乃马军总教头,这位是吴林,乃弓军总教头,今日难得我三人齐聚于此,公子若是身上骨头痒了,我们便帮公子一般便又如何。” 北宋禁军分为马军,步军,弓军三科,分别设置教头,之上又设置总教头,能当上总教头的人,武功自然不差,他们三人自付加在一块,要收拾一名官员家的公子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更何况是对方先闹的事。 唐灏天依旧面不改色,淡道:“这样吧,你们一块上,你们身后的三名教头也可以一块上,若我输了,我跪在地上给你们每人磕三个响头,从今往后我不再踏入汴京一步,但我若是赢了,我要你们朝着这些整日为你们演出的民间艺人们磕三个响头,即刻打开大门,让相国寺外的老百姓们进寺观赏,每月五次,一切责任,由我担当!” “这小子好大口气,韩兄,周兄,是你们先来还是我先来?”一旁的吴林听到唐灏天的话,便已经将自己的上衣脱了下来,一副要揍人的模样。 韩忠和周宇心思沉稳,他们见唐灏天竟然如此有把握,便想先看看唐灏天的身手,因此只是朝吴林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 “小子,待会你就是喊我三声爷爷,我也不会放过你的,你放心,你吴爷爷会好好折磨你的。”说罢大吼一声,上身一震,竟然将身上的衣服生生震碎,一副坚实强壮的身子板展露无遗,随即大步朝唐灏天奔来,朝唐灏天头上挥出一拳,虎虎生风。 相比之下,唐灏天的身子板便单薄了许多,众人见吴林行动快捷,出拳有力,心中很是担心唐灏天的处境,有些人看到吴林那一拳迅捷无比,当即不忍观看,闭上了眼睛。 唐灏天身形诡异的朝后一闪,让吴林这刚猛的一拳扑了个空,只听唐灏天皱眉道:“既然你出手了,便表示你们答应了我的条件了?” 吴林一拳挥空,心中有些愤怒,当即怒吼道:“自然是答应了,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他身后的韩忠年岁较大,眼光在其余二人之上,他见唐灏天身法独特,当即出声道:“吴兄,小心一点,这小子有些奇特,别折在了他手上。” 吴林听到韩忠的话,当即哈哈一笑,道:“韩兄严重了,他方才不过侥幸而已,哪有什么真才实学。” 唐灏天见他回过头去,便开口道:“吴总教头,我要出招了,你准备好了么?” 吴林转过头来,骂道:“老子和人过招,从来都不需要在对方出招前提醒,你算哪……”他话未说完,却惊恐的发现距离自己有数步之遥的唐灏天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他虽慌不乱,下意识的伸出右臂出拳抵挡。 唐灏天左臂一抬,挡住了吴林伸出的右拳,随即右手一翻,提手,出掌!动作行云流水,轻松写意。“轰”的一声,众人只见一个硕大的身躯被击退出丈许,颓然倒地。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大展神威 那吴林受的不过只是一点皮肉伤,因此被唐灏天一掌打倒在地,当即翻身而起,但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何自己一招便败给了唐灏天,并且还是在对方已经出声提醒了的情况下,他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胸口,楞在了原地。 “对手是个硬茬,难怪敢上如此狂妄。”韩忠见身手不弱的吴林竟然被对手一招掀翻在地,当即面色一沉,重新审视起唐灏天来。他不敢再小觑唐灏天,伸手朝那三名教头招了招,三名教头当即会意,将一把大刀,一把长枪与一根齐眉棍拿了上来。 “吴兄,接着。”韩忠将手中的大刀朝吴林一掷,自己也将手中的长枪虚握,枪尖直指唐灏天。他见唐灏天并未携带兵器,当即皱眉道:“这位公子,我们都用称手的兵器,若你手无寸铁,只怕我们几人胜之不武,这样吧,你也去挑一种兵刃,然后我们再打。”他嘴上说得公平,实际上却占了很大的面子,他们手中的兵刃都是自己平日里惯用的,而唐灏天眼下纵然找到了一把趁手的兵刃,只怕一时间要适应过来也不那么容易。韩忠也正是想到了这点,才打算用兵刃与唐灏天一较高下的。 唐灏天四下一望,嘴角一笑,脚下脚步一动,身子闪到了一个杂耍之人身前,他抱拳道:“借兄台手中长剑一用。” 那杂耍之人是表演吞剑的,手中的长剑自然既柔且钝,那人担心唐灏天拿这把剑不利,当即道:“这位公子,这把剑尚未开锋,加上它是用作表演的,因此剑身太软,只怕会误了公子的大事。” 唐灏天朝他报以一笑,道:“在下正是要用这样的剑挫挫他们的锐气,只是在下怕学艺不精,待会比试之际不慎弄坏了大哥的宝剑,只怕到时候赔不了。” 那表演吞剑的人见唐龙炎一笑之下,忽然间楞在那里,然后双手将那把剑呈上,低头恭声道:“我这辈子都不会相信唐灏天唐将军会败,唐将军,长剑在此,还请为我们出一口恶气!”竟然是将唐灏天认了出来。 唐灏天当即接过长剑,抱拳道:“多谢了!”随即转身朗声道:“三位,请吧!”一人一剑,傲然独立,那一刻他一个人的气势,竟然将三位久负盛名的总教头都压了下去! 那三位总教头相互对视一眼,因为他们发现,他们竟然不能看透这一位手持长剑的少年,这一刻这位少年所爆发出来的气势,犹如一只倨傲的雄狮,正不屑的俯视着他们三人。 三人点了点头,当即分三个方向朝唐灏天冲了过去,周宇功力略胜一筹,先两人一步冲到唐灏天面前,他手中持着一根铁棍,虽在柔韧上略有欠缺,但威力十足。他见唐灏天长剑柔软,因此胸有成竹,觉得这一棍下去,唐灏天必然不敢硬接,他棍的攻击范围又比唐灏天手中的剑要大,只要唐灏天稍有劣势后退,定然会一退再退,最后一败涂地。 但唐灏天似乎早已看出他的路子,他长棍尚未劈到唐灏天,唐灏天便已经后发先至,长剑随手犹如一条灵蛇在他身上游动,只是轻轻一点,便抵在了他的喉咙处。只一招,便将方才不可一世的步兵教头制服。 周宇神色间闪过一丝狠色,他知道唐灏天手中长剑尚未开锋,对自己造不成太大威胁,因此他手中的长棍只是稍稍一滞,随即便毫不犹豫的朝唐灏天头上袭来。 唐灏天似乎早已料到周宇会如此一般,他身子朝前一步,正好从他腋下穿过,不仅躲过了当头的一棒,也躲过了身后韩忠挥来的一枪。 唐灏天手中长剑不停,挥动间将长剑剑刃作鞭,在周宇的喉咙上猛的一拍,周宇喉咙一阵剧痛,身子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唐灏天随即身体一转,长剑轻舞而出,卡在了大刀与刀柄的交接处,竟然以一把柔软的长剑,接住了吴林朝他劈来的大刀! 韩忠眼光毒辣,早看到唐龙炎被吴林死死压住,当即长枪一提,朝唐灏天背后刺来。 唐灏天感觉背后一阵劲风,当即知道身后长枪刺来,他将手中长剑一放开,在大刀劈下来之前身子右闪,右脚一踢,即将落地的长剑猛然朝身后直直冲去,生生撞在韩忠的右腿膝盖,韩忠右脚一疼,冲劲却未收回,当下摔了一个狗啃泥,狼狈至极。 围观的艺人见韩忠出丑,当即放声大笑,仿佛多年来积累的恶气怨言也在大笑间消失了不少。 唐灏天右臂一伸,那把长剑竟然奇迹般的又回到了他的手中,他看也不看身后,便是反手一剑,正好刺在吴林右臂曲池穴上,吴林但觉一股热流冲入右臂中,右臂顿时一酸,竟然没了力气。 “三位还有何话说?既然战败,那便将大门打开吧。”唐灏天将长剑一掷,正好插在要抓起地上长棍的周宇面前,周宇见他武功竟然强悍如斯,当即叹了口气,也不再去想如何赢过唐灏天了。 韩忠颓然的坐在地上,抱拳道:“阁下武功之高,实所罕见,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他乃朕册封的镇远将军唐灏天,你们三人自然是打不过他了。唐小将军,朕一直想亲眼目睹你的盖世神功,今日你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却是一群人徐徐走来,为首一人,正是赵匡胤。 众人见赵匡胤驾到,当即跪地行礼。 唐灏天从地上站起,正色道:“启禀皇上,臣以为,这相国寺既为国寺,自然应该有国寺的风范,如此对外封闭,只供文武百官欣赏,不免太过可惜,特别是这些被请入寺中表演的民间艺人,他们在此处辛劳一天,却难得一人喝彩,难获一文打赏,每月有五日,这汴京城中便死气沉沉,茶馆无人说书,街头难寻卖艺。臣以为,民乃社稷之根本,若平民百姓连最基本的娱乐方式都难以满足,如何能有更大的精力报效祖国。依臣拙见,皇上应立即下令让寺外百姓入寺观赏,不可再让百姓失望了。” 赵匡胤面色一沉,转身朝赵光义问道:“皇弟,朕已按月将这些人的银两交由你安排,为何他们在这里演出竟然身无分文?从他们的神色中朕知道唐小将军所言非虚。说实话,朕很失望,我命你立即将相国寺对外开放,明日早朝,你便要给朕一个交代!”说罢一拂袖,大步离去。 赵光义当即低下头来,颤声道:“臣,臣一时疏忽,还请皇上息怒,臣定当竭尽所能,查明真相,给皇上一个交代。” 那三个总教头走上前来,朝赵光义低声道:“大……大人……” 赵光义重重的“哼”了一声,低声怒道:“瞧你们做出的好事!还不快给我滚,别在我面前丢人现眼!”但他的目光中的怒火,却是死死的盯在唐灏天的身上。 唐灏天似乎丝毫没有察觉那足以让人恐惧的目光,当下让众人带路,朝大门处走去。 那一日,全汴京城的百姓永远记住了一个随和的身影,永远记住了一个在相国寺为他们大打出手的少年将军唐灏天。从此,相国寺每月五次朝百姓开放,每到开放之际,寺内便人声鼎沸,人群密集,路旁杂耍说书,小贩售货,好不热闹。而唐灏天三个字,也深深印在了这一代人心中。原来一小部分人心中的妒忌与猜疑,此刻完全化作了敬仰,不为别的,就为唐灏天能为众百姓说句公道话。 那一日,唐灏天的英姿飒爽也深深印在了一个花蕊夫人心中,她万万没有想到,唐灏天竟然能为了普通百姓与民间艺人而出头,要知道,这三名禁军总教头的上面,可是赵光义在撑腰,唐灏天这般无畏强权,随心而行的风范,让花蕊夫人大为敬佩。 赵光义简略的处理完当场的事情后,忙跟上赵匡胤的步伐,在赵匡胤身后低声道:“皇兄请留步。” 赵匡胤尚未说话,他身边一人却已经将刀拔了出来:“皇上尚未召见,你岂能擅自近身!还不快快退下。” 赵匡胤摆了摆手,道:“李浩远,退下吧。皇弟,你是想说唐灏天此人留不得,要我现在痛下杀手么?” 赵光义低声道:“皇上明鉴,唐灏天为人太过张狂,昨日竟然在文武百官面前公然违抗皇上,今日还敢擅自篡改皇上诏命,长此以往,只怕会危及社稷啊。” 赵匡胤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你以为现在要杀便能杀得了么,你认为唐灏天真如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愚蠢,敢当面斥责我,敢与你做对?我来告诉你,他现在在军中民间声望如此之高,若我们今日杀了他,明日唐烈云便能带领四族之人攻入汴京,而汴京百姓也定然会从城内打开城门,帮助唐烈云长驱直入!”他叹了口气,又道:“五族之中,朱雀唐家最难对付,除了那老谋深算的唐烈云,便是这个看似洒脱随意,实则很会打算的唐灏天,而最后一人,便是看似毫无功绩,实则陈府极深,将自己深深隐藏的唐灏天。若有机会,我自然会将他们一一除尽!” 在赵匡胤与赵光义低声探讨时,相国寺的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唐烈云略带沧桑的声音慢慢响起:“多日不见啊,鸣逍兄,不知在大辽过得可好?”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八段神技 赤炎精魄 听到唐烈云的声音,一个青袍蒙面的中年男子慢慢走了出来,正是黄鸣逍,只听他道:“唐烈云,想不到我如此隐藏,依旧逃不出你的法眼。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会如此轻易的就寻到我?为何此处没有一个士兵?”他那一对鹰隼般的眸子中满带怒火,死死盯住眼前的唐烈云。 唐烈云笑笑,似乎丝毫未觉黄鸣逍愤怒的火焰,道:“单打独斗,我唐烈云还未怕过谁!去年灭你白虎一族时我敢说此话,今日,同样敢!”沉稳的声音,满是自信。 “灭我白虎一族?你好大口气!”黄鸣逍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接着道:“你那只是在屠杀我白虎一族的子民!但你万万不会想到,我已将白虎一族的精英尽数转移,在别处精心培育,给我二十年,我定会将你率领的四族杀个片甲不留!” 唐烈云似乎毫不惊讶,但念及杀戮无辜,心中一痛,不禁叹道:“昔日我将你白虎族人尽数杀光,也好过今后你召唤绝世凶魔时将他们当做祭品。”随即厉声道:“我知道你斩断了唐傲苍的手臂,从唐凌天那里杀出了一条血路,带着你刚出世的孙子逃道了大辽,但你认为,你这刚刚出世的子孙会是传承之身么?我记得你白虎一族也有数百年未出现传承之身了吧,只要没有了其中一个传承之身,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将封印解开!” 黄鸣逍戏谑的望着唐烈云,忽然间放声大笑道:“唐烈云,你太小瞧我黄鸣逍了!绝世凶魔的事情,我知晓的不比你少,就算你机关算尽,我还是会胜你一筹!你看着吧,不出三十年,这天下,便会因绝世凶魔的出世而打乱!到时候是你与帝王暗定盟约是对的,还是我让天下动荡,帝王请命于我是对的,自有分晓!只是你们太过猖狂,只怕帝王留你们不得,到时候纵然我不出手,大宋也会将你们置于死地!”说罢一转身,便要隐匿而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唐烈云右脚一蹬,六道火焰冲天而起,朝着黄鸣逍围了过来,只一刻,竟然使出了六道虚无,红莲业火!他手上不停,手掌一翻,一道赤炎已化作一条锁链飞射而出,将黄鸣逍的右腿牢牢拴住。 “纵然我斗不过你,也不会逃不掉!唐烈云,你太小看我了!”黄鸣逍同样右脚一蹬,几道拇指粗的闪电萦绕在他的腿上,将赤炎化作的火焰尽数撕裂殆尽。 “倒是真小看你了,想不到你竟然到了七段大成的境界。”唐烈云略微一惊,但右手已经爆出一道深红色的赤炎真气,当空一斩,竟然徒手使出了一招朱雀展翅! 黄鸣逍冷哼一声,他见唐烈云一招之下真气凝练,掌风凌厉,当下也不逞强,手中长剑拔出,剑尖抖动,划出几道闪电,朝那道真气对撞,却是使出了一招雷云涌动。 “传承之力,战!”只是几个字的喝出,唐烈云身上的气势与真气当即更为猛烈。他见黄鸣逍长剑在握,当即也将自己随身佩剑拔出,右手一掷,长剑带着一股凶猛的赤炎真气灼烧着空气,一道痕迹上全是赤炎,竟然是一招烽火连城! “疯子!”黄鸣逍见唐烈云一拔剑便是如此刚猛的一招,当下心中一惊,口中喝道:“传承之力,破!”他双眸中一道精光滤过,让他的眼神更为精准刁钻。 但这一次,黄鸣逍失策了,在那急速飞来的长剑上,他竟然找不到一丝弱点,而此时,划破长空,灼烧着空气的长剑迅若流星,待黄鸣逍回过神来时,已经快触及到他的脑袋了,他匆忙之下,只能爆出身上所有的狂雷真气,在他身边形成了一个闪电构成的球形真气,手中长剑不停,划出一粒粒粘稠的电球,电球不停的旋转挪动,构成一个奇特的图案,真是雷动九州的第七式,风雷涌现! 两把长剑,以竟然的速度与力量相撞,经受不住这股力道的冲击,两把长剑被生生震成无数碎片,四下的草木山石也被溢出的真气而撕裂得面目全非。 唐烈云距离双剑撞击爆裂的地方较远,因此他只是大袖一挥,随意抵住那些朝自己飞来的剑刃碎片,但黄鸣逍可就没那么好受了,他虽然有狂雷真气凝在四周,能够让他御使逆气回天来抵挡那大部分的碎片,但他在那一招雷动九州第七式风雷涌动中灌注了太多的真气,使他根本无暇太过顾及两把长剑爆裂后的冲击,因此他的身上,已经被无数碎裂的剑刃划破出数十道大小伤口,原本一尘不染的青袍上也被划得残缺不堪,唯有他脸上的面罩没有被划伤。 “不愧是朱雀唐家百年以来第一人,竟然已经初临八段,没想到,没想到啊!”黄鸣逍自嘲般的摇着头,右手上狂雷真气聚集处一个雷球,将身上的剑刃尽数吸出。就在此时,他眼中猛然精光一闪,右掌一番,手中的雷球猛然释放出无数道闪电,带着方才那些剑刃碎片,朝着唐烈云飞来! 但黄鸣逍在此愣住了,他惊恐的发现,面对自己的这一招带着无数剑刃的破碎雷刃,唐烈云纵然没有了手中的长剑,依旧神色不变,静静凝望着那一道道闪电,脚步虚挪,却是逐日太虚步法! 那无数道闪电雷刃,穿过唐烈云的残影,打在他身后的地上,竟然被轰击出一个坑来,那个坑很小,但却足足有一尺来深,足见这一招蕴含狂雷真气的深厚凝练。 “想不到真气八段的能力,竟然是,看透我体内经脉真气的流动。想不到一到八段,我白虎一族七段所开的传承之力,破便一无是处,破只能在瞬间看破对手出招的弱点,但从你方才的举动来看,你似乎早已看透我右手的摆动,以及真气灌入的多少与方向了。”黄鸣逍双目失神,口中喃喃道。 “不能这么说,我初临八段,只能初略的感受到你体内真气流动,这种玄妙的感觉并不完全,恐怕是由于我刚入八段不久的缘故吧,真气八段的能力与白虎一族的传承之力并不相同,这一点你倒不用失望。”不知为何,唐烈云竟然将自己的感受慢慢的说了出来。 黄鸣逍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忽然回过神来,厉声道:“你为何要将真气八段的感悟告诉我?你为何不担心我听完这些领悟后破七段入八段?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告诉你,是因为你这辈子,永远无法到达八段了。”似乎有一声叹息,唐烈云身形一闪,竟然凭空消失在黄鸣逍面前,待黄鸣逍回过神来,唐烈云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一只手,正紧紧的贴着黄鸣逍的后背! “真气到达八段,若有机缘,便能再度开启一个传承之力,我一直未曾尝试,今日,你便做这第一人吧。传承之力,封!” 一小股炽热的真气,犹如一直精力旺盛的爬虫,从黄鸣逍的后背钻入他的身体内后,便在他的经脉中不住的爬动,这股真气不似他平日里与唐烈云交手时中的真气,这股在体内游窜的真气,竟然将他体内的狂雷真气不停的吞噬消耗,而且自身却没有半分减少! 黄鸣逍猛然一惊,他不停的想用体内的狂雷真气化解这一小股奇特的赤炎真气,但无论他如何运功,这一丝真气就是无法减少一丝。 “不用白费力气了,这股真气,名为赤炎精魄,专用以锁住体内真气。你只能不停的吸收灵气,转换为体内真气被赤炎精魄吞噬,而不能再用半分真气,否则,赤炎精魄会吞噬你的筋脉。”唐烈云使出此传承之力后,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虚弱的靠在了一块假山上。 “啊!”黄鸣逍见唐烈云颓丧,当即要运功朝唐烈云挥出一掌,但猛然间右臂筋脉阵阵剧痛,即将出体的真气在瞬间化作虚无,这才明白唐烈云所言非虚。 唐烈云只是真气消耗太大,他略一调息,当即站了起来,道:“黄鸣逍,你野心太大,他日若四族动荡,必定由你而起,今日我念在大家一同长大的份上,留你一条性命,但只能委屈你了。”说罢,他右臂一抬,便要朝黄鸣逍的头上拍去。 若这一掌击中黄鸣逍的脑袋,那么他这辈子可能都无法恢复神智了,但此刻黄鸣逍苦于真气被困,一时间竟然无法起身迎击。 便在此刻,一把长剑带着一道雷光,朝唐烈云后颈袭来。唐烈云心中一惊,忙转身出掌,将那把长剑接下,再回头来时,一个身影已经扶起黄鸣逍,纵身远去。 紫金狂雷真气!白虎一族何时又出现了一个绝世高手?唐烈云心中惊讶,但右腕一转,手中长剑激射而出,直朝黄鸣逍。 “哧”的一声,黄鸣逍侧头险险躲过唐烈云飞来的一剑,但脸上的面罩却被长剑划破,望着那张侧脸,唐烈云心中一片疑云,口中自语:“昔日年少时,我在他脸上留下的那道疤痕怎么不见了?” 相国寺另一处,赵匡胤兄弟二人尚在探讨唐烈云率领四族之事,一个禁军士兵忽然轻声走来,瞧他的身形步伐,功力竟然尚在方才与唐灏天交手的三位总教头之上,那人跪地抱拳禀报道:“启禀皇上,国师与唐烈云已交手,国师大败。且据唐烈云自述,国师体内被其打入一股赤炎精魄,这一身真气再也使不出来了。” 而这句话,却被随处观赏,正经过这里的花蕊夫人听见! 第一百三十九章 回忆完结 路遇仇敌 赵匡胤身旁的禁军护卫忽然神色一变,冷声喝道:“谁在外面!”说罢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赵匡胤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当即也跟了出去。 花蕊夫人素手柔柔抬起,正将一朵鲜花轻摘下来,轻轻嗅着,忽见那护卫冲出,当即有些惊慌失措。 赵匡胤一见是花蕊夫人,当即出声喝道:“不可对夫人无礼,还不快快退下!” 花蕊夫人见赵匡胤走出,忙道:“臣妾费氏,叩见皇上。臣妾方才路经此处,打扰道皇上雅兴,还请皇上恕罪。”语音娇柔粘腻,连绵入耳。 赵匡胤听到这声音,骨头都酥了一般,他见花蕊夫人脸上带着一丝惊慌,心中大生怜爱,更何况他找不出花蕊夫人偷听的理由,因此他只是挥了挥手,道:“无妨,朕不过是在和皇弟谈天,却是让夫人受惊了。” 花蕊夫人轻轻点了点头,柔声道:“那臣妾便不打扰皇上了,臣妾告退。”说罢莲步轻挪,慢慢远去。 赵匡胤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眼前娇俏可人的身影,忽然叹了口气,低声道:“看来秦国公的命,要早点了结了。” 赵光义站在他身后,痴痴地望着花蕊夫人的背影,听到赵匡胤的话后,他当即会意,抱拳道:“臣明白了。” 数天后,后蜀后主孟昶在锦官城中忽然暴毙而亡,死因不明。 说道此处,花蕊夫人长叹一声,叹道:“不久之后,太祖在朝中听闻本位昔日夫君已死,辍朝五日,素服发表,赙赠布帛千匹,葬费尽由官给,追封为楚王。随后,便将本位强留于宫中侍寝,本位身不由己,又不忍天威之下,夫君骨肉被太祖除去,只能委曲求全。”说话间,她回忆起当初在宫中痛苦的日子,心中悲苦,当即忍不住啜泣起来。 唐龙炎在听花蕊夫人的回忆时,心中慢慢勾勒出昔日父亲的威武形象。这到底该是怎样一个光辉亮丽的阳光形象,二十年前,他凭借一人之力,让全京城的人深深记住了他的名字,他靠着自己的努力,换来了京城人民平静祥和的生活。威武,正直,神勇,细腻,似乎所有描述美好事物的词语,都能用在他身上一般。在唐龙炎心中,他曾只是一个很好的父亲,或许在母亲眼里,他是一个很好的丈夫,但今日听完花蕊夫人的回忆,唐龙炎不禁悠然神往,原来,二十年前,唐灏天便已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了! 他见花蕊夫人回忆悲伤,不禁心中感慨,当即抱拳道:“在下认为,夫人同样值得尊敬。夫人能在如此伤心的情形下,依旧能委曲求全,护住后蜀后主一家,此等气魄,实在让人佩服。且若非夫人昔日忍辱负重,今日只怕在下也难以得知家父的光辉,如此说来,并非要夫人谢过在下,而是要在下谢过夫人。”说罢,他朝着花蕊夫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花蕊夫人慢慢止住哭泣,又道:“后来本位被太祖纳入宫中,因思念亡夫,便在房中悬挂亡夫的画像,每日祭拜。不料一日太祖早朝退得早,待推门而入时,正好撞见本位祭拜。太祖见画中人有些面善,当即质问我此人为谁。若非正好被太祖召见的令尊及时赶到,说那画像乃蜀川之地俗传的张仙像,若虔诚供奉可得子嗣。太祖的脸色这才转怒为喜,还劝本位道,张仙送子,说到底也算是一路神明,不应在内室祭拜。从那以后,后宫诸位嫔妃皆供奉张仙像,以期怀得龙子。” 唐龙炎微微一叹,道:“想不到世间所传张仙送子,竟是父亲情急之下想出,爹,你到底是有多强悍。” 花蕊夫人轻叹一口气,道:“因此本位言令尊多次救我,我岂能愧对他的恩德?正因为令尊多次出手相救,才让我免去更多的痛苦,否则本位一个弱女子,也不能残喘至今,更不会有一个女儿。” 唐龙炎忽然想起何岩心与赵芷嫣的事情,当即神色有些尴尬,花蕊夫人见唐龙炎神色不对,当即笑问道:“莫不是公子看上了本位的女儿?” 唐龙炎忙摆了摆手,道:“夫人说笑了,在下已有挚爱,不会再有他念。是在下的四弟昨日曾救下了公主,眼下也正在倾尽全力为公主治疗,以在下拙见,似乎二人皆对对方大有好感。只是此事太过困难,令爱是高贵的公主,而在下四弟,却只是一个刚刚身亡的知州之子。若可以的话,在下希望夫人能够成全。” 花蕊夫人见唐龙炎提及自己的女儿,有些兴奋,脸上便带上了一抹光彩:“若非有芷嫣这一路相随,本位也不知能撑到何时。芷嫣自幼便与其他的公主们大不相同,在她身上,没有一丝皇族的高贵傲气,仿佛便是一朵不染一丝淤泥尘土的荷花,那股邻家少女的清新纯净之感,纵然是当今皇上也很是喜爱。所以,我只希望……” 唐龙炎还以为花蕊夫人只希望让赵芷嫣留在自己身边,并不同意唐龙炎的请求,当即急道:“夫人,他们两人是真心相恋啊……” 花蕊夫人见唐龙炎如此着急,不禁笑出声来,她忙伸出素手轻轻遮住小嘴,随即道:“公子误会本位的意思的,本位是要说,若有可能,我只希望诸位能将小女带出宫中,这里是葬送女子青春年华的地方,在这里,我们女子没有地位,只能苦苦等待着君王的到来。芷嫣在这里,是得不到幸福的,因此本位希望,你们能将小女带出宫去,让她过普通人的生活,她有权利,追寻她自己的幸福!” 唐龙炎见花蕊夫人如此深明大义,为子女着想,当即在此抱拳一鞠道:“在下在此,代我四弟先谢过夫人。” 便在此时,花园外不远处传来一阵争吵声,其中一方便是方才花蕊夫人出声时赶来的那一对禁卫军,此刻那个统领正高声喝道:“此处乃皇上所封禁地,除非阁下手中手持皇上谕旨,否则要放诸位进入,得先将我打趴下了!” 那边一人厉声道:“有一草民擅自在后宫乱窜,在下若不巡查,皇上追问起来,只怕阁下也解释不了吧!”这人却是在赵芷嫣门前守护的那禁卫军统领。 唐龙炎见人已经找到了此处,当即抱拳道:“夫人,在下在此,只怕夫人不好交代,在下先行告退。” 花蕊夫人点点头,道:“唐公子一路小心,记住,若有困难难以解决,记得通知本位一声,本位定当竭尽所能协助公子。” 唐龙炎道:“那便先谢过夫人美意了。”说罢一转身,闪入一旁的假山中,没了人影。 花蕊夫人静静的凝望着唐龙炎渐渐消逝的身影,思绪飞舞,仿若又回到了二十年前,汴京城中,唐灏天在嘱咐她几句后离去时那坚毅刚正的背影;也犹如那日唐灏天一人一剑,在相国寺里大败三名总教头时与众人离去的洒脱豪迈的背影。但一切的一切,都只化作了一幕幕的回忆,在她脑中慢慢沉淀,回味。 唐龙炎转过几个弯,这才慢慢找到了自己来时的路,他正要返回赵芷嫣处与众人会合,却忽然发现在假山中,一个青袍白眉之人的身影慢慢走过。 黄鸣逍!唐龙炎心中猛然涌现出这三个字,心中顿时一片怒火,朱仙镇外,若非黄鸣逍的阻拦,他的父母怎么会丧生?他一时间按捺不住,当即跟了上去。 待见四下无人,唐龙炎猛的冲了上去,站在了黄鸣逍的面前,冷声道:“黄鸣逍,今日,你还我爹娘的命来!” 黄鸣逍见唐龙炎忽然现身,先是一愣,待唐龙炎出声发话后,他眼中更带着一丝疑惑的神色,道:“你……你认得老夫?” 唐龙炎听到他的话,当即怒火中烧:“你纵然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今日就算是拼死召出狂暴的朱雀大神,我也要在此报了杀父弑母的血海深仇!” 黄鸣逍这才点了点头,道:“是了,你是唐灏天与秦玉凝的儿子,朱雀传承之身唐龙炎。”忽然神色一变,道:“你不是死了么?” 唐龙炎没有理会他的话,右臂赤炎爆出,朝黄鸣逍便是一拳,一道赤炎冲破唐灏天的拳头,朝黄鸣逍袭来,黄鸣逍眉头一紧,纵身一跃,这才躲开唐龙炎这一拳。 唐龙炎见他躲避间样子颇为狼狈,完全没有昔日朱仙镇外那般豪迈霸气,心中顿时起疑,但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若非在华山之巅震慑住唐烈云,以至消耗了太多与赤炎精魄抗衡的狂雷真气,今日你能伤得了我?黄鸣逍怒视着唐龙炎,但却对他的进攻无可奈何。 花蕊夫人说他二十年前被我爷爷打入一股赤炎精魄,无法调动内力,这些话只能是她听来的,否则他断然编造不出这赤炎精魄四字,而赤炎精魄的能力我也听爹提起过,但数月前他为何如此勇猛。若他数月前便已将那股赤炎精魄消除,为何现在又如此不堪一击?唐龙炎一时间脑中迷糊,完全看不透眼前的黄鸣逍。 黄鸣逍见唐龙炎定在原地沉思,也不多话,当即转身便走。唐龙炎这才反应过来,当即喝道:“哪里走!今日,你定要死在此地!”说罢双手赤炎爆出,却是使出了八荒赤炎掌中的一招烈空斩! 第一百四十章 寒冰玉碎 眼看着唐龙炎放出的烈空斩就要击中自己,黄鸣逍无奈之下,只能拼命催动着体内的狂雷真气,将其逼出体外。他的手臂上刚刚缠绕着一丝狂雷真气,额头上便已经冒出阵阵豆大的汗珠,而他的右臂,也在不停的抽搐,可见那股赤炎精魄依旧在吞噬损伤着他的筋脉。 黄鸣逍右臂一挥,堪堪当下唐龙炎的烈空斩,但他筋脉抽搐的疼痛已经让他难以活动,他见唐龙炎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吾命休矣。 “何人在此放肆!”就在此时,一大群禁卫军冲了进来,将黄鸣逍与唐龙炎团团围住,一个统领走上前来,一把拉住唐龙炎,怒声道:“你是何人,竟敢行刺国师,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我压下去!” “要想压我下去,得等我先将他杀了!”唐龙炎手上一用劲,那统领竟然被他震退数步,他好不理会身旁的禁卫军,继续朝黄鸣逍面前走去。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将此人拿下!”那统领在众人面前丢丑,当即大喝一声,众人这下才回过神来,当即四人围了上来,便要将唐龙炎拿下。 唐龙炎见众人慢慢围了上来,当即将赤炎真气爆体而出,冷冷地盯着上前之人,厉声道:“挡我者,死!”手上更是毫不停留,一个急冲,已经将身前一名士兵撞到,随即右掌一翻,击中身旁一人颈部玉枕穴。但再朝前望去时,却发现黄鸣逍已经跑远。 唐龙炎见黄鸣逍渐渐消失在自己的眼界中,心中盛怒难消,出手更是毫不留情,身后两把刀朝他劈来,他大喝一身,倒退两步,双肩一顶,将两人的胳膊给弄脱臼,随即双手一伸,抓住两人的胳膊,手中一用劲,只听几声骨头碎裂的“咯咯”声响,两人的胳膊便算是废了。 那统领见唐龙炎如此本身,当即伸手一招,几个绳索便朝唐龙炎身上招待过来,唐龙炎神色一变,当即伸手将飞来的绳索拨开,但无奈那绳索越来越多,到后面,竟然有十余条绳索朝他身上飞来,他一个不留意,当即踩入了一个绳索中,另一端的人当即一拉,将他的脚踝生生锁住,他脚下一个踉跄,当即倒在了地上,一瞬间,数十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以多欺少,胜之不武。”唐龙炎对着那统领怒目而视,但也无法改变自己被绳子死死捆住的事实。 那统领轻蔑地一笑,道:“以多欺少?那要不要我现在和你打一场啊。”说罢用脚狠狠的朝唐龙炎的腹部踢了一脚,算是出了方才被他用真气震开的恶气。他见唐龙炎虽然吃痛,但只是“嗯”的闷哼一声,没有出声叫痛,心中也感慨他如此年少却已如此硬气,第二脚便没踢下去。 崇政殿上,赵炅正伏案批阅奏折,忽听门外一声宣喏:“国师求见!” 赵炅头也不抬,道:“宣。”随即继续埋头批改奏折,只听一声踉跄,赵炅当即抬起头来,满脸不悦,但他此刻才看到黄鸣逍额上满是汗水,以及依旧抽搐着的右臂。 黄鸣逍见赵炅望着自己,当即要行跪拜礼,赵炅忙站起身来,上前道:“国师不必多礼,但不知国师为何弄得如此狼狈?” 黄鸣逍缓了口气,这才道:“回皇上,臣,臣是被唐灏天之子,唐龙炎所伤!” 赵炅当即动容,低声问道:“国师不是告诉过朕,唐灏天一家三口已经葬身朱仙镇外,国师别告诉我,其实这一切都是谎言!若唐灏天不死,你让朕心中如何安定!” 黄鸣逍见赵炅如此焦虑,忙道:“回皇上,昔日朱仙镇外,臣确实未目睹唐灏天一家三口,但从方才唐龙炎口中的话语,唐灏天夫妻二人身亡无疑。” 赵炅点了点头,放心不少,此时,又有一声宣诺从门外响起:“禁卫军李统领求见。” 黄鸣逍道:“应是李统领已将唐龙炎抓住。臣愿随皇上一同前往审理。” 赵炅点了点头,两人当即移步延英殿,却见数名禁卫军早已分列两旁,大殿中央,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傲然而立,眼中没有丝毫惊慌。 赵炅走上前来,众人当即行礼跪拜,唯唐龙炎已然依旧站着,甚是没有望赵炅一眼。身旁的侍卫见唐龙炎没有跪下,当即朝他的膝盖内侧猛的几拳,但唐龙炎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身体,就是没有跪下。 但赵炅自进入延英殿开始,目光便没有离开过唐龙炎的身上,两人太像了,像道赵炅刚刚见到唐龙炎,心中便涌上一种厌恶与无力感。他纵然已经贵为天子,却依旧无法对将眼前之人牢牢掌控,正是因为这种无力感,才导致了他痛下杀手。 “你,便是唐灏天之子,唐龙炎吧,果然和你父亲很像,无论是这幅令人厌恶的容貌,还是这让人看着不舒服的眼神。朕来问你,你是我大宋子民,见到朕为何不跪。”赵炅双目一瞪,妄想将唐龙炎震慑住。 唐龙炎慢慢将抬起的头放平,冷声道:“我唐龙炎这辈子跪天跪地,跪父母长辈,就是不跪仇人!你纵然归为天子又如何?随意鱼肉人命,便是天子所为?我的爹娘,伯父,族人犯了什么滔天大罪,需要你如此大开杀戒?不止我朱雀一族,青龙一族,麒麟一族,两族内乱,你身为天子能没有一点消息?还是说这场阴谋的背后主使,便是你么!你可知道,这大宋大片江山,是多少五族之人流着鲜血,踏着自己族人的身躯换来的,但今日,你却玩得一手过河拆桥,赵炅,你好狠的心!” “放肆,皇上的名讳是你这种贱民能提的么!”一名侍卫当即一拳朝唐龙炎腹部打去,却被唐龙炎侧身躲过,随即用自己的头朝那名侍卫的头猛的一撞,登时将那名侍卫撞晕过去。 “好,好!不愧是唐灏天的儿子,言辞无礼,桀骜不驯,在朕的宫中还敢如此放肆,今日朕倒要看看,你到底能将这里闹成什么样子!”赵炅第一次听到别人当着他的面对他直呼其名,当即被气得脸色铁青。他转过身去,喝道:“来人啊!” 众侍卫答道:“在!” “将此人的嘴封上!”赵炅朝唐龙炎一指,随即开口道:“昔日神威将军曾对太祖言及,五族中有一对神奇的玉玦,名作寒冰,有传言,寒冰现,天下变。但这玉玦有何妙用,却是未曾言及,不知国师可曾听闻?”赵炅似乎并不着急处置唐龙炎,只是与站在一旁的黄鸣逍随意的聊着天。 黄鸣逍躬身道:“回皇上,此玉玦最大的妙处,在于玉玦若让两名相恋之人分别收在身边,待双方互相思念之时,无论两人相距多远,玉玦都能散发出莹莹蓝光,很是玄妙。或许也是因为这份玄妙的寄托方式,能让天下动容吧,故有寒冰现,天下变之说。”他说好时眸子中精光闪过,似乎隐藏了一部分自己知晓的信息。这一下虽瞒过了赵炅,却未逃过唐龙炎的双眼,只是此刻唐龙炎的嘴被粗布塞满,难以发声,否则他定会出言质问。 赵炅似乎对寒冰玉很感兴趣,当即问道:“那敢问国师,若此玉碎裂,能否再次修补?不知此玉碎裂一块时,另一块可否有所感触?” 黄鸣逍道:“回皇上,老臣也只是对此有所听闻,但却并不了解,不过老臣听闻,此玉其中一块,便在这唐龙炎身上,皇上若有兴趣,不如将他身上的玉佩寻出来,尝试一番便知结果。” “来人,搜身!将寒冰玉给朕找出来!”赵炅戏谑的望着对他怒目而视的唐龙炎,心中一片快意,仿佛多年来的气即将要出在唐龙炎身上一般。 无论唐龙炎如何挣扎,依旧不能摆脱被五个侍卫搜身的命运,众人很轻松的从他的胸口将寒冰玉取了出来,在他愤怒得足以杀人却因无法出声的而带着一丝绝望的眼神中,将玉玦交道了赵炅的手中。 玉佩不知为何从唐龙炎怀中取出来时,便一直没有发光,唐龙炎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玉玦,心中想着俞寒心的倩影,但在玉佩离开自己身体前,却依旧没有发光。 那一刻,在俞府闺阁中安坐的俞寒心忽然心中一阵莫名的心惊,仿佛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离开自己的身边,慢慢远去。 是龙炎哥哥么?他现在应该就在宫中吧,他怎么了,难道有人为难他么?她赶忙起身,伸手探向腰间,却猛然发现随身携带的寒冰玉竟然不见了! 赵炅仔细地端详着手中的玉玦,忽然轻笑一下,道:“这块玉佩很眼熟啊,我似乎有一块一模一样的。”说罢,他从袖中,慢慢掏出了另一块寒冰玉! 这不可能!唐龙炎绝望的望着赵炅手中的两块寒冰玉,猛然睁大双目几乎被撕裂。 随后,赵炅将手中的两块寒冰玉猛的朝地上一掷,“啪”的一声轻响,地上一片碎屑。 这一刻,寒冰玉碎! 第一百四十一章 百般商讨 公主求情(第二更) 望着满地的寒冰玉碎片,唐龙炎心中一阵抽搐,双目无神,空洞得犹如两道深深的井。他就这般一动不动,死死盯着那曾经属于自己与俞寒心的温馨回忆,就这般,一点一点的碎裂开。 赵炅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结果,他看着在地上失神的唐龙炎,忽然放声大笑,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心中有如此的快意,亲眼看到唐灏天的后人被自己从内心深处折磨到如此地步,他忍不住自语道:“唐灏天,你绝对不会想到,纵然你敢一人一剑挑战朕的权威,纵然你敢只身一人冲入万军之中,但今日,你的后人依旧要受尽欺辱!将他带下去,压入天牢,听候发落!” 众侍卫领命,将早已失神的唐龙炎拖了下去。大殿之上,目睹了整个过程的黄鸣逍没有丝毫反应,但他眼中的那一抹快意,却并不亚于赵炅眼中的。 待赵炅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当即转身对黄鸣逍道:“今日是朕登基以来最开心的一日,不仅将唐灏天的后人折磨一番,而且听闻朕的女儿已经安然无恙,今日之事,国师功不可没啊。”他高兴之余,却没有在意黄鸣逍曾犯欺君之罪。 黄鸣逍当即抱拳道:“老臣只是略尽绵薄之力,是天应皇上,才能让皇上心想事成。”他见赵炅背对着他,抬头间,一丝仇恨在他眼中清晰可见。 赵芷嫣房中,何岩心与赵芷嫣二人虽隔着珠帘帷帐,但却抵挡不住二人心中的热情,默默的凝视,轻轻的低语,一时间房内的气氛很是温馨美好。 就在此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温馨,门外一人急道:“四弟,我是大哥,快快出来商量对策,二弟被皇上抓住,此刻被压入天牢了!” “什么!”何岩心猛地一惊,忙低声问道:“芷嫣妹妹,天牢在什么地方?我二哥……就是方才被你认错的那人被你父皇给抓住了!” 赵芷嫣被何岩心救治,心病又除,眼下苍白的脸上已经渐渐有了血色,她听闻唐龙炎被抓,忙惊呼:“怎么会这样,父皇最好了,怎么会胡乱抓人呢,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石头哥哥你别急,我这就去找父皇说说理去。” 门外周天翼见何岩心迟迟不出,当即一脚踹了过去,身旁的侍卫当即呵斥道:“你这人好不要脸!统领让你敲门已是叨扰公主了,难道你也想吃牢饭么!” “不得无礼!”大门打开,赵芷嫣的声音传了出来,她久居宫中,虽没有染上一丝皇族的傲气,但平日里接触多了,学一学那威严的声音还是可以的。 门外的侍卫当即跪地颤声道:“小的失言,还请公主殿下赎罪。”他知道凝香公主是赵炅最宠爱的女儿,若是将她惹怒,她只需在赵炅面前出言数落几句,只怕他立即人头不保。 “让他们进来!”赵芷嫣严厉的声音中容不得那侍卫丝毫质疑与反驳。 “可是公主,小的担心他们会对公主不利……”那侍卫毕竟是赵炅指认前来保护赵芷嫣安全的,若赵芷嫣受到了一丝伤害,自己责无旁贷,是以他现在如此小心翼翼。 “你的意思,是在质疑本公主的眼光了?你好大的胆子!”赵芷嫣虽然声音颇为威严,但在房中的何岩心却能看到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朝门外那恭敬的身影轻轻拜了一拜,似乎是对那忠心耿耿的侍卫抱有歉意。 “小……小的不敢……两位,请进。”那侍卫吃瘪,只能恭恭敬敬的请周天翼与秦雷冥进了房中。 周天翼一进门,便对着何身上打了一拳,怒道:“小子,是二弟让你恢复如常,不再胆怯的,也是二弟让你和公主相遇的,你怎么一见到了公主便忘了你还有一个二哥了!”说罢,便又要一脚踹去。 秦雷冥忙将周天翼抱住,道:“大哥,眼下不是闹的时候,四弟也是在询问公主一些事宜,并非不开门让我们进来。” 周天翼重重的“哼”了一声,负手背对着众人,但不停挪动的脚步,却将他心中的焦虑暴露出来。 何岩心见事态如此严重,忙道:“大哥,我方才正要问芷嫣妹妹天牢的情况,况且芷嫣妹妹也说此事有些蹊跷,要与皇上沟通一下,况且这里是公主的地盘,我似乎没有擅自开门的权利。” 赵芷嫣有些惊讶的望着何岩心,道:“我刚刚才发现诶,你现在说话竟然不犹犹豫豫,吞吞吐吐了。” 何岩心转过身去,道:“是……是么……” 秦雷冥无奈的望了何岩心一眼,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小子,只有在赵弟妹面前才会变成这么腼腆了。 周天翼见赵芷嫣肯出面求情,当即走上前来,急道:“公主殿下,在下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原来,我二弟虽说入宫便是为了要面圣,也在这皇宫内院中四下寻觅了一番,但他当初过来,也是为了公主殿下的伤势,公主体内的原有一丝狂雷真气,我二弟便是对此产生疑惑,这才四下巡查,或也因为如此,触怒龙颜,这才被打入天牢。” 帷帐后的赵芷嫣点了点头,轻声道:“他是岩心哥哥的二哥,我自然有义务帮他,不过我只知道天牢守卫森严,虽就在皇宫之中,但一般极难进入,更别说要去救人了,我见这位大哥很是焦急,应有此打算。”她指了指周天翼,继续道:“这位大哥不必如此焦急,父皇很担心我的身体,眼下我被众人救治,父皇自然会重重有赏,到时候诸位再求情,加上我在一旁劝说,那位大哥应会无事。但在这之前,诸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此处守卫森严,只怕诸位难以逃脱如此数量守卫的追捕。”在这些人面前,她似乎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并未以公主二字自称。 秦雷冥难得收敛起平日里的嬉笑无赖,正色道:“只怕此次我们同样不能置身事外了,公主可曾听闻过唐烈云与唐灏天这两人?” 赵芷嫣点点头,道:“神威将军唐烈云我自然听说过,不过这唐灏天么,似乎在哪里听过,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了。” 她身旁的侍女心雨低声道:“公主,这个唐灏天,好像是昔日皇上昭告天下,要行刺皇上之人……” 赵芷嫣这才想起,一次两人外出时张贴在城门边上的一张告示上,便有唐灏天的画像与他欲行刺赵炅的罪名,当时身旁还有不少人在痛骂天下是非不分,胡乱安置罪名,因此给她留下了一点印象。她当下点了点头,道:“我想起来了,昔日城中张贴告示,围观群众大有不满,还发生了一些百姓要撕告示,却被守护的禁军打伤的事情。” 秦雷冥神色凝重,神色间有些忧伤,更有一股愤怒,他沉声道:“那唐灏天,便是在下义父,也就是方才公主错认的那位,唐龙炎的亲生父母。他一家三口只为护送兴元尹,但在朱仙镇外,竟然被五千禁军乱箭射杀,进而被你的父皇冠上了行刺的罪名,他二人含冤而亡,而眼下你父皇却将我二哥抓住,想必眼下也知晓了他的身份,赵姑娘,公主殿下,你能明白了么?” 赵芷嫣也是第一次听说此事,她使劲的摇着头,似乎不想让赵炅在自己心中的光辉形象破灭,但他见众人神色间的仇恨,望见身旁自己的贴身侍女心雨默默的将头撇了过去,望见何岩心眼中的那份悲切,回忆起昔日城门旁百姓们的激动,心中已有了定论,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叹道:“无论如何,我先去见见父皇,为那位唐大哥求求情,若是不行,我再去见见母后,父皇也很疼母后的,若两边皆无用,那也只能让诸位冒冒险了。心雨姐姐,让御膳房准备些水果点心,招待一下诸位,我去去就来。” 崇政殿内,赵炅刚处理完唐龙炎不久,面对着一桌的奏折,竟有些不想批阅,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慢慢伸了个懒腰。 就在此时,一双小手轻轻捂住赵炅的双眼,赵炅先是一惊,随即微笑道:“芷嫣,你大病初愈,不可如此胡闹,快回去休息,朕待会处理完国事便来陪你。” 赵炅身后,一个娇俏顽皮的声音响起:“父皇这都能猜得到,一点都不好玩,肯定是守门的侍卫泄露了消息,否则你肯定猜不出来!” 赵炅淡淡一笑,道:“若不是朕的凝香公主,何人敢威胁朕的侍卫不许出声禀报,又有何人敢悄悄躲在一旁,见朕一转身,便过来捂住朕的双眼?” 赵芷嫣嘟起小嘴,不满道:“父皇耍赖皮,好没意思。不过父皇那么聪明,那能不能猜到我来这里所谓何事?” “朕猜不到,芷嫣不妨说说。”赵炅见赵芷嫣活泼娇俏如此,不禁莞尔一笑,普天之下,也只有自己这个不把自己当皇上的女儿,才敢让他猜上一猜了,不过也正是赵芷嫣这种毫不惧怕他的个性,与自己的儿女那种刻意讨好自己的感觉完全不同,才让他对这个女儿百般疼爱。 赵芷嫣顽皮的吐了吐舌头,轻声道:“孩儿想要父皇,放了唐龙炎。”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顾求情 欲闯天牢 赵炅听到“唐龙炎”三个字,方才的慈祥温和忽然间化作了冷漠无情,他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道:“送公主回去。”便继续伏案批阅奏折。 赵芷嫣几乎不敢相信眼前之人竟然就是平日里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父皇,她黛眉微皱,低声道:“父皇,没有商量的余地么?” “朕的话你们没听见么,还不快快送公主回去,若是她再病倒,你们个个都得人头落地!”赵炅根本没有理会赵芷嫣的意思,朝着一群侍卫宫女怒吼。 几个平日里与赵芷嫣走得比较近的宫女赶忙走到她面前,轻声道:“公主,走吧,否则陛下龙颜大怒,只怕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担当不起。” 赵芷嫣静静的看着赵炅,幽幽说道:“昨日父皇不顾儿臣伤心欲绝的阻拦,硬将几位宫女姐姐斩首,让儿臣的房间从此充满了血腥与孤寂,今日,明明是这位唐公子率人将儿臣的病医治好,他也并无什么错误,父皇为何还要将他打入天牢?难道父皇就是为了心中的一丝不安与对前人的愤恨,便要取他性命?儿臣看不明白,就此告退。”说罢一转身,踉跄的跑了出去。 “还不快快跟上公主,让若少了一根头发,你们提头来见朕!”赵炅见赵芷嫣身体尚未恢复,连走动间都有些踉跄,心中担心,当下忙命人跟上。 这件事情,朕不会让任何人插手,傻女儿啊,你的心太软了,有些事情,朕绝对不能告诉你,无论你有多么恨朕,朕都不会让你知晓这一段历史。赵炅望着自己女儿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决绝与无奈。 赵芷嫣一路小跑,来到了方才唐龙炎经过的那座别致却略显偏僻的花园前,守护此处的禁卫军见是凝香公主,也不敢阻拦,但她身后的侍卫与宫女却被生生拦了下来,那位统领与其中一个侍卫交涉一番,当即派遣了一小队禁卫军跟在赵芷嫣身后,以防意外发生。 赵芷嫣脸上泪痕犹在,但脚下却没有丝毫停留,跌跌撞撞的便冲进了花园中,正好撞上迎面走来的花蕊夫人,花蕊夫人见赵芷嫣梨花带雨,顿时很是心疼,忙问道:“嫣儿,怎么了,有谁欺负你么?” 赵芷嫣见到了花蕊夫人,当即在她怀中放声大哭起来,泣声道:“是父皇,是父皇欺负嫣儿了……” 皇上?花蕊夫人一时间心中思绪万千,却没有出声,只是轻轻的拍着赵芷嫣的后背,安慰着她。 待赵芷嫣慢慢平静下来,花蕊夫人才柔声问道:“嫣儿,怎么了?你父皇怎么会欺负你呢?他平日里最疼你了。” 赵芷嫣嘟起小嘴,不满道:“父皇坏死了,孩儿方才去央求父皇,让父皇将唐龙炎唐大哥放了,但父皇不仅没有理我,反而直接下令将我轰走,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嫣儿,你方才说……说谁被你父皇抓住了?”花蕊夫人一愣,声音中有些颤抖。 “唐龙炎唐大哥啊,就是昨天救了孩儿的那个石头哥哥的二哥,方才忘记何娘说了,怎么了娘,娘你的脸色好差啊。”赵芷嫣见花蕊夫人脸色一片煞白,当即关心道。 完了!这两个字在花蕊夫人心中猛然闪过,激起千层巨浪:唐公子刚刚才与我见过面,怎么就被皇上抓住了?皇上难道也知道了他的身份?定然是知道了,否则怎么会连嫣儿的话都听不进去,直接将她轰走。唐公子遇难,我必须救他出来,但是,若皇上真知晓了他的身份,那他此刻定在天牢中,天牢守卫森严,如何才能混进去呢? “娘,娘,怎么连你也不理孩儿了?”赵芷嫣不满地望着出神的花蕊夫人,语气中充满了抱怨的味道。 花蕊夫人这才回过神来,略带歉意地说道:“娘方才走神了,是娘的不是。你口中的那位唐大哥,是娘的恩人,所以娘方才才会如此失态。只是眼下,娘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赵芷嫣微微一惊,轻轻拍了拍胸口,欢喜道:“娘……娘亲的意思是,这位唐大哥,娘愿意去救了?太好了,我现在跑来,便是要来求娘和父皇说几句好话,父皇最疼娘了,只要娘动身了,孩儿觉得唐大哥定然可以没事,这样我也可以给石头哥哥一个交代了。” 花蕊夫人缓缓的摇了摇头,叹道:“此事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我自然可以在你父皇面前说尽好话,但只怕结果与你方才毫无差别,你父皇昔日确实对我百般疼爱,但随着娘容颜随时间而逐渐不在,只怕你父皇早已不如当年那般待我了,时光易逝,容颜易老,这恐怕是世间所有女子最怕面对的,你父皇,也很久没有到这里来了。”言语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寂寞与悲苦。 赵芷嫣愣愣地望着花蕊夫人,愁道:“娘,那要怎么办才好,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唐大哥赴死吧。” 花蕊夫人黛眉微皱,沉思片刻,这才开口道:“嫣儿,你快带几个信得过的宫女侍卫,将其余几人带过来,娘听说唐公子带了三人入宫,若他们三人皆实力不凡的话,那我们便铤而走险,考虑一下劫天牢!” 赵芷嫣瞪大双眼,有些惊讶地望着花蕊夫人,发现在这一刻,她身上所爆发出来的果断,竟然与平日判若两人,那曾经娇柔温婉的花蕊夫人,此刻竟然带着一丝果敢勇猛的感觉。赵芷嫣低声问道:“娘,万一爹怪罪下来怎么办?” 花蕊夫人毅然道:“昔日我多次受唐灏天将军的恩德,若今日不报,百年后如何有颜面见他?若无唐灏天,费氏也绝不能苟活这么多年,皇上念在夫妻一场,也不敢把我怎么样,纵然将我处死,费氏也觉得值得了!”此刻,她脸上洋溢出的神采,竟然颇有一丝唐灏天洒脱的味道。 赵芷嫣知道时间紧迫,也不再犹豫,当即快步走了出去,不一会,花蕊夫人便看到一名略长于唐龙炎的少年,与两名比唐龙炎略年轻的少年快步朝自己走来。她当即起身,道:“本位费氏,先代小女向诸位道一声谢,感谢诸位入宫为小女治疗。” 三人忙抱拳还礼,周天翼道:“娘娘客气了,娘娘如此仗义,欲冒险救助二弟,应是我们三人道谢才是。不知娘娘知否知晓天牢在何处?” 花蕊夫人点点头,道:“天牢不难找,但难就难在那里守卫森严,若无皇上谕令,根本无法靠近,听闻诸位皆有一身本事,但以本位之见,这天牢只能巧取,不能抢夺,否则,只怕三位公子皆难以逃出。” 周天翼沉重的点了点头,道:“天牢不好闯,否则我们三兄弟也不至于坐在这里干等了,不知娘娘有何良策?” 花蕊夫人淡淡道:“方法无他,三位公子只要扮做寻常护卫,虽我入天牢救人即可。” 秦雷冥当即明白她这是要以身犯险,当即问道:“但如此一来,娘娘岂不是……”他见花蕊夫人神色坚毅果决,当即抱拳道:“在下谢过娘娘舍身相救兄弟之恩。” 花蕊夫人点点头,道:“本位与皇上毕竟夫妻一场,皇上不会太为难本位的,你们当中,哪位是何岩心?本位有几句话要对他说。” 一直在两人身后的何岩心先是一愣,随后走上前来,抱拳道:“在下何岩心,不知娘娘有何见教?” 花蕊夫人细细端详了一阵何岩心,笑道:“还算是一表人才,芷嫣跟了你,也还算得上是般配。” 何岩心听花蕊夫人的意思,竟然要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自己一般,一张脸当即涨的通红,口中支吾道:“娘……娘娘谬赞了……在……在下愧……愧不敢当。” 花蕊夫人长叹一口气,道:“本位只希望,你能好好待嫣儿,她一直在宫中长大,但却不曾沾染上皇家的公主脾气,只是她这辈子没受过什么委屈,本位希望,待救出唐公子后,你便将嫣儿带出宫去吧。”一席低语,只让何岩心一个人听见。 众人商议好具体事宜,赵芷嫣当即潜入宫中盗取令牌,众侍卫皆知赵炅对这位凝香公主很是喜爱,而这位凝香公主又特别喜欢与赵炅玩闹,因此一路上无人敢拦下赵芷嫣,毕竟无人想因多了一句嘴便看不到明早的晨光。而另一边,何岩心三人也成功偷取到三件合身的侍卫衣服。 入夜,他们一行五人开始行动,先是花蕊夫人带着赵芷嫣在前方开路,一路走来,虽然停下行礼的侍卫不少,但却无一人敢将他们五人拦下。 待要走出后宫时,一个太监当即迎了上来,问道:“凝香公主,眼下夜已深了,公主还是请回吧,若再玩闹,皇上怪罪起来,恐怕小的担待不起。” 赵芷嫣忙笑道:“郭公公,父皇最近因国事太过操劳,本公主只是去逗逗父皇,让父皇开心一下罢了,没事的。”说罢也不理她,带着众人便走。那位郭公公眉头一皱,正要说些什么,但无奈感觉自己地位太低,惹不起这个大神,当下叹了口气,装作没看见。 第一百四十三章 脱困解围 却说唐龙炎自寒冰玉被毁后,便一直沉默不语,也不知道他自己是如何被送到这个牢房中的,只知道这一路上他几乎都是被侍卫拖拽着前行,因为他的身体,早已没有了知觉。 这块玉佩,饱含着俞寒心对他的款款深情,见证着他父亲与母亲的情感经历,封存着很多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但就是这样一对玉玦,就在面前,生生被赵炅摔坏。 在唐龙炎心中,也一直存在很多疑惑,为何寒冰玉会如此轻易地被摔碎,为何俞寒心的那一块寒冰玉也到了赵炅手中。他的脑子就这般混乱着,身体蜷缩在牢房的角落,一言不发,仿佛没了生机似的,在牢房看守的小吏也知道,被打入天牢的犯人一般皆是命不久矣的,因此唐龙炎这样的情况也很是多见,是以无人理会这一个沉默寡言之人。 “喂,小兄弟,开饭了。别这么想不开,你就算不吃饭,明天要杀头还是得杀头的,你伤心失望也没有用的,听我一句话,把饭给吃了吧。”待到了开饭的时间,分发食物饮水的小吏见唐龙炎如此年少便被关了进来,心中不忍,便劝慰了几句。 是啊,就算寒冰玉没了又能怎么样!我若就这般继续消沉下去,依旧逃不过被赵炅杀害的命运,我若一死,朱雀一族怎么办,堂哥堂妹还等着我去救,三位兄弟还在京中留守,寒心妹妹还在等着我回来与她相聚,我不能就坐以待毙!他空洞的双眼忽然精光一闪,抱拳道:“谢过这位大哥,小弟明白了。”说罢,便端过饭菜食用。他一日未曾进食,是以吃起来特别快,他要保存自己的体力,以做好反抗的准备。 他刚将碗筷放下,便坐在地上,运起大周天来,以补充溃散耗损的内力,但在运周天的同时他也将体内的真气弥散道四周,观察情况,一防止有人忽然来袭。 他正凝神吸收天地灵气,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当即从入定的状态中收拢神识,侧耳细听,忽然心中一喜,随即又是一阵忧虑因为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却听那熟悉的女子声音响起,沉稳中带着阵阵威严:“本位手持皇上御赐金令,又有皇上口谕,为何不能来天牢提人?难道诸位认为本位手中的金令有假?你们好大的胆子!” 一名守卫不动声色,道:“这位娘娘,提审犯人自有提刑官,小的并非不信娘娘,只是从未有过皇上任命嫔妃来提审犯人的,小的已命人禀报上头核查情况,若情况属实,小的定当谢罪,但眼下,还请娘娘在此恭候片刻。” 花蕊夫人见天牢的守卫果然刚正不阿,油盐不进,心中有些焦急,眼看事情便要败露,无奈之下,只能朝身后一使眼神,周天翼当即会意,身子一闪便离开了那守卫的视线,那守卫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便觉自己后颈一疼,当即晕了过去。另一名侍卫正要叫喊,却已被飞身赶来的何岩心挥出一道厚土真气,封住了他的哑穴,随即一拳将他震晕。 秦雷冥随后赶上,接住了那被周天翼打晕守卫的身子,口中笑道:“早说嘛,喝花酒,我请客,京城哪里有你的相好去哪家。”随即轻轻将那身子放下。 周天翼与秦雷冥赶忙换上那两套衣服,将晕倒的两个守卫迅速转移道一个僻静的位置,待两人返回时,正好遇上一对巡逻的侍卫,侍卫长见两人面生,当即问道:“你们两怎么没见过,报上名字来!” 秦雷冥当即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低声道:“这位大哥,你忘记了么,前些日子你与我大哥吃酒的时候,我大哥和你提过的啊,你怎么忘了呢。” 那侍卫长想了想,问道:“什么事情,哪一次?我怎么不记得了。” 秦雷冥当即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这位大哥怎么忘记了呢,那日你与我大哥喝了好多酒啊,后来我大哥就和你提到我了,说我能不能在你手下当一名守卫,好歹也能混口饭吃,大哥你怎么就忘记了呢,难道当日你喝醉了,说的都是胡话?就算是胡话,那你当日怀中的银子总是真的吧。”说道最后一句时,他故意看了看那侍卫长身后的守卫,低声说道。 那侍卫长又想了一阵,道:“有这回事?照你的意思,你是新来的?新来的怎么没去我那报到呢?” 秦雷冥当即回答道:“小弟这不是刚上任么,大哥你看,连套衣服都不合身。” 天牢中,何岩心护着花蕊夫人一路前进,待问过里面的小吏,这才明白了唐龙炎的关押之处,由于核实工作皆是天牢外的守卫进行的,是以这天牢内打杂的小吏们对花蕊夫人的到来没有丝毫怀疑。 于是,在一个小吏的带领下,二人急急来到唐龙炎的牢房前,唐龙炎一看到花蕊夫人与何岩心,当即明白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当下心中感动,但在这小吏面前却不敢说什么,只是眼含感激的朝花蕊夫人点了点头。 花蕊夫人看到唐龙炎无恙,心中一块悬着的石头也放了下来,她也朝唐龙炎点了点头,示意他不用担心,随即严声道:“你还愣在这干什么,还不给本位开门!” 那位小吏很奇怪的望着花蕊夫人,道:“娘娘既然来拿人,怎么会问小的要钥匙呢?天牢房门的钥匙向来都是在提审犯人之前便已拿到手的,小的只是管理牢房杂役的,哪里会有钥匙?” 失算了!花蕊夫人与众人一般,对这天牢也是不甚了解,她认定牢中小吏会掌管牢房钥匙,却未曾想过为了防止犯人偷取钥匙逃走,牢房的钥匙向来都由官员单独管理,每次提人,都要先领取钥匙,才能再来牢房。 何岩心见花蕊夫人眼中一片焦急,同时也听到牢房外,秦雷冥已经开始与众人争吵起来。何岩心也顾不上那个小吏还在身旁,双手伏地,只见与牢房那小臂粗的铁栏杆混合在一起的土地顿时松软分离,何岩心随即一跃,双手顶在上方墙体上,又是一片砖石松软后掉落在地,两根铁栏因为没有了依靠,就此掉落在地。 唐龙炎见牢房大开,当即一跃而出,低声道:“先谢过夫人大恩,但夫人并不值得这般为在下辛劳,如此这般,只怕夫人回宫后性命堪忧。” 花蕊夫人笑笑,道:“本位已在唐将军的多番照顾下多活了二十余年,也养育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本位此生心愿已了,纵身死而无悔,唐公子不必太过自责。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诸位还请速速离去,否则禁军一到,只怕诸位纵插翅也难逃了。” 唐龙炎点了点头,当即与何岩心挡在前方,三人一路朝牢房外跑去。在他随手放倒十来位小吏后,更是无一人敢上前阻他去路。 “本官何事收过你大哥的银两,你大哥又是何人,本官怎么连名字都不曾听过?”那侍卫长被秦雷冥拉东扯西得弄得大为迷糊,忽然听到牢房里一阵打斗声,当即朝里面大生喝道:“出什么事了!” 秦雷冥一听到了三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便知道事情已经成,于是答道:“回这位大哥的话,那里面是我二哥来找你算账了!”那侍卫长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一旁的周天翼一拳击飞,晕倒在地。 “二弟!”“二哥!”几人见面,分外激动,唐龙炎道:“兄弟我太过天真,让诸位为我以身犯险,兄弟我只能今后再报,眼下最重要的,便是逃出这里了。” 周天翼拍了拍胸膛,将房产藏起来的伏魔剑交到唐龙炎手中,自己也拿出了大刀破军,豪爽道:“自家兄弟还说这些,且看今日谁打趴下的人最多!”说罢,将破军一挥,已经冲了上去。 唐龙炎转身朝花蕊夫人道:“本不想让夫人沾染血迹,但为了制造出我兄弟数人挟持夫人的假象,还请夫人跟随我们身边。”话一说话,同样朝着朝这边赶来的侍卫冲了过去。 周天翼破军一斩,便将一名侍卫手中的长戟斩为两段,他伸手将破军向前一送,便将那侍卫推出老远,破军刚一送出,他便一转身,以一人之力挡住了四把长戟,他大喝一声,竟然将对面四人推开。 “这人好大力气!”一名侍卫刚要出戟刺周天翼的后背,却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劲风吹过,再看手中长戟,已被刮为数段,再看身前,却是秦雷冥手持破穹一枪扫来。 几名侍卫见秦雷冥一人落单,虽枪法精湛,但力道却并不大,当即挥起手中长戟朝他身上使来,但还未走出几步,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脚竟然抬不起半分,当即倒地不起,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将出掌挥拳间,将数人一一击晕。 唐龙炎一剑挥出,同样制服了数名侍卫,他正要将附魔剑入鞘,却忽然听见东北方一阵急促整齐的脚步声,朝这边奔来。 皇宫禁军,此刻,已经来到。 第一百四十四章 神兽麒麟 黯殇二式 只听不远处一人发令道:“弓箭手准备,放!” 唐龙炎心中一惊,这番场景他太过熟悉,纵然勇猛如他父亲唐灏天,依旧抵挡不住这般箭雨的猛攻,望着夜空下那密密麻麻的箭雨,唐龙炎却想不出一丝应对的办法。 只能如同当日一般,必须用传承之身了么?唐龙炎迫使躁乱的心平静下来,闭上双眸,希望能与朱雀使者沟通,但无论他如何尝试,都无法产生曾经那股玄妙的感觉。 “二哥,你还楞在那里干嘛,还不快躲!”何岩心见唐龙炎闭目站在原地,当即朝他怒吼一声,同时双手伏在地上,筑起一道土墙,将射向他的箭矢尽数挡下。 “二哥……快,快走,这种状态,我撑不了多久……”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流下,纵然他初临六段,能够将真气附在泥土上,让泥土为己所用,构成一道道土墙,但这当中耗费的真气实在太大,他几乎耗尽了所有的真气,才堪堪在四周筑起一圈土墙,将向众人飞来的箭矢尽数挡下。 花蕊夫人叹了口气,道:“诸位公子不必管本位了,本位脚步太慢,只怕会连累得诸位一并逃不出去。” 唐龙炎见依旧无法与朱雀大神取得联系,当即只能放弃,他睁开双眼,先扶起何岩心,愧疚道:“四弟,辛苦你了,是二哥的不是,现在咱们就走。”随即转过身朝花蕊夫人道:“夫人不必自责,生死有命,夫人肯冒死前来相救,在下又岂能看着夫人送死?大哥,你展开双翼带夫人走!四弟,你且退下,我与三弟在此抵挡。” “弓箭手准备,放!”众人只堪堪走了几步,那边的弓箭手便已经准备完毕,又是一阵箭雨飞来。 “三弟,今天可能会让我对不住落霞弟妹了。”唐龙炎朝秦雷冥笑笑,神色间有些戏谑,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视死如归的那份拼搏!他见那箭雨挥洒而下,当即将体内所有的赤炎真气爆体而出,萦绕体外。 “二哥,为了她,我会活下来的。”秦雷冥也淡淡一笑,神色间却带着阵阵不舍,但他随即神色一变,体内真气不要命的朝长枪破穹中灌注。 “二哥,三哥,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一定!”何岩心慢慢爬了起来,他并没有按照唐龙炎的布置退下,而是猛然冲到了前面,冲到了唐龙炎与秦雷冥的前方! 唐龙炎与秦雷冥见他双手伏地,瞬间明白了他要干嘛,两人正要将他拉起,忽然间,大地不住的震动,一股威严的声音在空旷的夜下猛然响起:“舍身为友,正和吾心!”却见何岩心忽然双目紧闭,脚下的泥土疯狂的朝他的身躯里灌注,但他的身躯却并没有变大,他右手朝前一伸,一堵土墙迅速拔地而起! 第二次洒落的箭雨比第一次要多得多,但双眸紧闭的何岩心脸上却没有一丝疲惫与痛苦,轻松写意,惹得唐龙炎与秦雷冥面面相觑,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紧闭的双眸,慢慢睁开,平日里的平静祥和,甚至有一点胆怯的少年身上忽然迸发出一阵威严,那是一种高高在上,让人不可逼视的压力,当那双眸扫向唐龙炎与秦雷冥的一瞬间,饶是两人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依旧有一种要双膝跪下,顶礼膜拜的感觉。 “竟然是朱雀传承之身与青龙传承之身,本尊今日降临之际,竟然能看到两位大哥的后人,果然有些意思。”何岩心慢慢张口出声,声音略带嘶哑,却有一种很奇特的穿透力,仿佛能穿透人心,到达内心深处,让人心情平和下来。 “本……尊?难道是神兽麒麟?”唐龙炎压抑住内心的激动,颤抖着声音说出了一句话。 麒麟神兽只是朝他二人淡淡的点了点头,道:“二位速速离去,此处有本尊坐镇,绝不会伤到两位分毫,若再不离去,便可惜了这位传承之身少年的心意。” 唐龙炎二人也知时间紧迫,当即略一抱拳,便纵身离去。只留下麒麟使者一人静静地站在地上,目光炯炯望着前方,眼中满是威严。 “两轮齐射过去,怎么还活着?”指挥之人心中疑惑,当即下令道:“弓箭手准备,放!三队骑兵从两边包抄,将人拿下!” “大胆狂徒,竟敢威胁我族后裔,今日,你们休想从这里经过!”麒麟使者望着满天箭雨,眼色没有丝毫变化,依旧目光炯炯,包含威严,他伸出右手,朝前方一指,方才那一堵土墙上忽然伸出无数尖刺,尖刺慢慢从墙体上浮现出来,随即犹如飞石一般“嗖嗖”地朝那群禁军射去。 那群弓箭手完全没有料到对方竟然会射来如此多的飞石,这些飞石即快且狠,数目又多,众人皆被砸得头破血流,到底不起,一时间阵列全都乱了。 “不是说对方只有五人么,怎么能放出这么多碎石头!” “难道是对方来了救援?听闻四族士兵单兵能力极为强悍,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还怎么打!” “快逃吧,石头又来啦……” 弓箭手们先是抱怨,后来见自己的弓箭对对方完全不能造成伤害,但飞来的石头反而有增无减,他们顿时乱作一团,军心大乱,先是一个人带头,随即众人都开始朝后逃去。 麒麟使者双眸再度闭上,叹道:“昔日五族有约,不能干涉皇权统治,本尊不能违背誓言,因此也只能帮到这里了,诸位是否能逃过一劫,还得看诸位自己的本事了。”说罢,他身形一闪,便没了人影。 唐龙炎与秦雷冥逃出,与周天翼二人会合后不久,周天翼正要询问何岩心的去向,忽然间一个人影一闪,众人皆是大惊,唐龙炎已经将长剑拔出,准备迎敌。但那个人影一到众人面前,便倒地不起,正是何岩心。 唐龙炎忙将何岩心扶起,觉得他气息缓慢,伸手略一把脉,发现此刻何岩心体内的真气几乎枯竭,心中一急,忙将体内的真气输了过去,但同时,他也绝望地听到了四下奔来的马蹄声。 秦雷冥望着百来人朝这边冲了过来,手中破穹一提,当即站在了前方,他抬起头,体内的真气不要命的朝破穹中灌入。 落霞,若此刻,你看到这样的我,还会认为我不够强壮么?现在的我,应该可以背着你,走很远很远了。一股莫名的思念与悲凉,在秦雷冥身上慢慢散开,在这没有月色与星辰的夜晚,让人心中不觉一阵酸苦。 一时间,四周残败的落叶片片飞舞,似乎带着一种寄托,再度与树梢上的红叶缠绵共舞,柔风下,上演出一曲悠扬哀婉的悲情,那些落叶渐渐地飞到秦雷冥身旁,围着他的身体当空飞扬,被围在其中的秦雷冥满目悲伤,泪,轻弹。 “黯殇四式,第二式,梦萦!”眸子中精光一闪,秦雷冥浑身真气再度凝练,这一刻,他竟然借助苍天之狼秦漠刹黯殇四式中的感悟,成功破五段,入六段! 忽然间,那股悲伤化作一道寄托的思念,划出一道残影,到最后,竟然是一震青绿色的青烟,冲到了骑兵之中。 前方一小股骑兵首先感到不对劲,但他们只是奇怪的望着一道青烟,带着片片残叶飘来,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但为首的马军教头似乎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当即伸手,示意众人停下。 一名骑兵道:“这算什么,难道是对方玩的把戏?” 另一名骑兵笑道:“只怕是人太少,怕了我们铁骑践踏过去尸骨不存,眼下耍些把戏障眼法来争取一点逃跑的时间吧,真是好笑,竟然想跑过骑兵。” 随着那阵青烟越来越近,众人猛然间感受到一丝悲伤与深深的思念,正在朝自己身旁扩散开来。到底是什么,能够传递出如此真挚的情怀?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那道青烟已经飘来,当接触到第一匹马匹时,那匹马身上被覆上了一层青木真气,随后那匹马猛然发出一阵恐怖得让人心寒地嘶叫,不住得扭动身体,将马上的骑兵掀翻在地。旁人这才发现,在那青烟拂过的马匹身上,露出了森森白骨!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但已经为时已晚,那股青烟犹如一阵杀人的利刃一般,在众骑兵中收割,青烟飘过的地方一片狼藉,鲜血横流。但令人奇怪的是,除了死去的几匹马,竟然无一人身亡,但那恐怖的青烟,却在这些骑兵心中留下了恐怖的印象。 也不知收割了多少人与马匹,那股让人绝望的清风终于停了下来,秦雷冥真气耗尽,身体慢慢坐到了地上。他方才让体内的青木真气高速旋转,竟然造成了众人视线的偏移,也因此骑兵们根本看不到他的身体,只能看到他身体后的景物,这便犹如他变得透明了一般,而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将那旋转着的青木真气化作利刃,也正因为这般疯狂的消耗真气,才导致了他眼下的颓然坐地等死。 下一刻,无数把长枪朝着秦雷冥身上扎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坚毅少女 据理力争 眼看十来把长枪立即要将秦雷冥刺得满身窟窿,秦雷冥淡淡一笑,全身的无力与体内真气的过度消耗,让他没有办法再退避躲闪。 纵然我一直在寻找强壮起来的方法,但依旧低估了这一招所消耗的内力,落霞,与你的约定,只能来生再实现了。慢慢将双眼闭上,清朗又带着一丝戏谑的面容上,满载回忆。 那一日,闲来无事的秦雷冥在长安城中瞎逛,忽然看见一间新开的客栈,既然是新开的,那必然是要为了招揽顾客而有地道的招牌菜或是低廉的价格,秦雷冥见左右无事,当即大步朝这间客栈走来。 还未走到门前,客栈内便传来一阵吵闹声,出乎秦雷冥预料的是,吵闹声中,竟然有一方是娇柔的少女声音,而且这声音所传递出来的,是不屈与坚强,但由于另一方态度的蛮横与人数众多,少女的不屈与坚强似乎正面临着崩溃的边缘。 无论如何,便是为了这份不屈,我必须得帮她。秦雷冥立即对这名未曾谋面的少女大有好感,当即脚步不停,走进了客栈。 他刚一进门,一个店小二便笑脸迎了上来,道:“客官要来点什么?本店有特别推荐,而且价格低廉,包您满意。” 便在他点点头要坐下的时候,那边争吵声中传来一阵轻柔:“这位公子,请听我一言,此地饭菜难以下咽,且价格甚至比旁边的酒家客栈贵出数倍不止,这般价格与态度,公子大可不必在此。” 一旁的一名厨子见那少女要搅黄了他们的生意,当即怒道:“小孩子家没钱还要来我们这里闹事挑骨头,嫌老子做的菜不合口味?那你就应该躲到你娘怀里吃奶!”后面几句话,惹得旁边的伙计们一阵哄笑。 少女秀眉一扬,轻怒道:“我只是让伙计随意上一两个菜便可,但那店小二竟然送来了十二个菜,一张桌子都摆不下,这算什么?况且我根本不曾说过要酒,这瓶所谓的花雕又作何解释?你们这家客栈摆明了是要坑人,难怪此地如此冷清。” 秦雷冥细细打量着这位据理力争的少女,只见那少女年当韶龄,与自己相仿,那略带薄怒的脸上眉目清丽,容色照人,披肩的长发上束着一条绿带,印得少女娇艳柔美,窈窕娉婷的身躯被一身白衣覆盖,如梦似幻,一见之下,让秦雷冥不禁为之叫好。少女身旁还有一名女子,年纪略长,似乎是少女的丫鬟,但这位年龄略大的丫鬟此刻却只敢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竟然不敢出一言。 如此少女,竟然还有人要为难?秦雷冥心中大生怜意,他听两遍的说辞,便知是这店家故意使一些小把戏,将一两个这种不确定的数字变作十二三这种大数字,如此一来,客人点的菜自然便多,加上漫天要价,只怕无人想做回头客,或许店家也明白这一点,因此便在这头一回上做文章,狠狠的敲上一笔。 想明白之后,秦雷冥心中了然,当即朝着少女那边走去。 “今日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否则,你们二位休想走出大门!不要以为自己是哪家的小姐便敢在此嚣张,实话告诉你,比你爹娘厉害的人我都见过,你可以去问问,去知府大人那里告我状的人,现在结果出来了没有。若没有本事,就快快把钱交出来,把你抓起来送回你家要钱还是小事,若惹得我不高兴了,门外那些青楼便是你们的去处!”却是掌柜的走了出来,语气狂妄。 “我便不信,普天之下皆有王法,就算你与知府有关系那又如何?别人怕你,我周落霞却是不怕。”这一刻,少女身上似乎生出了几分英气,但那略微颤抖的声音,依旧表露出了她内心的担忧。 “小……小姐,算了吧,银两我们也还够,别……别真给他们抓住……”周落霞身旁的那名丫鬟低声说着,说道后面,想到那恐怖得让人绝望的场景,竟然不敢说下去。 周落霞淡淡的望了那名丫鬟一眼,略带失望道:“碧姐姐,我没想到你会帮着外人说话,我们明明有理,为何要怕他们,就是因为有那么多人怕他们,他们才会越发张狂,我便不信,这长安城中所有人都治不了他!昔日秦知府在位,京兆府一片安定,新任知府一来,京兆全变了样,朝廷无能,才选出了这样的官员,让这些官员的亲戚公然欺负百姓!” 一席话说得秦雷冥拍手叫好,他也曾听父亲提及任命之事,因此同样颇有感慨,而眼前少女的那份公道自在人心的感觉,让他下定决心,绝不让那少女受一点伤害。 对面一个身材肥胖的厨子见周落霞如此硬气,当即狞笑道:“小娘皮嘴皮子道挺利索,不过你要看清楚,你们两个小妞,无论如何是逃不出这里的,不信,你试试好了。”说罢,他便迈着象腿,朝这边慢慢走来。 那位被周落霞称为碧姐姐的丫鬟忽然神情激动起来,她忽然伸手抱住周落霞,在她的腰间一扯,竟然将周落霞的玉佩扯了下来,她将玉佩双手奉上,颤声道:“诸位……诸位大人,这块玉佩是上好的和田玉,至少值五百两银子,你们……你们便拿去抵消饭钱吧,还请……还请放我和我家小姐一条生路。” 周落霞静静的望着那名丫鬟的举动,没有说话。那名厨子见威慑有效,当即伸出手,笑道:“这样乖乖的把东西交出来不就对了,不过我可不知道这玉佩是不是真的,若是假的,那我们岂不是亏了。”言下之意,竟然毫不满足。 眼看那满是油腻的手便要碰到那块玉佩,忽然间,一只筷子飞了过来,竟然将那厨子的手震偏了方位,那名厨子手上吃痛,心中惊慌,手便没有伸过去。 那名掌柜见秦雷冥如此身手,知道不好对付,当即抱拳道:“这位小兄弟,今日你的这桌酒菜我分文不要,但还请小兄弟管好自己,不要理会他人闲事,否则我担心小兄弟年纪轻轻便要英年早逝,实在可惜。” “难道你们这里便只会欺软怕硬么?这里的饭菜色泽堪比猪食,还敢漫天要价,那位姑娘说的还算是轻的了,要我说,你们这今后干脆改成一个猪圈得了。”秦雷冥略带调侃的望着那名掌柜,言语中皆是不屑。 那掌柜冷冷道:“我只是看小兄弟你年纪轻轻便身手不凡,想交一个朋友,但小兄弟似乎很看不起这里,那我只好拿出一点本事,让小兄弟你看得起了。来人,把这两个小妞绑好,顺便解决了这个不懂事的小鬼!” 秦雷冥听他语气一变,当即明白对方要动手,他伸手一拍桌子,竹筒中的筷子便弹了出来,他手掌一翻,一股青木真气从掌心爆出,将那写筷子尽数打在要对周落霞两人动手的那名厨子身上,那名厨子猛地觉得四下一片剧痛,动作便迟缓了一步。 秦雷冥当即站起,将身下的凳子用脚一踢,凳子一路滑过,将三名店小二撞到,他见那名厨子已经再度站了起来,忙纵身而上,挡在周落霞面前,侧身朝那肥胖的厨子便是一拳。 那厨子伸出的右手停留在秦雷冥的左耳旁,便没了东塘,秦雷冥拿右手轻轻一点,那名厨子便倒在了地上,方才只是一拳,竟然将那厨子给打晕了。 “小女子先谢过公子相助之恩。”周落霞见秦雷冥出手相助,当即盈盈一拜,眼中满是感激之意。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秦雷冥瞬间一窒,他忙摇了摇头,右腿一踢,将一名小儿扔过来的酒壶踢了回去,心中暗暗惊慌:还好回过神来了,否则真要被别人砸到了,那就真难看了,只是想不到这长安城中竟然有生得如此清丽脱俗的女子,她到底是哪家人啊,一定要让爹乘早上门提亲,以她的容貌,只怕上门的人都挤破了头吧。 “|公子小心!”周落霞一回头,忽然望见一名伙计操起一张凳子,朝秦雷冥的腿上猛的拍过来,她忙摇着秦雷冥的身体,却无奈得不到反应。 来不及了!望着秦雷冥那傻笑着出神的样子,周落霞现在真恨不得咬他一口,但她不忍就这般躲开,对秦雷冥不闻不问,当即一咬牙,将秦雷冥推开。 “啪”的一声,木头碎屑四溅,秦雷冥身子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他回头一看,却见周落霞满脸痛苦的坐在地上,双手捂住左腿,额头上冒出阵阵冷汗。 哇,好白嫩的双手,不对,她的腿怎么了!秦雷冥这才反应过来,他看了看地上的碎屑,又看了看那伙计手中剩下的半张凳子,当即明白了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位姑娘,因为我的缘故,让你受伤了,”秦雷冥一脸歉意得半跪在地上,柔声说道:“你先忍忍,这里,马上就干净了!”说道最后一句话时,他已经转过了身体,面对那名伙计的眼中满是愤怒。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路相伴 周落霞受了那一下猛烈的打击,右小腿一阵痛入骨髓的疼,她拼命的咬紧嘴唇,直到将嘴唇都咬破,在口中尝到了点点腥味之后,才将这痛苦忍受下来,她不愿让别人听到她的呼喊,一如她方才不愿意在有失公道下将银两交出一般。 她慢慢适应下了那般剧痛,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却惊奇的发现,现场一片狼藉,地上满是桌椅的碎屑,碗筷的碎片,已经满地二十几个倒地呻吟的人,而秦雷冥正将对面一名武夫手中挥来的棍棒牢牢抓在手中,随即手上发劲,将那棍棒生生拗断,朝那武夫胸口一扔,那武夫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道猛的冲到胸口上,当即人一气堵,便晕了过去。 下一刻,一张清朗中不带一丝亵渎的笑脸,出现在了周落霞面前,朝她伸出了一只手,轻声道:“能站起来么?还是需要我直接抱你起来?”声音平静柔和,很是好听。 周落霞摇了摇头,双手放开右脚,没有去握秦雷冥伸过来的手,而是妄想着扶着旁边的桌子站起来,但她在剧痛之下,实在使不出半分力气,只能颓然的与自己叫劲,却没有一丝用处。 真是一个倔强的女子。望着那张不服输的清秀脸蛋,秦雷冥第一次没有口中花花,而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蹲了下来,继续用他那平静柔和的声音道:“上来吧,我们需要去看大夫。” “不……不需公子操心,小女子自己能站起来。”在秦雷冥直视的目光下,周落霞难得闹了一次大红脸,面对秦雷冥,方才那与掌柜据理力争的英气少女不见了,换来的直视一个娇羞的小女人。 不要这样啊,你再这样,我就装不下去了。转身望着周落霞那张因为害羞而娇艳欲滴的脸,秦雷冥立马努力维护着自己表面上这般平静,但内心早已激起千层浪,他当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本想稳住心情,但进入鼻腔当中的那一阵淡淡的幽香却让有些晕眩,让他的这份平静差点崩溃。 还好这一幕窘态没有被周落霞看到,秦雷冥忙收敛神色,笑道:“这位姑娘,你知道女孩子说谎的时候,会有什么明显的特征么?” 周落霞心中一羞,但心中疑惑,不禁问道:“请公子指教。” “女孩子说谎的时候,就会脸上红晕发烫。”秦雷冥一本正经的说着,仿佛这是一个极为正确的言论。 周落霞忙伸手贴住小脸,正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忽然间,她的身体猛然间被抬高,竟然是被秦雷冥背了起来。 “快……快放我下来……”周落霞第一次与同她年龄相仿的男子接触,但觉一个厚实宽大的背将她轻轻托起,却没有其他不轨的举动,她毕竟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当下只是觉得男女有别,此刻两人如此贴身靠近,只怕会被人诟病。 秦雷冥感觉背上之人不住的扭动,弄得他心里痒痒的,无奈自己又不敢有太大的举动,否则当真是有轻薄之意,不轨之心了。他坚持着走出几步,发现没办法继续走下去,因为周落霞差一点便要掉下去了。 就在此时,周落霞的右腿忽然碰到了旁边的桌子,一阵剧痛袭来,她当即没力气挣扎,秦雷冥乘此机会,将她轻轻的调整好位置,出言威慑道:“再乱动小心我揍你。腿疼了吧,知道疼就别乱动,等腿脚好了,我带你出来玩。”说罢,慢慢的朝客栈外面走去。 周落霞忽然开口柔声道:“等一等。”秦雷冥听她如此轻柔的声音,心中又是一动,但脚步却也停了下来。 周落霞略带歉意道:“多谢公子,辛苦你了。劳烦公子转个身,我要对碧姐姐说几句话。” 秦雷冥这才会意,点了点头,转身对着尚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丫鬟。 望着这位平日里对自己无微不至的丫鬟,周落霞叹了口气,开口道:“碧姐姐,你先回去告诉爹一声,我现在去看大夫,随后便回府上。你一个人路上小心一些。” 那丫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激动道:“小……小姐……你……不赶我走么……我……我在你身旁……却……却那么没用。” 周落霞摇了摇头,道:“我从来都没有那么想过,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快回府上吧,别让我爹等急了担心。今日之事并非你我的错。公子,劳烦你了,我们走吧。” 秦雷冥望了望那个婢女,随即背着周落霞转身而去,只留下那个婢女在原地不可思议的望着周落霞,满目感激。 秦雷冥背着周落霞慢慢走到了大街上,他感激周落霞似乎有些心事,一路上没有一句话,当即心中有些疑惑,便问道:“敢问姑娘,为何方才那丫鬟这般对你,甚至帮着外人,你为何……” 周落霞叹了口气,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心中的痛苦,每个人都有自身的弱点,那位碧姐姐家中曾也很殷实,但她父亲好赌,竟慢慢将家中一点一滴积累下来的家业给败光了,到了最后,家中的东西也典当光了,实在没有了钱,但赌瘾又上来了,竟然要将她母女两卖道勾栏之所换取赌资,她母亲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便在当晚买来了砒霜,打算将一家人毒死,碧姐姐当晚因身体不适,吃的少了,第二天被人发现时才被救活过来,但她的父母却已毒发身亡。我爹见她可怜,便收到府中当了丫鬟。方才那些人口中谈及勾栏之事,可能让她回想起了昔日家中的种种吧。”说罢,不禁为那丫鬟的悲苦生活而叹息。 想不到在你倔强的性格下,还有如此一颗替人着想的善心。秦雷冥默默的点了点头,不再询问。 两人又是一路无言。或许是周落霞略感疲惫,同时也与秦雷冥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两人见便少了一开始的矜持,但见她慢慢将臻首靠在下来,芳唇正好对着秦雷冥的脖颈,秦雷冥但觉脖子间一阵热流,惹得自己心中毛毛的,他一场大战下来,本来就已经有些疲惫,眼下被周落霞这阵阵热气拂过,手上当即有些颤动起来。 周落霞感受到秦雷冥手臂的颤动,微微一笑道:“看来公子身子还不够健壮,还是说,小女子太沉了?”她与秦雷冥之间关系融洽,眼下竟然开起秦雷冥的玩笑来。 秦雷冥尴尬的笑笑,道:“自然是我的臂力还不够,却让姑娘见笑了。”他抬头望了望街道,又道:“还好,我们到了。” 二人见了大夫,先将伤势造成的始末大致交代了一番,那大夫略一查看,便道:“右腿小骨有些骨裂,不过情况并不太严重,这样吧,先打上石膏,我这边去开几服药,只要在家静养一段时间即可无事。”说罢,便命人打上石膏,自己在一旁开药方。 过得不久,却见那大夫为难的走了过来,道:“这位公子,是这样的,眼下本店尚缺一副草药,方才去问了问,附近的药方似乎也没有,不过运送药材之人已经在路上了,估计傍晚便可送到,还请公子稍作等待。” 秦雷冥与周落霞对视一眼,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傍晚时分再来取药,有劳大夫了。”说罢,他便背起了右腿已经打好石膏的周落霞。 “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周落霞也知暂时回不去,但见秦雷冥朝外走,心中疑惑,于是有此一问。 “到了不就知道了。”秦雷冥微微一笑,并没有给出答案。待走得不远,秦雷冥便将她在一家街边的摊位的凳子上轻轻放下,周落霞这才明白,她二人在那客栈中皆未进太多饭菜,此刻肚中空空如也,秦雷冥这是要请她吃顿饭。 不多时,秦雷冥便亲自端来两碗热腾腾的米线,手上还拿着两个纸袋,里面装着腊牛肉夹馍,他将东西放下,随后有从旁边的摊位上买来些烤肉串,到最后,竟然还端来了一碗煎白肠与一壶黄酒。 他见周落霞略带疑惑的望着自己,便笑答道:“这些都是我常吃的,别看这些是街边小吃,但这些都是老百姓们集结了几百上千年的经验才得到的美食,味道绝对不比酒楼中的饭菜差,不信你尝尝。” 周落霞从未吃过这些街边小吃,听秦雷冥说得如此美味,而那些摆在桌上的东西散发出来的味道也的确诱人,当即忍不住,便轻轻尝了一口腊牛肉夹馍,一股地道独特的浓郁香味,瞬间在她的嘴里散开,经久尚存,让人回味无穷,她当即放下矜持,开始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起来。 秦雷冥见她吃的开心,便倒上了一杯黄酒递了过去,笑道:“佳人相伴,怎可少了美酒,来,秦雷冥请姑娘畅饮一杯!” 周落霞见他说得豪气,心中畅快,也微微一笑,接过酒杯:“周落霞从未饮酒,今日便陪公子一饮。”说罢,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第一百四十七章 四人齐心 周落霞一杯酒下肚,顿时红晕双生,此刻夕阳西下,晚霞漫天,阳光将那天边云彩染出片片艳丽,但此刻秦雷冥眼中,却没有半分望向那连绵的晚霞,因为此刻,周落霞那娇俏的模样,比之晚霞要胜过千百倍。两人畅聊对饮,让他在心中感到一阵莫名的温馨与暖意,一时间难以用言语形容,他只能略微一笑,再度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周姑娘为何要去那家客栈?难道是随意挑选上的?那运气会不会也太差了。”秦雷冥一边招呼着周落霞吃东西,一边在打趣聊天。 周落霞轻轻吮起一小口米线,掩嘴慢慢咀嚼完了,这才说道:“我去那里,是为了怀念一个人,昔日在那里,我们曾有过很多美好的回忆。只是我未想到,那里已经换做了这一家悦来客栈,说来也是,好些年了,有了变化也是常事,只是没想到那家客栈如此欺人,也只能算我运气差吧,” 秦雷冥心中忽然有一丝酸酸的感觉,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他苦苦一笑,道:“看来那个人在你心目中有很重要的低位啊。” 周落霞点点头,道:“再也没有一个人,能那般对我了,也再也没有一个人,能给我那般感觉了,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当年自己太幼稚了,没能好好珍惜。”念及此处,心中不禁一阵悲伤。 秦雷冥忽然很想说,我也可以的,但是他不敢,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周姑娘心中如此想念,那他,定然是一个英俊伟岸之人吧。”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心中又是一阵莫名的酸楚。 周落霞疑惑的望着对面十分揪心的秦雷冥,忽然“扑哧”一笑,一时间竟然没停下来,弄得秦雷冥又是一阵尴尬,她缓了缓,这才微笑道:“想什么呢,那是我娘。” 秦雷冥这才恍然大悟,不禁点点头,道:“哦,原来是岳母大人,看来是我想都了。”说罢又喝了一口酒,但那口酒只喝道一般,便喝不下去了。 岳母大人……我这是在想什么呢!秦雷冥偷偷望了周落霞一眼,见她此刻的脸比方才还要红,犹如一颗熟透的苹果,简直可以挤出水来。 “秦……秦大哥,你,你若要再乱说,我今后不理你了。”周落霞好不容易才让自己不那么羞涩,抬起头来朝秦雷冥轻声抱怨一句。 秦雷冥马上望着天空,大笑道:“哈哈哈,今晚的月亮好圆啊,星星也多,等等,周姑娘,你……”他楞了一下,忽然问道:“你……你方才叫我什么?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周妹妹,快陪我一块看天啊,你看着太阳多像个球啊,哈哈哈哈。” 周落霞看着秦雷冥一副癫狂,要博自己一笑的模样,心中一阵感激,她方才缅怀母亲,确实有些悲伤,秦雷冥见她心情惆怅,这才在那里装疯卖傻,她心中会意,当下低声道:“秦大哥,谢谢你。” 秦雷冥淡淡一笑,道:“周妹妹,不客气,下次有空,我一定还会带你到这里来,把酒言欢,而非今日这般略有悲伤了。时候不早了,该送你回家了。” 周落霞轻轻点了点头,用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若可以,定当与君谈笑一生。” 秦雷冥吃饱喝足,恢复了力气,背起周落霞时便毫不吃力,待到药房抓了药后,已经月上枝头,华灯初上了,秦雷冥见天色已晚,脚下步子便迈得更大了。 在周落霞的指引下,两人终于来到了周落霞的家门前,秦雷冥轻轻将她放下,望了望周府大门,心中叹了口气。 想不到一日时间如此短暂,明明才感觉如同刚刚相识,眼下却要分离。二人心中皆是一片不舍,便这般静静的凝望对视着。 最终,秦雷冥抬起手来,将周落霞如瀑长发上的那跟束带拿了下来,放到她手中,略带歉意地说到:“似乎是在打斗过程中断掉了,也不知是我无意之间弄坏了还是怎么样。” 周落霞望着手中断掉的束带,眼中颇有留念。秦雷冥不禁小声试探道:“这个,很珍贵吧。” 周落霞抬头淡淡一笑,道:“也谈不上珍贵吧,只是有些可惜,毕竟这是我娘送我的礼物,还有这一身衣服。不过还是得谢谢你,若不是有你,只怕连这身衣服都保不住了。” 秦雷冥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来,轻轻插在了周落霞的如瀑黑发中。周落霞刚要抬头,只听他严肃道:“现在不要碰,等你回去了之后再看看是什么。这也是我爹送我娘,我娘再交给我的东西,今日便由你保存了。”说罢,他走上前去,猛的敲着大门喊道:“快开门,你们家小姐送到了,再不开门,车夫就要把她送走了!” 周落霞望着眼前这位相识不足一日,但却给她留下极好印象的少年,不禁心中大为感动,在秦雷冥转身的一瞬间,周落霞微笑着朝他张开了双臂。 两人紧紧相拥,秦雷冥轻声道:“今后,我还会为你做一件独一无二的衣服,所以,等着我的风,我是麒麟之子,风,会带来我的消息。” 周落霞柔柔一笑,灿若桃花:“我自幼体弱多病,所以,我比较喜欢强壮一点的男子,所以,你好好努力吧。” 秦雷冥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那一年,秦雷冥十六岁,周落霞十六岁。 “我会背着你,一直到老,所以,等我回来。”那一段坚如钢铁的话依旧明朗于心,而如今,面对这那十几把朝自己刺来的长枪,秦雷冥竟然无能为力,纵然承诺过少女,纵然字若千钧悬在心底,但眼下,却依旧无可奈何。 “但愿明年今日,我的坟前,能看到你为我哭泣。”略微颤抖的声音,似乎有些不甘,但想到其他人应该已经远去,他的嘴角又荡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轰的一声巨响,一把奇特的大刀猛然间横在了数位骑兵面前,将他们手中的长枪全部斩断,一个笑声忽然响起:“三弟,你方才那一招真他娘的爽快,但现在这幅样子真他娘的让人窝火。万事不可放弃,你是不是把我们兄弟几个给忘了?敢忘记我们,待会回去别让大哥带你去找相好的!” 秦雷冥淡淡一笑,但发现另外几把长枪依旧朝着自己刺来。就是此刻,一道红光闪现,一股由赤炎真气构成的剑气形若双翅翱翔,瞬间将几把长枪斩断,一股身影傲然而立,道:“三弟,昔日那般困难下我依旧未曾放弃,今日我们兄弟尚在,你怎可有了必死之心?若就这般下去,我如何面对义父,有何颜面再见周弟妹?”唐龙炎一招朱雀展翅挥洒而至,神色间略带不满。 “就是嘛三哥,方才那样的情形我们都未曾倒下,现在怎么能让你死在这里呢,你若是死了,我刚才的那道土墙岂不是白竖起来了么?这也太对不起我了吧。”何岩心腼腆一笑,右臂一伸,一块土墙又起,挡住了最后的三把长枪。 “大哥,二哥,四弟!不是让你们走么,你们怎么又回来了!”秦雷冥心中一阵温暖,这一刻,三个坚实的身影,将他团团围住,不再让一把长枪突入其中,这一刻,他仿佛又恢复了力量,用长枪支撑着,站了起来! “大……大人,那边又来了三个怪物,一个力大无穷,一个能以打出赤炎真气,还有一个能操控土地,士兵……士兵们有些撑不住了……”一名马军教头跑到后方,朝一名禁军总教头说道。 “什么叫撑不住了,我方前面有三队骑兵共计一百五十人,虽是临时召集,但也是禁军中的精锐,怎么会连区区四人都打不过?”那名总教头怒视着那马军教头,大声喝道。 那马军教头见总教头生气,当即解释道:“总教头,我们先是触不及防,被一个怪物持着一把怪刀砍伤三十几人,余下的骑兵继续猛冲,却被一个全身刮着怪风的怪人冲了进来,那怪风无论刮到什么地方都会将那里的骑兵砍伤,我们一瞬间便损伤了五十几名骑兵,余下骑兵已经不足六十人,方才那三名怪人一阵猛冲,眼下只能让大人将手中的一百骑兵加入战斗,否则……否则只怕支撑不住啊!” “来不及了,真还得感谢诸位将我关押牢笼之中,让我有机会冥思炽焰玄火诀中的疑难之处,今日,你们休想从这里逃走!”唐龙炎一日之间,经历了太多大起大落,面圣反被捕,寒冰玉被毁,深陷牢笼,一系列重大的打击下,唐龙炎没有倒下,反而悟出了将真气凝物的方法,成功破五段,入六段。他话一说完,右臂一挥,一直由赤炎真气构成的手掌便在空中凝出,直接朝着那总教头飞了过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六段之威 那总教头也非泛泛之辈,他见唐龙炎瞬间凝出一只大手,也明白自己难以对付,当下将坐下马匹一拉,转身就走,身旁的教头见状,同样策马扬鞭跟上,在那总教头身后问道:“大人,那一百铁骑呢?让他们上吧,属下看得出这几人已是强弩之末,战不久了的,若大人将一百铁骑派上,定可将他们碾碎。” 前面那总教头开口骂道:“滚!少在这里说风凉话,我现在手中若有那一百铁骑,还用得着这般逃命?方才我见你们拍着胸口向我保证过,纵不立即生擒,也不会让他们轻易逃走,我想诸位如此生猛,哪里还用得着那一百铁骑,是以你们一走,我便让那一百铁骑顺路返回了。”他口中怒骂,神色间大为紧张。本以为只是犯人出逃,只要捉回即可,但眼下出动了弓箭手与骑兵,竟然还未将人抓回,反而让对方将所有骑兵击败,实在出人意料,匪夷所思。 便在此刻,一个身影“嗖”的闪现在他们面前,脚下迅捷异常,隐隐间带着一阵火光,正是朱雀族的轻功步法逐日太虚步!唐龙炎转过身来,朝前方大笑道:“原来总教头手中无兵,那便好办了。眼下便请两位下马来给在下当个人质!”唐龙炎初晋六段,眼下是初临六段的内力修为,比之前一阵的的五段大成境界,真气凝练不少,再加上他全力追赶,竟然超过了急速前进的骏马,赶到了两人的前面。 那总教头见唐龙炎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神色大惊,但他担任总教头这么多年,虽让惊慌,但随即拿出了长枪,横在手中,打算依靠马匹冲击的速度将唐龙炎一枪挑起。 但唐龙炎如此消耗真气赶到两人面前,岂可让对方如此轻易地通过?但见他手中赤炎真气猛然暴起,抬起的长剑一阵挥舞,附魔剑上流出的丝丝真气慢慢勾勒出一样事物,随着真气的布置与贯通,那样事物慢慢有了大致的成型,竟然是一只翱翔九天的火凤! 那只火凤虽只是雏形,但却已经散发出一阵大气之感。唐龙炎手中伏魔剑不停,长剑片刻不停,渐渐的,那只火凤仿若从火焰中飞出一般,竟然有了方才所没有的神采!此刻,火凤身上赤红色真气流动,仿若一根根不停生长出来的羽毛。 那总教头已经拍马而来,举起的长枪已经对住那里唐龙炎,便要朝他身体突刺而去。就在此刻,唐龙炎身前的那只火凤猛然间睁开了双眼,那对鲜红的赤某在夜空中,仿若一点小小的星火,在夜空中发出璀璨的光芒,也是在这一刻,一股让人无法仰视的威严,从那只火凤身上猛然爆发而出。 “火凤九转第二式,咆哮鬼神惊!” 一声轻唳,从那只火凤略微张开的嘴中猛然爆发开,随着那只火凤的渐渐消失,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大气流凭空而出,四下的大树被吹弯曲了枝干,而较小的树木则连根拔起,纵然是周围的巨石,也被生生被磨平了一层。 距离这股气流最近的那总教头只觉得全身犹如被无数重锤猛的一敲,全身说不出的疼痛,不知有多少经脉被生生震断,一口鲜血从口中猛的吐了出来,而身子则犹如一只断线的风筝一般,被一股巨大的力道从马背上冲到了空中,正朝着地面猛然的冲下。 一招九转火凤剑,恐怖如斯! 唐龙炎纵步上前,接住从空中掉落的两人,将那名教头放在地上,而将那名总教头抓在手中,那名总教头浑身筋脉尽断,生不如死,他被唐龙炎抓在手中,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只能怒瞪着唐龙炎,喘息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要将我弄成这副模样,还要……还要留我性命!” 唐龙炎深邃的双眸静静的望着前方,淡然道:“第一,我能感受到你的部队已经在前进的路上,你是我谈判的筹码,一名总教头,在军中的威信还是很大的。第二,你害我三弟差点身死,我必须给他一个交代,而我们兄弟四人,都是不愿杀生之人,而让你筋脉尽断,也能让你体会一下我三弟临死前的那般痛苦。” 他侧耳细听,感觉骑兵部队已经临近,当即转身又使出一招火凤燎原,但见一片剑气凭空横挥,形成一道半月形的孤光,将附近的十几棵大树砍倒。这才一把抓起那名总教头,朝前方走去。 约莫数百人的骑兵部队,正急速行军赶来,忽然间,几根树枝从侧面飞出,正好打在几匹马匹的腹部,那几匹马匹吃痛,前蹄一扬,将马背上的骑兵摔下马来。为首的几名教头当即抬起手来,下令让众人停止前进。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朝着那几根树枝飞来的方向望去,却见一名少年右手持一把长剑,左手拖着一人,慢慢的朝众骑兵走来。 几位教头先是一愣,随即纵马上前一看,顿时惊住了,少年手中之人,正是他们的总教头! 一名教头忙出声喝道:“你是何人,竟然将我们的总教头打伤,还不快快将人交出,否则我一声令下,五百铁骑踏过,保证你尸骨无存!”其余教头听到他的话,不禁暗自摇头,若眼前的少年只有这点胆量,也不敢公然走到他们面前。 唐龙炎冷笑一声,道:“这位大人,你若敢下令,那不妨试试看,眼下你们的总教头尚在,你们有何权力下令?在下前来,不过也只是为了活命,只要诸位肯与在下达成协议,在下自然将你们的总教头双手奉上,否则,你们公然击杀你们的总教头,只怕皇上怪罪下来,你们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一席话下来,让几位教头不禁对唐龙炎另眼相看,原以为他只不过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少年,想不到他的心思竟然如此缜密,又一名教头低声道:“张教头,要不咱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冲过去将两人都咔擦了,如此一来,就算上头追查起来,也无从对证!” 那张教头低声道:“你如何确保能堵住这悠悠众口!这群骑兵中有不少人皆是哪总教头的不下,你敢保证他们不闹事?依我看,不妨先满口答应下那少年的条件,到时候只要总教头回来,还怕我五百铁骑追不上,杀不了他?” 那教头点点头,朝唐龙炎朗声道:“好,你先说说你的条件,我们再商量一下能不能做到,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们,不能伤害总教头。” 唐龙炎笑笑道:“他只是被在下点了全身穴道,动弹不得,说不出话罢了。在下也不想多说,你们此番前来,想来便是要来追捕一名从天牢逃出的犯人,不瞒诸位,那犯人正是区区。在下只是想逃出,并不想伤及任何一人的性命,只要诸位放在下一条生路,答应在此处静候一炷香的时间,让在下有足够多的时间逃出这片林子,在下便将总教头交给你们。相信诸位教头皆是一诺千金之人,不会欺骗在下。” 众人一听,心中当即乐开了花,心道这人果然年龄太小,孩童心思,竟然真的相信口头约定,那张教头忍住嘴角的笑意,朝唐龙炎道:“我等愿在此静候一炷香的时间,还请阁下将总教头奉还。” 唐龙炎点点头,忽然将那总教头一提,朝着众人扔了过去,高声道:“总教头在此,你们接好了!”人一离开自己的左手,他便运气真气,反身便跑。 那张教头纵马上前,接住那总教头,口中喝道:“追!快追!别让他跑了!”众将士得令,当即朝着唐龙炎奔去的方向转身,拍马直追。 过得片刻,张教头马上的总教头忽然大声哀嚎,其恐怖悲惨,纵然是百步以外的士兵都被吓得胆战心惊。张教头忙问道:“总教头,怎么了?” 那总教头方才被唐龙炎封住一身穴位,不仅不能动弹说话分毫,而且将全身疼痛暂时止住,眼下他穴位解开,全身瞬间涌上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痛,加上心中悲苦,这才猛的叫了出来,他忙朝那张教头喝道:“快,快让前方部队停下!那个小子将那一片的树木尽数毁去,眼下那条路根本通不了,若从那条路走,我军定然追击不上,他这是在诱你们走歧途啊!” 张教头一惊,正要下令,忽听前方一阵惊叫,忙问左右出了什么事情,这才知道,唐龙炎竟然在百忙之中布置了数道绊马索,眼下将冲在前面的十来名骑兵弄得人仰马翻。 此人真神鬼莫测!那张教头不敢再追,当即下令让众人原路返回,一队人正走到刚刚停下的位置,忽然间,一大队人马步履整齐,样子威严,正一步步朝这边奔来。众人正奇怪到底是哪一支部队,竟然有如此气势,却见銮驾轻摆,已经到了众人面前,竟然是赵炅御驾亲征! 第一百四十九章 颓丧逃离 銮驾一阵晃动,赵炅满脸愤怒地走了下来。顿时,四下跪地一片行礼。 赵炅双目一瞪那刚刚赶来的几名教头,喝道:“诸位真是厉害,出动了数百人,竟然连六个人都拿不下!朕养你们是吃白饭的么!”一股怒意冲天而起,让人不禁胆寒。 那张教头抱拳道:“属下该死,中了敌人的全套,这才延误了抓人的最好时机,若给属下机会,属下定当将那数人杀得片甲不留。”他断定赵炅生气,便因为没有将那既然抓住甚至处死,想来天牢中人,与劫天牢之人,必定是死罪,是以他才如此交代,期望着赵炅能网开一面。 赵炅听到“片甲不留”四个字,忽然转过头,用一种奇特的眼光望着那张教头,问道:“片甲不留?真的要将对方杀得一个不剩么?” 张教头以为赵炅在考验他的恒心,当即答道:“叛贼乱党,定须一个不留,否则岂不是遗祸民间?” “殿前都指挥使何在?” “臣在。” “将这妄自断言之徒拖下去斩了!”威严的声音,容不得丝毫反抗,那张怒极的脸上,吐出了张教头这辈子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那六人中,有朕的女儿,有朕的爱妃。”说罢大袖一挥,转身便走。 唐龙炎一路奔波,待回头一望,已经没有了骑兵的身影,侧耳倾听,也没有了奔腾的马蹄声,这才定下心来,与众人会合。待出得那片林子,来到一处偏僻的街道上时,发现赵芷嫣也在众人之中了。 赵芷嫣见唐龙炎赶来,忙道:“还好你到了,否则真来不及了,听闻父皇大怒,竟然带着宫中禁军亲自来追,你们快走吧,迟了便来不及了!” 唐龙炎点了点头,忽然看到花蕊夫人正望着自己,当即想起了昨日在后花园汇总她对自己说的话,于是他轻轻捅了捅何岩心,低声道:“快说带别人走啊!若带不走,今日一别,今后就很难相见了!” 赵芷嫣见他们一行人没有行动,心中着急,朝着何岩心急道:“石头哥哥,你让他们快走呀,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何岩心忽然一转身,朝赵芷嫣伸出了右手,柔声道:“芷嫣妹妹,跟我走吧!宫廷的生活不适合你,我带你回麒麟族地,过你想要的自由生活!” 赵芷嫣猛的一下楞住了,她心中虽然对何岩心抱有很大的好感,以至于她敢为了何岩心的二哥窃取她父皇的令牌,帮助众人救出唐龙炎,但她内心中,对赵炅依旧大有眷念,毕竟与赵炅在一块时,赵炅确实是个慈祥的好父亲,如此宠溺这她,无论她犯了多大的错误,也未曾责罚她。一时间,她真的无法立即作出抉择。 “芷嫣妹妹,我不强迫你,但我希望你知道,我不想离开你,我若留在这里,只能是死路一条,若在这里与你一别,今后只能天各一方。来吧,我要给你自由自在的生活,宫廷之中,没有你想要的幸福!”何岩心目光坚定,深情款款。 赵芷嫣一时间没了定论,当即将目光望向花蕊夫人,道:“娘,我应该怎么办?我若走了,父皇会不会为难你,你在宫中会不会很寂寞?” 花蕊夫人走上前来,紧紧地握着赵芷嫣的手,笑道:“嫣儿长大了,这些事情,是嫣儿自己做决定的时候了,只要不违本心便好,娘不会有事的。嫣儿,听娘的一句,你要自己决定你的幸福,旁人给与的,都不是最好的。” 赵芷嫣点点头,道:“我很想和石头哥哥远去,但是我觉得这样很自私。” 花蕊夫人笑笑,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手中赵芷嫣的手轻轻放到了何岩心手中,微笑道:“何公子,嫣儿便托付给你了,希望你今后好好待她,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受过什么委屈,今后若有些小性子,还请你多多包容。就这样吧,你们快走,皇上自有我来当着。”言语真挚,完全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女儿的担忧。 何岩心重重的点了点头,但觉身后马蹄声越来越近,也知时间紧迫,当即一把将赵芷嫣抱在怀中,与唐龙炎三人一同朝朱雀门奔去,只留下花蕊夫人一人独自伫立,静静的望着赵芷嫣挂着两行清泪的娇俏容颜,渐渐消失不见。 五人刚离去不就,数千名铁骑赶来,见花蕊夫人一人独立,忙停下脚步,一传令兵跑到后方,不一会,銮驾已经到了花蕊夫人面前,赵炅匆匆而下,走上前来,柔声道:“爱妃受苦了,可曾有哪里受伤了?”随即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披在花蕊夫人身上。 “妾身无能,竟然被他人劫持,以至……以至于让人犯逃离,还请皇上责罚。”花蕊夫人当即双膝跪下,泣不成声。 “爱妃这是干嘛?快快起来,此事也不能怪罪于你,对方太过厉害,爱妃未曾受伤便已是万幸之事。”赵炅连忙上前,将花蕊夫人扶起,望了望旁边,颤声问道:“爱……爱妃,朕的凝香公主……又在何处?”话语中充满了一股苍凉的绝望。 “回皇上,嫣儿……嫣儿她被犯人掠走了……”说到这里,花蕊夫人便已经泪如雨下,后面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什么!”赵炅绝望地望着眼前哭泣的花蕊夫人,心中盛怒难却,忽然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朕追!朕的凝香公主若是追不回来,那你们一个个提头来见朕!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来几个人送娘娘回去!”他目光远望,口中喃喃道:“唐龙炎,朕若再抓住你,定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让你生不如死!” 花蕊夫人被数名禁军护着,坐上马车,慢慢朝宫里走去,她轻轻掀开帘子,静静的望向南方,心中轻轻一叹:“唐公子,我所能做的,便只有这么多了,只愿你福泽天授,能逃过此劫吧。” 赵炅在原地来回走动,越想越怒,忽然大声喝道:“殿前都指挥使听令,传朕旨意,集结北方大军,朕要灭了他四族之人!” 身后一人忽然急急走出,抱拳道:“皇上万万不可意气用事,此刻大辽陈兵数十万于满城等地,正欲与我军交锋,调离军队只怕边关不保!况眼下四族镇守四地,若贸然派军绞杀,只怕众人不服,眼下大辽虎视眈眈,皇上万不可因迁怒而误了国事啊。” 赵炅抬起头来,想看看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但他看到的,却是一张满带苍老却依旧正直的脸,那人,却是太傅赵普! 望着那张因国事操劳而越发沧桑的脸,赵炅顿时提不起太多怒意,他也知道赵普的大局观,因此冷哼了一声,道:“罢了,待解决了北方大辽之危,收复了幽云十六州再做打算。但五族不灭,朕心中不安,太傅多谋,还望指点一二。” 赵普点点头,道:“眼下代州无人,臣推荐一人,可为代州知州。若此人至代州,即可守住大辽进攻,又可防止朱雀一族生事。” “哦,太傅还请直言。”赵炅眼中精光一闪,心中叹道果然没有看错人。 “太原杨继业。”五个字苍劲有力,没有丝毫犹豫。 却说唐龙炎一行五人匆匆逃出汴京城,除了赵芷嫣在外面等待,四人皆在林间有一场恶战,此刻体力真气早已所剩无几,而赵芷嫣虽在平日顽皮好动,但此刻长途奔波,同样有些适应不了,他们刚出得汴京城不久,便已气喘吁吁,再难行走几步。 唐龙炎喘着粗气,道:“难道天意如此,纵然我们倾尽全力,依旧逃不出赵炅的魔爪?”他方才虽然凭借着自己初临六段的实力,与众人成功的逼退了第一波骑兵,而他自己也借助设置障碍,以人质为诱饵,成功拖住了第二轮骑兵,纵然如此,面对眼下数万禁军的搜索,他实在没有把握能够逃出升天。 他见众人都没了体力,只能在屋外一个废弃的农舍中躲藏起来,吩咐他们当中唯一一个体力尚可的周天翼守护在旁,其余三人当即打坐运气,体内周转大周天,以期望能在禁军来临前恢复一点体力,乘人不备夺取马匹,再做打算。 他们刚刚坐下,便已听到地面一阵震动,四下呼喊声,马匹的嘶鸣声连成一片。赵芷嫣见众人脸上大有忧虑之色,于是走到何岩心面前,叹了口气,道:“石头哥哥,若待会有人来抓我们,你便将我当成人质便可,想来我在父皇眼中还算重要,只要你们将我交出,换来四匹神骏,我在这边挡住父皇的派兵,你们一定可以逃走的。” 何岩心睁开眼睛,痛苦的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会放开你的,无论在哪。千万次的回眸中,让我遇见了你,我不能就这般眼睁睁看着就这般失去你。”他见赵芷嫣感动得眼中含泪,当即心中感慨:还是三哥教的情话最管用。 就在此时,一群人忽然朝着他们这般的小屋赶来! 第一百五十章 前来报恩 唐龙炎虽然在体内运转周天,但神识颇为警觉,当即便发现有数十名骑兵朝这边奔来,想来是被分配过来搜查此处的,他睁开双眼,发现众人神色紧张,于是点了点头,使了个眼色,让众人先藏起来,再做打算。 那一队人马越来越近,众人心里也越来越悬。唐龙炎本来的意思,是要在对方搜查时不动声色的将对方击晕,然后夺取马匹逃走,但此时来的人不是三五人,而是几十人,就算是全盛时期的四人,也不能在一瞬间将那么多人制服而不发出声响。 但让人奇怪的是,那一队人马在距离这里尚有百余步的时候便停了下来,众人皆下马步行,四下搜索,由于此处废弃的房屋颇多,一时间倒还不担心会被发现。 让人奇怪的是,这一群人并没有用武器四下插刺寻找,而是在不停的呼喊着“凝香公主”四个字,仿佛他们不是在搜查罪犯,而只是在将赵芷嫣寻回一般。 唐龙炎一干人等正颇感奇怪,忽听何岩心低声急道:“芷嫣妹妹,你这是干嘛!快回来!”却是赵芷嫣忽然将房门推开,跑了出去! “凝香公主在此,还请诸位不要为难其他人!”赵芷嫣站在那废弃的农舍门口,眼中蛮是坚毅的神色。 那一队中为首年轻统领听到手下的报到,当即欣喜万分的跑了过来,单膝跪地抱拳道:“小的陈万青,参见公主。” 赵芷嫣稍稍一愣,感觉这个名字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但她依旧担心何岩心等人的安危,忽然将一把匕首抵在自己胸前,严肃道:“陈万青,本公主有言在先,你速速备齐四匹骏马,在半日内不得派人回报,只需你如此,本公主便随你一同回去见我父皇,否则你一有异动,本公主当即在此自尽!”说罢,她将匕首朝胸前猛的一抵,容不得眼前之人有上前夺取匕首的机会。 那把匕首本是花蕊夫人在去天牢前让她备在身上防身用的,眼下却成了威胁对方的最佳利器。 陈万青见赵芷嫣如此,先是一愣,但终究是将命令下了下来:“众士兵听令,不可大声喧闹,不可挪动半步。”随后朝赵芷嫣道:“公主殿下万万不可冲动,小的只想问一句,公主如此袒护那几人,是被逼迫的么?” 赵芷嫣摇了摇头,道:“此乃本公主自己的意思,无人相逼,只愿阁下能将马匹速速备好,他们是无辜的,本公主不想让这些人惨遭毒手。” “芷嫣妹妹,你在干嘛,快把匕首收回去!我就算拼死,也要护着你逃离此地的,我们不需要你用你自己换来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大不了我们就和他们拼了!”何岩心从农舍中冲了出来,面色沉重,难得的在赵芷嫣面前说话这般顺畅。 陈万青见何岩心猛然冲了出来,跪下的身子当即便要站起来,上去护住赵芷嫣。 “不要过来!”赵芷嫣眼中一阵惊慌,手中匕首不禁向前一顶,匕首锋利的尖端瞬间刺破了她的外衣,一丝鲜血,从匕首上缓缓流下,顺着她的小手,一点一点滴落,在夜色中奏响着哀婉的歌。 陈万青万万没有想到,他自己一个下意识的举动竟然会让赵芷嫣受伤,他忙道:“公主不可,小的不动了,绝对不动了。公主万万不可再伤害自己。” 何岩心见赵芷嫣受伤,不由分说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右手轻挥出几道厚土真气,隔空将她身上的几处大穴封上,口中急道:“芷嫣妹妹,你这是要干嘛!”不由分说,将她手中的匕首夺下。 何岩心身后,慢慢走出了三人,一人手持一把奇特的大刀,粗着嗓子道:“老子若沦落到要让女人保护,而且这女人还是自己兄弟的女人,那我真是窝囊到家了,真他娘的憋屈,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唐龙炎摇了摇头,道:“这位大哥,公主,我们是不会交给你们的,诸位若难以交代,还请将我缉拿回去,只求诸位让我其他兄弟与公主离去,他们是无辜的,不应该因为我而受到牵连。” 秦雷冥随后走出,皱眉道:“怎么老在说,还没动手么?快点,要死要活给我个交代,打完架,我还回去陪我的落霞妹妹了,老在指导四弟,我自己的经验都快被他掏空了,要去补充补充了。” 陈万青见他们一群人出来,先是一愣,随即抱拳道:“我想诸位是误会了,我此次前来,并非为了将公主抓回,或是将诸位缉拿归案,而是与众位兄弟一起来报答公主的救命之恩。我们听闻公主并非被胁持,而是自愿跟随诸位,便要证实一下,若公主真心如此,那我等决不阻拦。方才公主舍命保护诸位,而诸位又肯牺牲自己成全公主,事情已经真相大白。” 赵芷嫣望着眼前的陈万青,忽然说道:“陈万青……陈万青,难道你是三年前在御书房外挡住我的那名护卫?” 陈万青神情激动道:“公主果然还记得,小的便是昔日那不懂事的护卫。” 原来,三年前的一个早晨,赵芷嫣一如往常一般在宫中乱逛,宫中之人早已对她很是熟悉,因此一路上未曾有人敢阻拦。但在她要偷偷溜进御书房找赵炅玩时,却被正带着一队人马巡逻的陈万青拦了下来。 虽然赵芷嫣已经很努力的解释了自己是凝香公主,来这里是要给自己的父皇一个惊喜,让他们不要把自己的行踪通报上去,但刚刚上任的陈万青一来不相信眼前之人是一名公主,二来他认为就算是公主,也不敢随意跑到御书房找皇上。他也没多想,便让手下将赵芷嫣拿下,随即通报皇上。 陈万青走进御书房,和赵炅报到了有一陌生少女在御书房外鬼鬼祟祟,此刻已经被自己抓住,赵炅先是眼中颇有疑惑的神色,待听到陈万青已经将那少女拿下,听候发落时,眼中猛然喷出一阵怒火,朝陈万青大吼一句:“你可知罪,还不快快将朕的女儿送回来!” 直到此刻,陈万青才发现事态严重,虽然他已经连忙下令让自己的手下赶回,但赵芷嫣已经被众人捆住了很久,待赵芷嫣再度走进御书房时,赵炅一眼便望见了她手腕上那一道粗粗的红色勒痕,顿时勃然大怒,当即要将眼前跪地不起的数十人拖下去问斩。 就在此时,被众人恶言相待的赵芷嫣用她稚嫩的声音道:“父皇,他们抓住儿臣,是因为他们担心父皇的安危,担心有外人要对父皇不轨。他们如此尽职尽责,父皇若要将他们尽数杀掉,那岂不是寒了其他护卫的心么,到得今后,还有谁敢为父皇分忧,有还有谁还会忠心耿耿呢?” 赵炅依旧有些愤怒,道:“凝香你不用劝朕了,他们就算蠢笨如猪,也应该知道若你只是一个普通少女,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地来到朕的御书房前?竟敢如此欺负朕的女儿,今日,朕要以儆效尤。” 赵芷嫣见赵炅怒火未消,当即跑上去来抱着赵炅,将手伸得高高的要去掏他的痒痒,她见严厉的赵炅终于笑出声来,这才道:“正因为儿臣与姐姐妹妹们有所不同,才能让父皇如此开心嘛,父皇不是最喜欢儿臣这样随意么。再说他们真的很可怜的,父皇行行好,便饶了他们吧。” 赵炅被她娇俏的模样逗乐,当即笑道:“好好好,朕听小凝香的,你们跟朕听好了,既然公主为你们求情,朕便不再追究此事,但朕希望你们引以为戒,不要再做出欺负朕孩儿的事情,到时候,便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陈万青见赵芷嫣记起,当即抱拳道:“公主不记前仇,为我等兄弟求情,这才让我们没被皇上问斩。如此恩德,定然要报。小的见诸位恶战一场,加上公主在身旁,定然不会跑出去太远,而此处荒废的房屋颇多,正好可供埋伏休息,于是小的主动请缨,要搜查此处,若公主是被诸位劫持,那我等可以协助诸位逃出,以换取公主万全,但我等仔细观察方才娘娘的神色,发现其中另有隐情,公主应是自愿跟随,是以我等便要寻出公主,让诸位速速离去!这里是五匹马与五套禁军服饰,时间仓促,马匹并非神骏,但诸位混入军中,乘乱逃出应不成问题,希望诸位能好好照顾公主,我等兄弟在此祝愿公主永远幸福。” 五十来人齐齐跪倒在地,朝赵芷嫣肃然而拜,昔日几句求情的话,一颗善良的心,换来了今日的获救,或许,这边是因果轮回吧。 唐龙炎五人忙套上衣服,纵身上马,赵芷嫣转过身,问道:“我娘,她还好吧。父皇有没有对她怎么样。” 陈万青抱拳道:“娘娘很好,皇上没有太多怀疑,公主好走,我等在此时间太长,恐会让人起疑,就此别过。”说罢,众人一抱拳,转身而去。只留下五人望着远去的背影,唏嘘不已。 第一百五十一章 逃至西京 唐龙炎深知机会得来不易,忙让众人套上衣服,上马狂奔,一路上只是稍做休息。由于禁军大军皆朝南追捕,唐龙炎当即换成了向西的路线,待奔波了三百多里路,终于到达了西京河南府洛阳城下,众人这才喘了口气,在洛阳城外稍作休息。 赵芷嫣千金之躯,自幼在宫中长大,虽偶有偷偷溜出皇宫的机会,但本身体力还是不能与何岩心等人比拟,眼下如此劳累奔波,她不止一次要晕倒在马背上,何岩心等人虽也知晓她殊为不易,但此刻追兵尚在,只能委屈一下她了。 赵芷嫣已经被颠簸得发麻的双腿一站到地上,胃里便忍不住一阵抽搐,她见众人面色如常,先是苦苦忍耐着,见再也忍耐不住,这才跑开几步,呕吐起来。 唐龙炎静静的望着满是疲惫的众人,心中痛苦,若非他擅自决定要进京直面圣颜,还父母一个公道,众人决不能遇到这般危险。只是意外的发现了黄鸣逍,但可惜大仇未报,自己却身陷牢笼。况且这一次进京,他心中的疑惑更大更多了。 黄鸣逍的实力为何忽然下降了那么多,为何我与他一见之下,他竟然没能把我认出来?大殿之上,为何赵炅会拿着寒心妹妹身上的玉佩?这寒冰玉有那么大的能力,能将我与寒心妹妹坠崖的力道都给消除,为何在赵炅手中一摔便碎?寒心妹妹若发现玉佩不见了,又会如何呢?只可惜这一下离别太过仓促,今后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见她一面了。 “二弟,二弟,你这是怎么了?”周天翼见唐龙炎眼中一片迷茫混乱,感到一阵不安,当即猛的摇了摇唐龙炎,却是差点没有将他直接推倒在地。 秦雷冥撇撇嘴,不满道:“大哥,你下手轻点,二哥他应该是想事情,这几日发生了那么多离奇的经过,他总得整理一下才好做下一步的打算。四弟,快送点水过去给四弟妹洗洗胃,漱漱口,这都要三哥教你么。” 何岩心“哦”的一声,若有所思,结果水袋朝赵芷嫣走去。唐龙炎回过神来,道:“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在这里我也不说太多感谢与道歉的话了,这一次若非四弟开启了传承之身,我与三弟都晋入六段,大哥你又拼死相搏,只怕我们几人早已横尸荒野,每当想到这里,我都问心有愧。” 不远处的何岩心伸出一个头来,笑道:“二哥,说好了不说这些的,怎么又说起来了,若不是你,我还不会遇到芷嫣妹妹呢。这一路虽然惊险,但也不失为一种磨砺啊,这总比我与大哥在麒麟一族窝着要好吧。” 秦雷冥不满地望着何岩心,道:“去去去,还不快用袖子给四弟妹擦擦脸,有你这样对待人的么?要我是四弟妹啊,早就气鼓鼓的跑了。”何岩心又“哦”了一声,转身便照秦雷冥所说的去做了。 周天翼见唐龙炎满目萧索,不满道:“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婆婆妈妈的,什么不学,非学你以前的四弟。二弟,你有什么计划不妨直说,至于成与不成,我们在做商量便是。” 唐龙炎点点头,道:“你们也看到了,四弟妹的身体不适宜这般长途奔波,否则,只怕连胃中的酸水都要吐出来,这些天,你们也憔悴了不少……” 唐龙炎正说着,赵芷嫣便已经走了上来,打断了唐龙炎的话:“我说唐二哥,拜托你们不要老叫我四弟妹,我只是跟着石头哥哥私奔呢,这不是还没结为夫妻么,老说得我好像很老了似的,我才十六岁诶。还有,凭什么就我一个人在那边吐得死去活来的呀,什么叫只怕连胃中的酸水都要吐出来啊,我才没那么柔弱呢,你们也得去吐,你们四个都得去吐!” 望着赵芷嫣这般生龙活虎的模样,唐龙炎才略略放心,当即与众人又忍不住调侃一番,方才的萧索之感便少了不少。唐龙炎继续道:“眼下我们几人的身份恐怕会被暴露,因此必须立即返回族地,族中不可一日无主,大哥,四弟,你们必须守好剑州,别让朝廷攻打进来,三弟,你回去给义父带个口信,让他做好防备,实在不行,所以族人全部转移道你青龙族地,想来到时候也无人敢轻举妄动。而我也得回代州一趟,否则族长离去太久,族人也会有意见的。因此我的意思是,大伙先分开一阵。” 这么快就要离别了么。周天翼难得的长叹一口气,道:“族中不可一日无主,这一点我不能反驳,看来也真得回去一趟了,也得给那两个老家伙一点惊喜,等他们看到何岩心带了一个相好回来,只怕要乐得牙都要掉光去。” 何岩心忙道:“什么相好啊,是芷嫣妹妹,不要带坏别人了。”一旁的赵芷嫣忙问道:“石头哥哥,什么是相好啊,你怎么那么反感这个词啊?”当下又惹得一片笑声。 何岩心不敢太多解释,继续道:“不过大哥,若有需要,小弟定当奉陪,若非有你,也没有今日的何岩心,所以今后若是再有什么困难,不妨叫上小弟。” 秦雷冥也在一旁点点头,道:“我确实也得回家一趟看看了,现在总是在给四弟传授经验,再这样下去,我都没有什么东西教他了,还是回去见见落霞妹妹的好。不过如果你哪一次又要出门干大事,记得带上兄弟我啊,要知道,若非我以黯殇四式中的第二式直接轰掉了五十多名骑兵,你们能跑出来么,喂喂,我说你们听我说啊,我还没说完呢。” 对于秦雷冥后半部分的话,众人总是决不理会的,唐龙炎见众人脸上皆有留念之色,当下笑道:“你们这是干嘛,我们这不还是在一块么,就算要分别,也得到我三弟家见了三弟妹才能走呢。不说那么多了,先进城再想想办法吧。” 一行五人,从洛阳城东边的钟鼓楼进入城中,来到了东大街上。昔日的九朝古都,东都洛阳,依旧经受不住战火的摧残,纵然后世有无数人重新对其休整改建,如开宝八年为迎接太祖西幸而大修,也难以将其还原到昔日辉煌的模样,即便如此,当唐龙炎等人进入城中时,依旧被那里外三层的城墙与壮丽的宫室所折服。 所幸赵炅的追捕并未到洛阳城中,众人在进城时没有遇到太大的阻拦,也没有看到缉拿自己的皇榜,但他们依旧小心翼翼,牵马而行,不敢太过张扬。 走着走着,赵芷嫣的肚子忽然一阵“咕咕”的鸣叫声,她毕竟是女孩子家,眼下肚子传来一阵怪叫,她当即脸上一阵通红,用左手紧紧捂住肚子,期望着能减缓这难听的叫声。她这一路上本就没有多少时间进食,方才在城外又禁不住颠簸呕吐不止,眼下腹中早已空空如也,也难怪她的肚子会发出这般声音。 她忙四下望望,看看周围的路人有没有向她投来奇怪的目光,见没人在意后,忙上前拉了拉何岩心的袖子,低声道:“石头哥哥,我……我饿了……” 其实众人早就听到赵芷嫣肚子咕咕作响,但无奈眼下毫无办法,这才装作没有听见,唐龙炎见她已经主动问起,便尴尬地说到:“四……赵妹妹,是这样的,我们出城时带的银两本就不多,一路上已经花得一个铜板都不剩了,眼下我只有去集市将一匹马卖掉,换些银两才能到客栈里吃饭休息,多有得罪,还请赵姑娘你多多包涵。”赵芷嫣毕竟公主出身,从小便未受过这般委屈,而如今因为自己的缘故,竟然到了要挨饿的地步,是以唐龙炎心中满是愧疚。 秦雷冥毕竟有些见识,当即凑到唐龙炎身旁低声道:“二哥,这些马皆是官马,只怕你到集市上还没卖出,官府的人便已经找上门了,这样的马,只能道黑市上卖,待会我去问问看,总不能让四弟妹挨饿的。” 唐龙炎这才了解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幼稚,若非秦雷冥提醒,只怕自己又将众人引入麻烦中,他正愁着怎么找到这里的黑市时,一个店小二朝着他招呼起来:“诸位客官风尘仆仆,可是从京城赶来,快里面请,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这店小二也太过热情了吧。唐龙炎疑惑的望了望那店小二,抱拳道:“不劳烦了,我们还得赶路,就不打扰贵店的生意了。” 那名店小二忙拉住唐龙炎,笑道:“客官误会了,是这样的,已经有人为诸位定了一桌酒席,说是要招待五名贵客,四男一女,从京城而来,我见众人符合,这才出口招待的。” 唐龙炎朝身后望了望众人,一时间想不出这洛阳城中到底会是谁能为他们定下一桌酒席。 何岩心看了看身旁的赵芷嫣,问道:“芷嫣妹妹,会不会是你的朋友?” 周天翼道:“应该不会,就算是,她的朋友也绝对不会知道我们此刻会在洛阳城中。二弟,你看怎么办?” 唐龙炎道:“无论如何,得把马匹喂饱,其他的我们再见机行事。”说罢,朝众人使了个眼色,众人将将士交给店小二,便进了客栈中。 第一百五十二章 故人相助 进入客栈,众人在一张八仙桌旁分四边坐下,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就是不敢下手吃东西。唐龙炎内心一阵无奈,自己身旁只有赵芷嫣是女性,会带饰品,但她此刻竟然连一件饰品都没有,否则拿着饰品去典当,也就不会出现这般尴尬的场景,但没了银饰,便也没了能验出饭菜是否有毒的工具。 五人之中,最难受的便是坐在何岩心身旁,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的赵芷嫣,她本来就已经饿得不行了,方才进入这客栈都是踉踉跄跄的,但她一坐下,便看到了满桌子的饭菜,那股饥饿感就更浓了,但她见众人竟然没有动弹,当下也不知道什么回事,只是她见身旁的何岩心没有动,自己便没有动了。 但她忍了一阵,似乎终于忍不住了。面对满桌子的鸡鸭鱼肉竟然不能吃?这是什么道理!她当即拿起筷子,猛的夹起一块卤猪耳朵便要往嘴里送。 唐龙炎正冥思间,忽然感到眼前一阵抖动,他抬头一看,却发现赵芷嫣竟然要开始吃起桌上的东西来,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当即要伸出手阻止她。 就在此时,一支筷子带着一股莫大的力道朝着赵芷嫣飞来,力道之大,速度之快,让众人大惊。饶是他们四人皆是武艺不凡之辈,但在一愣之下,竟然无一人能抓住这支筷子。那筷子夹杂着破空之声,嗖的一下从赵芷嫣身前穿过,“啪”的一声打在地上,筷子中间,尚还穿着一块肥而不腻,鲜香四溢的卤猪耳朵。 “芷嫣妹妹,你没事吧,你……你怎么了?”一旁的何岩心见赵芷嫣神色仿若静止一般没有了一丝动弹,心中一震,当即转身拿起她的手,便要为她把脉。 “你……你们欺负我……我明明已经饿得不行了,干嘛还不让我吃一点菜,我不就是比你们先吃一块肉嘛,我不就是先替你们尝尝哪一盘菜比较好吃么,至于要把我快要吃进去的肉给弄掉么,呜呜……吓死我了……”说罢,便一把扑在何岩心的怀里哭了起来。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唐龙炎转过身来,却见一人一身白色裘衣,一只黑鹿的头颅挂在肩上,自己所见之人中,只有一人有如此奇特的装束。 “毒童子宇文平安!”唐龙炎面色凝重,目光死死盯住眼前之人。 周天翼昔日受过他赠送解药之恩,因此对他颇有好感,当即站起身来,抱拳道:“在下先谢过宇文公子赠药之恩,若非当日宇文公子及时赶到,只怕如今在下的尸骨已经化作泥土了。”说罢朝他深深一拜。 宇文平安朝周天翼略微点了点头,算是回礼,随即转过头来,盯着唐龙炎,冷声道:“你既然是他们的带头人,你可曾先查看过这些饭菜是否有毒?你可知你一时失误,会导致所有人都陪你送葬?” 唐龙炎先是一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个我也曾想到过,只是一时间我们腹中饥饿,加上感觉追兵未至,这才稍有放心,况且我们手中也没有银饰,所以……”他不明白作为敌人,宇文平安为何会对他说这么多,因此一直带着疑惑盯着宇文平安。 “你以为你是四五岁的孩童么?难道所有毒药都能让银器变黑?你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么!”宇文平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身形一闪,道了门外街边,在五人疑惑的目光中将一直躺在路边的癞皮狗抓了进来。 一旁的店小二见那狗浑身癞子,很是厌恶,当即要将它赶出去。但他与宇文平安那冷漠的眼神略一对视,当即吓得灰溜溜的逃了回去。 宇文平安将那只狗放到方才被他用筷子击落下来的那一片卤猪耳朵旁边,那只癞皮狗多日没有进食,见到有肉在眼前,当即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朝着那块猪耳朵猛扑了过去,狼吞虎咽起来,但那肉只刚眼下不就,那只狗忽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众人惊讶地望着眼前的一幕,特别是躲在何岩心怀中的赵芷嫣,她见到那只狗在地上到底不起,这才感到一阵后怕,身后冷汗直流,若非方才眼前的这个冷漠之人将自己口中的这块肉击落,那此刻她便如同这只狗一般倒地不起了。 唐龙炎望着宇文平安将一指甲药粉撒道那只赖皮狗身上,将那只狗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忽然猛的一惊,道:“不好,我们的马!”说着便要朝外面走去。 “不必去看了,你们的马匹已经被毒死了。”宇文平安语气冷淡,但却说出了一个让众人震惊的事实。他慢慢走到那只已经不再抽搐的赖皮狗前面,轻轻的将他提起来放到了客栈外放下,口中叹道:“昔日狗不欺我,今日我不欺狗。你好自为之吧。” 他转身走入客栈中,从怀中拿出一包事物,朝唐龙炎道:“再过不久,便有官府之人搜查此处,我会将马匹处理干净,不会让官府察觉到这五匹皆是官马。这里有一百两碎银子,你拿好了,先带着这些人到一家客栈好好吃一顿,再换一套衣服,买几匹好马再做打算。”顿了顿,他又道:“既然我都出现在了你们面前,说明你们的行踪已经不安全了,今夜必有刺客来袭。不过你们不必操之过急,前路已被设下埋伏,你们倒不如在洛阳城中稍作休息,以逸待劳,明日早晨再做打算。这里有官府坐镇,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 唐龙炎上前接过宇文平安手中的钱袋,不知为何,面对这位让五族之人胆战心惊的毒童子,他的心中没有太多疑惑,宇文平安总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帮助他度过一次又一次的困难,但他明明是自己的叔父唐凌天的义子,与自己乃敌对关系,为何这般多次出手相助?见宇文平安转身要走,唐龙炎忙问道:“宇文平安,你为何……为何要帮我?” 宇文平安没有转身,语气也如以往一般冷漠:“并非我要救你,而是你现在不是你的死期,你要死,也得堂堂正正的死在我的手上,我要用实力证明,唐灏天的儿子是个孬种!” 唐龙炎这才明白,唐凌天一直被唐灏天死死压在下面,无论是在军队里,还是在情感上,同样年少有成,惊艳绝伦的唐凌天一直略逊唐灏天一筹,此刻自己的父亲已经身亡,唐凌天不能再度超越自己的父亲,于是他将希望寄托在义子宇文平安身上,希望宇文平安能完胜自己。 即便如此,唐龙炎依旧很感激宇文平安的仗义相助,他朝宇文平安抱拳深深一鞠,道:“宇文兄,无论你的原意如何,就凭你多次救下我的挚友这一点,我便欠你一个大人情,他日我若达到了你的要求,你尽管向我宣战,我唐龙炎定会拿出全部实力,与你一战到底!” 宇文平安不等唐龙炎说完,便已经飞身而出,也不知他到底将唐龙炎的话听进去没有。唐龙炎叹了口气,也不知到底在不在意,转身朝余下四人道:“大哥,三弟,四弟,赵妹妹,咱们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吧,现在我们手头有银子了,不愁没有东西吃。” 众人当即起身走出客栈,身后一个店小二忽然尖叫道:“这……这里怎么会多出五具马匹的尸骸!完了,掌柜的,马厩闹鬼了啊……” 五人刚刚走出客栈不远,一队士兵便忽然出现在东大街的街头,随后将整个客栈团团围住,在唐龙炎远去时,尚还能听到领头的军官在那里怒吼:“哪个混蛋报的官,还说得如此具体,什么有人偷了五匹官马,就在此处,人呢,还不给我带上来……” 秦雷冥走到唐龙炎身旁,低声道:“二哥,你说那宇文平安说的话,会不会只是在吓唬我们?那一桌酒菜或许本就没有毒,只是他的筷子上带了毒,这才使得那条吃了那块肉的狗中毒?” 唐龙炎坚定的摇了摇头,道:“我觉得若他要欺骗我们,大可不必将那只狗救活,同时还给了这么多银两给我。一个不轻视任何一条生命的人,我认为是不会说谎的。” 为了不引人注意,唐龙炎将众人安排在一家偏僻的小客栈中,众人并没有点上一桌的酒菜,只是简略吃了写馒头馍馍解饱。 定好了三间客房后,唐龙炎便带着秦雷冥出门购置衣服与马匹。由于两人从未到过洛阳,纵然有秦雷冥这般常在长安城中混迹的老油条,他们依旧费了老大的力气才买到了五匹马匹,当他们牵着马回到客栈时,早已月上枝头,华灯初上了。 唐龙炎定的三间客房一字排开,唐龙炎与秦雷冥住左边一间,周天翼与何岩心住右边一间,赵芷嫣单独居住在中间一间客房,待唐龙炎在房门外稍作布置后,众人便进入房中安心入睡,等待这宇文平安口中的刺客来袭。 入夜十分,十几个身着夜行衣的刺客,犹如预先同宇文平安商量好了一般,出现在了客栈的屋顶。 第一百五十三章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六名身着夜行衣的刺客两人一队上了唐龙炎五人居住的那三间房的房顶上,轻轻将几片瓦片掀开,朝房中扔了一点迷香,随即又将瓦片盖上,过了一会,感觉房中没了动静,于是再次掀开瓦片,不过这一次掀开的瓦片数多了一些,似乎是刺客们需要一个更大的空间。 就在唐龙炎房上的刺客正小心翼翼的掀着瓦片时,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右肩被轻轻的拍了一下,一个清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位老兄,需不需要我帮你望望风?” 那刺客先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发现有些不对劲,待他抬起头来慢慢转动时,这才发现自己左边的房顶上,两名自己的同伴被一个长着一对翅膀的怪物抓在空中,此时已经被吓晕了,而还有两名同伴则双脚靠着墙壁朝天,两手不知为何被泥土死死钉在地上。 还有一个人呢?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旁的同伴竟然不见了,等到他的头终于艰难的转道了身后,这才发现自己的同伴被一个少年用一把长枪挑着扛在背上。 “你……你们不是被迷香给迷倒了么……怎么,怎么全都醒了……”那名刺客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想不明白在一瞬间双方的攻势便已经倒转,或者说,从一开始,对方便将他们当做儿戏一般。 “你那点小手段也太小儿科了吧,就连本姑娘都看不下去了,你们是才入行么?”赵芷嫣从对面的房间慢慢走出来,满脸不屑的样子。 几名隐藏在暗处的刺客见赵芷嫣出现,立即朝着她的地方纵身跳跃,一副要将她抓住的恐怖模样,但那既然在距离赵芷嫣尚有五六丈之时,忽然不约而同的摔倒在地,他们正要爬起,却已经被一个忽然闪现的人影轻轻点了一下背后的大椎穴,顿时晕倒在地。 赵芷嫣一副不满足的神情,嘟起嘴道:“石头哥哥,亏你们还在我房间周围布置下了层层细网呢,根本就没有用嘛,这就是你们担惊受怕的刺客?他们比刺杀父皇的那些人差多了。” 众人心中皆是一阵冷汗,这小丫头还真敢说,那唯一一名没有被打晕过去的刺客冷声道:“不要以为你们将我生擒,我便会将情报告诉你!你们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我这个人最讲信用了……” “三弟,将他打晕过去,这只是个噱头,黑猫白猫没有那么白痴的手下,他们只是来引诱我们出来的。”唐龙炎见那刺客喋喋不休,当即朝秦雷冥摆了摆手。 那此刻见秦雷冥在月下微笑着朝自己走来,心中冒出一阵恐怖的念头,他怕自己的遭遇与同伴相同,慌忙摆着手道:“我说……我什么都说,你们不要打我啊,我也是饿得没办法才来做刺客的啊……不是都说只要装作很硬气的样子,对方就会钦佩我的勇气把我放走么……啊……”说道最后,他头上一疼,当即晕了过去。 周天翼从空中飞到地上,朝秦雷冥点了点头,道:“三弟,你终于把他打晕了。我都快受不了了。” 秦雷冥楞了一下,道:“我觉得挺好的啊,他说的话多有意思啊,我还想多听会呢,这不是我打晕的啊,二哥,你什么时候出的手?” 唐龙炎没有答话,他慢慢闭上眼睛,将体内的赤炎真气释放道四周,慢慢感应着周围。忽然间,他身形一闪,来到东北角的房中,手中赤炎猛然暴起,朝着那房间的大门一拳轰了过去。 “不愧是唐灏天之子,纵然我已经全力隐藏气息,依旧无法逃过你的神识。”大门背后,一个身影慢慢走出,一袭白衣,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平和自然,若他就这般走出门去,又有谁会将他当做恐怖的刺客,与那诡异的黑猫齐名的白猫? “我怎么会不认得昔日玉箫楼下,那转身便能出手伤人的刺客呢,只怕这里早已全部换成了你的人了吧,让我想想看。”唐龙炎不再去管微笑着的白猫,眼睛再度闭上,忽然抬起右臂,朝西南方向的屋顶一指。 周天翼眼神尖锐,他见唐龙炎一指,当即双翼一扇,手中破军举起,猛的冲了上去。 一个曼妙的身影一袭黑衣,从周天翼身前猛然弹起,一张精致的脸上虽满是笑意,但在夜空下却显得有些狰狞。 唐龙炎的眼睛一刻都未睁开,白猫见唐龙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右手一挥,一只袖箭便朝着唐龙炎飞来。 唐龙炎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冷声道:“同样的错误,我会犯第二次么!”他纵身一跃,来到赵芷嫣身旁,左手中的伏魔剑已然出鞘,只听“啪”的一声金属碰撞的轻响,两只头尾相接的袖箭掉落在地,唐龙炎睁开双眼,怒视前方,道:“我说的是你,袁青御!” 黑暗中,袁青御拍掌而出,那嘶哑的声音在夜空下显得很是恐怖:“想不到唐小兄好手段,竟然能在白猫诱导发出袖箭的同时感应到我发出的两枚袖箭,而且竟然能精准的判定出方向,要知道我发出的第二枚袖箭撞到第一枚袖箭上时,袖箭的方向已经改变,如此看来,唐小兄也破五段,晋级六段了。” 唐龙炎摇了摇头,道:“昔日剑门城中,你那一手太过恐怖,那日之后,我便不断的回忆着你出手时那独特的破空之声,你的袖箭太快了,那轻微的“呜呜”声与白猫黑猫手中发出的袖箭完全不同,否则今日以你那恐怖的隐藏真气能力,只怕今日我要着了你的道。”说罢,他回过头来,低声道:“你还愣在这里干嘛,快到你石头哥哥那里去,待会暗器横飞,小心你的脸蛋被画花了!” 楞着没动的赵芷嫣这才回过神来,捂着自己的脸忙冲回屋子里,将大门死死关住,生怕真如唐龙炎所说的那般脸蛋被利器画花了。 在屋顶的秦雷冥忽然朝身后道:“周姐姐,既然来了,怎么不出来见见小弟?还是说你怕我爹就在附近?” 一个娇柔的身躯被一袭白色的狐裘裹住,略显宽大的衣服非但没有将她的身躯显得臃肿,反而更突出了一股曼妙妖艳,一股甜得发腻的声音在秦雷冥身后响起:“哟,竟然叫我周姐姐,谁这么叫我都很开心,但你不行,竟然叫我姐姐,气死我了。不过你很厉害嘛,竟然能知道我就在你身后,不过你怎么不转过身啊,让阿姨好好看看你嘛。” 周玉绫一手拿着一根长鞭,凹凸有致的身躯从黑夜里慢慢显现出来,略带疑惑得望着秦雷冥的背影。望着秦雷冥的那道背影,毫无征兆的,她的神色间忽然流过一阵柔情,仿若二十年前秦义云离别时一般,深深刺入她的心中,一股揪心的疼,瞬间流遍全身。 “爹曾经说过,你身上的味道很特殊,从始至终只有一种,而且从未用过脂粉,我记下了这味道,再辨别一下风的方向自然就知道你的大致方位了,别忘了,我可是风之子。我不看你,一是因为我看了你我爹会杀了我的,二是我看了你我家娘子会杀了我的,”秦雷冥用一种轻松调侃的语调慢悠悠地说着,似乎要调戏周玉绫一般,但他语气一转,冷声道:“三是,如果你还敢拿着月华古榕之藤,我会杀了你!” 周玉绫先是一愣,随即轻声一笑,道:“你杀得了我么?不妨来试试?若你杀不了我,我便带着形如玩偶的你去见见你爹,到时候,我要让他跪在地上哀求我,以解我这么多年的心头之恨!”说话间,她长鞭一扬,已经挥鞭而至。 秦雷冥之所以不敢看她,是因为他甚至周玉绫幻术天下无双,他曾听唐龙炎提及,昔日朱仙镇郊,纵然是秦玉凝与心神紊乱的唐灏天,皆不能抵挡住她双眼施放的幻术,他身子不挪,凭借着一阵阵吹来的威风感受着周玉绫的方位,伸出长枪破穹努力抵挡着。 这般袁青御见周玉绫已经动手,自己也毫不迟疑,几枚金钱镖朝着赵芷嫣方才进入的那扇门中飞来,但就在那几枚镖要破门而入时,却听见“啪”的一声,那几枚镖竟然没有打穿那扇门! “不用白费力气了,有我四弟在,你攻不破那里的。”唐龙炎手持伏魔剑,挥剑直刺,却是一招拨云见日。袁青御忙侧身闪开,手中长剑也拔了出来。 周天翼见下方酣战,手中破军一举,便要朝下方俯冲,但他手中破军忽然朝身后一举,轻松挡下了几枚甩手箭,但方才的动作,却也被迫打断。 就在此刻,前方一阵“呜呜”的声音响起,周天翼挥动破军,竟然打下了一枚雷公钻。他心中一沉,已经看到白猫站到了黑猫身旁。 月色下,小小的客栈中已经空无他人,一个房间大门紧锁,三处火光四起,已经开始交战。 第一百五十四章 黑白携手 周天翼细细观察,发现眼前两人的实力比之不远处的袁青御与周玉绫大有不如,心中便生出轻视之意,他手中破军一横,先朝白猫砍来,毕竟在他心中,对付女子不是男人所为。 见周天翼横刀一挥,白猫只是淡淡一笑,他身子一蹬,袖中的机括转动,身子便如同一颗炮弹一般直上云霄,纵然破军迅捷无比,力大无穷,但依旧连白猫的衣服都没碰到。 周天翼眉头一紧,背上双翼一扇,身子一跃而开,而自己刚刚待在的房顶上,此刻已经被暗器密密麻麻得扎满了,一个黑色身影,忽然诡异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朝尚在半空中的周天翼飞出了几支甩手箭。 周天翼重重的“哼”了一声,翅膀一扇,再度飞远。 而那黑色的身影则慢慢降下,来到白猫身旁,朝白猫低声道:“白猫,此人身后那一对黑翼很难对付,不如用那一招吧。”朝白猫望去的目光中带着一股浓浓的深情,经久不散,一个心声仿佛就要破口而出:能这般站在你旁边,真好。 白猫慢慢降下身体,没有转过头看那般浓重的爱意,冷声道:“随你便,反正身体不是我的,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不要这样看过来了,敌人面前,收敛你的心意。”话音刚落,他忙抱住黑猫纵身一跃,堪堪躲过周天翼的一斩。 黑猫心中一喜,笑意盎然,而白猫则愤愤不平的望着她,道:“那人分明是从你那个方向来的,你早已看见,为何不躲?” 黑猫笑道:“因为我知道你会救我的,无论多少次都一样,就算昔日我的暗杀目标是你,你也不曾对我下手,不是么。” 白猫丝毫不理会那张痴痴想笑脸,从袖中拿出一张由极细的丝线织成的一张网,朝空中一撒,口中低声道:“这招天罗地网太过危险,你速速退下,我来收拾他。” 黑猫神色一变,道:“白猫,你要干嘛,不说这一招太过危险,就是那人的那股诡异的巨力与身后的那对翅膀带来的恐怖速度,你便已经吃不消了,我们一块上吧。” “不要来妨碍我!”白猫的声音中带着阵阵怒意,忙将黑猫推到在地,但他自己却没有了时间躲避周天翼那刚猛的一击,虽然他在匆忙中已经用双手抵住了破军,但周天翼那刚猛的力道却依旧在他的腰间开了一道口子。 一袭白衣,在夜色下染上了点点鲜艳的红,凄凉夺目,倒在地上的黑猫眼中忽然一片通红,泪水,已经顺着她的脸颊慢慢流下,她缓缓闭上双眸,不让那凄凉的一面给其他人看到,当再度睁开双眸,那含着泪的眼,忽然爆发出了一股滔天怒意,她双手一翻,两把匕首出现在她手中,随即欺身而上,竟然要与周天翼近身战。 周天翼先是一愣,没有太多在意,随手挥动破军,想将黑猫逼退,但黑猫似乎不要命一般,依旧朝着他直直冲来,双手的两把匕首上印着点点寒光,仿佛要与他两败俱伤才肯善罢甘休。 “是你不要命,不是我心肠狠毒!”周天翼见见黑猫如此疯狂,心中也知若自己依旧这般随意,只怕自己便要受伤,只怕到时候还会给唐龙炎等人带来更大的负担,他心中一狠,手中破军没有丝毫停留的朝身前突刺。 一抹诡异的笑意出现在黑猫脸上,就在她的身躯要被破军刺入的一瞬间,不知为何,她的身体竟然忽然上升了数尺,竟然直接躲开了周天翼手中刚猛的破军,而那上升的身体没有停下,而是与原来相同的速度让她与周天翼只有咫尺之遥! 周天翼纵然天生神力,见识广博,但这一刻他手中破军已经伸出,尚未收回,上半身早已呈现出伸展的状态,一时间很难回防,只能眼睁睁的盯着那把匕首朝着自己一挥。 但他毕竟经历了那么多次交手,虽然情况紧急,但他依旧拼尽全力撤了一下身体,但觉右肩一痛,还是没能躲过黑猫手中的匕首。 黑猫身形一闪,来到了周天翼的身后,舌头将匕首上的血迹舔了舔,神态妖艳,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她双眸中忽然又是一阵怒意,当即又猛的朝周天翼飞身而来。 这到底是什么奇特的能力,竟然能改变自己在空中的趋势?周天翼没有在意尚在流血的右肩,手中破军一举,便又朝着黑猫一斩,但他此时心中已有留意,这一斩尚留有余力,只待黑猫再度凭空上升,他便挥刀上挑,定要将黑猫斩落。 但让周天翼奇怪的是,这一次冲过来的黑猫竟然忽然在空中朝左边一挪,他这一刀同样挥空,他心中有了准备,也不奇怪,当即将守住挥刀斩杀的力量,转而双手一斜。朝着左边重重一刀斩下。 身后,一袭白衣忽然闪出,双手抬起,两支袖箭朝着周天翼张开的双翼射了过去。 “破空之声,不好,这是诱饵!”周天翼这才反应过来,但此刻破军带着千钧之力已经朝下斩去,因为惯性,自己的动作一时间停不下来,他只觉身后双翼一阵猛烈的剧痛,身后的感觉告诉他,自己背上的黑翼,被什么利器刺穿了两个孔,而后又被那利器给勾住。 白猫眼看着黑猫就要葬生在周天翼那千钧之力的破军之下,他甚至不敢再去看,不敢再多留意黑猫一眼,从自己在出师的暗杀对决上没有将黑猫解决掉后,他便一直不敢正视黑猫那一双明亮动人的黑眸,无论什么时候,那双黑眸中都充满着自己所没有的生机与浓浓的爱意。 三年前,两人尚未见过面,白猫在袁青御手下训练,是袁青御手中的黑夜队里最强的黑夜杀手。而黑猫则在周玉绫手下训练,是周玉龙手中魅影队中最恐怖的魅影杀手。两人所带之队皆为暗杀组,在那一年中,两队从未见面的人,必须两两一组执行对决,活着的,便能继续留在新的暗杀队里。 很不幸,两个皆是队中最强之人的白猫与黑猫被分配到了一组中,那个时候,白猫的代号尚还是昊,而黑猫那时的代号还只是璐,两个素未谋面之人,就在一间不大的院落中进行对对方的刺杀! 两人在一间黑漆漆的大屋中交锋,一时间暗器四处飞溅,却没有给两人带来实质性的伤害。 黑猫,也就是当时的璐皱着眉头,双手探入袖中细细摸索机括,心中暗道:“糟糕,左边只剩下一支甩手箭,两颗飞蝗石了,右边只还剩下两支袖箭了,匕首在打斗中掉落,不知去向,连铁爪都在方才的交手中被对方轻松割断,那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如此厉害,没听师傅说过黑夜杀手中有如此厉害的人啊!” 璐虽然有些惊慌,但她发现对方的机括里似乎只有袖箭,攻击的方位,时机虽然刁钻难懂,但方式太过单一,不比她这诸般暗器来得花样繁多。虽然对方在交手中袖箭放得并不是很多,但算算对方手中也应该没有多少袖箭了。 就在此时,璐忽然感到身后一阵破空之声,她身子一低,躲过了那枚袖箭,一个平静的声音忽然在房间里响起:“我身上已无暗器,你赢了,下来结果我赢得这场刺杀吧。” 一点亮光,在璐呆着的房梁下闪烁不定,璐左手一动,两枚飞蝗石打下,却扑了个空,“啪啪”两声轻响,两枚飞蝗石打到了地上,而一只袖箭,却朝着璐躲着的房梁处飞了过来! 璐这才明白方才对方只是引诱她出手,只是那人控制得很好,利用四周封闭的特性让声音在四下响起,一时间还真让人摸不着他的方向。 一盏灯,慢慢地在屋子里亮了起来,一名男子一袭白衣慢慢走出,抬头望着房梁上的璐淡然道:“我只不过是点一下等,让我死在光的下面,而不是无尽的黑暗中罢了,你何必如此心急。” 璐冷声道:“我们一出生,便注定了要或者黑暗中,一旦步入光芒,便是死期,看来你今日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了。”说罢,她将右臂抬起,袖口对准了那名少年。 “我的代号叫昊,很高兴能在死之前见到你。”昊淡淡一笑,右手伸了出来,仿佛要触及到璐一般,眼中没有一丝哀伤。 璐点了点头,冷声道:“我叫璐,记住了,我是来告诉你输了的人。”说完这三个字,她便按下袖中的机括,两支袖箭朝着昊的头颅猛的飞了过来! “不,是我赢了!”昊那淡然的眼中忽然出现一丝厉色,他右臂一放,一只勾住璐衣领的铁爪瞬间将她拉了起来,她右手下意识的一抖,那两支袖箭便失去了准头,射在了一旁的地上。 “啊!”白猫忽然从记忆里挣脱出来,手中机括转动,双手使劲拉住两条细细的丝线,丝毫不在意那丝线将自己的双手勒出滴滴鲜血,丝线的另一头,是两枚勾住周天翼身后黑翼的两枚铁爪! 第一百五十五章 四面楚歌 周天翼但觉一股力量将自己朝着黑猫扑下去的身子猛的朝后一拉,那股下降的趋势便被生生止住,而黑猫也因此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身子一闪离开,但她眼中并没有太多的喜悦,反而望着身后的白猫一脸悲伤。 因为那股力量实在太大,白猫拼尽全力,加上袖中机括的力道,这才将周天翼的那股巨力止住,只听“啪啪”两声,他袖中的机括终于支撑不住而断裂,他只觉得口中一甜,腰部刚刚止血的伤口瞬间再度崩裂,将刚刚风干的衣服再次被鲜血湿润。 黑猫不要命的朝白猫这边冲了过来,手中的匕首早已被随意的扔到了地上,她伸出双手,颤抖着握住白猫的那一双鲜血直流的双手,那双曾经白皙细腻的双手,现如今被那一根细细的丝线割除几道深深的印痕,掌心的肉,已经被弄翻了过来,从那外翻的肉里流出的鲜血,纵然黑猫不停地用自己颤抖的手将其死死包住,也无济于事,月光下,两人那般孤寂的身影。显得很是伤感。 “你……你可以直接将他用丝线困住的,为什么还要救我?在你眼里,我不是爱人,不是朋友,甚至连同伴都不是,为什么还要救我?”第一次,白猫看见黑猫这般疯狂的怒吼,但在那近乎疯狂的声音中,那落入自己掌心,让自己感到一阵疼痛的液体,证明着黑猫真实的情感。 周天翼活动了一下身体,身后的双翼也感觉没什么大碍,这几下进攻让他很是窝火,他平日打架,哪次不是拳拳到肉,但这一次,他却被白猫与黑猫的联手,竟然只轻轻的伤到了白猫一下,而自己的肩还被黑猫刺伤,望着不远处唐龙炎与秦雷冥的交手,还有那间屋子外不断的有刺客试图攻入,他的心中又是一阵焦急,当即抓起破军又冲了过来。 黑猫见状,也顾不上将眼角的泪水擦干,拿起地上的两把匕首便朝周天翼飞去。周天翼一愣,挥刀将那匕首打落,动作虽然停滞了一瞬,但并没有让他将动作完全停下来,他身后双翼一扇,身体继续向前。 就在此刻,方才被他击落的两把匕首却并没有完全坠落道地上,而是在掉落的过程中凭空升起,伴随这黑猫的舞动,在周天翼的脚上来回转动。 “黑猫,别,他力气太大,那一招太危险了!”白猫一见黑猫在飞出匕首之前便已经在匕首尾部系上了两根细丝,便已明白她要做什么,连忙爬起来要抓住黑猫,但黑猫只是朝他柔柔一笑,手中机括一开,将松动的丝线紧紧收住,身体已经随着丝线跟了上去。 周天翼脚下一阵拉扯,让他的动作被迫中止下来,这才明白自己双腿已经被细细的丝线缠绕,忽然间,他感到头上有一丝丝亮光,方才自己疾行之中尚未在意,眼下停了下来,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上方,早已不满了密密麻麻的丝线,借着月光,那些丝线才略被人看出一丝光亮,他正要挥刀斩断这些丝线,却已经来不及,那些丝线在他举起破军之前,已经一根根的将他缠绕起来,让他一时间动弹不得。 周天翼暗自点了点头,方才黑猫在与自己的交手中辗转腾挪如此轻松写意,更能在急速前进中忽然升空左挪,只怕也与这些丝线有着密切的关联,他望了望黑猫,发现她的身上,同样系着无数根细丝,不禁感慨自己太过大意,同时也对眼前的女子肃然起敬,对这些丝线竟然能操控道如此地步,本已殊为不易,更为恐怖的是,在急速进退间不依靠自己的力量,而是通过外力拉扯强制改变自己的行动方向,那股疼痛,并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周天翼的全身虽被那难以察觉的丝线绑得严严实实,但依旧没有丝毫慌乱,当下开口道:“姑娘如此本事,在下佩服,只是你如今你我以丝线相连,为了控制住我不能动弹,你必须全身发劲才能保证我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不能动弹,就算有机括相助,此刻你的左腿与右臂也已经颤动了,我倒要看看你能支撑多久。而且你全身上下都要用来牵制我,你到底用什么地方来伤我?” 黑猫深情地望了望因为脱力而倒在地上的白猫,柔柔一笑,但转过头时,那满目的柔情便已经化作了一脸坚毅,她朝周天翼冷声道:“不用太久,下一刻,我便要将你的头颅割下来!” 黑猫右手一按机括,一把匕首从她的腰间弹起,被她死死咬在嘴里,她随即再度扣动手中机括,周天翼但觉身上的所以丝线瞬间紧绷起来,抬头一看,黑猫的身体,已经猛然朝着他这般冲来,她嘴里那把匕首,正对准着周天翼的不能动弹的颈子…… 而唐龙炎此刻正与袁青御同样斗得不可开交,唐龙炎仗着自己手中无坚不摧的神兵伏魔剑,以此刻初临六段的实力,竟然与袁青御这六段大成,袖箭独到之人打得不相上下,除了两人多次交手积累下的经验,不得不说唐龙炎的实力进步极大,毕竟昔日他是以一剑之威加上偷袭成功,拼着自己即将被伏魔剑的煞气侵蚀才能将袁青御打败,但这一次,他却是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在与袁青御交手。 袁青御左袖一挥,一只袖箭飞了出来,直取唐龙炎右眼,唐龙炎挥剑一挡,将那只袖箭“叮”的一声轻响被轻松挡下掉落在地,而袁青御也腾出时间将长剑收回,方才唐龙炎一直在找机会在伏魔剑中关注真气,要将袁青御手中的长剑斩断,一旦情况危急,袁青御总是射出袖箭逼得唐龙炎回防,但唐龙炎也明白袁青御的袖箭数量有限,再这般下去,总能将他的袖箭逼完,到时候自己便有胜算了。 袁青御心中一沉,他不敢用长剑直接去接唐龙炎那些直接交锋的招式,而是不断的游走,通过真气与袖箭来对唐龙炎照成打击,他脚下步伐轻挪,与唐龙炎拉开一段距离,唐龙炎紧追不放,冲了过来。就在此时,袁青御的眼神闪过一丝狡狯,手中长剑引出一道雷光,在唐龙炎眼前一挥,耀眼夺目,却是一招雷光飞落。 唐龙炎曾经与同样用此剑法的赵鹏飞交手过,也知晓白虎一族的落雷剑法能先声夺人,让人暂时失明失聪,昔日他也曾差点因此败在赵鹏飞手上。他本该对袁青御有更多的防备,但他与袁青御几度交手,对方皆没有用这般招式,是以他也慢慢对袁青御掉以轻心,认定他只是袖箭神技惊人,但此刻袁青御一出手,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将双眼毫无防备的暴露在他的剑光下。 不好,轻敌了,他几度示弱,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后招!唐龙炎心念一闪,随即双目所见只有一片白光,眼睛一阵刺痛,他不得不将闭起眼睛,将体内的赤炎真气放出体外,细细感受着袁青御的方位。 昔日赵鹏飞不过四段大成,便将唐龙炎逼迫得有了很大压力,眼下袁青御六段大成,身法不知彼赵鹏飞快了多少,唐龙炎眉头紧皱,发现根本无法跟上袁青御的速度,那完全无法用真气凝聚成的人形让唐龙炎的出剑速度带来了颇多犹豫。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败给他的!唐龙炎感受到袁青御出招,疯狂地将真气运至脚下,逐日太虚步法运用到极致,想躲过袁青御这一招刚猛的雷霆万钧,那数道犹如长了眼睛的闪电根本无法摆脱,纵然唐龙炎已经尽力最大的努力躲闪,依旧不能完全摆脱掉,那几道小臂粗的闪电一缠上唐龙炎的身体便疯狂的灌入道他的体内,顿时他的身体一重,紧接着身上一阵酸麻,一时间竟然难以站立。 袁青御神色近乎疯狂,根本没有给唐龙炎喘息的机会,他见一招奏效,唐龙炎倒地不起,当即飞身直上,手中长剑舞动,剑尖点出阵阵雷光,朝着唐龙炎的头出手便是一招雷动九州第一式,雷云涌现! 不远处,秦雷冥被周玉绫死死拖住,他的实力只有初临六段,本就难以与六段大成的周玉绫在交手有任何优势,再加上他根本不敢去看周玉绫的双眼,担心被她的幻术所迷惑,只怕到时候自己的父亲被她逼迫,受尽屈辱。因此他只能不停地逼出体内的青木真气,感应着周玉绫的方位,进而出招。 不知是迟疑还是故意在玩弄,每次秦雷冥感觉自己即将要被周玉绫手中的长鞭击中时,对方都会犹豫一下,让他有躲避的机会。 但见周玉绫长鞭一甩,竟然再度来到了秦雷冥侧面,秦雷冥一惊,当即转身躲开,他长枪一挥,使出一招青龙出海,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几步,这才纵身一跃,但他的身体刚一停下,便发现一个微笑的小脸,正静静的盯着自己……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反败为胜 黑猫嘴里咬着一把匕首,纵然浑身因为急速的前进而感到阵阵难忍的刺痛,她必须用尽全身所有的力量,加上机括,才能牵制住对面的周天翼,此刻她急速冲来,全凭那丝线的拉扯,她的全身都被那细线泪得紧紧的,全身仿佛要被撕裂一般,但她回想起方才白猫倒地不起的颓丧模样,她心中的痛瞬间就变成了满目的愤怒。 周天翼见黑猫如此坚毅的神色,那把即将割断自己喉咙的匕首渐渐逼近,神色却没有太多惊慌,只是静静的望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就在两人即将接触的一瞬间,周天翼忽然大喝低吼,浑身的肌肉忽然开始膨胀,变得更为壮实,虽然被那细线勒出了一条条血丝,但那壮实的肌肉没有停止膨胀,而是将那一条条丝线勒得发出了“吱吱”的响声。 不好,他要挣脱!黑猫知道自己在加速过程中,丝线已经被紧绷到力度最大的地步了,此刻周天翼忽然让浑身肌肉鼓胀,只怕那丝线即将承受不住这么大力道的拉扯,即将断裂。 黑猫右手手指在机括上一按,自己与周天翼对撞的速度却又加快了几分,但就在那机括刚刚收入约莫一寸来长的丝线后,只听无数细微的“咔擦”声在她身体的各个部位响起,随后“啪”的一声,一根丝线忽然断开,随后,这声音仿佛会传染一般,在其他各个地方响起。 就还差一步了!黑猫秀眉一蹙,右脚踏地一蹬,却发现根本无法用力,自己的腿上,早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被细线切割而成的伤口,此刻她稍一用劲,伤口破裂,一股撕心裂肺的痛传遍全身。 不行,我要杀了他!黑猫死命咬住口中的匕首,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悲鸣,那匕首的柄上,早已被她的贝齿咬出了几个深深的牙痕,她不顾自己腿上的伤,依旧奋力朝前冲去。 周天翼摇了摇头,道:“强弩之末!”他身后双臂一张,身上的所有丝线瞬间尽数断裂,望着摇摇欲坠却依旧咬着匕首冲过来的黑猫,他右臂大手一挥,卡住黑猫的脖子,将她生生举了起来! 白猫眼中的神色瞬间变了样,他颤颤巍巍的举起了双臂,袖口对准周天翼。 “算了,杀女人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望着顺着黑猫的双腿流下来的滴滴血迹,周天翼叹了口气,右手一挥,将黑猫朝身后的白猫身上扔去。 此人纵然没有一丝真气在体内,但无论是洞察力还是进攻能力,都算得上是一个顶尖的武者。白猫见自己双臂刚刚抬起,周天翼便察觉到这潜在的危机,将黑猫朝自己扔了过来,转瞬之间,他即给了一个人情给白猫,又免去了自己受伤的威胁,实在让白猫感叹不已。 “走吧!作为男人,要好好守护身边的女子,不要让这么好的女孩舍命救你。今日我便看在她的份上,饶你一命,否则她所做的一切就全白费了。”周天翼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白猫抱起因周天翼卡住脖子而倒是呼吸不畅,眼下已经晕死过去的黑猫,妄想着用手将她口中的匕首拿下来,但又不忍太过用力,那匕首仿佛深深烙在了她的嘴上一般,已经与她化为一体,化作保护自己的利刃,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朝周天翼道:“这位好汉请留步,在下似乎见过一名女子,与你一般身后有一对黑翼!” 周天翼刚刚捡起掉落在地的破军,忽然听到白猫的一言,手中的破军“咣当”一声又掉在了地上。 唐龙炎这边,袁青御仗剑一招雷动九州第二式,雷光涌动已距离唐龙炎越来越近,唐龙炎甚至能感受到那阵阵麻痹的感觉再度朝着自己袭来。 “看来今日我要报仇了!唐灏天,你夺走了我的挚爱,今日我便夺走你的子嗣!”袁青御眼中一片狰狞的笑意,若非蒙着脸,只怕此刻的神色能让夜半啼哭的小孩生生止住哭泣。 “火凤九转第二式,咆哮鬼神惊!”就在袁青御眼看着那一剑要刺入唐龙炎的身体中,让自己这么多年一来的伤痛磨平之时,一直翱翔九天的朱雀,由唐龙炎的剑尖挥出的赤炎真气迅速构成,这一刻,那睁开的赤红双眸带着一股傲视天下的霸气,让时间在这一刻瞬间停止! 仿若画面静止一般,袁青御的长剑被生生的定格在了距离唐龙炎不足三寸的地方,下一刻,一声响彻天际的鸣叫,带出一股决然无上的气流朝着四面八方冲来,只是这一次,这股气流并不如上次在林中时的威力那般巨大,四周并未受到这股气流太大的影响,而袁青御也只是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他运气内观全身筋脉,发现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但在他抬头的那一刻,他出现了方才都没有过的震惊,方才一阵轻唳过后的朱雀,仿若浴火重生一般,在唐龙炎真气的灌注下竟然又抬起了高昂的头颅,那本已失去神采的双眸忽然绽放出奇异的光彩,仿若在天际间的那一轮即将出现的朝阳,让所有的黑暗都无处遁藏! “火凤九转第三式,微怒生灵灭!”这几个字从唐龙炎口中轻轻吐出,仿佛轻松写意一般,但在这其中需要灌注的真气,却是常人难以相信的。 又是这样!袁青御望着唐龙炎嘴角的一抹笑意,心中怒火中烧,上一次,他也是大意轻敌,让唐龙炎欺身上前,使出了火凤九转,让他纵然六段大成,依旧大败而归。今日唐龙炎明明已经他的落雷剑法而导致双目暂时失明,明明已经快要将他打倒,但此刻却被唐龙炎反败为胜。 但愤怒归愤怒,面对着那只火凤的来袭,袁青御的一招雷动九州第一式尚未使出,此刻正好用上,他体内真气流转,手中长剑划出点点雷光,竟然将那第一式化作了雷动九州第三式雷灌大地,要抵挡住那火凤。 神兽朱雀振翅一扇,一股炽热的火焰陡然升起,将袁青御手中的包裹着狂雷真气的长剑生生融化,纵然袁青御已经拼命抵挡,依旧逃不过满身伤痕,痛苦不堪。 “昔日家父一人一剑,能连续使出七次火凤九转而火凤不灭,就凭你这一点微末本事,现如今连我都打不过,也想与他齐肩,你太狂妄了。”唐龙炎冷冷的望着被赤炎灼烧得遍体鳞伤的袁青御,目光炯炯,已不似方才那般混沌,言语中满是不屑,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居然认识我母亲,这点倒让我有些意外。” 袁青御冷冷一笑,声音依旧嘶哑:“我与玉凝的相识,比之唐灏天要早得许多,若非他当日强取豪夺,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般下场。” “满口胡言乱语,家母的名讳也是你能这般随意提及的?家母久居冰雪之城,昔日玄武圣女,岂是你这白虎之人能企及仰望的?”唐龙炎见袁青御说起秦玉凝来似乎颇为熟悉,直呼其名,心中不免有些愤怒,当即朝袁青御快步走了过来。 袁青御的神色忽然一变,右臂一挥,两支袖箭带着一丝狂雷真气以两个个诡异的角度回旋飞来,这一手袖箭的本领让唐龙炎不得不佩服袁青御在这方面的造诣。 他正要挥剑斩落袖箭,那两支袖箭忽然在他眼前一闪,却是哪狂雷真气引动了一阵耀眼的光,唐龙炎有了之前的教训,此刻已有了防备,但却未曾想过袁青御将引以为傲的袖箭本事用作虚招,待强光消失,袁青御已然不在前方。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他二人交手充满了尔虞我诈,不到最后,根本无法料到到底是怎样的结局。唐龙炎摇了摇头,不再去管离去的袁青御。 却说秦雷冥一转身,忽然与周玉绫四目相对,当即浑身一阵冰凉,但随即他猛然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发现还能动弹,再疑惑的望了望前方,也能清晰的看到周玉绫正对着他那奇怪的举动发笑。 秦雷冥顿时感到一阵莫大的打击,明明是一场比试,结果到现在还不知道是对方在玩弄自己还是念在昔日与他父亲的情义有意不伤害自己,对方分明有能力真让他变得半死不活,生不如死,但此刻只是站在一旁看他的笑话。 “喂,周姐姐,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到底还打不打?”秦雷冥看着对方的周玉绫,连原来的气势都没有了。 周玉绫秀眉一扬,怒道:“叫阿姨,我和你爹是一个辈分,你再敢乱叫,小心我抽你的嘴。你方才看到的这一切,全部都是幻觉,我若要杀你,易如反掌。我的幻术,纵然是你父亲也躲不过。我要走了,你今后见到你爹,替我带句话给他,说他的玉绫妹妹很想念他,有空会再去看看他的。”说罢,她轻轻一笑,明亮的双眸在夜空中眨了几下,周身便化作无数只蝴蝶,在夜空中飞散开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战后安宁 秦雷冥望着周玉绫离去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总算明白了那句“叫阿姨”的真切含义,无论何时,周玉绫对他父亲的想法似乎始终都不曾改变,一起长大,一起变老,无论身在何方,心中的想法都不曾改变。 “爹啊,这回你死定了,我忽然发现周阿姨是朝西边走的,到时候千万别让她找上门啊。”秦雷冥撇了撇嘴,没心没肺的说着。 “如果义父听到你这话,估计他要当街跳脚了。”却是唐龙炎笑着走了过来,虽然样子颇为狼狈,但所幸没受伤,他朝左边一望,笑道:“大哥,我觉得我已经很狼狈了,想不到你比我更狼狈,看来还是要沾亲带故一点好,你看三弟一点事都没有,还有闲心在那里担心我义父。” 周天翼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顿时碎布满天,他叹了口气,道:“那两人虽然个人实力一般,但那女子拼起命来,纵然是我也有些扛不住,若非我最后使出全身力气加速身体的肉爆发膨胀,让那丝线断裂,只怕真要命丧于此了。”他见两人眼神奇特,便说道:“怎么,我没和你们说过么,我的这一身肉并非天生就是这样的,似乎在我的身体中有一个控制技能,能够自由的调节肉的力量与程度,只是每次用过度之后,只怕会疼上好些天。” 秦雷冥望着周天翼,忽然问道:“大哥,你平日里不是这样的,难道差点输在一个娘们手上很郁闷?我当日在京兆府玉箫楼中,也被她缠得抽不脱身,你就别这么看不开啦。”说罢,还煞有介事的拍了拍周天翼的肩膀。 周天翼什么也没说,直接一拳轰向秦雷冥,这让秦雷冥措手不及,连忙闪身跳开,这才躲过周天翼的一拳,不过他那一拳也仅仅只是恐吓而已,并没真打算真要打伤秦雷冥,但秦雷冥却装作一脸苦闷的样子,叫道:“大哥,有话好好说嘛,动手动脚的多不好。” 一扇门轻轻打开,何岩心护着赵芷嫣走出,朝秦雷冥道:“大哥并非在意你的话,而是他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你在说一些闲话打扰到他了。大哥,你妹妹的情况到底是不是真的?” 周天翼皱了皱眉头,本不想说什么,见众人皆望着自己,这才叹道:“我方才放过那两人,其中那名叫白猫的男子似乎对我报以感激,说他幼时曾在白虎族地见过一名与我一般,长着一对黑翼的女子,从他描述时的神色以及内容来看,他万万不可能编造得如此相似,所以我认为,我的妹妹现在还活着,而当年那些追捕我们的人,便是白虎族人!由于只有我妹妹在街上展开了双翼,是以他们的目标就是抓住我的妹妹,而对我的其他家人下了毒手。” 唐龙炎想了想,问道:“你们二人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要让白虎一族如此看重?” 周天翼再度摇了摇因为过度思考而有些沉重的头,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日若有机会,我一定要到大辽找白虎族算账!” 唐龙炎也曾听闻过周天翼提及过关于他妹妹的一些事情,但只有今日,他才如此失态,可见那份痛彻心扉的回忆在他的心中激起了多大的愤怒,他也不便说什么,只能出声道:“大哥,先不要想那么多,眼下大家都累了一个晚上,还是先休息一会,待中午再走不迟。四弟,只怕要辛苦你一下,替我们放放风了。”四人之中,就数守护赵芷嫣的何岩心最为轻松,其余几人皆恶战一场,此刻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 赵芷嫣眨眨眼,不满道:“石头哥哥守护我很辛苦的,他已经一夜没有睡了,你们还这样欺负他,不行,我来放风就好,要是来了人,我通知你们,怎么,小看我?我可是很强悍的!”说话间,她还煞有介事的拍了拍自己想胸膛,显示出自己很有信心。 众人心中想笑,却没敢笑出声来,若真让赵芷嫣放风,只怕人都杀到房间里去了,她还在一边玩呢。 何岩心无奈的笑了笑,他哪里看不出唐龙炎与周天翼的疲态,就算是眼下生龙活虎的秦雷冥,此刻眼中也泛起了阵阵困意,相比之下,自己算是最好的一个了,但他看到赵芷嫣如此维护自己,心中也涌现出阵阵欣慰,他正要出言开导,却听一旁的秦雷冥道:“唉,还没过门呢就知道体惜人了,啧啧,真不简单,这样吧,反正我也是走了过场罢了,就由我来放风就好。” 何岩心忙道:“这怎么行!三哥你快去休息,这里有我就好,芷嫣妹妹,你也是,昨晚其实一直没睡着吧,不要以为闭着眼睛就算是睡了。” 秦雷冥打了个哈欠,说了一句让何岩心快要吐血的话:“我就知道四弟你最好了,刚刚只是我说着玩的,你好好守着吧,我回去睡觉了,唉,好久没有熬夜了。” 赵芷嫣对着秦雷冥怒目而视,道:“胡说,前几日我们彻夜赶路,哪天有好好睡过,你分明是在撒谎。” “胡说,我都是在马背上睡着了的,这种特殊的能力,你是不会明白的。”秦雷冥厚着脸皮,抵抗着众人的白眼,径直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唐龙炎与周天翼朝着何岩心看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二人朝何岩心点了点头,当即回房打坐休息,他们兄弟一场,这点事情自然不用道谢,秦雷冥那般做作也只是性情所谓,并没有太多生分的意思,他这样一番大闹,大家方才紧绷的神经顿时舒缓了许多。 何岩心见众人回房,便靠在一棵大树上闭目养神,但他心眼未闭,真气释放于大地之上,纵然有一丝轻微的震动也逃不过他的感觉。 忽然间,他将双目慢慢睁开,望着赵芷嫣慢慢将一张椅子从房中搬了出来,放在了自己身旁,便笑道:“芷嫣妹妹,我站着就好,实在累了坐地上也就是了,你快去休息一会吧。” 赵芷嫣睁着大大的眼睛,不满地望了望何岩心,道:“石头哥哥,你说什么呢,我这是来陪你的,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太无聊了,就觉得陪你聊聊天的话,时间是不是会过得快一些。” 何岩心笑道:“不用聊天啊,只要有你在身边,时间都过得很快。”赵芷嫣年纪尚小,哪里听过这般情话,当即喜上心头,小脸上一片红晕,但随即,她听到一句让她的感动完全付之东流的话:“很感动么,这句话是三哥教我的。” “你……”赵芷嫣小脸一阵气恼,将头扭了过去,不再理会何岩心。 “唉。”一声轻叹,从赵芷嫣身后悠悠传来,仿若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一股好奇,顿时涌上了少女心头。 何岩心没有侧头也知道赵芷嫣的身子轻轻的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转过头来问问他为何叹息,但又想起自己才和他闹着别扭,当即又将头扭了回去,过了一会,似乎终于按捺不住,于是低声问道:“石头哥哥,生气了么?怎么叹气了啊。” 三个教的方法果然有用!何岩心心中偷笑,但他这一次学聪明了,并没有将心中的话说出去,但他想起昨日的事情,心中确实有些愧疚,当即道:“芷嫣妹妹,让你受苦了,特别是昨日。” 赵芷嫣听他语气中似乎颇为自责,当即转身摇头道:“昨天辛苦的是石头哥哥,芷嫣不苦的。不过我很奇怪,昨天你怎么会知道我没睡着呢?我明明听你的话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的。” 何岩心笑笑,道:“你昨日一听见有暗器打在门上,身子便瑟瑟发抖,这一点我感受得清清楚楚,自然知道你根本没有睡着,只是你装睡的样子很是有趣,让我不忍心将你叫醒。” 又是一句情话,让赵芷嫣满脸通红,但她这一次没有低下头来,而是勇敢地抬了起来,一副娇羞却又勇敢的模样,但这一次,却换做何岩心忽然间满脸通红,支吾道:“芷……芷嫣妹妹,我……我怎么了……怎么了么?” 赵芷嫣见他这般模样,当即笑道:“石头哥哥,你不是已经很久不这样了么,怎么现在又开始说不清楚话了。” 何岩心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只是觉得,看到你刚刚……刚刚的样子,心跳……跳得好快,然后……然后就这样了……”他也不懂这种青涩的感觉,一直认定是心跳加速造成的后果。 赵芷嫣虽然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她竟然能深切地感受到何岩心此刻的心情。这便是娘曾何我说的心有灵犀吧。她微微一笑,慢慢牵起何岩心的手,随即靠在上面安心地睡了起来。 一缕清晨的阳光洒在院落中,透过那棵大树,洒下点点斑驳在两人身上,何岩心望着眼前微笑安眠的少女,随即也慢慢闭上了双眼,静静的品尝着这一刻的温馨。 第一百五十八章 分道扬镳 何岩心与赵芷嫣就这般紧紧地相拥,也不知过了多久,何岩心抬头望了望天,见太阳已经高高悬起,微微寒冷的空气也在此刻被染上了一阵暖意,渐入人心,他再度朝四周望去,却发现了三张满载笑意的脸。 “啊!”何岩心被惊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的放开了怀里的赵芷嫣,赵芷嫣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吵醒,正带着朦胧的睡意望着何岩心,却也发现了周围站着三个人。 “啊”赵芷嫣忽然直直坐立,神态拘谨,头低低的埋在胸前,仿佛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准备接受父母的训斥。 秦雷冥见他二人尴尬,于是打诨道:“那个,今天天气好像有点凉,我也有点冷,二哥,来,抱抱,就让我抱一下吧,哎呀,不要害羞嘛。” “滚开!”唐龙炎皱了皱眉头,道:“你恶不恶心,在周妹妹面前也乱说话,小心吓到别人,四弟,去准备一下,休息片刻我们就出发。” 何岩心见唐龙炎要让他休息,心中感激,但他也知时间宝贵,于是说道:“二哥,我不要紧的,眼下还是快走吧,别因为我耽搁了时间。” 秦雷冥在一旁嗤之以鼻:“四弟,这你就想多了,我们几个正商量着去吃饭呢,少了你们两个,我们就能吃多一点了。”说罢朝何岩心低声道:“放心,你那份是没了,不过我们还是会带一份回来给你,让你去献殷勤的。” 一旁的周天翼对着秦雷冥就是一肘子,笑骂道:“你还有完没完,四弟,你先去休息片刻,时间上二弟有打算,不要紧,不要让周妹妹累着了。至于你三哥那臭小子的话一个字都不用理。”说到最后,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被秦雷冥这一闹腾,气氛顿时活跃了不少,而何岩心与赵芷嫣也乖乖的回房睡了一会,直到正午时分,众人这才打点完毕,上马而行。 洛阳距离众人下一个目的地京兆府长安城尚有七百余里,只是这一次他们只需提防丛林间偶来阻挠的刺客,身后并无追兵,想来赵炅已经放弃了大规模的派兵追捕。待七日后,众人便来到了长安城门前。 在五人之中,属唐龙炎此刻心中最多感慨,这大半年一来,他多次来到此地,每一次都有着竟然的变换。第一次,他随着父母而至,尚是一个懵懂少年;第二次,他体会道了生离死别,身旁有佳人作伴,心中却尚有一些犹豫;而如今,他再一次回到这里,回到这一片曾经让他感怀,回味的地方,这一刻,百感交集。 秦雷冥见众人眼中皆有一丝倦意,便笑道:“既然都快要过年了,不如大家就在我家过了如何?这一路颠簸得也不好受,还是休息一段时间再做打算吧。” 唐龙炎道:“我倒是无所谓,但大哥和四弟他们,我不好做决定,让他们自己定夺吧。” 何岩心心中算了算时日,道:“二哥,三哥,并非我们既然不留下来,而是我们原与长老定好了便是要在年前回去,如今多日未归,只怕他们二老会担心。我们便去搅扰三哥了。” 唐龙炎也知此次将他们拉出麒麟族地确实有愧与两位长老,当下只能抱了抱拳,道:“既然如此,那我与三弟也不强人所难,大哥,四弟,四弟妹,保重了。” “是周妹妹!”赵芷嫣一板一眼的将唐龙炎的最后几个字一一纠正,那认真的神色,让众人不禁放声大笑。 本是一个五人小团队,一下子失去了三个人,唐龙炎顿时觉得身旁空了不少,心中也有些沉重,不知道在未来里,到底自己是否还能将更多的人领导下去。 秦雷冥望着四周的街景,一时间也是诸般滋味涌上心头,不久前,他还在这里轰轰烈烈一番,现如今,他又再度平安回来,只是将来的自己,又有多少次能如同今日这般平安回归呢。 两人各有心思,一路上皆默然不语,当再度抬起头来,已经来到了麟德府一个侧门前,两人默契的抬头对视一眼,当即翻身下马,上前敲门。 大门内,传来了一个家丁的声音:“我家老爷正在办公,若是送名帖的,请将名帖放于大门右侧箱子中,待会自有人来取,若是要求见我家老爷,还请送上名帖约个时间。” 唐龙炎与秦雷冥对视一眼,都在奇怪现如今怎么多了那么多的规矩,秦雷冥故意尖着嗓子叫道:“这位大哥你好心开开门吧,我真的饿坏肚子了,求求你赏赏脸吧。” 紧闭着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一个家丁将脑袋探了出来,不耐烦道:“麟德府没有打赏的习惯,还请速速离去,不要在此处喧哗。” “喧哗,是你在这里喧哗还是我在这里喧哗?秦安,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信不信我把你的裤子后面再烧一个大洞,让你大冬天凉快凉快?”秦雷冥眯起眼睛淡淡一笑,但言辞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恶毒。 那叫秦安的家丁一看到是秦雷冥,忙道:“啊,是少爷啊,少爷饶命啊,小的不是故意的,是老爷有此吩咐,小的才这么说的。” 秦雷冥大手一挥,道:“这里没你的事了,开门让我们进去吧。”说罢,便与唐龙炎两人牵马进入了麟德府中。 两人穿过厅堂,道了客厅,正好遇见秦义云在那里悠闲地喝着茶,由于唐龙炎二人走得快,所以并没有家丁能赶上来告诉秦义云两人回来的消息,是以秦义云一望见二人,手中举起的茶杯便没了动静,死死盯住两人。 “跪下!”忽然从秦义云口中说出的话,让唐龙炎与秦雷冥皆是一惊,两人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双膝跪地。 唐龙炎当即低头道:“义父,此事是我不对,是我强行拉着三弟去的京城,是我决定进的皇宫,是我不小心陷入天牢,是我……” 秦义云大步走来,将唐龙炎扶起,奇道:“炎儿,你跪干嘛,快快起来,我这是气不过让这个败家子,让他跪下跪下。” 唐龙炎与秦雷冥正敢奇怪,只听秦义云怒道:“好啊,你竟然在大街上公然放起焰火来了,你知不知道当晚烧掉了多少房屋?伤了多少人?你倒好,一个人做完这些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你知不知道你爹帮你擦屁股擦了多久?就算是现在,大门外还有一批人正在来回守着,只要我一出去,保证被这一群人团团围住,脱不开身。” 哦,原来是这事啊,唐龙炎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一日秦雷冥在周落霞家门前的所作所为他是知道的,只是未曾想过会有这般后果。但他眼神一撇,发现秦义云眼中含着一抹忧虑,当即明白他心中有其他事情,于是上前道:“义父,若钱财不够,我便让唐傲苍想想办法便是,总不能让义父这么无奈,话说回来,如果义父有其他的事情,还请明说,我与三弟都会是你的最好的帮手。” 秦义云望了望唐龙炎,满含深意,叹道:“冥儿起来吧,我刚才说的都是假的。” 什么,假的!秦雷冥当时就不乐意了,站起身来不满道:“我说爹啊,要不要一回来就给我一个下马威啊,再这般教训下去,我都快想翻过墙出去赚钱了。” 秦义云到:“三弟,三弟。炎儿啊,你可知道,长安城上已经贴了缉拿你们的皇榜了,这个败家子便是第三个,你在第二个。这些日子,已经有好几批人马在麟德府外游走巡视了,若无他事,你们万万不可外出。”他将身子一转,对着秦雷冥道:“还有,说你是败家子一点都没有错,你知不知道,你一个流星火炮要八十两银子,你还真敢让别人做,一口气竟然做了十六个,竟然还有一个大的,一共花了你爹一千五百两银子,你当爹攒钱容易么?” 秦雷冥似乎有恃无恐地望着秦义云,低声道:“爹,要不要我现在就和娘说一下你和周阿姨的故事?这一次我们在洛阳城遇见她了,她还要我带给你一句话呢。” 秦义云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扭曲,那是从愤怒转变到惊恐再强行压制住的结果,他强行镇定下来,正色道:“她说了什么与我何干,你爱说便说,不爱说我也不想听。” 秦雷冥“哦”了一声,高声叫道:“周阿姨说,你的玉绫妹妹很想念你,有空会再去看看……唔……”说道最后,秦义云迫不得已,出手捂住了秦雷冥的嘴。 “好,我不追究你的责任了,你给我适可而止!”秦义云四处张望一下,低声说道。他放开秦雷冥,又道:“你们的事情倒还好办,毕竟这里是京兆府,万事有我,但我这里还有一个消息,却不知如何下手。” 唐龙炎眉头一皱,问道:“义父,什么事?” 秦义云道:“还记得华阴县的黄落寒杜悠然么,他们两家的身份已经被查明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交付遗命 唐龙炎与秦雷冥听到这个消息,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秦义云见两人眼中满是在意,当即说道:“黄落寒的父亲,的确是曾经的户部侍郎,只是似乎在两年前辞官回家了,从外表上看似乎是这样的,但我派人调查后才发现,他一直在监视着杜姑娘一家,同时与当今皇上一直有联系,将得到的消息传回去,只是他们通讯的暗号太难破译,因此我们也不敢多次截下信鸽。”他话说道这里,便没有再说下去。 唐龙炎见他没有说下去,显然是要让他们猜下去,于是接口道:“两年前,那应该是太祖去世那一年,如此说来,难道杜姑娘的父亲与当年太祖离奇驾崩有关?” 秦义云点点头,道:“李浩远已于前日被人杀害了。他是昔日太祖身旁的贴身侍卫,而且,是最后一个,在太祖驾崩后,太祖的贴身侍卫一个个遇难,而李浩远因为当日见形式不对,逃得早,这才捡回一条命,但他为了不连累他的妻女,因此一直不敢回家。半年前他得知你爹要来京兆府的消息,便一路赶来,想要将当年的事情告诉你爹,但却在他妻子坟前没有忍住,祭拜了一番,也因此被认了出来。” “他没把事情说清楚便跑了,是因为受到了威胁么?”秦雷冥见秦义云没说完,当即续道。 “他自己倒没有受到什么威胁,但是却有人威胁到杜姑娘的安危,也是因为如此,他只能遵照着那人的命令行事,将我们带上华山,完成当日的计划,若非大哥神勇,只怕当日我们都得在那里遇难。”秦义云皱了皱眉头,似乎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置信:“而那人,便是袁青御!” “袁青御!”唐龙炎一惊,道:“他那个时候怎么会在长安城中?既然他在,为什么在华山之上没有看到他出现?” 秦雷冥没有唐龙炎那么在意袁青御,他想了想,问道:“爹,那杜姑娘现在人在何方?她爹去世的消息她可曾知晓?我担心黄家会对她不利。” 秦义云叹道:“袁青御为何会在那个时候出现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杜姑娘的事情你们不必担心,黄公子已经将她送到了这里,李浩远逃过朝廷的耳目,再一次来到华阴县见杜姑娘,却被黄侍郎发现并立即上报,当日朝廷立即派了刺客来暗杀,李浩远不敌被伤,于是带着杜姑娘朝长安城逃来。碰巧被黄公子看到了,于是将家中的两匹马牵了出来,自己也一路照顾,这才让他们父女二人到了麟德府。我闭门不出,其中一个原因便是他们尚在府中。冥儿,炎儿,你们既然回来了,便去看看杜姑娘,她和黄公子皆在客房,好好劝劝她吧。”说罢便转身走了出去。 唐龙炎与秦雷冥听得目瞪口呆,当即不敢有丝毫迟疑,大步朝客房奔去。 两人还尚在路上,一个孤寂的身影便印入二人眼中,却是黄落寒满脸痛苦,真无力地靠着路边的一座假山上发呆。 秦雷冥走了过去,低声道:“落寒,你没事吧,悠然妹子怎么样了。” 黄落寒抬起头来,看了看唐龙炎与秦雷冥二人,双目空洞无神,也不知到底认出了眼前的两人没,只听他喃喃道:“悠然妹妹她不理我了,她不肯原谅我,她还是不肯原谅我。” 唐龙炎不禁长叹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毕竟杜悠然母亲身亡,只剩下父亲一个亲人在世上,但却因为黄家通风报信,父女二人就此阴阳相隔,虽说黄落寒应该不清楚这件事,但仇恨只能无限的扩散,纵然两人曾经是多么好的朋友,纵然两人之间已经暗生情愫,依旧无法填补杀父之仇这无底的鸿沟。 秦雷冥不忍看到黄落寒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几步上前,鼓励道:“黄兄,站起来,我觉得杜姑娘不是那种不明事理之人,这些事情你并不知情,就算有错,也并非你的错,不必如此自责。” 黄落寒有些疯狂的站了起来,一把抓住秦雷冥胸前的衣服,低吼道:“为什么没有责任,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何与她如此有缘,从京城道华阴,我一直认为是缘分,但事实却告诉我,因为我家一直在监视她家,若不是有我家的存在,她与她母亲何以会被她父亲抛下,落得个颠沛流离,若不是我爹将张叔叔归来之事告诉衙门,张叔叔会无故身亡?完了,一切都结束了。” 秦雷冥见他近乎癫狂,当即厉声道:“黄落寒,你冷静点!这分明是你单方面的臆想,你有找悠然妹子确认过么?你这个样子,悠然妹子就会原谅你么?你醒醒吧!”他说道最后,体内真气一震,将黄落寒的双手挣脱,黄落寒没了支撑,脚上一软,便瘫软着坐下去。 “落寒哥哥,这些事情不能怨你,这些年来你对我的情意,我是记得的,所以,你不要那么伤心了,好么。”杜悠然一身素装,朝黄落寒慢慢走来,她泪痕未退,满脸悲切,比之昔日所见,已清减了许多。 她见唐龙炎与秦雷冥正要离开,当即出声道:“唐公子请留步,家父本要让我带话给令尊的,但我听说他已经……所以我只能将这些话告诉你了。” 唐龙炎见她满脸憔悴,想来是这些天哭出来的后果,此刻也不方便打扰她与黄落寒,便说道:“悠然妹子,令尊的事情我听说过了,还请节哀,他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今后还有时间,你先好好休息再做打算吧。” “不,这是爹的遗愿,既然见到了你,我必须帮他完成,否则他的在天之灵,必然不会原谅我这个女儿的!昔日我已经伤透了他的心,如今他看不到,听不到了,我必须在今后将这份遗憾弥补过来!”杜悠然的声音中满是坚决,幼时父亲的离去,早已培养出她这坚毅的性格,在李浩远去世后,她似乎也在瞬间更加坚强起来。 唐龙炎很是敬佩她的这份心意,于是点了点头,众人来到杜悠然的房间里,黄落寒一路跟在后面,却没有敢进门,若非杜悠然最后将他拉进来,只怕他会在那里一直站到生命终结。 开宝九年十月十六日夜,李浩远一如既往地守护在赵匡胤的寝宫外,忽然寝宫中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他知道那是皇上的病情加重了,随后,寝宫的门慢慢打开,皇后急急走了出来,吩咐王继恩传召,虽然距离较远,但他依稀可以听到是召赵德芳进殿。 不多时,几个人影匆匆走来,李浩远暗自点了点头,应该是赵德芳来了,但他远目眺望,发现来人不是赵德芳,竟然是晋王赵光义!他心中一震,本欲上前阻拦,但他身旁无人,而赵光义身后,却跟着十来名禁军,从其行径的步伐来看,各个皆是武艺不俗之辈,他犹豫片刻,只能退了回来。 赵光义一路走来,竟然阻止了通报之人,径直进入寝宫。王继恩先走入寝宫,皇后见他回来,便问道:“赵德芳到了么?” 王继恩没有说话,只是朝皇后拜了一拜,他的身后忽然走出一人,道:“朕在此,不需赵德芳。”说罢,没有理会早已惊呆了的皇后,直接走到了赵匡胤的床前。 “皇兄,没有想到吧,还有你更没想到的。”赵光义的嘴角边泛起一丝快意的笑,盯着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赵匡胤。 赵匡胤长长的叹了口气,声音略有些沙哑:“确实没有想到,早知如此,我便不该让唐灏天离开朕的身边,昔日便不应该对白虎一族下如此重手,让他封剑归隐的。” 赵光义笑道:“皇兄不必担心,你已经完全解决掉白虎一族,并成功削弱了四族的实力,今后的事情你便不用管了,我会完成你的夙愿,灭掉四族的。” “你!你还不明白么,若五族如此轻易便会灭掉,我岂会如此煞费苦心!你这般作为,定会让我大宋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赵匡胤喘着粗气,朝着赵光义怒吼道。 赵光义听着赵匡胤的话,哈哈大笑起来,忽然他神色一变,厉声道:“什么都不明白的人是你!当年你抢走了我最喜爱的女人,培养出了我最憎恨的人,还不够么?你放心,过不了多久,唐灏天便会到那边陪你了,你不必孤单,我会用五族给你陪葬的!”他似乎像想起了什么,转身道:“哦,忘记让你见一个人了,我说过的,我这里,还有你更没想到的。夫人,过来见见皇兄吧。” 一名身着华服的少妇慢慢将头上厚实的帽子摘取,露出一头如瀑秀发,她莲步轻移,缓缓走到赵匡胤的床前,轻轻道了个万福,用一阵柔中带着阵阵甜腻的声音说道:“臣妾费氏,参见皇上。” 赵匡胤久久楞在那里,双目死死盯住眼前的妇人,声音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恐:“你……你是花蕊夫人!” 第一百六十章 再度归来 这一刻,房中的空气瞬间凝固,苍凉的夜色仿若能沁入人心一般,让人感到一丝恐怖与无助,赵匡胤忍耐着心中的惊恐与不解,道:“你……你不是已经被他给射死了么!” 花蕊夫人只是静静地望着躺在病床上喘着粗气的赵匡胤,没有说话。赵光义摆了摆手,四名禁军便带着花蕊夫人退下了,他狂笑道:“皇兄,看到了么,当日我看上的女人,我抢到手了,现在,我看上的皇位,我也要抢到手!至于那烦人的唐灏天,也会在我的登基大典过后慢慢将他解决掉。皇兄,你过了这么多年的逍遥日子,也该让我也享受一下了,享受一下这夺人挚爱的感觉。” 说道这里,赵光义身后一人忽然开口道:“何人!”那人纵身几步,已经来到宫外。 躲在寝宫外的李浩远心中一惊,他知道此刻若他稍有不慎,绝对走不出这里,他强忍住心中的恐惧,依旧没有动弹。 方才飞身而出之人伸手一抓,卡住了一个宫女的脖子,沙哑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似乎在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既然你经过这里,只能算你命不好。”他手上一用力,只听“咔咔”两声,他便将已经成为尸体的宫女随意扔到了地上。 李浩远见此人随意屠杀宫女,心中顿时满是怒意,但他知道若此刻他稍稍动弹一下,那下场绝对不比方才那宫女好多事。他等到那人慢慢走进了寝宫,这才迈开步子狂奔而去。 “还有人!快追!”方才那人似乎察觉到了张好远的行动,八人当即飞身而出。李浩远不敢有丝毫停歇,疯狂逃窜,回头张望时,只能依稀看到一些摇晃的烛影与斧头劈下的声音…… 唐龙炎与秦雷冥第一次听说道这段皇家秘史,不禁感到不可思议,但这是李浩远生前交代给杜悠然的话,他纵然有千万动机,也不会在这种时刻说谎,而且赵炅这些年不断派人监视追杀,也间接地证明了他话的真实与否。 杜悠然接着道:“爹说,他常年伴随君王左右,稍有不慎便会危及我与娘的性命,为了防止意外,他都是对外宣称自己出门追求高深武学,实则在宫中伴君之侧。两年前,爷爷奶奶因为爹知晓这段秘史的缘故而被捕,家道中落,而我与娘亲则在父亲曾经没有丝毫外泄消息的情况下得以逃生,但也就此没了生存的依靠,爷爷奶奶也在流放的半路上去世。后面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 唐龙炎长叹一声,道:“伴君如伴虎啊,想不到为了那个位置,竟然敢对亲兄弟痛下杀手,实在是……唉……”他见杜悠然虽然强自忍耐,但说到李浩远时,本已哭得浮肿的双眼,又开始流下泪水,心中又是一阵抽搐。他也经历过父母身亡这种足以让心痛死的经历,自然知道杜悠然的痛苦,于是他问道:“杜姑娘,不知你今后有何打算?” 杜悠然道:“父亲临死前,说他一直有一个夙愿未能实现,那便是随着你父亲征战沙场,只可惜……”她本想说“你我父亲皆已不在人世”,但她一想到李浩远已经再也不能微笑着望着自己,亲切的摸着她的头,她的内心就一阵撕心裂肺的绞痛,泪水,再度控制不住。 唐龙炎见她这般样子,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开口道:“杜姑娘,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我也不会劝人,但我认为令尊临死前将他的夙愿告诉了你,便是希望你能继承下去,若有机会,我会通知你到代州的,在那里,你能带着你父亲对你的思念,征战沙场。” 杜悠然似乎看到了什么希望,睁大双眼,怔怔望着唐龙炎,唐龙炎对她宽慰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她的房间。 秦雷冥随着唐龙炎走了出来,在走到黄落寒身旁时,他身上在黄落寒背后轻轻一推,黄落寒触不及防,几个踉跄便站到了杜悠然的面前。唐龙炎瞪了秦雷冥一眼,见他没事般的耸了耸肩,也只能当做没看见。 两人走到外面碎石路上,秦雷冥问道:“二哥,你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唐龙炎叹道:“你还没发现么?杜姑娘之所以能撑到现在,完全是因为她心中还有牵挂,这牵挂便是她父亲临终前的遗言,在她说完那段宫廷秘史后,我发现了她眼中似乎有必死之意。本来这样的痛苦本就不是她那般柔弱的小女孩能承受的,我一听她说她父亲希望随着我父亲征战,这才顺着她的话说了一个谎言罢了。不过万幸,方才她眼中毫无神采,此刻已经能看到一些希望的曙光了,不过这些天你要多多注意一下她的行动,千万不要让悲剧发生,我不希望再次看到有亲人朋友就此离去了。” 秦雷冥点了点头,忽然问道:“大哥,什么叫我多注意一下她的行动?你不也在这里么,说得和你不住这里了一样。” 唐龙炎道:“过两日,我也得走了,朱雀一族虽说有傲苍大哥撑着,但朝廷之事他们并不知晓,将他们放在代州不闻不问,我于心不安,虽说我是一个不称职的族长,但我多少页要负起一定的责任。” “过两天,那岂不是春节的时候么?” “恩,和你们过了春节,我尽力去同族人过元宵吧。”唐龙炎笑笑,神色间却充满了淡淡的忧伤。快半年了,福伯,王叔,小莲,你们还好么? 他的这个念想没有耽搁太久,在正月十四日下午,他独自一人纵马狂奔,回到了代州代县城下,时隔四个月,他在此站在了这片土地上。 “喂,那个骑马的,说的就是你,过来!”刚进城,几个巡逻的捕快便朝他走了过来,语气严厉。 唐龙炎微感奇怪,这里同样没有张贴通缉令,自己应该不会被朝廷之人盯上才对,但他既然被叫住了,只能下马步行,上前道:“不知诸位捕头有何见教?” 其中一名捕快走上前来,道:“最近大辽铁骑南下,守城工作极为不易,所有代州子民皆要出一份力,你既然到了我代州,便也要遵循这里的法令,每人每月五十钱,如果你不交钱,便要去充军,你自己选择吧。” 唐龙炎本只是好奇,听着捕快这么一说,竟然是强行征收一般,若不交钱,竟然要拉壮丁,他一怒之下,当即冷声道:“好啊,你们这是要征新兵么?那算我一个好了。” 那捕快见他如此爽快,先是一愣,随即道:“既然如此,那你跟我来吧。”他走上前来,拉住唐龙炎手中的缰绳,道:“军队马匹奇缺,你的马充公了。” 唐龙炎终于怒了,他一把拉过缰绳,道:“这匹马在集市上卖怎么样都不止五十钱吧,你们将我拉去充军了,为何还要把我的马强行收去?” 那捕快有些不相信地望着唐龙炎,仿佛看到了一个跳梁小丑一般,毕竟在这里,竟然有平民敢和官斗,这绝对是难以相信的。他与其他捕快对望一下,大笑道:“官府征集马匹,还需要什么理由么?连你都已经是官府的了,这马匹怎么就不是了?咦,你这把佩剑不错,不如送给我,我可以给你安排在伙房里工作,免除你上战场送死的命运,如何?”他看到马背上的伏魔剑虽然装饰古朴,却透露出一股威严的霸道,很是喜爱,不禁走上前来,伸手便拿。 竟然在我面前夺剑!唐龙炎本不愿闹事,但他见这捕快咄咄逼人,有恃无恐,街边的百姓仿佛见到恶鬼一般唯恐避之不及,便也知道这种事情这捕快干得不少了,他心中一怒,右臂一挥,点中了那捕快伸过来手上的曲池穴。 那捕快还未碰到伏魔剑,便觉手上一酸,右臂竟然连举都举不起来,他朝着唐龙炎怒道:“好你个臭小子,看不出来,竟然还是个练家子,兄弟们,给我上,此人定是城郊占山为王的山贼,今日我们便为民除害!”他心中怨恨唐龙炎让他当众出丑,当即要将他抓入牢房。 “就凭你们几个?”唐龙炎冷冷盯住慢慢走上来的六名捕快,脸上没有丝毫慌张。昔日天牢外他独自一人面对百名精兵皆没有丝毫惧意,今日又怎会怕了这几个捕快?他见又有一名不识抬举的捕快拔出手中的刀便朝他砍来,不禁摇了摇头。 代县的捕快怎么如此没有水平,平日里都没有训练过么?唐龙炎望着那连举起大刀都颇为吃力的捕快朝自己踉跄地冲了过来,右臂一抬,轻松将那朝着自己头一刀劈下的大刀抓得死死的,那捕快使出浑身吃奶的劲,却依旧不能将手挪动半分。 “滚!”唐龙炎带着一口赤炎真气怒喝一声,竟然将那名捕快吓得面如土色,双腿无力,唐龙炎右手一松,那人便瘫软在地,动弹不得。其他几名捕快见唐龙炎如此神威,竟然不敢再挪动一步。 “阁下果然好身手,不知可否道军中一叙?”却见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带着一群士兵走来,朝唐龙炎抱拳朗声道。 唐龙炎见他气势威严,脚步敦实,心中多了几分敬畏,于是抱拳答道:“见笑了,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那中年男子身旁的侍卫见唐龙炎如此无礼,当即喝道:“我家大人的名号你有资格知道么?” 那人摆了摆手,示意身后之人不可轻举妄动,朗声道:“老夫,太原杨业。”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双方交涉 听到那个名字,唐龙炎摇了摇头,道:“杨业?没听说过。” 杨业身后的侍卫似乎有些暴躁,当即怒吼道:“我家大人的名讳也是你能提及的?我家大人乃皇上御赐的代州刺史,统领旧部抗击北辽,你算什么东西,敢如此口出狂言。” 代州刺史?唐龙炎听到这个称号,忽然想起这曾经是属于自己伯父的官位,想不到转眼间,代州便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换,于是叹声道:“数日不见,昔日唐峰崖的威名早已不再,杨刺史,希望你不要有损朱雀一族在这里奠定的根基。”说罢,转身而去。 杨业正要将唐龙炎叫住,忽然又有一队人马赶了上来,为首的中年男子虽是独臂,但气势威武,不怒自威,让人莫敢逼视,他一看到唐龙炎,当即单膝跪下,他身后的队伍见他跪下,顿时齐齐跪了下来。 “唐傲苍率一百朱雀族人,恭候族长大驾、”唐傲苍虽然单膝跪下,但气势逼人,依旧虎虎生威。 唐龙炎见众人跪下,忙上前将唐傲苍扶起,道:“傲苍大哥不必多礼,诸位朱雀族的兄弟快快起来吧。” 杨业疑惑的望着唐龙炎,侧头朝身旁的一人低声问道:“昭儿,传闻朱雀族长不是已经在城外被进犯的大辽士兵乱箭射杀了么,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一个这么年轻的族长?” 他询问之人,便是他的六子杨延昭,他并没有回答杨业的话,反而说道:“爹,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少年的样子,很像二十年前的一个人?” 杨业一直皱着的眉头忽然一挑,道:“难道……难道是昔日那率领赤炎骑兵,身为统帅便敢以一人之力冲在最前方,将大汉士兵杀得片甲不留的唐灏天?”杨业似乎回想起昔日那一人一剑之威,胡须抖动,神色凝重。 杨延昭长叹一口气,道:“我这一生未曾对一人有如此深刻的印象,出了他,朱雀三圣唐灏天,这个少年方才的那股霸气一出,和昔日的唐灏天实在是太像了,难怪如此年纪便能让唐傲苍这等英雄人物拜倒,成为朱雀族长。” 唐龙炎并没有在意从身后传来的异样目光,他随着唐傲苍的步伐走着,低声问道:“傲苍大哥,这杨业是什么来头?” 唐傲苍对这个名字嗤之以鼻,道:“来头不大,但口气倒不小。他曾是后汉的守将,在与你父亲大战一场后认定后汉不可能胜过我朱雀一族的铁骑,于是主动开门投降,代州也因此划入大宋的版图。前不久,朝廷命他上任这代州刺史,领北汉旧部与朱雀一族共同抗击大辽,他算什么,一上任竟然说什么要加强边关防守,强行征收军费,弄得人人自危。” 唐龙炎皱了皱眉头,问道:“不是要拉壮丁么,我刚刚就差点被拉过去充新兵了。” 唐傲苍难得的笑了笑,道:“那是因为现在杨业认为士兵,特别是骑兵不足,若有人前来征兵会有赏钱,那些捕快便以此盈利。他们看族长有此潜力,因此才想将族长抓回去的吧。” 唐龙炎听闻征收军费的事情,心中沉思片刻,忽然对唐傲苍道:“傲苍大哥,我去去就来,若可以的话,你们就在此等等我。” 唐傲苍道:“这有何不可,你便是去要向杨业讨个说法吧,那你去吧,我们在此等候就是,想来连我都出面了,他应该不会拿你怎么样了。”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更何况昔日你父亲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他们岂敢造次。 杨业正在感叹不能从唐龙炎那里询问出一点有关唐灏天的消息时,忽听得身后一阵骚乱,他回头一看,却见唐龙炎竟然以独自闯入了他的队伍中。 杨业这一次回城,带了足足有五百骑兵,一路浩浩荡荡,唐龙炎在他队伍的最末尾,只能一路飞奔而来,他先是在大道上纵马超越后排齐步行径的马匹,到得后来,便开始有骑兵伸出长毛阻挠他的冲锋,但唐龙炎在马背上奔波了那么久,早已对马背上的技艺很是娴熟,再加上他武艺不凡,竟然没有一人的长枪能近他的身。到了最后,所有士兵都看不惯他之后,七八名士兵同时上前,围成一个圈,伸出手中的长枪朝他齐齐刺来。 唐龙炎似乎有意要给杨业的部队一个下马威,他大喝一声,赤炎真气爆体而出,覆盖在双臂之上,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当他爆出赤炎真气后,所有的士兵眼中皆出现一阵惊恐的神色,似乎在他们的记忆深处,这股火焰曾给他们带来过极大的伤害,唐龙炎乘他们发愣的这一刻,右臂一挥,抱起五把长枪,手中真气化作劲力,将那五人直接挑在空中,随即飞身跳到方才一人的马上,继续纵马朝杨业奔来。 “列阵,保护大人!”杨业身旁的一个侍卫见唐龙炎朝着这边冲了过来,心中惊慌,他仿佛看到了当年兵败如山倒的情形,发令时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杨业镇定的摆了摆手,道:“不必了,你们都退下吧,他若有心要杀我,方才在我与他对视之际便是最好的时机,唐灏天的后人,应该不会有如此短浅的目光。” 唐龙炎此刻已经来到了杨业的面前,听到他的话,当即问道:“你还记得家父?” 杨业点了点头,道:“我与犬子的料想果然不错,你便是唐灏天之子。你父亲虽是攻下这代州之人,但他确实是一名让人尊敬的敌人,我的这一队骑兵皆是当年见过你父亲神威之人,因此今日才会心中有所迟疑,如此轻易的被你闯过来,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总不会是年少轻狂,要来展示一下自己的精湛技艺吧。” 唐龙炎见杨业此时如此镇定,眼中没有丝毫惊讶,心中也开始暗自佩服他的定力,语气也平和了许多,当下抱拳道:“杨刺史,在下返回此处原因无他,便是为了方才被强行征收军费一事。在下以为,军费乃朝廷拨下,为何需要向百姓征收?在下听闻,此时杨刺史是知晓的,还请杨刺史给在下一个解释。” 杨业苦笑一下,道:“老夫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啊,朝廷所拨军费早已入不敷出,若不及时填补军费,只怕不用等到下个月,除了老夫这些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军队,其他军队就要闹军变了。老夫的本意也是想让百姓量力而行,但前些日子的征收效果很不理想,这才将其改为强行征收的。” “朝廷如此富裕,为何连这一点军费都拨不下来?”唐龙炎对大宋的情况也有一定了解,他实在是想不通会出现军费缺乏的情况。 杨延昭望了望杨业,答道:“这其中或许有我们自己的缘故,家父认为与大辽对抗,必须培养出如同令尊麾下的赤炎骑兵一般的队伍,因此在马匹与训练方面的消耗比之往日增加了不少,今日城外大辽骑兵骚扰不断,我们方才便是刚刚与对方交手归来,这般频繁的出征,马匹的脚掌经常裂开,一旦脚掌撕裂,一匹战马便废了,所以这段时间马匹换得也比较多。”他顿了顿,道:“我们已经向朝廷说明了此事,但朝廷的意思是,唐府早已废弃,让我们……让我们到唐府中取些军费补充。” 唐龙炎想起赵炅对自己的父亲如此嫉恨,想来这样的事情并非不可能发生。赵炅对五族恨之入骨,本欲处之而后快,这般借他人之手将唐府消除,虽有些下作,但却保证了他的名望不受损。他也知杨业的苦衷,于是叹道:“这样吧,军费的事情我与唐傲苍商量一下,我尽力从府上拿些银两出来,但我两位伯父向来清廉,不瞒诸位,上次我出门的路费,还是家丁丫鬟凑出来给我的,所以你们也不能报太大希望。你们则向朝廷宣布已经抄了唐府,但发现银两不多,若朝廷再不拨款,只怕大辽难守,相信皇上并非愚笨之人,了解其中深意。但百姓的钱,却是不可再强行征收了,你们可以召集一些平民充做厢军,我会让我朱雀士兵,也就是现在的厢军充作边防的禁军,平民在战事不忙时可以回家开垦农田,这样一来,军费问题便不是问题了。” 杨业与杨延昭对视一眼,不禁对唐龙炎刮目相看,他二人本以为唐龙炎会因为朝廷要抄家而大发雷霆,想不到唐龙炎竟然还许诺会拿出银两,而且竟然可以拿出唐傲苍一直不曾许诺的朱雀士兵进行边关的守卫,杨业当即抱拳道:“有唐小兄的一句话,老夫敢保证不会动唐府的一砖一瓦,不过老夫还有一个不情之请,眼下老夫手下缺少良将谋士,不知唐小兄……” 唐龙炎知他要招自己入军,但此刻他大事未了,自然不能应允,于是抱拳打断了杨业的话:“杨刺史说笑了,小侄无德无能,加上生性不喜被约束,还是暂时不要参军了,杨公子如此雄才大略,怎么能说缺少良将谋士呢?在下还有事情,今后定到府上拜访,告辞。”说罢也不等杨业答话,转身而去。 杨业身旁的侍卫见唐龙炎如此倨傲,不满道:“这人年纪不大,怎么如此狂妄至极,今后定是一个劲敌。” 杨延昭笑道:“我倒不这么认为,此人的狂妄只是装出来的,他是个有血性的男儿,今后定会成为我们的得力助手!我很期待与他并肩作战。” 第一百六十二章 回归唐府 当唐龙炎再度返回唐府,眼前所见让他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昔日他离去时,这里尚是一片狼藉,无数残破的墙壁与坍塌的房屋,让人心生寂寥,但此刻,这里依旧巍峨如昔,唐龙炎满怀感激的望了望唐傲苍。道:“傲苍大哥,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唐傲苍淡淡一笑,道:“族长说笑了,朱雀族所以族人都知道,族长为了我族以身犯险,不惜一切代价救助青龙一族与麒麟一族,为的就是让各族稳定而不让歹人有可乘之机,各个击破。” 唐龙炎摇了摇头,笑道:“傲苍大哥说笑了,其实我并没有做这么伟大的事,我只不过,是不想再看到族人受罪了,若再续前朝那般颠簸流离,只怕又会有大批族人累倒在路上吧,这,我不想看到。”他顿了顿,又道:“不说这些了,就快要过元宵了,咱们也得好好闹闹元宵才行。傲苍大哥,吩咐下去,明日将唐府开放,让族人们好好聚一聚。还有,傲苍大哥,私底下的时候,你便叫我一声龙炎就好,老族长族长的叫,我不太习惯。” 两人正说着话,便已经走进了唐府里,这里虽然没有了曾经的老爷小姐居住,但不知为何,大部分家丁丫鬟都选择了留下,这不仅是对两位老爷肯收留他们的报答,同时也是对他们的一种缅怀,更何况,唐龙炎这位新任的主人还在,唐府总有一天会好转起来的。 唐龙炎刚走到一个转弯处,一个急冲冲的身影忽然朝他撞了过来,此时的唐龙炎已经初临六段,自然早就做出了应对,他在两人正要相撞的那一刻,忽然将那人抱了起来,转了一个圈,然后将那人轻轻放下。随即,微笑的脸庞忽然一愣。 那人轻轻拍着胸,红着脸喘着气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先谢谢你了,不过我得赶着去门外了,听说今天公子要回来了,怎么能没有个丫鬟去接他呢。”说来奇怪,她说话之时只顾着自己,竟然没有抬头。 唐龙炎无奈的轻轻咳嗽两声,笑道:“小莲姐姐,多日不见,你还是这般莽撞,下次再这样,我就不让你送药了。” 那人正是昔日唐雪柔的贴身丫鬟小莲,数月不见,她人似乎长大了一些,但那有些急躁的性子却没有改变,她低头听到这个声音,先是一愣,随即猛的抬起头来,惊呼道:“秦公子,哦,不不不,唐公子,啊,错了错了,公子,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唐龙炎见小莲的脸上泛起一阵明朗的笑,心中温暖,同样报以一笑:“是的,我回来了。”四个字,仿佛回响在整个院落中,久久不曾消失,那份曾经在这里所经历的事情,依旧历历在目,只是那回忆虽在,但此刻人却不知如何了。 雪柔妹妹,你现在在大辽,到底怎样了。唐龙炎深深的吸了口气,脑中闪过一阵言笑晏晏,正有些伤感,忽然,身旁两人的说话声传到了他的耳中。 “福伯,总兵大人说秦三今日要回来,是不是真的啊,如果他没回来,那我这一桌子的菜起不可惜了?那小子整天奔波在外,肯定好久没吃过一顿好的了,不好好吃怎么行,哎呀,快急死我了。”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跟在福伯身后,不停地向福伯询问着。 福伯那满是皱纹的脸上一阵无奈,道:“我也不知道啊,总兵大人是这么说的,至于少爷能不能回来我可不能说了算,我说王厨子啊,少爷当年是因为担心我唐府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才说自己是秦三,你要该改口啦,老秦三秦三的叫,少爷嘴上不说,但在族人面前也会很没面子的。” 王厨子忙点了点头,道:“唉,那时叫顺口了,现在想改都改不过来了,唉,少爷不要听到就好。” “我听到了,灶神大哥,听到你的这些话秦三很生气,需要你用一顿丰盛的大餐来贿赂我,否则我罚你再做三顿。福伯,多日不见,您老的身体还好吧?”唐龙炎笑了笑,朝这边走了过来。 福伯见唐龙炎平安归来,忍住了心中的激动,笑道:“少爷,你终于回来了。” “少……少爷!你回来了!”王厨子见唐龙炎笑着走来,激动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他随即又想起了方才自己称呼唐龙炎的“秦三”二字,忙道:“少……少爷,我……我刚刚只是随口胡说的,你……你别当真啊。” 唐龙炎正色道:“当时走的时候不是和你们说过了么,在这里,我永远都是秦三,大家不用这么拘谨的,王叔,我饿了,听说你做了一桌子的好菜,不会要藏着自己偷偷吃吧。福伯,小莲姐姐,走,开饭了。你们等了我一个早上,现在已经饿坏了吧。” 小莲与福伯面面相觑,却没敢再上去一步,在他们眼中,眼前之人是这座唐府的主人,是他们的少爷,他们不能逾礼和他一块吃饭。 唐龙炎见众人迟疑,心中有些无奈,昔日他不过是一个家丁的身份,眼前三人自然与他没什么隔阂,但现如今他已经是朱雀族长,更掌控着唐府所有人的命运,他们自然不敢再如同昔日那般对待唐龙炎。 见众人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唐龙炎少年心思,见软的不行,便来硬的,他朝唐傲苍道:“傲苍大哥,你来请福伯,我来请王叔,务必要让他们吃上那桌饭,小莲姐姐,还愣着干嘛,待会要过去服侍我的,还不快跟我们走?”说罢,他便强行拉着王厨子走了。 唐傲苍见唐龙炎如此执着,对待下人如同昔日一般无异,心中稍稍不安也转为一片温暖,他见唐龙炎在杨业面前骄阳跋扈,心中不免有一丝担心,但此刻见唐龙炎根本没有把少爷这两个字放在心上,于是他走上前去,笑道:“福伯,龙炎也是一番心意,他心中本就不喜你们这样犹如少爷一般的对他,你们也不想培养出一个娇生惯养的唐家公子吧,既然如此,不如顺了他的意吧,在他心中,这里除了他的伯父与几个兄妹,你们,就是他最亲近的亲人了。” 福伯被唐傲苍的话感动的热泪盈眶,他抹了抹眼角的泪,道:“是我糊涂了,我本以为少爷在外受到这么多的伤痛,在家应该好好享受才对,看来他想要的,不过是一种家的感觉。总兵大人,我们走吧,不要让少爷等急了。小莲,你这小丫头还楞在那干嘛,还不快过去,难不成你要少爷来请你么?” 小莲正在一旁发愣,听到福伯的话,这才惊醒过来,说道:“恩,啊,什么?我真的要过去么?哦哦,我知道啦,你就不要盯着我啦,人家会脸红的。” 福伯哼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脸红是为了谁,快去!” 小莲被福伯这么一说,脸更红了,她低声“哦”了一句,这才匆匆跟上了唐龙炎的脚步。 饭桌上因为有唐龙炎归来而显得很是热闹,开始小莲三人还有些拘谨,但吃了一阵,发现唐龙炎依旧谈笑风生,没有丝毫改变,这才放开了拘谨的神态,开始了解起唐龙炎这一路的艰险。但与唐府相关的事情,比如唐雪柔的情况,众人皆知那是唐龙炎心中永远的痛,因此无一人敢问。 唐龙炎本就不是一个喜欢诉苦之人,于是只拣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说了说,比如各个城市的风光特色,美景小吃等等,但自己的那些危险经历却只字未提,仿佛自己这一路是旅行一般。 快吃完的时候,唐龙炎见小莲脸上有犹豫之色,于是问道:“小莲姐姐,你是不是还想问什么?” 小莲道:“啊?哦,你怎么知道的,有这么明显么……”她见唐龙炎肯定的点了点头,只好叹了口气,问道:“少爷,那个,俞小姐怎么没有和你一块回来啊。” 唐龙炎听到这个名字,心中猛然一痛,昔日寒冰玉碎,他身陷牢笼,随后匆匆离京,连一声招呼都没有和俞寒心打过,也不知道她现在心中作何想象。众人见唐龙炎神色黯然,免不了瞪了小莲一眼,小莲也知道自己问错了问题,当即道:“额,那个,少爷,快吃饭吧,待会菜都凉了。” 唐龙炎自嘲般的笑了笑,道:“没事,我与她在京城暂时分开了,下次回来,说不定你就能再见到她了。今天这一顿我吃的很开心,王叔,谢谢你,让我又有了家的感觉。我吃饱了,先出去走走。”他交代一番,放下碗筷,慢慢走出了客厅,只留下身后小莲的低声道歉与众人的叹息。 唐龙炎漫无目的地在院落里闲逛着,抬头望见有两个灯笼高高挂起,他忽然心血来潮,右手一伸,两支烛火便飞到了他的手指上,他缓缓释放出赤炎真气,让两这两点火星不断在指间跳跃。 “真气控制得相当到位了嘛,看来你也已经晋级六段了。”唐傲苍慢慢走上前来,忽然说道:“不如,现在和我打一场如何?” 第一百六十三章 院中比试 傲苍追忆 “比试?”唐龙炎笑了笑,道:“傲苍大哥你还是饶了我吧,以我这点微末能力,怎么能和你过招呢?”他静静地望着手中那点火焰在指间跳到,忽然右手双指一并,一招凝析一指已经朝唐傲苍袭来。 这小鬼,还玩偷袭啊。唐傲苍咧嘴一下,右臂一挥,将那一指赤炎真气熄灭,但他右臂放下的那一刻,唐龙炎双臂已经爆起赤炎真气,一招力贯长虹,右掌带着一股劲风飞速而来,左掌后叠在右掌上推波助澜,威力更增。 唐傲苍独臂一挥,手掌上暴起一团赤炎,与唐龙炎那猛烈的一掌重重的击在一起,“嘭”的一声闷响,两人各自倒退几步。 “想不到几个月不见,你的功力竟然精进道如此地步,来吧,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拿着!”唐傲苍有备而来,将一把佩剑扔了过去,自己手中一把长剑已经出鞘,直指唐龙炎。 唐龙炎见唐傲苍在一招败落下依旧丝毫不乱,不愧是统领朱雀精英的总兵,他深知唐傲苍的功力不凡,此刻虽知只是过招,但依旧不敢有丝毫怠慢,他慢慢将长剑拔出剑鞘,忽然周身真气灌注于剑鞘之中,左臂一挥,那剑鞘便犹如箭羽一般飞射而出,直指唐傲苍! “哦,你这是要欺负我独臂么?”唐傲苍豪爽的一笑,手中长剑上赤炎暴起,一招落霞满天,一道赤红色的剑气撒下一大片火焰般的真气,将唐龙炎的前路封住,唐龙炎眉头一皱,一招朱雀展翅,同样一道赤炎真气化作一道扇形的火焰,与唐傲苍的落霞满天相撞,又是一阵轰鸣。 两人脚下不敢有片刻停留,在轰鸣声的掩护下疾步躲闪,手中长剑好不停留,唐龙炎瞬间感应到唐傲苍的位置,他嘴角淡淡一笑,右臂长剑搭到左手手背上,右臂真气灌注,朝着剑柄猛的一推,竟然是他的惯用招式,弯弓射日! 长剑若流星赶月,带着一道赤光呼啸而去,带着一股傲然与坚决,仿若要撕裂了唐傲苍一般。 唐傲苍似乎也感到了一阵不对劲,他脚下逐日太虚步好不停留,迅速朝身后腾挪,手中长剑画圆,一个赤焰盾死死锁在自己身前,用以抵挡那迅速飞来的长剑。 但长剑只飞出了数丈,忽然剑身一阵颤动,长剑竟然在这一刻支撑不住太过强大的赤炎真气,在空气中被生生融化掉了!而始终处于逃离状态的唐傲苍这才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笑道:“这把剑是我给你的,我自然要比你清楚这剑能够承受多大威力的赤炎真气,你以为这是伏魔剑么?眼下是你自己将剑毁掉的,可不要怪我了。”说罢,唐傲苍手中真气丝丝凝聚,长剑一挥,朝唐龙炎飞身刺来。竟是一招剑指苍穹! 唐龙炎先是一惊,但他发现自己早已被唐傲苍逼上绝路,他无可奈何,忽然眼神一撇地上,顿时有了计较。 唐傲苍似乎没有收手的意思,他此刻身子已经借着那股冲劲腾空而起,左臂空洞的衣袖飘然,长剑对准唐龙炎的心口,没有丝毫偏差。长剑迅捷,就在即将没有丝毫犹豫的刺入唐龙炎的身体中时,一直背着手的唐龙炎忽然将身后的事物拿了出来,以一种难以想象的姿态,将唐傲苍的长剑收了下来,他手中拿着的,是方才扔出去的剑鞘! 唐傲苍先是一愣,随即便察觉到唐龙炎右臂一探,已经按到了他胸口气海上,。 “傲苍大哥,我赢了。”唐龙炎左手死死握住剑鞘,右手没有丝毫动弹,但嘴角边的那一抹笑意,却没有忍住。 “哦,是么,我怎么觉得是平手?”唐傲苍也是微微一笑,手中长剑忽然爆发出一阵赤炎真气,唐龙炎但觉手中一空,那剑鞘竟然被唐傲苍暗自放出的剑气给撕裂,等到他回过神来,想用指头夹住唐傲苍手中的长剑时,那把长剑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处。 唐龙炎方才的那一抹笑意瞬间转为满脸苦楚,无奈道:“我本还想占一下多你一臂的便宜,想不到还是被你给算计了。” 唐傲苍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竟然能把我逼到这种程度,就算我一只手,这现年来除了上一次与唐凌天交手外,还没有人能把我逼到如此地步。族中之人水平都太差了,你不在的时候,他们都不敢和我交手。话说回来,我第一次与你爹交手的时候,那才是用尽全力还不能将其打败啊。” 唐龙炎见他提起唐灏天,心中大感兴趣,当即问道:“爹,当年就很强了么?” “何止是强,简直是轻松将我打败。”唐傲苍那略带沧桑的脸上满是追忆的神色,似乎当年的那一幕幕场景,就如同昨日发生过的一般。 那一年,唐灏天领着赤炎骑兵首当其冲,将出城阻挡的北汉骑兵打得魂飞魄散,那一年,太原城下,北汉帝刘继元与唐灏天直接交锋,却被唐灏天的铁骑轻松碾压,刘继元见对方太过勇猛,于是进城劝降守城的刘继业,刘继业出城受降,而刘继业也改回了原来的姓名,即为现在的杨业,北汉被灭,大宋版图再度扩大,直面北辽。 攻下北汉所耗时间,前后不到一个月,赵匡胤听得消息,龙颜大悦,当即要在太原城中犒赏三军,所有将士皆有赏赐,而一些功劳重大的,则可以得到皇上亲自接见嘉奖。 嘉奖会的气氛一直很是热烈,也一直没有出现什么情况,直到嘉奖道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小将,那小将是曹彬手下,因为作战勇猛,在与北汉的交战中连斩三名猛将,因此也被列入了嘉奖的名单之中。 只听一人在台下宣诺:“右路偏将李傲苍上前领上。” 赵匡胤听这个名字比较陌生,便低头询问道:“此人是谁,朕怎么没听过此人的姓名?” 他身旁的唐烈云笑道:“皇上不记得了,此人昨日才是一名士兵,但他一人便杀了三名北汉大将,靠着积累的军功当上了偏将,还是皇上钦点的。” 赵匡胤这才点了点头,抬头一看,一个面目刚毅的少年走了上来,于是他也站起身来,打算如同方才一般赐他一件锦袍,一百两纹银,以示鼓励。 但那少年一见到赵匡胤走上前来,眼中厉色一闪,袖口中忽然弹出一把匕首,直接朝着赵匡胤刺了过去。 赵匡胤见此人一反常态,竟然要乘着此时要刺杀他,心中一惊,忙朝后退,就在此刻,一个身影闪到了赵匡胤身前,右臂一伸,抓住了那急速刺来的匕首,赵匡胤抬头一看,竟然是刚刚领赏时还漫不经心的唐灏天。 “有……有刺客!快保护皇上!”身旁的礼部尚书第一个发现赵匡胤遇刺,当即尖叫起来。 唐灏天朝要涌过来的士兵摆了摆手,道:“回去吧,这里没你们的事情。我说这位兄台,你既然敢行刺皇上,必然抱有必死之心,不如我们玩玩。”说罢,他竟然将身上的佩剑抛了过去。 “唐灏天,你是不是疯了!”坐在一旁的曹彬见唐灏天竟然将兵刃交给了一个刺客,当即便要起身上前。 但他还未站起,便已经被坐在他旁边的唐峰崖拦住,只听那低沉的声音说道:“我三弟做事,还要得你管?你若有本事,不妨待会上前练练手,在下定当奉陪。”曹彬知道他兄弟四人武艺高强,当下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重重的“哼”了一声,重新坐了回去。 而赵匡胤此刻也已经退道了唐烈云身旁,也觉得没有了威胁,这才饶有兴趣的望着台上唐灏天与李傲苍。 唐灏天见李傲苍接下了长剑,便笑问道:“你冒这么大的险要行刺皇上,总有个理由吧,说来听听。” 李傲苍冷声道:“我乃唐哀宗李柷之孙,他夺取了我大唐的领土,我要为我大唐夺回江山!” 唐灏天笑道:“据我所知,大唐应是毁在后梁朱温手中,为何会来寻我大宋皇上复仇?我看你是因为仇家被灭,心中没有他念,这才要来刺杀我大宋皇上的吧。” 李傲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眉头一皱,道:“废话那么多干嘛,若我拜在你的手上,要杀要剐,任你处置!若你败在我的手上,便不能再阻止我复仇!”说罢长剑一挥便攻了上来。 唐灏天淡淡一笑,似乎觉得此人颇为有趣,他身子腾挪,轻松写意地躲着李傲苍的剑法,李傲苍见久攻不下,心中怒火忽起,他仿若不要命一般的一招长剑直刺,满身皆是破绽。 唐灏天神色一凌,右臂出手如电,瞬间夹住了那把长剑,口中猛然喝道:“破!”李傲苍被这一声带着充足赤炎真气的声音冲击,脑中一晕,手中长剑便送了下来,而人也颓然的倒在了地上。 赵匡胤见唐灏天将他制服,正要下令,忽听唐灏天朝他请命道:“启禀皇上,此人与臣在比试前曾有约定,若他败了要由臣来处置,还请皇上准许。” 赵匡胤念及唐灏天方才又救驾之功,见李傲苍也确实是个人才,于是点了点头,道:“不过你得保证今日之事不能再次发生,否则朕决不轻饶。” 唐灏天抱拳领命,随即走到李傲苍面前,笑道:“喂,我说兄弟,今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你也不能姓李了,从今往后,你便叫唐傲苍!” 第一百六十四章 去留之间 佳人忽现 听到这里,唐龙炎才了解到唐傲苍的真实身份。对于父亲擅自将他的姓改变,唐龙炎很是不理解,于是问道:“当时我爹要将你的姓换做唐时,傲苍大哥你……有没有觉得不高兴?毕竟这是你作为唐朝李氏后裔的标志。” 唐傲苍笑道:“当年自然有些不服,但毕竟唐大人将我救了下来,我自然不能多说什么,后来我才明白,他之所以不要我再姓李,一是要解除我这唐朝后裔的枷锁,让我今后的道路不再是复仇,第二则是消除太祖的顾虑。”说道这里,他的神色忽然一变,厉声道:“在墙上偷看的六个小兔崽子,你们看也看够了,听也听足了,还不给我下来?想要我一个一个抓下来扔到地上么?” 几个身影先是一惊,随即飞身来到唐龙炎面前,单膝跪地道:“属下参见族长,见过唐总兵。”那六人皆是朱雀一族各分队的统领,皆三十来岁的年纪,被唐傲苍说成是小兔崽子,心中一时间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唐龙炎见他们面色尴尬,心中也有些好笑,但他也知众人此番前来,定有要事,于是问道:“不知诸位统领到此所谓何事?” 几位统领对望几眼,其中一位年纪略长的抱拳道:“回族长的话,方才代州刺史杨业曾亲自过来要我朱雀族士兵充做禁军,属下不敢擅做决定,这才赶来劳烦族长。”他们这些人年纪略长,又没见过唐龙炎的神威,自然不比刘宇恒与刘宇俊两位年轻的统领那般信服于唐龙炎,但方才他们见唐龙炎出手间竟然隐隐有与唐傲苍一般的实力,此刻才大为叹服,语气中的敬意也就多了许多。 唐龙炎点点头,道:“分六百朱雀士兵出来充作禁军,昔日我朱雀一族正因无人征战沙场,血性渐渐的就没了,这才在如此多年以来无一人有大成就,你们六人可随时替换着上一上战场,在真刀真枪的打拼中磨练起来,我朱雀一族不怕牺牲,就怕没了血性。”说道这里,他不禁低声叹道:“或许,这也是我朱雀一族自爷爷去世之后便一直没有长老的缘故吧。” 略微吩咐了一下交接的事情后,那六位统领便告辞退下。唐傲苍见唐龙炎吩咐如此详尽,便问道:“怎么,难道你又想当甩手掌柜,把这副重担交给我?” 唐龙炎苦笑一下,道:“我说过我不是当族长的料,当年是你非要我做族长的,现在我不找你负责我还找谁负责啊。其实我也没这么快要走,再过几个月吧,很久没回家了,我想回家看看,也不知道那里现在怎么样了。”满目伤感,在这一刻忽然涌现,纵是唐灏天也不禁深有所感,少年离家远行,遭遇诸多磨难,如今回到家中,也只能独自面对家徒四壁,即便如此,唐龙炎的那一份归意,依旧让唐傲苍同样深有感触。 “你做甩手掌柜我不管你,但你要在接下来的这几个月里好好练兵。这几个月可没把我给累死。”唐傲苍似乎对唐龙炎毫不客气,但内心里的那一句话,却没有说出口:也该是时候让你如同唐大人一般带带兵了。 唐龙炎笑道:“傲苍大哥怎么这么快就将兵权交予我手了?难道你有归隐之心不成?” 唐傲苍笑道:“我若有归隐之心,你允不允诺?”他见唐龙炎没有丝毫反应,当下也只能叹了口气道:“看来还真是吓不住你,龙炎,我能教的,都已经教给你了。说句实话,其实让来教你,我是远远不够格的,唐大人的文韬武略远胜于我,纵然你到代州之后没有我的指点,依旧可以有不俗的成就,只是我太过心急罢了。看到你有今天的成就,我真的很高兴。” 唐龙炎笑道:“很高兴么,我擅自进京被捕入狱之时,谁在这里暴跳如雷的?傲苍大哥,我依旧休息好了,不如,再斗一回如何?这一次,我可不接受平局这个结果啊。” “正合我意,放马过来吧!喂,龙炎,你怎么可以又偷袭!”在唐傲苍的略带惊恐的声音中,两人的交手再度白热化。 时光如梭,转眼间,人间已经是三月末尾,即将迎来四月的热烈。少年饱含热泪的别离了代州,那一日,他才知道朱雀一族之人,早已遍布整个代县,甚至整个代州,一大早的送别,让代县城中聚集了不下万人,许多人不辞劳苦早早赶来,就是为了看一看这位年轻族长,因为朱雀一族受到了如此磨难后,依旧有一人不顾危机,挺身而出,将朱雀一族从万劫不复领向光辉历程,因此朱雀族中无论是刚懂事的孩童,还是年老体弱的老人,都希望见一见这位可敬的族长。 回到桂州,已是人间四月天,唐龙炎感受到了完全不同的待遇,没有万人相送,没有感人肺腑,没有小莲哭丧着脸,低声问着“少爷,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没有王叔拍着满是油腻的肚皮装作很释然地大笑着“等你下次回来王叔还做好吃的,到时候就不要跑得那么快了”,在这里,一切都是那么安静,仿佛昔日离去时那般,没有太多的挽留,也没有太多的欢迎,如同这里的气氛那般,永远的那么安宁。 唐龙炎也不着急,于是放慢速度,牵着马慢慢走在昔日不知走过多少次的街道上,淅淅沥沥的小雨慢慢洒落,有些寒意,但更多的是一种眷念的依赖,就这般顺着他的脸颊,慢慢流下,一阵感怀慢慢涌上心头。 街道旁,三三两两的行人与他擦肩而过,却没有其他地方的匆匆行色,仿佛身处这里,整个人的心灵也变得不那么急躁起来。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旁边的一个摊位传了过来:“这不是小龙炎,几个月不见,人长得越发帅气了啊。哎呀,我怎么忘记了,我那女儿说要过来送饭的,小龙炎你还是快走吧,如果她遇上你啊,肯定又要闹着让你陪她玩了。”一名卖菜的大伯望着唐龙炎,笑着说着。 唐龙炎不觉微微一笑,自己都已经快十九岁了,张大伯还是如同第一次见面时一般叫他,想到这里,唐龙炎禁不住有些温暖,微笑道:“她来就来吧,我也很久没见她了呢,小时候我们几个不是经常在山下闹么,有一次她还差点被你狠狠的揍了一顿呢。” 张大伯咧嘴笑了笑:“那还不是那丫头非要说谎,本来就是在爬山的时候摔倒了,非说是和对门郭胖子大家闹的,我差点就忍不住要对着郭家骂街了,还好有你在一旁劝呢。不说了不说了,那都是多早以前的事情了。你怎么没有带个斗笠呢,这么大的雨,会着凉的。看我干嘛,我有蓑衣呢,你还在意我?”说话间,张大伯已经将自己头上的斗笠戴道了唐龙炎的头上,低声道:“快走吧,我那傻女儿想你得紧,天天在问我你去哪了,只怕一看到你就非得哭着闹着跟你走不可,到时候你想脱身,只怕就不容易咯。” 唐龙炎楞了一下,没有说话,在这些人心中,自己依旧是那个活泼可爱的小男孩,只是他们或许不知道,自己在踏出桂州的那一刻开始,命运已经为之改变。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张大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便牵着马离去。 抬头望去,依旧是那一座不算高的山,依旧一片郁郁苍苍,山脚下,一间不算太大,朴实无华的小屋,静静的安置在那里,前面有一些翠竹点缀,带着一丝苍劲与青翠,唐龙炎将马匹系在那里,慢慢推开了那扇门。 屋子里,出了桌椅上带着一层淡淡的灰,其他地方基本没有变化,那布满了一面墙的书籍,那自制的木桌木凳依旧随意的摆放着,仿佛等待着昔日的主人回归一般,一股莫名的苦涩,在这一刻涌上心头,或许等到自己真正失去之时的悲痛,在此刻,再度从内心迸发,泪水,慢慢的从眼中涌了出来。 唐龙炎也不知在这屋子里伫立了多久,直到自己将那股悲凉再度埋在心中,不知为何,他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冲动,让他不顾一切的打开了方面,再度走了出去。 此刻细雨初歇,阳光闪耀在那通过雨水浸润的绿叶上,显得尤为清新,他就这般踏着那尚还带着一些雨水的路面上,慢慢走向自己心中留恋的那里,鞋底与含着雨水的青草接触,发出“吱吱”的声响,慢慢在林间回响。 不远处,便是他这一次的目的地,那一刻曾记录这自己七年高度与回忆的榕树前,那里是他与俞寒心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也是他许下漫山桃花的地方。 当唐龙炎来到这棵榕树下时,他愣住了,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阵阵暖流,从身体的各个地方升起,慢慢流遍他他的全身,那是一种让人为之悸动的感觉,这一刻,漫山鲜花为之绽放,一袭白衣轻柔曼舞,如同思念化作了现实一般,曼妙的身姿背对着自己,如同昔日那仰头凝望树上痕迹的少女那般动人心魄。 第一百六十五章 忽忆真言 少女似乎感受到了有人的到来,小小的身躯轻轻一动,竟然要转过身来。 唐龙炎楞在一旁,心中的一句“寒心妹妹”刚到嘴边,却发现自己的嘴早已酸麻,说不出半个字来,寒冰玉碎,不辞而别,无论如何,眼前的少女都没有原谅自己的依据,但在他感到失落萧索的此刻,她的到来,无异于一股无名的力量,关注于心。 少女转过头的这一刻,他眼前一阵恍惚,他忍不住走上前去,要将那娇柔的身躯紧紧抱在怀中,但恍惚过后,他听到一阵柔软得让人沉醉的声音:“咦,小弟弟,怎么你也在这里。” 唐龙炎先是一愣,眼前的言笑晏晏化作一阵虚幻,一张淡雅温婉,清丽可人的容颜慢慢浮现在自己眼前,并非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俞寒心,而是在京城与他作别了的黄馨悦。这一刻,唐龙炎感到自己内心一阵空虚,方才微微发酸的嘴也有了力气:“这个问题应该我来问你吧,黄姐姐。” 黄馨悦撇了撇嘴,道:“我么?我小时候在这里呆了那么久,多少也有了些留念吧,而且在这里,我遇到了某个人呢。”说道这里,她轻轻一笑,小脸一阵粉红,不似一个双十少女,而像一个邻家小姑娘一般娇俏可人。 唐龙炎知道她变换能力的强悍,虽然心中也不觉一阵悸动,但随即便稳住心情,淡淡道:“这里是我发现的,我来这里留念一下也没什么不对吧。” 黄馨悦似乎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嘟起嘴道:“这样冷静的小弟弟太不有趣了,亏姐姐我还那么努力的为了你一改冷艳的神色而换成亲和的样子呢。” 唐龙炎冷冷道:“那我是不是还要说一句对不起呢?” 黄馨悦心中愤愤,嗔道:“你!”她见唐龙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只能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好好,算我自作多情好了,你就打算来这里逛逛么?” 这一次唐龙炎倒是说了实话:“我只是来怀怀旧的,真正的目的,是要去祭拜一下我的爷爷。快一年了,我也该好好尽尽孝道了,否则他泉下有知,定会骂我不孝的。” “哦,你将朱雀一族摆脱危难,还能帮助青龙一族,麒麟一族免除灭族的危机,他还会骂你不孝?”黄馨悦似乎来了兴趣,当即凑上前去问道。 唐龙炎嘴角荡起一丝诡异的笑,道:“你看,我和你靠的这么近都没办法出手将你擒住,这不是不孝么。”说罢也不在意黄馨悦那张气鼓鼓的脸,微笑着走开。不知为何,他似乎特别想将黄馨悦惹恼,这或许是在对方才将她错认为俞寒心后小小的报复吧。 黄馨悦见他走远,似乎很释然地松了口气,低声自语:“人家已经很尽力了,只是俞妹妹的气质我确实学不出来罢了,不过既然你的心情能够转好,那便足够了。”念及此处,她的嘴角也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比之方才更为靓丽动人,只可惜转身的唐龙炎没能享受得到。 唐龙炎走出几步,忽然回头问道:“黄姑娘,你离京前,有没有得知关于俞姑娘的消息?” 黄馨悦见他脸上神色真挚而紧张,心中便有了取笑之意,故意问道:“俞姑娘?那一位于姑娘?” 唐龙炎拳头微微握紧,一字一句说道:“当然是你当年在京城中当着她的面亲我的那一次事件的另外一个当事人了。” “小弟弟,你说话都不用停顿的么?哦,我记起来了,她啊,我出城的时候曾经遇见过她呢?好像有一句话要我带给你呢?想不想听呢?想听的话求我吧。”黄馨悦微笑着盯住唐龙炎,却没有丝毫退让,丝毫同样在报方才唐龙炎惹恼她的仇怨。 “不想说便罢了,到时候我去京城亲自问她。”唐龙炎不想与她争执下去,当即大步离去。 “唉,我真是服了你了。”黄馨悦似乎不忍心看到唐龙炎这般消沉,这才说道:“我离京之前,特意去找了她一次,她说自己很好,让龙炎哥哥不要担心,她的寒冰玉被盗,不知去处,希望龙炎哥哥不要因为玉佩被夺而心存疑虑,她很想你,希望你路上保重,期待下一次的重逢。”一句句的转达,让唐龙炎仿若直面俞寒心一般,他脸上的神色,因为这些话而柔和起来。 “最后她还说,希望能吻一次龙炎哥哥,但两人相距遥远,只能委托我代为执行了,喂,小弟弟,快来吧,姐姐我也是很害羞的。喂,唐龙炎,你给我回来!” 两人一路打闹中,已然来到了山顶,唐龙炎一眼望去,忽然神色间一阵奇怪,因为印入眼中的,不禁有他爷爷唐烈云的一座坟墓,还多出了一座更为简易的坟墓,坟墓同样极为简单,一块新墓碑立在面前,墓碑前插着一把长剑,长剑的样子颇为奇特,似乎通体皆由精铁打造而成,而且坟墓前面,还有一个人面蒙黑纱,跪地祭拜,神色间颇为忧伤。 唐龙炎上前几步,惊道:“苍夜兄,你怎么在这里?这座坟中……” 唐苍夜回过头来,见是唐龙炎,当即挤出一丝笑意,道:“原来是龙炎兄,这座坟中之人,是我一友人的哥哥,与在下一同来到这边,但到来之日便已重伤而亡,借用宝地安葬,却不知是否打扰到唐老爷子了。” 唐龙炎见他眼中颇为悲伤,便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接着说道:“此地又非我家独有,哪里来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或许我爷爷也为由了一个能交谈之人而感到高兴呢。对了,苍夜兄,这把剑是何处所得,此剑不仅造型独特,而且似乎材料特意,可否借来一观?”他也算是用剑高手了,见到一把如此奇特的长剑,自然心中大为新奇。 唐苍夜道:“有何不可,”他将那把剑递到唐龙炎手上,解释道:“此剑乃我这位友人哥哥在临终前从体内抽取出来的长剑,让我代为保管,因此才能有如此材质与造型。”说道最后,他抬头一望,微笑道:“龙炎兄真是艳福不浅啊,又有佳人相伴,却不知现在睡梦中到底会叫出谁的名字了。” 唐龙炎苦笑一下,道:“连你也来取笑我,这位只是幼时曾有偶遇,如今半路遇上的故人罢了。” 黄馨悦慢慢走到唐烈云的坟前,神色复杂,眼前长眠之人,曾经率领四族精锐将自己的至亲通通灭掉,无论老幼,没有给白虎一族留下一人,但在与唐龙炎的争执中,她也迷茫了,到底谁是对的,谁是错的?她很想对着这坟墓痛骂几句,但即便如此,她的父母兄妹们,也不可能再回到她的身边了,默默地站了一会,她朝着那座坟墓略略鞠了一躬,算作对前辈的敬仰。 “唐前辈,虽然你曾出兵灭我白虎一族,我的至亲皆遭到屠杀,但你今日长眠于此,我也不能与你争辩什么,当年之事,我便不再提及,今日我只是作为一个晚辈,在此敬重你老人家,祝愿你能在此安眠。”黄馨悦口中慢慢说着,语气中满是悲苦。 “唐府烈云之墓,不孝子灏天,建隆元年五月廿五日立。二十一个字呢,比我这一块还多出几个字来,不过这个立字好像已经缺了一半了,龙炎兄,要不要稍作翻新?龙炎兄?” “等等,苍夜兄,你刚才说的那句是什么?”唐龙炎似乎从唐苍夜的话语中抓住了什么,连忙问道。 “我……我说这个碑上的文字有一些损坏了,要不,做个翻新?龙炎兄,我只是随口一说,真没有别的意思,你别想太多啊。” “不是这一句,是前面一句,要原话。” “二十一个字呢,比我这一块还多出几个字来,不过这个立字好像已经缺了一半了……” “就是这一句!”这几个字传入唐龙炎的耳中,让他想起了昔日与俞寒心一同到长安城中,偶遇双儿与其父亲时那人增予他的两句真言:“万般疑惑如何解,廿半石处碑中藏”。 “廿半石处碑中藏,廿半石处碑中藏……”唐龙炎盯着眼前的墓碑,慢慢咀嚼着这句话,忽然间,他像打定了什么主意一般,走到唐烈云的碑前,右手慢慢放到了那石碑之上,仿若自语,又仿佛同什么人在低声交谈:“爷爷,既然那人能有如此神技,能在我刚当上朱雀族长不久就能直接算出,可见其预见性并非胡编乱造,而孩儿确实有太多东西不曾理解,如今父母伯父已离我远去,眼下我根本无从问起,也无人解答我的疑问,因此,请恕孩儿不孝,孩儿要破碑看看了。若有得罪,还请爷爷不要责罚得太过严重。” 唐苍夜与黄馨悦见唐龙炎的神色如此奇特,目光早已朝他望了过来,而唐龙炎脸上的神色一阵坚毅,手中赤炎暴起,一掌朝那石碑拍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五族秘史 随着唐龙炎带着赤炎真气的一掌,唐烈云的石碑碎成了数块,散落在四下,一本装订简陋,封面古朴的书显出了一个角,唐龙炎心中激动,右掌一推,将古书一旁的石碑也震碎不少,这才将书从石碑里取了出来。 石碑似乎是由两块大石组成,中间特意挖了一个凹槽放置这本古书,随即再将两块石头合上砌好,从外表根本看不出里面藏有东西,也不可能会想到会有东西藏在墓碑中。 “苍夜兄说得对,看来我是真的需要重新购置一块墓碑了。”唐龙炎朝唐苍夜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放在刚刚入手的这本书上。 书很简单,但让人一眼望去有一种古朴严肃之感,封面上没有任何图样,只是写着四个大字:五族秘史。 “五族秘史,这是什么?这能解除我心中的疑惑么?”唐龙炎不解的望着这本书,慢慢的将它翻开。 “本书乃是记录我五族发展之史,五族自由五尊神兽创始至今,已有数千年,但如今了解这段秘史之人,不过尔尔,为了让各族人不忘前史,特编著五族秘史,以让传承延续。唐烈云。”苍劲有力的大字印入眼中,唐龙炎不禁点了点头,自语道:“原来是爷爷写的。”唐苍夜与黄馨悦见状,当即上前围观,因为只是记录着历史,唐龙炎也并未阻止。 “远古时期,天地间忽然出现一种奇物,在其吞噬了混沌,梼杌,奇穷,朱厌等上古凶兽后,更成为无恶不作,掀起祸乱的凶兽,人称,绝世凶魔。绝世凶魔一出,一时间天下战乱连连,民不聊生。 青龙,白虎,玄武,朱雀,麒麟五大神兽见绝世凶魔扰乱人间,便联手合力将其打败,却发现此天地间产生的奇物在吞噬了诸多凶兽后,竟不能灭杀,无奈之下,五大神兽只能将其以玄武身上万年龟壳为引,灌注五兽精魄将其加以封印,为防止其再度复活后难以绞杀,于是青龙取其心脏,白虎取其右臂,朱雀取其左臂,麒麟取其双目,阵法破解之钥玄武所拿,分五处封印。 五物的封印处人们为族民,为保证族民能将五件重要的封印之物守护,传授玄妙运气之法,让其能感受天地灵气,进而提炼入体内加以储存,此后人唤为内力,运气之法称为内功心法,更传授诸般利刃的妙用,其后世称为武功。传功完毕,赋予其使命,守护封印之物。 绝世凶魔之心入地,便成一树,唤作月华古榕;其右臂离体,化作天绝剑;左臂离体,化作伏魔剑;双目化作玲珑双珠。两块万年龟壳化作两块能连接的玉佩,唤作寒冰玉。” “寒冰玉!”唐龙炎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手中曾经握住的是何等神物,但他随即心中一痛,那寒冰玉,却是被赵炅当着他的面摔得支离破碎,此刻纵然玉佩神奇,依旧碎裂成了千万片。 “也不知这里面记录了什么修复之法没有。”唐龙炎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又继续读了下去。 “月华古榕枝条有迷幻,驱使他人之异能,天绝剑运用灵活巧妙,伏魔剑威武霸气,玲珑双珠能勘破体内筋脉,灵气走向。以上四件封印之物皆有提升功力之效。而寒冰玉最为玄奇,其不仅能相距甚远便能传递真气,更能相互感应手持玉佩的之人。 为防止五族之人内斗,抢做君王,五神兽规定,族人虽相对于其他人民更为强悍,但不可仗势欺人,功法武艺不能用作争名夺利,不到族人被灭,封印之物被夺等危机关头,不得干涉朝代正常运转。 族人练气之初,收效甚微,于是各族神兽将自己的部分血脉融入族人体内,助族人在练气之际能更为容易的吸取天地灵气,当练气之法的修炼等级提升到一定程度后,便能激活血脉中的异能,如朱雀主攻,则其招式威力增强,白虎善战,能与瞬息之间勘破地方破绽。 在族人繁衍生息之时,更有血脉强大者,在出生之际便拥有独特的传承之力,因此能力属天生自有,因此称为天承之力,这些血脉强大者更能直接与神兽沟通,让神兽让神兽附于自身之上,后世称为,传承之身。” “天承之力,传承之身!”唐龙炎曾经似乎隐约听说过这些说法,但他一直不曾想过这些说法中的含义,他细细思考片刻,自语道:“按照这个说法,我应该是一个传承之身,三弟是一个,四弟是一个。难怪义父说我有独特的天承之力,浴火重生,但此法太伤身体,能不用则尽量不用。三弟的似乎是叫神威千铸,能提升他人功力,但需消耗自身内力,而四弟的天承之力,似乎是刚柔并济吧。”昔日剑门城外,是黄馨悦将何岩心的这个能力告之自己的,因此唐龙炎自然而然的望向了黄馨悦。 黄馨悦难得的没有在意到唐龙炎望过来的的眼神,娥眉紧蹙,似乎在想着什么。 唐龙炎见她兀自沉思,也不好打扰,倒是一旁的唐龙炎在读过了这五族秘史的总史之后,沉思了一会,说出了自己的见解:“这五神兽好像那些得道修仙之人,你们五族之人所修功法,似乎是一套修仙功法。而那位绝世凶魔,似乎是一位修身外化身的修道之人,否则这他身上也不会出现如此多的宝物。” 唐龙炎对他的说法很是新奇,但无奈自己从未接触这方面的知识,于是只能笑笑道:“这种说法我还闻所未闻,到时候还需苍夜兄多多指教了。” “绝世凶魔凶气太盛,使得封印偶有裂痕,让绝世凶气外泄,导致天下战乱依旧不断,只是五族神兽担心族人心存歹念,封印之处皆未告知族人。” 写到这里,五族秘史的总体介绍便结束了,下面记录的便是按朝代顺序排布的各族的历史发展了,唐龙炎特别翻阅了秦朝时期青龙一族的记录,却遗憾的发现其中并没有太多有关秦漠刹这个名字的记录,只是略微记载了一下他有一个“苍天之狼”的称号,虽然其中有青龙族族长秦墨羽之妹秦墨柒的介绍,但在记录中,丝毫没有提及她与秦漠刹之事,这不禁让唐龙炎颇感遗憾,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想,要将他知晓的这段历史编入五族秘史中。 由于历代五族之史比较繁杂,一时间他也来不及细细阅读,于是翻到最后几页,看唐烈云在最后记录着什么。 “朱雀族后辈唐烈云于乱世中觉五族若再不出手,恐被众势力割据而灭,无奈之下,只能带与其余四族族长商议,经过玄武族长卜卦,白虎族长排除,最终定夺,协助后周禁军军官赵匡胤,助其黄袍加身,平定天下。” 唐龙炎看到这里,不禁点了点头,唐烈云选择协助赵匡胤,并非是自己一人独断,从昔日五族发展而观,他的抉择无疑是正确的。 “但白虎族长黄鸣逍认为大辽耶律璟残暴昏庸,比之赵匡胤更易控制,若是协助大辽,可保我五族长盛不衰,唐烈云认为白虎族长之言有失偏颇,五族只求自保,不能扰乱朝纲。双方争执不下,最终白虎族长一怒之下,举族迁往大辽。” 唐龙炎看到这里,眉头一皱,知道后面便是关键,唐烈云率领四族攻打白虎一族,虽说其中或许有阻止白虎一族成为辽人攻打宋人,但为何要残杀毫无还手之力的族人,唐龙炎依旧想不明白。 “五族中朱雀白虎两族出现分歧,其余三族经过多次劝解依旧无效,白虎一族开始迁移,半路上,白虎一族似乎发现了绝世凶魔的秘密,妄想开启封印,让绝世凶魔再现人间! 要解除绝世凶魔的封印,需要五族的封印之物,也就是五族的五件圣物才能解封,白虎族长排除白虎一族大量精锐部队偷袭四族,并成功夺得了麒麟族玲珑双珠与不少四族族人,其余三件圣物却没能到手。 白虎族长见以圣物开启封印的方法无效,于是想出了另一种搜寻绝世凶魔并解除封印的方法,血祭。他想将白虎一族所有族人与抓道的四族族人的血放入血池之中,用五族族人的怨念与绝世凶魔的凶气结合,借此破开封印。 朱雀族长得知此情形后,无奈之下,只能率领四族精英绞杀白虎一族,但血祭之事太过残忍,四位族长担心此事真相流出,恐引起族人的惊恐与愤怒,于是四位族长暗自做了约定,对外宣称白虎一族欲北上助辽攻宋,四族群起而攻之。 然而白虎族人似乎受到了白虎族长的蛊惑,无论老幼,全民反抗,宁死不屈,我族士兵本想将族人带回其余四族族地,但被抓之人皆自尽而亡。昔日陈家峪外,白虎一族几乎灭绝。” 几段触目惊心的字迹,印入了唐龙炎的眼中,让他惊恐万分,他万万没有想到,当年四族灭白虎一族,竟然有着这般沉重的真相! “不!”唐龙炎身旁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却是黄馨悦满脸泪水,双眸死死盯住那几段文字,泪水,止不住地喷涌而出。 第一百六十七章 秘史遗失 唐龙炎完全没有想到黄馨悦会凑过来看这五族秘史,在他看来,这秘史这本也不算什么秘密,因此唐苍夜与黄馨悦凑过来之时他也未曾有过阻止,但此刻黄馨悦的反应却出乎了他的意料,这段四族合力灭白虎一族之事他始料未及,自然不会想到要阻止黄馨悦观看。 “爷爷……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为什么你要骗我?”黄馨悦伸手捂住双眼,妄想止住眼中流下的泪,却似乎只是在做无用功,大颗大颗的热泪从她纤细的指间慢慢渗出,滴落在地。 “不对,这是你爷爷自己写的书,这段历史当然是他胡编乱造的!你们,你们凭什么说我爷爷才是这场战争的主谋?明明受害的是我白虎一族,为什么还要说得你们四族如此委屈!”疯狂的叫喊,换来的,只是对面唐龙炎的无言以对。在唐龙炎心中,自然是相信自己爷爷的,但此刻黄馨悦心中痛苦,他自然不好说些什么。 唐苍夜也看得出这两人之间的无奈,只能默默叹了口气,悄悄走远。 多年来自己坚守的信仰,多年来自己坚持的目标,受过的这么多苦,受过的这么多伤,为的,就是能报上杀父弑母的深仇大恨,但此刻这本秘史却告诉他,四族是来救人而非杀人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受到了黄鸣逍的蛊惑。 唐龙炎见黄馨悦哭得如此伤心,心中也不禁起了一丝怜悯,叹道:“黄姐姐,我知道你心中的痛,但忧能伤人,不要哭了,今天例外,我把肩膀借给你吧。” 黄馨悦听到最后一句话,楞了一下,略带疑惑的望着唐龙炎。 唐龙炎见他丝毫不领情的样子,佯怒道:“看什么看,我借你肩膀总不能是给你跳水担柴的吧!下次要是你借我,我肯定让你去唐府背米!” 黄馨悦见他为了自己,刻意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但眼中含着深深的关切之意,她会心一笑,在唐龙炎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扑进了他的怀中。 再度回归温暖的怀抱,黄馨悦再也止不住心中悲痛的泪水,伏在唐龙炎的肩上放声大哭起来,仿若天地崩裂般的撕心裂肺让唐龙炎心中也不禁一阵伤感,面对怀中的娇躯,他虽未升起太多他念,却依旧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渐渐的,黄馨悦止住了哭泣,双手慢慢的划过唐龙炎的后背,来到了他的腰际间,双手紧扣,放入要把唐龙炎融入自己身体般将他紧紧抱在怀中。 “黄……黄姐姐,你在干嘛,快放手,苍夜兄还在旁边呢!”唐龙炎被黄馨悦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平日里,她不过只是嘴上调戏一番,绝对不会有太多是身体接触,但此刻唐龙炎身旁那传来的阵阵幽香让他仿若身临梦境,但胸口下方两团柔软的突起却让他感受到现实的存在,他强行活动着身体。却又不敢太过激烈,只觉得内心一阵惊恐。 “原来小弟弟你也会害羞啊。”黄馨悦抬起头,朝着唐龙炎的耳朵里,轻轻吹着气,但她此刻脸上的红润完全不亚于唐龙炎,那仿佛能挤出水一般的羞涩带出一阵少女独有的神采,她感觉到唐龙炎身躯的扭动,浑身一阵颤动,忙低声道:“小弟弟,不要……乱动,你顶着我了……疼。”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唐龙炎感到耳朵一阵热气,方才微红的脸上莫名的一阵通红,忙将头转向另一边,但担心黄馨悦刚刚哭完,身体虚弱,因此身子没有再动弹。 “这才乖。”黄馨悦轻笑着在唐龙炎的耳旁发出一阵粘腻的声音,身体慢慢的靠了上来,唐龙炎正要真气出体将她震开,忽听她略带歉意道:“小弟弟,这一次,对不起了,姐姐骗了你。” 唐龙炎正兀自疑惑,忽然觉得身上一轻,方才紧紧贴着自己的柔软娇躯离自己远去,而他手中的五族秘史,也随之消失不见。 糟糕,上当了!唐龙炎醒悟过来,朝不远处的黄馨悦冷声道:“黄姐姐,演技不错,已经能勾引得我毫无防备了。” 黄馨悦哪里听不出他语气中的愤怒,她方才便是以自己的身躯紧贴唐龙炎,从而造成了唐龙炎的不自在,心中的防备自然放松不少,这才让她有了可乘之机,将这本书从唐龙炎手中夺了下来,她低着头,不敢望唐龙炎的眼睛,只是歉声道:“小弟弟,对不起了。这本五族秘史对我很重要,我要与我爷爷当面对峙,让他告诉我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在麒麟族地时,你曾经说过答应我三件事,这一次,无论今后你怨不怨我,算第一件吧。” 唐龙炎见她尚有愧疚之意,更将自己曾经的许诺拿出来,感觉此事还能商议,于是喝道:“你疯了么?纵然你拿着这本五族秘史去找黄鸣逍,他会承认这些都是他自己做的么?笑话!他若是承认了,那白虎族人怎么看他,他这个族长若是建立在无数谎言之上的,一旦这些谎言一垮台,四族灭白虎一事不能成立,你认为白虎族人还会继续帮助你爷爷反抗四族么?黄姐姐,你醒醒吧!” 黄馨悦听到“黄姐姐”三个字,心中莫名的一阵疼痛,她芳唇轻咬,内心天人交战,一时间拿捏不定,唐龙炎神色一聚,慢慢朝她那边走去。 “不要过来!”黄馨悦感觉到唐龙炎慢慢走近,忙出声制止:“小弟弟,不要逼我,我不愿和你交手。” “但你现在的样子,让我们不得不与你交手。”唐龙炎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随即忍住,冷声道:“最后一次,黄姐姐,五族秘史,你到底给,还是不给?若你不给,从今往后,我唐龙炎,不再与你为友,不要怪我不念往日恩情!” “小弟弟,对不起,这一次,你怪我好了,五族秘史,我真的不能交给你,我要拿着它……”说话间,本已止住的泪水,又从眼眶涌了出来。 “够了!”唐龙炎止住她的话,道:“唐龙炎不才,请黄姑娘赐教!”说罢,手中伏魔剑已经拔了出来,剑尖直指黄馨悦。 “小弟弟……”黄馨悦最后轻声唤了一句,随即恢复常态,道:“唐公子,请吧。”她将五族秘史收好,手中天绝剑缓缓拔出。 两人的眼神中皆是一片不忍心与不愿意,但现实告诉他们,此时,非战不可!纵然眼中满是痛苦,但二人,依旧朝着对方冲了过去! 忽然间,一个黑色的人影从山间闪出,转瞬来到了两人面前,只是一个照面,两人手中的长剑便没能交锋,因为那股人影已经真气爆起,将两人震得倒退两步。 七段大成!唐龙炎死死盯住眼前的黑衣中年男子,口中冷声道:“唐凌天!” 唐凌天似乎没有理会唐龙炎那杀人的目光,转身朝黄馨悦道:“把你身上的东西交出来!” 黄馨悦不解地望着唐凌天,正色道:“你好大的口气,我凭什么要将它交给你?你如此以下犯上,小心回去之后我让爷爷惩治你!” 唐凌天丝毫不为所动,冷声道:“小丫头,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和我说话,否则你可能再也见不到你爷爷了。”语气中满是傲意,完全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唐龙炎见唐凌天也要来抢五族秘史,手中长剑一摆,道:“你有什么资格得到它?父母双亡之仇,你也有一份!今日,你别想轻易逃走!” “笑话,我没有资格?唐龙炎,我不屑于与晚辈交手,这才放了你一条生路,就凭你,还不够与我打的资格,不要太过狂妄!” “那就来试试吧!”唐龙炎伏魔剑在手,心中多出一份把握,加上父母之仇一直堵在他的心中,让他极为难受,此刻仇人就在眼前,他如何不怒?他长剑一挥,一招朱雀展翅不由分说,直接朝唐凌天飞来。 “无知小儿,狂妄之极!”不知为何,唐凌天很是愤怒,但那道剑气已经飞来,他身后便是唐烈云之墓,躲闪不得,当下只能右臂大袖一挥,单手使出一招朱雀朝阳,带出一股狂躁的黑炎。 两团真气对撞,在空中发出一阵轰鸣,唐龙炎真气不及唐凌天,被他这一股凌厉的真气一逼,当即倒退数步,待真气散去,黄馨悦的身影早已不见。 “蠢货!”唐凌天朝唐龙炎低吼一句,转身便要下山。 唐龙炎见他要走,手中长剑急刺而来,却是一招破云见日,口中喝道:“想跑么?没那么容易,纳命来!” 唐凌天眼睁睁的看着黄馨悦骑着大雕飞走,心中带着一阵怒意,见唐龙炎长剑急刺而来,却也不能不挡,于是右手虚握,左手上一条黑炎犹如丝带一般卷起他的佩剑墨云,送到他的手中,他转身便是一招火凤燎原。 一大片黑炎划破长空,带着足以让人窒息的热,朝着唐龙炎冲来,唐龙炎心中一惊,破云见日便没有再使用,他长剑改刺为斩,挥手一招朱雀摆尾,脚下逐日太虚步朝后急退,这才堪堪躲过了唐凌天的霸道剑气。 似乎是被唐龙炎逼出了一丝火气,只见唐凌天慢慢从黑炎中走了出来,冷声道:“既然你想打,那便由我陪你!” 第一百六十八章 拼死相斗 唐龙炎见浑身黑炎的唐凌天慢慢朝着自己走来,心中一沉,冷声道:“好,不过我们下去打!在这里会惊扰到爷爷和其他人!” 唐凌天楞了一会,点了点头,身影一闪便消失不见,唐龙炎见他身法如此迅捷,眉头一皱,但他将手中的伏魔剑紧紧的握了握,随后跟了下去。 唐龙炎刚刚一纵身跃下,几枚黑炎化成的飞镖已经朝他飞了过来,他相斗没想,手中伏魔剑一挥,一股磅礴的赤炎真气暴起,就在两股真气即将相撞之时,那几枚黑炎镖却神秘的消失不见了,唐龙炎正感到蹊跷之际,忽然感到身后一阵不对劲,他下意识的转身挥剑,一招朱雀展翅,从剑刃上挥出一个半月形的赤炎剑气,炽热逼人。 方才那几枚消失的黑炎镖,便在唐龙炎转身的这一刻出现在他的身后,若非唐龙炎使出一招朱雀展翅,只怕那几枚镖便要射入自己体内了。他正松了一口气,忽然一愣,自己的一招朱雀展翅沿着方才的轨迹飞了出去,将一颗大树粗壮的树干斩出一条细细的裂痕,随即,那棵大树轰的一声倒下,但那神奇的黑炎镖,却如同方才一般,神秘的消失了。 这是什么古怪的招式!唐龙炎发现只要自己一出招,那些黑炎镖便会凭空出现在另一个地方,仿佛身在暗处的唐凌天能够随意操控这些黑炎镖的行动一般,唐龙炎慢慢闭上双眼,试图用真气感应,但那些黑炎镖来的太过迅速,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做出感应,只能凭借着那一丝在空气中划过时灼烧空气的细微声响来辨别这些黑炎镖的下一个方位。 一招裂空斩从唐龙炎手中发出,但这一次的进攻依旧没能有效,那些黑炎镖仿佛知道他的心思一般,在唐龙炎的赤炎真气即将接触到它的那一刻,它总能凭空消失,然后又凭空出现在另一个地方,继续折磨着唐龙炎。 虽然唐龙炎在防范黑炎镖时消耗的真气不大,但这些可以凭空消失的黑炎镖却让他的心一直紧绷着,精神高度集中使得才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唐龙炎的额头上便已出现了一滴滴的细汗。 虽然这些黑炎镖行动诡异,但还好每一次它们皆是由远及近的进攻,否则若忽然出现在我身后,那我根本防范不住,等等,为什么每一次都是由远及近的?唐龙炎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见眼前的黑炎镖飞来,他好不理会,直接闭上双眼感应唐凌天的位置。 但这一次,他猛然感应道身后那几枚黑炎镖威力极大,不似方才他隐约间感受到的那般威力渐渐减弱。唐龙炎长剑猛地一挥,一招火凤燎原,燃起一大片赤炎真气,将那几枚黑炎镖死死困住。 “轰”的一声巨响,那几枚黑炎镖与那一团赤炎剑气接触,立即发生了爆炸,唐龙炎这一次的判断没有错,他忽然朝着身后的方向猛的一剑飞身刺去。 几枚黑炎镖忽然出现在唐龙炎的面前,这一次,唐龙炎没有再理会这即将刺入他体内的黑炎镖,依旧朝着那片树林一剑刺去。 就在那几枚黑炎镖即将接触唐龙炎那毫无防备的身躯时,忽然间,如同方才一般,黑炎镖凭空消失了,丝毫没有触及到唐龙炎的躯体,唐龙炎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但手中长剑速度不改,一招破云见日依旧威力不减,片刻不停! “叮”的一声,两把长剑交错一下,双方随即收回了长剑,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林间一闪,再度出现在唐龙炎的面前,但那冷漠如冰的声音依旧不变:“还不错,这么快就看透了我这个幻境凝神,你算是第三个。” “说来其实也很容易,你不过是只用了一点点真气凝出了黑炎镖,这些黑炎镖一旦射出一段路程之后,便会因为真气消散而消失,而你又不断地在变化方位射出同样数量的黑炎镖,让我认定这些黑炎镖只是凭空消失的,而非人为制造出来的结果。但你同样设置了一个陷阱,那就是在我发现了黑炎镖对我没有伤害的那一刻,你射出的黑炎镖是带着一股磅礴真气的,此刻我若毫无防备,定会被你这几枚威力刚猛的黑炎镖爆发所伤。但你在凝出这几枚黑炎镖的同时,脚下真气定然会有所减少,这个时候,我便能跟上你的逐日太虚步了。”说到这里,唐龙炎话锋一转,问道:“不过我很好奇,你说我是第三个,那其他两个人又是谁?” 唐凌天难得的说了几句多余的话:“这两个人,你都认识。一个是教了我,帮我做了改进之人,一个人则总是能在第一时间看破我这一招,就算是一年以前,我直接一招便让黑炎镖爆开,结果还是当场被他看破。”说了这几句多余的话后,他的神态再度冷漠,冷声道:“难得说了那么多句废话,上吧,方才只是小试牛刀,现在才是真刀真枪的拼。不要死得太难看了!” 唐龙炎嘴角扬起一丝挑衅的笑,道:“待会看看,到底是谁死得难看了!”话未说完,身上猛的爆出一阵赤炎真气,随即手中伏魔剑开始迅速吸收起那些爆发的赤炎真气,剑尖上,一只神兽朱雀的雏形开始在他的伏魔剑下慢慢成形,虽然只是一个大概的框架,但那股傲然威严的气势已经开始显露出来。 “九转火凤剑?不自量力!”唐凌天冷笑一声,手中墨云剑一挥,右臂上猛然暴起一股黑炎,那股黑炎太过凝练,以至于那黑色竟然胜过了他的黑衣,将他的手臂遮得看不见丝毫华光,那股黑炎猛然灌入道他手中的墨云剑中,只见他手中长剑猛然暴涨,变成了一把被黑炎包裹着的巨剑! 只是当空一挥,虽然暴涨的墨云剑稍微小了几分,但一直黑色的火凤,却在此刻如同一直站在唐凌天身前一般,忽然现身,让尚在构架的唐龙炎心中一惊。 如此迅速便能使出九转火凤剑,不愧是能与唐灏天交手那么久的对手。唐龙炎虽然有些惊慌,但体内真气却没有停滞,那奔涌的赤炎真气犹如小溪汇入大河一般灌注道伏魔剑中,让那只赤色的火凤凝了出来。 下一刻,两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喊出了一个招式的名字:“火凤九转第一式,初醒震天地!”一红一黑两只火凤,几乎同时睁开了双眼,一股藐视天下的霸气,在这一刻充斥着这一片区域,若非唐龙炎与唐凌天两人站在自己的火凤之下,只怕一个照面便会被这股霸气逼退几步。 四道烈焰,从两双眼眸中射出,使周围的温度瞬间炽热,两道红色的赤炎与两道黑色的黑炎在空中猛的交错,带出一股难以想象的爆炸,唐龙炎与唐凌天皆知这爆发的凶猛,二人脚下逐日太虚步片刻不歇,朝着身后退去。 “轰”的一声巨响,两只火凤在那爆炸的撕裂中消逝殆尽,但爆炸的余威却并未减少,四周一片树林在这一刻仿佛被无数野兽的爪子撕过一般,留下了片片残缺,支离破碎。 唐龙炎脚步不停,手中也没有闲着,他看准了唐凌天的位置,手中伏魔剑搭在左手手背上,右掌带着一股磅礴的赤炎真气,朝伏魔剑的剑柄后猛的一拍,正是一招他最为熟练的弯弓射日! 伏魔剑带着一阵不可思议的速度划破空间,因为摩擦而带着一阵“哧哧”声,那是在燃烧空气的声音,速度的极限,将周围的空气仿若水一般的破开,没有丝毫停留的朝着唐凌天飞来。 似乎有些惊讶于唐龙炎的这一招,黑影轻微的“咦”了一声,脚步腾挪,闪身躲过那霸道的一剑,伏魔剑没有命中目标,直接朝着唐凌天身后的一颗大树刺去,“轰”的一声,大树树干上被刺出了一个洞,树干被刺穿。 “弯弓射日乃我昔日闲暇时与你父亲自创出来的招式,想不到他竟然将其传授给你,只可惜此招勇猛有余,精准不足,只需稍微腾挪闪避,这招便能不攻自破,看来,你的临场经验还不足啊,就连这招弯弓射日的后招,飞身栖近后反击,也同样如同昔日你父亲设定的那般毫无变化。”唐凌天冷笑着,身影闪出,长剑直指刚刚飞身而来,接住伏魔剑的唐龙炎。 唐龙炎面色一沉,他没有想到,自己将伏魔剑飞射而出,借此机会贴近唐凌天,随后再出强招的伎俩竟然是他与自己的父亲想出来的招式,那拿在手中的长剑虽没有太大的抖动,但眉目间的那一阵焦急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不过,我还是靠近了!”唐龙炎淡淡一笑,右臂流出几滴鲜血,顺着自己的手臂流入伏魔剑中,这一刻,伏魔剑仿若得到了重生一般不住的颤抖,一层红光包裹着剑刃,让这把绝世神兵显得尤为恐怖。 “这一次,我赢了!”唐龙炎毫不迟疑,转身挥剑,使出一招火凤燎原,但在回头的这一刻,他忽然发现在唐凌天的眼中,闪过一次嘲笑的神色。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我愿成魔 如此接近的距离,如此强势的开启了伏魔剑的封印,唐龙炎似乎是抱着必胜的信念,让这一招火凤燎原释放得如此磅礴,纵然是持剑正对着唐龙炎的唐凌天,也不禁神色一变。 一只黑色的火凤,在这一刻浮现在唐凌天的身后,方才的那一阵冲击似乎并没有对这只火凤造成太大的伤害,那傲视天下的霸气让唐龙炎手中的动作不觉一滞,也是在唐龙炎停下的这一刻,那昂首而立的火凤,朝着唐龙炎慢慢张开了嘴。 唐龙炎嘴边笑意不减,手中长剑不停,但他的身后,一只赤色的火凤同样浮现了出来,方才两人在那爆炸中火凤消逝殆尽完全是假象,两人的火凤皆未消失,而是随着各自的步伐隐藏在了各自的身后,这一刻,唐龙炎的火凤同样昂首而立,朝着唐凌天张开了嘴。 “火凤九转第二式,咆哮鬼神惊!” 两声轻唳,从一赤一黑两只火凤口中爆发而出,四下先是一阵平静,随后,四周犹如翻江倒海般的激荡起两阵波动,那两股波动仿若要将对方推倒一般相互排斥着,激起阵阵摩擦。 在两股波动之间,两把长剑相互交错,伏魔剑上的一阵红光让似乎让唐凌天大为光火,只听他怒道:“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提醒过你,不要随便接触封印,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倘若你抵御不了这股魔性的冲动,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不用你管!”伏魔剑上红光大盛,竟然将唐凌天手中的墨云剑压了回去,唐龙炎近乎疯狂,怒吼道:“我自己能够控制,这么多次了,我还不是可以用我的神智将那股魔性压回去,不要把人看扁了!还是说,你担心我开了封印之后,你便打不过我了,害怕了?” 忽然间,唐龙炎的双眸中一片通红,手中的伏魔剑仿佛得到了重生一般颤动着,红光大盛,远远望去,此刻的伏魔剑仿佛已经变成了一把红色的巨剑,纵然墨云剑有黑炎保护,依旧有些抵御不住。 唐凌天见唐龙炎越发疯狂,几乎已经控制不住,口中重重的“哼”了一声,厉声道:“若知你当初如此偏执,朱仙镇外就不应该让你活着!与其让你成魔,不如此刻就将你杀掉!”他身形一闪,竟然直接从唐龙炎的剑下闪开,身后的黑色火凤刚刚释放完轻唳,已经再度浮现在他的身后。 唐龙炎一剑挥空,整个人比之方才更为疯狂,他的赤色朱雀明明是玄功正道,为何还抵挡不住那只黑炎的火凤?他明明已经将自己的鲜血灌注于伏魔剑中,开启了伏魔剑的封印,为何还是斗不过唐凌天?自己已经拼尽全力了,为何还是不能伤到他分毫? 这一刻,无数仇恨涌上心头,自己强行压制的那股冲动越发强悍,一个声音在心底不停的重复着:“在伏魔剑中灌注更多的鲜血,你就能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唐凌天算什么,就算是黄鸣逍,也绝对斗不过那时的你,来吧,方才那几滴鲜血不能完全释放伏魔剑的力量,尝试着将它融入你的左臂吧!” 方才茫然的赤红双目忽然精光一闪,唐凌天正暗自感觉不妙,忽然间,他方才冷眼相对的唐龙炎,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唐龙炎抬起右手,但长剑并没有指向唐凌天,而是对准了自己的左手手掌,深深的刺了进去。 唐龙炎只觉伏魔剑稍稍刺入自己的左掌,伏魔剑便犹如一只泥鳅一般“嗖”的一下便钻入了左臂中,在伏魔剑消失的那一刻,唐龙炎忽然感到左臂一阵剧痛,那仿若是要将他的左手完全撕裂的感觉,瞬间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在那剧痛的折磨下毫无办法。 “你这是在做什么!”唐凌天已经完全愤怒了,他手中墨云剑在此抬起,身后,黑色的火凤再度出现。 “三哥,这便是你引以为傲的儿子?就算是将他的左臂废掉,我也不会让他这样被伏魔剑吞噬的,你等着吧!”唐凌天低声自语,手中墨云剑忽然萦绕出的一根粗壮的黑炎真气冲天而起,远远望去,便如一根黑色的火焰长鞭。 “传承之力,战!”唐凌天口中大喝一声,浑身的黑炎真气仿若得到了完全释放一般忽然涌现,他右臂一挥,那一根犹如长鞭一般的黑炎真气朝唐龙炎这般猛的飞了过去,他手中动作不停,墨云剑朝着唐龙炎一指,他身后的火凤第一次冲到了前方。 “火凤九转第三式,微怒生灵灭!” 黑色的火凤朝着唐龙炎猛然扇动双翅,带出一片黑色的火焰,所到之处,一片烧焦的糊味,空气似乎不足以支撑这片黑色火焰的灼烧,开始出现绝望般的嘶鸣声。 即便是大难当前,将伏魔剑灌入左臂后的唐龙炎仿若没事一般,那跟黑色的火焰长鞭一接触他的身体,瞬间将他残绕住,在他身上不停的灼烧着他的身体,并且让他动弹不得,那一片黑色的火焰,则犹如洪水猛兽般朝着他汹涌而来。 “雕虫小技,不足为惧。”唐龙炎咧嘴一笑,但俊朗的脸上却显出曾经没有的一股邪恶之感,他将左臂缓缓抬起,以掌做刀,在身上轻轻划过,竟然没有丝毫阻拦的便斩断了唐凌天飞射过来的那根黑色火焰长鞭。 他左臂没有方向,反而直接朝着那只黑色的火凤一指,一道赤炎真气从他的食指上猛然爆发而出,穿过那阵黑色的火焰,直接射向那只火凤! “哧”的一声轻响,那只黑色的火凤颈部被那一道赤炎真气割裂,那只火凤的身躯轻轻颤动着,虽然没有倒下消失,但看上去比方才要虚弱得多,可见唐龙炎指间的那一道赤炎真气多么恐怖。 眼看着那一招火凤九转第三式即将焚烧到唐龙炎,但他依旧只是轻蔑地望着那一片火焰,没有丝毫慌张,依旧是缓缓抬起右臂,朝着那片火焰轻轻一挥手。 一道巨大的赤炎剑气从他的指间破茧而出,仿佛凭空升起一道半月形的赤炎,朝着唐凌天猛然飞来。 似乎感受到了一阵莫名的威胁,唐凌天带着身前的火凤侧身一闪,那道半月形的剑气越过唐凌天,直接将山间的一块大石切去了一大半。 “看到了么,我说过你注定要输的!”唐龙炎狰狞地笑着,抬起左手细细观赏,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左臂,他赤色的眼眸中神色一变,左臂随意挥洒,数道赤炎又朝着唐凌天飞了过去。 唐龙炎本在用自己的神智强行遏制住这一股冲动与快意,但不知为何,心中的那股冲动在他将伏魔剑放入左臂的那一刻开始,他心中的那一股对唐凌天的仇恨便越发的抑制不住,杀意与这种对更为强大力量的驾驭让他越发不能自已,他甚至想在举手投足间将这座山毁掉,他认定自己自己有这个实力。望着唐凌天因为自己随意挥出的剑气而四处腾挪,他心中的那股凌驾于绝对实力的快感更加难以抑制。 就在此刻,那只本已有些颓靡的黑色火凤再一次出现在唐龙炎面前,只见唐凌天同样上前几步,喝道:“火凤九转第四式,摆尾崩五岳!” 那只火凤以一种难以名状的姿态,朝着唐龙炎挥出了黑色的尾巴,带着一阵猛烈的冲击。 “垂死挣扎么?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你我实力的差距吧!”唐龙炎见唐凌天一次次的飞身上前,心中带着一阵即将绞杀他的快感,左臂,再度抬起。 一股比唐龙炎小臂还粗的赤炎,从他的左掌出破体而出,直接朝着那只黑色的火凤轰了过去,那只火凤甚至还没碰到唐龙炎,便已经被那一道赤炎冲破,直接在空中涣散开。 “看到了么,这便是你我之间的差距!”唐龙炎狂笑着,朝着唐凌天大声笑道,但他随即赤眸一凝,发现眼前的唐凌天丝毫不为之所动。 这是怎么了,我怎会会有一种隐隐的不安?唐龙炎尚未想明白,忽然觉得左臂一痛,他回头一开,身后,一只黑色的火凤比方才那只不知大了几倍,那带着一阵劲风,朝着唐龙炎的左臂袭来。 “怎么会……你怎么会同时驾驭两只火凤!”唐龙炎满脸的不可思议,心中的震惊大过了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左臂首当其冲,被那股带着黑炎的巨力将他拍飞,这一股无上的巨力在他的左臂中来回翻滚,最终,竟然将伏魔剑给逼出了一点。 一丝清明,忽然涌向唐龙炎的心头,让他的神智在这一刻瞬间清明,他不顾身上的疼痛,用右手抓住那逼出来的伏魔剑,竟然硬生生的将其拔了出来! 左臂形如断裂,浑身上下没半点真气,唐龙炎将抽出的伏魔剑厌恶的扔在一旁,颓然地坐在地上,但他抬起头来之时,却发现唐凌天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第一百七十章 悲痛愧疚 唐凌天手中墨云剑死死对着唐龙炎的头,没有半分迟疑,仿佛这一切如同方才一般没有改变。 但不知为何,唐凌天将手中长剑放了下来,冷声道:“总有一天,你会被平安打败,你,还不配死在我的剑下!” “是么,你是因为这种理由而不杀我的人么?你明明很恨我父母的,为何用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来骗你自己?还是说,你要将我抓回大辽,送给黄鸣逍?听说他很需要像我这样的传承之身……” 他话还没说话,唐凌天已将墨云剑入鞘,猛然欺身上前,右手抓住唐龙炎的衣服,将他举了起来。 最终,还是要死呢。此刻在唐龙炎心中满是愧疚,那是自己私自将伏魔剑融入自己体内的后悔,一种对父母,对伯父,对爷爷的惭愧,毕竟即便是当日唐灏天即将被万箭穿身,他依旧没有丧失自己的本性,而他,却出卖了自己的灵魂,败给了伏魔剑的煞气。 在唐凌天将他高高举起的那一刻,他心中便有了一丝释然,虽然并未报仇,但自己依旧以唐龙炎的身份而死去,这多少算是对父母有了一个交代。 但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唐凌天并没有用伏魔剑穿透他的头颅,也没有伸手扭断他的脖子,而是纵身一跃,飞到了山顶之上,随即将唐龙炎狠狠的扔在地上,厉声道:“你自己看看,因为你,这片你父母曾经充满回忆的地方产生了多大的创伤,就因为你的愤怒,这里将半年内寸草不生,你很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么?你很愿意让你父母的在天之灵得不到安息么?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去和黄鸣逍斗?你甚至连平安都打不过,谈何复兴朱雀,谈何重振四族?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唐龙炎跪倒在地,山腰的场景,在这一刻引入眼帘,一片被大火烧焦的痕迹,山石破碎,大树残缺,无数枝条被剑气斩落,掉在地上,被大火焚烧得只剩下灰烬,一地的残缺与狼藉,仿若一片死亡,没有半分生机。 唐凌天一脚踢在唐龙炎的腹部,唐龙炎一阵翻滚,腹部剧痛,他挣扎着抬起头来,看到的,是被自己击碎的唐烈云的墓碑。 “你好好看清楚了,你在你爷爷面前,犯下了多大的罪过!你何曾听闻他将伏魔剑融入体内?这把剑,不是用来给你随意挥霍它的力量的,这把剑是用来守护,守护朱雀一族,守护你的至亲至爱用的!就算你今日将我杀了又能如何?唐灏天与秦玉凝能活过来么?唐峰崖与唐虎啸能再次叫一声你的名字么?你这么做,有何意义?你好好想想吧,若你想不明白,那你连与平安交手的资格都没有了。”眼前的唐凌天与平日里大不相同,言语间虽然依旧没有亲切之感,但却没有了那股冷漠。 唐凌天再次看了一眼那做坟墓,眼中颇含深意,转身便走。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唐凌天,谢谢你。” 唐凌天身子不动,但话语已经变为冰冷:“谢我不杀你么?” “不是,只是觉得今日若无你,只怕我真的会凶气进入心脉,人带魔性。” “今日若无我,你也不会将伏魔剑融入体内。” “并非如此,即便没有你,我在面对强敌之际,定然会忍不住将伏魔剑融入体内,只怕到时候,无人能助我脱出魔性。对了,唐云修,唐雪柔,唐墨风他们还好吧。” “他们在大辽有我照料,没有什么不好的,不过过不了多久,或许你们就会见面了,到时候,只怕会刀剑相向,你做好准备吧。” “又是一场对我资格的考验么?”唐龙炎说完这句话,慢慢的闭上了眼,不愿再去看那满地的苍凉,不愿再去想那心中的悲伤。 本应已远去的唐凌天忽然转身,道:“所谓火凤九转,并非仅仅只是以剑气灌注而成,而需以剑意凝出火凤在先,没有了剑意,纵然你武功再高,内力再强,你的火凤凝聚的时间也会慢上不少,也不能拥有多只火凤,更不用谈第九式所需的九只火凤了。”说话的声音虽然依旧冰冷,却让唐龙炎心中猛然一惊,仿佛抓到了什么要点。 一把长剑,忽然朝着唐龙炎的脑袋飞下,唐龙炎一时间在思索唐凌天的话,等到反应过来,长剑已经插在自己身旁,距离自己的脖子不足一寸,头稍微动一动,便能感觉到那把长剑上金铁的寒意。 他最终也还是将伏魔剑交给了我。唐龙炎举起右手,将身旁的伏魔剑拔起,轻轻叹了口气。他支持这坐了起来,只觉得浑身酸痛无比,而自己的左臂尤为明显,那不仅仅只是酸痛,而是一种仿佛将骨头与所有经脉绞碎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伏魔入体不是幻觉。 “爷爷,对不起,龙炎让您失望了……”唐龙炎跪在唐烈云的墓前,泣不成声。他曾以为自己能抵得住伏魔剑的心魔,低得住那股凶气,但没想到在唐凌天面前,他甚至没有丝毫违抗,便将长剑融入手臂,若非最后那一丝犹如母亲一般的清凉融入心脉,让他的神智有了一丝清明,只怕此刻他也无法主动将伏魔剑从左臂拔出。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本可以解开我心中疑惑的东西,但在转瞬间便被夺走,我真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啊……”想想方才轻易被黄馨悦以温柔攻势将五族秘史夺走,他的心中又多了一份自嘲,但就在自嘲之时,他忽然感受到一个人正在朝着自己靠近。 “谁!”即便此刻他左臂几乎如同断裂,全身疼痛不止,真气也有些滞涩,根本没有太多力气,但他这一声大喝,还是带着一股威严。 “龙炎兄,是我,唐苍夜。”一个蒙面微胖的少年慢慢爬到了山顶,气喘吁吁。 唐龙炎这才舒了口气,苦笑道:“原来是你啊,让你看到我这番摸样,真是深感抱歉。” 唐苍夜朝着唐龙炎慢慢走了过来,道:“抱歉什么的就不必说了,你先别动,我看看你的左臂。”他见唐龙炎额头上因为忍着疼痛而冒出的豆大汗水直流,当下也不在多说什么客套话,直接道:“待会可能会有些疼,龙炎兄你忍耐一下。”说罢,将身后的夹板石膏等东西一并拿了出来。 唐龙炎有些疑惑的望着唐苍夜,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需要用到这些东西?” 唐苍夜道:“是这样的,我刚走到半山腰,便遇上了唐凌天前辈……” “他……他没有为难你吧……”唐龙炎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有坐起来,在他的印象中,唐凌天杀人无数,若因为不便泄露行踪而对唐苍夜不利的话,那便是自己间接地害了唐苍夜。 唐苍夜摇了摇头,道:“为难倒没有,虽然我看着他那冷酷的眼神挺害怕的,不过他从山下黑炎骑兵手中拿来这些东西后,便将我扔了上来,然后便走了。” “黑炎骑兵!黑炎骑兵都来了!”唐龙炎再一次被震惊,随即感觉左臂一阵深入骨髓的痛。 “好了,这几天不要乱动了,否则手的复原效果就没那么好了,只是一些轻微的骨裂,没有什么大碍的。”唐苍夜乘着他惊讶之际,已经打好了石膏,并用夹板固定住了他左臂,随后又道:“的确是黑炎骑兵,黑压压的一片,约莫一百来人吧。不过眼下已经随唐凌天离去了。你先试试看能不能活动吧,我只在读书的时候略微学过一些基本的医疗,所以不敢保证效果。” 唐龙炎有些疑惑道:“读书?读医书么,可惜我自幼就不喜欢医术,否则应该可以与苍夜兄畅谈两句。” 唐苍夜见自己的说法有误,忙道:“额,这是我家乡的说法,我是指我上私塾……额,不对,是上学院之时学过一些基本的医疗手段,” “苍夜兄真是好福气,还能在学院里度过一段时光,”唐龙炎伸出左臂,让唐苍夜帮他包扎,苦笑道:“而不像我这般,只是一个山间的野孩子,也只适合做一个野孩子吧。” 唐苍夜这一次没有接过他的话头,之时细致地将他的左臂包扎好,道:“包扎好了,若非关键时刻,千万不要将夹板和石膏取下。”随后从包裹里翻出一个药瓶,几分干粮与一壶水,道:“这是家师配置出的药丸,专治跌打损伤,我没试过,也不知道好不好,家师曾吩咐过,一天三次,一次一粒,龙炎兄记住了。对了,这里还有一些干粮和水,你就将就一些吧。”最后,他将那顶斗笠戴在唐龙炎头上,道:“这样便差不多了,你好好休养,我还有事要到汴京,只能先行一步了,龙炎兄,后会有期。” 唐龙炎见他将各种所需物品一一备齐,心中感动,只能说到:“若在下行动无碍,本应护送苍夜兄到京城的。既然苍夜兄如此紧急,那在下便不远送了,一路保重!”两人抱了抱拳,唐苍夜便转身下了山,慢慢消失不见。 第一百七十一章 桂州情深 待唐苍夜离去不知多久,唐龙炎这才慢慢回过神来,开始检查起自己的身体状况。 “肋骨断了一根,万幸骨头没有错位,估计几日之后疼痛就能减轻,半月后应该无碍,体内真气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只怕方才那般状况再持续一会,便又要逼出天承之力了。最关键的是这个左臂,虽然我并不清楚与伏魔剑融合后会有怎样的后果,但就目前看来应该只是受到了九转火凤剑而骨裂,若非有伏魔剑在手臂中抵消了大部分的真气,只怕我的左臂早已爆裂破碎掉了。”他自身经历过大大小小许多交手,加上曾经听父母闲谈时的言论,自然能对自己的状况进行较为全面的分析。 望了望身旁的干粮药物,唐龙炎苦笑一下,低声笑骂道:“我还以为你多少能长点记性,昔日你我一路走去代州,结果我十几日竟然连一件衣服都没换,而现在你同样连一件衣服都没给我留下,唉。” 被唐凌天数落,被唐苍夜照料后,迎来了长时间的宁静,唐龙炎平稳住自己的心态,开始气沉丹田,打坐运功,一场大战下来,体内真气不仅不足,而且很多筋脉都有堵塞之感,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周身经脉打通。 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舌舐下腭,气沉丹田,小腹随之鼓起,再将气下沉到会阴,分作两股沿大、小腿内侧,直下足心涌泉穴。再吸气,小腹随之收缩,舌舐上腭,以意领气,从足心出发,沿小、大腿外侧回到会阴,然后提肛,将气沿督脉过三关,上达头顶,再顺两耳前侧分下,会合于舌尖。如此这般,自头顶百会穴,到足底涌泉穴,周而复始,直到一股股真气走遍奇经八脉,让他的四肢百骸都有一种飘飘然之感,他才将这些赤炎真气存入丹田之中。 一时间,在唐龙炎体外,天地灵气疯狂地填补着因为唐龙炎体内吸收而缺失的灵气,远远望去,竟然以他为中心,呈现出了一个漩涡,可见此刻唐龙炎体内所需真气之巨。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唐龙炎感到腹中空空如也,这才睁开了双眼,却发现此刻天早已黑了个透,月并不明朗,却有着满天的繁星,他稍稍活动了一下身体,拿起了身旁的干粮药丸,先服了一粒药,随后兑着水吃起干粮来。唐苍夜留下的干粮里不仅仅只有一些白面馒头,还有一些风干了的牛肉,这让唐龙炎心中不禁有些温暖,看来他是将自己所有的食物都留了下来。 填饱了肚子后,唐龙炎将体内的真气在经脉中来回流动,发现四下已经畅通无阻,他稍稍一心动,一股赤炎真气便从手掌上爆出,比之之前也不曾逊色多少,可见他体内真气恢复之速。但他此刻的丹田中似乎并没有充盈之感,而真气也比之白天也更为精炼,想来自己已经从初临六段晋入六段中阶了。 真气的变化,得益于方才那场与唐凌天的交手,那时,他将自身的真气与实力毫无保留的展示了出来,而真气也之后的存储中得到了凝练。想到方才的那次交手,唐龙炎便想起了唐凌天最后放出的两只火凤与临走时所说的话。 “剑意而非剑气么?”唐龙炎对着唐烈云的坟墓而坐,口中喃喃道。一直以来,他都是用真气来催动火凤的成型,而从未想过要用所谓的剑意来凝成火凤,到底什么是剑意,到底怎么样才能用剑意来凝成火凤,唐凌天没有告诉他,这些是他今后需要自己琢磨出来的东西,不能依靠旁人。 “在代州之时我也问过傲苍大哥关于九转火凤剑之事,但他当时竟然说不知道。难道这剑法便只有寥寥数人会么?”昔日唐府交手后,唐龙炎曾向唐傲苍请教九转火凤剑的后面几式,因为在自己年幼之时,唐灏天在一次傍晚传授了唐龙炎前六式九转火凤剑,但教后似乎颇为后悔,因而后面三式则到临死前都没有再交代半句。唐龙炎此刻虽只能使出前三剑,但也想见识一下最后三剑是怎样的情形,只可惜,举族之下,已经无人明白。 他一时间想不明白,也不去多想,于是继续打坐运气。 就这般在山顶上陪着唐烈云的坟墓待了三日,唐龙炎感觉除了左臂依旧有些疼痛外,周身已经没有大碍,心中大感陈抟老祖所制药物神奇的同时,他收起伏魔剑,轻身跃下山顶。 再一次来到那颗榕树面前,唐龙炎如同昔日那般走上前去,挺直身子背靠上去,用赤炎真气划出一道痕迹。回头看去,一年中,自己长高了两寸有余,功力也有了很大的进步,但不知为何,这一次的离去,并没有上一次的兴奋,一年中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让他难以接受,无数次的死里逃生,无数次眼睁睁的望着自己的亲人离去,让一颗本没有丝毫杂质的心沾染上了无数悲苦与仇恨,那唯一能够证明着另一个人身高痕迹,虽未模糊,但自己手中的寒冰玉,却早已破碎。 “也不知道黄姑娘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唐龙炎望着眼前的榕树,心中猛的出现了两个一袭白衣的柔美身影,他心中一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会念着黄馨悦。他自嘲般的笑了笑,转身走下了山。 来到自家的小屋前,唐龙炎望着自己从代州城中骑回来的那匹马依旧栓在竹子上,四周的草早已被吃得光光的,这才想起还有马没有喂,所幸四下的草地茂盛,那匹马才不至于饿死。他将缰绳解开,让马匹好好的吃了一顿,而自己则在桂江中好好的洗了个澡,他左手未恢复,只能在举着左手在水中清洗,虽然并不太舒适,但多少清洗干净了身体,等换号了衣服,马也吃饱了草,于是,他再度上路。 刚刚来到大街上,只见一名中年男子赶着几头猪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唐龙炎走上前去,打了声招呼:“这不是王三叔么,这么早啊。” 王三叔回头一望,竟然还认识唐龙炎,他咧嘴一笑,道:“这不是小龙炎么,这手是怎么了?要不要紧啊?”见唐龙炎笑着摇了摇头,这才继续道:“唉,不赶早可不行啊,要不然没人看得上这上好的猪肉啦,你不知道么,现在很多人都喜欢将自己的猪打扮得好好的骗人,其实那猪肉啊,一点都不好吃,像你王三叔这猪肉,绝对是没得说的。对了,你回家怎么都不去你王三叔家吃顿猪肉啊,看不起王三叔么?” 唐龙炎笑了笑,道:“王三叔这是哪里话,我这一趟回来得忙了,自然就没时间去你家了。对了,王小妹现在还好吧。” 王三叔眉头皱了皱,道:“她啊,她去年中秋那会就嫁人了,不过那天她哭着闹着不肯嫁人,我和你王二婶还以为她想家呢,细细一问啊,原来她是在怨小龙炎你没到场。” 唐龙炎惊讶地张着嘴,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那王三叔也不以为意,笑着拍了拍他的右肩,道:“小龙炎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啊,你王三叔要走了,迟了就没人买我的猪了。” 街边人来人往,一个大约十来岁的小男孩蹦蹦跳跳的朝唐龙炎跑来,忽然“啪”的一声摔倒在地,唐龙炎见状,忙跑过去将他扶了起来,见是认识之人,于是笑道:“宋小六,怎么跑来这里玩了?是去找宋大伯么,慢一点,别摔着了,疼。” 宋小六认真的点了点头,嫩生生的道:“谢谢龙炎哥哥。”于是一步步走开。 唐龙炎朝宋小六挥了挥手,转身朝王三叔爽朗的一笑,道:“王三叔慢走啊,下次我回来,一定要去你家吃猪肉的,到时候你多给我备一些肥的,记住了,要肥的。” “好嘞,小龙炎你就放心吧!”吆喝声中,王三叔已经朝着另一个方向走远。唐龙炎望着那熟悉的身影与街道,慢慢的跨上马背,飞奔而去。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策马远去的那一刻,数十名街边的小贩,店里的掌柜都将头探了出来,默默的目送他远去。 一名卖药的掌柜站了出来,气愤道:“不是说好了是我去送行的么,你看王老三都干了些什么事,这都是些什么对话嘛,这是送人的样子么?” 王三叔无奈地挠着头道:“我能有啥办法,我当时紧张得不行,能说上几句话就不错了,要不你去啊。” 那掌柜哼哼道:“要不是你运气好,抓阄抓到了这个机会,鬼才会让你去呢。” “好了好了,王老二,王老三,你们都别闹了。”卖菜的张大伯走出来,做了个老好人,继续道:“关键是,宋小六骗小龙炎过去的时候,你有没有把盘缠放到小龙炎的马鞍里面?” 王三叔自豪的拍了拍胸,道:“你当我王三叔是什么人,这点事情我自然能办得好。” 张大伯点了点头,朝着唐龙炎马匹踏过的地方慢慢踱着,口中喃喃道:“小龙炎啊,我们知道唐大人与秦大人已经仙世,那天皇榜下来我们也去闹了官府,但是都被打退了回来,我们也狠啊,两位大人保我们不受官府骚扰已经快二十年了,而我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名誉扫地唉,我们也不能为你做点什么,只希望你能好好成长吧。”那遥望远方的眼中,慢慢渗出了泪。 第一百七十二章 踏遍前路 空智神僧 唐龙炎纵马狂奔,直到离开桂州有好几里路,这才停了下来,伸手摸了摸马鞍里的一个钱袋。方才王三叔与宋小六的拙劣表演怎么可能骗得了他,就算能骗得了他,但他神识一开,四周那几十个偷偷躲藏的人也逃不过他的双眼,只是在那个时候,他不想揭穿众人的好意,只能默默的将这份真心收在心中,将这份感动牢牢记忆。 他沿着当年与父母一般走过的路,没有刻意地赶时间,也没有特意放慢脚步驻足留念,所有的这一切,仅仅只是让感怀再度弥漫心中。因为他自己的不坚定,他将伏魔剑融入左臂,差点成魔,但自己的祖辈们,至少自己的爷爷与父亲,没有一个人做过这样的事情,他希望从这一条自己曾经走过的路上,寻回曾经的自己。 即便是到了京兆府长安城中,他也没有去打扰秦雷冥,只是如同昔日一般,流连于两旁的商店与川流不息的街道,一年过去了,这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他的心中,却没有了昔日的感动与新奇,太液湖畔,也没有了昔日佳人的倩影,一股沉重的疲惫,忽然涌上了唐龙炎的心头,让他一时间挪不动步子,这一年中的腥风血雨,爱恨离别,忽然一并涌上心头,让他一时间无法自已,颓然坐地,曾经的自己,早已寻不回来了,就如同昔日玉箫楼中,他曾对黄馨悦说的那般:“我,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这一刻,无论四下景色多么宜人,他也没有了半分欣赏的意愿,当即牵着马,慢慢离去。 在他离去的那一刻,另一条小路上,秦雷冥与周落霞慢慢走了出来,笑意盎然。秦雷冥深深吸了口气,道:“这里曾是二哥和二嫂重逢的地方,果然颇有些诗意,难怪他们二人会选择这个地方幽会。” 周落霞一转身,略带疑惑的望着秦雷冥,问道:“你方才还说是重逢呢,既然是重逢,怎么又会是幽会呢,你又骗我!” 秦雷冥尴尬一笑,道:“那个,他们没有敢,我们不是在这里做么,这不是挺好么。” “不许胡说,我只是……我只是见你在外奔波了那么久,这才答应陪你出来走走的。”周落霞难得的脸红了一下,将头转了过去。 秦雷冥淡淡一笑,正要从身后将周落霞轻轻抱住,忽然感应到路旁有人,当即转身一看,望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一闪而过。 “怎么了?”周落霞见身后的秦雷冥没了动静,转身问道。 秦雷冥淡淡一笑,道:“我刚刚,似乎看到了二哥,不过哪能有那么巧呢,再说了,他若是要来长安,怎么会不来我家呢?”但想着那人若真是唐龙炎,那就真是尴尬了,他也不敢多想,当即牵着周落霞的手慢慢离去,之留下这里的一片尚未搅扰的宁静与一池湖水。 唐龙炎一路不紧不慢,渐渐平复好了自己的心情,再度抬头望去时,已经来到了当年护送赵德芳回去的路途中,士兵们央求唐灏天代他们去请求高僧做法的那个寺庙前。 “我记得,这里叫随缘寺吧。怎么现在连那个牌子都没了?难道那一老一小两个和尚已经不在这里了么?唉,先进去看看吧。”唐龙炎叹了口气,便要推门进去。 就在此刻,只听“吱呀”一声,那扇残破的门轻轻打开,一个小和尚走了出来,朝唐龙炎双手合十道:“家师恭候唐公子到来,请随我来吧。” 唐龙炎先是一愣,随即问道:“小师傅,你怎么知道我要进去的?” 那小和尚再度双手合十道:“是家师相告,让我出门迎接贵客。公子,请吧。” 世上竟有如此神算之人?还是说,这仅仅只是一个巧合,但若是巧合,这时机未免也太合适了吧。唐龙炎带着心中的疑惑,沿着曾经的那条路走了进去。 “师傅,唐公子带到了。”那小和尚停在一间屋前,恭敬道。 屋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一个安详的声音传了出来,道:“让他进来,你退下吧。” “是,师傅。”这一次,这名小和尚没有了第一次那般生涩害羞,言行中颇为老道,他转身朝唐龙炎道:“唐公子,请。”说罢,便走了下去。 推开那扇同样残破不堪的大门,唐龙炎慢慢走进了屋子里,但他在见到那位老僧人之时,忽然发现眼前之人比之一年前苍老了不少,本还很健朗的身子,此刻却有些佝偻,那不时出现的咳嗽声虽然轻微,但依旧逃不过唐龙炎的耳朵, “大师,你这是怎么了?”唐龙炎见他如此难受,心念一动,忙问道:“小生能否助大师一臂之力,让大师解除病痛之苦?” 那名老和尚笑了笑,道:“没事,老毛病了,这一年中说了两次不该说的话,因此遭到了天谴罢了。别站在那里啊,快坐下吧。” 唐龙炎没有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最终还是坐在了一个蒲团上。 那老和尚见他坐下,慢慢说出了一句话:“唐族长想来已经解开了那句十四字箴言的含义了吧。” “什么!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唐龙炎瞪着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忽然间,昔日双儿的父亲说的话,一句句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我曾听说这世间有一位空智神僧,能知天机,明气运……我苦苦哀求,他这才说到若我能帮他传一句话给一个人,他才会指点迷津。 唐龙炎深吸一口气,一字语句地说到:“我知道了,你是空智神僧。” 老和尚笑了笑,道:“那都是世人给的名号,做不得数,老衲法号确实为空智。只可惜昔日我已提醒你父亲前方凶险,却依旧不能阻止你父母二人双双遇难,唉,命数,果然非常人所能更改。” “你明明知晓我父母会在前路丧生,为何不直言相告?你既然如此厉害,能将我的到来时间算得分毫不差,那你为何只告诉我一句箴言,而不告诉我秘史一到手便会被夺取?”唐龙炎忽然有些癫狂的冲到老和尚面前,右手已经握紧了拳头,但他克制了一下,随即稳住自己的心态,慢慢将拳头松开。 从头到尾,老和尚都只是一言不发的望着唐龙炎,见他努力控制住,忽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唐族长认为老衲今年年岁几何?” 唐龙炎不解的望着他,犹豫了一下,道:“大师研习佛法,小生实在看不出来,若要猜测,只怕大师已有六十高寿了。” 老和尚笑笑,道:“唐族长不必说这些光面话,以老衲这副皮囊,估计应像一名年过古稀之人了,只是老衲的真实年龄,不过三十八岁。” “什么!三十八岁……那……那大师你为何?”唐龙炎一时间无法接受空智神僧的话,但他同样认定眼前之人没有必要骗自己。 “你先别急,我先说一个故事。”老和尚依旧和蔼的笑了笑,但神色间却又了一丝感怀。 从前有一个小孩,生活是一个山沟中,平日里跟着父母在田中玩闹帮忙,日子倒还过得轻松自在。 一日,他跟随着父亲身后,准备到田里帮忙。忽然间,他感应道一个场景,他的父亲在下地种田时,被田里的一条毒蛇给咬了一口,由于救治不当,没过几天便丧生了。当他回过神来时,他被自己的这一瞬间的感应吓到了,这段场景太过真实,让他不得不信,他当即装作肚子疼,躺在地上不停的翻滚,他父亲有所察觉,忙将他抱回了家中。 到了中午,村中传来了有人在田里被毒蛇咬住,中毒昏迷的消息,那小孩刚刚松了口气,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慢慢发生变化,竟然开始不停的长大,一瞬间,他仿佛变大了二十岁一般,那小孩被吓得不知所措,再与村中的其他人照面时,已经没有人能认出他是谁了,就这样,他独自一人离开了那个小村,逃到了附近的寺庙中做了一个和尚。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父亲因为我的预见而多活了二十年。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这个独特的能力被人发现,无数人找上门来,希望我能够多多延续他们的生命,但他们并不知道,其代价,是我自己的生命罢了。”老和尚慢慢的喝了口水,似乎并不需要唐龙炎来回答,便承认自己就是那个小孩,继续回忆着。 “我虽能预见一些人的命运,但我从来都不开口指点,无论对方送来多少厚礼,我都会分毫不差的退回去,不会指点一句。让我觉得奇怪的是,自从我逃出村子后,我的身体便没有因为时间的增加而改变,仿佛这副皮囊本身就是为别人存储时光而活着一般。我原以为就这般也不错,但直到有一天,一名将军,带着几千名士兵到了我所在的小寺庙中……” 第一百七十三章 恭候多时 唐龙炎眉头一皱,不禁问道:“那……那是哪一支军队的将军?” 老和尚苦涩的一笑,道:“那是北汉的残党,他们威逼我,要我说出逃命的方法。一开始我不说,他们将我所有的师兄弟都抓了过来,集中到大雄宝殿上,威胁我说我若不如实相告他们的未来,他们就要杀着寺院中的师兄弟,虽然当时众位师兄弟眼中都没有怪我的意思,但我当时真的不忍心让他们受苦,我本来已经看到了他们有血光之灾,但我却不敢如实相告,担心我的一个决定,就会要了我的命,但直到眼前的场景出现,我才发现,无论选择哪一条路,他们都难逃一劫。” “但我最终没能忍住,在他们下手之前,我心中不忍,让他们朝东北方向离去了,只有那里,才没有你爷爷的埋伏。” “我在将这些话告诉那个将领之后,将领很高兴,但他随后便变了脸,竟然不守信用,将我们寺院中的所有僧人尽数杀光。他们不杀我,本是要留下我作为他们今后的向导,但看着我瞬间衰老的身体,他们放弃了带我上路的想法。而方才接你进来的那个小和尚,当日因为贪玩而出了寺院,并借此逃过了那次血光之灾。” “让我感到很奇怪的是,只有这一次,我在一天天的衰老,只是衰老得很厉害,只有区区两天,我便老了将近二十岁,仿佛是老天要将我的生命平均分摊到那几千名士兵身上一般。第二日傍晚,你爷爷赶到了这里,等他听完我的叙述后,他不辞劳苦,立即带着骑兵冲了出去。等到第四日早晨,我便停止了衰老,但容貌和身体状况却停留在了约莫六十岁的年龄阶段。你爷爷虽知晓我的能力,但也只是希望我能在未来提点一下他的后人,当日,我便看到了他命不久矣,但他似乎知道大限已至,朝我摇了摇头。” 唐龙炎心中一动,问道:“你看到的,是不是我爷爷被一个一袭黑衣的年轻人杀死了?” 老和尚摇了摇头,道:“虽然我看得很朦胧,但我看到的样子,似乎是你爷爷因为内伤不治,重病而亡,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天命这种东西,本就做不得数,就如上一次,我只能看到令尊眼前一片乌云大雨,血洒大地,便知晓他有大凶之兆,其他的,我却不能看透。” 唐龙炎站起身来,朝昔日的空智神僧深深一拜,道:“方才小生多有得罪,还请大师恕罪,大师的苦小生并不知情,昔日大师敢出面制止家父退走,小生理应感激万分,请受小生一拜。”说罢他双膝跪下,朝着老和尚拜倒,不为别的,就为此人肯舍命出言相救。 “唐族长快快请起,昔日若非你爷爷率兵杀尽北辽旧部,此刻我也不能在此颐享天年。对了,若唐族长听老衲一言,还请速速回去,前方,去不得。”说完这句话,老和尚的脸上瞬间一阵病态的红,随即又是几声咳嗽,比之方才更为严重。 唐龙炎站起身来,抱拳道:“大师的好意,小生心领了,只是若前方真有磨难,那小生岂不是要夺走大师的命了?大师曾经说过,小生命数中自能逢凶化吉,凭借大师吉言,小生已经从诸多生死较量中活了下来,不担心这一场的。”说罢,他爽朗一笑,慢慢走了出去。 “勇猛和善,无一不缺,唐将军,昔日你曾言你唐门有后,今日一见,你的预知果然更胜于我啊。”老和尚望着唐龙炎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感慨。在两度验证了自己箴言的正确后,他竟然还能坚定的走出去,可见其勇猛,可知其善良。 “师傅,怎么,那位施主没有分享你的生命么?”小和尚见唐龙炎已走远,便走进房中询问老和尚,在他眼中,那些曾经找过他师傅的人,都想法设法的要剥夺他师傅的生命,以换取自己的性命,但凡事也有例外,唐灏天的第一人,而唐龙炎,则紧随其后。 老和尚微微的摇了摇头,道:“他的大限虽不是今日,却也不远了,但愿今后能再帮他他一次吧。唉,果然是天命难违啊。” 唐龙炎虽听说前路凶险,却也并不是特别在意,他本就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对旁人有所亏欠,更何况这一次竟然是需要拿别人的性命做代价的。这一次的路线本就是自己定的,若因为前路凶险而不能祭拜自己的父母,那自己今后更不能正视自己了。 来到朱仙镇郊,唐龙炎便下马步行,脚下竟然有些颤抖,这是自己父母安详的故土,他不愿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打扰道他们。 一路无言,一路坎坷,从这里开始,他的命运便已经发生改变,昔日懵懂的少年,如今已经独当一面,无论这一路走得如何坎坷,至少在一年之后,他还站在了这里。 他将马匹喜在一旁的树木上,自己独自一人走进了一片林子中,在这里,树立着两块简易的坟墓,没有丝毫的修饰,却让唐龙炎不禁潸然泪下。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与父母在这里共同迎敌,他还能亲眼看到自己的爹娘,但在下一刻,无数箭雨从天而降,那一日的风雨仿佛依旧在身上肆意的洒落,那日的悲凉在这一刻再度灌注全身,那日那撕心裂肺的叫喊,痛不欲生的感受,眼睁睁望着自己父母身亡而毫无办法的心情,再度涌了上来。 双膝重重的跪在了地上,纵然面对黄鸣逍,唐凌天这般高手依旧没有低过的头早已埋得低低的,这一刻,眼泪仿佛控制不住一般流淌,早已酸涩的嘴,慢慢吐出了几个字:“爹,娘,孩儿回来看你们了。” 这一刻,苍天为之落泪。 忽然,林中一群急促的脚步声骤然响起,仿佛根本没有在意唐龙炎是否察觉到一般,朝着唐龙炎不停接近着。但双膝跪地的唐龙炎似乎对此没有丝毫理会,依旧泣不成声。 “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划破长空,朝着唐龙炎的脑袋飞射而来。唐龙炎仿若毫无察觉一般,依旧不为所动。却见那支利箭越来越近,直到快要刺入唐龙炎的脑袋时,唐龙炎忽然对着两座坟墓重重的一拜,那支利箭便“哧”的一声插入地里了。 再度抬起头来,唐龙炎依旧没有理会身旁的那支箭,双眼默默的望着两块墓碑。 丛林中传来“咦”的一声轻呼,仿佛在感叹唐龙炎的处事不惊,但随之回应的,则是“嗖嗖”几声,更多的利箭从林中飞来。 “难道你们就这点微末本事?若只有这点本身,就乖乖洗干净脖子受死!当年我爹娘惨死于此,我不想有人打扰到他们,若诸位不服,可出来与我一战,大可不必对着这两座坟墓出手!!”唐龙炎右手大袖一挥,赤炎真气出体,瞬间将那几支利箭震碎,他本不欲奋起反击,但那几道破空之声中,竟然有几道朝着他父母的坟墓,也是因为如此,唐龙炎才会如此愤怒。 “是么?那老夫来会会你这个狂妄之徒!”一个略带嘶哑的霸道声音从林中传了过来,震得附近树上的鸟都惊慌逃窜。 “黄鸣逍!”唐龙炎带着一股愤怒,朝着那声音的方向厉声喝道。昔日若不是黄鸣逍率唐凌天与周玉绫阻挠,唐灏天与秦玉凝怎么会逃不掉? 一个身影从林中走出,青袍黑纱,样貌威严,大笑道:“老夫早算到你会到此,已率人在这里恭候多时了,唐家小儿,老夫还是劝你乖乖受降吧,别再做无谓的反抗了。” “爷爷,不是说好了不要为难他么?对了,我这些日子问你的,你为什么还不告诉我答案?”确是黄馨悦跟在黄鸣逍身后,慢慢走了出来,她偷偷瞥了一样临危不乱的唐龙炎,朝他使了个眼神,似乎示意他快走。 但唐龙炎似乎丝毫没有理会黄馨悦的眼神,见她走了出来,立即冷声道:“黄姑娘,既然来了,那就把无阻秘史交出来吧。” “狂妄小儿,在族长和小姐面前怎敢如此放肆!”几名中年男子在黄馨悦之后走了出来,手中尚还拿着弓箭,方才的那几支箭便应该是他们射出来的。他们身后,又走出了二十来名青年男子,身上皆佩戴长剑与一根树枝做的节杖,应该是黄鸣逍培养出来的第二批运作搜魂锁破阵法之人。 随着走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唐龙炎心中也越发忐忑起来,本来一个黄鸣逍他已经很难抵挡,纵然此刻黄鸣逍的实力如同皇宫中一般没有变化,但他身后的黄馨悦,便足以拖住自己。更何况方才黄鸣逍在林中的高呼声,似乎中气十足,完全凌驾于唐龙炎之上。 面对众人,唐龙炎心中一紧,但此刻逃走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唯一的办法,便是制造混乱,在混乱中乘机逃跑,他心念一动,左手在伏魔剑上一弹,伏魔剑飞射而出,而此时的唐龙炎也大步上前,竟然直取黄鸣逍!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实力悬殊 却见伏魔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痕迹,被纵身上前的唐龙炎牢牢抓在手中,一挥手,划出一招朱雀展翅,一道半月弧形的赤炎剑刃破空而来,正对准黄鸣逍! 黄鸣逍也不在意,右臂一挥,手中佩剑随手而起,即便他的双手没有直接接触到长剑,但长剑出鞘,依旧带着一股凌厉的剑气,竟然直接将唐龙炎挥出的那招朱雀展翅生生击破。 唐龙炎定眼一看,眉头一皱,黄鸣逍手中拿着的,竟然是天绝剑!从他方才那一招的威势来看,此刻黄鸣逍的实力完全不亚于一年前与唐灏天对决时的实力,那为何在汴京皇宫中时,他的真气仿若被禁锢一般丝毫没有还手之力?难道爷爷在他体内种下的赤炎精魄已经被他完全化解了么? 唐龙炎心中无数想法闪过,但手中长剑不停,挥手便是一招灼日绵延,一缕细微的霞光闪过黄鸣逍,瞬间变成了一道赤炎。 “我与你爷爷交手之时,你爹都还未曾出生,今日就凭你也想打败我?做梦!”黄鸣逍鄙夷的望着唐龙炎,丝毫没有理会那一招灼日绵延。他左臂一伸,灌注着浓厚狂雷真气的左臂瞬间激荡起天际间的闪电,一掌天罚横空出世! 唐龙炎本想借着灼日绵延的威慑栖身上前,但他隔着那一道赤炎,猛然感受到一阵恐怖的狂雷真气,他放弃栖身,忙朝身后闪开,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天际间降下几道闪电,配合着黄鸣逍的掌力,直接穿透了唐龙炎划出的一道赤炎,朝着他直接射来! 唐龙炎知这一招厉害,连忙躲闪腾挪,却依旧拜托不了这凌厉霸气的一招,那一条条从天而降的巨大闪电混杂着黄鸣逍的狂雷真气朝着他飞速奔来,让他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不知为何,黄鸣逍在放完天罚后便在原地气定神闲,不再发招,而他身后的人也没有再动,众人仿若看戏一般的笑望着唐龙炎被黄鸣逍渐渐逼入绝境。 怎么办?此刻若凝出火凤,用九转火凤剑应能抵抗得住这一招,但我火凤凝聚的速度太慢了,只怕剑招还未发出,人已经被这刚猛的一掌给击伤!唐龙炎心中一沉,体内真气流经双臂,手中伏魔剑画圆,剑刃带出一道道绚丽的赤色,他右臂忽然将伏魔剑一甩,伏魔剑便已惊人的速度在空中旋转起来,随即,双手虚握成环,让两股赤炎真气回旋聚集成一个球状,猛的一下,将这股赤炎真气灌注道伏魔剑中,两股相同的旋转加上猛然的冲击,让长剑一一股惊人的速度飞了出去,却是一招飞火流星! 在空中不停挤压着空气的长剑忽然碰撞道了天罚引下的雷电,两股浩瀚的力量猛然相撞,那几道闪电仿佛要将螺旋穿透而来的伏魔剑撕碎一般疯狂的绞道剑刃上,而不断旋转的伏魔剑则将闪电不停的分散道四周,最终,伏魔剑终于来到了那股狂雷掌力之处,两股真气对撞,瞬间引发一阵巨大的轰鸣,唐龙炎由于准备时间太长,距离爆炸太近,今日没有完全躲开,无数利刃般的残余真气将他身上划开一道道细小的口子。 “还不错,还能接下我的一招,不过待会,你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黄鸣逍见唐龙炎已经接过伏魔剑,便将天绝剑一挥,朝着唐龙炎飞身而来。 唐龙炎握住伏魔剑,双手不住的颤抖,方才那一招飞火流星给他的准备时间太少,那两股告诉旋转的赤炎真气不仅对他手上的筋脉造成了一锭损伤,还在最后爆发而出时将他的双手震得发麻,此刻双手还有些发抖,但强敌在侧,他也无暇顾及这些,强行握紧伏魔剑,他同样朝着黄鸣逍飞奔而来! “传承之力,破!”黄鸣逍双眸中一道闪电般的华光闪过,双眸仿若被雷电淬洗过一般闪着精光,只见他轻轻摇了摇头,道:“双手连剑都拿不稳了,还想与我一战,笑话!” “拿不拿得稳,过来试试就好!”唐龙炎毫不服输,右手以最大的劲力握住伏魔剑,朝黄鸣逍一剑刺来。 “叮”的一声,黄鸣逍甚至没有用劲,天绝剑在伏魔剑的剑刃上轻轻一点,伏魔剑剑刃一弹,那股劲力正好经由剑柄传到唐龙炎的手上,唐龙炎手中一阵酸麻,竟然让伏魔剑脱手掉下。 唐龙炎眉头一皱,转身伸出左手将伏魔剑接住,挥剑背对着黄鸣逍挡住了他的一剑,但那一剑他本就接得仓促,伏魔剑还未握稳,黄鸣逍一剑刺到唐龙炎左手的剑柄处,唐龙炎掌心一阵吃痛,长剑又掉落在地。 不远处,那几名中年男子见黄鸣逍亲自出手对付唐龙炎,却又不轻易将其击败,不禁在小声议论起来。 一名中年男子低声道:“族长将我们不远万里带到这里,总不能是来演示如何欺负人的吧,怎么打了这么久了还没有杀了那个少年?” 另一个中年男子低声答道:“是不是族长很久没有动手了,出手生疏了,竟然被后起之秀逼得打了那么多回合?” “别瞎说,你看族长方才一招雷霆金刚掌法中的天罚,那少年就已经接不住了,怎么可能是打不过,我觉得应该是族长很久没有动手了,要好好玩一玩解解乏吧。” 黄馨悦眉黛一皱,微怒道:“爷爷这么做,是因为只有消磨掉了传承之身的锐气与意志,逼出身上的仇恨与怒气,才能让神兽染上狂煞之气,只有这时发动搜魂锁魄阵法,才能得到最好的祭品。眼下爷爷正一步步惹出这个少年的愤怒,你们只需在一旁好好等候爷爷发令即可,不要在这里闲聊!” 那几个中年男子忙抱拳道:“小姐教训得是,属下知错了。”众人见黄馨悦神色不善,当即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惹怒了这位族长的孙女。 只愿你能不落入我爷爷一步步的威逼之中,虽然临走前唐凌天曾交代过我几句,但眼下我爷爷在此,我也不能上去帮忙,只能看你自己的表现了。黄馨悦轻咬芳唇,目光死死盯住正在与黄鸣逍交手的唐龙炎,心中一片不忍,但此刻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他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 不知道长剑被打落了多少次,唐龙炎总凭借着心中的一口气将其接住,然后继续被打落,纵然心中有怒,却被他死死压住,因为昔日唐烈云墓前,他已经做过一次后悔万分的事情了,这一次,在父母坟前,他不希望自己失控。 “愤怒吧,你这样是打不过我的,你只有爆发出你天承之力,或者如同一年去那般召唤出神兽才能将我击败。一年前,你不是眼睁睁的望着你爹娘双双死在你的面前么?大半年前,在代州唐府,众叛亲离的感觉不好受吧!愤怒吧,只有如同当日那般爆发出那股力量,你才有机会打赢我!”黄鸣逍不断地挑起唐龙炎的情绪,在唐龙炎不知道多少次的捡起地上的伏魔剑后,他左臂一挥,直接将唐龙炎击飞。 几个踉跄扑跌,唐龙炎被震飞到了他自己亲手刻的墓碑前,在他眼前,是他父母长眠的地方,他方才还说过,要给他父母一个安宁,但转眼间,他便无法完成这个承诺,在他面前,是无比强大的黄鸣逍,而且此刻,对方还特意为他开启了传承之力,如此一来,唐龙炎根本不能在他手中赢得一招半式。 奇怪了,以唐凌天给我的信息,昔日在唐烈云的墓前,他被言语所激,马上便将伏魔剑融入自己体内,这才将唐凌天打败,怎么此刻他完全不受我的言语行为相逼?再拖一会,只怕事情要遭败露,看来,只能将他打成重伤,带回大辽再做打算了。黄鸣逍见在此诱逼唐龙炎不成,心中有些焦急,手中长剑一挥,一招雷动九州第一式,雷云涌现! 不同于袁青御的出手,黄鸣逍一抬手,唐龙炎根本没有看到他手中天绝剑上点点雷光,一阵由狂雷真气构成的雷云便已经浮现出来,黄鸣逍长剑一指,雷云便朝着唐龙炎飞速而来。 看似颓丧的趴在地上的唐龙炎忽然一转身,伏魔剑搭在左手背上,右臂上已经灌注了一层厚厚的赤炎真气,他抵住那一股真气冲击经脉的疼痛,将右臂中的赤炎真气疯狂的朝着伏魔剑上推去,弯弓,射日! 长剑带着一股坚毅快肉流星,竟然瞬间穿破那层雷云,四周因为高速而被压缩的真气疯狂的撕裂着其中的狂雷真气,竟然在瞬间带过后,依旧带着一股无上的坚决,朝着黄鸣逍飞来! “咦?”似乎在惊讶唐龙炎的反应,黄鸣逍轻微的发出了一声惊叹,但这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刻,黄鸣逍挥动天绝剑,带出几道狂雷真气的闪电,将这一招刚猛的弯弓射日击退,伏魔剑被震飞在空中。 一个身影,在伏魔剑被震飞的这一刻飞身来到黄鸣逍面前,牢牢握住了在空中旋转的伏魔剑,在唐龙炎身后,一只赤色的火凤,已经在夜空中慢慢睁开了双眸! 第一百七十五章 以意化形 火凤并生 “火凤九转第一式,初醒震天地!” 一声高呼,唐龙炎身后的火凤双眸一阵赤红,两道凝练的赤炎从那对赤某中放出,朝着有些迫不及防的黄鸣逍。 虽然黄鸣逍已经下意识的挥起了天绝剑,放出了一道狂雷真气,却依旧没有完全消除掉那两道凝练的赤炎,“轰”的一声,。那两道赤炎瞬间没入黄鸣逍的体内。 唐龙炎见一招奏效,猛然后退,就在他后退之际,黄鸣逍手中一挥,天际间一道巨雷直引而下,如手臂般粗壮的数道闪电萦绕在天绝剑上,随即朝着方才唐龙炎所站位置劈来,却是一招雷动九州第三式,雷灌大地! 唐龙炎方才站着的地方瞬间被这道闪电劈出一片漆黑,唐龙炎微微喘着气,死死盯住黄鸣逍,担心他有更厉害的后招。他虽然看到了他的火凤九转第一式已经击中了黄鸣逍,但他同样知道黄鸣逍的实力深不可测,即便受了伤,依旧可以瞬间反守为攻。 黄鸣逍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脸上略微出现一丝苍白,但他转眼间便恢复如常,向来是体内真气流转,将那两道赤炎一丝丝化去,他双目盯着唐龙炎,忽然大笑道:“想不到啊,昔日唐烈云与我皆是二十岁上才悟出剑意出神,当年唐烈云二十一岁悟得,我也在一年之后悟出,但却终究不及你未及弱冠便悟出剑意,并成功以意化形,直接让火凤成型,这确实出乎了我的意料,实在是不简单。” 剑意?这便是唐凌天所说的剑意么?唐龙炎紧紧握着手中的伏魔剑,身后的火凤再次出现,他只知道,在方才的那一刻,他心中有一股无比坚毅的信念,打倒黄鸣逍。在那一刻,他心中没有其他想法,心中只有这一个念想,想不到这个念想,竟然化作了九转火凤剑的第一式,竟然让唐龙炎以意化形,成功让火凤直接出现! 唐龙炎没有太多的惊喜,因为方才那一招并未给黄鸣逍带来太大的伤害,最多也只是稍稍震慑了他一下,从方才他反手一击中便能看出,他的实力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唐龙炎也不说话,长剑一挥,他身后的火凤振翅上前,慢慢张开了嘴。 “火凤九转第二式,咆哮鬼神惊!” 已经站在唐龙炎面前的火凤忽然发出一阵轻唳,一股真气的波动,忽然朝着黄鸣逍面前涌来。 “说了你两句,你倒威风起来了!”黄鸣逍冷哼一声,手中天绝剑一挥,忽然间,从他的身体中迸发出一道道狂雷真气,将天绝剑团团围住,一瞬间,天绝剑仿若干涸依旧的溪流接触到了水源一般,猛然膨胀起来,变成了一把巨剑,他只是朝着那股真气波动随手一挥天绝剑,之间一股雷声隐隐闷响,朝着那股真气波动而去,竟然在随手间放出了雷动九州第四式,雷声动! 两道真气凝成的声波猛然对撞,竟然没有再发出丝毫声息,仿佛两者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再掀起一丝波澜。 就在此刻,唐龙炎身躯一震抽搐,似乎将身体中大部分真气抽出一般,一时间竟然有些站立不稳,但他的嘴角边的一抹笑意,却显示出他极大的自信。 “火凤九转第三式,微怒生灵灭!” 一声喝出,唐龙炎身前的神兽朱雀振翅一扇,一股炽热的火焰陡然升起,朝着慢慢灼烧着四下的空气。 黄鸣逍冷笑一声,手中的巨大天绝剑朝着那股火焰随意一挥,巨剑划过地面,将大地撕开一道细微的裂痕,几道闪电忽然从地上跃起,朝着那一片火焰冲去,竟然有在随意挥洒间使出了雷动九州第五式,雷光跃动! 那几道雷光没有在意那一片火焰,直接缠绕住天空中翱翔的火凤,束缚越来越紧。火凤不知为何,在那几道闪电的束缚下越发虚弱起来,到了最后,竟然同那几道闪电一同消失。 成功了!唐龙炎双眸死死盯住黄鸣逍,发现对方似乎气定神闲,没有太多的警惕与防备,他强自撑起快要倒下的身躯,双眸中猛然爆发出一阵更为坚毅的神色。 又一只火凤,在空中傲然而立,满目威严,忽然出现在黄鸣逍的身后!神色流光溢彩般的赤炎真气流动,让浑身的彩羽活灵活现,这一刻的昂首而立,只为了下一刻的振翅一挥! “火凤九转第三式,微怒生灵灭!” 唐龙炎低声怒吼,换来的,却是黄鸣逍满眼的嘲笑,那只火凤还未放出那股炽热的火焰,却见黄鸣逍左臂朝身后一伸,手掌微握,他身后不远处的火凤竟然被一只由狂雷真气构成的手掌禁锢住,纵然火凤在拼命挣扎,却依旧阻挡不了渐渐缩小的手掌。 “你真的很厉害,你是我在五族中见过的天赋最佳的人了,当然,这与你本身是传承之身有关系,但在如此小小年纪便能以剑意凝出剑招实体,并且能凝出两只火凤,以一只吸引我的注意力,以另一只乘机偷袭,这确实不是依靠传承之身就能达到的高度。只可惜你凝出两只火凤,需要的真气量太大,你自身至少抽出了七层以上的真气,所以你才会有如此大的漏洞让我用传承之力看破,那便是你自身此刻便全是漏洞!”说话间,黄鸣逍左掌微微一握,只听一阵轰鸣,竟然是一招掌心雷! “火凤若自然陨落,其残留真气还好回到你的体内,但此刻你一只火凤被我以雷光跃动拖入地下,一只被我用掌心雷震碎,不会有半分真气再进入你的体内,此刻只怕你连随意放出一招八荒剑法都很困难了吧,不如,就在这里送死吧。”黄鸣逍一掌之威,便将唐龙炎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随即朝着唐龙炎慢慢走来。 唐龙炎本有些兴奋的眼眸在自己的第二只火凤被禁锢的那一刻由狂热变为冰冷,他本以为自己这一招虽然大耗真气,但胜在出其不意,就如同昔日在山顶上唐凌天能在瞬间将自己击败一般,完全不会想到会出现第二只火凤,但想不到黄鸣逍仅凭一眼,便发现了自己的目的,转而瞬间击破了自己的所有幻想。 唐龙炎抬起头,静静的望着黄鸣逍,淡淡道:“我本就知道自己毫无胜算,你布置下这些人,一是防止周边有人介入,走漏消息,二则可阻止我忽然逃出,虽然以你的身法定然可以将我擒住,但恐怕也要惊扰到其他人。而余下的这些人,是用来布置搜魂锁魄阵法的吧。昔日京兆府长安城中,我曾暗自记过困住我三弟的人数与打扮,应该无疑。”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便能有如此洞察力,更在武学造诣上力压我白虎年轻一辈,只可惜今日我势在必得,纵然用强,你也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黄鸣逍没有停下脚步,依旧朝着唐龙炎一步步走来。 唐龙炎也同样没有退却,虽然体内真气匮乏,但他其话来依旧不落下风:“我承认,方才的那两只火凤,消耗了我大约八成的内力,但即便如此,那有如何,爹娘在我身后看着,我绝对不会落入你设下的情绪陷阱,落入绝望与愤怒之中,让你轻松获得一个祭品!朱雀唐家,无一人是窝囊!” “无一人是么?你这么一说,我倒还记起来了,那个叫唐雪柔的小姑娘是你的堂妹吧,我这就把你打残,带你去见见她,让她在你面前蹂躏致死,到时候,我不怕这个阵法不奏效!”说罢,他右臂一挥,巨大的天绝剑直接划出几道隐隐的轰鸣声,几道拇指粗的闪电犹如长鞭一般朝唐龙炎奔来,竟是一招困仙雷锁! 唐龙炎忽然听到“唐雪柔”三个字,心中猛然一阵抽搐,那是心中最愧疚的地方,当日若非唐雪柔推开自己,只怕此刻他已经形如死尸,任人宰割了。唐雪柔救了他,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唐雪柔受辱!将心中的杂念去除,唐龙炎双眸中的灰暗瞬间退去,一股坚毅,再度出现在他眼中。 即便身体已经因为多次的摔落而隐隐作疼,即便体内的真气已经为数不多,但他依旧举起伏魔剑,纵剑一挥,一招朱雀摆尾带着耀眼的华光,与那几道拇指粗的闪电长鞭对撞在了一起。 轰的一声巨响,唐龙炎手中长剑放下,正要松一口气,忽然间感觉一个人影闪到了自己身前,他下意识的朝旁边一闪,但此刻却为时已晚,却见黄鸣逍左掌上狂雷真气交织,竟然已经凝出了一个小小的雷球! 掌心雷!唐龙炎心中猛然跳出这三个字,但他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能眼睁睁的望着那一掌由远及近,慢慢的朝着他击来,身上,已经感受到那一丝丝被雷电击打得麻木的感觉。 就在此刻,又一个身影,仿若不要命的一般,将他的身体拉到了自己身后,以决然的身姿,站在了黄鸣逍面前! 第一百七十六章 深情告白 “爷爷,你已经打败他了,已经够了,即便你不将他打成重伤,他也不会逃得出去了。为什么你还要如此咄咄相逼呢?”少女张开双手,站在唐龙炎面前,目光坚定而执着。 黄鸣逍的一掌掌心雷,在距离黄馨悦不足一寸的地方硬生生的停了下来,他愤怒的望着黄馨悦,忙收回了那一掌,后退几步,沉声道:“悦儿,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么?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给爷爷吧。让开!” “爷爷,你老实回答我,五族秘史上记录的东西,到底是不是事实?”黄馨悦没有离开,但她并没有将方才的话题延续下去,而是问出了这些天一直憋在心中的话。 黄鸣逍先是一愣,眼神中带着一股愤怒,但最终还是压制住那股冲动,道:“你觉得爷爷会骗你么?你是爷爷的孙女,爷爷有什么理由骗你?” “那唐烈云又有什么理由去欺骗自己的孙子?”少女上前一步,嘶声力竭,仿佛心中的痛楚难要在此刻完全宣泄一般。 “你!你这是在怀疑老夫么?”黄鸣逍双目盯着黄馨悦,声音中略带一丝不满:“悦儿,听爷爷的话,退下去,我给你的任务,只不过是扰乱唐龙炎与俞寒心之间的感情,此刻目的已经达到了,没有必要在此刻再现身救他。” 听到黄鸣逍的话,唐龙炎的神色中闪过一阵不可思议的神色,他艰难的张着嘴,似乎要说点什么,但苦涩的滋味瞬间占据心底,让他说不出一个字来。 原来你接近我的目的,便是为了拆散我和寒心妹妹!唐龙炎不敢相信方才听到的话,僵硬地转过头来,望着眼前的黄馨悦,方才心中的一丝暖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全身的冰凉。忽然间,他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他忙伸手捂住嘴,一丝鲜血,便从指间的缝隙里流了出来。 没有对白,没有眼神的交流,但这一刻,两人之间的犹如隔着一道巨大的鸿沟,难以跨越。 黄馨悦似乎感受到了身后冰冷的目光,但她没有回头,她担心自己一回头,黄鸣逍便要将唐龙炎打成重伤。她只能强忍着心中的痛,朝黄鸣逍道:“虽然你这番话是对的,但此刻说出来,不过也只是为了扰乱他的心智,说到底,从我被你捡起的那一刻开始,我便只是一个工具吧。”心中的悲痛,化作一泓清泉,在眼中流淌,但少女依旧执着地站在原地,没有移开的意思。 “你……你怎么知道的?”黄鸣逍略带惊恐的望着黄馨悦,第一次在说话间有些颤抖。 黄馨悦慢慢的摇了摇头,道:“不需要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至少从一开始,我便不是你的孙女,因此在我幼时,你才会将我一人放到桂州山上让我自生自灭,才会让我接受非人的暗杀与魅惑术的研习,即便是当年将我与你的孙子调换,让我苟活于世,也不过只是因为我有天承之力,你重视的,不过是我的传承之身罢了。” “够了!”黄鸣逍朝黄馨悦怒吼一声,止住了她的话:“事情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当日的情形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些年来,难道我只给过你无尽的痛苦么?你好好想想,作为一个爷爷,我难道没有给予过你一丝关爱?就算你不是我的亲孙女,我什么时候没有将你视为己出?” “黄姑娘,你让开吧,要杀要剐任由他,我不需要你的假仁假义!”唐龙炎挣扎着站了起来,绕过黄馨悦,慢慢朝黄鸣逍走了过去,言语中一片冰冷。即便是昔日她将自己手中的五族秘史夺取,事后唐龙炎依旧今日这般的愤怒,毕竟自己心中有疑惑,她心中同样有,但今日从黄鸣逍的言语中,唐龙炎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愚蠢,竟然会在心中留下了她的身影。 对,就是这样。黄鸣逍见他与黄馨悦的言语对唐龙炎产生了如此大的影响,比之方才更有用处,眼角不禁流露出一阵喜悦,只听他朝身后命令道:“追梦,布阵!” 为什么你不相信我了?黄馨悦听见唐龙炎那冷冰冰的话,内心一阵绞痛,但还未回过神来,便已见黄鸣逍遥实施行动,她毫不迟疑,再度站到了唐龙炎面前,厉声道:“不许过来!” “蒋玉,郑鸣,把小姐带过来,不要让她再这样胡闹下去!”黄鸣逍见众人听到黄馨悦的呼喊后,都站在那里不敢动弹,大眼瞪小眼的望着黄鸣逍,他心中愤怒,立即下令,说话时的语气比昔日的威严更胜三分。 两名中年男子走上前去,声音平和:“小姐,走吧,不要让族长为难了。”说罢,两人使了个眼色,便要来拉黄馨悦的衣袖。与此同时,三十二名在极为中年人之后的青年则慢慢的以唐龙炎为中心,将他围了起来。 “放肆!”黄馨悦衣袖一甩,狂雷真气爆出,登时将蒋玉郑鸣二人震了出去,她身形一闪,站在唐龙炎身前,虽然没有回头,但她的话,却一字不差的传入了唐龙炎的耳中:“或许曾经我在演戏,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早已经入戏太深,无法自拔了,小弟弟,看来,你要原谅一次姐姐的任性了。”一抹正视自己后的微笑,瞬间展露无遗,那没有任何修饰的微笑,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烁出动人的光辉。 “悦儿,你知道与爷爷做对的下场么!不要这么任性!给我回来!我交给你的任务你已经圆满完成,不需要再这般对待寒冰宿主!”黄鸣逍神情激动,似乎对黄馨悦的行为很不理解。 寒冰宿主?我何事有这个称呼了?唐龙炎正疑惑见,却听身前的黄馨悦淡笑道:“爷爷,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从你看到他失魂落魄后眼角闪烁的那一丝笑意中,我便已经明白,我不过只是你手中的棋子罢了。当年你能抛弃你的亲生孙子,换来一个传承之身,又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呢?不要再和我提及任务这两个字了,从今日起,黄馨悦只为自己而活。” 一转身,唐龙炎有些发愣地望着眼前这个笑得灿若桃花的少女,在这一刻,唐龙炎的心猛然一阵加速,少女轻点他的额头,笑道:“小弟弟,姐姐可能真的爱上你咯。” 比之方才更严重的心跳,在少女的告白下变的越发严重,难以制止,唐龙炎还未缓过神来,带着柔柔笑意的少女已经拿走了他手中的伏魔剑。唐龙炎先是一愣,随即摇头轻笑起来,同样的柔情攻势,想不到竟然同时两次在他身上奏效。 黄鸣逍冷冷的望着忽然转变的黄馨悦,道:“若知今日,昔日老夫便不应该牺牲掉自己的孙子,换来你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丫头!黄克雨,肖德适,你们带着其他人将这丫头擒住,其他人别愣在那里,布阵!”黄鸣逍几乎是怒吼着说出这几句话来的。在他眼中,本已木已成舟的事情,被黄馨悦的临战倒戈而搅得一塌糊涂,虽不至于让唐龙炎逃离,但却让一个传承之身叛逃,这给白虎一族的损失不可谓不大。 黄鸣逍命令刚下达,那几名中年男子便很有默契的各自散开,从各个方向射出弓箭,与普通的齐射不同,虽然他们瞄准的是唐龙炎一人,但所有人射出的角度,速度,甚至频率都是不同的,这让为唐龙炎挥剑阻挡的黄馨悦很是头疼。 与此同时,那布阵的三十二人已经将唐龙炎与黄馨悦围成一个圈,一根根节杖打入地里,众人运气自身的功法,捏着独特的法决。 唐龙炎处在阵法中心,脑中顿时感到一阵空白,仿若要沉沉睡去一般,却又有着一股仿佛要冲破脑袋的痛不停的冲击着自己,让他痛不欲生。 黄馨悦见情况不妙,忙将唐龙炎带出了阵法范围内,但她身体刚刚停下来,身后几只带着绳索的箭便朝着她射了过来,只听“嗖嗖”几声,七八根绳索已经交织着将她困住,她不敢有丝毫迟疑,伏魔剑上爆出出一阵狂雷真气,将四周的绳索割断,但就在四周真气爆开,将绳索割断的一瞬间,绳索上的机关被触发,插在地上的箭忽然爆破开来,升起阵阵烟雾。 不好!黄馨悦刚刚反应过来,便发现又有数支箭朝地上发射而来,黄馨悦目不能视,只能下意识的挥剑阻挡,只听身旁“嗯”的一声,待那烟雾消散,只见唐龙炎眉头紧皱,右腿上,一支长箭已经没入肉中。 唐龙炎体内真气本就不足两成,经黄鸣逍一逼,体内更是真气空虚,方才又经历了黄馨悦的言语激荡后内息紊乱,口吐鲜血,加上方才在阵法中心,此刻早已算是油灯枯竭,眼下腿又被箭射中,基本上已经丧失了逃跑的能力了。 “你……这怎么办!”黄馨悦见唐龙炎重伤之身,竟然还被箭射中,心中一片慌乱,就在此刻,那几名中年男子已经围了上来,而布阵的三十二人,也再度将他们二人围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白虎降临 众人摆开阵势,将唐龙炎与黄馨悦团团围住,却没有动静,二人正感奇怪之时,却见黄鸣逍慢慢走上前来,满脸愤怒的望着黄馨悦,道:“悦儿,最后一次,不要再理会这小子,跟我回去,我就当事情没有发生。我说到做到,你也知道,你是打不赢我的!” 黄馨悦秀眉微蹙,她很明白,在今日的局势下,她若这般护着唐龙炎出去,根本不可能,且不说这三十二名布阵之人与那几名白虎一族的中年男子,便是一个黄鸣逍,她们二人联手也没有一丝胜算。 望了望身后四下张望的唐龙炎,她正打算和黄鸣逍协商,让自己留下,让唐龙炎离开之际,却见唐龙炎慢慢站了起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馨悦,不必为我做这么多,最不济便是让我葬生于此,与父母长眠,今日你为我做的这一切,我无以回报,只能期待来世,再与你经历这一段爱恨纠葛了。”望着那张昔日与自己争吵玩闹的小脸,如今竟然不顾一切,放下自己在白虎一族的崇高身份,保护自己。一时间,唐龙炎百感交集,但心中却更不愿意眼前的少女为自己受苦。 “你……你怎么忽然说这些话……”黄馨悦听到唐龙炎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心中又羞又喜,一时间脸上一片绯红,艳若夏花。 唐龙炎不顾周围人的眼光,轻轻揽过黄馨悦的细腰,另一只手则慢慢伸了过去,打算握住伏魔剑,他第一次学习黄馨悦施展这柔情攻势,但由于太过紧张与害羞,通红的脸尤胜黄馨悦,他轻轻触及到伏魔剑,用手握住,轻轻一拉,却没让剑脱离黄馨悦的手,他在稍稍一用劲,身子已经被黄馨悦推开,推开的那一刻,黄馨悦在他的耳边轻笑道:“小弟弟,想要学姐姐的坏,火候还差了点。” 青丝抚过唐龙炎的脸颊,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灌入鼻息,等他回过神来之时,黄馨悦已经持剑站在了他的面前,正对黄鸣逍。 “这么说,你是真要和我作对了?”黄鸣逍冷静的面对着黄馨悦,语气中竟然没有太多的愤怒,只是带着一丝疲惫之感。 黄馨悦摇了摇头,道:“爷爷,我很感激这些年你对我的栽培,昔日若非你将我抱走,只怕今日便无黄馨悦这个人了,只是我同样不希望看到唐公子受到你们的迫害,冤冤相报何时了,爷爷,你大仇已报,没必要再对付他了,还请三思。” “在我的心里,四族不灭,大仇便是未报,既然你如此不顾一切的要护着他,那我这个做爷爷的只好让你打消这个念头了!”说罢,黄鸣逍迈着虎步,大步朝黄馨悦走来。 黄馨悦见黄鸣逍朝自己走来,似乎有些害怕,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但在回眸间看到满脸痛苦的唐龙炎,当即咬紧芳唇,朝着黄鸣逍挥剑而来。 黄鸣逍虎目一扫,左臂忽然一探,竟然抓住了黄馨悦的脖子,他一招得手,直接朝后闪开,同时发令道:“布阵!” “爷……爷爷,你……”黄馨悦被黄鸣逍卡住脖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在她内心深处,她虽然选择了站在唐龙炎面前,但在她内心深处,她并不愿意与黄鸣逍为敌,她所希望的,只是两边和平共处罢了,因此在与黄鸣逍交手之际,她眼中闪过的那一丝犹豫被黄鸣逍抓住,在一招之内便将她擒住。 “笨丫头,还不悔改么?难道你要老夫在此杀了那小子你才甘心!待老夫将他体内的朱雀之魂抽出,便将他赐给你便可,给我在一旁好好呆着!”黄鸣逍将黄馨悦放下,出声喝道。 让黄鸣逍奇怪的是,在将黄馨悦放下的这一刻,她整个人的气质忽然转变,一股巨大的闪电,慢慢在她的头顶聚集,方才因为痛苦而紧闭的双眸忽然睁开,两个漆黑的眼球,此刻被一抹奇特的蓝色所替代,正向四周绽放出道道闪电,低下头缓缓抬起,恐怖的眼神让黄鸣逍也不禁为之一颤,这种眼神所带来的威压,竟然和昔日在此地面对唐龙炎唤来神兽朱雀一般,让人难以与之对视。 “爷爷,一直以来,悦儿敬你爱你,心中虽有一丝疑惑,但却依旧当你是悦儿爷爷,毕竟在悦儿幼时,便只有你这一个亲人,因此无论你交给悦儿什么任务,哪怕是独自一人在山间磨练,哪怕是让悦儿深居青楼,哪怕是让悦儿拆散他人,悦儿都无怨无悔,但你不应该如此看不起悦儿,悦儿需要的,不过是追求一段美好的情感,而不是要一副行尸走肉。爷爷,很感谢你这么多年以来对我的照顾,但今日,你绝对不能从悦儿手中将龙炎弟弟夺走!” 一开口,便是震慑人心的威严之感,即便功力深厚如黄鸣逍,也无法抵挡这种天生便有的敬畏,当他再度努力抬起头来之时,忽然发现在黄馨悦头顶聚集着大片雷光闪电,不停游动交织着,一只神兽白虎,慢慢被构架出来! “神兽白虎!”黄鸣逍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内心一阵狂喜,不禁大笑道:“哈哈哈哈,老夫果然没有白白牺牲掉自己的孙子,竟然正的是传承之身,哈哈哈哈!” 黄馨悦没有理会眼前的黄鸣逍,她身躯一震,头顶聚集的白虎忽然从她的头顶钻入了她的体内,她一时间似乎承受不住这么强大的真气,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黄鸣逍正感奇怪,忽然间眼前雷光一闪,黄馨悦的身影早已不见,只留下黄鸣逍一人在原地放声大笑,形若癫狂。 一团闪电在另一边一闪出现,众人先是一愣,随即便感到一股莫大的威压,让众人禁不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单膝跪地,对着那出现的人顶礼膜拜。 那一团闪电渐渐消失,黄馨悦的身影慢慢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带着闪电的蓝色眼眸朝众人一扫而过,众人的头不觉一低,竟然抬不起来。 她转过身,慢慢走到唐龙炎面前,将他扶起,低声道:“小弟弟,我也不知道我能维持这般状态多久,快去京城,你的寒心妹妹在等你!” “馨悦,你这是什么回事?”唐龙炎见她蓝眸中一片威压,在她背后,一只神兽白虎若隐若现,让人感到一副莫大的威严,但黄馨悦似乎还能维持自己的神智,比之昔日他被神兽朱雀附体,又多出了一番玄妙。 “不要管那么多了!爷爷所设的计谋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京城之中还有他设下的计谋,意在夺取内寒冰!不要问我什么是内寒冰,我也不知道,这只是从我爷爷的只言片语中得到的消息,此刻最重要的是,你要赶到京城,阻止俞寒心被别人夺走!你还记得么?你说过要答应我三件事的,这,算是第二件!”似乎是因为急促,黄馨悦似乎有些难受,身体一阵起伏,但她依旧强忍住身体的巨变,左臂一挥,将伏魔剑剑鞘收到手中,长剑入鞘,交付唐龙炎。 “那你怎么办?”唐龙炎接过伏魔剑之际,左臂不禁一颤,那是黄馨悦身上携带的强大电流,虽然黄馨悦已经极力去控制这一身恐怖的能力,但依旧不能完全控制下来,唐龙炎受此一击,刚刚抬起的右手定了定,便放了下来。 “馨悦,对不起,我不能失去寒心妹妹,若有来日,我再执子之手,共叙佳话。”唐龙炎内心一片混乱,在眼前,是为了他奋不顾身的黄馨悦,但身后不远处的京城中,则是已经许下诺言,与之相伴到老的俞寒心,对于两边,唐龙炎心中皆是一片愧疚之意,一时间要让他决择,只怕不易,但此刻即便是留下来,也不能帮上半点忙,反而会拖累黄馨悦,他只有死死盯住黄馨悦的脸,随即眉头一皱,转身离去。 “拦住他!”却是黄鸣逍已经跟了上来,见唐龙炎踉跄着要逃,当即朝众人下了一声命令。 “今日有我在,谁敢拦他!”黄馨悦身躯没有动弹,依旧是那么娇小柔弱的身躯,但在这句话说出去之后,她的身后忽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神兽白虎,对这那列阵的三十二人怒目而视,随即朝着众人大吼一声。 一股强大的真气忽然从黄馨悦是四周散开,竟然在瞬息之间便将那三十二人刮得站立不稳,随后,一道道闪电便凭空出现在那三十二人身上,仿若有一根无形的链子在拉扯一般,将众人朝着黄鸣逍那边拖动。 “废物!都躺在装死么?要不要我真的把你们变成死人!还不给我站起来,去追人!”黄鸣逍愤怒的望着这些颓然倒地的人,右手伏魔剑一挥,将朝着他飞来的一道闪电击碎。 “我说过了,今日,无人能通过这里!”黄馨悦双眸中的蓝色闪电再度点亮,周身释放出一阵更为强烈的闪电。这一刻,曾经埋在底下的箭,那些一年前对着唐灏天与秦玉凝尽情挥洒的那几万只箭的箭头忽然破土而出,在黄馨悦身边围绕。 第一百七十八章 若雨凝金 黄鸣逍远远望着那些破败的箭头因为黄馨悦周身闪电的吸引而悬浮在她身体周围,眉头一皱,心中一阵沉思,那些箭头在集中到了黄馨悦周围后,忽然“嗖”的一下全部升到空中,再也找不到一支箭头。 “还不够!”就在此刻,黄馨悦芳唇微启,声音虽轻,但在众人耳中仿若一阵轰鸣,她双手一翻,两个手掌上各聚集着一个雷球,众人只觉身上一轻,竟然是自己身上的金铁之物全部被黄馨悦吸走,同样被凝在了空中。 “族长,现在怎么办?”方才被黄鸣逍下命待会黄馨悦的蒋玉上前一步,对着黄鸣逍问道。 黄鸣逍甚至连背都没有转过来,望着黄馨悦的神色不变,冷声道:“怎么办?小姐现在情况还不稳定,你们将她请回来。去吧!” 请回来?你说的好听!蒋玉此刻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现在黄馨悦分明是与他们处在敌对的关系上,怎么可能请得回来。但在黄鸣逍的威逼之下,他无可奈何,只能朝身后众人使了个眼色,但他走出几步,发现身后的人似乎都没有动弹,回头一看,他们一个个不是看天就瞪地,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 没有半分,蒋玉只能顶着压力慢慢朝黄馨悦靠近。还未走出两步,黄馨悦朝他怒目而视,道:“半个时辰内,谁都别想动弹。否则,昔日唐灏天便是你们的榜样!” 黄鸣逍朝蒋玉怒瞪一眼,喝道:“还楞在那里干嘛,上啊!” 蒋玉先是一愣,但觉身后黄鸣逍目光死死盯住自己的后背,但又不敢动弹,只能朝着黄馨悦笑道:“小姐,你小时候还骑在我的背上玩过的,你还记得吧。” “恩,蒋叔叔,我还记得。”黄馨悦似乎还有些通情达理,朝着蒋玉点了点头,眼光中的威严登时小了一些,方才那逼人的目光中也有了一丝柔和。 “那你不会伤害叔叔了吧,叔叔当年可是对你很好……啊!”在蒋玉尝试着跨出第一步之时,一声撕心裂肺的叫,从他口中传来,一支箭头,从空中猛然穿下,射穿了他的脚背,他脚上吃痛,禁不住倒退一步,左脚刚一动,几支箭头又从天而降,从他的小腿上穿透而过。 “若雨凝金!想不到悦儿在开启传承之身的同时,竟然还开启了这个传承之力!哈哈哈哈,老天不亡我白虎一族啊!你们还在这里愣着干嘛,还不快给我上,若雨凝金对于真气的消耗十分巨大,不出半柱香的时间她便支撑不住,到时候记得布阵!这一次,我要将白虎之魂收入囊中!” “族……族长,救我……”蒋玉被几根利箭穿过,身躯不禁一动,黄馨悦神色一变,满天箭雨从天而降! “就是现在,上!”黄鸣逍似乎对蒋玉毫不在意,他所关心的,是将黄馨悦体内的真气消耗殆尽,随即布阵抽取白虎之魂,在他看来,当年那么多的族人都死了,眼下再死几个也关系不大。他虎目中一片炽热,眼光死死盯住不远处发狂的黄馨悦。 “啊!”满天箭雨降下,从蒋玉的双腿,双臂,胸腹间穿过,没有丝毫的犹豫,却似乎刻意避开了要害,让蒋玉依旧苟活于世,黄馨悦朝着他轻声道:“你也算是我白虎一族之人,白虎族人不互相残杀,我也不忍心杀害族人,今日,便饶你一命。” 众人见黄馨悦的若雨凝金恐怖如斯,谁敢上前,一个个愣住原地不敢动弹,黄鸣逍见状,左臂一抬,左掌上凝出一个雷球,忽然朝着左边一人一掌,只见这招掌心雷一接触到那名中年男子,那人的身体便猛然膨胀起来,随后“嘭”的一声爆裂开。 “违令者,死!你们还在等么,布阵三十二人原地待命,其他人,给我冲!”黄鸣逍朝着众人怒目而视,见众人被黄馨悦震慑而不敢动弹,当即以霸道掌法击杀一人,随即将左臂一伸,又是一招掌心雷! 众人见黄鸣逍出手间毫不迟疑,心中惊恐,只能脚下发力,拼尽全力朝黄馨悦奔去,妄想着以自己的速度躲过那恐怖的箭雨。 就在那几人跑出去的瞬间,黄鸣逍大声喝道:“布玄武凝金阵!”三十二人见黄鸣逍发令,当即身形一动,呈三角形排列开来,手中捏起独特的法决。 前方急速奔走的几人心中一暖,心道族长毕竟还是心疼自己的,还会让那些人布阵来掩护自己,就在此刻,满天箭雨当空洒落,没有丝毫停滞,那冰冷的箭头早已锈迹斑斑,却带着一股无法阻挡的威势,朝着那几人身体的各个部分刺去,掌心,小臂,胳膊,肩膀,小腿,大腿,小腹,胸膛,无数血花在这一刻绽放,那几人还未冲出五步,便被这满天的箭雨射透,死死钉在了地上,再也动弹不得。一开始,犹如无数蜜蜂朝着自己飞来,待一定神,却发现所有的箭头都带着一丝寒光,随后,那些箭头仿若要撕裂肌肤一般,一点一点的消磨着他们的意志,吞噬着他们的身体。 众人眼中满是不解,黄鸣逍明明下了命令,但为何阵法迟迟不奏效,他们努力抬起头来,朝身后望去,却发现那个阵法,已将黄鸣逍团团围住。 另一波箭雨,无差别的朝着黄鸣逍这边飞速落下,眼看便要落在黄鸣逍的身上,但黄鸣逍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丝毫不在意那飘落的箭头。 只听一阵“叮叮”声,仿若急促的雨点打落在屋檐上,在黄鸣逍的头顶,由三十二人布下的大阵形成了一个半球形的防护罩,所有飞速而下的箭头冲到这防护罩上,只能稍稍刺入一点,便被那防护罩弹飞,那些弹飞的箭头再度飞到空中,继续上演着雨打屋檐的攻势。 黄馨悦身躯一颤,感到自己体内的真气正急速流失,这般远程操控,本就极为消耗真气,加上此刻那防护罩太过强悍,一时间根本击不碎,只能通过不断的循环着让箭头升入空中,再一次又一次的洒落箭雨。 而黄鸣逍身旁的三十二人同样不好受,每一枚箭头的急速冲下,他们不仅要损耗体内的真气去补充这个阵法凝出的防护罩,同时身躯也要承受住那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众人只感觉那股力道越来越大,几乎支撑不住。 “聚!”黄馨悦一声娇喝,无数箭头不再做无用的冲击,而是汇集到了一块,再度冲上了天空。 众人先是一愣,身上的重压瞬间消失,当即松了一口气,但下一刻,却见那些箭头汇集成了一股钢铁洪流,朝着他们俯冲而来! 这一次的钢铁洪流并非方才的满天洒落,而是聚集在了一起,朝着一股地方簇拥而来,仿若是一只利爪,要撕裂这个阵法一般。 “嘭”的一声,三十二人在瞬间跪倒在地,这一次身上的感觉,仿若被猛兽撕咬一般痛苦,所有人的脸上都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所有人都咬着牙死命抵抗着,只有黄鸣逍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正紧紧盯着不远处浑身颤抖的黄馨悦。 “破!”一声娇和再度响起,但语气中已经带着一丝痛苦,那道由箭头凝聚而成的钢铁洪流再度飞到空中,化作神兽白虎的利爪,再次朝着阵法中心的黄鸣逍冲来! “嘭”的一声,仿若砖瓦被击碎一般,布阵的三十二人轰然倒地,防护罩被迫,利爪朝着黄鸣逍的头猛然抓去! “强弩之末,也敢在老夫面前造次!”黄鸣逍冷笑一声,右臂伏魔剑朝着空中一直,一道剑气冲天而起,竟然将那一股钢铁洪流生生斩成两半! 黄馨悦身后,神兽白虎慢慢浮现出来,最终在空中化成一阵尘埃,消失而去,而她哪强自支撑的身躯也仿若失去了支撑一般,颓然倒地。 无数箭头在这一刻失去了准头,随意掉下,却也将那三十二人刺伤,在所有人中,只有右臂举起的黄鸣逍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悦儿,你做得很好,竟然在刚刚得到若雨凝金这个传承之力后便能运用自如,不愧是我选中之人,虽然你放跑了朱雀传承之身,也将内寒冰断送,但这些都无所谓,我会让你的周姑姑好好调教你,让你再次变成我的宝贝孙女的。到时候,你就会变成最佳的祭品,献祭给绝世凶魔。”黄鸣逍丝毫不在意被黄馨悦重伤,倒地不起的这些人,提着天绝剑慢慢朝黄馨悦走了过去。 黄馨悦也不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黄鸣逍,在她眼中,黄鸣逍的本性早已暴露无遗,为了她这个白虎传承之身,黄鸣逍不惜牺牲身边所有的人,为的,就是让黄馨悦的白虎之身完全。 “五族秘史上记录的,都是真的吧!”黄馨悦抬起头望着黄鸣逍,语言冷静。 “是又如何?将所有族人的血脉融在一起,召唤出昔日最为强大的绝世凶魔,让我五族就此立于不败之地有何不对?就是因为有唐烈云这样的人,才会让我的计划付之东流!但是现在,阻碍我计划的人统统都消失了,我要建立一个让唐烈云为之侧目的王朝,让所有凡人对我五族之人顶礼膜拜!”似乎在宣告着自己的宣言,黄鸣逍的样子越发癫狂起来。他脚步不停,伸出左臂,一步步朝着黄馨悦走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再入汴京 却说唐龙炎知道黄馨悦支撑不久,他忍痛先将脚上的箭头稍稍用赤炎真气融化,再把箭拔掉,将伤口稍微包扎一下,便急匆匆的赶到了自己拴马的地方。万幸那匹马还在原地来回的踏着步子,见到唐龙炎的回归,忙凑上去来蹭着唐龙炎的脸,样子颇为亲密。 唐龙炎当即将缰绳松开,翻身上马,一路朝汴京奔去,回眸间,正好望见那一道钢铁洪流汇聚成一只巨大的利爪,朝着地面猛然轰击。他一狠心,将头一撇,策马而去。 由于时间紧急,唐龙炎不敢有丝毫放松,一路上几乎没有将速度降下,还好那匹马正值壮年,待跑出了性子,一时间竟然健步如飞,速度丝毫不慢,但它空有速度,却不顾颠簸,以至于让马背上的唐龙炎隐隐作呕,很是难过,但他一想到黄馨悦的奋不顾身与俞寒心的身临险境,他也顾不得自身的情况,依旧马不停蹄地朝京城冲去。 就这般狂奔了几个时辰,直到唐龙炎在马背上昏昏欲睡,没有了意识,那匹马才很通灵性的踏步慢走,而唐龙炎神情紧张,因此双臂死死环住马脖子,双腿也将马背夹得紧紧的,正是如此,他才没有从马背上摔下来。 也不知是他运气好,还是那匹马走对了路,等唐龙炎从马背上惊醒时,天已大亮,他忙抬起头来,正懊恼着自己怎么会在马背上睡过去,忽然望见不远处的城门上,大书“万胜门”三个大字。 纵酒还是没有辜负黄姐姐的一番心意,唐龙炎心头一宽,忽然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翻腾,他把持不住,忙翻身下马,在路旁吐了起来。连夜的奔波加上精神的高度紧张,即便是他这副身躯也很吃不消,此刻精神刚刚松下,意识便转回正常情况,那一股恶心之感便再也受不住。 他这一日一夜未曾进食,腹中无物,因此只是片刻,便好转过来,就在此刻,一匹快马从他身边经过,马上之人“咦”的一声,似乎对在唐龙炎颇为惊讶。 昔日代州城中,唐龙炎也曾受尽欺辱,因此对这些看笑话没有丝毫在意,眼睛长在别人身上,看见了也就看见了,因此他也没有太在意方才的那一声惊呼。 但这一次不同,那人在发出一声惊呼后,便勒马止步,随即翻身下马,朝这边走了过来。唐龙炎也微感奇怪,于是也站起身来,朝那人望去。 一望之下,唐龙炎微微一愣,却见对面一人约莫十七八岁,却在白天还用黑纱蒙着脸,不禁笑道:“苍夜兄,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唐苍夜见唐龙炎这副模样,没有说话,忙从马鞍上取下水袋递了过去,随后再将一个装干粮的布袋放到了唐龙炎手中,这才道:“龙炎兄怎么又弄得这般模样?” 唐龙炎忙用水漱了漱口,又匆忙的吃了几口干粮,这才对唐苍夜歉意的一笑,道:“我去祭拜父母,但在半道上遇到了仇家,这才会弄成这般模样。每次都弄得如此狼狈,倒是让苍夜兄见笑了。” 唐龙炎点了点头,道:“那为何苍夜兄如此匆忙地赶往汴京呢?恕在下直言,如今这京城中,苍夜兄可是重犯啊。” 唐龙炎眉头一皱,无奈叹道:“昔日在宫中太过猖狂,才导致了如今的后果,但我有必须进京的理由,苍夜兄,能拜托你一件事么?”他不敢将自己的太多事情泄露出去,倒不是担心唐苍夜不可信,而是担心他知道的太多会引火烧身。 唐苍夜盯着唐龙炎,随后慢慢的点了点头,道:“在下尽力而为吧。龙炎兄请随我来。”说罢,牵着马走在了前面。 两人来到万胜门前,果不其然,门前几名守卫正进行着例行检查,唐龙炎下意识的低了低头,紧随唐苍夜其后。 “你,过来!慌慌张张的干嘛。”一名守卫一转身,朝着唐龙炎这边走了过来。 要暴露了么?唐龙炎眉头一皱,右手下意识的房道了伏魔剑上。但让他奇怪的是,那名守卫只走到了唐苍夜身前便停了下来,朝着唐苍夜大吼道:“带着面纱干嘛!难道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么?快给我取下来!”说罢,便要朝唐苍夜动手。 但唐苍夜似乎很镇定,只听他慢慢说道:“在下乃白云先生陈抟坐下弟子,特奉师命进京面圣,这位是护送在下的剑客。这是圣上的谕令与家师的回信,这位大人可以验验真伪。”原来,赵炅在华山祭祀,突发事变后,认为陈抟乃赵匡胤封的华山之主,在华山上发生了如此大的事,应给其一个交代,于是才有了唐苍夜手中的谕令,陈抟街道谕令后,便回了封信,让唐苍夜带到京城中来。 那守卫见有皇上的谕令,哪里还敢有丝毫阻拦,那名守卫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忙道:“这个……京城有令,凡进城者需验明身份,因此……还请这位先生见谅。”他听闻眼前的少年竟然是陈抟的弟子,称呼上都变得尊重起来。 唐苍夜也不见我,将面罩拉下,淡然道:“在下追随白云先生多年,家师有言,让我等闭面入世,这才会带着这面罩,却让诸位大人为难了。” 那名守卫见他不是缉拿要犯,当即便要放人,唐龙炎心中刚刚松了口气,却听那名守卫身后又有一人说道:“那你身后这名剑客呢,我们也要搜一下他。” 唐龙炎心中忽然一紧,握住伏魔剑的手没有放开。正待他要拔剑之时,却听唐苍夜忽然喝道:“你们这是在故意刁难我么,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我进京,难道有什么重大阴谋?是不是需要我在圣上面前对诸位“美言”几句?想来诸位大人对在下盛情款待,在下理应投之以桃,报之以琼瑶是么?” “快,放人!”那守卫感觉一阵无助,有一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他吞了口唾沫,转身点了点头,便让唐龙炎二人进了城。 刚走出城门数步,唐苍夜忽然停了下来,喘着粗气,忙拿过水袋喝了两口水,一副紧张后怕的样子。唐龙炎走上前去,问道:“苍夜兄,你方才的样子很厉害啊,那几个守卫都被你吓怕了,怎么现在……” 唐苍夜再灌了几口水,这才觉得嘴没那么干涩了,他眼中一片无奈,开口道:“龙炎兄你就别笑话我了,我胆子很小的,万幸不辱使命,将你带入城中了,不知龙炎兄如此急着进城,所谓何事?” 唐龙炎四下张望一下,道:“其实我只是有一个消息,但具体情况却不是很明了,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唐苍夜点点头,眼角闪过一丝笑意,道:“在下明白,龙炎兄这是要去俞府逛逛吧,如此也好,那我便在此与龙炎兄道别,祝愿龙炎兄早日促成佳话。”说罢一转身,却见西大街上人头攒动,好不热闹,于是他又笑道:“想不到今日还闯见了彩了,不知前方出了什么事,在下先行告退了。”说罢一转身,牵着马走了。 我的目的很明显么?为何这般容易便被他猜中。唐龙炎无奈地笑了笑,望着随人潮远去的唐龙炎,又不禁叹了口气,唐苍夜毕竟少年心切,见到热闹不禁要去凑一凑,回想当年,自己也曾是这般,但如今,在经过了一年的沉淀后,他已经对这些提不起半点兴趣。定了定神,他也不在理会眼前的景象,转身便朝俞府走去。 一路走来,让他颇感奇怪,原来颇为繁华热闹的街道,今日却空无一人,店铺大多数都闭门不开,即便是有店面开着门,里面也只坐着老板娘一人,连店小二都不见了人影,而这些开着的店铺也无人观光,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人都跑去看热闹了么?唐龙炎略一皱眉,发现在在一些布匹店中尚有一两个妇人在挑选布匹,但同样也是满脸愁容,偶尔还会说出几句不满,唐龙炎隔得远了,听不太真切,但似乎都是一些关于丈夫不忠,又跑出去看别的女子,而自己只能独守空房,眼睁睁的望着镜中人慢慢老去云云。 由于事不关己,唐龙炎也不想理会太多,只是这万人空巷的场景确实有些奇特,当下也只能寻思着去向俞寒心问明白便可。正思索间,他转过一个路口,抬头一望,俞府就在眼前。 唐龙炎忙整理了一下着装,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虽也知自己此刻身上脏乱不堪,小腿上还沾有血迹,样子颇为狼狈,但也希望能给俞寒心一个好一点的印象。 他慢慢走到大门前,见大门紧闭,于是走上前敲了敲门,“咚咚咚”的敲门声在大街上回荡,显得街道更为空旷寂寥。 诺大的俞府竟然没人?唐龙炎忍住要飞身进入的冲动,再次敲了敲门。依旧是那几声敲门声,空荡荡的在四周回响,他正微感不对时,忽见唐苍夜骑着马朝他跑来,口中叫道:“龙炎兄,大事不好了!” 第一百八十章 比武招亲 唐龙炎见唐苍夜神色匆匆,脸上大有惊恐之色,下马时差点便要摔倒,忙上前将他扶稳,问道:“苍夜兄,出什么事情了?怎么让你如此紧急。” 唐苍夜一口气喘了过来,忙道:“龙炎兄,只怕此刻这京城中只有你我不知道这件事了,快去吧,迟了可就来不及了,俞姑娘……俞姑娘在城中摆了个擂台,要比武招亲!” “什么!比武招亲!”唐龙炎一愣,忙抓住唐龙炎,厉声问道:“苍夜兄,这是怎么回事!” 唐苍夜双臂被他死死抓住,顿时痛入骨髓,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的朝着唐龙炎使眼色,唐龙炎这才明白过来,忙将唐苍夜的手放开,歉声道:“抱歉,苍夜兄,方才是我太紧张了,对不住,有没有受伤。” 唐苍夜揉着自己的双手,道:“伤刀没有,只是龙炎兄,下次不可这般莽撞了,否则再这么两下,估计我的手抖保不住了。”他见唐龙炎面带愧疚,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加上唐龙炎眼中神色紧张,现在是很想知道俞寒心的消息,但方才让自己吃痛,一时间又不好开口,他也不再多说什么,眉头一皱,朝唐龙炎道:“方才我随着那些看热闹的一同涌过去,想看个究竟,结果却发现了你的俞叔叔俞清远站在一个擂台上,朝台下之人略一抱拳,随后便开始招呼起来,说什么俞寒心已至婚配之时,无奈她要求甚高,需得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才能迎她过门,也因此拒绝了许多达官贵人家的公子。俞清远见这般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在三天前已张榜出去,要在今日设一擂台,比武招亲。只要是三十岁下未婚配者,皆可参加比试,只要在俞清远那过了文试,便可上擂台来比武试。在日落之前,谁能最后站在台上,便是他俞清远的乘龙快婿。他还说……龙炎兄,我还没说完呢,你别走啊,你的马……” 唐龙炎还未听完,火气已经上来,他朝身后喊了一句:“那匹马便劳烦你代为看管了。”便已经朝着唐苍夜来的方向大步跨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幼年时,我与寒心妹妹不是已经指腹为婚了么?昔日代州代县城中,俞叔叔不是已经将寒心妹妹交给我了么,那时候不是说就只还差上门提亲这一步了么?就算要反悔,去年汴京俞府中,他为何又不将话挑明,为何要偷偷摸摸的行这般事情?他越想越怒,脚下逐日太虚步丝毫不曾停留。 疾步登上屋檐,唐龙炎定眼一望,见东南方向人声鼎沸,一座约莫一丈的高台尤为显眼,无数人围在高台旁,高台上,两个不停闪动的身影隐隐可见,高台旁边,竖起一座约莫两丈高架子,架子上布置华美,仿若一座空中闺阁,微风拂过,挑开那闺阁的帘子,浮现出一个一袭白衣的人影。 寒心妹妹,我不会将你拱手让人的!唐龙炎远远望见那个人影,心中一个火热,他顾不上自己内伤在身,身形一闪,便已经飞出老远。 不远处的高台上,一名二十来岁,作书生打扮之人已将对方一腿踢出高台,顿时引得台下连连叫好,那人当即抱拳还礼道:“承让承让,在下只不过侥幸赢了两场,做不得数。” 一旁的俞清远走上前来,笑道:“这位小兄弟太客气了,上台不过半柱香时间便已击败两名对手,不过要赢得小女的芳心,还得继续努力啊。下一位请上台!” 那书生笑着朝俞清远点了点头,道:“俞叔叔客气了,小生不过侥幸而已,做不得数,这台下武艺高强者众多,小生实不敢妄自夸大其词,只能尽力而为了。”他虽然是朝着俞清远说话,但眼神一直在朝着高台旁的那座空中闺阁望去。 寒心妹妹,得到你的,一定会是我!书生朝着那里望去的眼神,炽热而坚定。俞清远对这一幕仿若未觉,只是伸手拍了拍那书生的肩,低声道:“崔世侄,俞叔叔看好你,不要让俞叔叔失望了。” 那姓崔的书生听到俞清远这么说,眼中猛然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便隐藏得滴水不漏,只是抱拳朝俞清远略微一拜,便持剑继续走到高台中央,迎接他的下一名对手。 在台下的欢呼声中,一名体格魁梧的大汉走到了台上,惹来众人一片哄笑。台下不时有人起哄道:“你这个样子,不怕吓坏别人小姑娘么,还是快下来吧,俞大学生不会收你当乘龙快婿的。” “看你这样子只怕都有四十岁了吧,说好是三十岁以下才能参加的比试,你上来凑什么热闹。” “看他这个样子,那里比得上这般这个书生这般风流倜傥,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过文试的。” 那大汉见台下哄闹声越来越大,当即怒吼道:“够了!给俺静一静!”他这嗓门倒是很大,一时间将台下众人的声音压了下去,他似乎对这个效果很是满意,于是继续大声说道:“俺陈大牛刚刚路过这里,听说这里比武招亲,俺很是感兴趣,这就上来了,方才这位大哥也说了,文试可以过一会再说,俺这就来了。俺才二十八岁,家里就俺一个人,为啥不能来比武?” 众人听他说得有理,哄闹声也渐渐小了,那崔书生见是一个粗人,心中不禁莞尔,但样子还是得做一做,当即朝着陈大牛抱拳作揖道:“在下崔骏,少年时曾带剑游览我大宋江山,被道上之人称呼一句狂剑书生,因此比试需用长剑,不知张兄台使什么兵刃?”他昔日一人一剑闯荡江南,颇有建树,但这狂剑书生四个字,却是自封的,他见这陈大牛一副憨憨的样子,语气中不禁有些轻蔑。 那陈大牛也不含糊,朝崔骏抱拳道:“兵刃?我就这么上来了,要什么兵刃?啰嗦什么,直接动手吧,怎么这么多鸟事。”说罢将指节捏得咯咯想,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看来俞叔叔是要让我轻松胜了这一场,好在旁边休息,这才送了这么个空有一身力气的肥牛过来。为了避免车轮战,俞清远规定胜了三场之人可以下场休息两场,崔骏见那陈大牛一副粗野的样子,更不将他放在眼中,见他竟然不用兵刃,手中长剑一挥,道:“既然陈兄这般将美人拱手想让,那小生便却之不恭了,俞姑娘,你等着我崔骏来迎娶你吧。”他见对手如此容易对付,心中一宽,说话也有些狂妄起来。说罢,他捏出一个剑诀,长剑一挥,朝着那陈大牛右肩刺去。 “好剑法!”陈大牛见他这一剑角度刁钻,出手狠辣,竟然以出手便毫不留情,当下不禁叫好,他见长剑驶来,也不躲闪,只是双臂一伸,竟是想夹住那把长剑。 崔骏冷笑一声,对这个叫陈大牛的轻蔑之意更增,他本只是想威慑一下这个壮汉便罢了,哪知这陈大牛竟然如此蠢笨,伸出双臂来接长剑,他心中一动,便想在这人身上刺几个窟窿,一来可以震慑住身后之人,二来则可以造成更为轰动的效果。 但见崔骏长剑一刺,陈大牛手腕一并,竟然真的将崔骏手中的长剑夹住! 崔骏一惊之下,长剑挥动,只听“哧”的一声,陈大牛的衣袖被割裂,但手腕却完好无损。陈大牛将双拳沿胁提上至胸腋,随后拳心相对,,松指放拳一夹成切掌,形如刀,朝着崔骏一掌过去,由于劲力太大,竟然将衣袖震裂,露出两块精钢制成的护腕。 “这……这是少林的铁线拳!敢问大师姓名?”崔骏长剑收回,方才的那股傲慢荡然无存,眼中满是警觉。 陈大牛双手下垂,腰正头平,敛神静气。随后吊左脚,曲右膝,右手成拳,左手成掌(四指撑天),提至右胸前腋下,再一齐堆出,拱手顶礼,却是一招敬礼开拳,只这一下,一股武者的气魄便表露出来,只听他沉着嗓子道:“在下乃少林俗家弟子,你方才击败的是俺师侄,俺师弟说阁下有兵器上的优势,让俺这个师叔上来试一试。”说罢他纵身跃上,扭手一收,在两手变拳,口喝一声“哈”的一声,接着双拳立即向上打,竟是一招二虎潜踪。 崔骏见他这一招脚步沉稳有力,出手迅捷狠辣,竟然是个男对付的角,他虽少年成名,但这名气大多是别人敬重他的家世,这才给他的尊称,方才那两人不过都是些草包,他这才能轻松取胜,眼下这人只出了一招,崔骏便觉得不好对付。 但此刻不是感叹的时候,崔骏心中一沉,他见陈大牛上路守得严严实实,无从下手,于是转攻其中路与下路,他的身子顺着陈大牛的掌法微微一弯,长剑直刺陈大牛的双腿。 陈大牛见长剑刺来,当即扎二字拑阳马不动,将两掌由上向下一运,收至双耳旁,掌心斜朝下;随即分三节握拳,渐贯力入拳中,以十二桥手中的一式轻松挡住了崔骏的一击。他手势一变,两拳变十字手收回胸前,鼻中发出“唔”的一声,身腰一挺,两拳分别向左右劈出,只一招分金槌,便将崔骏打落在地,随即朝着他的胸口一拳击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百般阻拦 眼看陈大牛这一招分金槌就要击中此刻长剑掉地,手足无措的崔骏,忽然间,陈大牛只听到几下破空之声传来,他忙将右臂一抬,要以自己的精铁护腕去抵挡飞来的暗器。 崔骏见他忽然诡异的将手上抬,这一拳便没有打在他身上,他当即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将长剑拿在手中,身子一探,直取陈大牛右腿上的梁丘穴。 陈大牛见崔骏已拾起长剑,转而朝自己攻来,也不惊慌,他将身子一沉,开脚转坐低桩成半四平大马,随即俯腰,两手分向左右,将刺来的长剑拨开,随后肩腋与膝相接,反掌朝天,仿若一只雄鹰一般朝崔骏扑来! 方才那招饿鹰扑食力道极大,崔骏劲力不足,当即被陈大牛的双掌一挥击倒在地,眼看这一下避无可避,崔骏只能仰着身子不停的朝身后爬着, 就在此时,陈大牛忽然感觉自己左腿膝眼穴一阵酸麻,竟然使不上半分劲力,他在前扑之际,脚下一软,当即扑倒在地。 崔骏虽说实力不济,但陈大牛这么大的破绽他岂能放过,乘着陈大牛倒地之际,他再度捡起地上的长剑,右臂一伸,抵在陈大牛的脖子上。 “崔骏胜!”就在陈大牛想挥手斩落崔骏手中长剑之际,却是俞清远走了出来,大声宣布了比试的结果。陈大牛眉头一皱,抬头朝俞清远望了一眼,见他没有丝毫要对自己解释的意思,当下只能重重的“哼”了一声,开口道:“崔小兄的暗器使得很好嘛,难怪我师侄说崔小兄有兵刃上的优势,原来如此。陈某告辞。”说罢,飞身下了高台。 崔骏听陈大牛的话语中满是愤怒,他本就感到有些奇怪,每次自己即将战败,对方总会露出一个老大的破绽,让他反败为胜,他虽有些疑惑,但胜总比败好,因此也没有太过在意,加上想到等太阳下山后,台上站着的还是自己,那份激动便再度在心中澎湃,仿若此刻俞寒心已经软玉在握一般。 “那,有请下一位上台比试!”俞清远见陈大牛飞身跳下高台,便对着前方说道。他正要翻阅名册,让名册上的下一人上台,忽冉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台下响起:“不必念了,我来吧!”此人在说“不必念了”四个字的时候,尚还在台下,但说出“我来吧”三个字时,却已经站到了台上。 俞清远尚未转身,台下便传来一阵比之方才更大的哄闹。有人在台笑叫道:“方才上去一个村夫,现在又上去一个叫花子,这上去比武的都是些什么人啊,怎么一听闻京城第一冰美人要比武招亲,大家就和疯了似的。” 他身旁的人也在起哄:“看不起啊,看不起你上啊,人家可是为了见那俞姑娘一面,不惜被人打下高台,当众出丑,你要是愿意啊,可以上去试一试啊。” “我倒是想上去试一试,不过家里已有娇妻,不好意思再去上台了嘛,不过在这里能一睹冰美人的芳容还是不错的。” “瞧你笑的这样吧,你家那位还娇妻,得了吧,谁不知道你天天数落她是黄脸婆的……” 俞清远没有理会台下众人的哄笑,转身朝方才上台那人道:“敢问小兄尊姓大名。” 对面那名衣履阑珊的少年冷笑一声,道:“在下,唐龙炎。今日前来,只为俞姑娘,只是来得仓促,未曾报名,还请俞大学士见谅。”他见俞清远眼色平淡,竟然装作与他好不相识,一时间心中愤怒,但这里毕竟有无数人在台下观望,他也不好发作,只能抱拳交代朝他几句。 “哦,原来是唐小兄,失敬失敬。”俞清远微微一笑,道:“但上此擂台是有规定的,唐小兄未完成文试,恐怕在下也不能破例让你上台比试。” “哦,是么,那方才那位陈大哥为何能让文试推后,而我却只能等着文试通过才能参加这武试?”唐龙炎盯着俞清远,冷声笑道。 “方才那人有其师侄为荐,认为比试中存在猫腻,在下本着公平之意让其参加比试,属于情理之中,还请唐小兄见谅。”俞清远见唐龙炎与他争论,也不惊慌,依旧微笑应对。 唐龙炎点点头,道:“不愧是大学士,小生百口莫辩,还请出题吧。”他眉头一皱,眼神不禁朝一旁的空中闺阁望去,眼神中一片坚定。 俞清远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请唐小兄抽题吧。拿上来。”一名丫鬟将一个木盘拿了上来,上面摆满了信封,显然题目就在这些信封中,唐龙炎也不理会,随便抽了一个出来,交到俞清远手中。 俞清远慢慢打开信封,将里面的信纸抖平,道:“是对联,唐小兄请看好了。”他也不念出来,将这张纸交到了唐龙炎手中。唐龙炎定眼一看,却是“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落几个字。 “唐小兄不妨将题目念出来,让台下众人替你出出主意亦无不可。”俞清远微微一笑,但双目盯着唐龙炎没有丝毫懈怠,仿若一个长者慈祥的看着晚辈一般,但只有唐龙炎才明白,这眼光中带着多少虚情假意。 “龙炎兄,你的东西忘带了。”却是台下传来一阵呼喊,唐龙炎定眼一望,只见一个少年面带黑纱,真朝自己挥着手,正是唐苍夜。 唐龙炎身形一闪,便来到了唐苍夜身旁,问道:“苍夜兄,何事?劳烦苍夜兄不辞辛苦相告此事,但在下却连文试都过不了……” 唐苍夜将一个一样事物放到唐龙炎手中,低头一看,笑道:“这是你的佩剑,方才你忘记了,待会你就能上去力战群魔了。至于你手中这个嘛,等我片刻。”他稍稍一用力,将自己的衣袖扯下来一小块,拿出一块黑漆漆的犹如石炭一般的东西在布上写着什么。 “想不到竟然在此遇到了南宋孟姜女庙前对联。唉,好久不写繁体字了,也不知道你看不看得懂。”唐苍夜将那块布递给唐龙炎。微笑道:“去吧,龙炎兄,今日一定要抱得美人归,我看好你!” 唐龙炎见那块布上写的几句话,眼中登时一亮,再度飞身上台。他朝俞清远略一抱拳,道:“方才小生兵刃未拿,却让诸位久等了,眼下便来答题。还请俞大学生赐笔墨!” 研得了磨,舔饱了笔,唐龙炎大笔一挥,在纸上写下几个苍劲有力的字: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写罢,唐龙炎朝俞清远笑道:“字迹缭乱,让俞大学士见笑了,小生这里还有两联,还请俞大学士指点。” 俞清远看到唐龙炎所写,额上的眉头越发凝重起来,他本以为此联乃这些题目中最难的一题目,想来能将唐龙炎难住,但不想唐龙炎在瞬间变将此联对出,而且自己竟然想不出更好的对子来,一时间,一种沉重的疲倦感袭来,以至于此后他都未曾将此联公告天下。他将唐龙炎所书收好,笑答道:“唐小兄果然大才,不知是哪两联?” 唐龙炎道:“第一联,丫头吃鸭头,鸭头咸,丫头嫌。第二联,烟锁池塘柳。俞大学士才高八斗,小小玩意,实不能入法眼,却让俞大学士见笑了。” 那两幅对联一出,俞清远脑中登时一阵轰鸣,他竟然连一个字都对不出来,第一联的谐音也就罢了,第二联明明看上去十分好对,但仔细一想,其中竟然暗含金木水火土五行,况且其意境之佳,有目共睹,一时间他冷汗直流,不能开口说出一个字来。 “既然如此,那小生便是过了你的文试,还请俞大学士不要在阻拦小生上此擂台。”说罢,他丝毫不理会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的俞清远,上前几步,朝崔骏抱拳道:“还请崔兄手下留情。” 崔骏见他虽衣履阑珊,小腿处还有血迹,但他一对眸子精光闪现,脸上虽有些尘土,但仔细一看,其容貌俊朗远胜于己,更让他惊讶的是,此刻唐龙炎在他面前一站,他便感受到一阵极大的压力,这股威压压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一时间,崔骏眉头紧锁,将唐龙炎视如大敌。他见唐龙炎朝他出言宣战,心中一横,眼眸望了望那道高高垂下的帘子,神色一变,便要上前应战。 “崔小兄,你已经连胜三场,有权在台下休息两场再接受挑战,否则车轮战之下,只怕崔小兄会吃大亏。”却是站在一旁的俞清远忽然出声,阻止了两人的交手。 崔骏知俞清远在帮自己说话,当即抱拳道:“唐兄,比赛规则如此,在下也不好违反,只能期待唐兄接下来的表现了。”说罢,他朝唐龙炎抱了抱拳,反身走下高台。 胆小怕事算什么英雄,就这般模样也想迎娶寒心妹妹?唐龙炎也不答话,目送着崔骏慢慢走下高台,心中满是不屑,当他再度回过头来时,发现已经有一人站在了他身后,朝他略微抱拳道:“在下赵柯,不善兵刃,便以一套太祖长拳与唐兄过过招。”说罢,便已摆开架势。 第一百八十二章 力克众人 身临险境 唐龙炎见赵柯不用兵刃,便将手中的长剑随意朝地上一扔,道:“既然赵兄不善用兵刃,那我们便比试拳脚。”说罢左手成掌至于腰际,右手伸开放于身前,乃是八荒赤炎掌中的起手式,朝火迎客。 崔骏在下台之际,听闻唐龙炎道自己不用兵刃,轻蔑一笑,转身望去,却发现唐龙炎随时扔在一旁的长剑,竟然立在了台上! 听俞叔叔说,这台面是用上好的黄檀树所铺,即轻且硬,怎么会被他随意的一扔便能直接击穿一个洞呢?崔骏朝着台上那把长剑细细一望,发现长剑剑鞘的末端已没入台面,这才立了起来,心中顿时一紧。 那赵柯见唐龙炎已摆开架势,也不谦让,左脚向前跨出,身体稍低,顺势劈出一掌,同时右拳放于腰际含而不发,乃是太祖长拳十六式中的弓步冲打。 唐龙炎右臂一挥,右手掌带着一股劲力接住赵柯的左掌。赵柯只觉左臂一沉,忙将左手收了回来,他见弓步冲打难以克敌,立即将双手握拳扣于腰际,右腿上前,双手一双拳冲出,直击唐龙炎胸口。 唐龙炎见他一招进步冲锤威力不俗,收于腰际的左臂瞬时发力,以肉眼难见的速度猛的击向那朝着他胸口袭来的双拳,竟是八荒赤炎掌中的炙焱焚林。“嘭”的一声轻响,只见赵柯倒退数步,神色中满是惊恐,唐龙炎竟然以力克力,一单手一招将他击退。 唐龙炎左手收回,双手虚握成爪,身形一闪,人已经来到了赵柯身前。赵柯心中又是一惊,忙左手握拳向前直击而出,同时提起右脚,向前平踢,正是一招左冲右踢。 唐龙炎对这一招毫不理会,双手一探,右手直接绕过他的左拳,食指与中指已经按在了他的尺泽与曲泽两个穴位上,而左臂更是长驱直入,食指,中指与拇指并齐,放在了他咽喉处的天突穴上。 不足一碗茶的时间里,唐龙炎便轻松胜过赵柯。若方才还是以力打力的话,那这一招便是十足的以巧克力,赵柯被他双手制住,根本不敢有一丝动弹,此刻他左臂已经完全酸麻,当下心中一片明朗,若自己再有任何异动,唐龙炎右手一点,只怕自己的命便要交代在这里了。 台下见两人这般定住,先是一片寂静,随即便是一片潮水般的掌声与欢呼。唐龙炎只用了两招便完胜赵柯,全凭真才实学,更何况他在动手之际,举手投足间尽皆大家风范,此刻再也无人敢轻视于他,众人仿若将他当成了自己一般,不停的鼓掌尖叫。 唐龙炎将双手收回,抱拳道:“赵兄,多有得罪,见谅。” 赵柯在唐龙炎双手放开后暗运真气,发现体内依旧顺畅,特别是此刻左手如常,没有丝毫停滞感,忙抱拳道:“唐兄高抬贵手,在下佩服。唐兄拳法不但大开大合,更有精妙独特之处,赵某技不如人,却是让唐兄见笑了。”说罢朝唐龙炎深深一鞠,随即对台下略一抱拳,便转身离去。 唐龙炎见他来去洒脱,没有丝毫矫情,比之方才的崔骏不知好了多少,心中顿时升起一片敬意,朝着赵柯道:“若来日还有机会,定与赵兄再战三百回合。” 赵柯回头笑道:“唐兄美意,赵某定不推辞,他日再战!俞大学士,快快让下一人上来,也好让赵某再见识一下唐兄的武艺。”说罢,便飞身下台。 俞清远也不见怪,呼唤下人上台与唐龙炎比试。崔骏在下台途中,见到唐龙炎随手便能将那黄檀树击穿,心中震惊之余,对唐龙炎也多了一层忌惮,他见比武已经开始,便不再下台,而是慢慢走了上来静心观战,想从唐龙炎的套路中寻得一丝破绽,但他还未看清,唐龙炎便雷厉风行般的将赵柯击败。他心中一慌,顿时口中发干,忙要下台去喝杯茶。 就在他即将走下台的时候,却听台上又是一阵欢呼,他抬头一看,一名挥着两把铜锤的大汉倒地不起,竟然是唐龙炎又胜了一场! 糟糕,我都还未休息,便要与他交手了!崔骏心中一阵惊慌,等他再朝台下走去时,忽听台上唐龙炎高声叫道:“崔兄这是要去哪?此刻我两场已经打完,劳烦崔兄上台与我一决高下。”台下听闻这两名连胜之人要交手,顿时又是一片哄闹声响了起来。 见唐龙炎主动叫战,崔骏无奈,只能带着长剑慢慢沿着梯子走上高台,他这一举动引起了台下一阵哄堂大笑。 原来,这高台虽设了这个梯子供人上下,但习武之人上台亮相总要博一个彩头,除了崔骏之外,其余之人皆是飞身而上,再不济,也要沿着柱子翻身上台,从未有一个人如他这般慢慢走着梯子上高台的。他第一次出场时便已经在高台之上,因此无人看到他出丑,但此刻他刚刚下的高台,再要这般走上去,却是让众人嘲笑了一番。 崔骏此刻正想找一个洞钻进去算了,他忍着这股耻辱,红着脸慢慢走到唐龙炎面前,抱拳咬牙道:“还请唐兄多多指教!”说罢便将长剑拔出,舞出一个剑花,摆开架势。 唐龙炎望着崔骏的举动,楞了一下,他从未想过比试前还要这么一个如此花哨的动作,心中对崔骏的厌恶更增。他右臂一挥,掌心爆出一股吸力,方才被他插在台面上的伏魔剑仿若得到了讯息一般,“嗖”的一声脱鞘而出,飞到了他的手心。 “好!”台下众人看到唐龙炎露了这么一手,顿时掌声如雷。崔骏见唐龙炎这一下身手不凡,心中没有来的多了一份怒意,他越看唐龙炎越觉得不顺眼,待唐龙炎一句交代的话都还未说完,他便持剑朝唐龙炎扑了过来。 唐龙炎眉头一皱,左手食指与中指瞬间夹住了崔骏手中刺来的长剑,同时身子朝前一闪,崔骏还未反应过来,唐龙炎手中的长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就你这般人物,还敢来此与我争夺寒心妹妹!你还不够资格!”望着在自己剑下瑟瑟发抖的崔骏,唐龙炎心中厌恶更增。 崔骏努力向将自己的身体定住,无奈此刻在唐龙炎眼神的威逼下,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当“寒心妹妹”四个字灌入他的耳中时,他猛然一惊道:“你……你怎么认识俞姑娘的……” “我与她指腹为婚,就差上门提亲了,不想却出了今天这般事情!不想死的,给我滚!”唐龙炎将长剑撤离,不再朝崔骏望去,而崔骏听到方才唐龙炎告诉他的消息,顿时心灰意冷,身子一软,便坐在了地上。 唐龙炎丝毫不理会倒地不起的崔骏,转过身来,朝台下问道:“还有谁要上的,一起来吧,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此言一出,顿时激起了千层浪,台下本对他很是佩服的人瞬间分为了两拨,一拨是感叹他技艺超群,实力雄厚,一拨则认为他仗着自己的武功瞧不起其他人,一时间,台下又是一阵哄闹。 唐龙炎身后,崔骏自知自己已无胜算,方才自己竟然抵不过唐龙炎的一招,是心中打胆怯,还是自己真的没本事?一想到唐龙炎方才所述,他心中又是一阵绞痛。他曾花钱打听到俞府中的消息,得知俞寒心似乎已与一名少年指腹为婚,但两家多年来都未曾见面,加上此次俞清远忽然要弄一个比武招亲,他便认定自己还有希望。本想自己这十八年来每天只能对着俞寒心的画像单相思,今日终于有机会抱得美人归,他心中一片欢腾,不惜花重金收买人心,在高台上布置机关,还安排了大量武师报名参赛,但想不到最后,竟然拜给了突然出现的唐龙炎。 他越想越愤怒,就算唐龙炎说的是假话,此刻自己也没有机会再与唐龙炎争夺俞寒心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方才掉落在地的长剑便又握在了他的手上,他朝台下被自己收买之人使了使眼色,猛然朝唐龙炎冲了过去! “嗖嗖”几声破空之声,从四面朝着唐龙炎飞来。而身后,崔骏也挥剑朝唐龙炎冲了过来。而背对着崔骏的唐龙炎,似乎对一切都完全不知。 就在暗器与长剑即将刺入唐龙炎体内时,却见唐龙炎手中伏魔剑忽然一转,只听“叮叮”几声,暗器尽数掉落在地,唐龙炎手中伏魔剑不收,剑尖直指崔骏左目,他右手微抖,长剑朝右边一挪,崔骏想躲开长剑的掌控,身体不禁朝左边一动,忽然脚下一踏空,这才明白自己已经站在了高台边缘,他一个踉跄,竟然从高台上掉了下去。 “好好好,不愧是少年俊彦,唐小兄真是武艺不凡,在下佩服。”确实俞清远慢慢朝唐龙炎走了过来,抚掌微笑,仿若眼前站着的便已经是自己的乘龙快婿一般。 唐龙炎望着眼前的俞清远,忽然感觉他的笑意一阵奇怪,正思索间,他忽然发现眼前的俞清远已经伸出了右掌,掌心,一颗闪电般的雷球已经聚集而成,而手掌下的衣袖中,两枚袖箭已经飞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真实身份 俞清远怎么有狂雷真气,怎么会这一招掌心雷,怎么会发袖箭?唐龙炎被眼前的景象完全震慑住,他不知道,也不可能会知道自己在此刻竟然会面对一个如此厉害的对手,以至于他因为震惊而忘记了去还手。 即便是要还手,也不可能做得到,因为此刻俞清远距离他不过三尺,他根本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两枚袖箭与那刚猛无铸的一掌即将断送自己的性命。 就在此刻,他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他日思夜想的声音,那是他曾在无数次睡梦中响起的声音,那声音即便听千万次也不会腻,但此刻,却忽然钻入了唐龙炎的耳朵里:“龙炎哥哥,小心!” 唐龙炎完全忽略掉了同时响起的另一个声音,在那娇柔中带着紧急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一个温软的身躯朝他飞扑而来,唐龙炎只觉眼前忽然闪出一个白色的身影,张开双臂挡在了自己面前。瞬间,两枚袖箭在少女身上留下了两枚红色的花瓣,但那一掌,却对准了少女的玉颈! 仿若回到了一年前,秦玉凝飞身抵挡在唐灏天身前一般。娇小的身躯,却饱含着无尽的思念,这一刻,少女身上,绽放出了巨大的光辉! 另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俞清远的身旁,只见一名蒙面少年右掌一推,手掌上带着一股璀璨的华光,正中俞清远的左肩。 也正因为蒙面少年的这一下,将俞清远的一招掌心雷打得失去的准头,俞清远身子一歪,一掌击在少女的右肩上,少女倒退几步,身躯一震颤动,随即便倒在了身后唐龙炎的怀中,口中鲜血直流,显然受了极大的内伤。而俞清远也被蒙面少年的那一掌击伤,一口鲜血从口中喷薄而出。 唐龙炎将俞寒心的身子轻轻放下,生怕打扰到眼前少女安眠一般,他抬头一看,竟然是唐苍夜救了俞寒心一命,正要对唐苍夜道谢,忽然间,他发现唐苍夜的脸上忽然布满皱纹,仿若在一瞬间老了二十岁!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寒心妹妹,你怎么样了?苍夜兄,你,你何事会有如此强劲的内力,又为何……为何会变成这副样子?”唐龙炎望着眼前的三个人,一时间百感交集,竟不知怎么办才好。 俞清远被唐苍夜一掌击倒在地,此刻正按住胸口不住的咳嗽,嘴角边流出丝丝血迹,他朝唐苍夜一眼望去,声音有些嘶哑:“想不到在我眼皮底下,竟然还藏着一个如此强横的少年高手,佩服,佩服。” 唐龙炎茫然的望了望唐苍夜与俞寒心,猛然间像是想起来什么,朝怀中的少女望去,双手颤抖。泪水,在这一刻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只听他口中喃喃道:“寒心妹妹,是我没用,竟然让你受到如此大的伤害与屈辱。” 几滴热泪落下,浸润着那张曾经娇艳若夏花,明丽如美玉的小脸,似乎感受到唐龙炎的悲伤,一只素手捏着衣袖轻轻抬起,一如往常一般擦拭着唐龙炎的泪,柔软的声音再次传到唐龙炎的耳中:“不是龙炎哥哥的错,从比武招亲开始,我就期待着龙炎哥哥会将我从场上接走,因此阁楼上那个寒心,是假的,我一直在等待。只是,我猜中了开头,却没能,预料结尾。不过龙炎哥哥不用担心……咳咳……因为……因为只要有龙炎哥哥……又龙炎哥哥在……寒心就什么都不害怕了……”每一次的喘息,俞寒心都忍不住咳嗽几声,带出几丝血迹,但脸上洋溢着的微笑,更让唐龙炎心碎。 “寒心妹妹,不要说话了,你放心,你会没事的。”等唐龙炎将俞寒心紧紧抱住,才发现她已经沉沉睡去。一时间,台上台下一片混乱,唐龙炎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他沉思之际,无数场景在他脑海中浮现。 当自己第一次来到麟德府上,秦玉凝曾笑称多年不见俞清远,她二人还是幼时玩伴;昔日代州府上,就在唐云修等人即将离去之际,俞清远竟会帮助管家黄士城说话;后来俞寒心随自己前往京兆府长安城,却无故称收到俞清远的来信,匆匆返回;在剑门城麒麟族地一战后,他来到俞府,却发现俞清远手臂有伤;皇宫内院,俞寒心的寒冰玉离奇出现;而眼下,本应不会丝毫武艺的俞清远,竟然会雷霆金刚掌法。一切的一切,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唐龙炎死死的盯住俞清远,双眼中仿佛要冒出火来,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是我自己太笨,你分明已经留下了这么多线索,我却到今日才知道你的身份,俞清远,你的名字反过来,不正是,袁青御么!” 俞清远先是一愣,随即轻声笑起来,笑道最后,便变成了仰天大笑,丝毫不去管台下哄闹的群众,他先朝身后一望,对着一帮家丁武师道:“给我去管着,不要让百姓闹事!”随即抬起头,迎着唐龙炎的目光,声音嘶哑道:“不错,我便是袁青御,终究还是被你给认出来了。” “难怪二十年前,我义父只请了身旁最熟悉的人参加婚礼,你依旧能混在其中暗杀他;难怪在华阴县黄府上,你竟能提出寒心妹妹的名字来威胁我;难怪你逃离京兆府时,能给寒心妹妹传信;看来,我真的小看你了,想不到你竟然还有这么一层身份。”唐龙炎眼光一撇,见唐苍夜一脸愕然的站在原地,不禁问道:“苍夜兄,你怎么样,没事吧?” 唐苍夜摇了摇头,道:“快带俞姑娘走,误了时机恐怕就来不及了!”比之先前,他的声音开始沉稳,却带着一丝莫名的沧桑。 唐龙炎摇了摇头,道:“此刻我只能暂时封住她的筋脉,但我与她的体内真气水火不融,若贸然输入真气,只怕她连今日都撑不过。她脉象太弱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懊恼的挠着头,脸上满是焦急。 唐苍夜朝台下望了望,沉思一会,朝唐龙炎道:“既然她的真气属水,为何不去你母亲的族地试试?或许在那里,会有解救之法,眼下她袖箭入体,若长时间不拔出,必会对身体有所影响,你还是速速离去的好。”他似乎很是疲倦,说完这些话,便颓然坐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唐龙炎眼中登时一亮,朝唐龙炎道:“我怎么没想到!谢过苍夜兄提醒。”说话间,便已将俞寒心轻轻抱起,转身一望,见台下早已乱成一锅粥,他心中焦虑,也顾不得那么多,转身便朝那空中闺阁飞去。 俞清远见唐龙炎抱着俞寒心要走,忙转身道:“你们还楞在那里干嘛,还不快给我讲他拦住!” “老爷,您不能这样对小姐。前几日你逼迫小姐弄这个比武招亲,俞府上下已经是闹声一片,小姐是看您将夫人搬了出来,这才同意您这荒唐的举动,我们这一群人也是因为小姐默许了你的行为,这才来这里帮您的忙的,但您竟然出手伤了小姐,那便怪不得我们了。我老陈在俞府做了近三十年,是看着小姐长大的,今日我便和您说清楚了,我老陈不干了,您要使唤人,找别人去吧!”一名约莫六十岁的管家怒气冲冲的朝俞清远说了几句话,转身而去,其余的家丁丫鬟也纷纷跟着这位姓陈的管家一哄而散。 “难怪……难怪寒心会在这里,我就知道今天会出事!不过,他们已经也在这里吧。”俞清远口中喃喃道,不禁朝唐龙炎望去,眼中带着一抹狡狯。 正当唐龙炎飞身而起时,忽然感觉头上一阵劲风拂过,他心中一惊,脚下朝高台上的柱子一蹬,飞身跳到高台上,抬头一望,却见两人双剑而下,朝着唐龙炎直直刺来。 唐龙炎心中一惊,手中伏魔剑脱鞘而出,只听“叮叮”两声,堪堪挡住了那从天而降的两剑。唐龙炎先是一愣,随即心中一喜,道:“云修大哥,墨风三弟,你们回来了!不知雪柔妹妹现在怎样了?” 眼前两人,正是昔日虽黄士城院走大辽的唐云修与唐墨风。却见两人如同唐凌天一般一袭黑衣,脸上多了份沧桑,却似乎成长了不少,唐云修上前两步,朝唐龙炎冷冷道:“雪柔妹妹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今日,我是为寒心妹妹来的,你既然知晓了俞清远的身份,自然也应该知晓她是我白虎一族之人,此刻你又有什么资格迎娶她?我劝你识相将她放下,其他的账,咱们今后再算。否则,休怪我刀剑无眼!” 唐龙炎一愣,道:“云修大哥,你……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他见唐云修一上来便直言要唐龙炎交出俞寒心,他自然不肯,但他依旧念着兄弟情义,此刻心中一苦,竟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不肯么?那你便别怪我手下无情了!墨风,上!”唐云修嘴角挂起一抹狰狞的笑意,挥剑朝唐龙炎袭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天蚕银丝 唐龙炎在汴京城中与诸人刀锋相对,而在朱仙镇郊,黄馨悦则面对着慢慢朝自己走来的黄鸣逍,但此刻自己已经全身无力,没有丝毫抵抗办法。 黄鸣逍面带笑意地望着颓然倒地的黄馨悦,左手一伸,就要将她擒住。就在此时,却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从丛林中闪出,黑影将黄馨悦一把抱在怀中,而白影则挡在了那两人身旁。 “黑猫,白猫,你们这是要以下犯上么?还不给我回来!”黄鸣逍虎目一扫,瞪着挡住自己的白猫,话锋一转,道:“不过你们隐藏气息的功夫越来越纯熟了,竟然隐隐能与袁青御比肩,也不知他在汴京中做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出乎他的意料,白猫依旧站在他面前,没有动弹,只见他冷冷的盯着黄鸣逍,道:“族长可能忘记了,昔日你讲黑夜杀手与魅影杀手合二为一时便曾同我们说过,我们只为一人卖命,看来族长年事已高,有些小事记得没那么清楚了。” “哦,是么,老夫确实让你们只为悦儿卖命,却没说过你们能不听族长的指挥吧。”黄鸣逍眯起眼睛望着前方,语气里竟没带愤怒。 白猫傲然而立,冷声道:“那族长也没说过我们需要听谁的指挥吧。就我看来,我这一生,只听从小姐的指示。”话语中没有丝毫犹豫,仿若天生便应如此一般。 “原来如此,今日,你们都为了这个小丫头而来反对我,很好,很好。”黄鸣逍一反常态的没有愤怒,而是不停的点着头。 “白猫小心!”身后的黑猫猛然惊叫,白猫只觉身子向后一仰,一阵劲风从自己的鼻梁上刮过,虽然险险避过,却依旧刮得自己的脸生疼。他回头朝黑猫感激的一笑,方才若非黑猫伸出勾住扯住自己,只怕自己便要身受重伤,但他回头望去时,却发现黑猫全身在瑟瑟发抖,情况很是不好。 “黑猫,怎么了?是不是又碰到伤口了?”白猫似乎变了个人一般,昔日的冷漠对待完全不见,语气中满是关怀。 坐在地上的黄馨悦黛眉微皱,低声道:“黑猫,有几处伤口迸裂了?若撑不住,你就退下吧。” 黑猫感激的望着白猫与黄馨悦,脸上笑容灿烂:“你们想什么呢,我早就没事了,只是方才要打喷嚏怕你们笑话,这才忍住的。”她虽笑得灿烂,但身上却犹如千万根针扎一般,特别是双臂处的肌肉,由于方才的用力,此刻犹如被割裂一般疼痛,她偷偷的将双臂夹/紧,不让外渗的鲜血被两人看见。 自从上次与周天翼交手,黑猫使出秘术千丝万缕后,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那日她被白猫背回黄馨悦的住处,黄馨悦解开黑猫的衣服,顿时被眼前那满身的伤痕给震惊。她一个弱女子,为了能牵制住周天翼,竟然不惜将自己的肌体割裂成一片一片。虽然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养,黑猫的身体已经有了好转,但比之往日,早已大不如前。 白猫与黄馨悦交换了一下眼神,他随即凑了过来,朝黑猫道:“这里有我挡着,你带小姐先行离去,我马上跟上来。” 黑猫先是一愣,忙摇头道:“你一个人绝对打不过他,还是我们合力迎敌吧。小姐,对不住了,只能让你自行离去了。现在你还能将小白唤过来么?” 黄馨悦摇了摇头,道:“眼下我内息不足,只怕小白飞得太高,听不到我的呼声。白猫,留神背后!”黄馨悦抬头一望,却是黄鸣逍乘着他们交谈间,已经朝他们挥出一剑。 白猫脸上没有丝毫惊慌,还未等黄馨悦发话,他手中的两枚铁钩已经飞了出去,黄馨悦与黑猫只觉身子一沉,却是一张大网将她二人包裹住,白猫手中机括一动,大网一挪,两人便躲过了黄鸣逍的那霸道的一剑。 “看来暗杀组对奇/淫巧计颇为精通嘛,竟然能在我眼皮底下布置机关而不让我发觉。不过白猫,你所擅长的,不过是袁青御的成名绝技袖箭罢了,不要妄想在老夫剑下逃生,你那点微末本事,还不足以让老夫动真格。”黄鸣逍说话剑,手中长剑一翻,飞身袭来,竟是一招猛虎下山! 白猫按动袖中机括,他的铁爪本就在树上,此刻他将挂钩的另一头从网上挪到自己身上,身子一沉,便被拉到了半空,躲过了黄鸣逍这一剑。 黄鸣逍长剑回撤,天绝剑上一阵闪电涌动,却是雷动九州第一式,雷云涌现!他剑意一起,招式便出,当真迅捷无比,就在他要挥剑之际,忽觉身后两道破空之声,无奈之下,只能挥袖收住暗器,但只这一瞬,却也冉白猫躲开了那几道拇指粗的闪电。 黄鸣逍一转身,长剑一挥,带出一道雷光剑气,一个黑影身形一闪,来到了白猫身旁,朝白猫笑道:“看来你没了我还是不行呢,让我们并肩迎敌吧。” 白猫皱了皱眉,见黑猫眼中一片执着,他心中虽痛,但这一次却没有阻止黑猫,只是朝她点了点头,随后撇过头来,朝黄鸣逍道:“族长,二十年前,秦家村全村被屠,当年你是如何对我这个唯一存活的孩子解释的,你还记得么?” 黄鸣逍先是一愣,手中长剑慢慢放了下去,没有回答,白猫见他不说话,便道:“族长可能忘记了,我来替族长说好了,当年四族北上追我白虎一族,滥杀无辜,那日我白虎一族暂借秦家村稍作休整,不想四族兵马杀到,由于夜里分不清谁才是白虎族人,于是他们滥杀无辜,将秦家村所有人尽数杀光,无论老弱妇孺,若非你被你娘藏在腹下,只怕那杀死你娘的利刃也会结束了你的命。是这样么,白虎族长?” “的确如此,秦家村一事,我责无旁贷,你若要怪我,我也无话可说。”黄鸣逍静静的望着白猫,但眼中没有一丝愧疚。 白猫点点头,声音越发冷淡:“但据我后来的调查,发现当年四族一开始根本没有发现白虎一族的行踪,而在秦家村的废墟中,我虽发现了五族的兵刃,但在清点人数时,却只有我秦家村人的尸骸!你口口声声说四族与白虎一族在秦家村恶战,为何连一个伤亡的人都没有?还是说,你本就垂涎我秦家村的天蚕银丝,这才对我们村的人妄下杀手的!” 黄鸣逍盯着白猫,道:“接着说下去。” “但你发现那天蚕银丝竟然在那焚烧村子的大火中毁坏了大半,又偶然发现了我,见我能熟练的操控这天蚕银丝,这才将我留了下来,还告诉我四族才是我的仇人,要让我为了成全你的罪恶而四处杀人!” “是有如何?如今你已将这天蚕银丝的秘密交代了大半,既然你已知晓了昔日的真相,那我便顺便在此解决你好了。”黄鸣逍眼中没有丝毫愧疚,提着长剑再次走了过来。 “你真认为我会将天蚕银丝的秘密全部都告诉你么?你太小看我了!你所了解的,不过是皮毛罢了!”白猫冷声一笑,猛然间,他的身体朝四周飞射出无数银丝。 “对不起,黑猫,你的那个秘技并非真正的秘技,让你受伤了,真不好意思,但恐怕今后,我就不能再教你了。”白猫朝黑猫微笑一下,猛然间,几率银丝飞入了黑猫体内。 黑猫只觉自己的身躯完全由不得自己操控,转身而去,挣扎着回眸间,他发现白猫的笑中噙着泪水。 “让你见识一下天蚕银丝的最终秘技,身化万千!”一时间,方才因布阵而倒地不起的三十二人忽然同时站了起来,仿若不要命一般朝黄鸣逍冲了过去。 “小小伎俩也敢来此卖弄!”黄鸣逍冷笑一声,左手手掌一翻,指间闪烁出点点雷光,他一手掌作刀。朝那人身上的银丝斩去,竟是一招掌法雷光刃! 但手掌与银丝接触,他先是一愣,随即身子一侧,闪过那人挥来的一拳。他将手掌一转,在那人小腹处一推,那人登时口吐鲜血,飞出数丈。 “奇怪,这蚕丝怎么与他交给我的完全不同?竟然连我都斩不断了!”他正皱眉见,方才被他一掌震飞,本应早已死透之人却挣扎着又站了起来,仿若不死之身一般。 黄鸣逍身形一闪,却发现身后又来了两人,那两人见到黄鸣逍一掌将他们的同伴击毙,脸上满是惊恐之色,但身躯不受自己控制,依旧不要命一般朝着黄鸣逍冲来。 这操控人体之术确实不凡,即便我将人绞杀,他依旧能操控这些人站起来,况且那些丝线竟然不能随意斩断,这白猫,果然是个可塑之才!黄鸣逍看到如此神技,眼中满是炽热,就在此刻,他眼睛一瞥,忽然望见了挣扎着不愿离去的黑猫! 黑猫的自制力本就比一般人要强横,加上白猫要控制这么多人,一时间竟然被黑猫挣脱开来,她不顾一切地朝着白猫身旁奔来,却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闪过,左手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 第一百八十五章 舍身赴死 白猫正挥动着身上的丝线控制那三十二人,但觉眼前人影一闪,手中控制的几人硬生生的停下了动作,他眉头紧锁,一动不动的望着挟持着黑猫的黄鸣逍。 “想不到你还留了这么一手,真不枉我讲你留下来。”黄鸣逍左手稍稍握紧,他身前的黑猫立即一阵痉挛,他丝毫不在意黑猫的反应,继续朝白猫道:“将你的秘技交出来,我考虑放她一条生路。反正此时她全身筋脉已伤,几乎是使不出力气了,这样的废物,不要也罢,我可没什么怜悯之心。” 白猫身体一颤,没有说话,但黄鸣逍身后,却又两人正朝着黄鸣逍慢慢靠近。忽然间,白猫眼中精光一闪,那两人手持匕首,朝着黄鸣逍背后猛的一刺! 黄鸣逍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就在那两把匕首即将没入他体内之际,只见他的左臂会让一甩,竟然将手中的黑猫挪到了身后,正对那两把匕首! “好!你赢了!我答应你!”白猫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方才若非他操控及时,只怕此刻黑猫的身上便要多出两个窟窿。他将手伸入怀中,慢慢拿出了一本小册子,他将小册子慢慢展开,黄鸣逍只见上面标满了线条,带再想多看几眼时,却已被白猫合上。 “好,你让一个人拿过来,如果你敢动什么手脚,小心我要了她的命!”黄鸣逍手中一紧,黑猫又发出一阵叫不出的哀鸣。 白猫摇了摇头,道:“不必了,还是我来吧。”他面色一沉,便朝着黄鸣逍大步走来,生怕自己去迟了,黑猫会有危险。他来到黄鸣逍面前,将那小册子举了起来。 黄鸣逍见白猫如此配合,当即伸手便拿,但白猫手一动,那本小册子便掉进了他的衣袖中。 “怎么了?”黄鸣逍不满的望着白猫,仿佛被他耍了一般。 白猫盯着他道:“还不将你的左手挪开!有你这般与我交易的么?”说话间,白猫已经牵起了黑猫的手,温厚坚定。 黄鸣逍眯起眼睛,慢慢松开了左手,就在他即将接到那本小册子时,他右手长剑猛然一转,竟然要斩断白猫的手! 白猫眉头一皱,一把拉过黑猫,身子飞也似的朝后倒退,于此同时,数名被他操控之人已经朝黄鸣逍身上飞扑而来,黄鸣逍一时间应付其他人,这才让他二人躲过那一剑。 黑猫揉着自己的脖子,不停的咳嗽,白猫心中一疼,忙将白猫推到了自己身后,他见黄鸣逍正要翻阅那本小册子,心中一动,那本小册子竟凭空飞离了黄鸣逍的手中。 “好小子,竟敢戏弄老夫!今日,老夫要你死无葬身之地!”黄鸣逍一声怒吼,周身爆发出一阵狂雷真气,竟然直接将身旁三人伸过来的双臂震碎!他身形一闪,便朝着白猫黑猫两人直冲而来。 那一剑霸道刚猛,眼看避无可避,黑猫轻轻靠着白猫肩上,柔声道:“白猫,你是我这辈子爱上的第一个男人,也会是最后一个,现在我是废人一个,所以,连我的那一份一块拿去,好好活着!”说罢踮起脚尖,在白猫脸上轻轻啄了一口,便将白猫推到了自己身前,要用自己的背挡住黄鸣逍的剑。 出乎意料的,白猫脸上一片平和,他朝黑猫淡淡一笑,道:“黑猫,你不是废人,你也是我这一生唯一的挚爱,若没有你,恐怕今日的我早已冷血无情,有你的日子,是我这悲苦人生中最灿烂温暖的时刻,只是,这份感动,要下辈子来与你分享了,记住,连我的那一份一块拿去,好好活着。”微笑着说完这些话,他忽然将身子凑上前来,含住了黑猫的小嘴。 黑猫先是一愣,她很疑惑白猫所说的话,随即便忽然感觉嘴上一暖,猛然间,她发现几根细丝再度钻入自己体内,于此同时,她被那几根细丝扯起,高高的飞到了空中,正好被一只大雕接住。 白猫静静的抬头仰望,似乎要将黑猫的容颜永远的刻画在脑海中,这是黑猫在白猫身上见过的最阳光帅气的微笑,微笑中充满了温暖,没有冰冷与纠葛,没有生死的束缚,只洋溢着幸福,但下一刻,天绝剑无情的穿过了他的胸膛。 “你为什么这么傻……”一时间,大雕上的黑猫泪如雨下,一旁的黄馨悦默然不语,只能轻轻拍打着黑猫的背。方才她问黑猫要了铁钩与机括,便让黑猫下去帮助白猫,而他自己则依靠机括来到了一棵大树顶端,同时用尽自己的真气将这只大雕呼唤而来,这才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白猫那里接住黑猫,但此时大雕支撑两人已经颇为吃力,若再去营救白猫,恐怕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 黄鸣逍见天绝剑刺中的竟然是白猫,当即心中微怒,长剑便要抽出来。却不想就在此时,白猫却忽然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让他一时间竟不能将天绝剑拔出。 “你这是在自寻死路!”黄鸣逍本意是要留下白猫,毕竟他掌控着天蚕银丝的奥秘,但白猫一而再,再而三的违逆他,此刻他早已怒火中烧,手中暴起一阵狂雷真气,要直接将白猫阵开。 白猫见他手中狂雷真气暴起,当即按下机括,却见几枚勾抓弹射而出,死死勾住了黄鸣逍的衣服,他嘴角流着鲜血,大笑道:“既然你那么想知道天蚕银丝的秘密,让我不妨告诉你好了,这种能够直接控制人体行动的天蚕银丝通过普通方法是培养不出来的,它需要用秦家村人的鲜血不停的灌注,供它们汲取,久而久之,这些天蚕银丝才能发挥如此大的效果,而最实在的方法,就是讲这些天蚕银丝埋在自己的肌肤之下,一旦要用之时,便能操控自如,因此你就算知道了这个方法,也根本培养不出这样的天蚕银丝,因为所有村民,都已经被你屠杀殆尽!” 黄鸣逍听到这个消息,略一思考,随即笑道:“是么,那我还真得感谢老天,还留下了一个可以产出这般天蚕银丝之人给我,让我可以无限抽取他的血液!”说罢,他便要周身发劲,将白猫方才射出的机括震断。 白猫忽然发疯似的抬起头,朝大雕上的两人吼道:“走,快走!走的越远越好!” 大雕上,黑猫慢慢擦干泪水,抬头朝黄馨悦道:“小姐,我们快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语气坚定而执着。 “那……那白猫怎么办?”黄馨悦秀眉一蹙,望着满脸悲切的黑猫。 黑猫抬头望着黄馨悦,淡淡道:“我相信他,他不会骗我的,我要将他的生命一起,好好活着,所以,我不能有事。劳烦小姐了。”黄馨悦见黑猫说的坚决,只能长叹一口气,轻声呼唤几声,那只大雕一转身,便飞得老远。 黄鸣逍见白猫反应如此激烈,心中顿时有些由于,周身的发劲便硬生生的止住,他谨慎地望着白猫,没有动弹。 白猫见黄鸣逍神色犹豫不定,不禁大笑道:“白虎族长也有害怕的时候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好傻啊。” 竟敢取笑老夫!黄鸣逍怒了,他不再有所顾忌,身躯一震,狂雷真气爆体而出,他朝后一退,便要将那几个铁钩扯掉。 这一招,本来是准备送给四族的族长的,但我发现我错了,我的仇人,一直就在我面前,只可惜,我现在才明白,璐,你的名字很美,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白猫淡淡一笑,最后望了一眼越飞越远的黑猫,心中带着一丝留念,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阵微风拂过,吹开了白猫的一个衣角,黄鸣逍侧头一撇,忽然发现在他的衣袖里手臂上,竟然藏着大量火药! 这小子疯了么!黄鸣逍这才明白,那些勾住自己衣服的铁钩,竟然就是引爆白猫身上火药的机括!看白猫的架势,只怕他身上的火药远远不止手臂上的这些,一时间,黄鸣逍急忙想要朝身后退去,但无数天蚕银丝,在此刻朝着黄鸣逍身上飞来! “机括已经开启,你休想置身事外,今日,纵然我死无葬身之地,也要你来与我陪葬!”白猫收起脸上的柔和,死死盯住黄鸣逍,仿若曾经失去亲人的痛苦,眼望着家园被毁的仇恨,在这一刻完全爆发开,他完全不在意自己身体被黄鸣逍身上的狂雷真气侵蚀,双手死死握住黄鸣逍的右手,不让他将天绝剑拔出。 “轰”的一声巨响,带着白猫的愤怒与诀别的悲痛,带着黑猫的泪,在这一刻爆发,唐灏天与秦玉凝的坟墓前仿若一片人间地狱,无数叫喊声与爆破声在这一刻响起。白猫说过,他不会留给黄鸣逍窃取血脉的任何机会,他做到了,他将自己化为了灰烬,同时,重伤了黄鸣逍。 轰天而起的尘土中,一个残破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待尘土吹散,那身影渐渐浮现出来,竟然是黄鸣逍!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一心复仇 伤及无辜 汴京,高台上,唐龙炎面对着两位如狼似虎的兄弟,几乎已经力竭倒地。一年中,唐云修从四段大成晋阶五段中阶,唐墨风也到了四段大成,加上唐龙炎此时重伤在身,真气空虚,手中还抱着俞寒心,一时间竟被那兄弟二人逼得连连后退。 这样下去,只会让寒心妹妹的伤势越拖越久,不行,得想想办法!唐龙炎脸色一沉,转身望见倒在地上的唐苍夜,忙侧身闪过前方的两把长剑,来到唐苍夜面前,道:“苍夜兄,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带着寒心妹妹快逃离这里,去京兆府寻我义父。苍夜兄,你多次帮我,我信得过你!希望你好好照顾她,我不希望她出任何闪失。”说罢,心头一痛,将俞寒心轻轻放到了地上。毕竟让别的男子来照顾俞寒心,他心中颇有不舍,但唐苍夜多次帮他,他没有理由不相信唐苍夜的为人。 但出乎唐龙炎的意料,唐苍夜看都不看俞寒心的容貌,身子忙朝后挪,似乎要远离俞寒心一般。 唐龙炎感到背后两道劲风袭来,忙转身挥剑抵挡,他对唐苍夜的行为大为不解,虽然此刻俞寒心蒙着面纱,但气质释然,怎么样也不至于让人还未望便生厌吧。他正疑惑间,却听唐苍夜道:“龙炎兄,这个忙恐怕在下帮不上了,因为……因为我自幼便很怕女子,所以……” 唐龙炎正要感叹,却听身前唐云修大笑道:“世上怎么会有这般男子,竟然怕女子,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会没有娶妻生子?还是说你看到寒心妹妹的模样被吓傻了,从此对其他女子没有兴趣了呢?” “放肆!苍夜兄是为了就寒心妹妹才变成这一个样子的,你不许这样侮辱他!”若非唐苍夜方才奋不顾身的一掌将俞清远身子撞斜,只怕此刻俞寒心早已香消玉损了,见唐云修出言不逊,唐龙炎自然要为唐苍夜说话。 唐云修冷笑一下,道:“就他那副糟老头子的样子,我看了都恶心,你竟然将寒心妹妹交给这样的人照看,岂不是要侮辱寒心妹妹的名声么?还是交给我好了!我会求四叔救好她的,你放心好了!” 唐龙炎不再理会唐云修的话,右手一挥,伏魔剑直指唐云修咽喉。唐云修正说话间,一时间没有预料道唐龙炎的出手,加上唐墨风自一出场便沉默寡言,魂不守舍,这一下竟然险些被唐龙炎偷袭成功。 见剑即将刺入自己咽喉,唐云修忙急退几步,手中伏魔剑划出一道赤炎,仿若天边的霞光,正是一招赤霞满空。唐龙炎见他真气充裕,不敢直接接招,只能身子一闪,躲开了那道赤炎霞光,但他脚下的台子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只听“咔擦”一声,一根木头便被那道剑芒斩断。 台下众人见台上比试如此激烈,一时间虽怕伤及自己,纷纷退离高台约莫一丈距离,但依旧在台子周围围观,迟迟不肯离去。毕竟在京城中有这般举动,算一算,也得到二十年前唐灏天大闹相国寺那会了。 唐龙炎望了望身后的俞寒心与唐苍夜,说了句:“苍夜兄,那我便求你代为照看一下寒心妹妹便是,不要让她受伤。”说罢,便纵剑而上,这一次,他隐隐听到唐苍夜坚定道:“没问题,你放心去吧!” “怎么回事?族长不是说他真气已经消磨殆尽,只待我们鱼肉了么?怎么此刻他能爆发出如此勇猛的架势?”唐云修盯着朝自己冲来唐龙炎,心中竟然生出了一阵胆怯,他忙朝身旁的唐墨风大吼道:“让你来不是来发呆的,给我一起上啊!” 唐墨风慢慢转过头来,问道:“大哥,龙炎哥哥也是我们的兄弟啊,为什么我们兄弟要自相残杀呢?你说俞姐姐注定是你的,但我们却看到她为了龙炎哥哥奋不顾身,大哥,醒醒吧。再打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唐云修先是一愣,随即扬起左手,“啪”的一声给了唐墨风一更耳光,只听他怒道:“既然你那么向着他,那你跟他去死好了!”望着唐龙炎那越来越近的身影,唐云修越发觉得身边的唐墨风是个累赘,他见唐墨风依旧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还未收回的左手猛然死死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朝唐龙炎袭来的方向推去。 唐龙炎先是一愣,他没想到唐云修竟然会将唐墨风当成挡箭牌一般推了过来。他先是一愣,手中的长剑硬生生的收了回来。他这一招火凤振翅本就将就一股勇往直前的气势,这一下被唐墨风一阻,气势顿无。 就是现在!唐云修见唐龙炎无奈将长剑收回,手中长剑顿时一挥,使出一招飞火流星,长剑脱手而出,甩出一阵赤炎,但那一剑的方位,竟然是朝着唐墨风刺了过去! 唐龙炎见唐墨风即将受伤,忙将他的衣领一拉,险险躲过那一剑,但自己的身子却也不禁向后一仰。唐云修的这一招飞火流星本就是虚招,他长剑刚舞到一半,便改劈为刺,手中变换出一招七月流火! “哧”的一声,唐龙炎左臂一阵疼痛,他虽在关键时刻躲开了长剑刺入心脏的危机,但那一剑来势太猛,他一时间抵挡不住,长剑划过左臂,带出一道伤口。 唐云修见一招得手,手中长剑一翻,又使出一招凤舞沧澜,唐龙炎忙挥起伏魔剑,但觉阵阵剑击犹如雨点洒落,他真气不足,一时间竟然抵挡不住,右腿上又被划出了一道伤痕,鲜血直流。 这样下去,只怕我要被他玩弄致死!唐龙炎见唐云修刻意在他身上多留几道伤痕,却没有下重手的意思,当即心中愤怒,他要紧牙关,忍着疼痛用左臂朝地上的台面一推,那台面瞬间断了两根木头,可见那这股力道之大。但他此刻也无暇顾及这些,接着这股力道,唐龙炎手中伏魔剑一摆,伸手至于前方,身体贴着台面猛冲过去,竟然有以身化剑之势,带着一股磅礴剑意,朝着唐云修冲来,竟是一招直破云霄! 唐云修先是一愣,见唐龙炎仿佛不要命一般朝自己再次冲来,不禁轻蔑的一笑,他本身真气充裕,自然不担心唐龙炎的任何八荒剑法,但他再次凝望时,却发现唐龙炎已近在咫尺! 慌乱中,唐云修忙挥出一剑,妄想使出一招火凤燎原,以真气逼退唐龙炎,但当他抬起长剑时,才发现为时已晚,唐龙炎的整个身体已经犹如一把利刃一般,将他手中的长剑斩成两段,而下一刻,伏魔剑便要刺入他的身体中。 为什么,为什么我在大辽苦练武功,终能破四段,进五段,却为何还是差他一截,为什么他分明已经身受重伤,真气不足,却还能爆发出如此强悍的剑招,将我一招打败,黄士城不是说寒心妹妹是袁叔叔的女儿,是我大辽之人,今后定会是我的妻子,但今日,他为何还要和我抢?寒心妹妹为何还在帮他?为什么! 就在此刻,唐龙炎从唐云修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绝望的神色,那是面临死亡时的神色,唐龙炎叹了口气,终是没能狠下心来,他将长剑一撇,在唐云修的右臂上刺出一道口子,算是对唐云修的回礼,他一招使完,剑意便去,加上方才那一下用力太大,伤口崩裂,流血过多,体力不支,瞬间便倒在了地上。 唐云修颓然的站在原地,望着眼前倒地不起的唐龙炎,忽然心中闪过一阵滔天怒意,自己为了能打败他,背负了无数骂名,但如今,却依旧被他在重伤的情况下击败,他一时间热血冲上脑中,握紧手中的断剑便朝唐龙炎刺去。 “比试讲究公平竞争,唐兄方才已经放了你一马,这位兄台,你这般咄咄逼人,不是君子所为,还请收手吧,你已战败,请退出去,我赵柯虽然技不如人,但也不能做事不理。”却是方才被唐龙炎打败的赵柯纵身上台,意在阻止唐云修出手伤人。 “我唐家的事情,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操心!”唐云修看也不看赵柯,直接朝唐龙炎冲了过去。 “那你就不要怪我出手不客气……啊!你!……”赵柯见唐云修不听劝告,正要摆开架势,却是唐云修忽然冲了上来,将那把短剑深深刺入道赵柯的心脏里,只一刻,赵柯便双目无神,当场身亡! “不自量力!就这般本身也敢上台来,笑话!”唐云修将断剑拔出,在赵柯身上擦拭几下,朝着赵柯的尸体吐了口口水,便朝着唐龙炎走了过来。 想不到我放他一条生路,他却要了我的一条命,只是对不住帮我说话的赵兄了。唐龙炎摇了摇头,无奈方才那一招已经消磨掉了他最后的真气,此刻的他,犹如活死人一般,坐在地上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云修哥哥,住手吧,不要伤害龙炎哥哥!”一阵熟悉的声音,悠悠传到唐龙炎的耳中,竟然是唐雪柔的声音! 第一百八十七章 前来救援 一个娇小的身影,忽然诡异的出现在唐烈云身后,声音虽细,却依旧清晰可闻:“云修哥哥,不要伤害龙炎哥哥,龙炎哥哥他的内心很痛的,你不能再伤害他了。” 唐龙炎一愣,猛然叫道:“雪柔妹妹,是你么。你没事了么?” 唐云修冷冷的望着唐龙炎道:“没事?雪柔妹妹若不是因为你,怎么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就因为为了救你,一切都是因为你,就是因为有你,我的亲人才会一个个离我远去!”说道最后,声音几乎已经嘶声力竭,而握着断剑的手也发出了“吱吱”的声音,显然在愤怒之下,握的力道也已有些控制不住。 “为什么?你们在大辽,唐凌天没有要求周玉绫解除噬心咒么?”唐龙炎没有在意唐云修即将朝自己刺来的断剑,在他心中,唐雪柔的事情要远远大于自己的性命。 “因为这噬心咒,根本没有办法解!”几乎怒吼出这句话,唐云修挥着手中的短剑,朝着唐龙炎身上猛的刺来。 “云修哥哥,不要伤害龙炎哥哥!”就在断剑即将刺中唐龙炎之际,一双娇弱的小手,握住了剑刃,剑刃与手交接的地方,鲜血直流。 唐龙炎见唐雪柔受伤,眼珠都要瞪了出来,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他右脚用力一踢,将唐云修踢倒在地。转而将那双握住断剑的小手轻轻拨开,生怕弄疼了唐雪柔。 “龙炎哥哥,你在哭么?曾经在唐府后院,你曾对我说,我不了解痛的含义,今天我懂了,我真的懂了,这里伤口的痛,真的无法轻易抹平。”唐雪柔用小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微微一笑,但唐龙炎抬头望去时,却发现她双目依旧空洞如昔,没有任何改变,泪水,再度从眼角蔓出。 “龙炎哥哥不需要哭,雪柔没事。”唐雪柔似乎能感应到唐龙炎的心,纵然唐龙炎已经强忍住了泪水,但唐雪柔依旧伸出小手放在唐龙炎的胸口上,笑道:“没事的,龙炎哥哥,一切都会过去的。” 一股温暖的感觉,瞬间传遍唐龙炎的身体,这一刻,仿若置身于午后的阳光下那般温暖惬意,唐龙炎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这几天的疲惫之感瞬间减轻了很多,他见唐雪柔手掌上海留着血,忙撕开自己的衣服将伤口包扎好来,忽然间,他觉得台面上一阵摇晃。 或许是唐龙炎与唐云修的争斗中台面受到的损伤太大,也许是因为方才唐云修的几道剑气将正中央的那根主柱斩断,此刻高台忽然一阵摇晃,高台上的人纷纷朝台下跑去,这一时间人流涌动,更是大大增加了高台倒塌的速度。唐龙炎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只觉得身子一歪,他忙伸手将唐雪柔拉到自己身旁,这高台虽然不过丈许,掉落下去可能不会致命,但高台上杂物众多,一个不留神,被东西砸中,那才是最要命的。 唐龙炎正想着,忽然间,他抬头一望,却是那高台旁边的空中闺阁正朝着他砸来。那里面那位假扮俞寒心的婢女早已在场面混乱时匆匆逃离,此时虽然是个空架子,但由于架得太高,使得其本身重量太大,特别是此时唐龙炎根本没有护体真气,若被砸中,只怕他立即要与父母相会。 此刻的唐龙炎有一种打自己脑袋的冲动,他忙对唐雪柔道:“雪柔妹妹,你快跑,不要管我了!” 但唐雪柔似乎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空洞的眼神茫然的望着唐龙炎,口中不停地说道:“龙炎哥哥不用担心,雪柔不会让龙炎哥哥有事的。” 看来雪柔妹妹果然没有回复如初。唐龙炎见高架砸落已成定局,只能抱住唐雪柔,将自己的背露在外面抵御那重重的来袭。 “你妹妹不是告诉你不用担心了么,怎么你还这么紧张。”一个熟悉的粗犷声音在唐龙炎上方响起,唐龙炎刚要抬头,却觉得身体一沉,竟然被拉到了半空中,他忙抱紧唐雪柔,不让她掉落下去。方才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你抱紧她了,我要飞了。”说罢振翅高飞。 一个身影一闪,抬头一望,见唐云修掉落下来,当即口中轻轻叹了口气,双手伏地,一块泥土升了起来,接住了从高空掉落的唐云修,随即土台下降,将他放道了地上。 另一边,一个声音不耐烦的叫嚣道:“不是说好我去救嫂子的么,怎么被分配来救这个小屁孩了。”虽然声音中满是抱怨,但依旧长枪一谈,将唐墨风接住,转身飞下高台。 俞寒心是昏睡间,忽然感到一阵震动,当即悠悠转醒,忽然间,她听到“轰”的一声巨响,方才眼前的事物飞到了一旁,一张精致的小脸出现在自己面前,冷声道:“别动,小心伤到伤口。”说罢便轻轻将抱起,随后将她放在一只大雕上,一旁,一名双十少女面色苍白,却依旧掩盖不了她的那清丽绝色。方才的那名冷艳少女将俞寒心放下后,便跳下了高台。 “黄姐姐,谢谢你……我……我没事……快去救龙炎哥……”俞寒心正要说话,却被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捂住了嘴,黄馨悦朝她浅浅一笑,道:“放下吧俞妹妹,他不会有事的,你先别说话,小心牵动了伤口。”说话间,身下大雕已经飞起。 周天翼将唐龙炎轻轻一放,让唐龙炎站到了地上,唐龙炎正送了口气,要同周天翼道谢询问时,忽然一个身影闪出,将唐龙炎手中的唐雪柔夺走。唐龙炎定眼一看,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怒意,他望着眼前那人,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道:“宇文平安,你这是什么意思!” 冰冷的声音中带着莫大的敌意,昔日的约定在此刻化为泡影,唐龙炎凭借着自己的毅力,慢慢站了起来,朝宇文平安一步步走过去:“不是说要与我对决么?来啊!还等什么!掠走我妹妹算什么英雄所为?有本事就冲我来!” 宇文平安静静的望着唐龙炎,出声道:“对不住了,此刻还不是将唐雪柔奉还之时,告辞!”说罢,他周身冒出一阵紫色的真气,将他与唐雪柔层层围住,带紫气消失,两人便已消失不见。 周天翼见唐龙炎如此痛苦,便要去追,唐龙炎疲惫的朝他摆了摆手,道:“大哥不必过去了,此人武功强横,加上真气带毒,是个劲敌,雪柔妹妹还在他手上,万不可轻举妄动。对了大哥,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在汴京城中的?” 周天翼还未答话,余下几个人便走了过来,秦雷冥将长枪扛在肩上,一脸愤恨的望着唐龙炎道:“二哥,你太不够义气了,说好了有事要通知我们的,怎么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们一声,若非你的黄姐姐传消息,恐怕今日之后咱就见不到你了,不过这些我都能忍受,最让我不能忍受的是,你们居然分配我去救一个男人,真是……微微,别这样啊,我还没说完呢。” 何岩心上前两步,朝唐龙炎问道:“二哥,这两人怎么办?”他指了指身后已经站起身的唐云修与唐墨风二人,眼中带着询问之意。 “是去是留,任他们选吧。”唐龙炎一脸疲惫,转身问道:“你们……你们怎么没有去救寒心妹妹?” 秦雷冥撇了撇嘴,道:“不是有你的黄姐姐么,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他朝上空努了努嘴,唐龙炎抬头一看,一只大雕已经拖着两人慢慢降落在地。 唐龙炎看到俞寒心无恙,朝黄馨悦抱拳道:“有劳馨悦你了,那,那她旁边的苍夜兄呢?”他与黄馨悦四目相对,忽然觉得气氛尴尬,当即将眼色撇开望着其他地方。 有情况!秦雷冥先满脸贼笑的望了望唐龙炎,随即一脸疑惑的望了眼黄馨悦,脸上一副我明白了的神色。 黄馨悦苍白的脸因为羞涩而有了一抹红晕,她第一次没有出言与盯着她看的秦雷冥顶撞,而是小声说道:“我……我方才见他要扑在寒心妹妹身上,一时间没在意……” “什么!扑我嫂子身上!”众人皆未发话,却是秦雷冥吼了出来:“谁那么大胆,我一枪弄死他!”说话见咬牙切齿,显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黄馨悦没有理他,继续道:“一时间没注意到是有一根木头朝着寒心妹妹砸了过来,他要护住寒心妹妹,所以……所以我让黑猫一脚将他踢下了高台……” 本来有些悲切的气氛,因为黄馨悦的解说而带着一丝奇特的气氛,黄馨悦见众人望着她的神色有异,忙解释道:“不过我已经让黑猫去找了,小弟弟你不用担心。” “不必了,我已经找到他了!”却见黑猫将两枚铁钩射道一根还未坠落的木头上,按动机括,一个身躯便被绳索拉扯出来,正是唐苍夜。 众人见他无恙,这才松了口气,唐龙炎见到他,眼前一亮,当即跑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十万火急 唐苍夜被黑猫从废墟中拖着出来,正在咳嗽,忽然间见一个人影扑倒在自己身旁,颤声道:“苍夜兄是白云先生的高徒,方才那一掌之威远胜于我,还请苍夜兄立即救治寒心妹妹。我唐龙炎愿做牛做马,报答苍夜兄大恩。”他望着黄馨悦身旁的俞寒心脸色越发苍白,语气颤抖。 唐苍夜虽然掉下高台,但万幸没有被东西砸住,此刻听得唐龙炎一席话,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忙朝唐龙炎抱拳道:“龙炎兄,非在下不帮忙,只是在下真的有心无力,家师出了易经八卦,并未传授其他事物给在下,就连方才那一下,也不过是情急之下所出,你就算现在让我击出那一掌,也是不可能的了,而且我这个样子……你觉得我自己能弄明白么?”他自嘲的指了指自己额上的皱纹,满脸自嘲的神色。 就在唐龙炎近乎绝望之际,却听身旁柔声穿来:“小弟弟,你若要保住你寒心妹妹的性命,赶紧给我寻一处安静之所,我有办法!” 一句话仿若干涸的大地遇到了春雨一般,唐龙炎猛然站起,道:“好,去我大姐家!”他刚走一步,忙转身问道:“苍夜兄,你也一块过来吧。” 唐苍夜摆了摆手,道:“龙炎兄先去吧,不要误了救俞姑娘的时机。我先要去一趟皇宫,接着还要回华山一趟,在此与诸位告别。” 唐龙炎也知时间紧迫,一时间也不多说什么,朝他略一抱拳,随即朝身后道:“诸位跟我来!”他体内虽已没有多少内力,但体力尚有,此刻紧张起来更是不要命的在前面奔跑带路。 他身后的周天翼见他几欲到底,无奈之下只能将他拉住,带着他奔走,他叹了口气,抬头问道:“馨悦,你有多大把握?” “没有丝毫把握,两枚袖箭几乎没入俞姑娘的肌体,必须先将此取出,随后才是最关键的内伤,我们几人一来真气不足,二来真气性质不对,俞姑娘似乎只继承了玄武族的寒冰真气,只怕只能到玄武族去寻求帮助了。”黄馨悦粗略的检查了一下俞寒心的伤势,忧心忡忡,她忽然感觉一阵晕眩,当即晕倒过去。 她自己本就真气消耗太盛,方才一路上又担心唐龙炎这边的状况,连夜赶来,一路奔波,此刻再也支撑不住。大雕下的黑猫秀眉一扬,两枚铁爪飞出,三两下来到大雕旁将她安放好。 唐龙炎见黄馨悦都倒下了,顿时心中又是一阵疼痛,两名少女为了自己,甘愿牺牲一切,而他呢?就因为他的举动,为自己身边的人带来了多少麻烦。望着唐龙炎这般纠结的模样,本要出言询问他与黄馨悦关系的众人也忙闭上了嘴。事情可以以后再询问,但是救人却耽搁不得。 唐龙炎远远望见沈府两个大字后,身形一闪,脚下运气踏出逐日太虚步,方才他在被周天翼带着奔走时,便已经暗自运气调理内息,此刻他体内真气尚还缺乏,本不应这般冲动,但唐龙炎见两女这般模样,再也忍受不住,身形一闪,便来到沈府门前。 两名沈府的家丁刚打完一个小差,抬头一看,便望见了唐龙炎,仿若大白天遇见了鬼一般,忙颤声道:“你……你是何人……到……到沈府上有何……有何目的?”另一名家丁似乎更胆小,此刻已经躲道了门背后。 唐龙炎喘着粗气,忙抱拳道:“劳烦两位大哥帮在下传个信给二少夫人,,说是有亲戚前来拜访。”他担心四下有人监视,忙朝两侧望了望。 “亲戚?又是从外乡来的穷酸亲戚吧。”方才问话的那名家丁见唐龙炎还喘着气,便明白眼前的是人而不是鬼。他轻哼一声,继续说道:“王老弟,上次不也是听说二少夫人招待了一名亲戚么,结果老爷不是动怒了?” 唐龙炎见那二人丝毫不买自己的帐,于是朝不远处的秦雷冥使了个眼色,秦雷冥点了点头,身形化作一缕青烟消逝。 “两位,情况紧迫,对不住了!”唐龙炎朝二人略一抱拳,两人正不知怎么回事,只觉得脑袋一沉,便晕倒在地,身后,露出秦雷冥那张略显不耐烦的脸。 一行人在沈府上急速奔走,忽然间,唐龙炎抬了抬右手,示意众人停下,周天翼凝神一看,发现眼前有一位妇人,他双腿略弯,只待唐龙炎一声令下,便飞扑过去将那人击晕。 但唐龙炎没有发令,只是轻声唤了一声:“雨荷姐姐!” 那妇人身子一颤,猛然一转身,他见唐龙炎等一干人等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便稳住心神,她见唐龙炎与黄馨悦面色苍白,而黄馨悦怀中的少女胸前更有两枚袖箭,当即心中明了,朝唐龙炎点了点头,道:“快随我来。” 众人见唐雨荷忽然看到这么一群人出现在自己身后,没有丝毫慌乱与犹豫,不禁大为感叹唐家果然人才辈出。唐雨荷知情况紧急,当即快步疾走,来到一间客房,扶着俞寒心躺到床上,略带歉意道:“二弟,最近京城口风比较紧,只能让你们暂时待在客房中了,若无事最好不要随意走动,我去去就来。”说罢四处张望一下,转身出门。 秦雷冥见唐雨荷出门,便朝唐龙炎道:“二哥,你在此好好歇息,我去屋顶把风。” 一旁的周天翼忽然问道:“二弟,这里是户部尚书的地方,我们待在这里,会不会被发现?” 唐龙炎尚未开口,一旁闭目运气的黄馨悦先发话了:“这一点你不必担心,唐姐姐和小弟弟是堂姐弟的关系,从她方才的神色而观,她此刻应该是准备药材与必要之物,不是去通风报信的。”她似乎知道周天翼担心的事情,毕竟连俞寒心的父亲都不可信,这京城中只怕处处危机四伏。 不一会,却见唐雨荷端着一个盒子匆匆赶来,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何岩心鼻子嗅了两下,喜道:“是白及、大蓟、小蓟、地榆、艾叶、仙鹤草、三七、茜草、蒲黄!都是一些止血良药,这下俞姐姐性命无碍了。” 唐雨荷朝四下望了望,朝唐龙炎等人道:“二弟,你们这一帮男子先出去,让这两个小姑娘留下便可,必须将这两支箭拔了,否则伤口恶化不说,今后你们在治疗她内伤之际,伤口一旦破裂,一时间更麻烦。” 唐龙炎等四人点了点头,知道唐雨荷要将俞寒心身上的箭头拔出,当即退了出来,唐龙炎最后一个走出屋子,他朝俞寒心深深的望了一眼,再朝黄馨悦歉意的点了点头,黄馨悦朝他宽慰的一笑,芳唇微启,做了几个口型,唐龙炎脸上一红,顿时将门轻轻掩上了。 唐雨荷头和不回,手上不停歇的将那个盒子打开,开口道:“穿黑衣服的小妹妹,你过来帮忙,待会我讲箭头拔出,你便用这些草药按住伤口,记住,要快。黄妹妹,你便在一旁打坐恢复真气即可。对了,我这个弟弟很乖的,不会偷看,你放心就好。” 黄馨悦脸上一红,道:“唐姐姐,你……你怎么知道我做了什么口型?” 黑猫微微摇了摇头,道:“小姐,这里有一面镜子,你的一举一动自然尽收眼底。”但口中另一句“进房间后要四处观察是不是我们必须要做的么,还是说小姐你在唐公子面前已经失去了这种生存本能”这句话却没有说出来,只能将其烂在肚子里了,她转过身,朝唐雨荷问道:“这位姐姐,我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万一……” “没有万一,你听我吩咐就行。”唐雨荷走上前来,轻轻接过黑猫的手,黑猫正不知她要干嘛,便觉自己手臂一凉,自己的衣袖已经被唐雨荷捋了上来。 黑猫正要催动机括,却见唐雨荷丝毫没有留意她手臂上帮着的东西,而是拿出一些已经研碎的药材,轻轻敷在了她的手臂上。 “你……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黑猫脸上一红,似乎是因为误会了唐雨荷的用意而深感愧疚。 唐雨荷浅浅一笑,道:“女人的直觉可是很准确的,你方才过来一起扶这位俞姑娘时双臂轻微颤抖,虽然你掩饰得极好,但你眼中的那抹悲痛却是掩盖不住的,是不是,因为这个伤口,牵动着你这个未亡人的心?” 黑猫听到“未亡人”三个字,正要出言解释,但忽然想到白猫临终前那一抹微笑,心中一痛,便也不再说什么,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雨荷见她神情悲切,只能长叹一口气,随即将她的另一只手臂上也上了药,柔声道:“看你年纪这么小,伤痛便已经这么深,纵然不未亡人,也应生死相许,只是既然你还活着,那便得带着另一个人的念想,好好活下去。记住上药的方法了么?” 黄馨悦见本冷漠冰清的黑猫在一瞬间便被唐雨荷说动,不禁深感唐雨荷的厉害,她能在细微观察后获取道如此多的信息,并能运用自如,实在不简单。 客房外,唐龙炎正做在台阶上,不住的挠着头,心中犹如一团乱麻,就在此刻,忽然从客房中传来俞寒心凄厉的叫声…… 第一百八十九章 孤身闯入 家臣相助 没有丝毫想法,唐龙炎在听到俞寒心叫声的那一刻心头一紧,猛然冲进了房中,然后,就楞在了远处没有动弹。 进门的那一刻,一个柔和纤细的雪白身影印入眼帘,床头黑猫与唐雨荷分站两端,黑猫正轻轻按住床上之人胸口处的伤口,而唐雨荷则在一旁收拾,但两人的站位都没能阻碍到唐龙炎望见床上的少女,一袭白纱已被人用剪刀剪开,整个上身只有亵衣遮住,完全挡不住少女的丰姿,唐龙炎咽了口唾沫,眼光不由自主的转向黑猫双手交叠之处,在那里,裸露的皮肤一片雪白,起伏不定。 而那两人仿佛没有预料道唐龙炎会破门而入一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朝唐龙炎望去。 “出去出去出去!”在一旁打坐的黄馨悦首先反应过来,猛然飞身来到唐龙炎身前,将他朝门外猛的一推,唐龙炎踉跄几步,摔出门外,大门“吱呀”一声再度关上。 房间内,隐隐传来一声盆子打翻在地的声音,唐雨荷悄声道:“方才……那是我二弟?” 黄馨悦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些羞愤,仿若被看到的不是俞寒心而是自己一般:“唐姐姐,你不是说他不会偷看的么?这下确实是没偷看,他倒是挺光明正大的。” 倒是一旁的黑猫冷静分析道:“应该是唐公子太过担心俞姑娘了,一听到她吃痛的叫声,便不禁冲了进来。”唐龙炎正感有些安慰,忽听黑猫续道:“当然,也不排除他故意二位之这种可能。”听到这里,唐龙炎瞬间崩溃。 一反常态的,唐龙炎的三位好兄弟这一次没有一个人上前来将他扶起,每个人眼中的神色都颇为复杂,仿佛有一种为这种事情被打也是活该的态度。 唐龙炎也知自己理亏,但以想到方才看到俞寒心胸前大片雪白的肌肤,顿时脸上一红,但方才焦虑的心神也稳定了不少。 不一会,客房的门再次“吱呀”一声打开了,唐龙炎本随意的坐在台阶上,听见开门声,忽然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双手端正的放在两侧,将头垂得低低的,一副小孩做了错事面对父母的神态。 唐雨荷看了他一眼,柔声道:“外伤没事了,只是现在体温有些高,过几日就好了,但是内伤我无能为力,俞妹妹筋脉受损太过严重,恐怕经历不得太多的颠簸,这一路上你千万要呵护好她。”顿了顿,唐雨荷凑近一步,低声道:“至于黄妹妹的事情,等这件事过去了,你要给我一个交代,二弟啊,虽然姐姐不说,也没什么权利说,不过姐姐认为你还是专一一点比较好,虽然这两位妹妹都是人间绝色,但是你也不能这般花心,明白了么?你现在是族长,凡是要以朱雀族为重。”似乎是担心唐龙炎今后会有更多的红颜知己,唐雨荷不禁出言提醒唐龙炎。 唐龙炎低着头道:“馨悦的事情,今后我会慢慢告诉姐姐你的,只是我与她二人之间羁绊皆非三两言便能解释得清的,她们二人皆为了我抛弃了一切,我不能弃她们于不顾,还请姐姐明白,只是我唐龙炎并非随意放/荡之人,这点姐姐请放心。” 唐雨荷点点头,见唐龙炎眼中一片清明,却非自己所想那般,只怕方才确实是情急之下才破门而入的。她轻轻叹了口气,道:“不要怪姐姐多心,你四叔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此次道冰雪之城路途遥远,况且玄武一族似乎对我朱雀一族颇有微词,但三婶是昔日玄武圣女,想来她们对你的态度或许会好一些吧。” 唐龙炎暗自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正因为自己的娘亲是昔日玄武圣女,他才有这么多的麻烦,昔日唐灏天将秦玉凝带出冰雪之城,十分考虑到了今后自己的孩儿要独自面临如此大的挑战,唐龙炎不敢想象。 唐雨荷见唐龙炎默然不语,也知他心中所想,当下也不提这些,她顿了顿,又低声道:“京城实非久留之地,我已将事情准备妥当,今日子时,会有人来这里敲你们的房门,记住,慢三下,快三下便是暗号,他会领你们道沈府后面,我会为你们备好马车钱物,在大街上后,你们只管沿着西大街走,从西水门出城。姐姐只能帮你这么多了,今后就只能祝愿你好好保重了。” 唐龙炎见唐雨荷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心中感激,颤声道:“姐姐,难为你了。上次我叛逃,只怕让你在这沈府中受尽苦楚吧。” 唐雨荷淡淡一笑,道:“反正我现在在这沈家中也没什么地位,不碍事。不说这些了,我已经吩咐下去,待会会有丫鬟送来热水和换洗的衣服,等换洗完毕,记得填饱肚子,晚上的事情,万万不可忘记了。”仿若一个母亲要送别自己的孩子那般打点详尽。 唐龙炎点了点头,望着唐雨荷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转身回房。 入夜十分,唐龙炎已沐浴更衣,静静在床上打坐,今晚太过特殊,他决然不可能睡着,加上连续两天大战,此刻他体内真气不足,虽然极度劳累,却也要凝神留意门外的情况,因此他选择了打坐运气。 不一会,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咚,咚,咚,咚咚咚。唐龙炎忙从床上一跃而起,轻轻将门打开,竟然是唐雨荷亲自过来接他们。 唐龙炎一愣,正要说话,却听唐雨荷低声急道:“不要问什么了,快走!你们暴露了!快通知其他人,你通知完他们后便过来把俞姑娘抱上马车,动作要快!” 唐龙炎一惊,忙闪出房间,正要叫人,却见秦雷冥等人已经走了出来,显然是已经听到了唐雨荷的敲门暗号,唐龙炎见众人集齐,黄馨悦也已经将俞寒心抱了出来,于是朝众人交流了一下眼神,就此紧随唐雨荷而去。 一路上,唐雨荷大致交代了一下事情的具体经过。原来,沈府中一直有一批唐烈云时期就培养出来的心腹,唐雨荷便是通过这一批人联系到了唐家的旧友,这才为众人打开了一条生命之路。本来前途通知唐龙炎等人,并带着众人逃离的应该是一名从唐府过来的老管家,但就在方才,唐雨荷见迟迟无人前来报告情况,便感到事情有些不对,等她出门寻找这些心腹时,却发现竟然连一个人都找不到!她立即感觉情况不妙,便匆匆赶来寻找唐龙炎等人,却在半路上遇到了那个老管家。 那个老管家此时已身负重伤,只还残留这一口气在,根据他的话,是俞清远已经料定唐龙炎会来到这里,因此已经让朝廷紧盯沈府,此刻朝廷已经下了重兵赶来,其余旧部在完成任务后,在回到沈府时便已毙命,这老管家也是强撑着这一口气,过来告诉唐雨荷万事俱备,但时间却来不及,让她速速带唐龙炎等人离去。 “他最后说,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朱雀族还能振兴,他已死而无憾,虽然未曾见到族长一面,但能为族长做事,已经心满意足。他还让我转告你,只愿你对唐府中一个叫小莲的丫鬟好一点,她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唐雨荷轻声转告这那名老管家的话,语气中带着些许悲伤。 唐龙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得到一抹厉色。来到后门,果然有两辆马车与两匹马,唐雨荷道:“车上已经装好了必备的药品和银两,你们快走吧,我只能送到这里了,二弟,保重!” “姐,沈府危险,若实在呆不下去,记得回来!小弟告辞!”唐龙炎望了一眼唐雨荷,便将俞寒心轻轻放到马车中,下车来朝黄馨悦点了点头,黄馨悦便坐到了马车中,而黑猫则上了另一辆马车,见众人已经就位,唐雨荷最后说了句:“记住了,沿着西大街走,从西水门出城!” 唐龙炎点了点头,最后望了眼站在沈府中的唐雨荷,策马而去。 唐雨荷见唐龙炎远去,轻叹了一口气,慢慢将门关上,忽然神色一变,目光盯着前方,没有动弹。 “夫人,这么晚了,怎么在这里闲逛?也不和夫君我说一声,这不是让我担心么?”却见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朝唐雨荷走来,身后带着一群家丁武夫。 唐雨荷静静的望着他,笑道:“夫君说笑了,今晚夜色宜人,妾身不过是在此赏月凝神罢了,倒是让夫君见笑了,夜下微冷,夫君小心身子,别着凉了,妾身告退。”说罢,唐雨荷朝那人道了个万福,转身而去。身后,只留下那人口中低声一句:“该死,居然让人给跑了。” 唐龙炎赶着马车一路奔走,果然一路上无人阻拦,渐渐地,众人来到西水门前,两名守卫正要呼喊他们下马检查,忽然间,他们身后几名守卫拔出匕首,从身后将那两名守卫的嘴一堵住,从身后结果了两人的性命,随即将大门打开,放唐龙炎等人出了城。 第一百九十章 暂且歇息 唐龙炎策马飞奔,渐渐远离汴京,回头望去,那西水门已经渐渐远离视线,大门下,几名守卫单膝跪地,朝着唐龙炎马车放心深深一鞠。 想不到竟然是我朱雀族人,只是他们这般帮我,却不知今后要遭遇多大的罪责,我纵然为一族之长,却不能如同爷爷父亲那般庇护他们。唐龙炎望着那些跪拜行礼的族人,心中一阵起伏。 几人就这般驾着马车骑着马,默然不语,唐龙炎正在揪心前路之事时,忽听身旁一个声音低声问道:“我说二哥啊,你和你的那位黄姐姐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还没过多久,就变得如此亲密了?”却是骑着马匹的秦雷冥慢慢靠了过来,扯着脖子低声问道。 唐龙炎还未张口,车内就有一个声音传了出来:“秦公子似乎很关心小女子的事情,莫不是看上了玉箫楼中的哪位姑娘,现在过来套近乎?”声音轻柔恬淡,却让听者不禁一阵哆嗦。 “别……黄姐姐还请高抬贵手,小的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小的就此告退。”秦雷冥一脸苦闷的样子,似乎对黄馨悦很是害怕。 “三弟,别走啊,怎么回事?”唐龙炎见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秦雷冥竟然被黄馨悦的一句话便给逼了回去,心中疑惑,当即一把拉住了秦雷冥。 秦雷冥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那日我在太液湖畔与落霞妹妹散步,忽然一名周府的家丁匆匆跑来,神色紧张,说是让落霞妹妹速速回去,见我在旁边,眼神中一副戒备的模样,似乎在担心我要将落霞妹妹吃了一般。在落霞妹妹的要求下,那名家丁才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原来是有一名青楼的姐姐道周府上,竟然说我在青楼过夜没给……没给银两,她手里拿着我的折扇,他们便信了。加上全长安城都知道我已对周落霞示好,于是竟然跑到周府上要钱去了。” 唐龙炎本来苦闷的心情顿时被他的经历给逗乐了,他轻轻一笑,道:“你的意思是你的折扇是在昔日玉箫楼中掉落,因此……恩,我明白了。” 车中忽然悠悠传来一句:“秦公子这是在埋怨小女子么?那这样吧,若有机会,便让小女子渐渐这位妹妹,到那时,小女子再亲自解释一番好了。” “别,千万别,我说二哥啊,你什么时候好好和你这位不知道是一房还是二房好好商量一下,不要再玩小弟我了。再弄几次,恐怕周府真的要退聘礼了。”此刻的秦雷冥哭丧着脸,放入周落霞真的离自己而去一般。 唐龙炎报以一笑,见秦雷冥嘴上这么说,但眼神中依旧有询问之意,当下也不藏私,便将自己这一路上的经历大致说了一下。 众人听到唐龙炎的这番经历,饶是已经经历过生死大战,依旧有些感慨唐龙炎的命途多舛。数月奔波,竟然连番遇到唐凌天,黄鸣逍等大敌,实在是不敢想象,而唐龙炎则在这些高手下依旧续命,不得不说唐龙炎的福泽有多厚,当然,这也与两名少女舍身相救,白猫牺牲自己有一定关系。 路至西京洛阳,唐龙炎总算送了口气,除了尚且重伤在身的俞寒心与照顾她的黄馨悦,其余人皆下马步行。唐龙炎朝众人一望,问道:“大哥,三弟,四弟,你们今后有何打算?” 周天翼与何岩心对望一眼,笑道:“二弟,这一次你可不能抛下我们俩不管了,上次我们匆匆返回后,大长老救老催我们去代州寻你,还好当时有事没去成,否则只怕收不到黄姑娘给我们的讯息了。” 而秦雷冥则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朝唐龙炎痞里痞气地说到:“二哥,我的要求很简单的,只要你给我肉吃,给我酒喝,最好每个月能放几天假,我就跟你!” 唐龙炎望也不望他,直接抛出一句:“那你走吧。”留下的只是一路的笑声与秦雷冥“别走啊,价钱不是还可以商量么”的叫喊。 众人几经波折,早已困顿不堪,唐龙炎虽知俞寒心筋脉受损,时间紧迫,但也不希望委屈了其他人,于是他便让众人暂时在洛阳城中安置下来,先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好,再做打算。 入夜,月色怡人,唐龙炎在床上打坐良久,忽然心中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为防止心魔入体,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披上衣服,慢慢走了出去。 一出门,他便看到何岩心正抬头仰望天际,眼中颇有眷念之意,于是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问道:“是想家了,还是想她了?” 何岩心苦笑一下,道:“很明显么?”这一刻,这个不足十八岁的少年仿若长大了许多,当日分别时的那般青涩已经不见,整个人仿若蜕变一般焕然一新,渐渐成熟起来。几经磨练,纵然年幼如何岩心,也要慢慢学会适应这般生活。 “这里除了你大哥,其他人都是过来人,你与赵姑娘刚相逢不久,我却要将你拉过来为我出力,于情于理,这都是我的不是。”唐龙炎报以一笑,但眼光却是对着俞寒心的房间。 何岩心摇了摇头,道:“二哥,你这话却是说岔了,今日我随你出门,便是为了今后与芷嫣妹妹安稳的生活。而大哥则是想早日寻得自己的妹妹。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二哥你不用太过自责。”顿了顿,何岩心试探着问道:“二哥,问你件事,这个,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唐龙炎疑惑的望着何岩心,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何岩心便出声探问道:“那个,二哥,若俞姐姐醒了,你打算怎么处理俞姐姐和黄姐姐两人之间的事情?我原来认定你只会对俞姐姐好的,现在看来,好像情况有变。” 你直接说我对她二人都有情义便是了,唐龙炎无奈的摇了摇头,想不到除了秦雷冥,竟然连何岩心也对这件事有意思,他思索一会,这才道:“卿不负我,我不负卿。她二人这般待我,我无论放下谁,心中都会不安,因此无论寒心妹妹醒来后她作何反应,她二人我都会好生相待的。至于今后的事情,我还没有想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治好寒心妹妹的内伤。” 说话间,却听俞寒心的房中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唐龙炎身子一颤,忙冲到房门口,但这一次他学乖了,他来到门前便站着不动,伸手轻轻敲着门,动作轻柔,生怕用力了将们敲开,到时候只怕又是百口莫辩。 “门没锁,进来吧。”黄馨悦的声音在门后想起,唐龙炎不再迟疑,推门而入。在进门的那一刻,忽然感觉周天翼与秦雷冥的门已经悄声打开,秦雷冥低声问道:“怎么问的这么委婉,不是让你直接问是不是要二女侍一夫么?” 何岩心皱了皱眉,道:“现在这种时候这样问,我怕二哥会杀了我啊!唉,真倒霉,怎么抽签的时候就我抽到最短的那根呢,还是我最先抽的。” 一旁的周天翼道:“还想不明白么,这是你三哥在套你呢,那三根签都是短的……”话还没说完,却被秦雷冥一把推了出去。 唐龙炎笑了笑,没有回头,悄声走进屋中,朝黄馨悦望了望,眼中大有询问之意。黄馨悦点了点头,示意唐龙炎过去,自己慢慢走出了屋子,出门前,唐龙炎朝他歉意一望,眼中含着辛苦了三个字,黄馨悦轻轻摇了摇头,走出房间,将门关上。两人之间没有说过一句话,完全是眼神的交流,但眼中的意思,两人都懂。 唐龙炎慢慢走到俞寒心床前,朝已经醒过来的俞寒心尽量展露出一个和煦的笑意,轻轻握住她伸出来的素手,感觉到此刻她的手竟然一片冰凉,忙将双手护住,柔声道:“身体感觉怎么样?” 俞寒心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微笑道:“寒心身体很好的,不要小看你的寒心妹妹啦。”但说了几句话,身体便开始有些颤动,脸上一片病态的红晕,唐龙炎一慌,还未反应过来,俞寒心便已经急促的咳嗽起来,想来方才她不想让唐龙炎担心,便一直忍着没有咳出来,此刻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唐龙炎忙轻轻拍打着俞寒心的背,心中忍着落泪的冲动,若非自己太过大意,曾经那般娇俏可人的俞寒心怎么会变成这般病怏怏的样子。 俞寒心渐渐止住咳嗽,想坐起来,却被唐龙炎制止住,无奈只能抱着唐龙炎的小臂,静静的望着他。 “在想什么呢?”唐龙炎见她静静的望着自己,心中一片清明,只想就这般拥着她一辈子。 “龙炎哥哥的手,还是那么温暖。”俞寒心芳唇微启,仿若在轻轻诉说着女儿家的心事那般,但随即神色有些悲切:“龙炎哥哥,你清减了,这些日子,又受苦了吧。” “寒心妹妹?”待唐龙炎在此轻声唤着俞寒心时,佳人早已浅浅睡去,方才的那一切,如梦似幻,却让唐龙炎百感交集。 第一百九十一章 昔日诺言 这一夜,唐龙炎便如昔日在俞府上那般,静静的在床头陪了俞寒心整整一个晚上,在俞寒心的身旁,虽然略有担心,却再也没有了纷争,有的只是心中的一片安宁,这么多天以来,唐龙炎头一次睡到了大天亮,连内力都回复得差不多了。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若有若无的传来,唐龙炎渐渐清醒过来,却见阳光洒满床头,印在俞寒心的脸上,更增丽色,唐龙炎一时间情难自已,在她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就在此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门外传来黑猫的声音:“唐公子,我进来了。”她端着一个脸盆,走进房中,正好看到唐龙炎俯身亲吻俞寒心。 “唐公子,你这是在干什么!俞姑娘都这样了,你还要欺辱她?”黑猫神色变,手中的脸盆被扔到一边,袖中机括拨动,两枚漆黑的铁爪朝唐龙炎飞了过来! 冤枉啊!唐龙炎刚刚醒来,忽然发现门一开,黑猫一脸愤怒的对着自己,两枚铁爪便朝着自己飞来,仿佛自己对俞寒心做了什么坏事一般。但他也知黑猫身上满是伤痕,若用力过猛,只怕会扯动伤口,一时间只能躲闪腾挪,不敢让那两枚铁爪抓住自己。 靠着逐日太虚步,唐龙炎先一步飞身出了房间,忙朝黑猫叫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天地良心啊。黑猫你静一静好不好。” “出什么事了,黑猫,你住手。”黄馨悦听到打斗声,从另一间房出来,看见白猫面带怒意,唐龙炎满脸无奈,忙将黑猫拦了下来。 黑猫皱了皱眉,附在黄馨悦耳边悄声说着,黄馨悦秀眉一蹙,随即笑了笑,道:“黑猫,没事,你想太多了,他若是那样的人,昨夜我也不会放心让他留着房中。当日俞府半夜,有人尚且还在俞姑娘的闺阁中住过一夜呢。”但望着唐龙炎的眼光中,却颇为玩味。 黑猫见黄馨悦这么说,便也不再追究。但唐龙炎听到黄馨悦后面一句话,心中顿时一紧,忙凑上前去,低声问道:“馨悦,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黄馨悦轻笑一下,点了点唐龙炎的额头,道:“是小灰和它的同伴告诉我的,你在哪的一举一动,我都能知道,所以小弟弟,你要老实点哦。” 唐龙炎这才想起来黄馨悦的天承之力,想来又是她培养的老鼠之类在讲自己的情况传递过去,难怪她会如此放心。 经历了早上那么一个小插曲,当唐龙炎再次上路时,总感觉浑身不自在。放入其他人望着他的目光中透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他也只能装作不知,继续走着。 出得西京洛阳,众人一路向西,凉州路途遥远,唐龙炎打算先到京兆府上补充些必要的药材银两,再做打算。真思考着,众人已经来到郊外,视野一片开阔,周围寂寥无人,只有两辆马车与两匹马静静奔波。 就在此刻,唐龙炎的马车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背对着众人,唐龙炎先是一愣,当即停下马车,朝眼前之人厉声道:“毒童子宇文平安,你为何又来挡我?昔日夺走我堂妹还不够么?” 宇文平安转过身,静静的望着唐龙炎,眼神中没有丝毫感情波动,只听他淡淡道:“回去。” “就凭你!宇文平安,就算你武功再强,也不过独自一人,你这么有把握能挡住我们?”唐龙炎冷笑着望着宇文平安,声音中越发冰冷。 “回去。”依旧是这两个字,依旧语气冰冷,依旧没有丝毫感情波动,仿若情感二字在他眼中从未存在一般。 唐龙炎心中怒意顿生,他望了望身后,将身旁的伏魔剑拿到了手中,飞身下了马车,正对宇文平安。 宇文平安见唐龙炎已经下了马车,继续冷言道:“让你回去,是因为你们这一去,定会打破战事的僵局,你知不知道玄武族需要耗费什么才能救她?你知不知道救她一人,有多少人会经历战火的洗礼?唐龙炎,很多事情,你想的太简单了。” “你是在告诉我玄武一族会因为昔日我爹娘的事情而与我们大动干戈么?那你请放心,就算是下跪,我也会求得玄武族长为她治疗的,至于其他的,不需要你管!”唐龙炎见宇文平安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右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上。 宇文平安轻轻叹了口气,道:“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既然你执意不肯回去,那这样好了,昔日代县城中誓言,你可否还记得?” “随时奉陪!我若赢了,还请宇文公子打道回府,不再过问此事。”唐龙炎盯着宇文平安,知道他与自己公平交手的时候到了。 “若你输了,三年之内,不能踏入凉州半步。”宇文平安声音平淡,但语出惊人。 周天翼朝宇文平安望了眼,问道:“二弟,需不需要我们出手?”他曾被宇文平安救起,此时间他挡住前路,心中颇为纠结。 唐龙炎没有回头,只是抬起右手摆了摆,道:“不必,这一次我与宇文平安乃公平交手,你们谁都不能出手相助。”说罢,左手真气灌注,伏魔剑从剑鞘中冲天而出,被唐龙炎的右手牢牢握住。 而宇文平安则双臂张开,两团紫色的烟雾便出现在他的手掌上。他将双臂缓缓抬起,很诡异的,两道犹如针尖般细微的紫色烟雾从他的手掌上的紫色烟雾中凝出,朝着唐龙炎飞来。 这是什么?唐龙炎见那两团烟雾竟然在瞬间之变得只有寸许长,针尖般细小的飞针朝着自己射来,心中微感疑惑,但他也知宇文平安不容小觑,当即手中长剑一挥,带出一道火焰,确实一招火凤燎原。 唐龙炎正要朝宇文平安冲过去,但就在此刻,他忽然发现那两根紫色烟雾凝成的飞针竟然穿过了他的赤炎剑气,朝着他飞速冲来!他忙挥剑一挡,只听“叮叮”两声,那两根飞针并没有被弹开,而是很奇怪的消失不见了! 这到底是什么诡异的功夫?唐龙炎心中一愣,也故不上那么多,身形一闪,已经来到了宇文平安身旁,他长剑一挥,剑尖带着一点星芒直指宇文平安右肩,但见那点星芒越来越大,到了最后竟然直接爆发出一阵不亚于方才火凤燎原的赤炎剑气,竟然是一招日落星辰! 眼看那一阵赤炎剑气便要伤及宇文平安,但宇文平安脸上依旧没有丝毫情感波动,就在那赤炎剑气带着一道剑刃即将刺入他体内时,唐龙炎忽然微敢奇怪,一股直觉让他猛然间退开数步,就在唐龙炎刚刚朝身后倒退第一步时,宇文平安的身体忽然四散开来,变成了一股股紫色的雾气。 这般情形,唐龙炎只能用形如鬼魅来形容。他忽然感到后背一凉,忙转身挥剑,划出一道赤芒,而身体则朝右侧一闪,转身间,他看到宇文平安早已立于他的身后,右手上举着一团紫色烟雾,犹如长鞭一般朝他挥来。 那一道赤炎瞬间与那紫色长鞭交接,将长鞭的前段融掉,醉人赤炎在这一刻也被吞噬,但唐龙炎总算松了口气,毕竟这些紫色的烟雾还是可以消灭的。 就是现在!他见宇文平安右臂一抬,将长鞭收回,顿时胸前老大一片破绽,于是他将长剑搭在左手背上,右手带着一股赤炎真气便要朝剑柄上推! “弯弓射日么?”宇文平安静静的望着唐龙炎,左手一挥,两团紫色的烟雾瞬间出现在唐龙炎的头顶,朝着唐龙炎猛的冲了过来,唐龙炎一惊,满侧身闪开,但那一招弯弓射日便错失了使用的良机。 身子一停,唐龙炎便发现宇文平安早已跟上,而且样子气定神闲,仿若这场比试对他而言不过儿戏。唐龙炎心中一怒,手中长剑一指,一指火凤便从他身后忽然冲到了前方。 剑随心动!这一刻,唐龙炎的剑意,将九转火凤剑直接使了出来!这一刻,即便是冷静如宇文平安也有了惊慌的神色,他身躯一颤,一阵阵紫色的烟雾不停的从他身上发出,将那只火凤团团围住。 “火凤九转第一式,初醒震天地!”唐龙炎见自己的火凤竟然被那紫色的烟雾困住,那些烟雾一附着在火凤身上,顿时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仿佛在消耗着火凤身上的真气一般,火凤痛苦的挣扎这,不能再前进半步,忙挥剑将剑招逼出。那只火凤身躯一震,慢慢睁开了双眼,这一刻,一股威严降临人间。 但就在两道火焰即将从火凤的双眸中射出时,那只火凤的身躯竟然被慢慢侵蚀,到得最后,竟然和那一团紫色的烟雾一同消失。 一瞬间,唐龙炎身上轻微的颤动,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与火凤失去了凉席,并因为火凤的消失,体内的真气被生生抽取了两成! “秘术,森罗万象!”几个字,从宇文平安口中念出,唐龙炎只觉得自己眼前忽然爆发出一团巨大的紫色烟雾,将他死死包围住,等他再环顾四周时,发现四周竟出了紫色的烟雾以外,然不能看到一物! 第一百九十二章 神秘紫雾 望着四周的紫色雾气,唐龙炎眉头一皱,一道朱雀展翅破空而出,划出一道剑刃。那道剑气“嗖”的一下传入紫色的雾气中,没有惊起一丝波澜。 唐龙炎眉头一皱,忽然身形一闪,一个身影从他身后猛然冲来,被唐龙炎险险躲过,等唐龙炎再度回头时,却发现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不必白费心机,”一段声音从唐龙炎的否未传了过来,但另一句话却又从困位传了出来:“你已经被我用秘术所困。”一回头,那声音已经从大畜位传来:“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是我设定的。”等唐龙炎闭上眼睛,发现声音的方位已经改到了乾位上:“你乖乖受降吧!” 唐龙炎猛然一睁眼,双眸中精光一闪,长剑抬起,身体猛的朝上空刺去,隐隐然有以身化剑之意,竟然是一招直破云霄! “感应倒也不错!”本应刚猛无比的一招,对宇文平安而言似乎轻描淡写,只见一团紫色的雾气凝出他的样子,随即再度飘散开去,在归妹位置上再度凝出人样,同时双臂一抬,两手掌并拢,一团雾气凝成的紫球便朝唐龙炎推了过来! 他使的到底是哪门子邪门功夫?唐龙炎见那团紫球飘近,当即长剑一挥,将其拦下,但在长剑与那紫球接触的那一刻,唐龙炎似乎听到一声细微的声响,而那团紫球则“嘭”的一声被击碎,紫色的烟雾再度扩散道了四周。 “飞花漫天!”宇文平安嘴唇一动,四周的雾气忽然间犹如发疯一帮四下聚集成一片,凝成细细的飞针,猛的朝唐龙炎冲了过来。 一滴汗水,从唐龙炎额头上慢慢流了下来,在那一滴汗慢慢划过脸颊时,唐龙炎已然挥起长剑,身体犹如陀螺一般转了起来,不停的将四周的飞针逼退。 “哧”的一声,几枚紫气凝成的飞针刺入他的体内,仿佛冰雪遇到热流一般,随着唐龙炎的血液猛的朝着身体四处流动,唐龙炎猛然一惊,立即暴起身上的赤炎真气,而体内则不停的用一股磅礴的赤炎真气去冲击着那些紫色的雾气,慢慢的将它们消磨殆尽。 飞针的攻势慢慢变少,渐渐消失,唐龙炎大喝一声,方才身体上插着的七八十枚飞针瞬间四下散开,一个身影猛然一动,浮现了出来,带着一抹赞许之意望着唐龙炎。 “你竟然能将我逼出来,看来你似乎发现了什么。”宇文平安平静的看着唐龙炎,脸上依旧不带一丝波澜,但眼神中似乎已经带着一丝感叹。 唐龙炎收回赤炎真气,说道:“你的银针,藏得很好,我差一点就上当了。这些紫色的雾气,恐怕就是你体内的真气吧,想不到你的真气竟然如此恐怖,不仅在量上如此巨大,而且威力不俗,方才我尝试着让一丝这种真气钻入我的体内,想不到他们在进入的那一刻竟然要占领我的气海,若非我用赤炎真气猛冲,只怕此刻我已经被你的真气堵住气海,动弹不得了。” 宇文平安点点头,道:“不错,我的真气带着剧毒,也就你这般用赤炎真气猛冲才能稍稍克制,昔日公孙浮屠打不过义父,也真是因为你们的赤炎真气天生便是克制这阴毒之物的。我幼时一直服食浸泡毒药,因此浑身上下没有不带毒的地方。也正是如此,我才会一年四季穿得如此严实。只是我没有料到的是,你居然发现了飞针的存在。” 唐龙炎轻轻叹了口气,道:“我本也以为你是直接将真气释放,但我发现这些真气的威力准头太过威猛,便已料到你是附气于物。不过你用来制作飞针材料太过特殊,竟然能附着在我的伏魔剑上!刚刚的挥剑,真是辛苦啊。”唐龙炎猛然将赤炎真气附着到附魔剑上,由于不听的催动真气,伏魔剑上一时间赤芒大盛,一时间,一滴滴液体仿若伏魔剑的泪水一般从剑刃上划过剑尖,慢慢滴落下来。 宇文平安轻轻叹了口气,道:“可惜了,这些乃是提炼自天降陨石中的特殊材料,此刻竟然被你暴殄天物般滴落在地。”他见唐龙炎竟然能够感应到伏魔剑上重量的轻微变化,从而察觉到自己用飞针附着在了长剑上,不禁暗自点了点头,他话锋一转,忽然喝道:“但你能识破又如何,就算没有了飞针,你还是不能伤我分毫!”说话间,人已经隐藏到了雾气中,几团紫色真气再度朝唐龙炎袭来。 唐龙炎眉毛一挑,体内赤炎真气急速催动,伏魔剑一时间赤芒再度大盛,但见剑刃上一片通红,剑身仿佛涨大了数倍,长剑与飞针相碰,先是“哧”的一阵灼烧声,随后“叮”的一声,一根细细的银针击落在地。 果然如此!唐龙炎心中一喜,他仗着伏魔剑锋利,剑身坚硬,一直是以伏魔剑本身来抵挡地方的兵刃暗器,屡试不爽,但此时不同,宇文平安的真气附着上那飞针上后,竟然能直接依附在伏魔剑上,挥之不去,而似乎也是由于这些物质的存在,让唐龙炎根本无法逃脱宇文平安的视线,每一招每一式似乎都在宇文平安的眼皮底下一般清晰。 果不其然,宇文平安脸上在此微微一怔,身形散开,唐龙炎心念一闪,长剑直指背后,但在他转身这一刻,忽然发现四周竟然有八个宇文平安的身影! 这又是怎么回事!唐龙炎见宇文平安竟然凝出了八个自己,心中震惊,以他对宇文平安的感应,觉得此刻他不过六段大成的功力,怎么能有七段才能凝出的残影?况且残影只能维持一段时间,但这八个身影,却是一只站在唐龙炎的四周。 “很惊讶么?”宇文平安见唐龙炎一时间不知如何出手,便出声道:“我是被公孙浮屠制造出来的怪物,这些都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招式,当年公孙浮屠不顾我忍受痛苦,让我受尽毒药毒虫的折磨,这才让我拥有了今天这般奇异的真气。”说话间,八个身影已经开始活动起来。 仿若八个宇文平安同时出手一般,唐龙炎瞬间便感到莫大的压力,每一个人都使用着不同的招式,分明是分体而出的八个身影,但每个人的真气似乎都是那么充盈。为首的宇文平安右掌上满是紫色真气,朝着唐龙炎左肩一掌挥来,唐龙炎刚要侧身,右侧的宇文平安已经放出了一团紫色真气,那团真气凝成一枚细细的飞针,朝唐龙炎飞来。 于此同时,其余的宇文平安也开始了各自的行动,或攻双腿,或专盯小腹气海等要害,或直接偷袭后背,唐龙炎猛然感觉后背一阵疼痛,一股真气已经再度侵入道他的体内。他只感觉后背一阵麻木,随即便是筋脉传来的一阵阵刺痛感。 他猛的运起真气,要消磨掉体内的那一股真气,他刚刚将后背的经脉打通,便觉得左小腿上又是一阵酸麻,顿时跪了下去,阵阵刺痛再度袭来。等他再度运起消磨掉那点紫色真气时,发现两侧几个身影又朝着自己袭来。 不行,这样一味的被动挨打,迟早自己要被拖垮!唐龙炎眉头一皱,周身真气爆开,他顾不上两侧与身后的来袭,身子如同一把锋利的剑刃一般朝着前方猛的冲了过去。 没有丝毫阻碍,前方的身影竟然被唐龙炎的长剑撕裂,瞬间化作一团紫色的烟雾,飘散到了空中,但这一次,那些烟雾没有再凝成宇文平安,而周围的身影,也只剩下了七个。 原来这些并非普通的幻影!唐龙炎眼光一扫,发现其他身影身上都带着一丝痛苦的神色,可见这个身影的消失对宇文平安而言还是有一定损伤的。但唐龙炎再度转身时,却发现自己身体内仿佛有一阵寒气封住了筋脉四肢,根本不能动弹。 “这一个身躯,是以冰蚕为引而成,你将其击破,冰蚕破碎,其中的寒冰/毒气也就释放了出来,你方才在呼吸活动间,全身上下已经沾染上了它的毒气。虽然我损失了一条培养多年毒虫,但你也要输在这里了。”宇文平安口中做着解释,其他身影慢慢走了上来。 出乎意料的,唐龙炎嘴角微微一笑,身体仿佛打破冰冻一般“咔咔”几声,身躯竟然开始动了起来,他转身一挥剑,刺入了另一个身影中。那身影楞了一下,随即破碎开去,化作一阵雾气。 “从我吸入的第一口气开始,我便已经留意到有不对,所以在这股寒冰/毒气封住我经脉的一瞬间,我已经用赤炎真气打通好了经脉,就是等你放松警惕过来,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我猛然发力,定然可以将你逐个击破,只可惜这一次似乎有东西钳住了我的剑,否则也不会只将这一个身影击碎。”唐龙炎在雾气之下,依旧能保持冷静,但这一刻,他忽然感觉身体一麻,竟然动不了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忍心出手 见唐龙炎再度不能动弹,一个身影缓缓出声解释道:“方才那一只是体型稍大的黑蝎,你有没有注意到在身影破碎时手上有一丝蚊虫叮咬的感觉?那里有它尾部叮咬的痕迹,毒液就是从那里开始散播的。”说罢,余下的六个身影出手如电,分击唐龙炎周身各个要害处,想要一招致命。 就在此时,唐龙炎右手上裂出一道细小的口子,一缕黑色的鲜血“啵”的一声蹦出体外,直接射向右侧来袭的身影,同时脚步一挪,竟然让所有身影都扑了空。只是这一次宇文平安似乎做好了准备,没有一个身影再妄继续追赶,因此唐龙炎的长剑也没有损毁任何一个身影。 就在此时,方才被那一缕毒血喷中的那个身影忽然一阵颤动,唐龙炎神色一变,手中长剑犹如大刀一般劈斩下去,一道赤炎真气爆出,朝着那个身影冲了过去,赤炎在空中忽然分成五六瓣,却是一招爆炎斩舞。 那个身影被几道赤炎划过身躯,顿时化为一团紫色。宇文平安再度叹了口气,道:“又可惜了我的一只毒蛙。”话虽这么说,但他脸上根本没有惋惜的意思,战意却越发浓烈起来。他忽然双手手掌交叠,朝唐龙炎那里一推隔空一掌击来,一只紫色真气凝成的巨型手掌猛然朝唐龙炎推了过来,招式隐隐然有朱雀朝阳的架势。 若是一招朱雀朝阳,唐龙炎倒还能应付,但此刻五个方向上皆是一掌朱雀朝阳,让唐龙炎不禁有些头疼,此刻他唯有使出浑身解数,右臂伏魔剑带出一道朱雀摆尾,左掌聚集处一道赤炎,左臂挥出一拳,打在赤炎之上,将赤炎击碎,又是一招碎裂炎击。 两招刚刚使完,唐龙炎身子一退,闪出包围圈,他深吸一口气,双眸中猛然闪现出一片赤色,当他再度凝视前方时,一直火凤,已经从他身后飞了出来! 以意化形,果然让出招时间缩短了不知多少。宇文平安眉头紧锁,有些无可奈何。在他的紫色真气之中,唐龙炎的所有招式他都了如指掌,是以他能一步步引诱唐龙炎上钩,但惟独这以意化形毫无征兆,瞬间而成,让他颇为头疼。 那只火凤刚刚一出现,周围的紫色雾气便有消散的趋势,而那浑身通透的赤炎也带走了唐龙炎近两层的内力。一双黑炎构成的双眸猛然间睁开,吃眸中,两道烈焰喷涌而出。 “火凤九转第一式,初醒震天地!” 一声咆哮,两道赤炎,朝着已经分散开的五个身影冲了过来。仿若三伏天的阵阵热浪一般,宇文平安只觉得体内被那两道看似平常的赤炎逼出阵阵汗水,这与平日浑身冰冷的他丝毫不同。 两个身影一阵扭曲,轰的一声化为碎片。但就在那两个身影消失的一瞬间,两道利箭一般的粘液“嗖”的一声喷了出来,将火凤的两只翅膀黏住。火凤一阵挣扎,却没有将那两道犹如绳索般的粘液挣脱开。 糟糕!唐龙炎眉头一皱,感觉到那只火凤与自己的联系渐渐疏远,竟然又到了即将断裂的边缘。而且这一次若将这只火凤也抽离体外,加上方才的激斗,只怕自己体内的真气少了不止五成! 就在那只火凤即将与自己的神念断开时,唐龙炎猛然诸如一股内力,却见那只火凤忽然间高高昂起了头颅,这一刻,宇文平安感受到了一阵仿若君临天下一般的威严。 “火凤九转第二式,咆哮鬼神惊!” 又是一句怒吼,高高昂起的头颅,慢慢张开的嘴,带出一股炽热的真气波动,剩余的三个身影微微一怔,宇文平安没有想到,自己要挑战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对手,他在第一只火凤与自己切断了联系之后,竟然能够召唤出第二只火凤,而在第二只火凤即将与自己失去联系时,他居然敢将自己体内的真气不要命的书输送过去,完成了九转火凤第二式。 “看来你果然不偏私,你没有将我的招式告诉他,却也没有将他已经领悟剑意,化意为形告诉我,不过我早就应该想到,他既然能凝出剑意,便有机会连续使用九转火凤剑,看来,是我大意了。”宇文平安嘴角扬起一丝弧度,将两个身影挡在面前,那一股朝着自己猛烈冲击的炽热波动,将前面两个身影撕裂成碎末,而在那两个身影后面的一个身躯,则倒在了地上。 下一刻,一把长剑,已经抵在了宇文平安的脖子上,唐龙炎眼中寒光一闪,冷声道:“这一次,算我赢了吧。” 宇文平安静静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慢慢道:“看来我还是轻视你了,想不到你如此年纪,竟然能将剑意用的这般纯熟,连我这个浸润了十五年的秘术都制不住你了。” 唐龙炎摇了摇头,道:“我承认,这七个身影被你操控,确实很难对付,若真的是八个你联手,我定然打不过,只是你留给了我各个击破的机会。回答我,这一次,是不是我赢了!” 依旧是冷漠的脸,依旧没有过多的表情,宇文平安开头道:“你没发现,你身边,有什么不对么?”说话见,他伸手指了指唐龙炎身后。 一瞬间,唐龙炎感到自己体内又是一阵空虚,回头看去,他的那只火凤不停的挣扎着,双翅上,一团漆黑的真气不停的侵蚀,而它身躯的其他部分竟然被毒气侵蚀了大半,转瞬间便消失殆尽! 体内真气的缺失让唐龙炎一阵抽搐,他身躯一软,禁不住一阵摇晃,而他对面的宇文平安神色一变,闪身离开,就这一刻,便摆脱了唐龙炎给他构成的威胁! 可恶!唐龙炎望着眼前默然对视的宇文平安,心中想着若自己方才狠心一点,将他刺伤,那么此时他就吗,没有了反败为胜的机会。 “今后,若遇到方才的情况,不需要询问,直接出手,不要等到这个时候猜暗自懊恼。”宇文平安轻轻叹了口气,似乎也为唐龙炎方才的仁慈而叹息,他伸出右手,手掌心慢慢凝出一团紫色的真气,真气交织处,竟然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声音,仿若一招掌心雷! 唐龙炎微微一震惊,方才他已经展示过他朱雀一族的掌法,此刻他的真气竟然又能化作狂雷真气一般的存在,宇文平安,到底是多么神秘的存在!唐龙炎眉头一皱,躲过了宇文平安刚猛的一击,他右臂一刺,伏魔剑上一阵赤芒飞射,划出点点痕迹,却是一招飞火流星,与此同时,手掌一翻,左手握拳,朝着宇文平安一拳而出,一道赤炎飞散而出,又是一招碎裂击。 宇文平安栖身而上,根本不给唐龙炎出剑的机会,他见唐龙炎左拳已到,当即伸出右臂,右掌一番,一股紫色的真气仿若液体一般流动,他手指一弹,真气犹如水滴一般洒落,唐龙炎细细一看,心中一惊,这一招微起波澜是昔日秦玉凝曾用过的招式,此刻宇文平安竟然信手拈来,好不生涩。 唐龙炎大惊之下,连连后退,他从未想过,以宇文平安一人,竟然能掌控三种真气与招式,实在匪夷所思。但宇文平安根本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当即贴身而上,所用轻功,竟然是他朱雀一族的逐日太虚步! 如此一来,竟然连速度都不再成为优势!唐龙炎索性将伏魔剑插到地上,右手虚握成爪,朝宇文平安的后颈袭来,正是他八荒赤炎掌中的朱雀爪,而他左臂微曲,置于腰际,在宇文平安冲来之时右腿踏前,左拳带着一股赤炎猛然冲出,乃是一招烈焰寸拳! 宇文平安也是不慌,他见唐龙炎攻他头颈,当即俯身一腿抽来,竟然是青龙一族中的一招风刃劈斩,只见一道紫色的真气仿若清风一般“嗖”的一下飞了过来。 唐龙炎纵步闪开,左手至于胸前,朝宇文平安挥出一道赤炎,却是单手使出了昔日常用的裂空斩,宇文平安见这招威力一般,也不在意,当即随手将拿到赤炎打落。 就在此时,唐龙炎嘴角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他右臂一招,方才插在地上的伏魔剑瞬间回到了唐龙炎手中,只是这一次,他没有丝毫心软,他乘着宇文平安挥手之际,已经迅速将长剑放到了左手背上,右臂灌注赤炎真气,朝着剑柄处猛然一击! 没有丝毫手软,没有丝毫留情,一招弯弓射日,正对着宇文平安的胸口! 宇文平安先是一愣,随即眼中便有了一丝欣慰与释然。他静静的望着由远及近的飞剑,看着那划过天际的一道痕迹,就这般,穿过了他的胸膛! 最终,我还是出手了。唐龙炎心中微微有些刺痛,在他心中,眼前之人,是那曾经出手救过自己,救过周天翼,救过赵芷嫣,给了他救急银两之人,但此刻,他却要出手将他杀死。 他的这份悲伤还没退去,却见那个身影猛然间碎裂开来,化作一缕紫色的烟雾,飘散空中。 第一百九十四章 良苦用心 难道,连这个都是假的?唐龙炎正要朝四周张望,忽然间,方才那个身躯的地方猛然爆出一团粘液,粘液慢慢扩大拉开,竟然变成了一张极大的网,先是将唐龙炎的右手黏在他身后的一棵大树上,那丝线犹如钢针般扎入唐龙炎的手臂中,唐龙炎手上吃痛,伏魔剑不禁脱落坠地,他左手有一伸,正要拿住掉落的伏魔剑,左手也被一阵巨力拉扯道大树上,随即经脉一阵疼痛。 他见双手被束缚,当即要挥腿带出真气,但那张网似乎并没有停下,而是接着将他的双腿也束缚在了大树上,四肢上的筋脉被那犹如钢针一般的细丝刺入,疼痛不说,竟然连真气都运不出来了。 下一刻,紫色的雾气慢慢消散,宇文平安完好无损的走到了唐龙炎面前,朝他摇头叹息道:“虽然我让你下手要狠,但你也要知道,有时候敌人这么说,是在激怒你。不要用你的言语确认比试的胜负,真正的胜负,是不需要任何证明的。只是可惜了我这一只红背黑蛛。” “看来小看你的人是我。从一开始,你那奇异的真气便已经散布在周围了吧,因为这些不是普通的天地灵气凝成的真气,不可能被四周所接受,因此他们还会飘散在四周,也因此,你能在我出招的那一刻了解道我的招式方位与手法,因此才会这么从容。”唐龙炎脸上没有太多惊恐,面多宇文平安的他似乎没有太多对胜负的觉悟。 宇文平安点点头,道:“我体内的真气含有大量毒物,天地间要容纳,只怕得过很长时间,虽然这些真气因此能弥留在四周,但获取起来,却比你们要难得多。” 唐龙炎若有所思,继续道:“而后你那将自己的毒物化为你本体,虽然你以一人控制八个躯体,每一个身影比之你自己的实力自然大有不如,但若我破坏任何一个躯体,都会受到相应的惩罚,而你余下的躯体,则会越来越强。我原以为其中只有七个躯体不是你自己,没想到,是八个。在败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吧,不过这红背黑蛛的丝线硬若钢铁,以你此刻四肢中的内力,只怕冲不破这些侵入你体内的细丝。”或许是胜券在握,或许是心有不忍,宇文平安没有催动内力,而是盯着唐龙炎,与之慢慢交流。 这都被你看穿了!唐龙炎眉头一皱,他从刚刚被这些丝线缠住的那一刻起,自己便开始催动内力,想要将这些丝线融化,但他猛然发现,自己四肢上的真气竟然犹如流水被生生截断了一般,在经脉中一段一段的分隔开来,根本不能汇集到一起。他无奈的笑了笑,道:“难怪你如此气定神闲,原来如此,我说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为何你的真气会变出五族的真气来。” “天地万物,阴阳五行,我的真气虽属阴气,但万物皆可归类道五行上,我的真气既然不是,那便可以让他们变无为有,而这,也是我宇文家被公孙家屠杀的原因之一,纵然曾经我两家还算世代交好,但一旦我宇文家发现了改变真气性质的方法,便也不禁遭到灭门的惨剧,”即便是说到自己家族的惨案,宇文平安依旧神色如常,没有太多变化。 见唐龙炎不再说话,宇文平安也不想拖延太多时间,朝着唐龙炎举起了右手,手掌上,聚出一团紫色真气,真气交织间,发出“吱吱”的声音,只听他冷声道:“这一下虽然有些痛苦,但我会尽量封住你的经脉,这样你在三个月内便不能动武了。”说罢,朝着唐龙炎胸口的气海一掌掌心雷! “宇文兄,若你我不站在敌对的方向,或许,我们可以把酒言欢的。”唐龙炎不再去看宇文平安,而是抬起头来仰望天际。 一只火凤,忽然从唐龙炎的身后闪现而出,身体上流动着的真气仿若闪耀的火羽一般骄傲的展现在众人面前,这一刻,纵然冷静如宇文平安,神色间依旧流露出了一丝惊恐与诧异。 “火凤九转第三式,微怒生灵灭!”似乎不愿意看到宇文平安被这一招直接命中,唐龙炎闭上了双眼,几个字从他口中轻轻吐出,带着一丝疲惫,这一股疲惫不是由于真气的灌注所带来的,而是因为内心真正的疲惫带来的。 火凤昂首挥动双翼双翼,这一刻,无数闪耀的火羽带着一阵霸气划出一道道璀璨的痕迹,朝着宇文平安全身飞射而来。宇文平安先是略带诧异的望了望那满天的火羽,随即释然的笑了笑,那下意识破体而出的真气也被他收回了体内。 这一刻,无数火羽贯穿他的身躯! 唐龙炎身上的丝线,最终也被这一阵火羽而撕裂开啦,他忙纵身过去扶住即将倒地的宇文平安,怒吼道:“为什么不抵抗?为什么不躲?我知道这个就是真身,为什么?” 宇文平安保持了很长时间的微笑,没有说话,他望了望唐龙炎的眼睛,道:“很久没有这种温暖的感觉了,自从我被公孙浮屠带回去后,便一直没有这么温暖的感觉了,谢谢你。我真的没有想到,昔日桂州山下那个三段大成的少年,如今已经六段大成,并悟出剑意了,不愧是义父的侄儿。这样,我也可以放心的让你去冰雪之城了,或许你真的是改变天下命数的存在也说不定。只是我真的没想到,我已经将你第一只火凤灭杀,消耗掉了你部分真气,再将你第二只火凤禁锢,让你无法使用九转火凤剑,但想不到,你竟然能先于我用剑意凝出了第三只火凤,而且这只火凤,还是在第二只尚未消失的情况下,同时凝出来的。” “剑意是我唯一的底牌,但你的底牌那么多,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将我击败?你在控制八个毒物化形之时,其实已经能打赢我了吧,特别是我对着一只蜘蛛在乱吼的时候,防备早已降到了最低,你何必此次要等到最后一个幻影破裂时让我留有防备,这才要赢我?为什么!”唐龙炎望着重伤倒地的宇文平安,心中满是不解,这一场交手,一开始唐龙炎便输了,但此刻站着的人,却是他。 “若不这般步步引导,你又怎么能使出全部的实力呢?若你没有使出全部的实力,我又怎么能知道到底谁更胜一筹?”宇文平安将眼色撇开,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 没有了丝毫的杀意,唐龙炎叹了口气,将他轻轻放到了地上,道:“我不知道你口中所说的命运与冰雪之城的灾难,我只知道自己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无论怎样,我都要走下去。或许在你眼中,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因为道不同。但在我看来,我走的路始终都是对的,所以今日,抱歉了。”唐龙炎将长剑抽起,慢慢收回剑鞘中。 就在此时,地上的宇文平安忽然浑身一颤,似乎很痛苦,身躯不自然的朝右侧一翻,唐龙炎见状,忙俯身下去,问道:“宇文平安,你怎么……”就在他俯身下去之时,宇文成都左肩上的那只黑鹿的头颅忽然张开了嘴,朝唐龙炎喷出一阵烟雾! 原来你还是要拦我!唐龙炎猛然感到一阵雾气喷在自己的脸上,方才一时没在意,已经将不少吸进体内了,他想到自己又要中毒,不禁一阵愤怒,右掌带出一股赤炎真气,朝着他的左肩一击,本就颓然倒地的宇文平安又是一阵翻过,脸上的那一个修罗面具也被打落在地。 但此刻,唐龙炎猛然发现,四周的烟雾已经慢慢变得稀薄,而自己体内也并没有中毒或者真气不流通的情况。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忙将宇文平安扶起,但在将他身体翻过来的那一刻,忽然定在了那里,他的脸上青筋交错暴露,满脸溃烂,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 “咳咳……我说过,我浑身上下被毒液浸泡,没有一个地方没有毒的。你方才吸入了那么多真气,刚刚又来扶我,若不给你解毒,纵然你是朱雀传承之身,只怕你也难保还能站在到冰雪之城。”宇文平安一阵咳嗽,见唐龙炎眼中一片惊讶,他楞了一下,随即颤抖着伸手从身上拿出另一个面具,戴在了脸上,但神色依旧平静:“那个时候被毒虫咬伤的,让你受惊了。既然你赢了我,那就快走吧,黄鸣逍的追兵已经两面出击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唐龙炎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方才他一时愤怒,竟然将帮他解毒的宇文平安打成重伤,此刻虽然宇文平安出言让他速速离去,但他心中实在是犹豫不决。 “宇文平安,这一次,是我败了,但是我有必须要救之人,今日之事,只能来日再向你谢罪了。”唐龙炎朝宇文平安深深一鞠,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玄武圣族 在唐龙炎走出几步后,宇文平安望着天,忽然没有来的说了一句:“有时候,你的敌人,或许就是你的朋友,你要相信你的直觉,你的善良并非没有意义的施舍。你去吧。” 唐龙炎定住了脚步,没有回头,楞了一会,这才继续朝外面走去。 紫色的雾气外,众人在焦急的等待着。秦雷冥见两人久久不曾露面,不禁朝车中的黄馨悦问道:“黄姑娘,这宇文平安到底什么来头,怎么如此厉害?” 黄馨悦轻声道:“不知道,昔日我在大辽之时,对他并没有太多的了解,只知道他是唐灏天的义子。虽然年龄相仿,但平日里大家都不怎么交流,只知道是个很厉害的人物。”语气中透出一阵担忧,似乎同样担心唐龙炎与其对决的结果。 周天翼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慢慢收回目光,叹道:“我怎么感觉他们二人行若兄弟一般,至少在他与二弟交谈时,他身上的冰冷感没那么浓烈,也只有二弟在我们身旁时,他才会出手相助吧。” 就是此时,何岩心忽然出声道:“有人过来了!”众人一听,忙朝那片紫色烟雾处望去,心中不觉一紧。直到看到唐龙炎的身影出现,众人才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唐龙炎见众人神色紧张,便笑着宽慰道:“干什么呢,不过只是去切磋了一下武艺而已,不会有事的,看把你们吓的,不用看了,走吧。”话虽这么说,但一脸的疲惫却是挡都挡不住的。 秦雷冥叹了口气,道:“能不担心么,你刚一过去便是一片紫色的迷雾,我们根本无法看清里面到底是什么状况,要过去帮忙又担心你会责备,不过大家都相信你能走回来的。”说罢笑着拍了拍唐龙炎的肩膀,将他扶上了马车,但自己此刻手掌上已经满是汗水。 唐龙炎最后望了望眼前的那一片紫色的雾气,心中隐隐然有些不快,若是真刀真枪的打,只怕现在走出来的,是宇文平安,但他在指引了自己,给与了自己意见后,却因为给自己治疗体内的毒而被自己误解,随后身受重伤。 但想到身后车中昏迷时间大于醒来时间的俞寒心,唐龙炎愧疚的心中又多出一丝坚定,这一次的错误,只能下一次来弥补了,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早已欠了很多人的人情了。 马车内,黄馨悦柔柔的声音轻轻传了过来:“你要不要紧,要不去黑猫那辆车中休息一会吧。我感觉你的精神状态很差。” 唐龙炎正要拒绝,忽然听得秦雷冥身后的马车中传来黑猫冷冷的声音:“小姐不要随意安排,黑猫可不愿与这种男子同处一车上。”唐府上,唐龙炎擅自闯入房中,并在俞寒心屋子里留宿之事依旧历历在目,对她而言,唐龙炎就犹如洪水猛兽一般。 唐龙炎当即苦笑无言,前方纵马而行的周天翼与何岩心也是开怀大笑,而一旁的秦雷冥早已笑得肚子都痛了,他指着唐龙炎,大笑道:“二哥啊,你总算超越了我,成为我们四人中最不受女性欢迎的人了。” 一行人说笑间,已经慢慢离开此地,就在众人慢慢远去之时,只见那一团紫色的烟雾慢慢变得稀薄,范围也开始渐渐缩小。等到最后,那一块地方的烟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逝,渐渐的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郊外,再度一片宁静。 众人一路奔走,片刻不敢停留,得益于黄馨悦驯兽的本领,众人一路上走的还算顺利,并没有遇到太多的麻烦,因此两个多月之后,便来到了凉州城下。 才是八月天,但此时众人已经穿上了厚厚的大衣,当唐龙炎站在凉州城下时,脚下不禁有些颤抖,两个月的时间,俞寒心已经越发虚弱,睡着的时候占据着她生活六层以上的时间,而能够下肚的事物也渐渐成了流食。望着渐渐瘦弱下去的俞寒心,唐龙炎真恨不得马上飞到这里,但此刻,他的付出没有白费,就算前路一片未知,但他坚信自己一定能够寻找得出救治俞寒心的办法。 一路走来,却见四周一片生机勃勃,小商小贩的吆喝,行人的讨价还价,还有一辆辆马车运着货物走在大道上,真不愧是“通一线于广漠,控五郡之咽喉”之地。见到这里如此热闹的场景,众人一路的疲惫也减轻不少。 唐龙炎环顾四周,发现所望之处,尽皆商业,微感奇怪,于是侧身问道:“三弟,你听说的冰雪之城,是不是凉州城?” 秦雷冥很慎重的思考了片刻,随即一脸无奈的望着唐龙炎,道:“天晓得。”见唐龙炎要一脚踹他下马车,忙接着说道:“二哥你别生气,我说四弟啊,你听说的冰雪之城是不是在这里呢?”说罢朝何岩心挑了挑眉毛,示意让他急一急何岩心。 但何岩心理都不想理秦雷冥,直接到:“二哥,这里就是玄武一族所居住的冰雪之城,我知道你心中焦急,不过既然我们都到了这里,相信只需要找一找便能有结果了的,不要停三哥在那里乱说话,他这是在故意让你急一下呢。” 秦雷冥一脸不满的望着何岩心,道:“你怎么那么不好玩呢,以后怎么骗女孩子!唉,我怎么就有一个这么不知趣的四弟呢?”说罢还长叹一口气,仿佛何岩心注定没人要了一般。 周天翼走上前来,用力拍了拍秦雷冥的肩膀,疼的他倒吸一口寒气。只听他朝秦雷冥大大咧咧的道:“不要欺负你二哥了,他现在正急着呢,不要给他太多压力了,听闻这里的葡萄酒滋味独特,三弟,等事情办完了,陪大哥去喝一杯如何?”他望了望唐龙炎,立马改口道:“当然,弟妹的事情是第一位的。” 我真不知道带你们过来是不是对的。唐龙炎无奈的叹了口气,跳下了马车,车上帘子轻轻掀开了一个角,车中传来一阵柔柔的声音,却是黄馨悦问道:“小弟弟,有思绪了没有?” 唐龙炎痛苦的摇了摇头,道:“我先去问问吧,不过每一族的族地位置似乎都比较隐蔽,眼下只能找人问问了。” 众人先将马匹马车寄存在了客栈中,稍稍清理一阵后,只留下黑猫和黄馨悦两人留下来照料俞寒心,其余三人随着唐龙炎来到了大街上。 唐龙炎四下张望一下,随即走进了一家布匹店中。一个四十来岁,满身富态的妇人笑脸迎了上来,道:“公子这是要买些什么布匹,需要制衣么?” 唐龙炎随手拿起一卷丝绸,细细摸了摸,道:“想必这是湖州的丝绸吧,” 那妇人微微一惊,笑道:“想不到这位公子竟然有如此眼光,只凭一眼一摸便能知晓这是湖州运来的丝绸。实不相瞒,这些丝绸乃是湖州运来,过得两天便要运至西夏的一批货物,只是多了一些,便拿出来在此贩卖。” 唐龙炎点了点头,道:“湖州丝绸天下闻名,也只有叶质肥美的湖桑叶,才能培育出这等丝丝柔滑的丝绸来,给我将这两匹丝绸包起来吧。三弟,去付钱。” 秦雷冥见唐龙炎将他当成跑腿的,顿时有些不乐意,但他见唐龙炎一脸严肃,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灰溜溜的随着那伙计去了,他实在想不明白,唐龙炎为何要到这里买丝绸,要知道这里的价格可是贵了近五成的。 唐龙炎买完丝绸,随即问道:“对了,老板,我可以打听一件事情么?” 那妇人刚做成一桩生意,心情舒畅,便笑道:“当然可以了,公子有什么问题,请问吧。” 唐龙炎点了点头,道:“看这店铺的布置,相比贵店在这凉州城中已经有一段历史了,不愧是做湖州布匹生意的,就是不知道老板你是否知道玄武一族和玄武圣女。” “那自然知道啊。”那妇人笑了笑,道:“不过我们可不敢这么直接称呼,我看公子是刚入城不久,不懂这里的情况,在凉州城中之人是很尊敬圣族的,而公子口中之人,我们称为圣女娘娘。公子方才口中所言,在这凉州城中还是少说一点为妙。” 唐龙炎当即了然,想不到这玄武一族在凉州城人们心中还有如此地位,他随即问道:“你们既然如此尊敬圣族,那如何对圣族进行祭拜与朝圣呢?” 那妇人笑道:“圣女娘娘每年都会在这凉州城中的圣女庙中祈祷祝福,保佑凉州城来年不受暴风雪的侵袭。每年的这个时候,圣女庙前都会挤满了人,听说娘娘人很好的,只可惜我与娘娘无缘,没能挤到前面去瞻仰一下她的圣颜。而且在这凉州城中也京城传出娘娘降临救助苦难人民的说法,加上很多人在有难时到庙中祈祷,望望都很灵验,因此圣族才能如此受欢迎。” 唐龙炎点了点头,对这玄武一族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忽然他眼神一撇,盯住门口,出声喝道:“谁在那里偷听!” 第一百九十六章 初见端倪 门外,一个约莫十三四岁,样子很是可爱的女孩见唐龙炎发现了她,连忙将头收了回去,但她回过头来时,却发现唐龙炎已经站到了她面前。 “你已经是第四批了吧,刚进城的时候有一批人,但只是盯了两眼便没有再管,当时我也没太在意,还是我三弟提醒我的,说让女子这般抛头露面本就不是什么寻常之事。第二批是在大街上走着的时候,那个时候便已经开始有人盯梢了,大哥说你们的步伐很奇特,不似寻常家的女子,因此多留意了一番。等到了客栈,便已经是第三批了,那个时候你们在西南方向有三名女子在喝茶,四弟感应到,我们一离去,你们就离去了。本来你隐藏的还算不错的。但在我提及玄武一族的时候,你的头发稍稍露出了一点。小妹妹,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们了?”唐龙炎尽量将语气保持平和,笑望着眼前的少女。 女孩见唐龙炎靠了过来,小脸涨得通红,听到唐龙炎的话,还未曾开口说话,嘴角一撇,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秦雷冥一脸幸灾乐祸的望着唐龙炎,低声道:“我就说嘛,二哥是我们之中最不受女子欢迎的人了,怎么能让他来问话呢?要问,也是我来问嘛。”说罢,便朝着那个少女走了过来,笑道:“小妹妹,来,和哥哥说说到底是什么回事。” 那少女见秦雷冥满脸贱笑的走了过来,方才有些止住的哭声忽然又止不住,哭声比之方才更为恐怖,惹得路旁众人不禁停下脚步,还有几名壮汉已经朝唐龙炎他们围了过来。 “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当我什么都没说。”秦雷冥朝三人翻了翻白眼,见那几名壮汉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便笑道:“诸位这是来请我们吃酒的么?不过我劝诸位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其中一名壮汉朝着秦雷冥怒目而视:“你们这几个公子哥好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就不担心圣女娘娘降罪于你们么?还要我们不能管?笑话!这种事,人人都可以管得!”那人振臂一呼,身后顿时起来一片应和。 找的就是圣女娘娘!唐龙炎朝周天翼望了一眼,正要上前询问,忽然间发现身旁的哭泣声戛然而止,顿时一惊,回头望去时,哪里还有人影! “四弟,不是让你看住人的么?”周天翼低声朝何岩心询问着,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何岩心挠了挠头,道:“方才她的眼神和芷嫣妹妹好像,她扯着我的衣袖低声央求我放了她,我一时不忍心,就……” 唐龙炎听到何岩心的话,气得差点吐血,好不容易才拿住一个落单的,想不到这么快就被他给放了,当他在此抬起头来时,却发现那名女孩已经在对面人群中朝他们挥着手,见他们四人齐齐朝她望去,她那尚还挂着泪珠的小脸顿时一片喜悦,朝着这般做了个鬼脸,随即消失不见。 被耍了!秦雷冥气得要跳脚,他朝方才走上前来的那几名大汉叫道:“还看什么看,人都不见了,哪里有什么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你们的耳朵有问题吧!” 那名大汉走上前来,来来回回的望了望,见确实没有地方可以藏人,也不懊恼,当即朝四人抱拳道:“看来是我们听错了,错怪几位公子了。”也不过问秦雷冥方才话的意思,大手一挥,将众人赶走了。 不远处,一名双十少女一把拉住方才那名戏耍唐龙炎他们的那名小女孩,等两人走到一处街角的时候,那名女子才拍着胸低声道:“呼,刚刚吓死我了,我说小寒雪啊,不要再玩了,刚刚吓死姐姐了,你知不知道,方才那些人,除了那个看不透的大块头,其他人皆是六段的修为,就算是你我在他们面前,也没有还手之力。若你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我怎么和三长老交代啊。” 那名叫寒雪的小女孩不屑的望了望那名少女,笑道:“奶奶才不管我呢,不要拿奶奶来压我,出了事情,我也可以找小姨来替我说话的,哼,他不就是个骗走三姨那人的儿子么,有什么了不起的,而且居然还姓唐,怎么都不和我一般姓秦呢?” 那名少女无奈的望了望眼前的秦寒雪,叹了口气,解释道:“那人没有入赘,他的儿子自然不需要姓秦。还有,三长老说了,不要老找族长替你求情,族长很忙的。若非你天生对寒冰圣玉的感知能力很强,三长老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出来玩的。不过这一次,若真能寻回遗失二十年的寒冰圣玉,那当真是我族一件盛事了。” 唐龙炎四人气急败坏的回到了客栈里,四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唐龙炎喝了口茶,朝何岩心叹道:“四弟啊,我知道你这个人心软,但是我们也没打算将那名少女怎么样吧,咱们四人总不能将她生吞活剥了,你至于觉得她可怜放了她么。” 一旁的秦雷冥也随声附和道:“就是就是,四弟啊,你这个样子,小心我回去到弟妹那里告你的状!”他懊恼那小女孩对他的反应,此刻正打算在何岩心身上寻回点面子。 周天翼知道唐龙炎是见线索出现又忽然断掉,这才有些气急败坏,而秦雷冥则是纯粹的捣乱,忙劝慰道:“二弟,这事不必心急,我看这些人从我们一进城开始就紧盯不放,可见她们也是冲着我们来的,既然双方都要寻找对方,那么就需要一个切入点,否则你这般贸然进入玄武一族族地估计也没什么好结果,就如昔日你要进麒麟族地时需要我们引导一般。三弟,哪里凉快到哪去,不要给你二哥添乱。四弟,大哥个人支持你的行为,所以你不要太纠结了。” 何岩心点了点头,道:“二哥指责我是对的,这点我没什么意见。”随即,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似乎颇得秦雷冥的真传:“不过,若我告诉你们,又有人在东南方向的门口监视我们,那你们会怎么样呢?” 何岩心话音刚落,唐龙炎的身影已经闪出了门外,此刻他真气充盈,逐日太虚步在进退腾挪间又独具神效,是以不过一息之间,唐龙炎便将方才那鸣叫秦寒雪的小女孩抓了进来。 “又是你!”周天翼三人见唐龙炎抓着的那名小女孩,不禁齐声出口道。 唐龙炎将秦寒雪轻轻放下,朝众人叹道:“这句话,我刚刚也想说的,只是时间紧迫,来不及说,这位小姑娘,我事先声明,若你待会再装哭,小心我点你的哑穴!” 出乎他们的意料,这一次秦寒雪似乎很平静,没有丝毫要哭的迹象,见她乖巧的点了点头,似乎很明白自己的意思,唐龙炎这才松了口气,正要开口问她话呢,却见秦寒雪开口要说话,而这一开口,差点让四个人晕过去。 “喂,我说,你们谁能告诉我亲吻是什么感觉么?”秦寒雪满脸疑惑的望着众人,语不惊人死不休。 “噗……”秦雷冥刚刚喝的一口茶喷了过去,真好喷道唐龙炎的脸上,他按住因为发笑而不停起伏的腹部,尽量收起不停上扬的嘴,问道:“你个小女孩,问这个干嘛?” 秦寒雪嘟起小嘴,指着唐龙炎不满道:“因为我三姨就是被他父亲这么夺走的啊,族里面说起这件事情来,总是说什么一吻定情,所以肯定是那一吻把我三姨夺走的,三姨以前很厉害的,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被他父亲征服呢。” “所以你就想知道?”唐龙炎无奈的望了望秦寒雪,微笑道:“我便是唐龙炎,就是你口中那个三姨的儿子,不知道表妹你怎么称呼?” 秦雷冥见唐龙炎一脸微笑,忙道:“二哥啊,你这是要干嘛,想要教坏小孩子么?小姑娘,来哥哥这里,你的那个表哥很坏的……” 不想秦寒雪完全没有理他,朝唐龙炎报以一笑,道:“难怪我觉得你很亲切呢,原来你就是唐龙炎啊,哥哥好,我的名字叫秦寒雪”她声音虽然略微稚嫩,但音质甜美,说起话来很是好听,说话间,客栈中已经有不少人的目光聚焦到了她的身上。而秦雷冥则是郁闷的趴在了桌子上,曾经在长安城中的双儿是一个,眼下这个小女孩又是一个,怎么唐龙炎那么受小女孩的欢迎呢。 唐龙炎点了点头,正要夸赞她懂礼貌,却听她继续说道:“哥哥啊,你能不能将寒冰玉送给我?我都叫了你一声哥哥了,你也应该送点见面礼给我才对吧。” 唐龙炎先是一愣,随即严肃道:“第一,寒冰玉我是不会给你的,第二,寒冰玉已经碎了,所以你即便要见也见不到了,第三,既然你认出了我这个哥哥,那就带哥哥到你们族地去一趟吧,哥哥要见你们的族长。” “玄武圣地岂是你想去就能去的?还不快将那名女孩还给我们!”声音传来之际,唐龙炎已经感觉到一把长剑已经破空而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初识玄武 唐龙炎早已知晓身后有人,只是一直不予理睬,此刻对方竟然一剑刺来,身子一侧,这一剑便落了空,回头一看,却是一名双十少女长剑轻舞,身后站着三名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女,众人皆是一袭白衣,左手佩剑已经拔出,握在右手上。 “这不是圣族使者么,诸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小儿,快快给极为使者备一桌酒菜,我请客。”一名在店里喝酒的商人看到那几名少女出现,忙笑脸相迎,语气中谦卑恭敬。 另一名壮汉走了上来,道:“圣族使者什么身份,怎可吃你备的酒菜。”说着走上前去,抱拳作揖道:“在下何劲,这里有几十两银子,不成敬意,算是我给娘娘庙的香火钱,还请诸位圣使代为收下。”说罢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了上去。 白衣少女朝那两人点了点头,却没有接那锭银子,也阻止了店家的酒菜,她一招不得手,也不再挥剑紧闭,而是走到唐龙炎面前道:“寒雪不懂事,还请唐公子多多包涵,公子身上之物,我玄武一族定会得到手,只是请唐公子将寒雪奉还。”她话语虽有些客气,但语气中却无半分商量之意。 唐龙炎走上前,朝那少女抱拳道:“在下并无欺辱之意,论身份,她还是我的表妹,我自然不会对她怎么样,只是在下有事与玄武族长商量,还请带话,否则,在下纵然硬闯,也要闯入圣女娘娘庙,进入玄武族地!” 那少女秀眉一蹙,没有说话,她没有想到,唐龙炎在短短几个时辰内,便已查清玄武族地与圣女娘娘庙的关系,于是她低声道:“这件事,你是从何而知的?” 唐龙炎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看来我所料非虚,谢谢这位姐姐将我的疑惑解除了,若无姐姐的回答,我还不能肯定玄武一族的入口便是这圣女娘娘庙!” 糟糕,上当了!那少女脸上神色一变,长剑一挥,便要朝唐龙炎刺来,她虽然也知自己与对方实力上的差距,但她的思想中绝不允许有人知道玄武一族的秘密! 唐龙炎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而易举的夹住了刺来的长剑,随即手掌一翻,长剑弯曲,剑尖竟然转而指向那名少女! 下一刻,长剑已经近在咫尺!唐龙炎身旁的秦寒雪见状,忙跑过去拉住唐龙炎的衣袖,道:“哥哥,别这样,不要伤害落月姐姐!” 旁边几名白衣少女见状,手中长剑也朝着唐龙炎刺来,唐龙炎轻笑一声,右手朝长剑灌入一股劲力,随即双指一松,落月的手竟然不由自主的朝右一挥,正好将刺来的两把长剑挡下,三把长剑猛然撞在一起,几人的手同时有些发麻。 “我最后说一遍,带我进玄武族地,我要见你们族长!”唐龙炎虽与她们数人过招,但不想伤害她们,加上此刻时间紧迫,他再也不想在此浪费时间,于是他左手虚握成爪,已经抵在了秦寒雪的脖子上,他俯下身子,低声道:“表妹,情非得已,对不住了。” 落月见唐龙炎一脸凶相,只能叹了口气,道:“撤剑!”她摇了摇头,冷声道:“你叫唐龙炎对吧,你的手最好离寒雪远一点,我不管你是不是玉凝姨的儿子,只要你敢伤害寒雪,我定当要了你的命!我们走。” 唐龙炎这才叹了口气,他拍了拍秦寒雪的肩,道:“虽然我给你落月姐姐的第一印象不好,但总得弥补一下,你过去吧。方才让你难堪了,我在此向你道歉,回头给你买糖吃。” 秦寒雪眨着大大的眼睛,满脸疑惑的望着唐龙炎,道:“道歉干嘛,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胆小鬼,你才不敢伤害我呢。不过我不要吃糖,难吃死了,做两套衣服,买两双鞋给我请罪吧。”说罢,一蹦一跳的朝在前方带路的落月赶去。 人小鬼大,唐龙炎无奈的望了望自己的这个表妹,摇了摇头,跟了上去。秦雷冥走上前来,一脸鄙夷的望着唐龙炎,道:“想不到最后你还是用了这么下作的方式啊,啧啧啧,亏你还是我二哥呢。不过你表妹倒还很有趣,唉,只可惜她不喜欢我。” 何岩心望了望秦雷冥,很认真的说:“三哥,二哥好像没有要把你又当弟弟又做妹夫的意思,我看你还是死心吧。” 周天翼没有去理会秦雷冥一副要爆发的神色,转而朝唐龙炎问道:“二弟,你将那小女孩这么放了,会不会有问题?” 唐龙炎道:“从方才落月的眼神中看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她会不会出尔反尔我就不得而知了,只不过我们有求于人,不能做得太过。” 秦寒雪一路小跑道落月面前,抬头问道:“落月姐姐,我感觉到冰玉就在我哥哥身上,但是寒玉还在客栈里面,怎么办呢?不是要找到两块玉佩,才算是完成任务么?” 落月俯下身来,捏着秦寒雪的脸蛋,道:“那你有什么办法么?调皮鬼,要不是你说你有办法让你哥哥交出寒冰玉,鬼才会去那客栈被他教训呢,你是不知道你哥哥有多强,整个族中,只怕就只有族长和几位长老能与之一战了。” 秦寒雪挣脱开落月的双手,朝落月抱怨道:“落月姐姐,很疼的诶。”她揉着自己的脸,接着说道:“不过你看,寒冰圣玉的其中一块不是马上要回归族地了么,还不是全靠本姑娘可爱的外貌与甜美的嗓音。”说话时,她还煞有介事的拍了拍自己胸,仿佛很自豪一般。 “好好好,外贸的小寒雪最厉害了,那我倒要问你了,现在是我们被逼着带路呢,还是我们欢天喜地的将圣物带回来了呢?”落月叉着腰,仿佛大姐姐教育小妹妹一样对着秦寒雪。 秦寒雪懊恼的低下了头,道:“我已经让他给了啊,只是他没给我罢了,要不,我再去问问?” 你觉得你问一问他就会给你么?落月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过我已经发出暗号通知其他人了,相信此刻大长老们应该收到消息了吧。” 一个精致的院落中,冰雪已经铺满地面,院子中央,不知何人种了一颗桃树,桃树下,一名白衣女子静静的望着桃树出神,偶尔一片叶子翩然落下,也决计不会打扰到这名女子,因为当落叶即将触及她时,总会神奇的绕到别的地方落下。 若无人指点,定然无人知晓这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的女子其实已经年近四十,女子的长相极为平庸,不能说丑,却也没有秦玉凝那般倾城国色,美艳动人,但那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使然,仿若飘渺无影,高高在上的仙女一般,眉心处一点痕迹仿若浑然天成,给她的容颜增色不少。远远望去,这一人一树很是和谐,仿若仙境一角,飘然无尘。 就在此时,又是一名白衣少女轻轻走上前来,朝那名女子道:“启禀族长,落月从凉州城中传来消息,说自己被一名为唐龙炎之人挟持,此刻正朝着圣女娘娘庙赶来,说是要来求见族长。”少女说话见将头垂得低低的,显示出对眼前女子的无上敬畏。 “好的,我知道了,辛苦你了。”那名女子朝禀报的少女轻轻一笑,语气轻柔优雅,那少女一时间仿若被仙气萦绕一般,抬头望着那女子的神色中充满敬仰。 等那名少女退下,从门外传来一阵沉重的叹息,却是一名六十来岁的妇人慢慢走进了院落中,对那名女子道:“想不到他还是寻到这里来了,冰凝啊,你打算怎么办?” 眼前的这名女子,赫然是现任玄武圣女秦冰凝,她轻轻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大长老不必费心,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话虽如此,但此刻她的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迷茫与期待,怔怔望着那颗桃树。 大长老似乎也明白她在想什么,叹了口气,慢慢的走了出去,只留下秦冰凝独自一人留在桃树下默然不语,眼神中除了一抹哀伤,还有阵阵追忆。 玉凝姐姐,想不到一别二十年,竟然不能相见,再见面,也只能看到你的子嗣了么?只可惜这一次,我不能与你一样了呢。一直很羡慕你能抉择自己的生活,但是我不能,也不知道唐龙炎,与昔日的唐三哥长得像不像了。独自一人的默念无人能知,心中的苦无人能明,只能一个人独自咀嚼这份疼痛。 唐龙炎等人一路走来,早已远远望见一座巍峨宏大的寺庙,那间寺庙地势很高,因此唐龙炎老远就望见了那里,口中不禁叹道:“如此庙宇,不愧为隐藏族地之所。” 落月在前面没有回头,不屑道:“你看到的那个是侧院的大门,若是看到正门,岂不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正门是留给香客上香用的,只有这里才是入口。不过,你们也只能走到这里了!”话说道这里,只见她挥了挥手,数十支箭已经朝唐龙炎他们射了过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屋顶之战 想不到还是遭到袭击了。唐龙炎叹了口气,但眼神一撇,发现前方的落月与秦寒雪同样满是震惊,秦寒雪还回过头来,朝唐龙炎叫道:“哥哥小心啊!” 唐龙炎朝她点了点头,他挥袖随手拨开箭矢,转身对众人说道:“看来并不是落月设计的要在此处拿下我们,应该是玄武族地中有人不希望我们进去,既然如此,希望兄弟们不要伤害到他们,点到为止即可。”说罢,他先朝右上方冲了过去。 众人点了点头,周天翼脚下用劲,朝左上方奔去,秦雷冥提着长枪身形一闪,已经来到了左下方,何岩心右脚一蹬地,一块块泥土附着在他身上,他神色一变,朝右下方袭来。 屋顶上,一名白衣少女刚刚拉起弓如满月,忽然间发现左边三人身躯一软,倒在了地上,她惊恐的朝右边一看,发现右边的两名姐妹正被一人双手挥出两道凝练的赤炎真气,隔空点中后背大椎穴,顿时晕倒在地,她心中一惊,手里的弓箭忙对准了唐龙炎,口中颤声道:“你……你明明刚刚还在下面的,什么时候就上来了。别……别再过来了,小心我一箭……一箭射伤你。” 唐龙炎微微一笑,道:“看来你们得到的命令只是逼退我们,原来如此。”说话间,唐龙炎已经慢慢的朝那名少女那迎了上来。 “别……别过来!我的准头很差的!”少女心中一惊,右手一松,一支长箭“嗖”的一声朝唐龙炎射了过来,她“啊”的一声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唐龙炎受伤的样子,但她在闭目后似乎没有听到受伤的叫喊声,睁开眼睛时,却发现眼前的唐龙炎已经用双指夹住了那支箭。 周天翼体内没有任何内力,所以动作皆是靠浑身上下的一股劲力完成,他来到屋子下面纵身跳起,竟然丝毫不逊于普通的轻功,他纵身来到屋顶的瓦片上,却没有带来一丝的震动,身躯极稳,但在他刚刚站到屋顶上时,几支箭已经朝他这般飞了过来。 “还真是娘们射的箭,一点力道都没有。不过是女人就更麻烦了,老子不伤女人的。”周天翼漫不经心的挥着手,只靠挥手时的劲风,就将那些飞来的箭矢拨开。他犹豫了片刻,便朝着数名少女那冲去。 七名少女见周天翼身形如电,而且还感应不到他身上的真气流动,一惊之下,忙拔出佩剑朝周天翼刺了过来,虽然颇为仓促,但七剑交错,竟然能做到攻守有度,丝毫不乱。 不能伤人还真是个大麻烦。周天翼皱起浓眉,右手伸到后背握住大刀破军的刀柄,连布带都未曾解开,便朝着前方七把长剑那里猛的一挥,七名少女只觉得一阵风压过来,自己的手竟然难以抬起,众人只觉手上一震,虎口生疼,长剑已掉落在地。 秦雷冥提着长枪,浑身带着一阵清风般的青色真气,嗖的一下来到屋顶,却见六名少女正拉着弓弦,箭尖冒着寒光,直勾勾的对着自己。但他似乎丝毫没有在意这些威胁,视线上移,慢慢欣赏起这几名少女的容貌来! “无赖,流氓!”几名少女见秦雷冥的视线不住的在她们的胸口处游走,当即又羞又怒,本来只是威胁的弓箭一对准,几支箭便朝着秦雷冥放了过来。 秦雷冥漫不经心的用长枪一扫,六支箭顿时完全没了准头,斜斜的落在瓦片上,唐龙炎叉着腰,不满道:“我只是看看而已,又不掉一块肉!”说罢走上前几步,问道:“我说,你们玄武一族里面是不是都是如同你们漂亮的少女啊,那进入的男子岂不是享尽福泽了,天天都能遇到一群像你们这样的……喂,我还没说完呢,你们听我说啊!”说话间,几支箭又射了过来。 这也太脸皮薄了吧,我都还没怎么调戏呢。望着这些脸色绯红的少女,秦雷冥叹了口气,手中长枪一挥,枪身若青龙一般朝前方猛冲过去,竟是一招御龙破天! 枪身游走,完全无视掉那些擦身而过的箭矢,他长枪轻点,带出一阵青木真气,几名少女还未来得及抽出悬在腰际的长剑,便觉得腰际被一只宽大温厚的手轻轻摸了一把,长剑已经不在腰上。 “臭流氓,臭无赖!”几名少女仿佛自己遭到了巨大的侮辱,不禁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至于么。秦雷冥将六把长剑扔在地上。心中长舒了口气:二哥啊,你让我不能伤害到她们,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不过内心的伤害,我觉得不在你所说的范围内。 何岩心脚下一瞪,他脚下的土地忽然升起一根柱子,将他升到了空中,他轻轻一跳,便上到了屋顶上,朝前方略一鞠躬,出声道:“诸位姐姐好。” 他眼前的几名少女疑惑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人出声道:“这位公子,我们只是受命让你们远离这娘娘庙,并无伤害之意,只要你们就此退去,我们绝不伤及你们一丝一毫。” 何岩心笑了笑,道:“很凑巧嘛,我也是受命不伤害你们,只让你们退去便好,如此一来,不如我们双发讲和好了,我最不喜欢打打杀杀了。”说罢,便要朝前面走来。 “站住!”方才说话客气的少女语气一变,双眸死死盯住何岩心,出言制止道:“你若再向前一步,我们就不客气了!” “是么?那就得罪了。”何岩心笑意不变,步伐也没有停下。就在他左腿向前跨出一步时,一支箭已经从他的裤腿上擦过,但没有伤到他,也不知是射箭之人准头太差,还是故意而为。 “方才那只是警告,你若再……姐们们,给我死命射!”少女见何岩心根本不惧,心中有些愤怒,当即下令,一瞬间,六支箭又朝着他飞了过来。 只听“哧哧”几声,三支利箭已经刺破了何岩心的衣袖裤腿,几名少女似乎担心见到血,不忍再看,将头撇开一边。 何岩心轻松的拍了拍衣服,笑道:“几位姐姐下手真轻啊,若是这样,我也不好出手啊。”衣袖中,岩石护住的手臂已经隐隐间透了出来。 “他是麒麟一族之人么?”方才喊话的少女一眼认出了何岩心的岩石皮肤,见何岩心已经走上前来,当即唤道:“姐妹们,换剑!” 话语一出,长剑齐齐出鞘,猛的朝何岩心刺了过来,何岩心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他双手发力,手掌翻开猛一挥,双手抓住了两把长剑,而其余朝他身上刺来的长剑却丝毫不管。 两道厚土真气从何岩心双手上传了过来,竟然将两名少女的手用泥土封住,其余四把长剑刺在他的身上,竟然将长剑都刺弯曲了,也没能刺入何岩心的体内。 何岩心嘴角依旧挂着一丝笑意,他暗运真气,其余四人脚下一空,身体竟然降了下去半分,随即泥土四起,将她们六人封在了屋顶上,却是一招画地为牢。 唐龙炎将那支箭随手挥出,一步步朝着眼前的那名少女走去,开口询问道:“是你们族长派你们来阻止我们进入玄武族地的么?目的何在?” 那名少女似乎有些害怕唐龙炎,见他走过来,双手不停的颤抖,以至于剑都没有拔出来。她低下头来找剑,却发现腰上的长剑早已不在了。抬起头来时,却见唐龙炎疑惑的望着她,挥了挥手中的长剑,问道:“你在找这个么?喏,拿着,别再弄丢了。” 少女“啊”的一声坐倒在地,不住的向后退去。唐龙炎忙飞身过来,叫道:“再退你就下去了啊!” 就在此刻,一个身影飞出,将那名少女抱起,轻轻放到了地上,口中叹道:“小丫头,对敌之际切忌恐惧,一害怕起来,连身后都没有保护好。”将少女安置好后,那人出手如电,一瞬间便已经解开了另外几名少女的穴位。 唐龙炎定眼一看,却是一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老人约莫五六十岁,但身手不凡,他当即出声问道:“敢问老人家是玄武一族中的哪位长老?” 老人转过身来望了望唐龙炎,眼神颇为奇怪,她叹了口气,道:“你的这对眸子很像你母亲,但这张脸,却是实打实的少年唐灏天!老身乃玄武一族二长老,论辈分,你应当叫我一声外婆。今日想阻,便是老身的命令!” 外婆!唐龙炎望了望眼前的老人,瞳孔一阵放大,他从未听母亲提起过玄武一族之事,自然不知道自己母亲除了玄武圣女之外的身份,听那二长老的话,似乎自己的母亲是她的女儿。 那二长老没有太过在意唐龙炎的神色,只听她站在一间高房上,运起真气猛然喝道:“布飞雪寒冰阵!” 一瞬间,方才倒地不起,面色惊恐的少女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振奋而起,拾起了地上的长剑,没有丝毫的生涩之感,比之方才的射箭更为纯熟老练。之间众人拾起长剑,摆出同一个剑招,弓步下腰,长剑横卧,正对着唐龙炎等人。 第一百九十九章 救人条件 刚刚还说是自己的外婆,结果第二句话就要布阵,真不明白这个二长老是怎么想的。唐龙炎见玄武族地就在面前,玄武族长也即将能见到,当即稳住心神,朝二长老一抱拳,道:“外婆,在此我就先称呼你一句二长老,小子斗胆在此请求一句,可否带我们去见见族长?小子真的有急事要与族长商讨。” 二长老却没有理会唐龙炎的话,只听她出言下令道:“剑阵,放!”随着她的一声令下,二十几把长剑竟然朝着唐龙炎急速而来,颇有寒风中刮在脸上如刀割的风雪。 见这剑阵的势头如此勇猛,唐龙炎也不敢妄自托大,手中伏魔剑已然拔出,就在剑阵即将对唐龙炎撕裂时,却听一声威严的声音响起:“住手!” 一个娇柔的身影,带着飘渺无上的气息,忽然闪现道了唐龙炎的身旁,以至于连唐龙炎都未曾发现,一瞬间,地上的冰雪在这一刻仿若得到重生,片片雪花忽然飞起,萦绕在两人身旁,形成一片若有若无的透明护盾。那护盾看似透明,但二十几把长剑完全刺不进去。 冰凝霜甲!唐龙炎顿时一惊,这一招防护秘术乃是玄武一族五大不传秘术之一,望着眼前女子那眉心的一点,唐龙炎不禁出声询问道:“你便是……玄武族长?” 来人便是秦冰凝,她朝唐龙炎轻轻点了点头,也不答话,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还不快收手!” 众人对视一眼,跪地惊恐道:“参见族长!”就连方才气势逼人的二族长,也朝秦冰凝缓缓一拜,道:“老身参见族长,这一切皆为老身下的命令,老身以为,外人不能随意进入我族族地,若要惩罚,便只惩罚老身一人吧。” 秦冰凝朝二长老望了一眼,淡淡道:“罢了,都回去吧,此人乃玉凝妹妹之后,也不算是外人,进我玄武族地也并非不行。”声音虽不大,但语气中满是威严,她转过头望着唐龙炎,道:“你便是唐龙炎了吧,虽我来吧。” 唐龙炎周围危机一消,这才细细打量起眼前的秦冰凝来,见她相貌平凡,略感失望,以他的想法,做玄武族长之人定当如自己母亲一般,但即便眼前之人相貌平庸,唐龙炎也能感受到一种莫敢逼视的感觉,那是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一种气质,仿若仙境一般的飘渺。 秦冰凝见他没有动身,转身柔柔一笑,威严一退,比之方才增添了不少柔和与亲近:“怎么了?是我方才吓到你了,还是因为你看到我的容颜有些失望?说起来,昔日本应是你娘亲处于我现在的这个位置的,只可惜……唉,往日之事,不提也罢。快走吧,过了时日,阵型变化,便不是这里能进去的了。” 唐龙炎见她竟然能看透自己所思,不禁有些惊讶,只觉得眼前的这名女子处处充满神秘,他忙抱拳道:“请族长先听我一言!” 秦冰凝笑道:“不必这么客气,说起来,你也是朱雀族族长,不过论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姨,既然如此,那你便称我一句冰姨好了。你放心,我玄武一族虽然神秘,却也是防范外敌侵入而备,你与所到之人都能进入,不需担心。” 唐龙炎还未说话,一辆马车已经驶了过来,却是黑猫在前面驾驶着马车,马车上传来一阵娇柔的声音,询问道:“玄武族长的意思,是我与俞姑娘都能进入城中了?”却是车中的黄馨悦慢慢走了出来、 唐龙炎一愣,随即走到车旁,迎上黄馨悦,笑道:“馨悦,你怎么来了?” “看来小弟弟很想我啊。”黄馨悦素手轻轻点了点唐龙炎的额头,见他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便收回了手,轻笑道:“不和你闹了,是小灰它们把你们的具体位置与情况告诉我的,一听说找到了地方,我便与黑猫将俞妹妹送过来了,不要去想了,小灰是一只小灰鼠,你不认识的。” “不要这么亲密了,车里的人快醒过来了。”前方的秦冰凝没有来的说了一句话,惊得唐龙炎连忙放开了黄馨悦的手,赶忙跟了上去。 你果然和你父亲很像,只可惜我在这里等了二十年,也未能等到他昔日许下的诺言,或许天意弄人,注定给我了这个本就没有结局的故事。这一刻,无人看到秦冰凝的眼眸中满是回忆,静静的凝望了一眼唐龙炎,轻轻叹了口气。 众人随着秦冰凝的步伐进了庙宇的侧门,却见眼前一片开阔,放眼望去,四周建筑高大巍峨,抬头望,仿若真有仙雾缭绕之感,让人不禁为之感叹。 唐龙炎看到这般建筑,不禁有些皱眉,身旁的秦冰凝见他面色不善,于是解释道:“这些不过是障眼法,若不将这庙宇外层建造得如此规模宏大,怎么能保证里面我玄武族人的安全,如此一来,官府自然就不干擅自对这里动武,这也是曾经老族长们的无奈之举。” 唐龙炎点了点头,道:“看来在城中有如此好的口碑,玄武族人当然功不可没,你们一定派了不少人手在这凉州城中做善事吧,也难怪逢人便跨玄武圣族,看来亲民是一种发展,这般让人视若神明也同样是一种发展。只是深居族地,只怕封闭太多,世面太少,对族人发展不利啊。”他朱雀一族走的便是族人与居民打成一片的做法,此时间秦冰凝领导的玄武一族截然不同,不禁要拿出来对比一番。 走过几条长廊,众人来到一片犹如后院林地一般的地方,刚一到这里,唐龙炎只觉周身一颤,竟然感到一丝寒冷由心底发出,抬头望去,眼前仿若飞雪漫天一般,让人的视线大打折扣,唐龙炎眯着眼去,询问道:“这里便是族地的入口吧。” 秦冰凝点了点头,道:“眼前是,一盏茶之后便不是了,你速速将车上的那位姑娘抱下来,我们要进去了。” 唐龙炎忙跑到车后,从黄馨悦手中轻轻接过俞寒心,感觉此刻的她似乎更加瘦弱了一些。一看到俞寒心,唐龙炎般感到发自内心的一阵痛,他不敢再低头看她,只能抬起了头朝前大步走。 就在此刻,怀中之人叮咛一声,悠悠转醒,她四下看了看,只觉得四周满是飞雪,视线内不能看见一物,只能用劲自己的力气抱住唐龙炎,低声问道:“龙炎哥哥,这是在那里?寒心感觉好冷啊。” 唐龙炎忙将自己的大衣解开,将她紧紧的贴在自己的怀中,柔声道:“这里就是玄武一族的族地了,寒心妹妹不要担心,马上就能将你的内伤治好了,到时候我们再回桂州看漫山桃花,好么?” 漫山桃花四个字传来,仿若一把重锤,重重的在秦冰凝的心中锤了一下,将她埋藏在心中多年的坚冰击碎,本以为早已成过眼云烟的往事,此刻历历在目,但这般感觉只是一瞬,下一刻,她便恢复如初,静静的在前方带路。 忽然间,唐龙炎只觉得四周的寒风尽去,仿若从一处冰雪交加的极端天气瞬间回到现实中一般,众人放眼望去,只觉得此处一片宁静,四周皆是习武练剑的女子,偶有三三两两行走之人,也是匆匆而去,即便是看到唐龙炎等人来到这里,脸流露出惊讶的神色,也决不敢在路上停留太久。 “此时是我玄武一族下午修行功课的时间,因此看不到什么人,大家都集中在练功房或是修行院里,再过一个多时辰,这里便能热闹起来的,这位秦小兄弟不用那么丧气。”秦冰凝见秦雷冥一脸丧气,不禁笑着解释道。 秦雷冥见自己的想法竟然被秦冰凝一眼看破,忙挥动着双手道:“啊,什么,哎呀,秦姐姐你误会了,事情不是这样的……哦,是冰姨。”见秦冰凝的眼神瞬间变为了冰冷一片,想到方才她轻而易举的将剑阵挡下,不禁心中一阵冰冷。 周天翼来到这里,感觉四周有些奇怪,不禁问道:“敢问族长,为何这里……这里没有男子?” 秦玉凝淡然道:“玄武族地,除了特殊的贵客,一般是不允许男子进入了,这也就是为何二长老要阻止你们的原因。这个规定似乎是神兽玄武定下来的,至于原因我也不能解释。至于你们要问的族人繁衍生息的问题,每天我们都有族人到凉州城中执行子民们的许愿,若遇到合适的,我们不予以阻拦。” 大致将玄武一族的情况弄清楚后,众人便来到了一处宫殿前,宫殿造型不俗,上刻“寒玉宫”三个大字,就在众人要步入这里时,却见秦玉凝一转身,将众人拦了下来。她望了一眼在唐龙炎怀中沉沉睡去的俞寒心,随即抬头望着唐龙炎,道:“我能感应到你怀中的少女内伤极重,也知道你此次前来,便是要我出手救她,但是我此时并无太大把握,必须联合其他四位长老一同出手施救,但是要我救人可以,我有一个条件!” 第二百章 开出条件 二十年前 唐龙炎一听秦冰凝答应,感觉大有希望,但也知要让玄武一族五大高手同时出手相救,条件绝对不简单,但他既然都到了这里,自然不会有所退缩,于是上前问道:“不知是何条件,还请冰姨明说。” 秦冰凝点了点头,神色凝重:“条件不多,你可以从两个中选择一个。第一,等我们将这位俞姑娘治愈,她必须接受我玄武族的传承,成为下一代玄武圣女,终身入住玄武族地,不得婚嫁!” 众人听到这里,不由得心中一震,唐龙炎皱了皱眉,道:“这一点我不能替她做主,不如冰姨你先将她救活再做打算吧,时间不等人。”却问也不问为什么秦冰凝要选她成为下一任玄武圣女。 秦冰凝神色一变,盯着唐龙炎,第一次声音如此冰冷:“小孩子家也要和我玩花样?此刻你未曾答应我,若我将人交还与你时俞姑娘说不愿意,那我们的努力岂非付之东流?玄武一族人才凋零,俞姑娘是天生的寒冰宿主,若好好培养,今后的造诣不在我之下,若非如此,我也不必苦苦坚持道现在还未选定下一任玄武圣女。决定与否在于你身上,若你决意不娶俞姑娘,那么她便能安心做这玄武圣女了。” “难怪娘好好的玄武圣女不做要跟爹走,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冰姨,你好好做你的玄武圣女好了,我是不会答应这个条件的,既然说从两个中选一个,那便有第二,还请冰姨直说。”唐龙炎见秦冰凝瞬间翻脸,当即明白原来的笑脸相迎不过只是做做样子,而自己却还以为她与母亲的关系好,这才有这番态度,原来她盯上的,不过只是自己怀里的人罢了。 秦冰凝见唐龙炎不同意,也不觉得意外,接着道:“至于第二,那便是你与我一战,打赢我,我便为俞姑娘疗伤。这一战你可以用伏魔剑,但不能让你的这些兄弟知己帮忙,你若是答应了,两个时辰后,自有人带你们上落雪院来。”说罢,转身进入寒玉宫中。 “二哥,你打算怎么办?”一直站在旁边的何岩心有些担心,不禁问道:“她的真气乃寒冰真气,水克制火不说,以她浑身散发出来的那一股试探我们的真气来看,她至少是七段大成之身,二哥此刻六段大成,纵有神兵伏魔,只怕胜算也不过两层。” 唐龙炎苦笑一下,语气中满是无奈:“那能有什么办法,难道我要接受第一个么,再说了,即便是战败了,我也还能接受第一个条件,既然如此,不如一试。”他虽说的轻巧,但心中也明白此战困难无比。 正说话间,几名少女走上前来,对着众人盈盈一拜,柔声道:“诸位贵客请随我来。”说罢,便安置众人到客房暂作休息。 秦冰凝莲步轻移,在寒玉宫中慢慢走着,忽然一转身,朝前方轻声唤道:“娘,你怎么来了?” “终究是瞒不过你的感应,看来昔日老族长将圣痕传给你是正确的抉择,只是让你这般为难一个后辈,确实是我们这帮老骨头的不是了,让你受苦了。”说话间,大长老从前面的转角处慢慢走了出来。 秦冰凝摇了摇头,迎了去扶住大长老,叹道:“其实传给玉妹才是最正确的决择,否则我也不会将那娘娘庙中的雕像刻上她的模子,只是她有勇气选择自己的道路,我却没有。”顿了顿,她又叹道:“至于逼迫唐龙炎,在这其中也有我自己的意思,不能怪你们给我施压,若因此能拿回另一半圣痕与寒冰圣玉,也不枉族长临终前对我的嘱托。” 大长老点了点头,但抬头间看到秦冰凝脸上那忧伤的神色时,也不禁心中一痛,为了玄武一族,自己的女儿受了多少磨难和委屈,纵然此时整个玄武一族,甚至凉州城都以她为尊,但她心中的忧伤与痛,谁能懂?她也不敢去触及秦冰凝内心的伤口,只是慢慢道:“还有两个时辰,好好休息一下,既然他是秦玉凝与唐灏天的儿子,定然不简单,你多加留意一下。”说罢,便挪着步子慢慢离去,只留下秦玉凝一人独自在回廊中凝思。 时光仿若静止,再缓缓倒流,在这一路上,秦玉凝的思绪仿若飞跃了时空,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一年,自己还是一个花季少女,那一年,见到了让自己芳心一片小鹿乱撞的唐灏天。 也不知道是那一年玄武之神作何想法,大雪在这座冰雪之城中连续下了三天三夜,清晨一醒来,秦玉凝如同往常一般跑出了闺房,轻轻敲着隔壁的房门。 “好了冰姐姐,不要急,我马上就出来了。”一声带着慵懒倦意的声音从房中传了出来,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动人,似乎带着一股魔力,让人不禁驻足于此。 也不知秦冰凝在这个房门前来回走了多久,只听“吱呀”一声,门扉轻轻打开,秦冰凝带着一副慵懒的身姿走了出来,若此刻有人望见,心中定然会生出“倾城国色”四个字来,即便此刻未施粉黛,但少女那无铸的丽容依旧明艳动人,让人望而生愧,举手投足间似乎天生带着一股飘渺的气息,气质使然。 秦玉凝素手轻抬,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嘟起嘴不满道:“冰姐姐那么急干嘛,人家还没睡够呢,哎呀,太阳都没升起,我还是回去睡个回笼觉好了。”说罢,转身就要回房。 秦冰凝忙拉住她的衣袖,低声道:“我的好妹妹啊,别睡了,过一会四族的贵客就要到了,你身为玄武圣女,怎么能还在屋子里睡大觉呢,小心族长过来催你起床。” 秦玉凝一听到族长二字,顿时来了精神,方才脸上的慵懒完全寻不到痕迹,仿若自己一直都是这么精神一般,她朝秦冰凝柔柔一笑,道:“冰姐姐,咱们走吧,不要让族长久等了。”这一刻,秦玉凝便真的入那高高在上的仙子一般,让人望而生敬。 秦冰凝似乎看惯了秦玉凝这般模样,也不去在意这些,只是挽起秦玉凝的手,欢声道:“听说今天进族地的人之中有好多俊俏的男子呢,哎呀,好期待呢。” 方才还是一副圣洁摸样的秦玉凝忽然顽皮的朝秦冰凝办了个鬼脸,随即伸出素手挂了挂秦冰凝的脸,笑道:“哎呀,小妮子思春了么?怎么脸这么热啊,来,给妹妹笑一个。” 秦冰凝听她这么一说,脸上顿时一片红晕,惹得秦玉凝笑道:“看吧看吧,脸红了,我就知道有情况,说吧,冰姐姐看上了哪一位其他族的俊彦,妹妹这就和族长说去。” 秦冰凝见她还在调笑自己,当即将她轻轻一推,微嗔道:“你再这样,姐姐不理你了。你是下一代玄武圣女,自然不用去担心这个问题了,你姐姐再不去寻一个,就老了。” 秦玉凝一脸茫然的望着秦玉凝,嘟起嘴不满道:“冰姐姐这么早就急着嫁人了?那你让妹妹我怎么办?男人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留在这里陪我玩呢。” 秦冰凝叹了口气,望着满脸小家子气的秦玉凝道:“姐姐也想留下来的,但是姐姐已经到这个年龄了,若自己再寻不到,我娘便要帮我做主了,姐姐也是身不由己。再说了,”她忽然朝秦玉凝顽皮的一笑,道:“和你在一块,所有男子的目光都集中在你身上了,哪有男人看得上姐姐啊,所以姐姐当然要离开咯。” “好啊冰姐姐,原来你还是嫌弃我啊,我生气啦!”秦玉凝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莲步轻移,竟然闪身来到了秦冰凝的身后,双手已经探到了秦冰凝的腋下,便要挠她痒痒,只这一招,便显示出了秦玉凝的武艺不凡。 秦冰凝先是一愣,也不慌张,她右臂一收,夹住了秦玉凝的右手,脚步一诺,身躯忽然一转,竟然要将秦玉凝摔出去。 秦玉凝见势不对,左臂便在秦冰凝腰上一按,身子随着那一阵转动来到了秦冰凝的身前,她双手再次一探,又要来挠秦冰凝的痒痒。两人瞬息之间连番出手,都是小巧腾挪的功夫,在她二人身上使出来,只觉仪态不俗,优雅迷人。 两人闹得正欢,忽然间,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你们两在院子里这般闹腾,被其他姐妹看见了像什么样子,还不快去用膳,待会贵客来了你们还未到场,小心我关你们三天禁闭。冰凝你退下,玉凝,你过来。” 秦玉凝听那人将自己留下却让秦冰凝离去,眼中顿时满是委屈与不舍,小手轻轻抓住秦冰凝的衣袖不住的摇着,样子很是可怜,让人忍不住就要答应下她的要求。 秦冰凝正鼓起勇气要开口说话,方才说话的那人再度出声喝道:“冰凝你不听话么?你再不走,那今天就别出去了……” “回族长的话,我这就走!冰凝告退。”秦冰凝忙朝着那人道了个礼,朝秦冰凝无奈的望了一眼,转身匆匆离去。 第二百零一章 兄弟打赌 玄武族长正要说教秦玉凝几句,但看到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就说不出来了,她叹了口气,轻声道:“玉凝啊,你是我玄武一族下一任圣女,凡事要严于律己,方才你那般与冰凝打闹是不行的,今后你要接任我的这个位置,这样的心性,如何担当大任。” “族长说的是,玉凝知道了。”秦玉凝朝玄武族长盈盈一拜,神色随即恢复成方才的平静淡漠,脸上不带一丝情感。 玄武族长点了点头,道:“这才是我玄武族圣女,快去用膳吧,估计还有半个时辰,人就要到了,到时候你也要出面去接见众人的。” “玉凝明白。”秦玉凝点了点头,转身离去。玄武族长望着自己挑选出来的孩子,心中有些欣慰,她是看着秦玉凝长大的,对于这个孩子的倾城国色与对圣灵冰心诀的领悟能力她很是满意,对于未来,她也充满了希望。 一个身影慢慢走上来,同样望着秦玉凝离去的步子,赞许的点了点头。玄武族长侧头望去,微笑道:“原来是若曦妹妹,怎么,在担心自己女儿么,也是,自从玉凝这孩子住进了寒玉宫以后,你们娘俩见面的次数也就少了很多,时常过来转转也是对的,玉凝总是抱怨在这里太乏味了。” 秦若曦忙道:“那是小女不懂事,还请族长见谅,她小小年纪,还未明白玄武圣女四个字的意义,所以才会这样的。” 玄武族长笑着摆了摆手,道:“我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她能做到这一步,本身便已经很优秀了,只是我这几日一直心神不宁,仿佛有事情发生在这孩子身上一般,这才是让我最为担心的,若这孩子哪天做不成玄武圣女了,我去哪找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子?还有,若曦妹妹,眼下左右无外人,你便称我一声彩依姐姐就是,不必如此拘谨。” 秦若曦叹了口气,道:“只是我觉得这样很对不起冰凝那孩子,同是玄武圣女的候选人,她的待遇比之玉凝差多了。明明选中她的似乎不是这样的。” 秦彩依同样面色沉重,道:“没办法,毕竟玄武圣女只能有一个,在相貌上,玉凝略胜一筹,这也是所有长老共同的意见,即便是寒烟姐姐不服也没有办法。” 却见一个妇人笑着迎了上来,道:“两位妹妹哪里话,那也是冰凝跟了我这个命不好的娘罢了,昔日我们三人同时成为候选,最终还不是彩依妹妹成为了玄武圣女。” “也是呢,不过这样也不错啊,你看过得不久,你就能当上外婆了,到时候那圣女之位,便无人可以争了呢。对了,今天不是说有很多少年俊彦么,你大可为冰凝挑一挑嘛。”秦若曦几人素来打闹惯了,这一次难得因为四族会面而聚在一起,自然要相聚一番。 秦彩依望了望天,道:“时候不早了,你们快去看看自己的女儿打扮得如何了,说不好今日便能让她遇到一个心仪的,据说唐家唐烈云的三子与四子这段时间的呼声很高,特别是那个叫唐灏天的少年,据说在闹得京城人尽皆知,你们可要管好自己的女儿啊。” 秦寒烟笑道:“妹妹说笑了,哪一次不是所有男子的目光都只集中在玉凝那孩子身上的,冰凝长相太过平庸了,不会有人在意的。” 秦若曦望了望秦寒烟,笑道:“我倒是不必担心,众人皆知玄武圣女不能婚嫁,况且今日玉凝会带着面纱出去,旁人自然不会将目光放到我女儿身上。还是寒烟姐姐多留意一下好了。” 三人说笑间,便朝着族地外走了出去,只留下身后一片幽静。 凉州城外,大队人马正朝着凉州慢慢走来,由于许多少年人都是初到此处,因此一路上众人都在流连景物,赞美感叹,一时间一片欢声笑语,气氛很是热闹。 马背上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满脸无聊,正躺在马背上正养着神,忽然间感到鼻子一阵痒痒,他挠了一下,感觉还是有东西,当即睁开眼睛一看,发现竟然有人在用狗尾巴草在弄自己的鼻子。 他忙坐起身来,朝身旁之人怒目而视,一旁一名年长的男子笑了笑,道:“四弟,你就别弄你三哥了,他这是在想待会要采哪朵花呢,玄武一族自古盛产什么,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却是唐烈云的二子唐虎啸朝众人一笑,出言调笑唐灏天。 唐凌天故意板起脸,正色道:“那当然知道,昨天三哥才说的话,怎么会忘记呢。玄武自古盛产美女,特别是身为族长的玄武圣女,相貌更是不凡,今日我一定要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美人。”说话间,他还煞有介事的点着头。 “得了吧你,谁昨天还在幻想着要在这里迎娶一位美娇/娘的。”唐灏天将板着脸的推了一把,满脸不屑:“有本事你就别看啊,又没人求着你,到时候我美人在握,你们谁都不能羡慕或是嫉妒啊。” “是啊,三弟若能与玄武族结亲,说不定能给我朱雀一族带来一些意外的惊喜呢,就是不知道玄武族人愿不愿意了。”一向沉稳的唐峰崖见众人聊的起劲,也忍不住参与进来。 唐虎啸摆了摆手,笑道:“大哥,这你就不清楚行情了,据我所知,现在的三弟还是个抢手货啊,在到京城之前,三弟的人气已经如日中天,后来他大闹京城相国寺,此时的人气更是难以想象,你经常不在家,不知家中情形,跑来上面提亲的人都把门槛给击破了,有些女子为了见三弟一面,晚上不睡觉,特意在唐府四处逗留,就为了能来一场充满惊喜的邂逅,那场景,真是让人羡慕不已,那感情,真是催人泪下……” “二哥,今天吹牛吹得很舒服么,信不信回家以后我夜夜在你门口学狗叫,我似乎记得二嫂特别害怕狗的……”唐灏天不怀好意的望着唐峰崖,但声音正直沉稳,仿佛自己在做一件十分有意义的事情一般。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在家议论一下也就罢了,在这里说什么!如果不满意,统统给我回家呆着去!”唐烈云满脸黑线,朝着四个人的后脑勺每人一个爆栗。低声说道:“你们四个人说话小声点,这里还有其他族人呢?不要尽给你们老爹丢脸,还有,凌儿,灏儿,你们两个待会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了,你们知不知道,上次就因为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打赌,我朱雀士兵差点就减少了三成!” 唐凌天一脸委屈,道:“爹,您老讲讲理吧,上次那分明就是三哥一个人做的事情,怎么能赖在我身上呢。”说罢朝唐灏天一指,仿佛两个小孩在讨论打架谁先下的手一般。 只听“啪”的一声,唐凌天的后脑勺上又多了一下爆栗,只听唐烈云低声怒道:“臭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你三哥打赌的把戏,别让我再发现你们这么做,若有下次,你们两休想离开族地半步!你们两个做哥哥的给我好好看住他们!”说完话,当即一脸正色的朝前方走开,与麒麟青龙两名族长会合。 四人受了一番教训,当即沉默起来,就在此时,一名少年骑马走到唐灏天身旁,低声问道:“大哥,什么情况啊,我看唐伯伯一脸严肃的样子,便知道你又闯祸了。” 唐灏天摇了摇头,道:“还能怎么样,无非是拿着旧事威胁我们两句,听得我耳朵都起茧了。你怎么过来了?不会是和秦义澜那小子又闹起来了吧。唉,不说了,义云你也好好养养神吧,待会就要去看美女了呢。” 两人正说话间,只觉大部队一停,凉州城门一开,数十名身着白衣的少女慢慢走出城外,分两边站着,族长秦彩依站在最中间,其余的几位长老则分站两边。 众人见玄武族长已出门相迎,当即下马步行,而秦彩依与唐烈云等人皆是旧时,既然相见,不免寒暄句句,因此队伍便也停了下来,三族之人多为男子,而对面则是清一色的少女,两边不禁对视欣赏起来,气氛一时间很是活跃。 唐凌天用胳膊碰了碰唐灏天,低声道:“三哥,你也注意到了吧,前面那个蒙着面纱的少女,有没有觉得她是故意的?” 唐灏天摇了摇头,道:“我看不见得,听方才爹与秦阿姨的交谈,她似乎就是下一代的玄武圣女,我觉得她这般做,应该是那几位老掉牙的长老下的命令,唉,她们就是死板,见一见也不会死人,真是的。” 唐凌天忽然神秘的一笑,低声道:“我总觉得她是因为相貌太过平庸,这才将脸遮住的,不如我们来赌一把,谁输了谁去掀开她的面纱如何?” 唐灏天猛的转过头,低声怒道:“你没听爹说的么……我猜宋元通宝,奶奶的总是我输,这一次我要你输给我!”想到每次抛铜板都是自己输,唐灏天心中一阵恼火,说话见也带着一点气急败坏。 “三哥,你又输了,上吧!”唐凌天拇指一弹,将掉下接住放在手心的铜板打开,却是星月图案。 第二百零二章 今生初见 仿若前缘 双方族长在前方叙旧,身后不远处便是蒙着面的秦玉凝,她身旁的秦冰凝感觉有些无聊,便偶尔悄悄的碰一碰旁边的请玉凝,尽量不活动嘴,低声聊着天:“玉妹,你看,族长他们好像在谈论你呢,她都朝你这般望了好几回了。” 秦玉凝带着面纱,芳唇微动看的不明确,但苦于与秦彩依等人距离不远,也只能压低声线道:“唉,谈论就谈论吧,我只是觉得四族见个面而已,干嘛要弄这么大的排场,你看场上除了族长在聊天,其他的族人都是大眼瞪小眼的,好无聊啊,我都想回去了。” “话不能这么说嘛,”秦冰凝朝着唐灏天与唐凌天那边偷偷指了指,低声道:“你看见那边没,那两个男子长的好像还不错诶,只是隔得太远了,看得不太真切,唉,若是能近一些看就好了。”说话间,眼中似乎吹进了杂物,不禁伸出素手轻轻揉了揉眼睛。 待他一睁开眼,便猛然发现一个身影已经站在自己的斜前方,秦玉凝的身前。好俊美的男子啊!虽然此刻他背光而立,但棱角分明的脸依旧清晰可见,特别是那挂在嘴角的微微上扬,很有和煦阳光的味道,那一道微笑,就这般,深深的印在了秦冰凝的心中,让他有一种被酒熏醉的感觉,这一刻,两朵艳丽的红挂在了她的脸上。 但下一刻她才发觉有些不对劲,方才还以为是老天看眼,让她看到了这名男子,但她随即醒悟过来,这名男子怎么道了这里,这里可是玄武一族站的地方! 唐灏天身形一闪,瞬间来到秦玉凝面前,随即伸手解开了她脸上的面纱,笑道:“四弟,我说过的,玄武圣女不过如……”他话未说完,便与秦玉凝四目相对,瞬间,惊为天人,他脑中一阵混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四下骤然间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纷纷转向这里,少年的目光不经意间都集中在了掀开面纱的少女身上,少女原来神秘的面纱被掀开,换来的却是比自己想象中更为惊艳的绝世容颜,所有人都禁不住楞在了那里,没有动弹。而少女则纷纷将目光聚焦到这位大胆的少年身上,爽朗的笑容,不拘的性格,让她们再也挪不开眼球。 秦玉凝倒是很冷静,她盯着唐灏天的脸,不发一语,柔声道:“这位公子,看完了么?若看完了,便请将我的面纱放下吧。”但语气中带着一股桀骜,神情并没有因为唐灏天的行为而有所改变。 唐灏天还是没有说话,他只觉得浑身僵硬,舌头发麻,想要说话,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想要将亵渎了眼前人的手收回来,但发现身体已经不听使唤,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忽然间一个人影闪到自己身后,他下意识的转过身,但还没来得及动弹,那人便将他提了起来便往身后扔,力道之大,让人咂舌,众人一看,却是唐烈云。 唐灏天被唐烈云这随手一甩飞出老远,被唐烈云身后的唐峰崖接住,只听唐烈云厉声喝道:“小兔崽子又在这里胡闹,给我滚回去!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随即一转身,朝秦彩依歉声道:“秦妹子,对不住啊,孩子娘走的早,没人管,就变成这样了,回去我定当好好管教管教!” 秦彩依抿嘴一笑,道:“小孩子家玩闹一下,算不得什么事情,唐大哥不必如此动怒。时候不早了,诸位快进城歇息吧,想必这一路上也受尽了风尘之苦,劳累不堪了吧。” “秦妹子说笑了,我们这一路上都是观光来的,哪里有什么劳累可言,连我们这些老骨头都没觉得累,这帮下伙子肯定不会觉得累了,你看看他们现在一见你们玄武一族的姑娘,一个个不都精神着么。”却是麒麟族长何青冥大笑道。 众人说笑间,便进了城中。一路上唐灏天都默然不语,唐峰崖不禁走到身旁,低声道:“三弟,不用这么沮丧,你也知道爹的脾气,他不过只是说说而已,并不作数的,你不用这么闷闷不乐。” 唐虎啸撇了一眼唐灏天,低声笑道:“这一次大哥可想错了,以我们三弟这放浪形骸的性格,他现在八成是喜欢上那个姑娘了。” 唐凌天也凑了过来,道:“不至于吧,你看他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当年在京城中被万人追捧也没看他如此失态过啊,喂,我说三哥啊,你这叫什么回事啊?” 唐灏天抬起头来望了望三个人,一脸正色道:“我刚刚被爹封住玉枕穴和大椎穴了。”他随即又露出了一抹招牌式的阳光笑脸,道:“你们这一帮家伙居然敢数落我,大哥,二哥,你们晚上记得睡沉一些,我考虑一下要不要熏点烟什么的刺激一下。四弟啊,咱们上次的比试还没结束吧,要不再试试?” 一席话下来,三人都匆匆离开了唐灏天的身旁,仿佛多靠近他一刻便有瘟神上身了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却说方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了那般哭笑不得的事情,众人虽然不说,但眼光总是若有若无的朝着秦玉凝身上望去,众位长老心中也是暗自叹了口气,她们本认定秦玉凝在众人面前露面,定然会将所有人的目光聚集至此,但不想带着面纱的秦玉凝更增神秘,被唐灏天这么一闹,此时城中所有少年谈论的话题顿时只有了一个,那便是秦玉凝,想到这里,长老们望了望满是无奈的其他玄武族少女,心中的愁绪更增,心想这一次的相亲看来又搞砸了。 秦冰凝挽着秦玉凝的手一路走来,却觉得秦玉凝身躯微微颤抖,不禁问道:“玉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 秦玉凝轻轻握住秦冰凝的手,秦冰凝这才发现她的手心全是汗水,只听她颤声道:“刚刚吓死我了,你说他怎么能这么大胆呢?族长都还在场呢。冰姐姐,你好像认识他,他叫什么名字?” 秦冰凝见她语无伦次的样子,不禁笑道:“我就说来这里很好玩吧,你还说无聊,这一次看是谁动了芳心了,怎么,要姐姐帮你打听一下么?他好像就是唐烈云的三子唐灏天。” 秦玉凝点了点头,笑道:“原来如此,方才我见冰姐姐的脸都红透了,看来我得和族长说一说,看看能不能玉成此事了。”说罢,竟然真的蹦蹦跳跳的要去找秦彩依。 “玉妹妹,你等等啊,你说什么呢。”秦冰凝瞬间又是一阵脸红,但她随即叹了口气,她虽然对唐灏天大有好感,但方才那一刻,所有人的眼中,便只有秦玉凝一人,而相貌平庸的自己,更不可能被注意到。 夜幕十分,华灯初上,玄武族地里慢慢少了些喧嚣,晚宴上,众人遗憾的发现没有见到今日早晨事件的两位主角,唐烈云笑称已将唐灏天关了禁闭,而秦彩依则说秦冰凝偶感不适,此刻正在房中休息。 唐凌天在宴席开始时便告辞走了出去,几步急走,来到了唐灏天的房前,正要敲门,忽然间大门打开,唐灏天一脸贼兮兮的样子朝四下张望,唐凌天微微一笑,将一包糕点拿了出来,道:“饿了吧,快吃吧。” “我哪有饿,只是肚子有些不听使唤的叫了几声罢了。我这是要出去走走呢,你来得正好,陪我逛一逛吧,爹也真是的,竟然还是把我关了起来,现在他在赴宴,鬼才听他的呢。对了,你好好的饭菜不吃,到这里来干嘛。”唐灏天嘴上说不饿,但说话间已经将嘴里塞得鼓鼓的了。 唐凌天笑笑,道:“你的那位梦中人未出现,我觉得有那酒宴有些无聊,便也没吃下去,正好也来逛逛这传说中的玄武族地。” 唐灏天嘴里的满是食物,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他知道唐凌天这是担心他没吃的,因此找了个借口离开酒宴,特意过来送些吃的给他,他心中感激,于是含糊着说了句:“真是辛苦你还记得我没吃东西。”他知道唐烈云已经言明过不许有人送东西来给自己吃,让自己反省一下,唐凌天却依旧如常,可见兄弟情深。 他嘴里还有东西,说话有些含糊,唐凌天不禁问道:“三哥,你说什么?” 唐灏天将食物咽下,随口道:“哦,没什么,我说你这一身黑衣挺合身的,改天我也去做一套。唉,我干嘛要穿一件白衣过来呢,像你这般多好,一出场就有玄武族人注意到你的存在了吧。” “恩,确实呢,他这一袭黑衣很是帅气。”却是一个娇柔的声音慢慢传了过来,唐灏天微微一愣,没有出声,他与唐凌天对视一眼,两人便走了上去。却在此时,那声音又叹道一句:“不过若你如同你哥哥这般一袭白衣,说不准会比他更有模有样。”她轻轻推了推身旁的少女,低声道:“冰姐姐,两个都在诶,还不快去表现一下?” 原来秦玉凝今日不愿赴宴,但在房中又闲着无聊,正好秦玉凝过来陪她,二人便四下随意散步,却不想遇到了唐灏天二人。 唐灏天无奈的望了唐凌天一眼,撇了撇嘴,道:“喏,圣女归你了,三哥我看好你,话说我揭开别人面纱的时候你眼睛都直了,别给我装,快去吧。”说罢他嘴角继续挂着一丝微笑,朝两人走来,忽然望见了一旁低头不语的秦冰凝,惊叹道:“你不是今天早晨在旁边的那位小姑娘么,不好意思,早上吓到二位了。”说罢,他朝两人抱拳鞠了一躬,算作赔罪。 秦冰凝心中忽然一阵狂乱,心中惊道:“他居然还记得我!” 第二百零三章 断崖桥边 情丝暗迁 见秦冰凝在一旁低头不语,秦玉凝朝唐灏天二人柔柔一笑,道:“小女子秦玉凝,这位是我的好姐姐秦冰凝,不打扰两位的雅兴了。冰姐姐,我们走吧。”说罢转身离去,似乎并没有要理会两人的意思。 难道是今日早晨的事情做的太过火了,还没消气?唐灏天疑惑的望了望唐凌天,见对方眼中同样带着疑惑,于是忙走上前去,恭声道:“这位玉凝妹妹,方才我似乎已经道过歉,虽然你或为下一任玄武圣女,但这番态度多少有些不合适吧,我与我四弟初到玄武族地,你们不应该带着我们四处逛逛么?” “放肆,你们好大胆子!”秦玉凝神色一变,转身朝唐灏天两人怒道,“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在和谁说话?待会我会如实向唐族长禀报的,先告辞了!”说罢,她取出一块面纱遮住丽容,这一刻,方才的那一股平易近人似乎早已不见,换来的是一股威严与冰冷。 唐灏天心中顿时出现了一种反差,一瞬间的柔声细语转瞬间便成为了严厉冷漠,他顿时浑身不是滋味,同时也失去了继续闲逛的想法,他朝唐凌天说了句:“咱们也回去吧,不打扰这圣洁的玄武族地了。”便转身返回自己的房中。 也不知唐灏天在房中待了多久,忽然间,他感觉到房门外有人朝着他的房间走来,脚步急促,显然事情很急,他也不等那人敲门,直接将房门打开,却差点和那冲上前来的人撞到了一起。他忙将身子一侧,不让那人撞过来,却不想那人似乎是因为太过紧急,一时间没在意太多,竟然踢到了门槛,顿时便要摔倒在地,唐灏 天犹豫片刻,终于伸手环住了那人的腰际,将她拉了起来。 “这不是秦姑娘么,什么事情如此紧急?”唐灏天一看,是一直低头不语的秦冰凝,觉得有些奇怪,当即出声询问。 秦冰凝一看到唐灏天的脸,当即一阵红晕涌了上来,满脸通红,竟然说不出一句话,当她发现自己竟然被唐灏天抱住时,忽然“啊”的轻呼了一声,脸上更是红了个通透,仿若能滴出水来。 唐灏天也感觉到这个样子有些尴尬,忙将秦冰凝放到了地上,低声道:“秦姑娘你别乱喊啊,都这个点了,如果有人误会了什么,那我可真是说不清楚了。对了,你有什么事情如此紧急,这么晚了还来找我?” 被人误会了才好呢,哎呀,我在想什么呢。秦冰凝忙伸手拍了拍额头,感觉自己看到唐灏天就发懵的脑袋清醒一些了,这才低着头急声道:“唐公子你快去寻一下玉妹妹吧,她方才被族长训斥了一顿之后,跑出来就不见了人影,哪都找不到,族长还以为她生气呢,不让人去寻,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但我一人人手不够,希望你能帮帮忙,我真的很担心她。”但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想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唐灏天。 唐灏天听后也没问太多,朝秦冰凝点了点头,道:“若真是如此,只怕玄武族地也并非绝对安全,你不要去寻找了,我会和我四弟一块去的,你放心,我会将她带回来的。” 看到唐灏天的神情,秦冰凝心中没由来的一阵宽慰,仿若有了唐灏天的出面,事情便没有了问题一般,原来自己能第一个想到他,正是因为他身上的这一种敢于担当,可以依靠的感觉。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秦冰凝勇敢的抬起了头,朝唐灏天轻声道:“谢谢你。”但这一刻,唐灏天的身形一闪,已经走出老远,她也只能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句话唐灏天到底听到了没有。 唐灏天与唐凌天两人一合计,当即分两个方向寻找起来。他们也知秦玉凝的身份,因此也不敢将事情外泄,甚至连两位大哥都没有通知到。 唐灏天与唐凌天分开后,按着自己对玄武族地的理解来寻找,但他本就是才到此处不久,对这里极不熟悉,一时间只能瞎转。入夜十分的玄武族地一片冰冷,连拿月色似乎都染上了一丝寒气,四周只有三三两两的玄武族人四下巡视,防备甚为宽松,否则唐灏天断然不可能四下搜寻。 就在此刻,唐灏天忽然看到林中的一点白色,他身形一闪,来到此处,将那点白色捡起,发现竟然是一块面纱,唐灏天抬起手来,放在鼻前轻轻嗅了嗅,眉头一皱,朝前数步,在地上四下寻找一番,发现了几根近乎 两尺的发丝。他心中了然,几个腾挪,身影便消失在冰冷的月色中。 秦玉凝此刻心中有些惊恐,但神色不变。方才她与族长因为某些事情意见不和,大闹一场后便愤然离去,不想在半途中忽然被偷袭,此刻她穴道被点,浑身使不出半分真气,被方才偷袭之人带到了这里。 那蒙面人似乎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将她随意的搁置在一旁,便静静的盯着眼前的景色,忽然叹道:“玉凝妹妹,你可曾还记得这断崖桥?” 秦玉凝面色一寒,道:“小女子与阁下很熟么?若是旧识,还请阁下将小女子放了,若不是,请阁下嘴里放尊重点,小女子的闺名不是阁下叫的。”她心念急转,在搜寻着知晓自己名字之人,但这些都被一一否认了,眼前之人使的是白虎一族的狂雷真气,与自己认知的人皆不相同。 “玉凝你还是没怎么变呢,想当年你我第一次见面,你也是这般爱理不理的,”黑衣人笑了笑,眼中一片追忆,他随即语气一变,道:“想不到一转眼,你竟然要成为玄武圣女了。秦彩依这是什么心思,竟然要让你终生不嫁!” “我玄武族长还轮不到你来评论!”秦玉凝秀眉一扬,冷声喝道,但她心中则越来越惊恐,对方能看破玄武族地外围的阵法闯入族地,挑选好防范最松的时刻掠走自己,可见对这里极为熟悉,同时,此人的身份便更是神秘莫测了。 黑衣人似乎丝毫不在意秦玉凝的话,只是自顾自的喃喃道:“想不到这一次竟然是由我来这里执行任务,说实话,我真是舍不得啊,若非族长一心想要寒冰玉,让我将你掠去作为交换,我定然会让族长将你赐予我,让我好生照顾你。玉凝妹妹,走吧,要出去了。”说罢,便朝着秦玉凝走了过来。 我留下的讯息呢?难道因为天色太晚没人在意么?秦玉凝望着眼前越来越近的身影,不禁朝后退去,但她没有留意身后的情况,慌乱中被一块石头绊住,一个踉跄,竟然摔落到了断崖桥下的河水中! 虽然已经下过了好几场大雪,但今日气温有些回升,河床上的冰层并不太厚,秦玉凝摔倒时的力道又大,只听“嘭”的一声,她竟然掉入了冰窟中! 该死,我怎么没有护住她!黑衣人心中一阵心痛,他本就不想伤害秦玉凝,因此只封住了她的真气,而没有限制她的行动,也因此酿成了这样的悲剧。 我要死了么?秦玉凝一掉入冰水中,感觉整个世界在慢慢离她远去,一股莫名的感觉慢慢侵袭她的全身,她只感觉全身越来越寒冷,越来越累,慢慢的,四周开始一片黑暗,而她也慢慢闭上了双眼。 就在此时,只听又是“嘭”一声,冰块碎裂,水花四溅,一个壮实的身影毫不犹豫的跳进了冰窟中,一把抱住了即将闭上双眼的秦玉凝。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为何这个人炽热的气息如此熟悉,仿若跨越了千年的温柔,仿若预支了千年的守候,才等到了这个人出现一般,就这般,让这一股炽热融入了心中,融入了全身上下。 “秦姑娘,凝儿,凝儿你没事吧!”熟悉的声线,熟悉的面容,明明是早上才见过的那一张满是阳光的笑脸,此刻却带着满脸的紧张,死死盯住秦玉凝。 “是,唐公子么?”最后吐出这几个字,秦玉凝便仿佛耗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全身开始瑟瑟发抖。站在她面前的,方才奋不顾身从断崖桥上跳进水中的,正是早上掀开她面纱的唐灏天。“凝儿”;两个字在这一刻,瞬间打动了她的心扉。 一股暖流,从秦玉凝的掌心传入,慢慢渗透到全身上下,让渐渐冰冷的身躯有了知觉,也让那颗本已有些解封的心再度融化,一股暖意,沁入心田,涤荡全身。 “你是何人,为何会劫持秦姑娘?”唐灏天一边不住的消耗真气,以防止秦玉凝受寒,一边冷冷的盯着眼前的黑衣人,语气冰冷。 “我么?你可以叫我袁青御!”黑衣人沙哑的嗓音带着一阵怒吼,眼中满是愤怒的火焰,他望着唐灏天竟然抱着自己的心上人,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滔天怒意,身形一闪,便朝唐灏天冲了过来! 第二百零四章 矛盾激化 唐灏天见她神情萧索,当即正色道:“冰凝妹妹,一个人的容颜并不能决定什么,你的坚强与否,能力大小并不是容貌带来的,以你的能力,今后你可能承担起管理玄武一族的责任,那个时候,容貌并不能帮你什么,真正能帮助你的,是你不屈的内心。”说话间,唐龙炎目光炯炯,语言平和,却有一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力量,让秦冰凝的心中猛然升起了一丝坚毅的信念。 是啊,昔日我也曾是玄武圣女的候选人之一,可见族长对我的实力还是认可的,即便容貌平庸又如何?唐三哥还是能够看到我,发现我。想到这里,一直低着的头不禁抬了起来。但就在此时,她却听到唐灏天煞有介事的继续说道:“当然了,如果长得再漂亮些,身材再好些的话,那就更好了。”她抬头一看,却是唐灏天正笑望自己,当即便知是在调笑自己一直以来的怯弱,她有些气恼,便追着唐灏天调打起来,气氛又是一阵温馨。 入夜十分,唐灏天心无睡意,便出来闲逛,今日也不知道为何,巡视的玄武族人都没有在意唐灏天的去向,只是在他走过之后都小声的议论纷纷,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笑意,这让唐灏天很是不解,不过他也不是那般刨根问底之人,也就没有在意这些,继续漫无目的的瞎逛。 不知不觉中,自己便来到了昨日夜里来过的断崖桥旁,昨日破碎的河床再度凝固,只是唐灏天再也无心走上去一次,只是借着月光。静静的凝望着眼前那算不上秀丽的风光,独自沉默不语。 就在此刻,他头也不会,轻声问道:“玉凝妹妹,怎么你也来了?不回去休息么?” 秦玉凝停下了脚步,似乎也有些诧异唐灏天为何会在这里。她也同样轻声道:“无心安睡,便出来走走。唐三哥,今天早晨,你似乎,在躲着我吧。我能问一句为什么么?” 究竟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唐灏天转身一笑,却带着一丝苦涩,只听他叹道:“因为我发现,我与他都爱上了同一个少女,同时我们也发现,我们的少女,不能随我们回去,因为,她是玄武一族下一代圣女。” 秦玉凝停下脚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唐灏天。唐灏天长叹一口气,继续道:“玉凝妹妹,在参加完你十八岁生日,也就是你正式成为玄武圣女的那一天后,我便要回去了,从那以后,我们或许便不能再见面了,从那天起,你不能动情,我也不能让你抛弃你的族人随我而去。所以,我只希望能在这些天中忘记你。” “所以你就去接近冰姐姐?就是为了忘记我?你知不知道看着你们在一起我的心里有多痛?”秦玉凝上前几步,语气中开始变得有些激动,完全没有了平日里飘渺翩然的气质,此刻的她,便只是一个坠入爱河的小女子。 唐灏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少女仅紧紧的抱在了怀里,轻声道:“凝儿,无论如何,我们还能这般二十七天,二十七天过后,我会将这份眷念,永远藏在心中。” 从那日起,两人便一直偷偷的幽会,秦玉凝为了防止秦彩依起疑,每一次出门皆带上秦冰凝,而唐灏天则担心唐烈云起疑,故每次总会带上唐灏天一块出去,四人或在林中游览,或观冰雪盛况,气氛还算融洽,只是唐灏天与秦玉凝二人之间的感情交织,却是越来越紧密。 一日,同样漫天飞雪,四人在一处别致的院落中赏雪,忽然间,唐灏天叹道:“飞雪虽美,却有些素了,不如漫山山花来的灵动自然,柔美万千。若有机会,定要带你们到我们那去看看漫山桃花盛开,山花飞舞的场景。” 唐凌天笑笑道:“三哥,你怎么忘记了,爹曾让我们带过几颗桃树幼苗过来的,也不知道死没死,不如种一棵在此试试吧,说不定两位妹妹能足不出户,便能欣赏到那山花曼舞呢?”说罢便朝秦玉凝道:“玉凝妹妹,你陪我去取吧,我似乎还不是很认识路。” 就这般,唐凌天与秦玉凝二人慢慢走了出来,走出不远后,唐凌天忽然将前方的秦玉凝叫住,道:“玉凝妹妹,相处了这么久,我有一些话要对你说,希望你能听我说完。”一瞬间,这位一袭黑衣的少年满脸严肃,仿佛即将诉说一件庄严肃穆的事情。 秦玉凝似乎有些察觉,但还是点了点头,但身子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上前。唐凌天稳住心神,道:“玉凝妹妹,我想,向玄武族长提亲,正式迎娶你!” 秦玉凝听着唐凌天的一字一句,忽然柔和的神色一片冰冷:“我不会因为你而方下我的族人的,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是下一任的玄武圣女,因此,我不会和你走。” “可是……可是你现在还不是玄武圣女,玉凝妹妹,你听我说,你还有机会逃脱这个宿命的!”唐凌天一阵激动,因为他发现,自己心中的隐隐不安正朝着注定失败这方面发展开来。 “方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见好了。”秦玉凝一转身,头也不会的走了,但她心中,却不仅有了一丝心动。 院落里,唐灏天与秦冰凝独处,但两人却没有说一句话,唐凌天思索再三,最终叹道:“再过几日,便是玄武圣女的交接仪式了吧,仪式之后,我便要回去了,便再也不能见到你们了。” 秦冰凝低着头,轻声道:“其实,你若要见,还是能见得到的,只要你愿意。”这句话仿佛带走了她所有的勇气,以至于后面“带我走”三个字没有能说出口。 唐灏天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一把抱起秦玉凝,在地上转了几个圈,欢喜道:“冰凝妹妹,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欣喜之意,溢于言表。 这一系列的动作放在秦冰凝的身上,顿时羞得她抬不起头来。但她此刻心中甜蜜,竟然没有在意一直以来心中的隐隐不安,在她眼中,唐灏天注定要将她迎娶过门。 几日风平浪静,几日内心挣扎不停,转眼间,众人已经在玄武族地停留了将近一个月,而明日,则是秦玉凝正式继任玄武圣女之时,但此刻秦玉凝却一直默然的坐在房中,脸上一片死灰,没有生息。 一个月的时光太过短暂,以至于让她还未完全从那份柔情中清醒过来,便要接受这般现实。明日,一旦她继位玄武圣女,便要开始担当起族长的职责,秦彩依会将另一半圣痕传给她,让她掌握所有的圣痕。从这天起,她不能有任何情愫,不能与唐灏天见面,心中,只能有玄武一族。 这一刻,泪如雨下。 就在此时,秦玉凝的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收起泪水,将门打开一看,却是唐灏天站在门外。 “你怎么会在这里!若被族长发现,你必定受罚!你走吧,再看你一眼,便多遭一份罪业,你快走吧。”秦玉凝望着眼前的唐灏天,方才收起的泪再也制止不住,仿若两道清泉,渐渐滴落在地。 “凝儿,跟我走吧!离开这里,选择你自己想要的生活!”唐灏天神色坚定,朝秦玉凝伸出了右手。 这一边,是秦彩依对自己的期盼,以及所有族人的重担,这一边,是自己毕生的追求与向往,这一刻虽是一个举动,却牵涉道自己的一声,牵扯到所有人对自己的期望! 唐灏天见秦玉凝很是由于,当即一把将她抱在了怀中,轻声道:“所有痛苦与罪孽,由我一人承担,当日是我掀开了你的面纱,今日便让我来终结这一段纠葛。凝儿,跟我走!” “不!”秦玉凝忽然坚定的叫了一声,唐灏天一愣,随即听到了下一句话:“所有的痛苦与罪孽,让我们两人一同承担!”说罢,轻轻抱住了唐灏天。 两人夺门而出,却发现门外,早已站着秦冰凝!她浑身颤抖,不住的摇着头,颤声道:“我早该明白,我早该明白,唐三哥,你说容貌不重要,其实是骗我的吧,你说晚上会过来,原来是来找玉妹妹的……”说到这里,她颓然的坐倒在地,心入死灰。 唐灏天皱了皱眉,俯身对她道:“冰凝妹妹,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子,相信我,不要在意你的相貌,要永远记住,你同样拥有很强的实力,玉凝妹妹随我而去,你应该就是下一任的玄武圣女,等你能够掌控玄武一族之时,我就回来看你,想你赎罪,但是近日,对不住了。”望了网眼前的少女,唐灏天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转身要走。 忽然间,秦冰凝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忽然抱住了即将转身的唐灏天,身子前倾,吻住了唐灏天的两片唇。 “你走吧,我等你!”秦冰凝说出这句话时,眼中已是一片坚定。 唐灏天也没有多想,转身拉起秦玉凝便走。两人一路狂奔,就在即将要出玄武族地之际,忽然间,一个身影一闪而出,厉声喝道:“哪都别想去!” 第二百零五章 语出惊人 “四弟,连你也要来阻止我么?”唐灏天将秦玉凝拉到自己身后,双目盯着唐凌天手中的长剑,没有动弹。 唐凌天没有理会他,而是朝秦玉凝问道:“玉凝妹妹,你不是曾向我说过,不会放弃你的族人么?那今日又为何会随我三哥而去呢?你口口声声说不会为我而离去,那现在又算什么?” 秦玉凝点了点头,道:“是的,我不会为你而离去,但是,我会为了三哥而去的。” “最后一个问题,”唐凌天眼中满是绝望,他努力稳住心情,问道:“我与你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中,你可曾对我动过感情?” 这一次,秦玉凝摇了摇头,坚定道:“我只是敬你是我的哥哥,从未喜欢过你,更未打算要和你在一起,我爱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你的三哥,如今是,今后也是。” 这一句话,陪伴了唐凌天一辈子。 “四弟,是我对不住你,我不会连累你们的,从今日起,赤炎骑兵由你掌控,玄武一族所有的矛盾,由我夫妻二人承担,还请四弟你不要阻挡我们离去!”唐灏天不忍看到唐凌天如此颓丧,只能给他予以重任,希望他能继续征战沙场,重新振作起来。 唐凌天没有说话,慢慢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唐灏天眼光一寒,正要动手,忽然间,唐凌天左臂一挥,将那把长剑抛了过来,只听他颓然道:“这是伏魔剑,待会定然会有大部队前来追赶,我不忍心与你交手,只能做到这了,祝愿你们幸福。”说罢,黑衣一摆,转身而去。 走出两步,黑衣少年忽然定住,颤声道:“我永远记得那个早上,你是我今生见过的最美的女子,掀开面纱那一瞬的芳华,将永远铭记在心,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将铭记于心,就此,别过。” 唐灏天最终望了一眼慢慢离去的唐凌天,叹了口气,握着秦玉凝的右手更加用力,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转身离去。 就在此时,身后隐隐传来了追赶与呼和的声音。唐灏天心中一惊,低声道:“想不到四弟还是把事情捅了出去。凝儿,咱们快点!”两人脚下速度不减,飞速前进。 “糟糕,我算错时辰了,这里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开启!”秦玉凝微微一皱眉,望着眼前的护族法阵一阵头疼,就在此刻,身后众人已经赶了过来。 秦彩依首先走了上来,朝唐灏天厉声道:“唐家小儿,你到底给玉凝灌了什么迷魂药,竟然把她诱骗得连玄武圣女都不要了,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唐灏天平静的面对着越来越多的玄武族人,正色道:“秦族长,我与玉凝妹妹是真心相爱的,我也知道你在她身上破费心思,这一切的罪责都由我来承受,还请秦族长成全我们!” “成全你们?笑话!”秦彩依神色越发冰冷,厉声喝道:“我花费千辛万苦才培养出来的下一任玄武圣女,岂是你三言两语便能带走的?你又怎么对得起冰凝那孩子?众人听命!布飞雪凝冰剑阵!” 命令一出,一直被唐灏天挡在身后的秦玉凝不禁“啊”的一声惊叫,只见数十名玄武少女分散展开,弓步屈伸,长剑横卧,剑尖直指唐灏天。 “三哥,让我去和族长说一说吧。”秦玉凝知道这剑阵的厉害,便想从唐灏天的庇护中出来,却被唐灏天拦住。只听他柔声道:“若此刻都不能保护得了你,怎么能守护你一辈子?”说罢,左手握紧她的素手,右手长剑已经对准前方。 “本想你能迷途知返,但此刻你却执迷不悟,逆子!众人听命,御剑!”秦彩依见唐灏天竟然仗剑与其相对,又见秦玉凝似乎没有被他挟持的意思,可见是她自己愿意而为之的,心中更为愤怒。 只听空中“嗖嗖”的声音不断袭来,几十把长剑瞬间朝着唐灏天袭来,带着一股劲风,唐灏天虽也只此剑阵的厉害,却没有太多惊慌,对他而言,能够将秦玉凝的手握住,便能让他心中充满勇气,他浑身真气爆体而出,灌注于伏魔剑中,一时间,伏魔剑上赤炎真气大盛,唐灏天一招朱雀展翅,一道赤炎带着一股霸道的剑气破茧而出,正面迎上那数十道剑刃寒光,随即脚下逐日太虚步一阵腾挪,身形闪开,他知道这剑阵是对他布置的,绝不会伤及秦玉凝,是以自己闪开。 那几十把长剑被他一招稍稍一阻,便返回到众人手中,随即众人将长剑一推,又是数十道剑刃汇集成一道钢铁洪流朝着他蜂拥的涌了过来。 唐灏天望着与方才的攻击强度完全不同的剑阵,眼中闪过一道厉芒,猛然间,一只火凤以迅捷无比的速度,从他的身后飞了出来! “如此年纪,竟然能以意化形,实在是不简单。”秦玉凝望着唐灏天身后的那只火凤,饶是此刻心中愤怒,也不禁赞叹道:“此九转火凤剑随不如唐烈云那般圆润老练,但却带着一股刚劲勇猛,其实不凡。若此子能入我玄武一族,真乃百年幸事,只可惜他看上的,竟然同样是我玄武一族中百年难得一遇的少女。”说罢,不禁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不是为两人命运的感慨。 “火凤九转第一式,初醒震天地!”一声怒喝,带着一股威严降临人世,两道赤炎,此刻从神兽朱雀的双眸中喷出,与那道数十把长剑汇集的钢铁洪流撞到了一起! “轰”的一声巨响,方才布阵之后的寒气被冲散了一些,但剑阵聚集而成的威势太过巨大,以至于方才那两道赤炎直接被剑阵绞杀,那一道钢铁洪流只是顿了一顿,依旧朝着唐灏天冲了过来! “不仅是真气上的相克,而且她们占尽地利,真气随时都能得到补充,这般下去,定然对我不利!”唐灏天眉头一皱,望了望不远处的秦玉凝,心中一狠,忽然将伏魔剑搭在了左手上,右臂上的赤炎真气让他的筋脉隐隐生疼,但此刻他已经完全不在意着一些,他的右掌朝着伏魔剑的剑柄处猛然一击,使出了一招弯弓射日! 这一招,是四弟你闲暇无聊时所创,今日,我就借用此招,破此剑阵!唐灏天在使出这招之际,心念一动,又是一声大喝:“火凤九转第二式,咆哮鬼神惊!” 一股带着炽热的波动,一神兽朱雀为中心,瞬间朝着前方扩散开去,纵然是那一道剑阵也有些抵挡不住,于此同时,唐灏天手中的伏魔剑已经划出一道赤色的痕迹,以一种难以企及的速度朝着那剑阵汇集的钢铁洪流冲了过去,而唐灏天身形一闪,同样紧随其后。 这一次的长剑撤离,回到众人手中时,所有人都不觉一颤,方才的那股力量太过巨大,正当众人继续施放剑阵时,忽然发现唐灏天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就在此刻,一道赤芒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因为那一道迅若流星的赤芒,竟然朝着秦彩依的方向飞了过去! “放肆!”秦彩依见唐灏天竟然朝着自己发起了进攻,心中一阵怒火,只见她眉心处猛然闪现出一点白光,竟然在瞬间将圣痕启动! 她丝毫不在意长剑的联系,右臂一挥,前方猛然结构出一片透明的冰晶,这些冰晶看似很薄,但竟然能在一招弯弓射日下竟然没有丝毫破碎的样子,一出手,便是玄武族的五大秘术之一,冰凝霜甲! 就知道你挡得住!就在秦彩依随手构架出冰凝霜甲后,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接住了在冰凝霜甲上停滞不前的伏魔剑,朝着秦彩依一剑挥来!但他回头望了望秦玉凝,忽然顿了一顿,这刚猛的一剑便慢了半分。 就在唐灏天长剑还未触及到秦玉凝的后背时,却见眼前的身影早已化作一片冰晶弥散在空中,他立即将长剑止住,因为此刻的他,知道自己已经中了秦彩依的秘术水月冰清,将冰晶凝成的人形认定为了真人。 就在长剑收回的这一刻,弥散在空中的冰晶忽然原地返回,重新构建成秦彩依的样子,只见她朝着唐灏天平胸一指,唐灏天只觉身体一震冰冷,胸口处仿佛被一小片冰晶所困,随即四散开去,竟然是秦彩依以指做剑,使出了一招剑花冰月! “你心地不错,我方才确实没有料到你竟然会栖身上前来挟持我,所以方才的水月冰清是我的本体,而你似乎由于了一下没能出手,这才被我用剑花冰月控制住,唐灏天,现在只要你的一句话,我便放你走,只要你肯断绝与玉凝的关系,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唐灏天轻蔑的一笑,没有理会秦彩依,秦彩依叹了口气,道:“罢了,将他拿下吧。” 就在此时,只见秦玉凝眉心一点忽然绽放出白色的光辉,她的身躯忽然弥散出一片冰晶,而这些冰晶随风飘散,来到唐灏天面前,再度构成她的身躯,她张开双臂,挡在唐灏天面前,朝秦彩依道:“族长,成全我们吧,因为,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第二百零六章 逃出族地 比试开始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顿时一片讶然,甚至连唐灏天都一脸迷茫的望着秦玉凝,低声道:“凝儿,我……我什么时候与你做过夫妻?” 秦玉凝忙低声道:“若非如此,怎么能逃得出去!三哥,你在心中默数十声,然后与我一同冲入护族大阵中。” 秦彩依一脸惊愕的望着秦玉凝与唐灏天,嘴角慢慢泛起一丝笑意,她双唇轻轻开合,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没能说出口,只见她忽然痛苦的捂住胸口,身躯一震颤动,随即,从口中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秦玉凝慢慢垂下了头,她也不曾料到自己的话竟然对秦彩依照成了那么大的伤害,她稳住心神,心中默算时间,忽然转身握住唐灏天的手,两人的身影一闪而逝,直奔玄武护族大阵的出口! “族长,你别这样,玉凝那小丫头是故意在拖延时间的,你想啊,他们二人相处不到一个月,即便是有夫妻之实,也不能得知是否怀有身孕啊。”秦彩依身后一名长老赶紧上前扶住秦彩依,见她气血攻心,忙对她解释清楚。 秦彩依颓然的摇了摇头,叹道:“我不是因为这个而气愤,我只是觉得自己带了玉凝这丫头十年,还比不上唐灏天待她一个月让她来的更死心塌地。方才那一下站出来的坚决,摆明了是要与我玄武一族决裂啊。”她缓了口气,继续道:“想不到玉凝已经能调用圣痕之力了,这一点颇在我意料之外,但是就因为如此,我才更不能失去她!快,加派人马,把她二人带回来!记住,不要伤害到他们。” 但最终,众人还是没能将唐灏天二人擒住,更让秦彩依愤怒的是,玄武圣物寒冰玉,也随着秦玉凝的离去而消失,而这也让她瞬间一病不起,临终前,她将秦冰凝唤到床前,认定她为下一任玄武圣女,并将自己体内的一半圣痕传到了她的体内,随即因为真气消耗太大,心中疲倦,就此撒手人寰,而秦冰凝则成为了玄武族历史上最年轻的族长。 “玉凝,时候快到了,唐家小子已经在落雪院中候着了。”却是大长老秦寒烟在门外轻轻的唤了一声,她见秦冰凝依旧没有动弹,知道她又在回想往事,不禁叹了口气,便要再唤她一声。 “娘,我知道了,我这就来。”秦冰凝没有转身,淡淡的回答了一句,秦寒烟听她说了一句娘,也没说什么,转身而去。 秦玉凝盈盈起身,先到了一趟祠堂祭拜了一下历代族长,随即将祠堂中的寒玉剑拿到手中,转身走了出去,在经过一间房间时,她的脚步不禁停了下来,这里自从秦玉凝住过之后就没有人再动过,在这里,有她昔日温馨的回忆,以及那一段刻骨铭心的炽热,直到现在,她依旧觉得自己在这里的那一吻,才是最大胆的自己。 此刻的唐龙炎早已长剑紧握,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站在院落中一动不动,院子很别致,虽无江南别院那般繁华铺路,细水长流,但胜在落雪无痕,清新质朴,别有一番风味,院落一角种着一颗树,是唐龙炎很熟悉的桃树,只是他并不清楚这般生在南国的桃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就在他独自沉思之际,一个白衣女子已经慢慢走到了他的身后。 “冰姨,你迟到了。”唐龙炎也不回头,开口便道。 秦玉凝望了望天,道:“是么,我算好时间了,这应该是你的错觉。”她望了望唐龙炎,见他没有动静,便继续道:“看来你已经做好准备了,那我便开始了。你若胜了,我还会告诉你一个关于你父母大秘密。” 唐龙炎心中一惊,当即转身道:“那我更是非赢你不可了!”说罢伏魔剑已经拔了出来,继续道:“还请冰姨手下留情。” 秦冰凝淡淡一笑,道:“刀剑无眼,若我手下留情,岂非看轻你了?闲话太多了,上吧!”她也不拔剑,只是右臂一抬,朝着唐龙炎一指。 即便这只是抬手的一个动作,唐龙炎依旧不敢小觑,他见秦冰凝右手一动,身子便猛的朝右边一闪,只听“哧”的一声,一道寒冰真气已经擦身而过。 “这一招名字比较有趣,唤作凝冰指,只可惜你竟然躲过了。”秦冰凝微微摇着头,似乎对方才那一招不中颇为遗憾。 唐龙炎见她已经出招,也不客气,左臂一挥,伏魔剑出鞘,出鞘的长剑带出一股猛烈的赤炎真气,唐龙炎一出手,便是一招剑芒突现。 那道剑芒眼看便要撞到秦冰凝身上,就在此时,秦冰凝眉心一点忽然散发出一阵白光,眼前忽然凝出一片透明的冰晶,那一道赤炎剑气撞到那一片冰晶上,竟然不能照成一丝损伤,便被那一片冰晶轻松化解。 “冰凝霜甲!冰姨果然看得起我,竟然一上来便连圣痕都开了。”唐龙炎也不惊慌,身子一闪,竟然直接来到秦冰凝的身前,身子一转,长剑划过一出赤炎,朝秦冰凝使出一招朱雀摆尾,同时脚下不停,一招断破游龙直击秦冰凝双腿。 “砰砰”两声闷响,唐龙炎只感觉手脚一阵发麻,手臂也就罢了,此刻带着赤炎的伏魔剑正在冰凝霜甲上那一片冰晶上相持着,竟然不能破开半分,但他的腿同样踢到了那一片冰晶上,反噬的力道大的惊人,一时间腿骨痛入骨髓。 就在此时,只听冰晶上“咔咔”几声轻微的响声,却是那片冰晶上竟然出现了一丝细细的裂纹,唐龙炎一阵振奋,正要挥剑再攻,只见秦冰凝嘴角扬起一阵笑意,手中的寒玉剑也缓缓拔了出来。 只是一出鞘,唐龙炎便感受到一阵猛烈的寒气,他忙朝身后急闪,却见一道只能用雪海形容的冰雪朝他猛然冲了过来,这一道冰雪形成的冰墙太过恐怖,声势之大让唐龙炎一时间措手不及。寒玉剑一出鞘,便使出了一招雪崩! 唐龙炎眉头一皱,右臂暴起一阵赤炎真气,朝着那一道雪海挥出一道赤炎真气,于此同时,左手的剑鞘随后同样挥出一道赤炎真气,这一前一后两道赤炎真气交叠而上,竟然凝出了一道犹如见见一般尖利的剑气,竟是一招烽火双刃。 轰的一声巨响,一个身影跟在一道尖利的剑气一前一后飞了出来,直指秦彩依。秦彩依双眸一转,似乎有些诧异唐龙炎能如此迅速的破出,眉心一点再次闪出一阵白光,她手中寒玉剑朝唐龙炎一指,身形已经闪了过去。 只是一挥剑,秦冰凝的身旁便慢是落雪纷飞,在她的周身飘荡。那招烽火双刃凝成的剑气一与寒玉剑接触,剑刃上顿时盛开出无数六瓣状的晶莹雪花,随即碎裂开去。唐龙炎心中一惊,脚步忙退,却还是有些躲闪不及,他手中的伏魔剑尚未触及到寒玉剑,只是右手不小心沾染道一片落雪,便发现右手以那片落雪为中心开始凝固。 “剑花冰月,不愧为五大秘术之一。”唐龙炎右臂灌注赤炎真气,将那一股冰封之意冲散,他挥手甩去手上的水珠,右臂猛然暴起一股赤炎真气,朝着秦冰凝那挥出一大片赤炎,却是一招火凤燎原。 大片赤炎虽有声势,却难近秦冰凝半分,她大袖一挥,一片冰风便将那一大片赤炎吹散,等那片赤炎消失之后,秦冰凝发现一把长剑,已经带着一道火光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唐龙炎的那一招火凤燎原不过只是个幌子,真正要做的,是锁定住秦冰凝的方位,待秦冰凝出手散去那一大片赤炎时,这一招弯弓射日便已经由唐龙炎的右臂灌注真气,猛的朝这边飞射而来! 又是这一招啊。秦冰凝无奈的摇了摇头,左臂一挥,身前又凝结出一大片冰晶。伏魔剑猛然撞到这一片冰晶上,不住旋转的长剑仿若要将这一片冰晶撕裂一般猛烈的撕咬着,却只能在这片冰晶上钻开一丝裂纹,这些细小的裂纹又会在秦冰凝的真气催动下自动复原。 秦冰凝摇了摇头,却忽然发现眼前的唐龙炎竟然不见了踪影!这也是虚招!正想到这里时,身后一股猛烈的赤炎真气已经扑面而来,却是唐龙炎已经一拳将一股赤炎击碎,无数赤炎仿若落地的流星火雨一般纷纷降落。 秦冰凝没有理会这一招,她长剑一伸,直刺唐龙炎,无数碎炎根本不能近身,而寒玉剑却即将刺中唐龙炎。 唐龙炎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迅速,他本想依靠此招栖身靠近,再猛然发威,他便是用这一招击败过袁青御。就在此时,他手中的剑鞘同样一探,竟然将那把寒玉剑收入了剑鞘中! 与此同时,他身躯一转,握住尚钉在那片冰晶上的伏魔剑,朝着秦冰凝的右肩挥,他见秦冰凝眼中满是惊讶,心中不禁犹豫了一下,但转眼又想到俞寒心的苦楚,他一咬牙,长剑便斩入了秦冰凝的肩中。 第二百零七章 五大秘术 出乎意料的,长剑轻松停留在了秦冰凝的右肩上,秦冰凝淡淡一笑,道:“你和你父亲当年一样,心中不忍,依旧要停留这一瞬间。也因此,被我寻出了破绽。”说话间,秦冰凝的身子已经慢慢变成了片片冰晶,飞散在空中,竟然在一瞬间,已经使出了秘术水月冰清,由寒冰构出了一个镜像。 糟糕!唐龙炎一见这般情况便知不妙,当他一转身,发现自己面对的,竟然是数十把寒冰凝成的冰箭朝着他飞速而来,秦冰凝长剑一挥,又是一招暴雪寒箭,无数冰箭不停的朝唐龙炎的身躯飞刺而来。 眼看已经躲闪不及,唐龙炎左掌在身前画圆,凝出一个赤炎护盾,不停的传输着赤炎真气,抵消着那汹涌而来的寒冰箭雨。这样下去,此消彼长,我定然抵抗不住!唐龙炎眉头一皱,右手上的伏魔剑赤炎大盛,他双足蹬地,身躯以螺旋状飞出,竟然隐隐有以身化剑之势,朝着秦冰凝使出一招直破云霄! “竟然连寒冰箭雨都奈何不了你?那便再试试山岚雪崩好了。”秦冰凝见唐龙炎周身真气爆出,速度越来越快,竟然只靠着在空中急速的摩擦便将自己凝出的冰雪融化,心中不禁一阵赞叹,手中长剑一挥,又带出一片旁边的冰雪,仿若山间猛然坍塌的雪崩一般,朝着唐龙炎急速涌来。 飞速旋转的唐龙炎同样感觉不好受,自己这边,他必须忍受着灼热的高温,但瞬间他又不得不面对那极寒的冰冷包裹自己的身体,当他冲入那仿若无穷无尽的雪崩中时,自己仿若瞬间跌入一个冰窖中,周身所及之处一片冰冷,而周围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仿若要将自己冻死窒息在这一片冰雪之中一般。 以身化剑的剑意瞬间终止,唐龙炎不得不将赤炎真气疯狂的灌注于伏魔剑中,让伏魔剑上的赤芒暴涨,整个剑刃仿若一下子膨胀巨大了数倍,面对着周围无比的黑暗,唐龙炎将剑鞘插到地上,双手握住长剑,朝着前方猛然劈斩,这一刻,一道三丈长的赤炎冲天而起。 “朱雀族血脉才能用的赤炎爆裂斩么?如此年纪竟然能将血脉觉醒,玉妹妹,唐三哥,你们果然有个好儿子。”秦冰凝朝着大雪破开处淡淡一笑,手中却没有停留,长剑一抬,迎面挡住了唐龙炎猛烈劈斩的一剑。 这一刻唐龙炎手中的长剑便不能以剑来形容了,此时的伏魔剑由于暴涨数倍,纵然双手握剑也不为过,此时长剑劈斩而下,竟然能与秦冰凝的寒玉剑相抗衡,秦冰凝能冲那赤芒中感受到阵阵炽热,手中的寒玉剑纵然在不停的释放着寒冰真气,却依旧无法将伏魔剑冰冻半分。 秦冰凝见唐龙炎双手握剑,便将左手伸出,朝着唐龙炎的腰间一点,手指轻柔灵动,仿若在将沾染在手上的水滴轻轻弹出一般,正是玄武一族冰晶寒霜掌中的柔波指。 那一点看似轻柔,但指间还未触及到唐龙炎,唐龙炎便能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寒意,他也不恋战,借着秦冰凝寒玉剑上传来的力道朝身后一退,转身挥剑横劈。秦冰凝见自己这一指非但不能点中唐龙炎,更有可能被他此时满是赤芒的伏魔剑斩伤,当即只能挥剑抵住,左手柔波指该做衣袖一挥,带出一股仿若刀锋一般的寒风夹渣着粒粒白雪,竟然是一招寒气飞霜。 唐龙炎见久攻不下,眼中闪过一阵厉色,就在此刻,一只火凤忽然扇动着羽翼,从他身后忽然闪现而出,朝着挥出一招寒气飞霜的秦冰凝缓缓睁开了双眼。 “火凤九转第一式,初醒震天地!” 这一刻,秦冰凝明显感受到了一阵莫大的威压,这真威压让她不禁眉头一皱,一声威吓,两道赤炎,忽然从唐龙炎身前飞速而来,秦玉凝左臂一伸,猛然架起一层冰凝霜甲,将那两道猛烈的赤炎抵挡在这一层冰晶之下。 但这一次的猛烈似乎超出了秦冰凝的想象,只见那冰凝霜甲上慢慢出现了犹如蜘蛛丝一般细密的裂纹,这些裂纹越来越大,到最后竟然有支撑不住这势,秦冰凝秀眉一扬,额头上那一点白光猛然一亮,却见那冰凝霜甲竟然在瞬间便又恢复如常。 就在此刻,她忽然感到身后一阵威胁之意,她抬头一望,眼前的唐龙炎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脸上的神色轻松如常,她忙回头望去,却见自己身后,又出现了一只火凤! “火凤九转第四式,摆尾崩五岳!” 又是一声呼喊,但此刻的唐龙炎似乎抱着必胜的把握,自己能够凝出剑意,以意化形这一点极少有人知晓,此刻两人交手,这便是唐龙炎最后的底牌!纵然在剑花冰月,冰凝霜甲与水月冰清这等秘术的招式下,唐龙炎依旧苦苦支撑,没有将自己的剑意放出,只有在此时,在这秦冰凝渐渐有些轻视他的时候,他才以一只火凤为诱饵,用另一只早已潜伏许久的火凤猛的对她照成致命的一击! 那一只在秦冰凝身后的火凤高高扬起头颅,朝着秦冰凝忽然一摆尾,秦冰凝感觉一阵带着无比炽热真气的巨力猛的朝自己袭来,她忙伸手再度凝出冰晶,但这一次这一片冰晶仿若只有看上去的那般厚度,只听轰的一声,冰晶破碎,秦冰凝的身躯被震出老远。 一瞬间使出两只火凤,唐龙炎的身体也有些支撑不住,此刻他脑中也有些晕眩,但他依旧强忍着体内真气的空虚,慢慢朝倒地不起的秦冰凝走了过去,雪地上,秦冰凝胸前白衣一片血迹,嘴角旁还是一片鲜血,真在缓缓流淌,可见方才那一招对她的打击之大。 “冰姨,认输吧,若你受了重伤,只怕也不能很好的治疗寒心妹妹的内伤了。”唐龙炎将自己的内息调理顺畅,朝着秦冰凝那里慢慢走了过来。 让他吃惊的是,秦玉凝脸上并没有痛苦的神情,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她朝唐龙炎笑了笑,道:“真想不到你如此年纪便一凝出剑意,当年你父亲与老族长交手那一战也不过如此,你们都是采取试探进攻,栖身使出九转火凤剑的套路,当日他也是这般以弯弓射日贴身,随即取剑制住老族长的。” “爹当年胜过玄武族长?我怎么听他说,那一场他败得很惨呢?而且爹曾经说过,若非四叔最后通风报信,那日的逃离应该还算顺利的。”唐龙炎似乎也曾听唐灏天提起过往事,当即问出了心中的一些疑惑。 “既然到了这一步,那说给你听也无妨,当日你爹逃离,告发此事的人并非你四叔,而是我。”秦冰凝神色间闪出一丝苦涩,似乎对当日之事颇为后悔,“当日我一时间太过气愤,一时间想将你父亲留下李,最终导致了恶果。这,便是我要对你说的秘密。对了,你方才说的不错,当日老族长并未被唐灏天打败,就如同现在,你还没有将我打败一般。” 唐龙炎先是一愣,随即发现秦冰凝的身躯已经化为无数雪花飘散在空中,眼前雪地上一片空白,连一丝痕迹都没有。唐龙炎心中猛然一惊,忙一转身,却发现一个身影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 唐龙炎心中震惊,手中伏魔剑忙朝身后一挥,却发现那身影还未被伏魔剑触及,便“嘭”的一声消散为无数冰晶,在空中弥散开去,随即,又在不远处凝出了两个身影。 只听左边一个身影笑道:“你的实力我大致已经知晓,从此刻开始,我不再会手下留情,而你也要使出浑身解数,否则,你一定会败得很惨。”右边的那个身影微微一笑,道:“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若你认输,我也不会伤你。” 玄武秘术,果然名不虚传,唐龙炎皱着眉头,眼睛一左一右的望着,发现两者竟然分毫不差,根本无法辨认出谁是冰晶凝出的假象,谁是真的秦冰凝,但他曾听母亲说过,这一招水月冰清是利用冰晶反射人影而成,若出现两个身影,定然有一个是真身! 既然找不出来,那便以力破巧!唐龙炎忍着体内真气空虚带来的虚弱,右臂爆出一阵赤炎真气,朝着右边的身影猛然挥出一剑赤炎真气,他细细观察,发现那个身影根本没有丝毫动弹,心中一动,这个人朝着左边的那个身影一闪而去。 但让唐龙炎讶然的是,左边那个身影竟然同意没有丝毫反应,当长剑没入这个身躯时,唐龙炎这才明白,这同样是由冰晶凝成的幻像! “嘭”的一声,唐龙炎四周似乎有无数东西碎裂,秦冰凝就站在自己面前,朝他笑道:“这个秘术名叫幻月冰晶,在幻月冰晶的世界中,你可以看到无数个我,却都不是真的我。而所谓的水月冰清,不过只是这一个秘术的其中一个小小的变化。知道我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么多么?你可以试着活动一下自己的身躯。” 唐龙炎在她说话之际,便想着动弹,却发现此刻自己的身体竟然不能挪动半分! 第二百零八章 胜负未分 见唐龙炎无法动弹,却依旧死死盯住自己望着自己,秦冰凝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将头撇到了一边,二十年前,当唐灏天与秦彩依交手时,眼中的这一股坚定与不屈如出一辙。 “秘术,万里冰封!”秦冰凝眉心一点再度点亮,闪烁着耀眼的白光。她将素手一抬,猛然间,天地为之变色,地上的冰雪仿若时光倒流一般慢慢腾空,仿若昔日飘落时的夙愿还未达成,此刻似乎要再度纷飞入地,但这一次,原本早已在地上被人踏实了的雪花并没有直接飘落在地,而是随着秦冰凝的挥手,朝着凝固住身躯的唐龙炎猛然飞去! 一片,两片,先是秦冰凝身前不足一尺长宽的冰雪,慢慢飞起,随后,四周所有的冰雪都开始躁动起来,仿若要以唐龙炎为中心,将他死死包裹住一般朝他疯狂的灌注着冰冷的气息! 先是脸上,手掌这些裸露的皮肤忽然一阵莫名的冰冷,随即便是一阵带着刺骨寒冰的剧痛深入骨髓,最终彻底一片麻木,没有了知觉,随即便是她的衣服,鞋子上猛然一阵挤压,那些冰雪根本还不急被他那微弱的体温融化,便已经被后面大批涌上的冰雪继续冰冻。这一刻,唐龙炎仿若一个巨大的马蜂窝,接纳着从四周蜂拥而至的冰雪。 渐渐的,似乎连自己的直觉都要被冰封住一般,唐龙炎甚至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在最终的一刻,他带着一股执念,慢慢放弃了体内真气运转的抵抗。筋脉早已被冰冷的寒冰真气封锁,以他此刻的赤炎真气,最终只能勉强的护住头部不被冰冷侵袭,但最终,连头部的直觉都在渐渐消失。 难道,这就是尽头么?感受着自己身体渐渐从有到无,唐龙炎的脑中最终闪过这一句话,随即,陷入了无尽的深渊里。 但就在此刻,就在他即将放弃的这一瞬间,一股清凉液体,不知为何竟然能在他体内畅快的游走,仿若昔日秦玉凝轻轻拍打自己额头的那般触感,仿若儿时母亲在枕边对自己的凝视与呼唤,在这一刻,这般感觉忽然犹如山洪暴发一般,在他的体内疯狂的涌动,将那被冰封的经脉全都走过了一遍,那是昔日在朱仙镇外自己埋葬母亲时,从她手中传来的一丝冰凉,这是自己在伏魔剑入体后,控制住自己心脉的一丝冰凉,就此,在他体内苏醒过来! 秦冰凝望着眼前这个巨大的冰球,无奈的摇了摇头,自语道:“看来事情并没有如同我想象,你的体内并未继承冰妹妹的玄武血脉。”说罢,似乎没有救出唐龙炎的意思,转身而去。 就在此刻,身后的冰球中忽然传来一阵耀眼的白光,本已转身的秦冰凝身躯一颤,猛的一转身,却发现眼前如果方才一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难道是我的错觉?秦冰凝摇了摇头,真当她又要转身时,她看清楚了,这一次,这道白光比方才那一道更为明亮耀眼,以至于纵然此刻尚是临近傍晚,白光所至之处依旧清晰可见。就在此刻,冰球“嘭”的一声四散开去,一道冰刃带着一股无上的傲气朝着秦冰凝猛然袭来,竟然是一招水寒冰刃斩! 血脉才开,便能运用我玄武一族的剑法!秦冰凝大袖一挥,凝出一片冰凝霜甲,随即左手一推,冰凝霜甲上便生出了一根根的尖刺,那些尖刺刚刚冒头,便一刻不停的朝着唐龙炎这边发射。 “霜甲飞刺,不过如此!”唐龙炎眉心一点猛然一亮,左手一挥,脚下的冰霜忽然飞起,弥散在他身前,慢慢结构出一片片冰晶,那些尖刺一道道不停的朝着这片刚凝出的冰晶撞去,却只能撞出一丝裂痕,这些裂痕刚一产生,便又再次冻结。 这么快便能将冰凝霜甲运用自如,这是怎样的一个怪物!秦冰凝身躯一挪,竟然直接来到了唐龙炎的身前,伸出左手朝着唐龙炎凝出的这一片冰晶猛然一点。 冰晶犹如破败腐烂了一般片片凋落,不知是因为唐龙炎的这一片冰晶防御能力确实不足,还是因为秦冰凝这一指有摧枯拉朽的神迹。唐龙炎正在惊叹间,秦冰凝已经左手凝出了一把冰晶银枪飞射,右手寒玉剑轻点已经撒下一片冰晶,冰晶如花。 唐龙炎右手伏魔剑上的赤芒早已熄灭,此刻已经换上了一层寒霜,原因望去,仿若是另一把寒玉剑在世。他将伏魔剑一挥,同样挥出了一片冰晶,冰晶洒落在那把冰枪上,凝出一片片六瓣雪花,随即,竟然将那把冰枪都震碎! 而他丝毫不在意左臂上的片片雪花,那些冰晶落在他的手上,竟然直接被吸入体内,没有丝毫阻拦,也没有方才那般堵塞筋脉的感觉。 秦冰凝见情况不对,当即纵身一退,寒玉剑当空一挥,一招雪崩再度来袭!但唐龙炎之上左臂抬起,没有丝毫动弹,脸上神情不变。就在那一道仿若雪墙一般的雪崩蜂拥着冲向唐龙炎时,唐龙炎的左掌率先接触到了那一堵墙,一瞬间,所有的寒气仿若汹涌而来的山洪,朝着唐龙炎的体内疯狂灌注,唐龙炎眉心一点再次点亮,随即,一片雪崩消失殆尽。 大雪纷纷落下,唐龙炎望着自己的左臂,心有所感,就在他分神的一瞬间,秦冰凝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面前,此刻秦冰凝已经将寒玉剑收入剑鞘,右手已经停在了唐龙炎的额头上轻轻一点。 难道又是方才的那一招玄冰指?唐龙炎心中一惊,方才秦玉凝只用着一点,便将冰凝霜甲轻松毁去,但他再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发现竟然毫发无损,他抬起头,疑惑这望着眼前笑望着他的秦冰凝。 “你和你爹一样太过执着,不过也只有这般才能激发出你娘传给你的玄武血脉,开启圣痕的条件太过艰难,我必须将你体内的赤炎真气完全耗尽,再灌入我的寒冰真气。不过你总算没有辜负我的期待,这一下,是你替你父亲受的,这一下,是你欠你冰姨的。”说罢,秦冰凝伸出手,又在唐龙炎额头上点了一个爆栗,随即身子,缓缓的倒了下去。 原来如此!唐龙炎忙扶住秦冰凝,这才知道,比试不过只是一个幌子,秦冰凝的真正目的是要将自己体内的圣痕激发,但唐龙炎随即皱了皱眉头,他自己都不知道母亲传到自己身体中的是圣痕,为何秦冰凝知晓?他见秦冰凝因真气流失太多而昏迷过去,当即对准她的掌心,将自己体内的寒冰真气输送过去。 秦冰凝只是真气消耗太大,唐龙炎的真气一传过来,她立即有所警觉,当即便转醒过来,坐到地上开始打坐恢复真气,她刚一闭眼,便感到唐龙炎似乎有话要问,便说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体内有圣痕吧,因为这圣痕本就是一体的,从见到你的那一面开始,我便知道圣痕在你体内,冰妹妹虽将圣痕带出玄武一族,但决不会将其遗失。” 唐龙炎又问道:“那为何你要如此辛苦的将这圣痕逼出呢?你若直言相告,我自然会双手奉还,何必要如此大费周折,到最后竟然还让你消耗了如此多的真气,我还差点将你当成了恶人。” “因为塑冰化形这个阵法需要六名六段大成以上的人才能布置完成,如今玄武一族人才凋零,举族上下血脉精纯之人已经寥寥无几,更不用提及激活体内的血脉觉醒出传承之力了。你也不必担心,待我恢复好真气,自然会去救治俞姑娘,只是之前我提及的事情,你要考虑一下了。”秦冰凝双眸紧闭,不紧不慢的说着。 唐龙炎摇了摇头,一口否定了秦冰凝的话:“冰姨,且不说寒心妹妹是否同意,从我个人角度而言,我也不会同意你讲她推为下一任玄武圣女的,这件事你还是打消念头吧。还有一个疑问,寒冰玉只怕不能交还给玄武一族了,因为早在大半年前,寒冰玉便早已被当朝皇帝击碎在地。” “你觉得那便是我族圣物寒冰玉么?”秦冰凝忽然睁开眼睛,朝着唐龙炎望了一眼,随即再次闭上眼,笑道:“还有,我让你考虑的事情是成为玄武圣……事情比较复杂,等时机成熟了再与你解释。”说罢,便再也没有开口。 唐龙炎见她安心打坐,感觉自己在此会打扰道她,便抱起道:“有劳冰姨多费精力了,小侄就不打扰冰姨进修了。”说罢转身便走。 刚走出几步,只听身后秦冰凝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自己也做好准备,俞姑娘的内伤不能再拖了,今晚子时便开始布阵疗伤,记住了。”说罢,再也没了动静。 唐龙炎朝秦冰凝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她看不看得到,转身走出了这个院子,院子一角,一颗桃树正静静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第二百零九章 布阵救人 严阵以待 入夜十分,唐龙炎便已将俞寒心抱到了寒玉宫的一个内室,内室里,秦冰凝正做六个位置的乾位,此刻脸色尚有些疲惫,想来与唐龙炎一战真气消耗颇大,唐龙炎念及此处,不禁有些担忧。 秦冰凝抬头朝唐龙炎这边望了望,轻轻摇了摇头,道:“事不宜迟,快将俞姑娘放到正中间的这个蒲团上背对着我,你坐到我对面的这个位置,待会阵法开始,你立即开始圣痕与我共鸣,真气以玄冰指的出体隔空注入天枢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么?” 唐龙炎摇了摇头,当即坐了下来,但周围其余四个人的眼神都不约而同的朝他望了过来,满目震惊,其中以秦寒烟的神色最为奇特,神色中带着一丝追忆与无奈。 秦冰凝见唐龙炎已经准备妥当,便出声道:“此阵法最忌中途分神,因此还请诸位长老控制好心神。塑冰化形阵法,开阵!”说罢,她右手双指一点,一丝寒冰真气从她的指间冒出,缓缓灌注道俞寒心的百会穴中。 众人见秦冰凝命令已下,当即也从指间使出一丝寒冰真气,分中冲,商阳,至阴,侠溪四个穴位分涌入俞寒心的体内。唐龙炎也紧随其后,一丝寒冰真气灌入俞寒心的天枢穴中。 六人的阵法中心,俞寒心的身躯猛然一阵颤抖,唐龙炎心有所感,当即要睁开眼睛,却在此时,一丝寒冰真气从对面飞射而来,正中唐龙炎的眉心,这一刻,秦冰凝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中:“凝神静气,周转内息。”唐龙炎心有所悟,当即没有任何异动。 随着众人真气的灌注,俞寒心的周身慢慢凝出了一层细微的白光,白光均匀的分布在俞寒心的四周,远远看去,便如圣女笼罩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一丝丝寒冰真气,在俞寒心的体内慢慢流过,不停的修复着她受损的经脉,寒冰真气从六处灌入,分六部分走遍了她全身的筋脉,再汇集到她的脏腑之间,将残留的狂雷真气包裹住,再沿着双臂运出。 一丝淡蓝色的狂雷真气,慢慢从俞寒心的指间凝出,形成一颗颗被冰晶包裹小小的雷珠,跌落在地,轻微的碰撞声在这一处密室格外清晰,而俞寒心的脸色也慢慢有了一些红润,虽然皮下的血管依旧隐约可见,但脸上已经不复昔日那般病态的神情。 因为此阵法大耗内力,因此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来不同程度的疲惫,而秦冰凝脸上的疲惫之意最为严重,唐龙炎虽心有所感,但他铭记秦冰凝的话,没有出声相问。 就在这救治的关键时刻,猛然间听到密室外一阵惊呼:“大事不好了,吐蕃朝凉州进军了!快去报告族长啊!凉州守卫空虚,过得不就,定然要攻我族圣女庙!”呼喊声之大,纵然是密室内也清晰可闻。 此时本就是施救的关键时刻,在场的六人皆内心紧张无比,此刻这惊人的消息传了进来,六人心神顿时一乱,四大长老立即气血攻心,面色泛起病态的红色,而秦冰凝则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糟糕!唐龙炎见众人真气一滞,俞寒心身上那一层淡淡的白光立即消失不见,五脏六腑还未来得及修复完全,真气便为之一空,方才一直被压制的狂雷真气顿时开始肆虐。 “唐龙炎,快到我身后将圣痕传到我体内,四位长老继续布阵,无论外面情况如何,先将此女救活!”秦冰凝顾不上胸前一片血迹,出言命令道。 这几句话中带着一股让人不得不信服的威严,唐龙炎想也不想,人便已经来到了秦冰凝身后,朝着右掌放在她的大椎穴上,将体内所有的寒冰真气,带着眉心一点的所有能量全部抄秦冰凝身上传了过来。 这一刻,俞寒心的身躯竟然慢慢浮到了半空中,配合着四下的寒冰真气,不断的将体内积蓄已久的狂雷真气从双手指间倾斜而出。唐龙炎望着眼前的景象,这才松了口气。 整个过程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五人很有默契的同时将手收回,唐龙炎忙上前,将俞寒心抱在怀中,望着已经平安无事的少女,心中悬着已久的大石总算是落了下来,但此刻身后忽然传来“嘭”的一声,却是秦冰凝已经颓然倒地。 唐龙炎回头一望,当即愧疚不已,为了救治俞寒心,秦冰凝可谓费尽心血,甚至连玄武一族受到威胁这等大事在前都暂且搁置不顾,他当即单膝跪地,低着的头没有抬起:“冰姨,战事在外,若小侄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还请明言,小侄决不会皱一皱眉头。” 秦冰凝点了点头,她慢慢站了起来,道:“你先安置好俞姑娘,便随我来看看情况吧,若吐蕃真敢贸然进犯凉州城,必然是有贼人从中破坏,我早已下令寒玉宫外严禁喧哗,怎么可能有族人如此不明事理!”说罢,人已经走了出去。 唐龙炎刚刚一出寒玉宫,便看到周天翼等人已经来到了宫外,一见唐龙炎抱着俞寒心出来,忙问道:“情况如何?凉州城只怕一时间是守不住了。” 唐龙炎将怀中沉睡的俞寒心叫道黄馨悦手中,问道:“馨悦,寒心妹妹就交给你和黑猫了,对了,方才那在宫外叫喊之人,你可认识?” 黄馨悦望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终究是瞒不过你,没错,这一次,便也是白虎一族联合大辽,出兵吐蕃,与吐蕃联合而来,只怕这一次,大战避无可避,方才那人,也是白虎族派进来的奸细。” 唐龙炎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叹道:“想不到最终连玄武一族都避无可避,成为了五族之争中下一个进攻对象,但这一次,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寒冰玉已毁,传承之身也没有听闻。” “他们此次而来,一为寒冰玉,二为圣痕。”却是秦冰凝走了出来,朝唐龙炎众人道:“此次玄武一族有难,还请诸位能助我一臂之力,事不宜迟,还请诸位随我一行。” “二长老,你率领五百人妥善安置城中老弱妇孺进圣女庙避难,必要时刻,让他们进族地避难。三长老,你率领一百人守住阵眼,对方有深谙我族秘密之人,不要让人随意回去大阵。四长老,这凉州城的官兵一直是由你来布置的,请注意南门与东门两个大门的动向,敌人很有可能会在西北两边进攻不下时选择这两处作为进攻的地点。大长老,召集其余的所有玄武族地的族人,每人佩剑,半柱香后在圣女庙前集合,我有话要说。”秦冰凝思路清晰,布置调配起来没有丝毫混乱。 众人随着秦冰凝的步伐再次走出了玄武族地,来到了圣女庙的正门前。此时,约莫三千人集中在台下,静静的等着秦冰凝的指示。唐龙炎在心中暗自惊叹,想不到玄武一族看似羸弱,实际上竟然还有着如此多的保留实力,这一场只怕有得打了。 秦冰凝走到台上的正中央,站在圣女像的前面,望着台下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容,开口道:“诸位玄武族的族人们,今日,我们身边的敌人再次向我们发起了进攻,此刻凉州城外,不仅有吐蕃的军队,还有大辽国的士兵,他们这般急于攻陷凉州,为的,便是要将我玄武一族毁去。我亲爱的族人们,若我们失去了这一片赖以生存的族地,我们到哪去生活?若这一片土地被夷为平地,我们只能失散流离,居无定所!想想你们的恋人们,想想你们的亲人们,他们正在这座城池中安然的享受着生活,我们虽身为女子,但我们同样有责任来保卫我们的家园!族人们,为了我们的族地,为了我们的亲人爱人,握紧你们手中的长剑,将外来的入侵者逼退到他们原属于他们的地方吧!” 简短的一席话,没有任何准备,但字字发自肺腑,一席话下来,台下先是一片哗然,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为了他,我要保卫我的家园!”顿时,四下一片呼声:“为了族地,为了家人,我们绝不让凉州沦陷!” 一时间,纵然是唐龙炎也为之动容,虽然在场的全都是女子,但她们内心的那份执着与坚定,同样让人为之敬佩!这一刻所有的呼声,仿若汇集成了一道巨大的能量波动,穿越了整个城池,传到了城上奋斗的战士心中! “族人们,那好你们的兵刃,随我而来,今夜,我们要开启玄武大神留给我们的大阵,保卫我们的国家!”秦冰凝素手一抬,遥指西边的城门,随即,率先朝着西大门奔去,那里,是战火最先燃起的地方。唐龙炎众人心中明了,跟随者秦冰凝的步伐而去。 刚一出圣女庙,唐龙炎便看到无数百姓黑压压的一片跪倒在圣女庙外,无数人在那里虔诚的磕头祈祷,希望自己的家园不要遭受战火的摧残。秦冰凝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当即运气真气,朗声道:“诸位凉州城的父老乡亲,今日玄武圣女秦冰凝以名立誓,只要我玄武一族还有一人活着,就绝不会让战火烧至你们的家园!”说罢,她朝着眼前的百姓深深的拜了一拜。 这一刻,所有人为之动容。 第二百一十章 分头迎敌 不需要太多的话语,只是几句简短的话,一个动作,但那一股坚定的信念便已经传到了每个人的心中,纵然有人已经发现此时即便是圣族也是全体出动,可见此次事态已经极度严重,但在秦冰凝坚定的目光与恳切的话语中,没有一个人动摇,没有一个人再有什么怀疑。 战场的各个角落,在守城的士兵感觉抵抗不住之时,总会有一双温柔的双手轻轻接过他们的岗位,朝他们柔柔一笑,随即上前杀敌,耳边传来的只是一声惊呼:“娘子,怎么你来了!” “快回去!这里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一名守城的士兵见自己的妻子忽然来到城墙上,当即猛的上前将她护住,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妻子早已冲锋上前杀敌,动作迅捷凌厉,丝毫不弱于他。 “夫君,我欺骗了你,我并非什么秦家的小姐,而只是一名玄武族的普通女子,此刻凉州城大难在即,为了保卫我们的家园,为了保护我们的孩子,让我陪着你一块上吧。”战场上,一时间满是温情,方才还是疲惫的身躯不知为何又平添了无数力量,士兵们拿起手中的大刀,继续阻止着地方爬上城墙。 西边的城墙上,秦冰凝望着城外如潮水般涌来的敌人,不禁皱起了眉头。就在此刻,大队两边分开,一辆巨大的冲车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就在此刻,只听身后有士兵惊呼:“东南墙角快要守不住了!快过去增援!”众人一惊,秦冰凝当即问道:“多少人进城了?” 那名士兵见是秦冰凝,忙跪倒在地道:“回圣女娘娘的话,登上城墙入城之人,有五人……” “不好!”唐龙炎猛然一惊,忙道:“大哥,你机动性较强,在此援护好冰姨,三弟,四弟,你们随我来!他们要进玄武族地!” 五人便能将守卫击退入城,可见来人功力高强,东南角距离此处西门距离不算太近,此时城中还未有什么骚乱,来着目标定然不是开城放人引城外敌军入内,除了攻城,白虎一族最大的需求便只有进玄武族地了。 刚走得不远,唐龙炎脚下一软,倒在了地上,他抬起头朝秦雷冥与何岩心道:“不要管我,快走,迟了就来不及了,一定不要让他们进入族地!袁青御似乎自幼便身负使命在玄武族地里生活过,若此次他来,玄武族地不保!” 两人望了唐龙炎一眼,眼中带着犹豫,但两人皆是成为族长或即将成为族长之人,心中稍一掂量,朝唐龙炎点了点头,转身而去,只留下唐龙炎一人独自坐在寂寥的大街上。 自从方才自己将圣痕传入秦冰凝体内后,他便发现自己身体中的寒冰真气慢慢流逝。他的经脉本早已适应了赤炎真气,赤炎真气在他体内已经形成了独有的沉淀,此刻全身的经脉在失去了圣痕后,竟然不能吸入半分寒冰真气,因此唐龙炎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到现在,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 “出来吧,宇文平安,就算我功力不济,你这般明目张胆的走来,毫不掩饰气息,到底是对我毫不在意,还是在报复昔日的战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虽然坐着,但面对昔日的劲敌,唐龙炎此刻并没有惊恐。 宇文平安站到他面前,叹道:“只怕你便是早感应到我就在附近,因此才故意留下来对付我的吧。只是你这个样子,连昔日的十分之一都不如,如何胜我,年轻的朱雀族长?” “若无他法,唯有成魔!”唐龙炎面色不改,双目死死盯住眼前的宇文成都。悄然间,伏魔剑已经拔了出来。 弹指一挥,一股劲力已经将唐龙炎抵在左手上的伏魔剑击飞,唐龙炎默然的望着宇文成都,道:“想不到义父竟然连这都告诉你了,看来今日我必败无疑。” 宇文平安抬着头,望着夜空中的那一弯月,今夜有云层,月并不那么明显,借着四下的狂乱与杀伐的声音,宇文平安忽然朝唐龙炎怒喝道:“我的任务,便是来将你战败俘虏,回大辽交差。你的任务应该是去阻止黄鸣逍的疯狂行动!此刻他只怕要去掠夺俞寒心,下一步,他便要派人道青龙族地取回月华古榕之心!你现在知道事态的严重了么!你能阻止他的这份野心么?实话告诉你,为何称你为寒冰宿体,那是因为真正的寒冰玉,在你和俞寒心的心中!” 宇文平安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一股汹涌而来的巨大能量,在唐龙炎的脑中来晃的猛烈撞击,每一句话传来的惊天消息,都让唐龙炎的脑中一片空白,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身体开始簌簌发抖,这是对未来的恐惧与绝望。 “所以你今晚必须输给我!现在的你,根本不是黄鸣逍的对手!”带着这一声怒吼,宇文平安已经飞身来到唐龙炎的面前,朝着唐龙炎的胸口就是一掌。 “嘭”的一声闷响,唐龙炎被远远的击飞,体内的寒冰真气自动散发护住,似乎是由于宇文平安并没有用上内力,因此这击在唐龙炎胸口的一掌并未对经脉造成怎样的伤害,但此时他体内的寒冰真气更是急速流失。 “起来!拿着你的武器,对我发动进攻!”宇文平安一改常态,不停的折磨着唐龙炎的身体与精神,最终,他将唐龙炎的领口抓住,将他一把按在了地上,厉声道:“今日,你必须输,然后,带着我与义父的意志,阻止黄鸣逍,我与义父,都相信你!”说罢,他一指点向唐龙炎的天庭穴…… 秦雷冥在前头奔走,忽然侧过头,沉声问道:“四弟,你说二哥对付宇文平安,不会有事吧。”他虽然这么问,但眼中的焦虑却是掩藏不住。 何岩心皱了皱眉头,宽慰道:“二哥既然让我们走,定然是胜券在握,我们就不用担心他了,对了,三哥,我还有点事,你先走吧。” 秦雷冥忽然停了下来,望着何岩心,道:“你我都看得出大哥此刻身体虚弱,但我们都相信他能够扛得住,现在,我也相信你!”说罢,他拍了拍何岩心的肩膀,飞身而去,只留下何岩心独自一人望着那远去的身影。 “岩心啊,我们好像有好些日子没见面了吧。”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男子慢慢走了出来,散漫的步伐并没有给他带来一丝颓丧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沉重老练,双目炯炯,真微笑着盯着何岩心。 何岩心没有动弹,站在原地道:“四长老说笑了,想必四长老在大辽过得并不好,因此感觉时光长久,当日我麒麟一族大乱的场面,岩心可是历历在目的。” 四长老尚未答话,另一个老人从一旁的街道走了出来,朝何岩心笑道:“看来岩心也长大了,不过怎么越长大越不懂礼貌了啊,见到长辈应该要问好的。”看他两鬓斑白的样子,比方才的四长老还要上大一些,但他手中拿着两把与自己略微佝偻的身子完全不相称的两把大刀,显示出一股凛冽的霸气。 何岩心点了点头,道:“三长老教训得是,岩心确实要和两位长老打个招呼,要不然岂不是很不礼貌,昔日两位长老叛逃麒麟一族,岩心无能,今日便为列祖列宗招呼两位一下!”说罢,地上的土地已经开始龟裂,无数碎土从他的脚底开始攀爬到他的全身上,形成一副铠甲。 “哦,老三,岩心这孩子脑子被驴踢了么?你还记得小时候他是多么苯的么?我让他过来练一套家传的刀法他都不敢,一个人蜷缩在祠堂的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当时是什么情况来着,哦,对了,这孩子把他娘给害死了。”四长老仿若说着一件让人兴奋的事情,却也接过了三长老递过来的刀,因为他发现,何岩心的眼神已经开始变化了。 三长老眼神一变,低声喝道:“老四,注意!”他话一出口,只见何岩心犹如一颗炮弹一般,已经朝着四长老冲了过来。 “噔”的一脆声,何岩心包裹着碎石泥土的拳头已经击中了四长老手中的大刀,力道之大,竟然将大刀的刀身打出了一个凹槽,而双手持刀的四长老也被这一拳打得倒退几步。他虽然力道不如何岩心大,但他也不惊慌,刀身一转,便朝着何岩心的脖子斩落。 “嘭”的一声闷响,何岩心甚至没有伸手抵挡,大刀轻松落在他的肩膀与脖颈之间,从声音与手感中感觉,此刻刀刃已经破入土铠之中,只怕已经斩入脖子里了。 “四长老是不是觉得我很好打发?”还是何岩心的声音,但此刻却含着一股冲天的愤怒,他猛然抬起右臂,抓抓四长老的喉咙,一把将他举了起来,四长老一惊,手中的大刀竟然有些拿捏不稳,就在此时,却见何岩心肩膀上的泥土碎裂,四长老才发现那一刀不过是深深的斩入了何岩心的铠甲之中,只是铠甲太厚,根本没有伤及何岩心半分。 但这一刻,四长老已经无力再动,只感觉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紧。 第二百一十一章 虽胜却伤 三长老见四长老如此轻敌,瞬间被性格猛变的何岩心抓住破绽,眼看就要被捏碎了脖子,他当机立断,手中的大刀带着一股灰褐色的厚土真气,朝着何岩心举起四长老的手臂猛然斩落。 何岩心本不做理会,但在那把大刀落下的那一刻,他犹豫了一下,随即猛的松开了手,但似乎还是迟了半分,小臂上,已经被急速斩落的大刀带出了一道口子。 “原来你们这般有恃无恐,原来是因为能够做到无视我的土铠的程度。”何岩心望着右臂上大块脱落的泥土,轻轻摇了摇头。方才那一刻,他似乎感觉到三长老的真气有异,因此放开了手,刀锋处仿若视土凯毫无障碍一般,直接划破了他的手臂。 四长老被何岩心放开,此刻在地上大声咳嗽,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伸手揉着脖子上那几道被勒得通红的痕迹,眼中一片愤怒。他慢慢的捡起了身旁大刀,忽然朝着何岩心那里挥出一道褐色的刀锋,而他身旁的三长老则心领神会,侧步挪到了何岩心的身后。 何岩心对眼前的情况毫不理会,他右手一抬,一面土墙瞬间拔地而起,那一道褐色的刀锋“嘭”的一声撞到土墙上,立即消散而去,但此刻,身后的三长老早已使出一招流沙袭,大刀卷起一阵尘嚣,旋转着朝何岩心背后飞速斩落。 何岩心乃麒麟族族长,自然知道这一招流沙袭真正的威胁并非刀锋卷起的那一股尘嚣,而是在地面上的那一个漩涡,若一时不留意踩入其中,只怕自己的整个脚都得报废。他深谙此招奥妙,因此脚步不挪,只是双手一合,接住了三长老大刀的刀身。 但接住的这一刻,他方才凝成的土墙之后,四长老一跃而起,带着一抹狞笑,挥刀朝何岩心的头部一道劈落,厚土真气将大刀表面覆盖得严严实实,此刻仿若浑身漆黑的利爪,朝着何岩心扑抓而来。 但让人奇怪的是,何岩心脸上并没有丝毫惊恐之色,他望也没望身后已经翻上了土墙的四长老,眼看着那把大刀就要将何岩心的脑袋斩落,忽然间,四长老感觉脚下一软,自己竟然陷入了那一堵土墙之中! “这……这是刚柔并济后的画地为牢!”嚎叫中,四长老忙将厚土真气爆出体外,大刀挥出浑圆,一招轰天碎地爆发而出,这才将四周慢慢凝固的泥土震裂开,否则自己定然要封锁在这一道厚厚的泥墙之中再也动弹不得。 何岩心没有理会身后的情况,他脚下暗运真气,左足一蹬,三长老立即感觉地上有所异动,他当即在大刀中灌入真气,褐色的厚土真气猛然爆发,他也不管眼下情况如何,朝着何岩心这般猛然一压。 何岩心似乎并不想与三长老多做僵持,他身子一侧,躲开了三长老那沉重的一击,同时三长老也不恋战,身子朝后一跃而去,而他方才站立的地方,已经冒出了几根尖刺! 三长老刚刚松了口气,正一落到地上,却见一只巨大的爪子已经从前方飞了过来,朝他猛的一抓,何岩心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三长老,神色间没有什么变化。 “麒麟三绝,土灵爪!”三长老倒吸了一口冷气,大刀一挥,脚步急速奔走。四长老见三长老情况危急,也顾不上自己体内真气的消耗,飞身上前,对着那何岩心的右臂,那一只幻化出来的巨大爪子便是一斩。 何岩心头也不会,侧过身,左臂一抬,一面土墙拔地而起,四长老方才吃了一次亏,这一次不敢攀上那一面墙,他眉头一皱,只能暂时将大刀朝地上一挥,一股厚土真气凝成一根柱子,他双腿在那根柱子上一撑,再度跳起,越过了那堵墙。 何岩心右臂巨爪不变,回头望着高高跃起的四长老,冷声道:“你们,终究还是老了!”他左手一挥,猛然间,四长老的头顶凭空出现了一片褐色的厚土真气,四长老猛然一惊,自己头顶瞬间失去的光辉让他不禁抬起了头,就在此时,他发现天空中已经凝出了无数尖刺。 三长老挥刀抵挡着何岩心的土灵爪,朝着四长老近乎绝望的吼道:“老四快跑,这小子又古怪!他现在用的,应该是麒麟三绝中的石雨穿林!” 三长老的话还未说完,四长老还在惊讶之中,忽然间,他头顶的无数由泥土凝出的尖刺忽然从空中飞速落下,目标,四长老与其周身近乎一丈的地方! 四长老这才发现自己面临着的是什么状况,他微微颤动的双腿几乎不能移动,就在此时,三长老不顾土灵爪的攻势,直接将四长老撞开,一片大雨倾斜一般的,由泥土沙石构成的尖刺犹如咆哮的尖牙与利爪,疯狂的撕裂着大片地面,只一瞬,地上便出现了一个大坑。 “老三,你怎么了?”四长老站起身来,忽然发现三长老的背后被划开了一道道几乎深能见骨的伤痕,他愤怒的眼神还未朝何岩心望去,忽然间没有来的感觉到一阵威压,这一阵威压,竟然让他抬不起头来。 这一刻,他与三长老没有抬起的头,不会发现何岩心的眼眸已经变为了褐色。何岩心收起土灵爪,右手一挥,口中轻声说道:“流沙爆!” 声音虽轻,但那一股威严不变,一瞬间,三长老与四长老站着的土地仿若变成了一片沼泽一般,脚下忽然感到一阵松软,这一尅,四周本坚硬的土地变作流沙,将两人深深的拉到了地步,随即,一阵爆破从地下传来。 何岩心本褐色的眸子忽然一闪,变成了正常的黑色。这一刻,方才平静威严的他,身躯也不禁一阵颤抖,从口中吐出了几口鲜血。他抬起头,低声恭敬道:“感谢麒麟大神附体,否则晚辈实难如此对付两人。” 天际间,云雾缭绕,似乎勾勒出一个麒麟的模样,风中仿佛传来一阵叹息:“本尊强行让你使出两道绝学,更将秘技传授,只怕此时已经伤及汝之筋脉,也罢,速速去阻止事态恶化,这,也算本尊对玄武小女的一个交代。离散千年,也不知此时他们几人尚在何方。”似乎带着一丝叹息与遗憾,交织的云雾随风散去。 何岩心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他自身尚有能力打败三长老与四长老,只是可能没有方才那般轻松写意,但也不需要神兽麒麟附体,不知为何,此时麒麟强行附体,并连番使出麒麟三绝,让他的筋脉手损非浅,虽然迅速,却难以参与后续的大战了,想到这时,他忽然浑身一冷,便倒了下去。 就在此时,他猛然感受到一阵炽热的气息朝他这般赶来,这股气息太过强悍,何岩心心中猛然一惊,发现此人内力之强,竟然隐隐有七段之威! 七段!难道是二哥的四叔唐凌天!何岩心正要回头,但身体却无可奈何的倒了下去,身后那人身形一闪,一惊接住了何岩心,开口道:“四弟,你怎么样?”说话间,已将赤炎真气灌入他体内。 “二哥,竟然是你!你何时有七段之威了!”何岩心心中一惊,一口鲜血又差点喷出。 唐龙炎长长的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一直看错了一个人,宇文平安,他果然视我为亲弟,而我……”说到这里,他似乎再也说不下去,痛苦的摇了摇头。 不远处,宇文平安独自躺在静静的夜空下,一抹笑意,绽放在他的嘴角边,此刻他身上冰冷的寒意已经散去,换来的是一阵温暖,偶尔有人从他身边跑过,见他这般样子,便要上前帮忙,却总被他微笑着摇头拒绝,眼中含着一抹坚毅与不屈。 就在不久之前,就在他将唐龙炎浑身的寒冰真气逼出体外后,他做了一件这辈子最值的事情,他用自己所有的内力,成就了唐龙炎从六段晋级七段! “今日,你必须输,然后,带着我与义父的意志,阻止黄鸣逍,我与义父,都相信你!”严厉的话语,让眼前的唐龙炎感到一丝迷惑。 没有丝毫犹豫,下一刻,宇文平安将自己体内的紫色真气转换为赤炎真气,朝着唐龙炎的天听穴不停的灌注! 这一刻,由于唐龙炎体内真气全无,猛然间启动了天承之力,浴火重生!此刻本应是没有那么多火灵真气供应他浴火重生的,若这般下去,他定然气竭而亡,但此刻宇文平安却不要命的将自己体内的真气化作赤炎真气,充盈在唐龙炎的周围,强行灌注于他的体内。 一开始,唐龙炎尚还认为宇文平安在折磨他,但一盏茶后,他发现自己体内的真气竟然在发现质的变化,汹涌而来的真气仿若洪水决堤一般在他体内奔走,无数紫色的真气奔腾于他周身筋脉中,绵绵不绝。 与此同时,一旁的宇文平安体内,真气的枯竭也越发严重,阵阵疲惫与痛苦,不停的在宇文平安体内刺激着他。 这一瞬间,风云变幻。 第二百一十二章 悲伤回忆 最终,无数紫色真气蜂拥着灌入唐龙炎的身体,到最后,唐龙炎被这一股猛烈的真气引入半空中悬浮着,身体内犹如狂风咆哮,身体外仿佛以唐龙炎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无底的大洞,不停的吞噬着四周的真气。 就这般,宇文平安慢慢的倒在了地上,而方才颓丧的唐龙炎则站了起来,带着一股磅礴的威势与力道,站在了宇文平安面前。 “宇文大哥,还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做的么?”唐龙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不忍心望着此刻身体虚弱得只能躺在地上的宇文平安,不用手,唐龙炎都能感受到宇文平安此刻气息很短,脉搏时动时停,至少在最后,自己能完成他的一个夙愿。 宇文平安笑了笑,淡然道:“谅解我义父,他真的,是个苦命人。你快走吧,迟了,俞姑娘就救不到了。”虚弱得连一根指头都没能抬起来,但那坚定的眼神,却传达了所有的信息。 望着少年凝重的点头而去,宇文平安释然一笑,无数记忆的碎片在他的弥留之际猛然闪现在他脑海之中,仿若在重温自己的这一场悲苦的人生。 那一夜,苍茫的夜色下一片月光照耀,夜很静很深,四周出奇的宁静让年仅四岁的宇文平安也感到一丝不安,虽然父母曾在他睡前千叮万嘱,让他今夜不要出门,但心中的不安与好奇还是驱使着他慢慢走出了房间。 刚刚走出几步,一股奇特的腥臭味传了过来,这种特有的味道让宇文平安心中一紧,忙从衣袖里取出两小段用纱布包好的药包塞住鼻子,这是他宇文家配制的草药,专门用来抵抗毒物毒气的侵袭。 刚走出一股院落,腥臭的味道渐渐被另一种味道掩盖,那种味道宇文平安还尚未知道是什么,他也不会想到,这种腥味会在将来一直陪伴这他,他朝前面一望,顿时愣住了,前方,自己的家人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鲜血在地上留着,面上带着一层浓烈的灰褐色。 一只大手将自己的双眼蒙住,抱了起来,宇文平安猛然一惊,下意识的要去咬那人的手,却听见一个沉稳熟悉的声音:“平安,是爹,不要害怕,爹会把你就出去的!”虽然这么说,但语气中充满着悲苦和愤怒。 “爹,娘呢?”宇文平安不停的想要拔开他父亲的手,但那一只有力的手,却容不得他的所为。 “你娘已经死了,你爹也要死的,小平安,你还是到公孙叔叔这里来吧,承天,应地,你们两个待会好好对待你们的平安弟弟,不要让他跑开了。”一个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宇文平安知道那是住在不远处的公孙家家主公孙浮屠。 “公孙浮屠,我宇文成平哪里得罪你了,为何要残忍毒杀我宇文一家!”抱着宇文平安的宇文成平声音发颤,显然是怒火攻心。 公孙浮屠轻笑了一声,慢悠悠的说道:“我说宇文老弟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已经和你提及,这真气幻化之法应该大家共有嘛,何必让你宇文一家独占呢?一想到一人的真气竟然能幻化出五族的真气,我这个做大哥的真是心潮澎湃啊。” 宇文成平冷声道:“你公孙一家世代用毒,我宇文一家悬壶济世,你自然要除之而后快,不过你不要太得意了,就算我宇文家全家阵亡,真气幻化之法也绝不会落在你的手中!”说道这里,他朝宇文平安低声道:“平安,是你爹没用,但这真气幻化之法太过强横,决不能落在公孙家手中,来世,爹再向你道歉了!”说罢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右手放到了宇文平安的脖子上,慢慢的勒紧了宇文平安细小的脖颈! 公孙浮屠眼神中厉色一闪,但随即便换做一阵喜色,他望着眼前的情况,无动于衷,任凭宇文成平将宇文平安杀死。就在宇文平安的喉咙上感觉到一阵束缚时,只听身后宇文成平“啊”的一声,其中的凄厉,便犹如遭遇道了常人难以忍受的巨大痛苦一般。束缚着宇文平安的双手已经松开,宇文平安摔落在地,他顾不上身上的伤痛,转身望着在地上蜷缩着颤抖的父亲。 公孙浮屠戏谑的望着地上的宇文成平,冷笑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宇文家的真气幻化之法就藏在你儿子宇文平安的体内,我也早就料到你被逼上绝境,定然会来杀死宇文平安,只是我尚未确定,便不曾取你狗命!承天应地,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你们的小师弟送回去!” 宇文成平费尽全力,也不能挪动半分,宇文平安心有所悟,忙从他怀中搜索一下,找到了一个药瓶,也顾不上里面是什么,倒出几粒药丸送到了宇文成平的嘴里。宇文成平这才缓过一阵,他愤怒的望着慢慢走来的公孙浮屠,嘶哑而绝望的问道:“我分明已经很小心了,为什么还是中了你的五蛊丧魂毒!” “就在你接触弟妹的时候,她可是中了这五蛊丧魂毒而亡的,当时你碰到了她的衣物,所以你也中毒了。”似乎是在诉说一件很得意的事情,公孙浮屠根本没有丝毫的愧疚之意,反而有些沾沾自喜。 而宇文平安看到的最后画面,则是自己的父亲被一刀斩杀,鲜血喷涌,从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是宇文家唯一幸存的人,满目的悲怆瞬间冲入心扉,宇文平安脑中一片混乱,昏了过去。 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安放在一个大池子里了,他伸手想去撑着池底坐起来,却发现摸到了一根全身滑腻的绳子,随后,他忽然感觉小臂一阵刺痛,低头一开,一条五彩斑斓的蛇爬到了他的手上! “啊!”宇文平安吓得大叫一声,却发现自己的左臂已经没有了知觉,他忙用右手撑着身体朝后退去,想爬出这个池子,但右手刚刚一伸,掌心又是一阵疼痛,他低头一看,一只蝎子从他的手掌下面爬了出来! 而这一次,他却再也叫不出来了,因为他已经看见,他所在的池子里满是毒物,无数毒虫爬到他的身上,不停的用毒针毒牙刺激着他的肌肤,让他渐渐的没有了知觉,一开始还是痛彻心扉,深入骨髓的疼痛难忍,只是他此时已经没有了叫的能力,只能将眼睛瞪得巨大,除此之外,再无办法阻止那些毒虫肆无忌惮的对自己发动猛攻。 全身的肌肤不停的溃烂,新肉又在池子的药水刺激下不停的生长着,那般痛苦,根本无人能知,这一刻,一只毒蛇竟然爬到了他的头上,对着他的脸一口咬了下去! “啊!”撕心裂肺的声音从池子中央传了出来,惨绝人寰。池子外站着一高两矮三个人,正是公孙浮屠与他的两个儿子。 公孙承天似乎觉得此举太无人道,便低声问道:“爹,咱们这样折磨小师弟,他将来会不会记恨我们?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得住。” “承天,不用在意这些。”公孙浮屠摆了摆手,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他体内被我种了蛊毒,想逃出我的手心?万万不能。其实他这副身子是不适合练武的,若不这样做,他的体质无法改变,今后怎么为我所用?再说了,他体内几乎没有真气可言,若不将他体内灌入毒气,再由我今后调教成剧毒真气,今后如何从他身上取得真气幻化的奥妙?” “那是,若没有爹你的英明决策,我公孙一家怎么能名扬天下呢。”公孙应地在一旁奉承着,满脸笑意,仿若看到了自己功成名就的那一天。 三人不约而同的放声大笑,再也不去理会池子里那一声声让人心寒的叫声。 等宇文平安悠悠转醒,他才发现自己的全身早已被白布层层包裹,犹如一个白色的大粽子一般,此刻的他早已麻木不已,家人离去,深受荼毒,而他,不过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少年如他,在还未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便经历了这么多的痛苦折磨,以至于从此刻开始,他的血液仿佛凝固,望着镜子里早已面目全非的面容,他只是缓缓的将一个修罗面具戴上,所有人都无法太过接近他,因为触碰到他的人,都已经死掉了,久而久之,他也获得了毒童子这一称号,那一年,他才不过十二岁。 一天夜里,公孙浮屠忽然将宇文平安找来,只说了一句:“跟我出去一趟。”至于去哪,去做什么,公孙浮屠没有说,他也不过问,因为自己单独出去执行命令也属平常。 但这一次,公孙浮屠似乎有些谨慎,他转身望了宇文平安一眼,声音有些低沉:“这一次任务很是危险,你下手的时候注意一下。记住,不许失败!” 到底是什么人,要让公孙浮屠如此谨慎?宇文平安点了点头,随着他走了出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 黯然而逝 大战持续 宇文平安冷漠的随着公孙浮屠一路奔波,虽然年幼,但宇文平安也渐渐的留意到周围的人群中辽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到得最后,几乎满城皆是辽人,此刻他心中了然,这一次,公孙浮屠定然是要去行刺一名大辽之人。 行至大街,公孙浮屠翻身下马,转身朝宇文平安低声道:“看到眼前这坐府院了么?待会你潜入进去,将此人杀了回来复命!”说罢,他便从袖中掏出一副画像,上面印着一个青年男子的肖像,纵然只是画像,但却勾勒出那男子的英气逼人,双目直视下,让人望而生畏。 宇文平安第一次在看到画像时有了一丝畏惧,他皱了皱眉头,问了本就交流不多的公孙浮屠一个问题:“此人是谁?” “他是大辽的新晋王爷,原也是大宋人士,除掉他也算是为民除害。若你不认识,大可将这一府之人通通毒杀。此人武功高强,万万不要失手!去吧”公孙浮屠难得多说了几句话,他朝东南方向一指,宇文平安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宇文平安自幼便冷血无情,他在四周稍稍巡视了一下,便将两名守着偏门的守卫用毒气放倒,轻松混入府中。在连续用毒威逼了四名下人后,他便得到了此刻需要下手对象的位置。 不到一碗茶的功夫,宇文平安已经站在了一件房外,他衣袖一挥,一直蜈蚣爬了出来,朝着那间房中爬去,他平日以毒气滋养毒物,平日皆靠这些毒物打探消息,毒杀目标。 就在他细心操控那只蜈蚣的时候,一声叹息,从宇文平安背后传了过来。 宇文平安猛然一惊,转身望去,却发现自己身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忽然间,一道黑影似乎从他身旁飘过。 怎么回事!宇文平安惊得一身冷汗,他不是没有杀过习武之人,但在他全身毒气的情况下,他几乎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加上年幼,一开始从来都没有人会想到一个小小孩童会暴起杀人,因此这些年来的暗杀从未失手,但今日这番状况,却是他从未遇见的。 就在宇文平安沉思之际,一只略带冰凉的手掌,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方才那一声叹息再度响起。 就是现在!宇文平安一感到手掌接触到自己,立即将体内的毒气逼出,一团紫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在了四周,就在这一刻,那一声叹息忽然化作一声“咦”的疑惑,略带冰凉的手掌瞬间消失不见。 宇文平安感觉到自己的毒气已经传到了那人的手掌上,不知为何,这一次他并没有曾经杀人的麻木,而是带着一丝后悔,他大声叫道:“喂,你已经中毒了,快现身吧,如果表现好,我把解药给你。” “为何,你不愿杀我?”一个俊朗的身影闪现在宇文平安面前,比之那画像中更为冷峻的脸,此刻勾起一丝苦笑,双眼中的凌厉还是不变,却隐隐见带着一股悲切。 宇文平安低下了头,道:“我杀人从来都没有目的,我已经受够了这种生活,我替杀我全家的仇人卖命,不过只是为了来日报仇,但这样的过程我已经不能接受了,就算我杀了你,就算我今后能杀了仇家,我的父母家人也回不来了。”一份落寞,一丝寂寥,从一个年幼的孩童口中传出,让人心酸。 对面的人点了点头,叹道:“宇文家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不过你不必担心,公孙浮屠已经被我杀死,而你身上的那点毒还侵入不了我的身体,从现在起,你不需要报仇,你的仇,我帮你报,从今天开始,你便为你自己而活吧。” “那,我能不能跟着你呢?”不知为何,在宇文平安的心中,忽然生出了这么一个念想,眼前的人虽然冰冷,却给他一种温馨的感觉,那种感觉,与昔日父亲给与的无异。 “跟着我吗?”那人笑了笑,道:“跟着我会很苦很累的,或许某一天,你会为了某个人,献出你自己的生命,即便如此,你还是要跟着我么?” “我不想再那般毫无目的的或者,那与没有了什么有何区别?对了,你,叫什么?”宇文平安抬着头,静静的望着眼前伟岸的男子。 “唐家,唐凌天。” 夜空下,真气涣散的宇文平安勾起了一抹笑意,这一生对他来说太过悲苦,幼年家破人亡,自己被迫日夜用毒虫改造自己的身体,随后麻木杀人,赢得了“毒童子”这个让自己都有些无奈的称号。世人对他的印象,都停留在昔日的毒杀上,包括他视如弟弟的唐龙炎。但他心中的那份善良,却又有谁知? 至少,在最后,我还是完成了自己的宿命。在最后关头,他以自己全身的内力,帮助唐龙炎度过难关,也因此,将他的生命断送。就在此刻,他忽然感觉身体一阵轻盈,仿若一阵风便能将他吹上九天云霄一般,夜空中,两个人正朝着自己身处双手,要拥他入怀,那是自己的父母在呼唤着自己。 无人理会,宇文平安就这般微笑着,静静长眠。天边亮起一抹坠落的星辰,一闪而逝,仿若天空中为他流下的眼泪。 不远处,圣女庙侧门前,秦雷冥挺枪而立,眼神冷漠的望着前方,在那里,一名蒙面青袍的老者拿着长剑,一脸淡然的望着秦雷冥。 “年少有成,不错,不愧是老朽选中的祭品。只可惜修为有限,不能尽兴,不如这样吧秦家小儿,你不妨招来神兽青龙,让老朽也渐渐大神的气魄如何?”老者似乎并不惊慌,站在玄武族的族地入口出悠然的说着话。 秦雷冥长枪抬起,冷声道:“黄鸣逍,我知道你怎么想,想要拿我青龙神兽血脉,做梦!你放心,纵然我不换来我族神兽,同样可以将你击败!”他话虽这么说,但心中却在思考如何能闯过去。 方才他一到这里,便感到身旁一阵刚猛的剑气劈来,他身形一闪,躲了过去,却发现黄鸣逍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前。 一见对方使的是狂雷真气,秦雷冥心中便是一紧,他从方才的那股剑气中已经感觉到对方的修为至少七段,而五行中金克木,对他更是不利,但想到方才唐龙炎与何岩心皆甘愿留下来对付劲敌,自己绝不能辜负他们的心意,凭借着一股一往无前的锐气,他冲了上去。 但两人实力的悬殊并非那一股锐气就能弥补,只三招,秦雷冥便已被击伤了左臂,两人就这般对视着,也有了方才的那般对白。 就在此时,秦雷冥将长枪破穹平举,双目紧闭,对面的黄鸣逍忽然神色一变,因为他发现此时的秦雷冥比之方才大不相同,若方才尚还是一个年轻气盛的莽撞少年,那此刻从他身体上透露出的的那一股沧桑便仿若一个耄耋老人,仿佛经历了千年的沉淀猛然爆发,让纵然八段初成的黄鸣逍也不禁皱眉。 落霞,现在,你过的可好?小柒,你到底身在何方?悲苦,忧伤,沉寂了千年的思念与寂寞,在这沉寂的夜空下忽然爆发,仿若沉寂了千年的夙愿,仿若穿越了千年的相思,这一刻,秦雷冥身上仿佛交叠着另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慢慢的抬起了头,与黄鸣逍四目相对,竟然将黄鸣逍震慑得抬不起头来!那是一种纵是凡人肉身也傲然凌驾于天地的霸气,仿若一匹孤傲的苍狼,在夜空中睁开了碧蓝的双眼! 此子果然不凡,竟然如此深藏不露!黄鸣逍见秦雷冥忽然爆发出这么惊人的气势,手中的长剑当即一挥,剑尖上虚化出一道道闪电,闪电在他面前勾勒出一个奇怪的阵法,无数雷球从阵法中涌动而出,竟然使出了雷动九州第七式,风雷汹涌! 长剑一摆,手掌一推,无数闪电交织雷球带着“吱吱”的声响,疯狂的朝着秦雷冥涌来,但对面的秦雷冥似乎无动于衷,周身暴起的绿色青木真气疯狂的朝长枪破穹中灌注,而他则孤独的养着头,闭着双眼,似乎即将袭来的危险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这一刻,就连出招的黄鸣逍都面带疑惑,难道对面的秦雷冥只是做出了一副样子迷惑自己?但无论怎么想,他左掌依旧疯狂的灌注着狂雷真气,狂雷真气通过勾勒而出的阵法,从阵型的另一侧蜂拥出无数雷球。 就在着些雷球即将击穿秦雷冥的身体时,紧闭的双目忽然睁开,一丝精光闪过,随即,是一股漫无边际的黯然伤逝,一声轻声的叹息,仿若是对恋人的低语,又像是寂寞的清鸣。 “黯殇四式,第一式,魂归。” 随着这几个字的说出,秦雷冥手中的长枪忽然朝着身前投掷而出,这一刻,长枪破穹仿若带着一份决然的使命,疯狂的朝着那些蜂拥而至的雷球冲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一枪之威 七段之力 纵然狂雷真气克制青木真气,但带着一股凛冽的青木真气的长枪破穹似乎并不在意这些雷球,两股真气交错,飞驰旋转的长枪破穹竟然没有遇到一丝阻碍,急速旋转的长枪将那一股雷球构成的雷光深深撕裂成两片,而本身则没有受到一丝阻拦,疯狂的朝着黄鸣逍奔去! 黄鸣逍惊恐的望着那狂傲的一枪,心中震惊,他从未见过五族中有如此汹涌刚猛的招式,长枪上不仅带着猛烈的青木真气,而且还带着一股一往无前,勇猛精进的气势,根本无视前方的障碍,一路摧枯拉朽般的冲了过来! 黄鸣逍在面对秦雷冥以来第一次觉得这名少年很具威胁力,他不得不扯下阵势,飞身后退,长剑连连画圆,使出了雷动九州第五式,聚雷成盾,而他的身体也不断的在空中改变着方位,竟然要转攻为守护! 眼看着那具有十足破坏力的长枪破穹飞速本来,他皱了皱眉头,不想被对方一招击败,于是沉住气,口中低喝一声:“传承之力,破!”一抹雷光,闪过他的双眸,让他的眼睛更为凌厉精亮。 但这一次,他失望了,对面旋转而来的长枪,竟然没有一丝破绽,纵然远在眼前,颓然倒地的秦雷冥有满身的破绽,但此刻这把长枪的攻势,竟然完美无缺! 到底是什么人,才能创出如此恐怖的招式!黄鸣逍望着自己布下的雷盾依旧挡不住秦雷冥那一枪之威,甚至连阻挡都阻挡不了,当即心中生怒,却又无可奈何,他早就看出那把长枪破穹会根据自己自己的躲闪方位进行最终,自己根本不能摆脱,若这般下去,说不定最先倒下的是自己! 黄鸣逍咬了咬牙,手中长剑一挥,在他的左臂上划出一道口子。猛然间,从他的伤口出爆发出一阵狂雷真气与鲜血,这些狂雷真气混杂着鲜血,竟然慢慢构筑成了一个黄鸣逍的身影,竟然是雷动九州第八式,狂雷凝身! 这一个身影一出现,黄鸣逍的身体立即虚弱了不少,似乎很多气血都被抽离到了这个身躯中,而这个身躯刚刚构建完成,浑身尚还流动着一道道闪电,便似乎得到了命令一般,朝着长枪破穹冲了过去! 两个带着两股真气的能量体忽然撞击在一起,混杂的真气仿佛要将四周撕裂一般疯狂的涌动着,其威力不亚于数枚炮弹的爆炸! 轰的一声巨响,黄鸣逍虽然颓丧,却已经稳占上风,他方才的一个分身不过是瞬间消耗了他近三成的真气,但反观对面颓然而坐的秦雷冥,此刻他几乎消耗了全身的真气,此刻纵然破穹已经返回了他的身旁,插在地上,他却再也不能使出同样的一招了。 秦雷冥一抬头,一个身影已经朝他飞速而来,他知道那是黄鸣逍,而他也知道,黄鸣逍不会杀了自己,却会把自己制服,视作祭品。他无奈的笑了笑,脑海中只浮现出周落霞那动人心魄的身姿。 我秦雷冥经历了诸多磨难,无一不九死一生,难道今日,就要败在这里么?秦雷冥望了望身旁的长枪,挣扎着要去抓在手心,但他却发现这一次他消耗了太多真气,竟然连动都难以挪动半分。 再度无奈的笑笑,秦雷冥闭上了双眼,尽量不去理会未来的黑暗。就在他坐以待毙的时候,只听身后一声轻呼:“传承之力,战!”一道炽热的真气从自己的头顶划过,带着一丝傲意,朝着黄鸣逍飞了过去! 秦雷冥头和不回,大声叫骂道:“你怎么现在才过来,吓死老子了!信不信回去我让我爹砍你啊二哥!”骂归骂,但他立即换了一个的声音,惊喜道:“二哥,你什么时候,破七段了?” 唐龙炎右手持着伏魔剑,一身清朗,微风吹来,仿若得道飞升之士一般,颇有一副仙风道格的模样,即便是他开启了传承之力,眼神中带着杀伐,但从他的身体中渗透出来的,却是一股寂寞与萧索。 他叹了口气,没有理会眼前一脸惊愕的黄鸣逍,转身扶起秦雷冥,沉声道:“能晋级七段,全靠宇文大哥的舍命献身,若无他在关键时刻爆出全身的真气助我晋级,只怕此刻站着你面前的,便是宇文大哥了。你好好休息,这一场,由二哥来会会这不可一世的白虎族长!” 秦雷冥叹了口气,他也曾想过将宇文平安除之而后快,也曾一度以为他是敌人,只有今日从唐龙炎的神色与那三言两语中,他才能感受到宇文平安的用心良苦。楞了一阵,他摇了摇头,他知自己也只有方才那一枪之威,此刻在此也只能成为唐龙炎的负担,于是他点了点头,低声道:“二哥,你多加小心。”说罢,便退开数丈。 黄鸣逍冷冷的望着眼前逐渐蜕变的少年,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透着一股莫名的滋味,而唐龙炎也不理会他的笑声,只是冷冷的望着他,待他笑声停下,才听到那苍老的声音传来出来:“想不到,真想不到你竟然小小年纪便有七段之威,若知有今天,昔日朱仙镇外我就应该不顾身上的伤,将你除之而后快,真是可惜,想不到昔日的小虾米,今日也有翻身的时候,竟然能将毒童子都打败!但今日,你的好运也该到头了!”话到此处,他长剑一挥,一道电流猛然冲来。 唐龙炎毫不躲闪,开启了传承之力,战的他此刻体内真气充盈,加上刚刚晋级七段,对方又是仇人,他的出手当即毫不迟疑,长剑一挥,一股真气爆体而出,但让黄鸣逍震惊的是,此刻唐龙炎爆出的真气并非正宗的赤色,而是紫色! 只是凭空一挥,手中伏魔剑一摆,一道剑气便汹涌的喷出,使出了八荒剑法中的赤炎爆裂。爆裂的紫炎在空中滑翔一阵,竟然隐隐有了生出一对翅膀的形式,那样子,仿若一只火凤的雏形! 黄鸣逍眉头一皱,他见自己的一招雷光闪竟然直接被紫炎吞没,不得不使出雷动九州第一式,雷光涌动来阻挡那一片紫炎。 “朱雀血脉竟然觉醒了!”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讶然与愤恨,昔日羸弱的少年,如今竟然有与自己一战的能力,他强忍着心中的愤恨,体内真气流动,灌于右臂,只见他右手中的长剑猛然暴涨,一道凝聚的雷光附着在剑刃之上,竟然是一招雷光巨刃! 于此同时,黄鸣逍身形一闪,来到唐龙炎面前,竟然有要与他拼真气,随着那一把雷光巨刃在自己眼前的挥动,唐龙炎猛然惊醒,右手伏魔剑自下而上的一挥,挡住那爆裂的一击,同时身体接着这股巨力朝身后倒退,这一刻,从雷光巨刃上传来了一阵刺眼的白光与一阵巨大的轰鸣声! 奔雷剑法,果然不可小觑!唐龙炎沉住气,双眸凝神,方才虽然自己躲闪及时,但巨大的声响与耀眼的白光还是对自己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此刻他已经顾不了太多,身形还未曾停稳,他已经将伏魔剑搭在了自己的左臂上,右臂上,一道紫炎清晰可见,萦绕旋转,气势如虹,他略对准,便朝着黄鸣逍的方向猛然一推,一瞬间,便已经使出了自己得意招式,弯弓射日! 带着一股执念,伏魔剑上紫炎大涨,一路的旋转,直接将四周的气流生生撕裂焚烧殆尽,那划破长空时留下的一道璀璨的痕迹,似乎在向世人展示着这一招的霸道。 “将伏魔剑送了过来,真是无知小儿!”面对猛烈飞来的伏魔剑,黄鸣逍冷笑一声,在他开启了传承之力后,此时伏魔剑上满是破绽,他已经看出这次飞来的伏魔剑不比方才那霸道的一枪,剑不能随着自己的活动而改变方向,他只是冷冷一笑,身形一闪,伏魔剑便被他抛之脑后,而这一刻,唐龙炎面前一阵电流攒动,黄鸣逍的身躯,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没有了伏魔剑的唐龙炎似乎很是惊讶,他惊恐的望着雷光巨刃朝自己劈来,却无可奈何,而黄鸣逍也似乎不再顾及他传承之身的身份,似乎要将其灭杀才能解除自己心头只恨。 但此时他却有些迷茫了,唐龙炎虽然有些惊慌,但经历了诸多生死之战,反应岂能如此惊慌?但眼前之人他看不出丝毫破绽,因此雷光巨刃直接朝唐龙炎的头劈了下来。 “叮叮”的几声脆响,似乎是镜子破碎的声音,黄鸣逍一惊,眼前只留下一堆破碎的冰晶,哪里有半分人影?他猛的回头一看,唐龙炎早已站在了他的身后,冷冷的望着他,道:“黄族长,你心中的杀戮可以结束了么?” 黄鸣逍正要躲闪,却发现唐龙炎的背后,一只浑身紫色的火凤,早已昂起了高傲的额头。 唐龙炎没有在意他的神色,开口喊道:“火凤九转第二式,咆哮鬼神惊!”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两败俱伤 箭雨凝霜 没有太多的时间反应,黄鸣逍在前一刻还停留在自己虐杀唐龙炎的快意中,但这一刻,他却要面临着八荒剑法中堪比雷动九州的杀招火凤九转剑,满眼惊愕中,紫色的神兽朱雀缓缓的张开了嘴,朝着他猛然轻唳一声。 但就是这轻唳的一声,却饱含着一股赤炎能量,那几乎肉眼可见的紫色声波猛然扩大,以黄鸣逍为中心爆裂开来,将周围房屋的门窗都震碎。 最后关头,黄鸣逍一眼望出声波最弱之处,便是在神兽朱雀的身后,他没有犹豫,直接冲到前方,这才松了口气,方才惊愕的眼神也稍稍平息。 “你确定你已经逃离危险了?”唐龙炎冷笑一声,他的身后,一直朱雀再度飞出,模样竟然要比方才那一只更为雄伟!他长剑一指,身后的朱雀便飞身而出,朝着黄鸣逍冲了过去。 剑意!我竟然忘了他已经凝出了剑意,而且能以意化形,同时掌控着两只火凤!这一刻,黄鸣逍近乎疯狂,身后,是那尤为扩散的音波,眼前,则是一只飞身而出的火凤!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唐龙炎口中轻声唤道:“火凤九转第七式,翻身平四海。”声音刚落,方才那只火凤竟然翻转着身躯,朝着黄鸣逍飞身重来,浑身燃起的紫炎四下流转,勾勒出丝丝线条,更增那只朱雀的威猛! 眼见避无可避,黄鸣逍眉头一皱,长剑画圆,使出雷动九州第五式,聚雷成盾,一个个雷光铸成的圆盾挡在身前,他左臂一抬,左掌朝前一推,大声喝道:“凝!”却是数道雷盾瞬间凝出了一面巨大的雷盾挡在身前,虽然他也知此刻这一招不能尽数抵挡唐龙炎,但他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轰”的一声巨响,紫色的朱雀将那一面巨大的雷盾瞬间轰成碎末,而此时的黄鸣逍也被这一股猛烈的力道与真气的冲入颓然倒地,眼中依旧满是愤怒,同时却也带着一丝无奈。 唐龙炎暗自松了口气,正要提剑而上时,忽然间,他感到身后一阵狂雷真气袭来,大惊之下,他猛然转身,挥起伏魔剑抵挡,转身之际,他发现一个浑身闪电的人影,人影与黄鸣逍极为相似,只是全身皆为闪电所铸,因此身体通透,此刻那个身躯竟然不顾一切的朝唐龙炎奔来。 大意了!唐龙炎转身之间,手中伏魔剑上立即紫炎大涨,此刻的伏魔剑,比之曾经的赤炎暴涨更为诡异,他毫不迟疑,长剑当空一刺,一道巨剑状剑芒破茧而出,正是一招焰剑傲天! 但他这一招出招太晚,巨剑剑芒尚未脱离伏魔剑,那个身影便已经来到了唐龙炎的身前,先是“哧”的一声轻响,长剑刺入身影之中,随即一声巨大的轰鸣,那个满带着狂雷真气的身影竟然直接爆裂开来! 一瞬间,无数道拇指粗的闪电仿若利箭一般刺入唐龙炎的身躯之中,他“嗯”的一声,咬着牙没有再出声,但紧握的拳头与颤抖的身体证实着此刻他并不好受,随后他的胸口一阵起伏,“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一旁颓然坐地的黄鸣逍叹道:“真可惜,若是昔日你六段大成,或者是方才老夫全胜时期的狂雷凝身,只怕此刻你早已全身瘫痪,看来,我总是棋差一招,想不到你竟然能使出玄武一族的秘术,让老夫防不胜防。而你此刻的紫炎,也比昔日的赤炎厉害不少,若非如此,老夫岂能着了你的道!”说话间,不禁略带遗憾的摇了摇头。 就在此刻,一个身影慢慢走了过来,出声道:“二哥,三哥,你们没事吧!”正是何岩心的声音! 唐龙炎一听到何岩心的身影,眼中一亮,忙道:“四弟,我与你三哥无妨,眼前之人便是白虎一族的族长,今日除掉他,我四族便再无灾难!” 何岩心慢慢走上前来,先是俞唐龙炎目光交汇一下,苦苦一笑,唐龙炎这才明白为何他不飞身而来,此刻的何岩心,比之自己尚好不到哪去,虽然没有外伤,但满脸的疲倦与几乎没有内力的身躯,说明方才他也是一场恶战。 唐龙炎稳住心脉,慢慢站了起来,朝黄鸣逍道:“罢了,纵然今日我要自爆而亡,也要拉着你一块送葬!”说罢,便朝着黄鸣逍慢慢走了过去! 黄鸣逍见他重伤之下,竟然要走过来继续与自己决斗,当即冷笑一下,道:“黄口小儿,此刻老夫虽然重伤在身,要对付你们三个小娃娃还是没问题的!”说罢他长剑在握,慢慢站了起来。但此刻他的脸上,已经慢慢皱起了眉头,以一敌三,若是八段之身,内力不减,他自然不惧,但此刻他重伤在身,体内真气尚不足两成,只怕这一场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就在两人慢慢交汇之际,忽然间,天际间传来了一阵清朗的笑声,道:“族长不必动手,让在下收拾这几人便是,昔日这姓唐的小子欺辱我的爱女,今日我必定要他死无全尸!”来者,袁青御! 另一头,城墙之上,秦冰凝一脸严肃的望着前方,城门外,大批士兵护着冲车冲向大门,城墙边,仿若潮水一般的敌军驾着云梯涌上城墙,护城士兵纵然英勇奋战,玄武族人纵然加入战局,死伤依旧上升不止,此刻,城墙上已经布满了一片尸体,血水流满了一地,几乎可以浸透鞋底。 望着城外依旧汹涌而来的士兵,秦冰凝缓缓闭上了双眸,颤声道:“大长老,传令下去,让所有参战族人待命,布箭雨凝霜大阵!” 秦寒烟楞了一下,她知道秦冰凝一旦称呼她为大长老而非娘,定然是她做出了某个重大的决定,她想也不想,当即出声道:“冰儿,你要想清楚啊,这个大阵需要的代价太……” “大长老,你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么?传令下去,让我玄武族人原地待命!周天翼,在我布阵期间,护住我,不要让人干扰!”这一刻,眉心一点的圣光忽然亮起,让人有一种由衷的敬仰与威压,这一刻,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朝她这里望了过来。 周天翼破军一挥,将五名大辽士兵斩落城下,还未来得及喘气,忙答道:“族长请放心,若有一兵一将能伤及你时,那也得是踩着我的尸体过去的时候!” 秦冰凝点了点头,不在理会周边的情况,慢慢的闭上了双眼。食指交错握紧,放在胸口。 玄武真神,此刻你的子民正在危难之中,若冰雪之城被破,玄武一族也就是去了安身之所,不得已,冰凝只能开启护族外阵,但此阵威力太大,冰凝一人无法尽数掌控,冰凝愿以生命相付,请玄武真神降临,保我玄武一族平安。 这一刻,眉心一点的光芒越来越盛,仿若黑夜中一颗璀璨的明星,这一刻,无论敌我皆停下了手中的厮杀,不约而同的朝着这里望了过来,这一刻,秦冰凝仿若九天玄女降世一般,全身皆散发出璀璨的华光! 双眸慢慢睁开,瞬间,无数人感到一阵莫大的威压,这种压力仿若深深刻在骨子里一般,让人不得不顶礼膜拜。但等那双眸的目光扫过众人时,那一阵威压却又忽然消失不见了,但那一种长跪不起的感觉依旧存在,只是这一次,是一种无上的敬意与爱戴。 身在前线的吐蕃与大辽将领一阵疑惑,对视一眼后,这才缓过神来,当即斩杀了几名已经跪倒在地的士兵,厉声喝道:“谁还如此胆怯,这就是下场!快攻城!第一个占领城头者,赏金五百两!” 众士兵这才反应过来,方才片刻的宁静瞬间打破,汹涌如潮水一般的攻势没有化解,反而越发疯狂。一时间,守城的士兵死伤更为惨重。 “娘娘,城快守不住了,您快走吧!”凉州城的守城将领朝着秦冰凝跑来,却被一旁的周天翼一把抓了起来,厉声喝道:“守不守得住不是喊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你要说这话,等你提着脑袋过来再说吧!”他担心秦冰凝受到影响,在他上前时便把他抓了过来。 “满天冰雪,凝结为箭,箭雨纷飞,转而湮灭。”秦冰凝丝毫不理会周边的情况,口中默默的念着这一句话。 众人正疑惑间,忽然有人感觉到脸上一抹冰冷,也不是很在意,再一看,发现天际间竟然开始下起大雪来! “玄武族人们,举起你们手中的利剑,指向天际,苍穹会感应你们的呼声,飞雪会化为利刃,守护我们的家园!”秦冰凝的声音不大,但不知为何,整个城池上的人都能清清楚楚的听见,一字不差。 这一刻,无数玄武族少女纷纷后退几步,而所有的守城士兵也很有默契的接下了这些女子的位置,全力拼死抵抗,无人有一句怨言。这一刻,无数长剑朝天指引,一道道寒冰真气汇入长剑中,进而形成一道道剑气,冲破云霄。 下一刻,无数冰晶仿若利箭,从天而降!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多路援手 攻城的士兵们先是一愣,没有太在意,一片冰晶飞速射来,一名尚在城下的士兵皱了皱眉头,忽然感觉左臂一凉,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手臂被斩落在地!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士兵被这惊人的一幕震惊住,若是与人交手,自己的手臂被对方斩落自己尚能接受,但此刻竟然毫无征兆的就断掉,实在是匪夷所思,他只觉得伤口处一片冰冷,等他回过神时,人已经慢慢被冰霜冻结起来! 无数冰晶飞速射下,只要触及到一片冰晶,都会被斩下一片血肉,而下落的冰晶也随即从伤口处融了进去,进而将人冻结起来。一开始,所有人都没有在意,但随着冰晶的飞速降落,士兵们开始惧怕起来,周围的同伴们一个个被冰冻,仿若瞬间竖起了无数冰雕。 这并非杀伐带来的惊悚,而是自己对未知的惊恐,士兵们见同伴被冰封住,当即想破冰救人,但随着冰块的碎裂,士兵的整个躯体也碎裂成一块块冰块。 一瞬间,所有人的心仿佛也被冻结成了冰块,没有人敢再上前一步,因为前方冰晶砸落的地方,就是死亡!纵然将领们连斩数十人,依旧无法解除士兵们的恐惧,那超乎常理的事情太过恐怖,顿时,城墙下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前方督军的将领见到这番情景,眉头一皱,他带兵打仗多年,惨烈的场景也并非没有见过,但这等情况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禀告将军,前方忽降暴雪,一旦接触到任意一片冰雪,士兵们便会……冻结成冰块,此时军心打乱,士兵们已无前进之心,纷纷朝这边溃散,还请将军回撤以避免被人群冲散。”却是一个传令兵跪地禀报。 那将领深锁的眉头没有松开,他遥望前方,长叹口气,道:“难道真是天命如此,不让我攻下此城么?”正思索间,却听见后方传来一阵阵呼喝与马蹄声! 城墙上,周天翼见敌军的攻势总算被逼退,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笑道:“看来这城算是护住……”他话未说话,忽然楞住了,纵然豪迈如他,见到此时的秦冰凝,依旧有一种深深的悲切。 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他发现秦冰凝的如瀑青丝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白发,先是一点零星的银丝,到得最后,竟然直接化作满头白发,再也寻不出一根黑发来。与此同时,那仿若双十少女的清丽面容也在此刻慢慢老去,转瞬红颜,竟然只在一朝一夕间,转眼间,年轻的面庞已然不再重现,换来的是一副四十来岁妇女的模样。她朝周天翼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对方才他的护卫表示感谢,随即,便倒了下去。 周天翼忙飞身上前,要将她扶住,她却立即稳住了身体,朝周天翼摇了摇头,道:“无妨,只是因为方才神兽玄武附体,加上控制这般大阵,耗损颇多,这才有些劳累。” “不必难过,护住城池,保住族人是我的职责,我心无悔。”秦冰凝见周天翼满目悲切,便对着他微微一笑,纵然满头银丝,青春不再,却依旧无法阻挡那一种飘渺圣洁的气质。 就在此刻,城下忽然又是一阵躁动,周天翼从沉默中惊觉,忙奔道城墙上朝下望去,见远方卷起一片尘土,他回头朝秦冰凝沉声道:“好像又来了一队人马,我且去看看!”说罢,他背上双翼一张,飞了出去。 过得不久,周天翼便飞了回来,满脸疑惑的朝秦冰凝回复道:“似乎,来了一队骑兵,约莫四五百人,不过这一队有些奇怪,浑身喘着重甲不说,连胯下的马匹都附着一层厚厚的铠甲,不过他们应该是友非敌,此刻他们正对着城下的敌军发起了冲刺,想来是援军。” 他顿了顿,随即感慨道:“只可惜他们人数太少了,只有四五百人,又在城下,位置如此开阔,等冲锋的优势一去,被敌军围攻,只怕无一人能生还。” 周天翼兀自感叹时,秦冰凝已是眉头紧锁,她想了一阵,沉吟道:“这不是赤炎骑兵么?不对,此时应该只有唐凌天的黑炎骑兵,才能有如此装备了。”她抬起头,正要布置应对之策,忽然城南又是一阵躁动。 “银州防御使李光俨救援来迟,还请见谅!”城门外,一个雄浑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响起不久,城下便再度响起一阵叫喝声,想来是他已经带着兵马上前交战。 李光俨身后,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抬头望了望高大巍峨的城池,拍马追上前来,朝李光俨道:“爹,此城如此华美,且地理位置极佳,假以时日,我定要将它收入囊中!” 李光俨望了望那名少年,凝了凝神,叹道:“迁儿,爹年事已高,很多事情已经不能随我所愿,你的想法很好,只是现在不行,假日时日,等迁儿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再自立为王吧,依附大宋,并非长久之计。”说罢,便没有再多言这等违逆之事,纵马上前杀敌。 那名少年勒住马匹,独自沉思,他也不会想到,从今日开始,他便与吐蕃结下仇怨,也不会想到,从今往后,他会与此城池结下不解之缘,在这里,他将不停的上演着占据与被攻陷,最终,中箭身亡于城下,此为后话,他,便是李继迁。 由于后防被重骑兵骚扰,右翼又遇到李光俨的部队,加上城池久攻不下,更遇到了神鬼莫测的暴雪冰晶,吐蕃与大辽的联军只能节节退败,而几路援军似乎并非为了剿敌,而是援护,见大军撤退,也没有追赶,黑炎骑兵们瞬间消失不见,而李光俨则来到城门前等待秦冰凝的迎接。 城门缓缓打开,秦冰凝只身一人走了出来,纵然满头银丝,面容不比往昔,但依旧圣洁无比,眉心一点晶莹透亮,更增其神秘。李光俨在一望之下,竟隐隐然有一种诚服跪倒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只是一瞬,他暗自点了点头,明白了圣女二字果然所言非虚。他见秦冰凝走来,当即下马抱拳道:“久闻圣女娘娘大名,今日能一睹圣颜,实乃三生有幸,难怪城中士兵能众志一心,抵御外敌,想来皆是因为娘娘在前线指挥作战,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他的话中虽然有奉承的意思,但大多也是发自内心的感叹,一个弱女子能带领着全城官兵百姓抵御入侵,这本事就需要莫大的勇气。 秦冰凝淡淡一笑,道:“将军缪赞了,若非将军前来相救,只怕这城也就守不住了,民女在此谢过将军相助之恩。”说罢盈盈一拜,随即起身道:“诸位将领不辞辛苦,远道而来,还请进城暂作休息,民女还要处理族中之事,便不奉陪了。萧总兵,这里便交给你了。”她朝守城的总兵点了点头,便转身入城。 她慢慢步入城中,见距离城门远了,这才疾步朝前走去,随口吩咐道:“二长老,查明伤员情况,伤者速速送入族地,让姐们们相互治疗一下,派出人手将死者安葬了,不能让他们就这般克死城头,统计好伤亡数据,明日午时前上报与我,快!三长老,盯住城外大军动向,不仅是吐蕃和大辽的,还有李光俨的军队,不要让他的士兵入城,要求他们在城外就地安置,自有人出城犒劳他们。四长老,周天翼,你们二人随我入族地,只怕晚了便来不及了,唐龙炎他们以三人之力,只怕阻挡不了白虎族长等人之威!”她虽然急促,但布置起来依旧不乱,毕竟若连她都乱了,那便无人能带领族人了。 众人领命,忙四下散开,只留下四长老与周天翼护着秦冰凝,三人急速朝圣女庙放心奔去。 圣女庙侧门前,袁青御忽然闪身而出,让唐龙炎三人颇为吃惊,本来三人此时面对一个黄鸣逍便颇为吃紧,此时若多出一个全胜时期的袁青御,只怕无一人能逃得出他那玄妙的袖箭。但就在袁青御飞身而出时,本真气匮乏的唐龙炎猛的站了起来,眼中一片怒火,因为袁青御手里,正抱着沉睡的俞寒心! “袁青御!不,俞清远!你是寒心妹妹的父亲,你怎么会想到要害你的女儿呢!还不将她放下!”唐龙炎几乎就要从上去,但看到袁青御随意抬起的左臂,他的脚步硬生生的停了下来,他猛然朝左边一闪,一枚袖箭已经贴着他的脸颊飞到了他的身后。 袁青御依旧蒙着面纱,冷声道:“她是我的女儿,我为何不能将她救出火海?”他眼神中闪过一片戏谑,转了一种语调道:“不过你倒是为我们做了一件好事,若非我狠心出手击伤自己的女儿,你怎么会想到要带她来此处让玄武族族长给她疗伤?若非秦冰凝给她疗伤,怎么会在这过程中真气消耗太盛而导致心魔入体,身受重伤?方才她为了抵御外敌,强开护族外阵,只怕此刻早已毙命!唐龙炎啊,你总算做了一件好事!” 在这些话传入唐龙炎的耳中时,仿佛被大锤沉沉的撞了一下胸口,他顿时感到一阵晕眩。 第二百一十七章 战后处理 “原来如此……难怪宇文大哥会阻止我,难怪在运功的关键时刻,守卫森严的寒玉宫外尚还能传来噩耗,让冰姨分心,想来这一切都是他们策划好的,只是我当时太在意寒心妹妹,以至于一切都没有在意。”唐龙炎心中绝望,只觉得眼前一抹黑,当即便要倒下去。 一旁的何岩心见状,忙将唐龙炎扶起,低声道:“二哥,别这样,我们还没有输!纵然他二人功夫了得,但俞姐姐一直由黄姐姐看着,只要她来了,我们就有胜算!”他还以为唐龙炎因为俞寒心被夺而心神憔悴,便将最后的黄馨悦搬了出来。 馨悦!对,馨悦呢!唐龙炎心中猛然一怔,却在此时,袁青御的左臂再次抬了起来,这一次,对准的是倒在地上的秦雷冥! “嗖”的一声轻响,带着一丝绝望,一枚袖箭猛然飞了过来,秦雷冥还未反应过来,一把巨刃从天而降,挡在了秦雷冥的身前,将那一枚袖箭击落在一旁,秦雷冥看到这把熟悉的巨刃,当即怒吼道:“大哥,你也玩这一手,刚刚二哥已经把我吓得半死了,现在你又玩这种把戏,你们是不是嫌我受的苦少了啊!”说话间,还煞有介事的踢了几脚破军。 袁青御见对方强援来到,朝黄鸣逍点了点头,两人当即转身飞走。 “想走!”周天翼破军一提,身后双翼张来,正要飞身追赶,忽然间,地上那枚袖箭忽然“嘭”的一声炸开,释放出一阵紫红色的烟雾。 “快捂住鼻息,小心有毒!”唐龙炎见烟雾奇特,顿时回想起了昔日麒麟族地,为夺玲珑双珠,周天翼被袁青御的毒镖射中,差点毙命的场景。 周天翼不等唐龙炎说,便已经屏住呼吸,但这一阻挡,人便已经走远,而他的呼吸一顿,也不能追过去,只能倒退数步,脱离那一阵烟雾。 “可惜了,追不上了。”一声轻叹,从众人身后传了过来,唐龙炎心中一惊,当即转身往去,却见黄馨悦抱着黑猫慢慢走了过来。 唐龙炎当即迎了上去,他见黄馨悦神色愧疚,不敢直视自己,知道她心中有愧,忙出言安慰道:“馨悦,我知道你已尽力,不必太过自责,这么多磨难都过去了,我也不担心这一点了。” “唐公子,你要怪便怪我好了,是我不真气,被袁青御瞬间制服,随即那恶人用我为饵,让小姐上钩,小姐是担心我的安危,这才中了袁青御的轨迹,让他将俞姑娘夺走,而我又身中剧毒,小姐也是为了让我转危为安,这一路上一边追赶袁青御,一变为我疗伤,这才耽搁了时间的。”却是黄馨悦怀里的黑猫长叹口气,慢慢说来。 唐龙炎心中了然,便对黄馨悦道:“你们没事就好,若连你也出事了,那才是真的让我束手无策了。既然追不上了,那你快带着黑猫去休息吧,城外的喧闹声已经停歇了,大哥也赶了过来,想来这城是护住了。” 周天翼将大刀破军插在地上,自己也一屁股坐了下来,口中笑骂道:“这一个晚上这么弄,累死老子了,不过总算是不辱使命,只可惜冰姨,唉……” 唐龙炎眉头一皱,猛然想起了方才袁青御的话,忙走上前来,急促道:“冰姨……冰姨她怎么了……”他的声音颤抖,心中更是万分自责。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你冰姨死了?”一名女子款款走来,神色平淡,却是她身后的四长老忙出声道:“族长,您不可以说出这般不吉利的言语啊。” 唐龙炎听到秦冰凝的声音,心中顿时一松,但抬起头来时,却不禁楞住了,不禁是他,出了坐在地上摇头叹息的周天翼,所有望着秦冰凝的人都为之震惊,一夜未见,这个拥有着双十容貌的女子,竟然苍老了二十岁不止,那昔日的满头青丝,如今化作一袭白发,转瞬红颜,让众人不禁为之感慨。 秦冰凝见众人都默然不语,便轻笑道:“怎么,你们是不是见我太丑,便开始嫌弃我这个糟老婆子了?” 唐龙炎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没有,只是觉得你这一头银发与你很是搭配罢了。”他也不忍心提及太多,一夜之间,青春不再,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好受,唐龙炎知道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自己的错误,他顿了顿,这才道:“冰姨,龙炎并非做事不敢当之人,这一次玄武一族有难,只怕与我的瓜葛有多无少,龙炎愿尽全力辅佐冰姨,只要今后冰姨用得上的地方,龙炎哪怕倾举族之力,也定当在所不惜。” 秦冰凝淡淡一笑,朝唐龙炎道:“你是不是很在意我对俞姑娘运功疗伤,内力大耗,因此才会有这般结果?其实并非你们想象那样,我只是以自己的身体作为代价,借助了玄武大神的神力,否则外敌在前,白虎在内,实难完胜。这是我自己的决议,也是我对族人的交代,你无须自责”说到这,她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此次玄武一族受到的伤害太大,只怕暂时不能支援其他三族了。罢了,你们先随我进族地,再做打算。” 由于时辰变化,进入族地的地点也有所变化,众人便沿着圣女庙一路走来,发现虽然得胜,但城中却并无太多喜悦的气氛,大家脸上都流露出一阵莫大的悲哀,上城守卫的士兵,有几人能够回来?家中白发的父母苦苦等待着自己孩儿的回来,结果等到的,可能只是莫大的念想与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家中的娇妻正在尽力将哭啼的孩儿哄着进入梦乡,但自己却无心睡眠,在门前翘首期盼,只是等到的,到底会不会是丈夫的回归? 满目悲凉,尤胜昔日玄武一族!唐龙炎缓缓闭上了眼睛,忽然,他忘记街角出,一具或许已经冰冷的尸体安详的躺着,他静静凝望了一下,随即朝着那里深深的鞠了一躬,起身时,眼中尚有泪光。 “将此人葬于族地,立碑。”秦冰凝就按唐龙炎如此,心有所思,当即命令身旁的一名玄武族女子,那名女子点了点头,问道:“不知碑文刻上什么?” “不必刻上碑文,交给我就好。”唐龙炎转过身,朝秦冰凝道:“冰姨,先去看看其他地方的情况吧,他需要静一静。”说罢,黯然离去,街角处,只留下宇文平安一人含笑而终。 经过一夜的奋战,众人虽身心疲惫,却无一人安眠,辰时刚过,秦若曦匆匆赶来,朝秦冰凝报告:“昨日族人伤亡情况已经查清,昨日一战,为族献身的族人八百一十三名,伤势较重者三百二十七名,轻伤一千零二十八人。为族献身的族人已经安排埋葬,姐们们也正在用心治疗重伤者,请族长放心。” 虽然唐龙炎等人一惊预料到伤情严重,却没想到竟然严重道如此地步,一夜之间,昔日西方冰雪之城中的一个大族瞬间凋零,一时间,大厅中一片沉默。 秦冰凝点了点头,道:“二长老一夜奔波,不辞劳苦,多番劳累,还请快去歇息吧。”她虽然强自稳住心态,但眼角的一抹悲伤却暴露出她心中的痛苦,纵然秦彩依多番教导,让她心中不能掺杂情感,纵然经过了二十年的磨砺,依旧无法将心中的七情六欲割舍下。想到无数族人倒在血泊之中,她不禁一阵头晕目眩,身子慢慢摇晃起来。 唐龙炎在她身侧,忙上前扶住秦冰凝,低声道:“冰姨,此并非你之错,不要太过伤心。”秦若曦见状,也立即冲上前来,道:“族长,请节哀,此时若连你也倒下了,那族人便更没有办法支撑下去了!” 秦冰凝摆了摆手,示意众人无妨,缓缓的闭上了眼,低声叹道:“我对不起传位予我的族长,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一时间,大厅中再度沉默,秦冰凝稳住心神,忽然朝唐龙炎问道:“龙炎,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唐龙炎道:“宇文大哥在临终前告诉我,白虎一族的下一个目标,是最后一件圣物,青龙一族的月华古榕,我打算待玄武一族安定后,便动身赶往青龙族地。” 秦冰凝摇了摇头,道:“只怕到那个时候便来不及了,龙炎,成大事者,不能被心中的情感困惑拘束,听冰姨的一句话,现在就去吧,玄武一族之事,你不必操心太多,这里有我。” “但是……”唐龙炎见秦冰凝神色憔悴,不禁有所担心。 “没有但是!若黄鸣逍真有能力将封印解开,那不仅只有我们四族,只怕整个天下都得遭遇战火的荼毒!龙炎,记住,只有真正阻止了黄鸣逍的下一次行动,你才有与袁青御谈判的资本!明白了么?”秦冰凝盯着唐龙炎,一字一句的说着,语气中带着毋庸置疑的态度。 一瞬间,唐龙炎脑中闪过那一张憔悴的脸,他没有多说什么,缓缓的点了点头。秦冰凝松了口气,忽然朝黑猫道:“黑猫姑娘,能请你过来一下么?”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处理后事 黑猫楞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上来,她虽然与众人一般心中颇有疑惑,不知秦冰凝唤她为何,但想来也不至于害她。 秦冰凝见她走上前来,微笑道:“黑猫姑娘,从见你的第一面开始,我便知道你身上带着伤,只是当时我观你的身法,心中尚有犹豫,因此未出手相救,经过这些天的观察,我觉得我有必要为你治疗了。还请黑猫姑娘放松一些。”说罢,她慢慢的抬起了素手。 一道耀眼的白光在秦冰凝的眉心一点点亮,这一点亮光之闪烁了一下,随即,秦冰凝右手的食指上射出一丝寒冰真气,这一股真气凝练浑厚,已经凝成了犹如冰霜一般的存在。 那一丝寒冰真气慢慢侵入黑猫的眉心,黑猫只感觉浑身一颤,随后,那一阵寒冰真气便犹如一道寒流侵袭入体一般,奔腾在她体内的各处经脉间。 我分明是肌体受伤,为何要通我的经脉?黑猫虽然依旧有些疑惑,却没有动弹,因为她在秦冰凝的脸上看到了凝重的神色,也知道秦冰凝是在用心治疗。 慢慢的,那一道寒流流过黑猫的周身筋脉,随即消失不见,就在黑猫尚在疑惑中时,她猛然发现自己身上的大小伤口竟然开始慢慢冰封,曾经的那些痛苦已经大为减轻,而自己的行动也与昔日无疑! 惊喜之余,她忙拜倒在地,朝秦冰凝恭声道:“谢过秦族长的大恩大德,黑猫……” 她刚刚拜倒,秦冰凝便已经将她扶了起来,轻声道:“黑猫姑娘身上的伤口太多,纵然每日卧床,依旧无法保证不动弹,但若以动弹,则会牵扯伤口,导致伤口迟迟不能愈合。若直接用寒冰真气将你的肌体伤口冰封,只怕你的身体过不了多久便得坏死,此时我用寒冰真气打通你周身筋脉,寒冰真气慢慢渗出体外,想来不出一个月,你的身体便能恢复如初。”说道这里,黑猫猛然感觉秦冰凝身体一倾,朝一旁倒了下去。 她忙将秦冰凝扶住,此时,唐龙炎也冲了上来,拿过秦冰凝的右手,伸出手掌朝她体内灌输真气,叹声道:“冰姨,你连番操劳,也要保重好身体啊。”他知道秦冰凝这般消耗真气,便是为了让黑猫能够跟上自己的步伐,为自己出一份力,他心中了然,却不好明说,只能默然。 秦冰凝略一惊讶,道:“龙炎,我明明已经将圣痕收回,为何……为何你体内还残留有寒冰真气?”她感觉从唐龙炎那里传来的真气并非炽热的赤炎真气,而是货真价实的寒冰真气。 唐龙炎苦笑一下,道:“只怕是宇文大哥在将一身真气渡过来之际,也将自己那种能够改变真气性质的能力也传给了我,否则,我也不能将黄鸣逍大伤。” 将秦冰凝送回房中后,唐龙炎独自一人来到了玄武一族的墓地,只一天时间,本寂寥的墓地慢慢的多了许多坟墓,有些刻着些许文字,有些则什么都没有,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坟包,在飞雪下慢慢的化作天地间的一抹白。 在一名女子的带领下,唐龙炎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在这里,玄武族人特意留下来一块比之旁人更大的地方来安葬坟中之人,唐龙炎站在那无字的墓碑前,深深凝望良久。 第一次见面时,桂州山间,你五段大成,一招解决了罗怨,冷酷,无情,少年老成,功力不凡,这是我对你的首次评价;代州唐府上,你孤身一人潜入唐府,告之我灯笼中藏有火药,纵然最后我没能阻止黄士诚的阴谋,但心中依旧很感激你;剑门城外,你给了大哥解药,对他有救命之恩;西京之中,你让我们免除了中毒的危险,并慷慨赠送银两,助我们度过难关。你明明多次救助于我,为何我迟迟不明白你的心意? 纵然与你交手,你也不肯人心将我击败,但我却还重伤于你,昨日,你为了救我,竟然以自己全身真气为引,但你自己,却只能遗憾的告别人世,你不愧为唐凌天之子,若下次我见到唐凌天,我定然会告诉他,唐灏天之子,不如你。 他慢慢抽出伏魔剑,右臂轻扬,不一会,墓碑上出现一行字:唐凌天义子宇文平安之墓,愚弟唐龙炎立。 “这一生,你用心付出,不求回报,而我却从未理解过你,一直认定你是我的敌人,若非是你,只怕我早已葬身数次,今日能站在这里,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你的功劳,只是,你却再也听不到我说对不起。” 唐龙炎口中喃喃说着,一转身,却发现周天翼,等人皆已悉数在身后,他苦涩一笑,随即稳住心态,道:“宇文大哥在临终前告诉我,黄鸣逍的下一个目标是青龙族地,因此,我只希望诸位兄弟能随我走一趟。” 周天翼舒展了一下身体,咧嘴笑道道:“去就去,怕个鸟,当年你们到麒麟族地时我们照顾了你们,这一次,三弟总要好好招待一下我们了吧。” 何岩心也微笑道:“大哥说的是,当年你们在我麒麟一族吃好喝好,这一次,我这个族长要代表我族吃回来。” 秦雷冥一脸不屑,哼哼道:“就凭你们两个也敢来我青龙一族混饭吃,想都别想,我告诉你们,要吃饭可以,先去打杂,没表示就要去混吃混喝?找死吧……喂喂,大哥,我说着玩的,你别踢下面,废了我,我爹会废了你们的……二哥,救命啊……” 唐龙炎痛苦的摇了摇头,暂时不去理会秦雷冥与周天翼,他侧过身,朝一旁的黄馨悦与黑猫道:“馨悦,这一次,只怕又要苦了你了,路途劳顿,也不知何时是个头,黑猫,你身体初愈,还是不要去了,留在玄武族地好好养伤吧。” 黄馨悦笑了笑,她与唐龙炎早已生死相随,自然知道唐龙炎只是为了劝劝黑猫,才说了几句客套话的,因此她只点了点头,并未作答,倒是黑猫一反常态,声音不似昔日那般冷漠:“这一次,我去。” 出乎唐龙炎的意料,黑猫竟然扬言要跟自己去青龙族地,顿时有些奇怪,似乎感觉到唐龙炎奇异的目光,黑猫忙解释道:“看什么,我只不过是要对俞姑娘之事负责,若非我之过,俞姑娘也不会这么轻易被抓走。而且若我不在,你欺负了小姐怎么办?” 唐龙炎顿时语塞,而一旁的黄馨悦也立即满脸通红,她轻轻拉了拉黑猫的衣服,低声嗔道:“黑猫你说什么呢!什么叫他欺负我?我看是你在欺负我吧。” 黑猫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只怕小姐已经被他欺负够了,现在反倒来说我了吧。” 唐龙炎望着众人打闹的样子,心中提不起一丝兴趣,因为在众人眼中,他看到了一丝丝隐藏得很好的悲凉与哀伤,面对昨日的一场大战,面对着无数死伤的士兵与玄武族女子,他们心中同样悲痛万分,但为了让自己欢颜,众人没有流露出自己的内心想法。 祭拜完宇文平安,众人便要作别凉州,告别玄武族地了,来到圣女庙前,唐龙炎发现依旧还有无数平民百姓前来烧香祭拜,昨日,在他们大多数人家中都有伤亡,或是自己年轻的儿子,或是曾经在一旁的娇妻,纵然脸上尚还有泪水,但昨日若非秦冰凝的显灵,挽救了这座城池,只怕此刻城中早已是大辽与吐蕃的士兵,因此即便悲痛,众人还是很感激玄武一族。 望着这些百姓,唐龙炎心中一阵感叹,大宋子民如此这般护国保家,但大宋的皇帝却在为四族的事情滥杀无辜,可见在帝王心中,这些人不过是江山的陪嫁。他叹了口气,不再去想这些,对着送别的秦冰凝道:“冰姨,已经送到这里了,不必远送了,你真气缺失,此刻正是要静养的时候,不要为了这些琐事而累坏了自己。” 秦冰凝依旧笑容不变:“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只是经过昨日之战,我族精英大损,否则理应拍人支援青龙一族的。” 唐龙炎忙道:“冰姨费心了,这一次,我们几人加上青龙一族的族人,也不至于落于下乘。”他顿了顿,问道:“只是冰姨,这寒冰圣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冰凝听到“寒冰圣玉”几个字,顿了一顿,随即微笑道:“这个,你今后便会知道了。”见唐龙炎尚有疑惑,当即道:“快走吧,时候不早了,冰姨祝你此番马到成功!” 望着唐龙炎一行人慢慢走远,秦冰凝轻轻叹了口气,正要转身,忽然,天际间传来一声叹息,悠悠然,让秦冰凝颇为震撼。秦冰凝闭上双眸,心中道:“玄武大神忽然降临,不知有何事吩咐?” 秦冰凝的脑海中,印出了一个少女的样子,那少女透过秦冰凝的眼眸,静静的盯着唐龙炎的背影,最终长叹了一声,出言道:“无事,本尊只是想见见故人,想不到那寥寥几人之中,竟然有四个传承之身,只可惜,青龙,白虎,朱雀,麒麟,你们又在何方?麒麟,昔日你出面,为何又不肯与我相见?”声音中,充满着寂寥的悲伤。 第二百一十九章 青龙族地 在那由神兽玄武幻化出的少女凝望的远方,唐龙炎,秦雷冥,何岩心,黄馨悦的体内皆感到一阵奇异的悸动,或感慨,或惆怅,各人心中之感皆不相同。不知为何,远方分明已经看不到任何熟人的身影,但一种淡淡的悲伤,却能跨越空间的阻隔,刺入众人的心间,一时间,众人默然。 一路向东,唐龙炎不禁问道:“三弟,你们青龙一族的族地在何方?” 秦雷冥道:“青龙一族的族地在江宁府江宁县郊外,我族不比白虎,麒麟与玄武三族,此三族的族地经过了迁徙,因此与昔日的地域大不相同,也与二哥的朱雀一族迁移族人却为迁移族地有所不同,因此算是五族之中最好辨认的。不过经历了我叔父那么一闹,也不知道现在的族地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了。” 唐龙炎点了点头,不再过问,让秦雷冥在前方带路前行,似乎是经历了玄武一族的灾难,让这些少年与少女们在一夜之间长大,路上少了一些调笑的话,却多了许多施舍与帮助,等一个多月后,几人便来到了江宁县郊外。 秦雷冥朝着一片村庄指了指,道:“这里,就是我青龙族地了。” 何岩心望了望这一片土地,发现与普通的村庄毫无分别,便问道:“三哥,昔日大哥引你们进入我麒麟族地,你说我们在骗你,那现在这算什么,难道你也要戏耍我们一次么?” “就是啊三弟,我知道你无耻,但人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吧,你开的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周天翼皱了皱眉头,不满道:“这里连个护族大阵都没有,你们怎么能安然度日呢?” 秦雷冥见众人不信,尴尬的笑了笑,道:“大哥,四弟,你们别急啊,先听我说,这里是我青龙族地不假,不过这里是外围,昔日青龙一族与外界接触颇多,因此族人的繁衍生息就稍微多了些,族地太小,我们也不好意思可以赶走这些族人,因此外围也就扩得越来越大,就成这个样子了。” 唐龙炎点了点头,道:“看来秦义澜还不算太恶,若他有心,只怕昔日这些普通的族人也会遭到荼毒,对了,他是不是被你爹压回族地关押着了?” 秦雷冥想了想,道:“爹没怎么提及,应该是押回来给几位长老处置了吧。唉,许久不见我那堂弟了,他太过可恶,多日不见,又想揍他了。”他嘴上虽这么说,但实则心中挂念,无论如何,那毕竟是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兄弟,无论他做过什么,秦雷冥都无法太过记恨,一如秦义云对待秦义澜一般。 就在他二人在前方有一句没一句聊着的时候,一名六七岁的孩童慢慢跑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一名满脸慈祥的老人,老人微微佝偻着背,看似上了年纪,但他脚步轻盈,虽然一望之下,他的脚步蹒跚,步伐不稳,但细细一看,却能发现他步伐很有节奏,且随时保持着一种躲闪的姿态,唐龙炎心中一惊,感觉对方是一名六段大成的高手。 唐龙炎虽然已经初临七段,但他的进阶速度太快,没有了时间的沉淀,光有力量的积累,使得他在与六段之人交手时依旧占不到太多优势,因此我一看到那名老人,神色间便有了一丝忌惮,他望了望身旁的秦雷冥,却发现他一脸淡然。 但秦雷冥淡然,那名老者却不淡然了,他眼角一瞥,撇到了眼前的唐龙炎与秦雷冥,他方才还颇有节奏与身法的脚步顿时生生定住,随即下意识的朝身后退了一步,竟然没能察觉到身后的一块石头,他一个踉跄,身法不凡的老人竟然要摔倒在地。 何岩心,周天翼,黄馨悦与黑猫在唐龙炎等人身后,因此纵然做出反应也有所不及,而唐龙炎正要飞身而上,却被秦雷冥伸手挡住。 这在众人疑惑与遗憾间,那老者翻身一跃,稳稳当当的站了起来,他滑稽的伸手使劲揉了揉双眼,蹲了下来,在那名孩童疑惑的目光下颤声道:“小空,你快打一下爷爷,然后告诉爷爷,爷爷没有回到二十年前,快……快点……”声音中充满着惊慌。 那名叫小空的孩童疑惑的望着那名老人,但还是脆生生的答应道:“哦,知道了爷爷。”说罢伸出小手敲了敲老人的脑袋。 那老人拼命摇了摇头,道:“不对啊,这都二十年过去了,唐灏天和秦义云这一对活宝不可能还这么年轻啊。” 听到这句话,唐龙炎几人才了然,原来那老人是将自己与秦雷冥当成了两人的父亲,他不禁有些好笑,忙上前抱拳道:“这位老爷爷,小生命为唐龙炎,乃唐灏天……” “他是唐灏天的儿子,大长老,你不认识他就算了,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呢,我是秦雷冥啊大长老!”秦雷冥不等唐龙炎说完,便走到那老人面前蹲了下来,伸手捏着小空的小脸,笑道:“小弟弟,你是这老家伙的孙子?还不快叫哥哥,叫了有糖吃哦。” 小空大大的眼睛眨了一下,随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他忙跑到大长老的身后,哭道:“爷爷,爷爷,他欺负我,快帮我教训他。” 大长老疑惑的望着眼前的二人,又揉了揉眼睛,这才感叹道:“原来真是小雷冥啊,吓死老头了,老夫还真以为是时光倒流,那两个小王八……那两兄弟又回来捣乱了呢。”不仅是愤怒,对那两个人,大长老似乎颇有微词。 唐龙炎无奈的一笑,身后黄馨悦与黑猫也不禁掩面莞尔轻笑,周天翼见秦雷冥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当即将他拎了回来,一旁的何岩心微笑道:“三哥啊,看来你只能哄哄女孩子,对这小孩你好像一点谱都没有。” 黄馨悦见小空还在哭,而大长老也知道秦雷冥是秦义云的儿子,他再怎么大胆,也绝对不敢教训族长的儿子,因此两边为难,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慢慢走到小空的身边,俯下身子,拿出一块包好的糕点,朝小空微笑道:“小弟弟,快过来,姐姐给你好吃的。” 那小空看到黄馨悦清丽的面容与柔美的嗓音,加上她手中的糕点,顿时不闹了,他忙伸手接过糕点,也不管自己的脸上还挂着大颗大颗的泪水,笑道:“还是姐姐好!” “小色鬼!”秦雷冥见小空一看到黄馨悦便满脸微笑,不满的嚷嚷了一句,他抬起头,朝大长老道:“我说老家伙,我难得带着一群人回来看看,你就带一个小孩到这里来忽悠我?” 大长老望了望秦雷冥身后,发现人人功力不凡,即便是看似平常的黑猫,她的双手在随即活动时所展现出来的力道,也隐隐透露出一股危险的气息,而他身旁正逗着他孙子玩的黄馨悦,也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其实,他暗地里点了点头,抱拳道:“却是老头眼拙了,只怕诸位皆是各族好手吧。” 他望了望看似在逗小空玩,实则一直留意自己的黄馨悦道:“小姑娘,你体内的狂雷真气不俗,比之昔日黄鸣逍更胜三分,只是你的狂雷真气似乎有些狂乱,不好收发自如,看来姑娘应是白虎神兽的传承之身。” 黄馨悦秀眉一扬,没有说话,大长老又看来看何岩心,道:“小伙子,你体内真气尚还有些涣散,只怕是才经历了恶战一场,还需多加休息,不过你体内的厚土真气凝练,想来是麒麟神兽的传承之身。”说到这里,何岩心心中一惊。 他上前几步,颇为复杂的盯着唐龙炎望了几眼,忽然间低头朝秦雷冥问道:“雷冥,你的那封信上的后面被小空拿去者青蛙了,我没记下来,接下来是什么来着?” 听到这里,众人方才的敬佩顿时化为无边的怒火,唐龙炎猛然走上前来,朝秦雷冥问道:“三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找个老头来挤兑我们么?” “别……别打!”秦雷冥一脸无奈,满脸苦哈哈的样子:“二哥啊,他真是我族的大长老,我也不知道会在这里遇到他,本来我只是打算将你们的身份告诉他,让他背下来吓唬你们的,好让你们看看我青龙一族中也有人才,只可惜,唉……好大的一个乌龙啊……”但有一些话他没有说出来,在经历了秦义澜事件之后,青龙一族看似平和,实际上也是族人凋零,人才大减。 唐龙炎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东西了,大长老,我们的身份,秦雷冥应该都给你说清楚了,小生唐龙炎,乃唐灏天之子,现在是朱雀族族长。”他见大长老当即要行礼,忙将他扶了起来,道:“大长老不必多礼,这一位是麒麟一族的周天翼,这位是黑猫姑娘,这一位是麒麟族长何岩心。逗小空玩的这位姐姐,曾是白虎族长黄鸣逍的孙女。”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大长老的神色立即变了。 第二百二十章 国仇家恨 兄弟二人 猛然间,大长老手掌一翻,手掌上带出一股青绿色的真气,不同于秦雷冥使出青木真气那般轻柔,此时围绕着他手掌的那一股青木真气,竟然犹如钢刀一般尖利,他掌心一推,一招繁花铺路朝着毫无防备的黄馨悦袭来。 黄馨悦秀眉微蹙,她不是没看到这一掌,而是在这青龙族地,她也不好太过放肆,正要躲闪,却发现小空还睁着大大的双眼讨好的望着自己,若自己闪开,只怕大长老一时间控制不住,会将小空撞到,念及此处,她当即将小空抱了起来,身子一侧。 与此同时,唐龙炎已经跟上,右手死死抓住了大长老的手,轻声道:“大长老似乎对白虎一族心怀愤恨,不过大长老您想错了,馨悦她已经与黄鸣逍毫无瓜葛,纵然她曾经被黄鸣逍收养,但此时小空尚还在场,大长老要解决私人恩怨,是不是要换个地方,不要吓着了小孩。” 大长老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他见秦雷冥一脸尴尬,不免叹了口气,道:“老夫的犬子,便是被白虎一族重伤不治而亡,那时候,小空这孩子才刚刚出生。而老夫最得意的爱徒,也被白虎一族蒙骗,就连秦义澜这孩子,也是因为黄鸣逍的话而走上了不归路,我……唉。”一声痛苦的叹息,从这名老人口中传来,让人感到一阵无奈,他转过身,望着唐龙炎与秦雷冥,苦苦一笑,道:“倒是你们两个小娃娃,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当年你们两的父亲因为婚姻大事而来大闹族地时,我们这四大长老,没有一个不怕你们的。不说这么多了,你们随我进来吧。” 小空被黄馨悦抱着,倒还十分听话,不似方才那般要自己走了,这番场景,又惹来秦雷冥一阵笑骂,而大长老见黄馨悦确实不惹人讨厌,便渐渐接受了她,走在路上,大长老的话便慢慢多了起来。 二十年前,秦义云先斩后奏,在京兆府长安城中迎娶了易云珊,得知此事后,青龙一族大为震惊,四位长老又气又急,连忙将刚刚迎娶娇妻的秦义云“请”了回来,也就是让一百青龙士兵感到秦义云的府上,若不回族地,便要拆他的房子。 面对这四名老顽固,秦义云一肚子火气,唐灏天知此事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当即陪着秦义云一同回到了江宁城外,与秦义云一同质对四名长老。 两匹骏马在城郊奔驰,唐灏天望了望前方,见眼前零星散步着几间农房,当即勒马,翻身下马步行,一边看,一般与秦义云到:“四年前过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有什么人居住,想不到才短短几年,你青龙一族便能有如此人口。” 秦义云淡淡一笑,道:“大家政策不同,你朱雀一族是族人迁出族地,而我青龙一族是引进外人,其实发展还不是一样的。” “族长这话就有些错误了,迁入与迁出,是不大一样的,迁出之后,族地无人守护,族人二字便没有什么意义了,等到最后,族人血脉不保,指不定今后连朱雀的传承之身都没有。”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慢慢走出,朗声说道,语气中充满着不屑。 唐灏天朝那人淡淡一笑,道:“那根据这位大叔的意思,想来青龙一族中早已是血脉兴盛,指不定那时就能遇见一个传承之身?而我朱雀一族则人才日渐凋零,日渐式微,最终走向灭亡了?”他摆了摆手,制止了秦义云的言语。 “正是!”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道:“正因如此,族长才必须与我族女子通婚,这样,将来得到青龙传承的机会才会更大。” “哦,是么?不见得吧。”唐灏天依旧微笑道:“那我怎么从未见过青龙血脉如此强胜的青龙一族有谁血脉觉醒?反倒是朱雀一族中,似乎有一部分族人已经成功的觉醒了血脉,敢问这位大叔,这又是为何呢?” “你……黄口小儿,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我青龙一族的厉害!”那中年男子被唐灏天说的语塞,一张脸顿时被憋成了猪肝色,他大喝一声,便朝着唐灏天冲了过来。 唐灏天轻轻摇了摇头,就在那中年男子全身暴起青木真气的同时,他脚下一蹬,猛然间,地底传出六道冲天火焰,六道火焰将中年男子团团围住,随即朝着他的方位迅速燃烧。那火焰不知为何,竟然犹如猛兽一般肆虐着中年男子的身躯,那爆体而出的青木真气根本没有起到抵挡的作用,反而更助长了那六道赤红的火焰。 “六道虚无,红莲业火!你……你居然在这等年纪便觉醒了血脉!啊……”那中年男子被唐灏天一招制住,心中大惊,他见唐灏天不过二十岁的样子,却能够开启自己一直都渴望着的血脉觉醒,心中的打击,远胜于身体上的摧残,一时间,也没注意到身上根本没有伤势。 秦义云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气出体,随手将附着在那中年男子身上的火焰褪去,叹道:“大长老,这一招是红莲业火不假,不过并非六道虚无,我大哥虽然血脉觉醒,也不至于能运用出这等神技。大长老你接任不久,很多事情不要妄自托大,朱雀一族之强盛,远非你所能想象。”说罢,叹了口气,便不再去管颓然坐地的大长老。 唐灏天刚走了几步,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道:“听闻大长老年近四十才喜得贵子,可喜可贺啊,我打算去大长老家拜访拜访,看看能不能用蛐蛐毛毛虫这些小昆虫来引发一下令公子的热情与兴趣,若还是不行,那我就只好半夜放把火,拜托轰头猪去试试效果,也好证实一下大长老所言的青龙血脉纯正之说。”说罢,转身而去。 听闻唐灏天表面刚正威严,暗地里却小恶不断,连他的几名哥哥都要戏耍,若真让他到我家来捣乱,那……大长老想都不敢想下去,忙对着那远去的声音大声叫道:“喂,唐公子,快回来,我知道错了,我不阻止族长的婚事了还不成么?” 远方,听到声音的唐灏天朝秦义云微微一笑,道:“你看,这不就成了一个,我说过了嘛,这帮老顽固,不给点颜色给题目瞧瞧,他们是不会服软的。” 秦义云深深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难怪你能把玄武圣女都偷出来。” 由于初次交锋,大长老还没出手就败下阵来,他回去之后也没敢说。唐灏天与秦义云两人快马在前,身后一百名青龙士兵还未归来,而四名长老又是分四天轮流守候秦义云的,而唐灏天与秦义云则是直接回的秦义云的住宅,因此除了寥寥数人,竟然无人知晓族长已经回归。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青龙族地闹翻了天,二长老,三长老与四长老三家闹得不可开交,这边是二长老家中的小孩莫名其妙的丢了,现在发现竟然在四长老的家中,正躺在四长老小女儿的床上,而四长老的大女儿,现在又躺在三长老家的柴房里睡的正香。 不仅如此,几家人几乎一夜未眠,二长老只要刚刚睡下,定然会听到一阵阵脚步声,人数之多,让人咂舌,他本以为只是一些族人闹事,便出门了一两次,哪知道一出门,就没了人影,再一睡觉,又是一阵阵脚步声响起。 三长老昨夜则是刚一睡下,家中就会传来一阵翻东西的声音,等点了灯一看,又是什么人影都看不到,仿若形如鬼魅一般。三长老不信鬼神,自然没有放在心上,但三长老的妻子则寝食难安,连夜烧香拜佛。 四长老一家倒还好些,安睡道了半夜,只是半夜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大喊:“着火啦!快来救火啊!”三长老一惊醒,忽然发现自己家中浓烟滚滚,忙起身救火,等水端过来,到自己后院一看,发现竟然只是一堆茅草熏出的浓烟,等他又沉沉睡下,发现后院又着火了,待出去一看又是茅草,如此反复几次,他就淡然了,觉得一定是有人恶作剧,故意弄的茅草,但没想到最后一次竟然真的烧了起来! 这三家人一夜没睡好觉,这一大早却又发现自己的子女全全都乱了套,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却听得不远处有人在叫喊:“大家快看啊,二长老,三长老,四长老三家联姻咯,这可是青龙一族百年难得的喜事啊!” 三名长老听到此话,气得快要吐血,忙跑了过去,却见一名俊朗少年正站在刚刚搭起的高台上叫喊,一旁为他敲锣的,竟然是族长秦义云! 三名长老当即心中了然,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知道惹到不该惹的人了,眼前这名俊朗少年,定然是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唐灏天,此前,他将玄武圣女秦玉凝带出玄武圣地,已经让四族震惊不已,此番他为秦义云而来,天晓得他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三人尴尬的笑了笑,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第二百二十一章 约定比试 为首的二长老左右张望一下,发现平日里最爱凑热闹的大长老竟然不在此处,想到昨日是他守的族地入口,今日又看到了秦义云与唐灏天的到来,心中不免暗骂大长老不事先通知他们几人。 他朝唐灏天抱了抱拳,苦笑道:“多年不见,唐公子越发俊朗了啊。” “如果你是一位妙龄少女,这般夸我我倒还能有一丝得意,但你已经是四五十岁的糟老头子了,你这么说我,只怕不合适了吧。”唐灏天丝毫不领情,望了二长老一眼,便没有再理会他。 二长老气得差点连气都喘不过来,他努力平复下心情,这才道:“唐公子说的是,是老夫失言了,只是唐公子这般叫唤也不是个办法啊,我们几名长老家的婚事还需多加斟酌,就不劳烦唐公子费心了。” 唐灏天见他说到点子上了,便微笑道:“不对吧二长老,我这是在代我二弟操心呢,你们为了他的婚事如此尽心尽力,我怎么能不帮几位弟弟妹妹们考虑考虑未来呢?”说到最后,他的笑容越发灿烂,看得台下几名少女一阵晕眩。 二长老轻咳几声,忙道:“唐公子如此费心,老夫很是欣慰,只是犬子年龄尚幼,暂时还没有婚娶的考虑。”他与唐灏天越说越难过,脸色也越发难看,一副唐公子您就放过我吧的无奈表情。 唐龙炎忽然冷笑一声,道:“年龄小?我看也不小了吧,当年我二弟才四岁,也不是被原来那帮老骨头逼着去相亲,见一见刚出生不满一个月的婴儿,更可笑的是,那帮老骨头竟然以八字相合而促成婚事,他可以,为何你们就不行?他堂堂一族之长,竟然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了主,那做着族长又有何威势可言?又如何去领导青龙一族?”他纵然不过二十岁的年龄,但长年在军中打拼,自然有一股血性,语气中也充满着威严。 “你……你……好一张利嘴!”二长老无话可说,脸都憋成了猪肝色,他急促的喘着气,道:“黄口小儿也只能逞口舌之力,你可知我等如此含辛茹苦,便是为了保存血脉之力,若让族长血脉流失,那要等到何年才能有传承之身的出现?” “那贵族保存了这么多年的血脉之力,我怎么就没看到过血脉觉醒的迹象?还在期盼传承之身?我看就算你们再按照自己这一套这么培养一千年,也不见得会出现一个传承之身!”言语中满是愤怒,比之方才那满脸微笑的唐灏天,此刻的他,更具威慑,也更有魄力,看台下的女子见到如此阳刚的唐灏天,顿时发出了一片尖叫。 三长老见二长老受气,忙站了出来,高声道:“二哥,与其在这里受气,不如好好向这名唐公子讨教几招,他好像对我族血脉很看不上,我倒要看看他们朱雀一族与外人通婚后的族人,如何比得上我族血脉的纯正!灏天小儿,有胆子的就在我族圣树月华古榕下比试,让青龙大神看看到底谁是对的!”他昨夜一夜都没睡好,今日又无端受气,心中早已对唐灏天恨之入骨,这才冲出来说了这番话。 言语争论不过便以武相胁,这三人果然是初晋长老,年龄不大,口气不小。唐灏天侧身望了望秦义云,见他眼中也颇为无奈,当即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随了三族长的心意!”说罢,便与秦义云二人离去。 四长老皱了皱眉头,道:“三哥,你要寻他比试,这该如何是好?若我们只一人上,他乃朱雀一族数一数二的好手,青木真气助涨赤炎真气之势不说,单凭个人实力,只怕我们几人皆不是他的对手,若我们三人一起上,只怕胜之不武,况且太得罪了朱雀一族,也并非什么好事吧。” 三长老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道:“四弟不必担心,你别忘记了,月华古榕可是有奇效的,只要到时候……”说到后面,声音几不可闻,只有他们三人才能听见。 走在路上,秦义云叹了口气,朝唐灏天道:“大哥,今日之事,辛苦你了,昔日的长老尽数战死,这几名长老刚刚上任,气度威势没能跟上来,这才会如此骄横跋扈的。”他今日之所以不出面,就是因为他以族长的身份并不好出面指责几人,因此只能看着唐灏天独自一人在前面担当。 唐灏天淡淡一笑,道:“二弟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这几个老家伙,你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今后定然会骑到你头上作威作福,胡下定论,二弟你记住,你是族长,凡事要有自己的打算,不要被这几个家伙牵着鼻子走。只有这样,青龙一族才能兴盛。” 秦义云忽然停下了脚步,唐灏天微感奇怪,便转过身,却听秦义云笑道:“大哥,不是我奉承你,你处事果断,天资不俗,战功卓著,民心大盛,纵然如此,为何你不继任朱雀一族的族长呢?有你在,朱雀一族定然能更胜从前的。” 唐灏天无奈的笑了笑,随意道:“因为我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战场上,我觉得两军交战,阵地攻守,骑兵包抄这般过程太过缓慢,因此我才会领着赤炎骑兵直捣黄龙,至于战功民心,我想都没想过。其实玉凝之事,只要我爹去与玄武族长说明,想来事情也能成,但是我觉得太麻烦,就干脆带着玉凝走了。你这也是,等你制服了这几个老家伙,今后就不用我来操心你的事情了。”话语间说不出的洒脱,也带着一股极为坚定的自信。 若非你才华横溢,怎么能会有这等伟迹,只是你心中并无权势之心,这才看得淡吧。秦义云不禁摇了摇头,唐灏天若无本事,怎么能随意做出这些看似嫌麻烦,实际上却极度危险的事情,但想到今日事情解决之后,他隐居桂州,两人见面困难,不禁心中有所感叹。 月华古榕在族地最中心处,因此唐灏天二人不一会便走到了这里,眼前的这一棵参天大树高耸入云,唐灏天也禁不住抬头仰望,这月华古榕仿若有一种魔力,将人们的视线聚焦到这里。 “既然来了,那便开始吧。”二长老见唐灏天已经走来,当即出声道。 唐龙炎望也不望他们三人,道:“你们三人一起上吧,免得浪费我的时间。” “你……小鬼,这可是你自找的,待会若是被打得哭爹找娘的,别怪我现在没有提醒过你!”三长老脾气最为暴躁,见唐灏天如此轻视他们,心中顿生怒意,他脚下一瞪,一股劲风包裹在他的腿上,却见他身子一弓,猛的朝着唐灏天飞身冲了过来。 而二长老与四长老也不甘示弱,他们见唐灏天如此倨傲,竟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心中愤怒,当即紧随三长老之后,朝着唐灏天猛扑了过来! 三人虽然分三个角度进攻,但要打的都是唐灏天,因此地点是固定的,唐灏天淡淡一笑,右臂一伸,将三长老拉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那三人一时间又没商量好,眼见一招未碰到唐灏天,三人便混在了一块,二长老右手一掌分花拂柳根本没有碰到唐灏天半点,却提前扑到了唐灏天所在的位置,随即二长老与四长老一时间心中愤怒,手中的招式刁钻狠辣,一时间竟然收不会来,左边一人一招烈风狂啸直击三长老的腰部,四长老的一招风刃斩后发先至,将三长老的右臂击得几乎抬不起来。 “老二,老四,你们这是要把我打死么!”三长老被两股内力一逼,当即口中有一股铁锈的味道,知道自己受了不轻的内伤,他怒火中烧,便不再以兄弟相称。 二长老没有被他的话影响,冷声道:“三弟,你退下,这小子不简单,他就是看准了我们三人出手,又没商量好,定然会毫无章法,没有配合,随即一一击破,你受伤不轻,在那里看着我与四弟收拾掉他就行。”说罢,也不管二长老的想法,他手上交叠,一招风起云涌带着一股汹涌的青木真气,朝着唐灏天袭来! 唐灏天朝身旁的秦义云点了点头,秦义云会意,手臂一挥,一股青木真气从体内爆出,唐灏天双手交错,猛然间推出一道火焰。 六根火柱,猛然间从地上冲了出来,刚要朝唐灏天冲过来的二长老一愣,不禁叫出声来:“六道虚无,红莲业火!你……你竟然觉醒了血脉,并且已经七段大成了!”一时间,被这一招所震慑,方才因为激动而通红的脸一片煞白,他停下了步伐,望着朝他慢慢合拢的六道冲天火柱,叹道:“我们认输,还请唐公子手下留情。四弟,收手,我们二人打不过他的。”说话间,脸上已尽是颓然之色。 唐灏天与秦义云相视一笑,这一招不过只是用青木真气与赤炎真气凝出的一招虚招,是二人在无意间悟出的一招是死而非的招式,名为红莲业火,实则毫无威力可言。想不到同样的一招,竟然骗过了大长老与二长老。 就在此时,身旁忽然传来一阵轰鸣声,众人回头一看,发现三长老竟然将月华古榕的树干击出了一个大洞,一股狂躁的青木真气,从洞口出蜂拥的奔了出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奇特古榕 唐灏天眉头一皱,发现三长老已经站在那个破损的洞口处,疯狂的吸食着从那洞口溢出的青木真气,而人也越发的变得狂躁起来,萦绕在他周身的青木真气呈诡异的墨绿色,特别是在他的脸,此刻已经被那一股青木真气印得隐隐发黑,尤为可怖。 “三弟,败便败了,你竟然真要这么做!还不快给我回来!”二长老见三长老变成这般模样,心中大惊,忙朝他出声喝道。 三长老慢慢抬起头,嘶哑着声音道:“二哥,昔日我的孩儿便是被这月华古榕摄魂,今日我正好试试这月华古榕到底有何奥秘!”说话间,他似乎已经压抑不住体内充盈的真气,仰天长啸起来。 二长老上前几步,道:“三弟,那一次是意外,噬心咒总能解除的,你不必以身犯险!现在回来还来得及!”说话间,他已经伸手要将三长老拉回来。 但触碰道三长老身躯的一瞬间,三长老猛然一挥手,一股墨绿色的旋风忽然从三长老身上传了过来,将二长老的身体卷到半空中,随即狠狠的朝外面扔了出去。 唐灏天见状忙起身接住二长老,将其安置好后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月华古榕之中有如此重的凶气,这般凶气,仿若积累了千万年的怨恨一般,这不是圣树么?三长老的孩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二长老喘了口气,叹道:“十年前,三长老的幼子不慎被月华古榕的枝条刺伤,随即便双目无神,一副痴呆的样子,这般模样,便犹如中了传说中的噬心咒一般,这么多年以来一直不见好,这件事,义云是知道的。” 秦义云望着三长老,点了点头,道:“我自然记得,当时是周姑娘与我闹着玩,在这附近设了个陷阱,却不慎用了月华古榕的枝条,加上枝条有些细小的分叉,便将三长老的孩子给弄伤了。从那之后,三长老的脾气便变了不少。不说这么多了,大哥,快出手将他制服吧,否则来不及了!” 唐灏天沉重的点了点头,猛然朝三长老挥出两股赤炎,朝秦义云道:“我一直在观察三长老的状态,刚刚他吸食这股真气时,这股真气只是在疗伤,但我发现随即这股真气竟是要支配他一般,方才可以不管,但现在不管,只怕今后你的麻烦更多!二弟,联手上!”说话间,人已经飞身而上了。 “大哥,其实你早就看出三长老不对劲了吧。”行径间,秦义云低声朝前方的唐灏天说道。 唐灏天点了点头,道:“我爹曾告诉过我,月华古榕乃是大凶之物,其衍生而出的噬心咒已被白虎族长掌控,我等这么久,确实也是希望他能够从吸食真气的过程中有所感悟,但现在看来,只怕他要成魔!二弟,风刃斩!” 秦义云闻言,也不再说什么,当即在双臂上凝出淡绿色的青木真气,朝着三长老挥出两道半圆状的风刃,唐灏天紧随其后,左手凝出一团赤炎火球,右拳一击,朝着风刃处瞬间挥洒出一片赤炎,却是一招流星火雨。一片赤炎呈半球状将三长老团团围住。 本是一招平凡的流星火雨,但在那两道风刃的带动下却猛然的爆发出一阵巨大的火焰,将三长老死命的灼烧着。唐灏天不敢有丝毫犹豫,右手双指并拢,朝着三长老的眉心处一指,一道赤炎喷涌而出,又是一招凝析一指。 就在此时,急速包裹燃烧的火焰瞬间消散,而凝析一指也直接落空,在唐灏天与秦义云的合击处空空如也,三长老竟然就这般凭空消失了! 人竟然不见了!唐灏天与秦义云对视一眼,他们先看了看在月华古榕上被击破的大洞,发现洞口虽然大,但要三长老钻进去还是颇为困难的,加上众目睽睽之下,他要做出这般举动而不被发现,只怕也不容易。 就在此时,却听身后的四长老“啊”的一声,随即不住的咳嗽,口中咳出了点点血迹,唐灏天凝神一看,发现了一只几乎透明的爪子直接撕破了四长老的后背,一股墨绿色的刚猛真气犹如一把钢刀直接穿透了四长老的胸口,将他的肺叶击伤,随后,那只利爪又消失不见! “竟然直接攻击四长老!看来,三长老已经成魔了,狂性已经发作,只怕一时间难以恢复,二弟,注意了,只怕是一股高速旋转的青木真气让我们的视线都绕过了他的本体,来到了他的身后,所以此时的他犹如透明人一般。二弟,情况有异,拿起你的长枪破穹迎敌!”望着秦义云一脸惊恐的样子,唐灏天连忙说出了自己的见解。从来到族地起,为了以防万一,秦义云一直将破穹带在身边,此时还未等唐灏天说完,他已经将长枪破穹拿到了手上。 方才的恐惧源于未知,得到了唐灏天的解释后,秦义云也稳下心来,赞道:“不愧是大哥,只一眼便看出了本质。”能在众人如此惊恐时一眼看出三长老隐身的原因,可见唐灏天内心之稳,眼光之利。两人担心月华古榕中凶气溢出,忙爆出体内真气交汇,布置阵法,将开口的大洞封上。 唐灏天微微摇了摇头,他只是大致猜测道了原因,却并没有破解的方法,从刚刚开始,他已经将体内的赤炎真气外放到四下,无时无刻不在感应着周围的变化,但隐约间他只能粗略的感受到一个身影迅速的闪动,根本无踪迹可循。 而此刻二长老也已经扶着四长老站着了唐灏天与秦义云的身旁,仿佛站在这里,自己的内心才能安定一些。唐灏天望也不望二长老,右掌一挥,身前燃起一片赤炎,却是一招赤霞满天。 就在此时,唐灏天身前一阵劲风刮过,随即消失,唐灏天这才缓过一口气来,方才他也只是隐约间感受到一阵莫大的危机感,当即使出一招虚招,总算是将三长老给吓跑了。 猛然间,秦义云手中破穹抬起,猛然朝身前使出一招御龙破甲,长枪顶端一阵阻挡,仿若前方有一阵急速旋转的漩涡一般,与此同时,一个扭曲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但随即阻力忽然凭空消失,而那个身影也一闪而逝。 眼前的情况,只能用惊悚来形容,四人不敢多走半步,就怕一旦落单,便被三长老抓住击杀。就在此时,唐灏天慢慢道:“二弟,你可曾记得,当日你我对付长枪破穹中的那位前辈么?” 秦义云微感奇怪,但还是答道:“自然记得,当日你奋不顾身,抓住那只幻化而成的白狼,我才能一击成……等等,大哥,你不会是想……” 唐灏天点了点头,道:“终究是要有一个人付出的,否则根本没有办法获得他的位置,如此一来,只怕取胜只是妄想。若让他逃出去,恐怕青龙一族举族之人都会受尽荼毒,这也非我所想看到。” 二长老在一旁听到唐灏天的话,见他要以一人为代价换来青龙一族人的无忧,又想到此番事情皆是出于自己三人的私心,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敬佩,当即抱拳道:“想不到唐公子如此仗义,却是老夫瞎了眼不知羞要和你这般人物过招,从今往后,我秦星河为唐公子是用,决不有半句妄言。” 唐灏天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抽出了随身携带的佩剑,他出门匆忙,未来得及带什么利刃,只是随手拿了把称手的长剑便来了,如今想来,应该将伏魔剑带来才是。 正沉思间,他只感觉一阵劲风拂过自己身旁。来了!他眉毛一挑,当即将身旁的二长老猛的一推,于此同时,秦义云也感觉到了一阵不对劲,手中长枪一挥,一招潜龙出渊,长枪直刺前方。 又是一股汹涌的旋转力,这一次,唐灏天看清楚了,此刻的三长老正被一阵疾风包裹着,平日里一副颇为英气的脸上如今满是凶残的神色,双目隐约间已经可以看到一丝墨绿色的光亮。那一丝亮光一闪即逝,本来越发浓郁的墨绿色真气因为秦义云的一枪而清朗了一些。 唐灏天眼中精光一闪,那个身影瞬间消散后,他立即将那柄长剑搭在自己的左手背上,秦义云正感奇怪,忽然间,唐灏天的双臂上爆发出一阵猛烈的赤炎,赤炎萦绕而上,将伏魔剑团团围绕,伏魔剑也在两臂交错的赤炎中而不停的翻滚着,唐灏天深吸一口气,右掌带着一股即将要把自己经脉冲破的赤炎真气,朝着剑柄上猛的一推。 弯弓射日!这一刻,一柄长剑在长空中划出一道清晰可见的痕迹,带着一抹耀眼的火光,灼烧着四周的空气,朝着方才被他与秦义云修好的月华古榕洞口那里飞射而去! 大哥这是要干嘛?在秦义云与秦星河疑惑的目光中,那柄长剑就要将方才修补好的洞口击碎,就在此时,只见那柄长剑仿佛掉入水中一般,激荡起一阵漩涡涟漪,一只手臂,被这把长剑刺中,此刻正死死的钉在月华古榕上! 第二百二十三章 族地大乱 秦义云见状,当即醒悟,不必等唐灏天细说,他便已经举起手中的长枪破穹,使出一招出云枪破,长枪带着一股旋转着的青木真气飞速旋转,直直射入三长老的肩膀中。 轰的一声巨响,却是方才唐灏天飞射而出的一柄长剑终究抵不过那旋转的力道,被生生拧成了一片片碎屑,但长枪破穹却没有被那一股强悍的墨绿色青木真气制服,而是始终牢牢的将三长老钉在月华古榕上。 唐灏天见状,当即飞身而上,右掌虚握成爪,直接钳住三长老的咽喉,锁住他的喉结,三长老只觉得喉头一阵剧痛,人顿时清醒了不少,但由于咽喉的剧痛而不住的咳嗽,身体向前一倾,随即被赶上来的秦义云一掌击中气海。 他身旁墨绿色的青木真气慢慢散去,只留下了一个颓丧神色的中年男子,一脸黯然的望着地面,没有抬起头来,唐灏天微微觉得不对劲,低头一看,只见他已双目无神。 “二弟,先送两位长老回去,再做打算吧。”望着三长老这般样子,唐灏天不禁摇头叹息,本希望能从三长老身上获取一些关于噬心咒的消息,但眼下看来,反倒是害得三长老变成了这般模样。 秦义云见唐灏天如此萧索,便出声安慰道:“大哥,此并非你之过,不必太过在意,只是想不到,竟然连三长老都凶气附体,中了这噬心咒。” 唐灏天摇了摇头,道:“二弟你错了,他双目虽然无神,却还有意识,方才二长老去扶他之时他还能顺应二长老,但对于此人,只怕今后你得严加看管才是了,此人性格太过争强好胜,受过打击之后心胸极为狭隘,只怕将来是个祸害。”他与秦义云无话不说,因此才敢对秦义云说出这番话来。只一刻,便已将三长老的未来全部封杀。 二长老安顿好那两人后,忙走到唐灏天面前抱拳道:“唐公子功力不凡,更仁义果然,果然是我青龙一族的天降福泽,老夫在此谢过唐公子的仗义相助。” 唐灏天淡淡一笑,道:“客套话就不必说了,二长老,今后好好扶持义云才是正题,若你们还敢阻挠我二弟的婚事,那恐怕就不是夜半脚步声,三更大火明这些小问题了。” 二长老也是一笑:“若老夫如此不识趣,随时欢迎唐公子登门拜访。”他说得轻松,但心中依旧默念着唐灏天有多远走多远,千万别再来搅扰自己了。但听到唐灏天的下句话,他顿时后悔了。 “承蒙不弃,那在下今日定然登门拜访!”依旧是和煦的微笑,带着一丝玩味的神色。他没有理会二长老惊恐的眼神,转身抓起秦义云到:“二弟,大哥要走了,今后你便在京兆府好好发展,也好让大哥去你那里享享福。至于你说的亲上加亲,我是无所谓,不过你放心,我的那一定是男孩,只怕到时候你得陪一个宝贝女儿给我。” 秦义云撇了撇嘴,道:“得了吧,你就那么有把握生个男孩,别到时候陪了个女儿给我却反悔了。”他侧头一看,发现唐灏天眼中已有去意,这才知道唐灏天在宽慰自己,他当即点了点头,道:“大哥,路途遥远,多加保重了。” “二弟,记得好好治理青龙一族,也不要忘记了自己在京兆府的责任,有事,传书与我即可。”唐灏天淡淡一笑,忽然说道:“对了,帮我给大长老带一句话,就说若他不停你的,那他家就不像几位长老家那般容易熬了,若是不信,你可以让他去我朱雀一族打听打听。”说罢,转身离去。 说道这里,大长老的脑中回忆起那个人影,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惹得身旁的小空问道:“爷爷,你着凉了么?” 大长老慈爱的望了望小空,摇了摇头,抬起头来笑道:“不怕各位笑话,当年唐灏天来的时候,吓得我都没敢出门,后来被二长老和四长老找上门来,说我不仗义,但一说到唐灏天,三人都沉默了。”说到这里,他忽然长叹了一口气,道:“去年皇榜下来,说镇远将军叛乱被镇压,当时在场的我们就在想,若能换来唐灏天这小子不死,那让他来我青龙一族闹多少年都没问题,只可惜,唉……”话语中满是悲痛,作为一名被唐灏天戏弄过的人,纵然是堂堂青龙族大长老,也对唐灏天敬佩有加。 唐龙炎沉重的点了点头,这一路上,叙写着无数关于他父亲的历史,在旁人心中,这是坚强,伟岸,正直,温和的化身,他机敏狡诈,常常做出一些恶作剧让人又气又怕,却不失沉稳庄重,关键时刻总能挺身而出,让众人感觉到莫大的安全感,但自己了解的父亲,大多时候总是那么平淡如水,波澜不惊,仿若曾经的一切锋芒都与他无关,若无秦义云,花蕊夫人,秦冰凝,大长老这些人的回忆,他不会知道,自己的父亲竟然会如此顽劣,同时,又如此出色。 他是那个时代众人心中仰慕的神,但此时,却只能永远的活在众人的心目中了。想到这里,唐龙炎不禁感慨万千。 众人一阵沉默,即便是何岩心,黄馨悦这等局外人,也不禁被唐灏天的这般作为所触动,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犹如秦雷冥一般的玩闹,却又能统领三军,只身一人对抗整个玄武一族而毫无惧色,以一人之力,联协秦义云抗击四大长老,无不胆大心细,无论哪一件事,都能让众人为之钦佩。 大长老望着秦雷冥,叹道:“小雷冥啊,其实那个被三长老弄破的月华古榕洞口你是知道的,当年你贪玩的时候还不慎掉进去过,当时你爹差点就要把我们这几个老骨头给生吞了。” 秦雷冥想了一阵,点了点头:“恩,我五岁那年曾掉进去过,也因此吸食了一部分狂躁的青木真气,当时爹还怕得要死,后来这一部分真气似乎被身体给吸收了,也没见什么异常反应,因此也就没有在意,只是想不到,还是有一股凶气在体内” 众人感怀之余,猛然间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大长老一转身,却见一名青龙族人急匆匆的跑到他面前,浑身血迹斑斑,一只手耷拉在一旁,呈一个奇怪的角度,看样子应该是脱臼了。 唐龙炎不等他说好,先猛的上前,细看之下,那人并未受伤,血迹应该是旁人的,大长老面色一沉,忙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人喘了口粗气,道:“大长老,大事不好了,三长老……三长老他发狂了!” “大哥,馨悦,你们二人速度最快,先去前方探探情况,顺便救助一下受难群众,三弟,四弟,此事发生定然有白虎一族的参与,你们两人迅速联系组织青龙士兵,将此灾难范围控制到最小,大长老,你我二人随他去会会三长老!这位大哥,将你知道的迅速告诉我,边走边说!”说话间,已经出手将他脱臼的右臂接了上去。 那人猛的吃痛,随即右臂便能行动自如,也知唐龙炎是为他好,当即抱拳道:“谢过这位公子,大长老,这位公子,请随我来。” 原来,三长老自那次吸食了月华古榕中狂躁的青木真气后,神情便一直很不稳定,经常会胡乱伤人,秦义云无奈之下,只能将他关押,对外宣称三长老闭关。而这一次,这牢笼中多了一名新的客人,那便是昔日叛乱不久的秦义澜。 而这一次,不知为何关押秦义澜的牢笼忽然打开了,而秦义澜并未就此逃走,而是将最近已经有些狂躁的三长老一并解救了出来。 三长老出来之后,便开始大肆伤人,只要看到便没有放过的,而他身后的秦义澜也不阻拦,任他将无辜的青龙族人一一杀伤,方才报信之人是一名青龙士兵,却在三长老的袭击下竟然连一招都接不住,瞬间被那伸出的利爪给弄脱臼了,若非身旁的另一名青龙士兵为他挡下了致命一击,他此刻早已身亡,而为了给他制造报信的机会,那名士兵已经被三长老杀死了。 “有没有留意过三长老行动的方向?”唐龙炎皱着眉头问着,隐隐间感觉到一阵强烈的不安。 那青龙士兵忙道:“好像……好像是顺着圣树的方向去了!” 不远处,月华古榕前,秦义澜伸手抚摸着这一棵历经几千年来不倒的参天大树,同样禁不住抬头仰望了一下那高耸入云的树桩,随即低下头来,望着那由唐灏天与秦义云共同修补完好的洞口,这个洞口昔日曾被秦雷冥跌落撞坏过,只是当时唐灏天不在,修补自然不如当日那般仔细。 “三长老,这里便是你昔日怨恨的所在吧,今日,我便随了你的愿,将这里解封,让你好好享受一下吧!”说罢,秦义澜神色一变,掌心青木真气聚集,手中长枪一挥,一招便将月华古榕刺穿出一个大洞! 第二百二十四章 功败身死 一名老者浑身墨绿色青木真气,双目直勾勾的望着被秦义云击破的大洞,大口的吸着从洞口溢出的青木真气,但只吸食了几口,似乎是觉得还远远不够,当即纵身一跃,跳进了洞口中。 就在此时,唐龙炎与大长老已经飞身赶了过来,唐龙炎见三长老飞身跳入洞穴,当即右手一挥,一股爆炎从手掌喷出,但此刻出招已经太晚,待那股爆炎飞出,三长老的人影已经没入树洞那幽幽的黑暗之中了。 “如此浑厚的紫色赤炎真气,唐龙炎小儿,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秦义澜死死盯着唐龙炎,随即叹了口气,不住的摇头:“想不到啊,不过短短一年时间,你便已经从昔日的五段进阶到如今的七段,这速度真是让人望尘莫及,我穷极十余年时间也无法突破六段,想不到竟然随意间便被你这个小子给超越了!” 唐龙炎也不说话,直接飞身而上,正要起身,却忽然被大长老拉住了袖子,他一回头,却听大长老盯着前方,朗声道:“唐龙炎,昔日我亏欠你爹唐灏天太多,今日也不想再来亏欠你的,三长老,便由老夫带上来吧,老夫一把年纪,心性比你坚韧,纵然成魔,我这把老骨头也活得够久了,不必太过执着生死。”说罢,他轻轻拍了拍唐龙炎的肩,随即飞身而上。 唐龙炎楞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他明白大长老心中有一股傲气,昔日他被唐灏天轻松吓退,今日他不想再这般在故人之子面前再度狼狈。 大长老刚要靠近树洞,却听身旁秦义澜冷声道:“老不死的,昔日你坏我大事,今日我能再让你轻易过去么?”说话间,他右掌一拍,插在地上的长枪拔地而起,被他牢牢抓在手中,长枪一挥,带着一股凌厉的青木真气,仿若长枪四周带着片片刀刃一般,正是青龙枪法中的狂风利刃。 大长老先是一愣,随即冷哼一声,手掌上猛然暴起一层厚厚的青木真气,随即双手一并,直接将那把旋转而来的长枪接住。 秦义澜猛然一惊,方才还在自己手中随意挥舞的长枪在大长老随意接住后竟然动弹不得,方才仿若刀刃一般的青木真气竟然不能撼动大长老半分,一瞬间,他对眼前这个方才还驼着背,一副老不死模样的老者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大长老一接过长枪,当即右脚一踢,一把风刃呈半月形直接朝秦义澜踢了过来,秦义澜也不惊慌左手一抬,一掌挥出了一股螺旋的劲风。 就在两股青木真气即将相撞时,忽然间,一股紫色的火焰混入那半月形的风刃之中,猛然间,风刃仿若得到了一股莫大力量的支持一般,瞬间爆裂成五六把烈焰刀刃,直接将那一股螺旋着的劲风撕裂开去。 “大长老,此人不配做你的对手,还是我来会会他吧,你去寻三长老!”唐龙炎右臂上伏魔剑一挥,夹杂在秦义澜与大长老之间的长枪便“啪”的一声断裂开。 大长老点点头,也不和唐龙炎多嚼舌根,直接飞身进入树洞之中。月华古榕外,只留下唐龙炎淡然面对深深皱眉的秦义澜。 “按辈分,我应该叫你一声叔父,叔父,收手吧,天云和婶婶还在京兆府之中,若你叛乱,只怕义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这一次你青龙一族损失不小,虽并非直接经由你手,但你却是元凶!念在这里生你养你,叔父,听我一句劝,收手吧!”唐龙炎将长剑放下,劝着秦义澜,话语中带着一丝恳求。 唐龙炎知道,青龙一族在一年前已经受到了一次大灾难,那一次之后,本已凋零的青龙精英更为稀缺,但上一次,伤亡的不过只是青龙一族的士兵,而这一次灾难,则直接波及到了普通青龙族人。 秦义澜淡淡一笑,道:“龙炎小儿,不需要你拿这些大道理来压我,二十年前你爹大闹青龙族地时,便已经单独约我打了一场,不怕告诉你,那一次,我败得很惨,但从那之后,我便暗自发誓,一定要将你爹碎尸万段,还有你的义父,同样不得好死,他明知我深爱玉绫妹妹,却还是那么伤她的心,还让她背负上了叛族的罪名,纵然他要将我一家屠杀殆尽,我也无所谓,只要我还在,我一定会将他击败,而你,便代替你的父亲来承受我的愤怒吧!”说到最后,秦义澜的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笑容,脸上一阵扭曲,同时不停的发出一阵阵古怪的大笑。 唐龙炎望着他那张扭曲的脸,听着那阵阵笑声,正要说他自不量力时,忽然间感觉到脑中一阵晕眩,身子一晃,有些站立不稳,这一刻,他的心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当即出声喝道:“难怪大长老说你们青龙一族的秘密外泄,原来将噬心咒泄露给黄鸣逍的人,是你!” “没错!你七段之身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被这等幻术所制服,在这月华古榕下,你便是八段之身,同样抵挡不住!”秦义澜那张越发扭曲的脸上呈现出一抹得意的神采,那奇特的笑声越发刺耳。 我太轻敌了,昔日朱仙镇外,爹也不过只是看了看周玉绫的脸,便被那真幻术所迷惑,想不到今日我也会有如此下场!唐龙炎猛然间感觉天地旋转,自己妄想着挪动双腿,将身体稳住,却越动身子越不稳,他脚下一崴,当即摔倒在地。 秦义澜捡起地上的半截长枪,狞笑道:“当年唐灏天在教训我后,绝对不会想到,二十年后,那个被他打得三个月卧床不起的少年,今日会取了他儿子的性命!”说话间,那把长枪已经朝着唐龙炎的头部飞了过来! 但秦义澜的手刚刚抬起,长枪刚刚飞出,一把长枪便带着一股勇往直前的劲头,直接将那半截长枪绞碎,与此同时,一个身影从一只大雕上迅速飞身而下,手指凝出一丝狂雷真气,在唐龙炎的头上轻轻一点,将他耳中的那一阵青木真气直接抹杀掉。 唐龙炎当即从地上翻身而起,他望了望身后笑望着他的佳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馨悦,让你担心了。”随即问道:“青龙一族那边安置得如何了?” 黄馨悦柔柔一笑,道:“小弟弟,原来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啊。”她只调笑了一句,便不敢再说,忙道:“情况不太好,白虎族人似乎又有进攻的迹象,你大哥与四弟正与二长老在商讨办法,安置伤员,所以这一边必须速战速决,咦,大长老与三长老呢?” 秦雷冥见二人双手紧握,眼中含情,完全不理会自己,当即不满道:“我说二哥啊,你是不是把谁给忘记了?方才若不是我这一枪来得及时,你早就魂归天命了吧,现在就知道问这位大姐,你就不能问问我?” “再啰嗦就踢你回京兆府!”唐龙炎朝黄馨悦点了点头,转身朝秦雷冥慢慢说了一句话,顿时将方才还嚷嚷着的秦雷冥吓得话都不敢说。 他将右臂一伸,伏魔剑直接飞入他的手中,轻声叹了口气后,他猛然将伏魔剑一挥。 一股紫色的赤炎剑气,犹如猛虎一般狂啸而至,秦义澜脸上那股扭曲瞬间消失,他忙将双掌合十,将青木真气附着在手掌上,随即猛然打开,布置出一道风盾。 在一旁的秦雷冥见唐龙炎眼中坚决,而秦义澜依旧有不服之心,无奈的叹了口气,长枪一指,一股疾风直接灌入紫炎之中,那一股紫炎猛然爆裂出更恐怖的威力,让秦义澜猛然一惊。 二十年前,你们一招协力将我击败,当年我不过四段大成,你以此威慑我,让我诚服于秦义云,想不到二十年以后,你们的子嗣竟然同意一招将我击败,这算什么!秦义澜仓促凝出的风盾根本不能抵挡住唐龙炎与秦雷冥两人的协力一击,猛然的爆裂将他直接炸飞到了空中。 正当秦义澜急速下落,要倒在地上的时候,忽然间从月华古榕中闪出一个人影,手中的利爪直接穿过了秦义澜的胸口! 唐龙炎猛然一惊,连忙纵身而上,手中的伏魔剑一阵颤抖,他忙紧紧握住伏魔剑,长剑一挥,一道冲天剑意猛然散开,一道几丈高的紫色剑气猛然朝着那只利爪斩落! 可能是感受到一阵威胁,那只利爪直接从秦义澜体内抽离,而秦义澜则颓然的倒了下来,被赶来的唐龙炎接住。秦义澜抬起头,望着唐龙炎,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想不到我这一生不停的在追梦,妄想着杀戮,却在最后,被自己救下来的人重伤,被自己仇恨了一辈子的人救下,这,是天意么?” 正说话间,一个身影,慢慢飘落在唐龙炎的眼前,朝着秦义澜慢慢走了过来。这一刻,秦义澜原本失神的脸上瞬间有了光彩。 第二百二十五章 古榕之种 入心成魔 “玉……玉绫妹妹!”几乎将自己全身的力气都挤了出来,胸口肺叶被刺穿的秦义澜在说出这句话后不住的咳嗽,呼吸困难。 周玉绫走上前去,望了一眼秦义澜,道:“不要说话了。”她抬起头,朝唐龙炎低声道:“务必阻止三长老,此人眼下恐怕要将月华古榕之心入体,若不将其制服,恐怕绝世凶魔便要觉醒。” 唐龙炎听到“入体”二字,瞳孔瞬间一阵收缩,他凝视了一眼不远处正与魔化的三长老交手的秦雷冥,不知为何,从内心里生出一些对周玉绫的信任,于是点了点头,将秦义澜交到周玉绫的手上,转身而去。 周玉绫将秦义澜放倒在地,伸手灌注青木真气到他体内,助他胸口与肺叶雨荷,同时低声道:“秦义澜,这么多年了,你也早应该明白我的心意了,为何念念不忘呢。” “那你……为何又还没忘记秦义云呢?”秦义澜胸口剧痛稍减,苦笑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叹道:“昔日你为我扛下了所有罪名,无论是进入禁地偷学禁术,还是破坏月华古榕,导致最终被赶出族地。你不必否认,我也明白,你所做的这些,并非为我,但我却不能将你忘却。得知你在白虎一族过得安稳,我也略微放心,但你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秦义云的身上,于是我就想,若有一天,若能有一次,我能将秦义云打败,坐上他的位置,你的目光,是不是能有所改变?” 周玉绫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他苦涩的言语,微风拂过,两人在这一刻都陷入了沉默,或许在二人心中,永远有一个解不开的结,天意弄人,造化弄人。 最终,还是周玉绫叹了口气,道:“秦义澜,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也希望你明白,你所做的这些,我不愿看到,伤害族人,危及义云哥哥,这些,我不能容忍。” “你还是叫他义云哥哥,对我却从来都是直呼姓名!”秦义澜猛然间怒吼了一声,声音中满含绝望与悲愤:“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那为何还会因我叛出青龙一族,为何要为我隐瞒罪状?当年四位长老明明联名推荐让你嫁给秦义云你为何没有答应?你给了我那么多的期望,为什么到最终却又全盘否认?” “有些事,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复杂。只有一点你要记住,我不恨义云哥哥,也希望你不要怨恨他,虽然我不曾看上过你,不过你的那份执着,我很佩服。好好养伤吧。”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周玉绫云袖一甩,浑身幻化做无数彩蝶四下散去,而人影也消失不见。 秦义澜捂着胸口支撑着站了起来,不住的咳着嗽,他望着周玉绫远去的方向久久凝视,咬了咬牙,道:“既然你这般绝情,那我便将你与你所执着的东西通通毁灭,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说话间,人已经挣扎着慢慢走远。 不远处,唐龙炎完全没有顾忌秦义澜与周玉绫二人的交流,因为他们眼前的三长老,已经只能用怪物来形容了,此刻的他嘴已经闭不拢了,四根獠牙从嘴里伸出,大为恐怖,而他的额头上,竟然还生出了两队犄角。后来从月华古榕树洞中飞身而上的大长老抬起右手,颤抖着指着三长老,道:“疯了,这人已经疯了!龙炎,雷冥,你们二人一定要阻止他!” 唐龙炎与秦雷冥正疑惑间,三长老却开口说话了:“唐灏天,秦义云,又是你们二人!你们还要来阻挠我么?不过这一次,你们休想打败我!”说话间,他已经从慢慢将自己的右臂抬了起来。 “那是什么?”唐龙炎盯着三长老手中散发着青绿色耀眼光芒的事物,感到颇为奇怪。 他身旁的秦雷冥想都没想,一招青龙出海直接将长枪破穹朝着三长老猛然飞射而去,口中急道:“二哥,出手,这是月华古榕的种子!昔日我掉入洞中之时也曾见过,绝对不会有错!” 唐龙炎这才猛然想起,在五族秘史中,唐烈云曾有记载,此物乃绝世凶魔之心!但等他回过神时,已经有所不及,只见三长老将这发光的东西朝着自己的心脏猛然一拍,伴随这一股鲜血的迸发,将四周的华光冲散,唐龙炎这才看清,这竟然就是一颗人的心脏! 那一颗心被三长老拍进了自己的心脏之中,瞬间将他的心脏吞噬,随即取代了他心脏原本的位置,而方才被他抓开的胸口瞬间修复完好。知道此刻,秦雷冥挥出的长枪才飞来,只见三长老大笔一挥,一股巨大的狂风瞬间将长枪破穹吹了回来。 来不及了!众人心中不约而同的冒出这个念头,就在此时,众人感觉身旁一阵异常的躁动,抬头一看,却是那一颗参天巨树瞬间枯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停的缩小着,而在其缩小的同时,一股霸道的,已经呈墨黑色的青木真气疯狂的涌入三长老的心脏处,随即,一对翅膀慢慢在三长老身后凝出。 昔日玲珑双珠入眼,何孤浪也是这般模样,今日月华古榕之心入体,同样让三长老变成这般样子,唐龙炎与秦义云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两人皆知此番又是一场硬仗,眼前之人决计不好对付,唐龙炎转过头,朝大长老道:“大长老,你也受了一些伤,先回去,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这里有我与雷冥,足够了。”说罢,他顿了顿,望了望眼前一直望着他的黄馨悦:“馨悦,你还是……” “我留下来陪你,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况且金克木,我留下来不会影响战局的。”黄馨悦知道唐龙炎担心她的安危,要让她回去,但此刻大敌当前,她自然放心不下,便在唐龙炎出言让她回去前制止住他的话。 大长老看了看原本还是参天大树的月华古榕,如今竟然蜷缩成一棵小小的榕树,他心有所感,当即皱眉道:“那老夫也不托大,诸位小心,待那边事情解决,老夫绝对要过来会会他。”他顿了顿,有道:“若有可能,还请诸位留他一条性命,他毕竟,也是我族长老。”说罢,他望着三长老叹了口气,转身而去。 而那魔化后的三长老似乎很满意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他不住的望着自己的双臂,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厚实的嘴唇,喷着粗气道:“秦义澜那小子果然没有骗我,让月华古榕之心代替我本身的心,竟会有如此大的功效!唐灏天,秦义云,你们这两个小娃娃还不快来送死!” 说话间,三长老已经振翅高飞,朝着唐龙炎急速冲来,双翅刮起一阵飓风,仿若要将天地撕裂一般,唐龙炎见状,当即右臂上爆出一阵紫炎,紫炎迅速蔓延到右手的伏魔剑上,瞬间将伏魔剑爆涨不少,他口中喝道:“传承之力,战!” 只一声怒吼,他周身的天地灵气便犹如遇到了无尽的黑洞一般,源源不断的朝着他身上蜂拥而来,暴涨的长剑朝着飞速奔来的三长老当空一道劈斩,正是开启血脉之力后的一招爆裂炎斩! 巨大的紫炎利刃带着一股炽热的气息,不停的灼烧着两边的空气,三长老也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这一招的刚猛炽热,若是原来的他,只怕在这一招之威下便要大败,但此刻他体内青木真气肆意奔走,从心脏处不断奔涌的真气让他感觉到自己体内有无穷的力量,狂躁的真气逼得他周身筋脉阵阵疼痛,但体内充实着无尽的力量让他感觉到自己此刻无人能敌。 在爆裂炎斩即将把他劈为两半时,三长老怒喝一声,双臂上缠绕起一阵旋风,瞬间让他的双手暴涨几分,他双手交错,以双臂直接挡住了唐龙炎那威猛的一击。 巨大的紫色剑刃与墨绿色的旋风当空交错,发出阵阵“嗤嗤”的声响,唐龙炎身旁,秦雷冥也不迟疑,手中长枪一转,挂起一阵清风,一招翔龙在天,一人一枪直接朝着三长老袭来。而在空中,黄馨悦长剑当空直刺,一招雷动九州第一式,雷光涌动,已经引落一道天雷。 见众人已上,唐龙炎当即喝道:“破!”声音响起,三长老猛然感到巨大的紫炎爆裂,巨大的冲击让他有些止不住,不停的在地上倒退着,这一刻,先是胸前一把长枪突刺而来,直接穿过了他的右胸,虽然他看不到,却也能感受到他的背后已经被螺旋着的枪刺出了一个大洞,于此同时,从天而降的黄馨悦长剑也已经袭来,长剑带着一计天雷直接穿透了三长老的脖子。 只可惜,终究不能留他一条性命,唐龙炎正松了口气,忽然间他感到前方一阵狂野的真气流动,他想也不想,直接冲了上去,而这个时候,三长老的四周已经布满了无数尖利的风刃! 第二百二十六章 困难重重 无限再生 三长老双翼随意的一扇,无数风刃便犹如阵阵狂风席卷而来,黄馨悦眉头一皱,已经出声将大雕唤走,自己长剑一挥,带出一阵狂雷真气抵挡不住侵袭而来的风刃,但即便自己是六段大成,此刻面对着这些墨绿色,犹如钢刀一般的风刃,他依旧有些吃紧。 就在此时,一个伟岸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手中长剑一挥,带出一道炽热的紫炎剑刃,剑刃所到之处尽数灼烧,一时间,纵然风刃犹如钢刀,却依旧不能近起半分。秦雷冥随后赶来,一人一枪旋转而至,将四周的风刃切开。 望着唐龙炎的背影,黄馨悦柔柔一笑,没有说话,纵然此刻凶险万分,但她心中却没有一丝担忧与惊恐,因为眼前之人给了他太多的温暖,纵然他心中还有另外一个人,但对于自己而言,他有这份心,便足够了。 三长老似乎颇为惊讶的望着眼前的几人,嘶哑的声音慢慢回荡在四周:“想不到你们这两个小子竟然能练就到一个七段一个六段,这名女子是谁,怎么也有六段大成之身?”他晃了晃已经被青筋浮现而浮肿的脑袋,似乎想不明白,众人正疑惑间,忽然他的嘴角闪出一抹笑意,随即,消失不见。 “当心!”唐龙炎在三人之中功力最高,警觉性也最强,他见三长老一消失,顿时身形一闪,挡在了黄馨悦与秦雷冥身前,双手紧握的伏魔剑上紫芒一阵闪耀,霎时间,一道巨刃仿若要将天地撕裂一般当空劈出,正对着空空入也的前方! 巨刃仿若泰山压顶一般疯狂的倾斜而下,身后两人正微感诧异时,却见前方一阵狂风呼啸,巨刃下,一个身影不停的扭曲着,他的周围围绕着一层淡淡的波动,犹如身上染上了一层涟漪,这层涟漪将他的身影扭曲得仿若怪物,在他双臂间,两股螺旋的旋风死死抵住巨刃。 “他的力道好大,纵然我觉醒血脉,开启传承,依旧不是他的对手,三弟,馨悦,快上!”唐龙炎皱着眉,似乎这一招使出之后,要维系现在的状况颇为吃力。方才他见三长老神色一变,当即知道他要出手偷袭,而站在他正对面的秦雷冥定然首当其冲。 黄馨悦首先反应过来,未等唐龙炎出声,她已经将狂雷真气灌入手中长剑,一招飞针引雷,将长剑脱手飞出,而秦雷冥与唐龙炎心意相通,他话未说完,整个人带着手中的长枪已经飞速朝三长老袭来,正是一招风云再起。 黄馨悦的长剑首先没入三长老周围的波动之中,但天雷尚未引落,长剑便已经被生生撕裂成碎片,黄馨悦一愣,那些碎片竟然直接朝着黄馨悦这边袭来! 她眉头一皱,右掌凝出一道狂雷真气,素手一扬,掌心凝成的雷球便将那些碎片撕咬终结,正是一招掌心雷,但此时,她的眉头皱得却更紧了。 想不到每一个人都如此难以对付,即便如此,他还是要将绝世凶魔召唤于世么?黄馨悦抬头望去,却见秦雷冥已经将长枪破穹灌入了三长老的阵阵波动之中。 “赤炎巨刃,破!”在长枪破穹刺入三长老体内的这一刻,唐龙炎怒喝一声,方才犹如泰山压顶一般的压力瞬间消失,换来的是一阵猛烈的爆裂,剧烈的灼烧通过秦雷冥的长枪直接灌入三长老的体表,旋转的飓风将这一股紫炎迅速扩大,三长老那张恐怖的脸上满是惊恐,带着一声惨烈的叫喊,先是被轰到半空,随即迅速摔落在地。 似乎是在担心方才的那一招不奏效,唐龙炎神色一凛,一直紫色的火凤直接出现在他的身后,带着一股凌驾于天地间的霸气,慢慢睁开了双眼。 “火凤九转第一式,初醒震天地!” 紫色的火凤带着一股傲意,缓缓的睁开了紫色的眼眸,这一刻,天地间为之一静,两道紫炎,猛然从火凤眼中射出,带着一股灼烧的炽热,正对着方才轰然摔落在地的三长老。 “二哥,他已经被我们打败了,你为何还要至他于死地,你原来不是这样的……什么,复原了!”秦雷冥正要抱怨唐龙炎出手太狠,不留余地,忽然间眼光一撇,原本在地上不住呻吟,左半边身体被炸裂的三长老竟然奇迹吧的正在慢慢愈合伤口。 那本已可以看见牙齿的右脸首先修补完好,脸部的肌肤不停的生长,最终将那尚还带着一些被烧焦的肉的脸修补完善,随即,那一只本已经被唐龙炎用巨刃撕裂得断裂的右臂同样迅速生长而出,肌体的构架肉眼可见,新生的右臂比之原来更为强悍,却已经不是人手的样子了。 唐龙炎深吸一口气,厉声道“三弟,现在不是同情的时候,乘着他还未修复完好将他灭杀,否则等你我真气消耗殆尽,到时候被虐杀的,只可能是我们!”说话间,唐龙炎已经抬起了自己的右手,长剑一指,方才那只倨傲的火凤瞬间扬起了高傲的额头,一声轻唳,猛然从它的最终爆发! “火凤九转第二式,咆哮鬼神惊!” 三长老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他用刚刚凝出的右臂一挥,无数风刃骤然而生,却被对面紫色火凤的一声轻唳尽数吹散,那一股炽热的真气波动传来之际,三长老咬了咬牙,直接伸出右手抵挡。 一声极度痛苦的吼叫,从三长老口中爆发而出,唐龙炎没有手软,右臂一挥,一只火凤再度出现在他的身后。 “火凤九转第三式,微怒生灵灭!” “火凤九转第四式,摆尾崩五岳!” 没有丝毫犹豫,唐龙炎直接使出了两招九转火凤剑,因为方才他透过层层烟雾,发现火凤九转第二式虽然将他的右臂绞碎,但他瞬间又长出了一只右臂,一只带着五道利爪的右臂。 但这一次他没有得逞,那一只新生的右臂直接抓住一只火凤,巨大的利爪带着一股恐怖的力道直接将一只火凤捏碎,而另一只火凤还未来得及近身,便已经被他双臂挥动的风刃封住,随即碾成了碎末。他右臂再台,一道墨绿色的光柱从他的手心爆出,直接射向秦雷冥,秦雷冥一愣,迅速用长枪抵挡,却依旧有些来不及,他的身体瞬间被那一道绿光包裹,动弹不得。而唐龙炎则因为瞬间损耗真气而倒地不起。 强悍之力,恐怖如斯! 三长老低头望了望自己不停跳动着的心脏,掀着獠牙的嘴裂开,满脸得意的神色:“唐灏天,秦义云,你们就算有今日的成就,依旧不是我的对手!就算你能识破我的移动的迹象又如何?老夫照样要你们的狗命!话说回来,我倒还要谢谢你们给了我一只这么好的手臂。”说话间,他满意的望了望自己的右臂,没有丝毫在意。 就在此刻,三长老的身体忽然一颤,除了右臂之外,他的身体以心脏为中心不停的变化着,浑身由常人的肌体转变成为墨绿色的皮肤,渐渐的,整个人便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的样子。 唐龙炎盯着三长老,没有说话,他手中伏魔剑一挥,将秦雷冥放了出来,右手不住的颤抖,从刚才开始,他手中的伏魔剑便一直不停的颤动,仿若遇到了故人一般欣喜而狂热。他凝神望着三长老,低声道:“三弟,馨悦,此人与何孤浪一般,只是青木真气主生,故他的手臂肌体能不停的再生,但此人身体机能有限,只有不停的强攻,将他的身体机能消耗殆尽才能将其制服,馨悦,三弟,这是最后一击,不成功,便成仁!”说罢,他已经挣扎着稳住了手中的伏魔剑。 黄馨悦望了唐龙炎一眼,看到了唐龙炎眼中的一抹愧疚,当即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在三人中她受伤最轻,但此刻她必须首当其冲,为唐龙炎与秦雷冥创造机会! 此刻的三长老,全身上下已经换上了墨绿色的皮肤,头上有犄角,口中有獠牙,背上还有一对黑色的翅膀,无论从哪个地方看,此刻的他都是不择不扣的怪物,黄馨悦没有说话,手掌爆出两道雷光,直接朝着三长老那里冲了过去,只一刻,双手便都使出了掌心雷! “无知小儿,不自量力!”三长老冒着热气的嘴喷出一句话后,左臂一抬,一股飓风从他的掌心喷射而出,直接朝着黄馨悦而来。 黄馨悦淡淡一笑,一声轻呼,一直大雕飞身而下,将黄馨悦载着再度高飞,黄馨悦接着那只大雕的身躯再度一跃,瞬间来到了三长老的面前,双手掌心雷直击三长老的头部! 三长老先是一愣,随即咧嘴一笑,周身瞬间暴涨起一阵墨绿色的青木真气,这些青木真气高速旋转,将他的身体层层包裹,黄馨悦的掌心雷竟然有被吸进去的趋势。 就在此时,却听身后唐龙炎喊道:“馨悦退下,交给我们!” 第二百二十七章 黯伤三式 唐龙炎身旁,秦雷冥已经将全身的青木真气逼了出来,丝丝真气慢慢萦绕在长枪破穹上,让长枪带着一抹别样的神采,随着真气的灌注,长枪轻声低鸣,仿若在孤寂的夜空下弥散开来的一抹思念,让人哀伤。 渐渐的,青木真气越来越多,凝聚在长枪周围的真气再也灌入不进其中,而是萦绕在长枪周围,久久不肯散去,仿若哀怨的挽歌,涤荡人心,这一刻,秦雷冥仰望西方的星空,黯然殇逝。 落霞,此时此刻,远方的你是否知道,我在思念着你?一股莫名的情怀,瞬间将长枪的那一丝狂热点燃,下一刻,秦雷冥已经毫无顾忌的与长枪破穹一同,朝着三长老那里冲了过去,没有犹豫,没有后悔,就如同自己的这股思念一般,有所牵挂,却无所畏惧。 仿若一颗流星划过天际,瞬间而至,这一刻,秦雷冥与长枪破穹仿若合为一体,这一刻,四周的无数华光疯也似的朝着他身上聚集,这一刻的光辉,无人能挡! “黯殇四式,第三式,绝尘!”语气中没有太多的悲伤,但不知为何,在话说出的那一刻,天地间一阵沉默,仿若在祭奠着那些曾经的沧海桑田,纵然已经入魔的三长老,在此刻也产生了一丝眷念的情感,那是对自己幼子的思念,这一刻,他神智似乎有些清明起来,仿若回到了曾经那个与子相伴的快乐日子。 但随即,一股傲然的决绝,随着一把长枪的猛然而至,瞬间贯穿了他的胸口,那是秦雷冥与长枪破穹在高速旋转下的结果,黄馨悦一闪开,长枪便在黄馨悦双手掌心雷开出的一小块缺口处撕裂了三长老身上厚厚的墨绿色青木真气,直接捅进了那已经变质了的躯体,这一刻,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响彻天际。 “不可能!你们不可能撕裂如此刚猛的疾风,你们应该在靠近这层疾风的时候,就被撕裂成碎片了。”近乎绝望的吼叫,带着无尽的愤怒与不解,三长老低头凝望着自己胸口的长枪,满脸不相信的神色。长枪刺入身体后,依旧不停的旋转,生生撕裂着不停生长的肌体,那种痛苦,只有三长老一人能够体会。 一旁的黄馨悦看得真切,她不禁对昔日颇为轻视的秦雷冥点了点头,深感佩服,方才秦雷冥与长枪破穹化为一体,告诉的旋转正好与三长老周围的疾风同一方向,因此长枪才能如此轻松的灌入自己撕裂的那一小块缺口,虽然说自己双手掌心雷撕裂的缺口造就了进攻的机会,但秦雷冥在如此告诉的移动与旋转之中还能精确的把握住如此小的缺口,只能说是一个奇迹。 但只有唐龙炎与秦雷冥二人才知道,这一招绝尘之所以有着如此大的威力,秦漠刹功不可没,若非当日他将黯殇四式传给秦雷冥,秦雷冥此刻也不能使出如此勇猛无畏的招式。 唐龙炎没有犹豫,因为他知道,这就在最后的机会,要不就一击制胜,要不就三人战死,他长剑脱手,直接插到地上,双手虚握,手掌之中猛然腾起一团紫色的火焰,火焰虽小,却有一股生生不息的感觉,仿若初升的朝阳,久久不灭。 他将那一团火焰放于右掌,左手捏起一个剑诀,左臂一挥,一股紫炎从指尖倾泻而出,在地上画出一个圆圈,将自己与伏魔剑包围住,随即,他右掌朝伏魔剑上猛然一击,那一股紫炎便直接灌入伏魔剑中,伏魔剑瞬间击入地底。 “以剑为引,地火之灵,六道虚无,红莲业火!”唐龙炎暴喝一声,右手一指,地底猛然爆出六道火柱,火柱灼烧,直接朝着三长老奔来。 原来这便是血脉觉醒后使出的六道虚无,红莲业火。黄馨悦虽然站得比较远,但还是感受到那六道火柱的一阵炽热,望着如此凌厉生猛的招式,她也渐渐明白为何黄鸣逍会败在唐烈云的手上。 “还想用这样的把戏来骗我么?”出乎三人的意料,三长老望着那六根火柱,似乎没有丝毫的担忧,方才的痛苦在渐渐适应后,他便没有在发出吼叫,见到这六根不停围上来的火柱,他的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嘲笑:“昔日你欺我无知便罢了,今日竟然还使出这虚招,受死吧!”说罢,他怒吼一声,周围的疾风一阵加速,秦雷冥见状不妙,忙急速倒退,但一招黯伤四式后他体内真气消耗太大,逃离还是有所不及,被那犹如刀刃一般的疾风在腿上割裂了几道伤口。 但此刻,长枪破穹余威不减,依旧生生撕裂着三长老的胸口,秦雷冥在倒退之际猛然出声道:“二哥,他的弱点应该是心脏!方才我那一枪应该是刺入心脏的,但心脏处疾风更胜,直接将长枪刺入的路径更改了!” 唐龙炎点了点头,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他右手一握,六根火柱瞬间朝中心并拢。 但此刻三长老的脸上依旧没有流露出惊恐的神色,在他的心目中,唐龙炎还是昔日的唐灏天,昔日他被唐灏天虚张声势,徒有其表的红莲业火吓怕,今日他定然不会再犯第二次这样的错误,他身后双翼一展,振翅一扇,无数利刃镖朝着几人飞了过来。 但与他想象之中不同,这一次的紫炎比之昔日的那六道赤炎似乎更为恐怖,炽热的温度在还未靠近的时候便已经让人如同面临着六月的艳阳,三长老正犹豫间,那被自己身后双翼飞射出的风刃竟然直接被包裹而来的六道紫炎生生吞噬! 而他自己还未腾空,就瞬间被那六道冲天的火柱包裹,剧烈的灼烧透过秦雷冥刺进体内,不住旋转的长枪与慢慢释放的青木真气不停的扩散,到得最后,那剧烈的灼烧竟直接变成了爆裂,巨大的伤口比之新生的速度更为迅速,除了心脏处被包裹得完好无损以外,三长老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大,几乎已经制止不住。 唐龙炎等人不忍再看,但耳边响起的惨烈叫声却让他们心中一阵颤动,唐龙炎一咬牙,右掌一松,那一股不停灼烧的火焰才得以分散开来,但此刻的三长老,已经被灼烧得面目全非了。剧烈的爆炸让新生根本来不及,此刻的他正经历着痛与痒的煎熬,但无奈自己双臂已经被爆裂成碎片,新生的手臂还未完好,只能痛苦的哀嚎。 唐龙炎感觉那哀嚎声渐渐停息下来,当即从右掌一番,一把长剑冲破土地,直接飞到唐龙炎手中,正是方才引动地火,促成红莲业火的伏魔剑,他正要走上前观察一下三长老的情况时,忽然间,一个人影飞身闪出,朝着唐龙炎挥出了一剑雷光刃! 唐龙炎眉头一皱,忙挥剑抵挡,却延迟了上前的时机,那个人影一闪便停在了三长老身前,静静的望着地上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的怪物。 望着眼前之人黑袍白须,唐龙炎怒喝道:“黄鸣逍,又是你!” “正是老夫!”黄鸣逍一对眸子一转,先望了望唐龙炎,随即深深的望了一眼黄馨悦,叹了口气,道:“丫头,你还不能理解爷爷么?怎么还不回去?” 黄馨悦坚定的摇了摇头,道:“若你就此收手,我便还与昔日一般唤你一声爷爷,但若你执迷不悟,那我便随着四族之人一同反你!” 黄鸣逍听着她的话,没有动怒,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叹息道:“总有一天,你能理解爷爷的良苦用心的。”他话锋一转,忽然喝道:“唐家小儿,你要过来送死么!”说话间,一股霸道的气势直逼抬起长剑的唐龙炎。 唐龙炎冷笑一声,道:“只怕这一次,你是冲着月华古榕之心来的吧,送不送死,你也不是没试过,但你见我何时服软过?”说话间,一道紫芒已经从长剑上破茧而出,但此时的紫芒,却不如方才那般耀眼夺目了,方才的一招红莲业火消耗了他太多的真气,此时的他体内的真气尚显不足。 黄鸣逍冷目撇了一眼,伸手一挥,直接将那一道紫芒震碎,随即右手一点,一道天雷引落,直接与他指间凝出的狂雷真气一并朝着唐龙炎飞射而来,正是一招天雷指引。 唐龙炎眉头一皱,挥剑将这引下的天雷化解掉,心中却有些担忧,多日不见,眼前的黄鸣逍依旧如此厉害,只怕这般下去,自己与秦雷冥难逃被抓。 就在此时,一声娇柔的女声,带着无比的怒意传了过来:“黄鸣逍,为白猫偿命吧!”不知何时,黑猫已经赶到了这里,此刻她身上的伤已经被秦冰凝治好,手中的袖箭带着滔天怒意朝着黄鸣逍飞来。 黄鸣逍望着如此拼命的黑猫,瞬间想起了昔日那不顾一切要将自己拉入地狱深渊的白猫,当日他虽然存活了下来,却也受伤不小,他皱了皱眉头,不敢再停留太久,忽然左手五指勾起,猛然插入了三长老的心口! 第二百二十八章 逼退强敌 回光返照 一瞬间,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黄鸣逍已经将三长老的整个心脏生生抓了出来,那颗心脏在脱离三长老身体的那一刻闪过一阵墨绿色的华光,随即慢慢缩小,到最后,变成了一粒种子。黄鸣逍将那颗种子小心的放到一个锦盒之中,随手击落了黑猫飞来的几枚袖箭,他正要嘲笑一下黑猫这般拙劣的手法,连袁青御的皮毛都没学到之时,却猛然发现有一丝不对劲。 黑猫嘴角边荡起一丝戏谑的笑意,冷声道:“对付你,怎么会用寻常的招式?”说话间,衣袖一扬,几枚袖箭继续蜂拥而至,而她整个人也已经猛然朝着黄鸣逍冲了过去! 这个疯子!黄鸣逍方才随意挥手将几枚袖箭击落,那几枚袖箭一被狂雷真气接触,立即爆裂,而爆裂之后四散开来的不仅仅只是烟雾,还有一个个网状的银丝,正是昔日白猫所使用的天蚕银丝! 那些银丝瞬间附着在黄鸣逍身上,而黑猫随后飞射而来的那几枚袖箭则继续将那些银丝与自己联系起来,这一刻,黄鸣逍仿若看到了昔日白猫那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虽然此刻黄鸣逍有把握将唐龙炎等三名传承之身制服,但忽然冒出来的黑猫却着实让他吃惊不小,那一日白猫牺牲自己,将他重伤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而眼下,他并不想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换来暂时的胜利。他皱了皱眉头,挥手甩出几道雷刃,将那些丝线割裂之后,飞身而去。离去时,他似乎是想起来什么,回头朝唐龙炎笑道:“唐家小儿,想要你的寒心妹妹,便在明年一月十五日至华山之巅,用你手中的伏魔剑来换吧!”说话间,人已经走远了。 黑猫虽然袖箭技艺精湛,但武功一般,自然追不上黄鸣逍这等八段高手,她眼中含恨,咬着牙死死盯住身影慢慢消散的黄鸣逍,咬牙道:“他日我定当将你碎尸万段,以报白猫之仇!” 而唐龙炎则楞在原地,没有动弹,方才黄鸣逍的一句话,比之方才他忽然出现,进而挖出三长老的心更让他震惊,一旁的黄馨悦见他这般模样,心中虽然有些失落,但依旧走上前来,轻轻握住了唐龙炎的手。 感受到黄馨悦细嫩的手心传来的丝丝暖意,唐龙炎苦涩的笑了笑,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也知道在黄馨悦面前表现出对俞寒心的这般担忧,会让黄馨悦失落,但心中的情感却不自觉的表现出来,对于此,他只能苦笑无言。 “不用感到愧疚,我也很担心寒心妹妹,若你此时对她没有了一丝好感,我早就转身走入,再也不理你了。”黄馨悦苦涩的一笑,让自己的心上人去担心别的女人,从心底上而言她是很不自在的。 唐龙炎点了点头,叹道:“馨悦,既然如此,那你还这般不乐意。” 黄馨悦气恼的望了他一眼,嗔道:“我当然不乐意了!你当着我的面想着别的女人,哪个女人能乐意得起来?”她望见唐龙炎的脸上满是愧疚,语气渐渐平和,道:“罢了罢了,谁让我喜欢上了你这个无赖了。”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身旁一声嘶哑的低鸣,唐龙炎猛然惊醒,他转身一看,发现原本倒在地上的三长老此刻竟然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犄角和獠牙已然消失不见,墨绿色的皮肤也渐渐退去,此刻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年满六十的老者。 “三长老竟然还活着!”唐龙炎惊叫了一声,忙捂住了嘴,此时在三长老面前说出这句话实在晦气,他忙将三长老扶起,抬头一看,众人眼中也是一片迷茫,毕竟方才大家亲眼所见,三长老的心脏被黄鸣逍直接掏出,加上真气忽然涣散,按照常理,此时的三长老早已死透了。 “他方才服食了月华古榕之心,此刻只怕已经是七段之身。”秦雷冥慢慢走了过来,虽然真气略有不足,但说话语气缓和,想来未受什么伤,他顿了顿,道:“此时的他,应该是开启了青龙一族的传承之力,生,身体的机能得到了最大的调配,此时维系他活下去的,是残余的青木真气,只怕过得不就,他还是得驾鹤西游。” 唐龙炎惊讶的望了望秦雷冥,道:“为何你知道得如此清楚?” “因为方才,我也吸食了部分青木真气,此刻,我也已经是七段之身,所以才知道青龙一族的传承之力是什么。”似乎是恶战在青龙一族发生,感受到了身上担子的沉重,平日里极爱炫耀的秦雷冥此刻忽然间变得沉稳起来。 唐龙炎怀中的三长老猛然咳嗽几声,忽然开口道:“其实,你们并不是唐灏天与秦义云吧,这都二十年了,你们不可能那么年轻的。” “我是唐灏天之子,这一位是秦义云之子。三长老你别说话了,让我们几个晚辈给你疗伤!”唐龙炎见三长老恢复了神智,心中一宽,毕竟大长老在离去时做了特别的交代,他不想让大长老失望。 三长老释然一笑,艰难的抬起了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老夫的身体老夫自己知晓,你们看看这里,我的心已经没有了,活不久了的,你们不必白费力气了。”他见众人一脸悲痛,又道:“诸位不必难过,今日我被秦义澜蛊惑,在我族中犯下如此罪孽,纵然不死,我也要自刎于圣树之下。因此老天安排我死去,也是对我的一种解脱,在我死前,能亲眼看到小雷冥长大,我已经很满足了,虽然憾而不能看到唐灏天,但其子不俗,我也心安了。五族的未来,就靠你们努力了。” 众人定眼一看,果不其然,在他的衣服下,那一个胸口的大洞之中,无数青木真气残绕在那里,暂时代替着心脏,维系着三长老的生命。 “三长老的话,龙炎定当铭记于心!不知三长老还有何吩咐?”唐龙炎见他眼中依旧颇有依恋,应该是还有身后事要交代,当即问道。 三长老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唐灏天之子果然不俗,细微间的察言观色很是到位,看来昔日他真是所言非虚,朱雀一族人才兴旺,我青龙一族的老一套,也确实该换换了。老夫万死不辞,但尚有一孙儿年幼,还望诸位能够妥善照顾好他,昔日老夫神智不轻,一直不能走出牢笼,也因此错失了许多享受天伦之乐的光景,如今想来,还是老夫昔日太过狂妄,以至于有今天的后果。” 秦雷冥忙道:“三长老不可妄自菲薄,若非三长老天资极佳,也不能在此时拥有七段之身。”说话的同时,他拼命的朝着三长老渐渐苍老的身躯之中灌入青木真气,一延续三长老的生命。 三长老慢慢摇了摇头,笑道:“小雷冥费心了,老夫重罪在身,不必为老夫花费太多真气。老夫死后,还请小雷冥代你父亲与大长老一同维系好我青龙一族,一定要记得将月华古榕的枝条穿透我的心口,这样,我便死而无憾了。” 月华古榕穿心,纵然你有再大的罪过也能被饶恕。秦雷冥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不忍心拂三长老的这份心意,三长老见事情交代完毕,当即松了口气,紧绷的身躯慢慢放松,就在此刻,秦雷冥猛然感到一阵青木真气疯狂的涌入自己体内,那是三长老体内用以维系生命的真气,但此时三长老心意已决,大事已了,便将自己体内残存的真气毫无保留的输入到了秦雷冥的体内。 秦雷冥正要制止,却发现三长老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意,望着天际的双眸慢慢闭上,一生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做过无数伤害族人之事,在生命的尽头,他终于领悟,安然逝去。 吾儿,为父来找你了,这些年,你一个人受苦了。脑海之中闪过这最后的念头,三长老身子一塌,就此撒手人寰。 “三弟,三弟,你……”大长老颤颤巍巍的奔了过来,望着含笑而终的三长老,一时间老泪纵横,虽然三长老一直神智不清,但毕竟是一同长大的兄弟,对于三长老的死,大长老一时间还无法接受。 唐龙炎慢慢的将三长老的遗体放下,朝大长老愧疚道:“龙炎未能完成大长老的使命,还请大长老责罚。” 大长老望着三长老,将拜倒的唐龙炎富了起来,叹道:“小龙炎言重了,老夫知道这本来就是一件难以完成的使命,是老夫太过妄想了,更何况诸位让老三走得如此安详,也算是了解了我的一个心愿,只是,唉……”说道最后,大长老的声音越发哽咽,渐渐的说不下去了。 秦雷冥负手而立,望着方才还是一棵参天大树,现如今已经化作一棵枯木的月华古榕,慢慢说道:“大长老,将三长老安葬至族地,坟头插一根月华古榕,了却他的心愿,现在你随我一同去看看族人的情况。”说罢,朝唐龙炎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处理后事,商量对策 唐龙炎见秦雷冥唤来几名青龙士兵,将三长老抬了下去,想来是要将其安葬。见三长老的遗体抬了下去,众人便跟着大长老慢慢离开了昔日种植圣树月华古榕的地方。 一路上,大长老大致交代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方才唐龙炎等三人专心面对魔化后的三长老,而族地外围则不断有白虎一族之人进攻,人数之多,竟然隐隐与青龙士兵有持平的趋势,加上五行之中金克木,因此这一仗打起来颇为吃力。 幸好有周天翼,何岩心与黑猫的参战,加上青龙士兵占据地利优势,这才堪堪将白虎一族的攻势阻挡下来,就在方才,黄鸣逍忽然离开,白虎一族无人指挥,一时间被青龙一族节节逼退,随后黄鸣逍返回,却下令撤军了,众人这才有了缓口气的机会。 “此次两族交战,青龙一族战死两百零二人,重伤四十二人,轻伤者还未统计,不过几乎人人都带着些许伤痕,真想不到白虎一族在潜伏多年之后竟然有如此威势,本来一年之前,义澜之乱已经……唉……”大长老说道这里,脸上满是愁容,众人心中了然,昔日秦义澜篡位不成,秦义云痛下杀手,青龙一族人才已经损失了一部分,此时为了月华古榕之心,白虎一族竟然动用如此大的力量,对青龙一族进行打击。至此,只怕没有几十年,青龙一族是再也起不来了。 秦雷冥点了点头,语气中出奇的平静:“我明白了,大长老,将战死的青龙士兵们厚葬,我们去看看重伤之人,我的传承之力或许能帮到他们。” 唐龙炎见秦雷冥如此,当即走上前去,低声问道:“三弟,你不会是被吓傻了吧,怎么和变了个人一样,要不要让咱大哥带你去一趟窑子,让你恢复一下?” 秦雷冥一脸鄙夷的神色,望着唐龙炎的脸总算恢复了昔日的戏谑,他偷偷瞄了一眼后面的黄馨悦,见她没有看过来,这才道:“二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我没看出来啊,总不能是你按捺不住了,要找个姐姐发泄一下,否则就要把持不住了?”见唐龙炎伸手要打,他当即改口道:“别……别啊,二哥,你想想啊,现在青龙一族大乱,我若不能代替我爹坐镇,只怕青龙一族更加难以稳定下来。” 唐龙炎暗自点头,眼前的秦雷冥已经越发成熟起来,虽然骨子里还是那一股放浪形骸的意味,但心智已经比起在京兆府中时成长不少,就在此时,黄馨悦冷不防的出声问道:“方才我好想听到你们说什么“窑子”,“发泄”,之类的,小弟弟,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和姐姐说啊?你和姐姐那么熟了,有什么要求姐姐一定会满足你的。”说话时,她的舌头轻舔红唇,一副魅惑的样子。 唐龙炎忙倒退几步,挥动着双手说道:“哪里哪里,是馨悦你听错了,我这么正经的人,怎么会说出如此不堪入耳的话呢。我是在与三弟探讨黄鸣逍的企图呢。”他忙朝秦雷冥使了个眼神,让秦雷冥配合自己,无奈秦雷冥似乎要看他的笑话一般,没有丝毫动静。 “哦,是么?”黄馨悦的笑容越发甜美,动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妩媚的颤动:“小弟弟,如果你对姐姐有什么妄想,姐姐是很高兴的,用不着找一个借口来糊弄姐姐。”说话间,人已经渐渐朝着唐龙炎靠了过来,这一下暧昧的动作,惹得唐龙炎身旁的秦雷冥忙闪开了一大步。 唐龙炎忙道:“馨悦,你听我说啊,你们想想看,黄鸣逍的每一次举动都有其目的,并且在麒麟一族与在青龙一族争夺的东西都有一个共同点。” 秦雷冥皱了皱眉头,道:“不会吧,在麒麟一族要夺取的玲珑双珠不是被何孤浪吞进肚子里了么,现在何孤浪都被安葬在族地了吧。” “不对,”黄馨悦摇了摇头,道:“小弟弟若不提起,我一时都没想起来,何孤浪死后,袁青御将他的双目挖了出来,那一对眼球,正是玲珑双珠的样子!” 唐龙炎点头道:“对的,昔日我检查何孤浪的身体,发现其双目被挖,我就在想此事定有蹊跷,果不其然,今日三长老魔化后,黄鸣逍也是直接将其心脏挖出,可见这些圣物不过是被封印了的凶物,需要五族人的血脉开启,不,应该是四族,五族秘史之中曾提及,玄武一族的圣物寒冰玉并非绝世凶魔身躯的一部分。” “二哥,你的意思是,所有的东西,都要经过进入人体后才能对黄鸣逍有所用途?因此黄鸣逍不停的引诱各族有异心的人吞食圣物,进而得到这些开启了封印的凶物?”秦雷冥想了想,又道:“不对啊二哥,你这么说就有一个漏洞了,既然需要吞食圣物,那黄鸣逍为何要你的伏魔剑,你的伏魔剑不是好好的么?” 唐龙炎的脸色瞬间凝固了,他顿了顿,迎上了秦雷冥疑惑的目光,道:“昔日桂州山顶,凌天袭来,我为了将其击败,将伏魔剑融入了自己的左臂……”他见黄馨悦听到这里顿时一脸愧疚,当即微笑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一个失误竟然造就了黄鸣逍的一个机会罢了。” “二哥,那你的意思是……你还是得去华山之巅?”秦雷冥知道俞寒心对于唐龙炎的意义,但绝世凶魔太过可怖,若给黄鸣逍机会,他定然会将其召唤而出,到时候,天下必定大乱。正因这般两难的抉择,秦雷冥才来询问唐龙炎的决议。 唐龙炎没有犹豫,直接说道:“去,若不去,只怕我会后悔一辈子!但即便是去,我们也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我绝对不会让黄鸣逍轻易得手的。对了,馨悦,昔日你曾对我提及,被赵炅摔碎寒冰玉之前,你曾听黄鸣逍言过内外寒冰之说,不知这内外寒冰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黄馨悦本对唐龙炎的言语有些在意,但听他提及寒冰玉,当即答道:“对于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昔日黄鸣逍虽有提及,却不曾说的太过明白。”说到这里,她娇媚的一笑,柔声道:“小弟弟,你还没告诉姐姐你是不是欲求不满呢。” 秦雷冥见势不妙,当即脚底抹油,直接逃走,留下唐龙炎尴尬的望着黄馨悦。 方才的娇媚换做淡淡的一抹笑意,温柔的声线再次响起:“小弟弟,好些了么?从方才黄鸣逍提到寒心妹妹的那一刻起,你握紧的双拳就没有松开过。” 唐龙炎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太过紧张,这才无奈的笑了笑,道:“馨悦,对不起,让你费心了。”他这才明白方才黄馨悦的调笑不过只是让他转移一下心思,虽然效果不佳,却让她心中一阵温暖。 黄馨悦摇了摇头,叹道:“不说这些了,准备一番,便上路吧,带上你的几名兄弟,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时日不多了。”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来到青龙族地外围,却见满目疮痍,遍地瓦砾,四周传来各种各样的呼喝与悲切的哀鸣,唐龙炎望着眼前的场景,看着一具具尸骨未寒的青龙士兵,方才松开的拳头又慢慢的握紧。 为什么非得对所有族地进行一次又一次的侵袭,先是我朱雀一族,随即是京兆府,后来是麒麟一族与冰姨的玄武一族,到现在,竟然又对青龙族地大打出手,难道就是为了昔日的复仇? 就在唐龙炎双目中一片怒火之时,身旁一个身影慢慢降下,将双翼收到背上,长叹了一口气,道:“二弟,听闻你要在华山之巅面对黄鸣逍,到时候,定要带我过去,因为方才,我见到了我的妹妹。”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情!”不仅是唐龙炎,就是身旁走来的秦雷冥与黄馨悦,也不禁大吃一惊。 何岩心叹了口气,道:“不会有错的,这世上除了大哥与那些魔化后凶气附体的人,便应只有大哥与其胞妹能拥有这对奇特的双翼了,方才大哥的胞妹只出现了一瞬间,似乎说了一句“不是这里”,随即便离开了,大哥方才就是为了追赶这一批人,这才如此晚回来的。” 唐龙炎凝重的点了点头,道:“看来,这一次真的需要拜托诸位与我一同再次上华山了,三弟,待处理好你族中之事后,即便发书给义父,告之其现状,这一次,只怕大战在即啊!” 秦雷冥也点了点头,道:“此时黄鸣逍手中已有麒麟一族的玲珑双珠,我青龙一族的月华古榕之心,又有天绝剑在手,此时要你的伏魔剑,只怕他一旦再寻出寒冰玉,那天下大乱便不久远了。” 只愿这一次寒心妹妹无恙,我也能成功阻止黄鸣逍的阴谋吧。唐龙炎叹了口气,心中一片不安,他眺望远方,眉头紧锁,身旁,黄馨悦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第二百三十章 佳人迎接 商讨战况 十余日后,已是大年初九的日子,一群人风尘仆仆,裹着一阵寒意,慢慢走到了京兆府中,这一次,一行六人没有一辆马车,四男两女皆骑马而行,不知是因为寒意还是众人内心的焦虑,一路上无人交流。 待来到长安城门口,为首一名少年忽然出声笑道:“四弟,你这么久没有回去陪弟妹,她不会埋怨你么?你看三弟就懂事得多,外出这么久也知道回来看看弟妹。” 另一名少年抬起头来,苦笑道:“二哥,你也不是不知道,紫嫣她虽然没什么小性子,但是毕竟是公主,自然是要哄的,全靠三哥时常教我一些小技巧,不是写信就是带礼物,这才让她稍稍安心,回过来的信中也多了一丝依恋与安慰。” 为首的少年点点头,道:“是二哥的不是了,待事情解决之后,二哥定然放你回去好好与紫嫣妹妹聚一聚,要不然下次见面,你的紫嫣妹妹一声不满,只怕我也抵挡不住你这个驸马爷的威势啊。” 一旁的四人当即莞尔,又一名少年策马上前,道:“二哥,你就别戏弄四弟了,他脸皮薄,受不起这等话语,我看他这般样子,应该也很是想念紫嫣妹妹了,要不我把他们之间的情书念念?” “三哥,你……你怎么能偷看我的私人书信呢!”方才那名被调笑的少年一阵脸红,刚抬起的头又埋了下去。 策马上前的少年晃着脑袋,微笑道:“我若不看,怎么指导你那些小技巧呢,唉,四弟,看不出来啊,你外表看上去挺木讷的,写起信来那真是热情似火……啊,大哥,二哥,快来救命啊,四弟这是真动手了啊!”望着朝自己猛然飞来的一根石柱,少年当即翻身下马,险险躲过。 就在此时,一个清丽的身影来到城门旁,忽然娇躯一颤,楞在了原地,娇美的容颜在此刻瞬间绽放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笑意,一声轻忽,就此传了过来:“雷冥哥哥,你回来了!” 这一刻,秦雷冥生生立在了原地,不能动弹,他努力要将头转过来,却发现动作出奇的生涩僵硬,待修长的身子直面佳人,方才那戏谑的表情瞬间换做一道阳光般的笑容:“恩,我回来了,落霞妹妹!” 何岩心见秦雷冥忽然换了一个人一般,也不出手,刚要扬起的左臂放了下来,他叹了口气,道:“三哥,今日我便放过你了,希望不要有下次。” “哦,雷冥哥哥,你是不是对你的结义兄弟做了什么坏事?”周落霞微微一笑,素手一抬,直接捏起了秦雷冥的耳朵,她手上的动作虽然狠辣,但语音语调不变,依旧轻柔婉转。 马上的黄馨悦微微一笑,望了一眼前方的唐龙炎,自付道:看来这个周妹妹也不是一个善茬。 秦雷冥不停的朝唐龙炎与周天翼使眼色,无奈此刻二人忽然之间对四周的景色大感兴趣,竟然没有发现秦雷冥那哀求的眼神,他没有办法,只能一脸无辜的表情,朝周落霞道:“落霞妹妹,我这是在和四弟开玩笑呢,我方才只是乱说的罢了,你是知道我的,这等事情,我哪敢啊!”说罢,他忙低声道:“落霞妹妹,饶了我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饶了你这负心汉?没那么容易!老实交代,在外面又背着我调戏了多少女子?这么多日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寄封书信回来,你心中还有没有我?”周落霞知道秦雷冥的为人,虽然也知他对自己用心极深,但毕竟他出门在外这么久,自己每日都要来这送他出去的城门口静静守候,望穿秋水,但却迟迟等不到他的消息,若非在秦义云那里能得到一些只言片语,得知他平安无事,自己早就按捺不住要出门寻他了。 “咳咳。”一旁的唐龙炎总算看不下去了,当即轻咳几声提醒周落霞,周落霞这才意识到一旁还有五个人正微笑不语的盯着他们二人看呢。她赶忙收回提着秦雷冥耳朵的手,但心中依旧有些不解恨,手刚一放下,便死命掐着秦雷冥腰间的细肉。 唐龙炎见秦雷冥满脸痛苦的样子,忙下马走上前来,解释道:“落霞妹妹,你听我说,我以我的性命担保,雷冥绝对没有做出对不起你事情,这段时间青龙一族发生了大事,伤亡惨重,他作为青龙一族的少主,自然要代替义父处理事情,也因此耽误了时间,来不及来见你,这不我们一到这京兆府附近,他便不顾劳累,坚持走了几个时辰,就是为了早一点见到你,你看,你不是在城门口遇见他了么,他说,他是在这里被你送走了,也要在这里,让你接他回来。雷冥,你说是吧。”话语中满是真诚,让周落霞不得不信。 当然,周落霞没有注意到的是,在说话之际,唐龙炎已经将秦雷冥悄悄拉到了身边。 二哥,你果然够兄弟,想不到你比我还厉害多了,难怪那两人这么依着你。秦雷冥腰上的疼痛一消,当即偷偷朝着唐龙炎伸出大拇指,唐龙炎所说自然不假,但其中有夸大其词的成分,但他见周落霞满脸感动,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是叹了口气,郑重道:“落霞妹妹,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你看,你都清减了。” 周落霞嘟着嘴,不满道:“不要以为就这么算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话虽如此,但眼中已经满是柔情,她朝四下望了望,忽然问道:“龙炎哥哥,寒心姐姐呢,怎么没有看到她啊。” 忽然间,四下一片沉默,方才还很热闹的气氛瞬间一片死一样的寂静,周落霞疑惑的望了望,却见众人脸上皆一片说不出道不明的感情,她正暗自懊恼自己说错话时,唐龙炎叹了口气,道:“这说来话长,我们进去再谈不迟。”说罢,朝周落霞苦涩一笑,转身入城。 周落霞轻轻拉了一下秦雷冥的衣角,低声问道:“雷冥哥哥,寒心姐姐她……” “你寒心姐姐的父亲,此刻是二哥的仇人之一,而此刻,她正在二哥的杀父仇人手中,此番回来,二哥便是要将其救回。唉,说来话长,真的是说来话长。”秦雷冥的语气中同样充满苦涩,只一句话,便包含了巨大的信息量,让周落霞一时间错愕不已。 纵然加入了周落霞,七人一路上也是沉默不语,方才唐龙炎见众人皆因自己而不发一言,这才调笑了一番何岩心,不想半途遇上周落霞之后,旧事重提,让他的心情再度跌入低谷,对于几日后的事情,他没有太大的把握,面对昔日的红颜,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一行人刚走到麟德府前,秦义云便大步迎了上来,他拍了拍秦雷冥与唐龙炎的肩,叹道:“孩子们辛苦了。” 秦雷冥苦笑一下,道:“爹,直到前些日子,我才明白你这个族长是如此辛苦,族内大小事情太多太多了,我根本忙不过来,孩儿无能,导致青龙一族……” 秦义云摆了摆手,道:“你们能阻止青龙一族灭族,已经很不错了,据我所知,此次白虎一族倾大半实力而来,虽然月华古榕被毁,但你们完好无损,便已是万幸,其他的,我也不多求了,回来就好,别站着了,快进来吧。” 众人裹着一阵寒风,进了颇为温暖的麟德府中,秦义云望了一眼黄馨悦与黑猫,朝唐龙炎低声问道:“炎儿,若你义父没记错,这两人似乎是玉箫楼之中的两名高手吧。” 唐龙炎点点头,道:“物是人非,是有非敌,义父不必担心。” “那便行,此番巨变我已经了解了大概,还好这一次有你们既然坐镇,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而且这一次黄鸣逍的胃口极大,他这一次,是要找到封印的地方,解开封印!” 饶是唐龙炎已经有了这个想法,但被秦义云直接点出,他心中还是不觉一颤,绝世凶魔之强,五族秘史之中已有记载,黄鸣逍此番大动干戈,原来还有寻找封印之地这一目的。想到这里,唐龙炎似乎想到了什么,当即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哦,炎儿有何发现么?”秦义云忙问道。 唐龙炎望了望周天翼,道:“昔日大哥的胞妹曾经出现在青龙族地,最终说了句“不是这里”便离去了,想来是其胞妹对封印之地有独特的感应,按照这个说法,昔日大哥一家被追杀,其胞妹被掠走,只怕也与此脱不开关系。” 秦义云眉头紧锁,道:“这么一说,只怕这一次真是危急存亡之秋了,若伏魔剑真到了黄鸣逍手中,恐怕绝世凶魔就会再度出世了!”他踱了几步,转身朝唐龙炎道:“炎儿,此事事情太过严重,义父要求你,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能将伏魔剑交出去,否则,天下兴亡,定会因你一时的决定而改变!” 第二百三十一章 遭遇质疑 一瞬间,屋子里一阵沉默,唐龙炎紧紧握着手中的伏魔剑,抬起头,死死望着秦义云,最终开口道:“义父,若我不答应,你是不是马上要抢剑?现在屋后那五十名好手,便是为我准备的吧。” 秦义云摇了摇头,道:“那是我在防备黄姑娘二人,与你无关,但若此刻你坚决反对我的意见,那纵然拼上麟德府上全部实力,我也要将你强留下来!”他叹了口气,又道:“炎儿,平心而论,此时你已是七段之身,在这里,就算是我也不能将你拦下,所以我才会对你说这番话,我只是想要你明白,做大事者,有时候,必须太上忘情!” “义父,我知道你做了族长之后,很多事情都必须为大多数的人着想,但有一点你不要忘记了,昔日我爹为你出头争取到义母之际,义父你同样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也为自己心爱的女子而奋斗过,所以这一次,我不会轻易放弃寒心妹妹的,也请义父不要再劝我了。” 两人的交谈就此陷入僵局,秦义云死死盯着唐龙炎,却发现眼前的少年满脸倔强,猛然间,秦义云想起昔日的唐灏天,念及故人,他最终转过身,道:“既然如此,那你小心行事,不要对不起你父母的一片心血。” 唐龙炎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炎儿便先行告退了。”说罢,转身离去。众人见秦义云脸色不好看,便也纷纷告辞,一时间,原本还很热闹的客厅顿时一阵冷清。 秦雷冥望了望似乎瞬间苍老了许多的父亲,低声道:“爹,二哥他不是有意的,只是在汴京城中,俞姑娘不顾自己的性命为二哥挡下了致命的一击,随后在寒冰城中被掠走,二哥也一直心有愧疚,因此这一次二哥才这般抵触。” 秦义云慢慢点了点头,叹道:“这个我自然明白,只是这一次事态严峻,因此也只能让他为难一下了,冥儿,若为父要你去阻止你二哥,你会帮谁?” 忽如其来的问题,让秦雷冥一阵犹豫,一边是自己的父亲,一边是自己的兄弟,这般抉择,着实有些困难,秦义云见他眉头不展,便微笑道:“罢了,为父只是随口说说,当不得真,旅途劳累,你先下去休息吧。”说罢拍了拍他的肩,转身离去。 秦雷冥见秦义云走远,这才松了口气,这般抉择,确实让他颇为难堪,这一刻,他想起了昔日华阴县中,黄家府上,面对周落霞被劫,自己心中的绞痛。望着秦义云离去的背影,低声道:“爹,这一次,恐怕你得面对两个任性的孩子了,若真要选择,只怕我会帮二哥,让你失望了。” 唐龙炎刚一走出客厅,来到院落之中,便发现四周已经隐隐有人或明或暗的在盯梢,有的是下人偷瞄几眼,有的是青龙士兵隐藏在暗处细细观察,总之无论唐龙炎身在何处,总逃不出秦义云的眼线。 唐龙炎自然知晓此番行动牵扯颇多,但俞寒心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可撼动,无论如何,他定然不会选择放弃俞寒心。 “义父,并非我不明大义,而是红颜以命救我,纵然身死,我也不能让红颜转瞬。若最后我不敌,我定然会在最后关头将伏魔剑毁去,不会让黄鸣逍的阴谋得逞,所以,你就不要再阻止我了。”唐龙炎知道自己身后眼线无数,故意将这些独白朗朗说出,随即,转身进入房中。 此时唐龙炎心中烦闷,虽然想在房中静心打坐,无奈阵阵不安袭来,强行运起大周天一炷香后,他体内真气越发狂乱,他皱了皱眉头,站了起来,就在此时,房中的烛火忽然熄灭了。 明的不行,便来暗的么?唐龙炎冷笑一声,想也不想,又是朝放着伏魔剑的桌子上一指,一道紫炎从双指间爆发而出,直接射向伏魔剑。 黑暗之中,传来了一声“咦”的惊讶,唐龙炎细辨声音,不禁冷笑着摇了摇头,出声道:“鹏飞兄,多日不见,怎么做起了这般勾当?”他虽然这么说,但心中却在思考秦义云为了夺取伏魔剑,竟然将赵鹏飞都放了出来,但他随即一想,又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昔日一战,赵鹏飞已然不是自己的对手,如今自己功力大进,秦义云又非不知晓,一向稳重的他如何会做出这般决定? 赵鹏飞见自己只一出声,便被唐龙炎认出了自己的身份,他心中一惊,同时也暗自揣测着唐龙炎此时的实力,他见唐龙炎朝自己射来一道紫炎,当即将悬在梁上的绳索一拉,那一道紫炎“嘭”的一声在窗口/爆裂,木屑碎了一地。 唐龙炎抬头一望,不禁再次摇了摇头,爆裂开的窗口没有透进一丝光线,只怕是窗外已经被钢板覆盖,此时这间房间,恐怕已经成为了一座牢笼。 难怪赵鹏飞能无声无息的潜入,原来这间房子本身就包藏机关,义父竟然防我防得如此之严,难道真的认定此次赴约,定然会让天下荼毒么?想到这里,唐龙炎不禁一阵愤怒,在这个世界上,秦义云作为自己的义父,已然成为了自己最为亲近的人之一,但纵然如此亲近,他依旧将自己防范得如此严密。 “区区牢笼,能困得住我么?”唐龙炎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着,纵然看不到他的样子,但不远处的赵鹏飞依旧能感受到唐龙炎的这一股冲天愤怒。 左臂一抬,一只火焰构成的大手直接将桌上的伏魔剑抓到了手中,没有丝毫犹豫,唐龙炎直接将伏魔剑拔了出来。 “他到底是什么修为,怎么一年不见,我竟然越来越看不透他了!”赵鹏飞见伏魔剑一出鞘,瞬间带出了一道紫炎,紫炎犹如一道弯月,直接冲向屋顶,他大惊之下,忙飞身闪开,同时对着唐龙炎挥出一掌,掌中交织着丝丝狂雷真气,正是一招穿金碎石。 五段中阶!赵鹏飞一出手,唐龙炎便瞬间察觉到了对方的实力,他也不以掌相对,伏魔剑一挥,直接使出一招朱雀展翅。 这一次的朱雀展翅比之昔日唐龙炎与他对阵之际使出的朱雀展翅猛烈的不止一倍,赵鹏飞见一道紫炎犹如朱雀的双翼一般展开,纵然是没有烛光的深夜之中,依旧能照亮一大片区域。 赵鹏飞一咬牙,双掌一张,方才的一招穿金碎石的狂雷真气瞬间凝聚,掌心处进入慢慢凝出了一个雷球,雷球越来越大,直到他自己也没有把握控制这个雷球之时,他才猛然将这个雷球推了出去,正是一招雷光凝球! 但出乎赵鹏飞的意料,唐龙炎的那一招朱雀展翅直接将自己辛苦凝出的雷球吞噬,双翼一般的紫炎没有太多的变化,依旧朝着他飞来,就在他即将绝望之际,一个身影瞬间闪了过来,挥手将拿到赤炎收回身体之中。 “你!”黑夜中,赵鹏飞那本已煞白的脸瞬间一片铁青,他几乎低吼道:“你这是要怜悯我么?唐龙炎,我告诉你,我赵鹏飞不需要你来可怜,你大可将我杀了,你若想要我跪地求饶的话,那你就错了!” “看来,只能对不起义父了。”唐龙炎理都不理赵鹏飞的话,长剑一指,一道紫炎从手臂上传到伏魔剑的剑刃之上,一瞬间,剑刃上燃起一片紫炎,而这一片自然不断变长,直接将墙壁轰破了一个大洞。 赵鹏飞见唐龙炎的功力恐怖如斯,只一招便在墙上开出了一个大洞,忙伸手到桌子底下转动机括,只听“嘎嘎”一阵响动,墙壁外已经被一块钢铁死死裹住。 唐龙炎望了望前方的洞口,没有转身,出声道:“赵鹏飞,我没有看不起你,只是我没有杀你的理由,所以你不必这般对我颇有成见。不过你似乎对这里很是熟悉,先是在我毫无防备下潜入房中,随后则是再一次将我封住。” 赵鹏飞叹了口气,道:“这里,便是昔日我被软禁的地方。当年你替我求情,我得以活命,却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大半载。” “既然你对这里的机关如此熟悉,为何不逃出去?” “我为何要逃?皇上早已将我视为弃子,我已经,无路可走了。况且就是因为你义父的命令是让我监视你,这才将机关告之与我。” “原来义父只是要你监视我,看来,你坏了他的计划了。”唐龙炎轻笑一下,道:“替我转告我义父一声,说唐龙炎不孝,但大道心中尚存,绝不会让黄鸣逍的奸计得逞,让他安心。”说罢长剑一劈,伏魔剑上紫芒大盛,竟然在举手投足间使出了一招赤焰爆裂斩! 一道巨大的紫炎冲天而起,将房间外包裹的钢铁生生斩开一道缺口,唐龙炎身形一闪,已经飞了出去。 他刚一出来,手中的伏魔剑猛然朝一旁的大树上斩落,大树后闪出一个人影,冷冷的盯着唐龙炎。 唐龙炎收回伏魔剑,冷声道:“多日不见了,俞叔叔,不,袁青御!” 第二百三十二章 计划变动 双重身份 袁青御慢慢从断裂的大树后面走了出来,冷声道:“唐贤侄好耳力,我隐藏内息的能力不俗,你竟然能察觉到我的存在。” 唐龙炎冷声道:“交手这么多次,多少回有一些痕迹可循。想来你的手臂还未痊愈,否则定然不会弄出一丝声响。”他望了望昔日在麒麟族地外自己用他的毒镖戳中的手臂,随即道:“说吧,你孤身潜入此处,应该不会只是来和我叙叙旧的吧,俞叔叔。” 袁青御见他最后三个字说得咬牙切齿,也不介意,他轻轻按了按手臂上的伤口,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开口道:“情况有变,为了防止秦义云阻碍你与族长的协议,你必须立即动身前往华山之巅。”他见唐龙炎眼中闪过一丝不快,又道:“你放心,族长并非奸诈小人,此番见面,所有外人皆不会参与其中,山顶之上只有你,我,心儿与族长四人,不过族长这般宽容,他也要求你不能暗地私通他人潜入在山顶上。” 唐龙炎摇了摇头,道:“日期是你们定的,只怕你们早已在山顶安排了埋伏吧!公平?黄鸣逍之于我四族,何时有公平二字可言?” 袁青御听得附近嘈杂声越来越大,当即催促道:“信不信由你,来不来也由你!若你不来,心儿定当香消玉损,族长的为人,也不用我多说!”说罢,转身飞身离去。 唐龙炎眉头一皱,当即紧随而上。二人刚一离开,秦雷冥便带着众人追道了这里,但无奈此时两人的人影早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赵鹏飞,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是命令你时刻监视着唐龙炎的一举一动么?正是因为盯梢的人太多会引起他的不满,你的功力也不差,加上你要将功赎罪,我这才让你执行此任务,他为何会出现这般举动?为何连最后的机括都启动了?”望着眼前破碎的房屋,秦雷冥怒气冲冲的朝着眼前跪倒在地的赵鹏飞一阵怒吼。 赵鹏飞忙道:“属下知错,方才属下见唐龙炎打坐,便有窃取伏魔剑之心,怎料唐龙炎武功太强,属下未能得手,至于后来他破墙而出,似乎遇到一人,两人简略交流一番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偷剑,偷剑!你还有脸和我说你想偷剑,全府上下都知道伦单打独斗,就是冥儿也不是他的对手,你竟然还会有如此妄想!我说怎么会启动最后的防御措施,原来是你这小子使坏!我口口声声和你说,要暗中行事,不要暴露,你到底怎么想的?现在他人一离去,我们怎么去阻止他!”秦义云此时满脸愤怒,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属下知错,属下这就去追!”赵鹏飞头根本都不敢抬起来,方才他要去偷伏魔剑,确实是自己擅自行动,若非自己激怒了唐龙炎,他定然不会就这般破墙而出,随人而去。 就在此时,秦雷冥疑惑的走了过来,他的房间与唐龙炎的房间颇近,这番举动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他望了望房间外精铁打造的墙体,忽然望着自己的父亲,慢慢说道:“爹,这里不是二哥住的地方么,怎么会有如此机关,你防他,防得好严啊。” 秦义云见秦雷冥的脸色一变,语气中满是疏远,当即有些无奈,他见秦雷冥转身要走,忙道:“冥儿,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般,爹也是为天下苍生,神兽四族着想!你要去哪?” “去哪?现在看来,定然是情况有变,说不定不等十五,二哥便要被算计,我要去帮他。”没有回头,秦雷冥步伐坚定的朝前走着。 既然如此,那便没有退路了!秦义云咬了咬牙,道:“冥儿别忙,通知你大哥四弟与黄姑娘二人,我与你们同去,要快!” 唐龙炎随着袁青御一飞出麟德府,便发现了两匹骏马,他慢慢摇了摇头,道:“今日我才到这里,你们便能准备得如此充分,看来白虎一族的眼线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袁青御似乎听不出他言语中的讥讽,出声道:“随我来吧,否则待会他们追上来了,便不好办了。”说罢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唐龙炎紧随其后,两匹骏马果非凡品,一奔跑起来,速度竟能堪比普通五段大成者的轻功。唐龙炎慢慢与袁青御并驾齐驱,忽然出声问道:“我姑且叫你一声俞叔叔,我一直很奇怪,为何你会有双重身份,难道你自幼便是白虎一族的派道朝廷的眼线么?” 袁青御叹了口气,没有望向唐龙炎,只是方才的语气似乎有了一些缓和:“告诉你也无妨,我母亲便是白虎一族的族人,我本就叫袁青御,只是我生来比较特别,不要以为只有你们这一代人才有天承之力,其实我也有,我的天承之力,是虚无。” “什么,难道你……你也是传承之身!”唐龙炎惊恐的望着袁青御,惊讶于其平淡的话语。 袁青御依旧没有望向唐龙炎,但神色间已经有了一股傲意:“我曾以为我是,但现在看来我似乎并非传承之身,纵然如此,我有天承之力,虚无这是事实。只是这个事实,颇为无奈罢了。”说道这里,袁青御长叹了一口气,思绪似乎飞到了遥远的过去。 三十六年前,袁青御四岁,还是个小毛孩子的袁青御每日在麒麟族地里练功不辍,但每一次他小有所成,在母亲面前报告之时,母亲只是慈爱的摸着他的头,等他转过身时,却总能听到一声叹息。 对于这一声叹息,年幼的袁青御总是不明白,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一股狂雷真气慢慢壮大,但因为年幼,纵然他多番努力,依旧不过二段之身。一日他练功完毕,正要跑回房中休息,路过母亲的房间时,忽然听到虚掩着的们当中传出了母亲虔诚的祈祷声。 “祈求白虎大神保佑我家青御能感应到天地灵气,青御他已经很努力了,但无奈资质平庸,到现在为止,民妇皆不能从他身上感应到半分狂雷真气,求白虎大神开开恩,让青御的血脉开启吧。”说到这里,袁青御便听到一声声重重的磕头声。 他忙跑了进去,大声叫道:“娘,孩儿能感应道天地灵气,孩儿体内有狂雷真气的!”说话间,他还使出了几招基本的雷霆金刚掌。 他母亲楞了一下,忙伸手搭脉,却依旧遗憾的发现袁青御的体内空空如也,没有半分真气流动的样子,他不忍影响到袁青御练功的劲头,便笑道:“是啊,小青御变厉害了,快去我玩吧,娘还有事。” “我就说自己体内有狂雷真气了嘛,娘你总不相信我!”袁青御满意的笑了笑,转身出门玩耍,留下他母亲独自一人在房中哀叹不已。 直到有一日,他母亲将不足七岁的他转交给一家袁姓的官宦家族,当他回头张望之际,望着母亲眼中的泪,与临行前母亲对自己说的话时,他才明白,母亲从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他体内有狂雷真气。 “孩子,俞家是名门之后,他们会好好待你的,其实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在武学上有多大造诣,相信小青御你一定能在仕途上有好的发展,娘等着你!” 本来俞家人给他的新名字,是俞靖,但他不愿舍弃自己的原名,便将其改为了俞清远,因为这三个字反过来念,便是袁青御,他始终不能忘怀母亲对他的质疑,于是他在读书闲暇之际,便偷偷修炼混元天雷诀,希望有朝一日,能向母亲证明自己并非庸才。 十三岁那年,俞家调入冰雪之城为官,而在那里,袁青御遇到了比他小一岁的少女秦玉凝,出落凡尘的气质与清丽的面容让少年袁青御瞬间沦陷,这一刻,这些年来族长暗中交代的话他都抛之脑后,在这几年之中,他的心中只有秦玉凝一人,他甚至毫不怀疑的想过,将来要娶她为妻。 终有一日,他五段大成,狂雷真气不仅能顺利出体,而且威力不俗,正当他兴奋的要回家看望母亲,证明自己确实能够修炼混元天雷诀时,北方传来噩耗,四族联合攻打白虎一族,白虎一族,灭亡! 那一年,袁青御十八岁,那一刻,他再也不能看到自己的母亲,那一瞬间,他便暗自下定决心,要杀光所有四族的人,也是在这个时候,黄鸣逍找到了他,并惊异的发现了他的天承之力,这个天承之力让他体内的真气丝毫不外泄,若非他亲自使出,根本无人能够察觉到袁青御是习武之人。也正是看中了袁青御的潜质,黄鸣逍将暗杀之术传与他,也因此,成就了他袖箭的神技。 纵然满怀着对四族之人的愤怒,但他心目中一直将一个人排除在外,那一个人,便是现在已经含笑九泉的秦玉凝,只是或许秦玉凝在去世之时,也不会发现在她面前有些胆小害羞的那个人,拥有者另一个完全颠覆形象的身份吧。 “袁青御,你怎么了?”唐龙炎见袁青御沉默良久,担心他又要施什么诡计,当即开口问道。 袁青御吐出一口浊气,似乎要将方才的回忆一并消除,似乎是担心唐龙炎从他的神色中发现什么,他没有去望唐龙炎,只是淡然道:“没什么,我们快到了。” (祝愿诸位新年快乐~)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多番阻挠 唐龙炎抬头一看,两人却是在不知不觉间飞速奔到了华阴县。袁青御见唐龙炎一脸疑惑,便道:“族长吩咐,让你只身一人到南峰落雁峰上与他见面,事不宜迟,速速去吧,不要误了我女儿的性命!”说罢,转身便要走。 唐龙炎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方才不是说,要与我一同在场的么?” 袁青御奇怪的望了他一眼,冷声道:“我也说过,族长要的是绝对的公平,所以除了你们三人之外,不允许有第四人在场的。虽然山路只是一年前走过的了,但你应该还是记得的。” 无论前路如何,既然到了这一步,总归是要面对的,唐龙炎朝他微微抱拳,便策马而去。袁青御复杂的望了一眼唐龙炎,在他面前的少年,既是自己仇敌的孩儿,也是自己心爱之人的独子,更是自己女儿的恋人,而自己也与他多番交手,几乎每一次都败在他的手上,对于他,袁青御心中有各种复杂的情绪,但此刻的一眼凝望,他的心中却有着一股复杂的情感,似乎希望他被屠杀,又觉得有些遗憾。他摇了摇头,暂时不去想这些,因为黄鸣逍还交给他其他重要的任务。 却说秦义云带着一行人同样火速前往华阴县,打算取道华山,此刻距离唐龙炎离去已经过去约莫三个时辰,犹豫人数颇多,秦义云担心延误了时机,当即决定与周天翼三兄弟,黄馨悦两位少女先行一步,快马直追,饶是如此,一路上依旧没能看到唐龙炎的身影。 就在此时,从六人通行便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黑猫忽然出声道:“停!快停下!” 秦义云等人当即勒住马匹,众人的眼光直接朝着黑猫望去,满脸疑惑,唯有黄馨悦的脸上同样流露出一幅愁容。 “秦叔叔,不知你可否记得,一年之前,你与自家兄弟相争,秦云崖率众来袭,却被人阻止在了城外,因而延误了时机?”黄馨悦见秦义云脸上带有愠色,没有太多理会,却说出了另一番话。 秦义云点了点头,不满道:“自然记得,昔日冥儿因此险些丧命,我也曾狠狠责罚过云崖,不过黄姑娘此刻提及,却又有何……”说到这里,他的瞳孔一阵放大,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当即道:“二位的意思是,前方便是……” 黑猫凝重的点了点头,道:“只怕这一次为了来阻挠我们几人,黄鸣逍下了大功夫,这两边茂密的树林中,应该藏了两个暗杀小队。”她望了望众人,道:“黄鸣逍与小女子有不共戴天之仇,只是追击要紧,这两个暗杀小队,便交给小女子来处理吧,祝愿诸位一路平安。”说罢,便策马慢慢走到了众人面前。 何岩心见黑猫一个女子便能扛起这般重任,当即翻身下马道:“便让小弟我助姐姐一臂之力吧。毕竟前路障碍太多,我也能略尽绵薄之力。” 黑猫也知前方人数众多,自己孤身一人,只怕阻挡确实有些为难,想到这里,她便略带感激的朝何岩心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秦义云心中焦虑,见两人愿意留下,便道:“那还请何贤侄速速开道,若再被阻拦,只怕更难感到华山。” 何岩心点了点头,弃马飞奔到前方,随即将双手按在地上。猛然间,一道道土墙拔地而起,将搁置在道路上阻碍众人前行的断木直接冲开,断木横飞,将随后的绊马索也尽数冲断。 黑暗中,先是一声声细微的惊讶声,随即便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知是因为何岩心这一手的霸气让他们放弃了阻止,还是要实施下一轮的攻势。 “看来袁青御把你们教得不够合格啊,怎么能在黑暗中发出声音,暴露自己的位置呢?”在一名暗杀者的背后,黑猫的声音慢慢响起,那人猛然一惊,僵硬的脖子慢慢转了过去,迎着他的,是一张清丽却冷酷的脸。 一声闷响,那人应声倒地,而黑猫则瞬间消失在树影之中,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在黑暗的世界中,她仿若一个绝对强势的霸主,等待着收割众人。 “是家姐!家姐没有死!”从另一个阴暗出传来了一声细微的惊呼,但这个声音刚刚一发出,便立即传出一阵躁动,似乎是在那一片潜伏的众人立即转移阵地。 秦义云等人见何岩心与黑猫已经飞身迎敌,当即策马扬鞭而去。就在四人路过那片漆黑的林地时,猛然间,树上,地上飞来无数飞镖暗器,数量之大,让人心寒。何岩心脚下一蹬,两道土墙拔地而起,直接将那些飞镖暗器尽数挡在众人身外。 经过何岩心身边之际,秦雷冥朝何岩心重重的点了点头,仿佛是一种保证,他要带着何岩心的这份心意,将唐龙炎安全救出。就在此时,秦雷冥的马匹不知为何,身体猛然向前一倾,眼看就要人仰马翻。 何岩心当即飞身而上,右手一接触到地面,方才那被暗杀小队挖出陷阱表面的泥土瞬间坚毅无比,马匹的前蹄再次踩在坚实的地面上,当即稳住了躯体,再度飞奔起来。 望着远去的四人与几道略带担心的目光,何岩心淡淡一笑,转身飞入茂密阴暗的丛林之中。 黑夜中,一个五人小队静静的潜伏在大树的阴影之中,一人见下面没有了丝毫动静,便出声细问,声音细弱蚊吟:“方才那个就是上一任魅影组的家姐么?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好像比我们黑夜组的家兄白猫要强一些。”但很奇怪的是,他发现他说完话的同时,竟然没有一人理会他。 “不,昊比我要强很多。只是你们没有见识过他罢了。”方才说话那人的身后,黑猫鬼魅的身影忽然闪现而出,不愧为魅影杀手! 那人闻言变色,他忙拉了拉身旁的同伴,却发现其余四个人都晕了过去,大惊之下,他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不自主的在颤抖,带着满脸的惊恐,慢慢抬头望了望冷漠的黑猫。 “留你下来,是想问你,黄鸣逍和你们说了些什么,这一次你们的任务又是什么,前方还有何布置?若不是要问你这些,我也不会单独让你保持清醒,放心,他们只是闻到迷烟晕过去了而已,你们毕竟是暗杀组的人,我不会妄下杀手的。”黑猫望了望那名被自己震慑住的人,不禁叹了口气,如今的暗杀组,素质似乎差了不少。 那人见自己无性命之忧,忙讨好一般的说道:“家姐果然是仁义之人,这一次族长派发的任务是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你们,似乎在争取时间。而且据说还有几波人在前路守着,只允许小姐通过,其余人要留下来。” 只让小姐一人通过,黄鸣逍心里在打什么主意?黑猫细细凝思,却没有料到,这个时候,方才双手颤抖的那人已经慢慢将衣袖的袖口对准了黑猫。 “黑猫姐姐小心!”何岩心听到这边有打斗声,当即飞奔而来,他一看到那人的动作,便知是要发暗器,但自己的距离颇远,此时只能出言警告。 但那人的袖箭还未射出,黑猫的匕首便已经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只听黑猫冷言道:“从我一出现,你的眼中便闪过一丝贪婪之色,只怕如此配合我并非只是畏惧,而是要取我的项上人头吧,是不是黄鸣逍给了你们承诺,能杀我者,便能成为家兄家姐?” “你……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望着黑猫眼中冰冷的杀意,那人眼中明显流露出一阵真正的惊恐。 黑猫冷声道:“因为黄鸣逍怕我,也因为正是他害死了你们的家兄白猫。”说罢反手一击,刀柄先击了一下那人的喉结,那人喉咙吃痛,头自然前倾,黑猫左手跟上,一掌击中他的后颈,同一时刻,左手上的匕首已经挑断了那人的手筋。 “这算是你贪婪的惩罚,也是对你个人失误导致全小队覆灭的惩戒,你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因此,今后你便不要再做杀手了。何公子,时间不多,这边应该都是黑夜杀手,便交给你了,记得下手轻些,那边的魅影杀手我去就行了。”说罢,没等何岩心答应,便已经再度消失在黑夜之中。 来去无影,潜伏暗处,不愧为一名魅影杀手。何岩心见黑猫的技术如此纯熟,不像自己这般只能依靠着厚土真气敌对。 这就是术业有专精吧。何岩心无奈的笑了笑,右臂一抬,一堵土墙拔地而起,直接将十几枚暗器挡在身外,同时他的右腿在地上一蹬,地上的泥土开始慢慢附着是身体上,形成了一副厚厚的泥土铠甲。 “众这人好生厉害!”一名黑夜杀手皱了皱眉头,道:“我就不信他有这么大能耐,第三小组分买,多点偷袭!” 众人应声分散,正要挪动步子,却发现自己的脚下已经被一层泥土牢牢禁锢住,众人一惊,连忙朝着何岩心那边发射暗器。 但这一次,何岩心没有丝毫阻挡,但比之方才更多的暗器,却没有对他的身体照成一丝伤害! 第二百三十四章 姐妹相斗 兄弟相争 下一刻,一个浑身披着泥土铠甲的人直接朝着这个暗杀小队冲了过来,丝毫不在意那些打在身上的暗器,暗杀小队的队长见势不妙,当即拔出匕首,朝着冲来之人的脖子狠狠的一刺。 这一下快,准,狠,若换做常人,只怕早已被切断喉咙而亡,但这一次,这名小队长只感觉自己手中尖利的匕首似乎触碰到了一块钢板,怎么都刺不进去,他大惊之下,猛然感到后脑一沉,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余下四人如出一辙,即便有人将匕首刺断了,依旧不能给何岩心带来一丝一毫的伤害,一瞬间,五人小队就这般被他给终结了。 大哥,二哥,三哥,四弟便只能这般帮你们的,剩下的,你们要加油啊!望了望方才众人奔过之处的片片马蹄印,何岩心转过身,继续飞入黑夜之中。 另一边,黑猫直接从黑暗中走出,对着眼前这片没有一丝声响的林子,出声道:“都出来吧,你们掩盖气息的功课还没做好,黄鸣逍是不是和你们说我死了,那我就告诉你们,你们敬爱的族长是要知我于死地。话我便只说到这里了,若诸位姐妹还念旧情,便直接退去吧,你们成功将两人留住,已经算是完成任务了,不必再再次浪费时间。但若搁不下面子……”正说话见,一枚袖箭已经朝着黑猫这边飞了过来! “你做什么,那是家姐!”黑暗中传来一阵怒意,似乎是在指责放袖箭的那人。 “什么家姐,家姐已经死了!现在,我才是你们的家姐!”射出袖箭那人一声怒喝,随即手又是一扬,又是一枚袖箭射出,但这一次的目标,竟然是方才出口指责她的人! 一个身影瞬间闪来,将一脸惊愕与愤怒的少女抱起,随即手中机括一拉,两人随着绳索升到空中,躲过了那一枚袖箭。 黑猫纵身一跃,随即将那名少女放在树干上,问道:“秀荷,你没事吧?”毕竟是昔日同生共死,日夜相伴的姐妹,黑猫不忍眼睁睁的望着她因为帮自己强出头而死。 秀荷点点头,道:“家姐,原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原来族长说的,都是骗我们的。他说你在朱仙镇外,与家兄白猫一同被唐龙炎等人杀死,此时正是报仇的时刻,原来……唉。”说这里,她忽然朝着前方怒目而视,冷声道:“但不知为何,雏菊她自从当上了家姐之后,便一直十分排斥家姐你,而方才竟然要对你下手!” 黑猫点了点头,道:“难怪我在你们之间看到了这么多生面孔,想来也是黄鸣逍安排的,难怪你们的整体素质大不如前。秀荷,你好好休息,让家姐去收拾雏菊。”说罢,她朝秀荷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黑猫的杀手技巧比自己高,这一点雏菊用不着他人提醒,她一听黑猫要收拾她,当即左臂一抬,朝着黑猫又射出了一枚袖箭,但黑猫的身影形如鬼魅,一融入阴影之中,黑猫的气息当即完全消失,再也寻不出一丝痕迹,仿若她从未来过一般,而那枚袖箭,则早已不知去处。 两位家姐的对决!其余的魅影杀手心中一怔,谁也没有动弹,无论雏菊怎么出口怒骂,她身旁的人只是慢慢远离她而去,因为在众人心中,这本是一场公平的对决,不需要旁人插手。 就在此时,一根冰冷的细线冷不防出现在雏菊的脖子上,雏菊心中一惊,手中的匕首忙朝上方一掷,因为丝线下垂,要将自己的脖子勒住,人定然在上方,这是昔日自己的功课之一,她想都不想便使了出来。 只听“哧”的一声轻响,似乎是她的匕首已经没入了上方之人的体内,她心中一喜,忙启动机括,将绑在匕首上的绳索收回,若方才她的匕首已经刺入对方体内,那此时匕首抽出,定然鲜血四溅,对方的行踪便能有所察觉。 但出乎她的意料,那丝线一收,一个身体便直接掉了下来,雏菊猛的闪开,却发现掉落在地的竟然只是一个稻草人。 这一刻,方才的得意与轻蔑瞬间化为虚无,留下的便只有在背上的一片冷汗,就在她四下寻找的这一刻,一把匕首飞速而至,直接朝她射了过来。 雏菊一愣,反应倒还算迅速,她当即挥起匕首挡下飞来的匕首,但就在飞来的匕首被他挡开的那一刻,一支隐藏在匕首后的袖箭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是怎样的控制能力,才能将袖箭完全消失在我的视线里!雏菊秀眉一蹙,慌乱抬起了左臂,袖口对准那枚袖箭,同样射出了一枚袖箭。 两枚袖箭在空中相撞,雏菊的那一枚被震落到地上,而黑猫射出的那一枚同样偏离的方才的路线,就在雏菊松下一口气的时候,却见另一枚袖箭忽然飞速而至,瞬间贯入第一枚袖箭之中,将方才那一枚袖箭的轨迹修正,此刻,两枚袖箭一同朝着雏菊飞了过来! “哧”的一声轻响,雏菊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但出乎她的意料,袖箭并未给她的身体带来伤害,而是将她的衣服钉在了身后的大树上。下一刻,她的喉咙感受到一丝冰冷的气息,那是黑猫匕首上传来的寒意。 “今日我放过你,毕竟大家姐妹一场,我还不想做得那么绝,但下一次,你便没有这般好运了。”黑猫说罢,转身望了望渐渐走出来的几十名少女,叹了口气,道:“诸位姐妹听我一句,散了吧。”说罢,转身再度隐入黑暗之中,只留下众人在原地默然哀叹。 秦义云等人继续向前急速奔走,就在此时,一个身影忽然闪出,一把长枪以一个鬼魅的角度急速冲来,正对着秦义云的头! 秦义云似乎早已有所察觉,他将随身携带的长枪一横,直接挡住了急速而至的长枪,但这一滞,便与众人的距离拉开了,余下三人忙勒马回头,却听秦义云吼道:“不必管我,这里我应付得了,快去寻炎儿!”说话间,又与那人交手几个回合。 秦雷冥咬了咬牙,道:“我们走!”说罢,率先策马而去,黄馨悦与周天翼对视一眼,同样紧随而上。 “大哥,好久不见了。”方才偷袭之人将长枪背在身后,朝秦义云微微一笑。 秦义云持枪下马,叹道:“二弟,你能无事,为兄便放心了,昔日青龙一族遇难,我还真担心你重伤不治。”望着前方的秦义澜,秦义云心中虽然有恨,但想起父亲临死前的嘱咐,他又不得不在意眼前之人的生死,更何况,两人还是亲兄弟。 “是么,你放心?”秦义澜轻蔑一笑,冷声道:“只怕你想我死想了不止一千遍了吧,因为我,你儿子差点成魔,因为我,青龙一族遍体鳞伤,也因为我,三长老不治身亡!以我这般作为,你会让我活在世上?笑话!” 冷酷的声音直逼而来,仿若寒冬中刀锋般的疾风,刮着秦义云心中生疼,他摇了摇头,道:“你待生你养你的青龙族地这般,我自然绕不得你,但父亲临死前有遗言,让我不能至你于死地,因此,二弟,你收手吧,不要逼我!” “到底是谁在逼谁!”狂风呼啸般的怒吼,发泄着心中的愤恨:“玉绫妹妹对你怎样你会不知?为何你还要伤她的心?得了佳人,你安心便是,为何还抓着青龙族长之位死死不放?从小到大,你让过我么?” “感情之事,不能勉强,族长之位,不能相让!你若有怨言,今日,便终结了吧!”秦义云见秦义澜越发癫狂,眼看时间拖延不得,右手一抬,朝秦义澜举起了长枪。 “也好,好久没和你交手了!”带着一阵疾风,秦义澜猛的冲了过来,一招御龙破甲汹涌刮起一阵罡风,直指秦义云的脑袋。 秦义云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虽然无心恋战,但此刻时间危急,不得不战,于是他长枪一横,同样持枪突进,却是一招翔龙破天,这一招比之御龙破甲更具有进攻性,带着螺旋的枪身猛然带出一股绿色的青木真气,萦绕在长枪上的疾风比之秦义澜的长枪威势更胜! 长枪想撞,瞬间传来一阵“嗤嗤”的声音,那是两股劲风相撞爆发而出的声音,两人真气爆发而出,两股青木真气再度交织,忽然“轰”的一声,两人被两股交错旋转的疾风爆裂震开,分退两边。 “大哥的枪法依旧刚猛无比啊!”秦义澜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长枪一横,就在此时,秦义云忽然感觉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碧绿的华光,华光一闪而逝,奇异无比。 秦义云也不多想,见秦义澜再次冲来,手中长枪一挥,挂起一阵疾风,却是一招碧玉疾风,但这道疾风只是虚招,疾风之后,他手中长枪倒转,长枪一挥,使出一招风卷残云。 但让秦义云感到奇怪的是,秦义澜似乎并未发现因为碧玉疾风而改变的长枪位置,长枪直接挥出,眼看就要集中秦义澜。 但下一刻,秦义云发现,自己的长枪竟然穿透了秦义澜的身体! 第二百三十五章 兄弟相争 佳人消逝 被秦义云用长枪穿透的身体仿若空气,秦义澜脸上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随即化作一片片枯叶,随风飘散。 此番场景,秦义云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皱了皱眉头,厉声道:“想不到你也学会了青龙一族的禁术!” 片片枯叶聚集到一处,秦义澜再次出现在秦义云的面前,他冷声一笑,道:“昔日潜入禁地,偷取禁术的本就是我,当日若我狠心学会此术,你定然不是我的对手,族长之位我也能唾手可得。只是当时玉绫妹妹不希望你我二人因为此事决裂,因此才一力承担了所有罪责,也因此被那几个老糊涂逐出了青龙一族!”狰狞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回忆,每次提及周玉绫时,秦义澜的脸上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倩影,纵然再过恐怖的脸,在这一刻也会柔和许多。 秦义云听到秦义澜的话,禁不住楞了一下,举起的长枪慢慢垂了下来,一直以来,周玉绫在他心目中一直是一个奇特的女子,死死粘着自己大献殷勤不说,更是乖张叛逆,平日里那些奇特的举动让自己对她没有丝毫办法。但他一直都知道,这位自己以妹妹相待的少女,将自己当成的是什么。昔日众长老联名将她赶出青龙一族,自己虽愤怒,却没有力争,今日想来,昔日她的委屈与失落,只怕自己一辈子都换不请了。 就在秦义云分神之际,秦义澜全身再度化作片片枯叶,随风四散而去,秦义云这才有所察觉,当即长枪一指,一股青木真气从枪尖直冲而出,正是一招风卷残云,疾风旋转而出,但当这一股青木真气刚一触及那一片片枯叶,枯叶便再度四下散落。 秦义云当即带着长枪急速旋转,使出一招风云变幻,四周裹着一阵旋风,他左手画圆,伸手一探,口中呼喝一声:“凝!”却是四道青绿色的风盾悬浮在他的四周,算是对忽然消失的秦义澜做出一些防御。 “大哥,你输了!”带着一阵狂喜,尖刻的声音从秦义云头上传了过来,秦义云抬头一看,竟然是秦义澜长枪直指,对着自己使出了一招翔龙碎地,从天而降。这一招自古便是青龙一族的真传,昔日秦漠刹暗殇四式中的最后一招念生,便是以此改进而成。 糟糕,竟然在天上!秦义云眉头一皱,却已然来不及躲闪,方才凝出风盾的手还未收回,只能眼睁睁的望着那从天而降的一枪。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飞速而来,秦义云只感觉眼前一晃,自己便被推开,只感受到一缕清香与那人指间的温柔,还未回过神来,身前的那人便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玉绫妹妹,怎么是你!”秦义澜望着自己的长枪直接穿透了周玉绫的胸口,顿时一怔,长枪脱手,而人则怔怔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他自己决然不会想到,自己与秦义云的交手,会以这般场景而终结,自己深爱一生的女子,最终竟然被自己用长枪重伤。 秦义云左手一挥,手掌带出一股疾风将秦义澜击倒在地,他也不再去管秦义澜是否会扑上来,慌乱之中将长枪随手扔开,一把抱起了周玉绫,右手颤动着封住了她周身的几处大穴,并拿过她的手掌,不停的灌输着青木真气,助其疗伤。 “义云哥哥,绫儿冷,抱紧……一点。恩,就是这样,义云哥哥的拥抱,果然……很温暖,只是我,可能今后再也体会不到了。”周玉绫柔柔一笑,清丽的脸上没有了昔日因修行魅惑之术而散发出来的妖媚,也没有了那般楚楚可怜,眼前的她,才是真正的周玉绫,没有任何的修饰,在自己心爱之人面前,她卸下了所有的伪装,笑颜相对。 “你怎么那么傻……那么傻……”纵然自己心中未曾爱上眼前的女子,但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自己能感受得到,一直以来,无论在哪,眼前的女子都一路相伴,自年幼相随,道少年相伴,最终,自己成亲生子,而她则依旧默默守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无论自己态度如何,她都笑颜以对,纵然偶有威胁,也只是逞口舌之快。 周玉绫淡淡一笑,道:“义云哥哥,你这样,就不担心易姐姐喝醋么?”虽然她人在微笑,但瑟瑟发抖的娇小身躯却暴露了她伤情的严重,致命的长枪穿透了她的身体,不仅伤及了肺叶与肋骨,还刺破了心脏,她的生命,在慢慢的流失。 “绫儿听话,我帮你疗伤!”秦义云见周玉绫嘴角渗出的丝丝鲜血,心都要碎掉,手中的真气却不敢灌注得太厉害,生怕加重了她的伤势。 周玉绫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了一抹少女娇羞的绯红:“义云哥哥,谢谢你,直到今日,我才听到了这个我想听到的称呼,只可惜,你依旧没有爱上我,但若有来生,我同样无怨无悔,无论你态度如何,我生生世世,都是你的绫儿。” 就在此时,方才颓丧着被秦义云一掌击飞的秦义澜慢慢站了起来,朝着秦义云疯狂的扑了过来,在他眼里,纵然周玉绫是被自己所伤,但这一切,都是拜秦义云所赐,更何况眼前的这一幕,让他心如绞痛,直到临死,周玉绫都没有正眼看过他。 周玉绫方才微笑的脸上瞬间一阵怒意,含着深情的目光直接望向朝这边扑来的秦义澜,一时间,秦义澜眼中一花,眼前两人的身影瞬间化作无数翩翩起舞的彩蝶四下飞散,他一愣,秦义云已经一掌风刃之殇劈斩而来。 秦义澜再度被秦义云逼退,满脸愤怒却又无可奈何,他的禁术初成不久,自然无法识破周玉绫布下的禁术,加上担心引起周玉绫伤势加重,一时间,他也只能怒视前方,不敢有丝毫动弹。 周玉绫素手一抬,在空中挥出一道道青木真气,秦义云抬头一看,四周的景色似乎已经有所扭曲,想来是周玉绫使用了禁术,一招之后,虚弱的身体更是越发痛苦,嘴角不禁有冒出几个血泡子,她苦笑一下,低声道:“可惜绫儿现在太丑了,让义云哥哥看笑话了。”她见秦义云眼中有不忍之心,又道:“绫儿已知自己命不久矣,因此有些话,必须对义云哥哥你说明,还请义云哥哥你不要阻止。” 见秦义云点头不语,眼中目光已渐渐安稳下来,周玉绫才道:“昔日义澜哥哥私自潜入禁地,盗取禁术,绫儿担心此事会破坏你兄弟二人情感,导致你兄弟二人天各一方,关系就此决裂,想到义父临终前的话,我便独自扛了下来,这些,一直都未曾对你说明。而且这件事,也是唐烈云唐前辈授意的。” “你不必惊讶,唐前辈在事发之时曾见过我,他早知事情始末,于是便问绫儿,说这是一个契机,可以让绫儿打入白虎一族,窃取情报,保护青龙一族,保护义云哥哥一家,若绫儿心中有你,肯不肯做此事? 绫儿当时未曾多想,一口答应,就此,被黄鸣逍看中,唐前辈也曾授意,昔日黄鸣逍曾得到噬心咒等禁术,只怕参悟之后会祸害人间,当时我对三长老孩儿之事一直抱有愧疚,因此心中的信念更为坚定。京兆府那一次,是绫儿进白虎一族之前见你的最后一面,只是那一次似乎闹得很不愉快,但绫儿可以保证,绫儿不曾用禁术伤害一人。” 秦义云点了点头,昔日自己与易云珊大婚,府上死亡之人已经查明乃出自袁青御之手,昔日他丧母之痛怒火难平,偷袭被唐灏天失败,这才将仇恨移植到下人身上,但自己曾一度认定是周玉绫一时气愤之过,如今看来,只怕是自己对她的误解太深。至始至终,周玉绫都在为青龙一族默默奉献,而自己,则对她如临大敌。 “只可惜黄鸣逍一直对我等他族之人不太信任,因此很多事情绫儿都不能从中插手,自从一年半前华山事变后,这份怀疑便越发深重,朱仙镇外,绫儿本要将唐灏天夫妇救出,只可惜那一日朝廷与黄鸣逍联手,纵然绫儿想方设法也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夫妇葬身。而随后,也只能眼睁睁的望着唐家的一位小姑娘,唐龙炎的堂妹身中噬心咒。” 说到这里,周玉绫似乎想起了什么,伸手指了指身旁,又道:“对了,那一位小姑娘,似乎就是解除噬心咒的关键!她中了禁术后,不但没有丧失意志,反而能够感染人心,那些曾失去意识的人,在她的感染下竟然慢慢好转,希望义云哥哥你好好待她。” 秦义云拼命的点着头,记着周玉绫的话,最终,周玉绫用尽全力抬起身子,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难以辨认,秦义云忙俯身下去,但周玉绫却轻轻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悄声说了一句话后,就此,香消玉损,只留下风中静静的悲哀。 第二百三十六章 禁术关键 离奇对决 脸上没有太多的伤悲,清丽的面容上尚带着一抹顽皮的微笑,仿若自己方才偷袭成功,心中得意一般,此刻的周玉绫,安详得犹如一个沉睡的女子,静静的躺在秦义云的怀中。一阵微风拂过树林,一阵悲凉拂过人心。 秦义云就这般静静的抱着周玉绫,没有放手,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亏欠这名女子太多太多,为了自己,为了青龙一族,她独自一人挑起了多么重的担子,凭借着心中的那一份永不变心的爱恋,默默的为秦义云付出着。 那一句“义云哥哥”承载着她所有的眷念与爱意,纵然香消玉损,那四个字却似乎并未散去,而是萦绕在秦义云的耳畔,久久不息,就在此时,周玉绫的身体忽然化作无数彩蝶,飘散而去,秦义云怀中女子就此没了一丝痕迹。 她人呢?这到底是她设定好来蒙我的幻境,还是她为了不让我伤心而让自己身体消失的幻觉?秦义云不可思议的望着双手,随即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却没有感觉到一点周玉绫的存在。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林中传来一阵少女的呼喊:“周姨娘,你在哪?雪柔害怕。”秦义云一听,当即明白是方才周玉绫提及的那名少女唐雪柔。 无论她是不是接触噬心咒的关键,她总是唐龙炎的堂妹,决不能让她受到伤害!秦义云皱了皱眉头,四下望了望,待空气中已经难寻那一丝周玉绫身上的幽香,他才叹了口气,提起长枪朝着方才发声的方向飞身而去。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秦义澜也听到了那一声呼喊,他想也不想,直接朝着少女冲了过去,由于他与唐雪柔的距离稍近,因此首先看到了唐雪柔的人,顿时,方才的一股怨恨涌上心头,他长枪一指,枪如点墨直刺唐雪柔。 忽然间,唐雪柔睁大眼睛,静静的望着秦义澜,没有丝毫惊慌,那清澈的双眸丝毫有一种涤荡人心的作用,就是这一下对视,让秦义澜禁不住收起了长枪,方才伤痛愤懑的内心中忽然满是周玉绫的身影,这个时刻,他收回了长枪,这一举动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顿了顿,见秦义云犹如一股狂风般席卷而来,他已无心恋战,转身离去。 秦义云见唐雪柔安然无恙,悬着的心这才松了下来,他俯下身子,朝唐雪柔道:“唐侄女不要怕,叔叔是你龙炎哥哥的义父,这里太过危险,叔叔这就带你回去。” 少女听到“龙炎哥哥”四个字,方才沉静的脸上忽然满是笑意:“雪柔要去找龙炎哥哥。”忽然间,她的眼中又略有迷茫之色,她举手指了指天际间,忽然说道:“周姨娘飞走了!” 忽然间,一股莫名的悲痛猛然间深深融入了秦义云本已坚定的内心,那份失去周玉绫的痛,在这个时候才能真切的体会到,直到此刻,眼中含着的泪才滚滚而落,而他也瞬间明白了方才秦义澜为何会临时收手,在这般情感下,无论是谁,都没有了杀伐之意。 就在秦义云这一边在默然感慨时,秦雷冥等人还在急速奔走,忽然间,黄馨悦感觉一阵熟悉的感觉袭来,她皱了皱眉头,正要出言警觉,一个身影已经飞了过来,直接将马上的秦雷冥拖了下来。 周天翼与黄馨悦正要勒马,却听秦雷冥叫喊道:“不必管我,快去寻二哥,这里我应付得了!”说话见,长枪破穹已经在翻身下马的一瞬间抽了出来,翻身迎敌。 周天翼与黄馨悦对视一下,点了点头,两人望了望秦雷冥,转身而去。只留下秦雷冥喘着粗气,双目迎着眼前的那名中年男子。 “这个,我是应该叫你一声俞叔叔呢,还是应该叫你一声袁青御?”秦雷冥长枪一挑,横在胸前,语气虽然轻佻,但双目却死死盯着袁青御。他知道袁青御袖箭绝技超神,手中武艺不凡,虽然似乎只是六段大成,但金克木,加上对方功力深厚,自己一开始便已算是占着下风了。 袁青御孤身而立,淡然道:“随你,姓名不过只是一个代号,无论你说的谁,指的都是我,又有何区别?”声音之中已经没有了昔日假装的嘶哑,清朗的声音与外表让人根本没有办法与心狠手辣的袁青御联系在一块。 秦雷冥摇了摇头,道:“自然不同,若是俞叔叔,那你便是寒心妹妹的父亲,无论如何,我都没有与你指枪想向的理由,但若你是袁青御,是那为报复我青龙一族不择手段之人,无论如何,我都要击败你!”虽然没有面纱的袁青御一副书生气质,但想到唐龙炎的惨淡与青龙一族的悲怆,握着长枪的手不禁紧了很多。 袁青御摇了摇头,道:“不,你错了,就算我是俞清远,有些帐,还是要算的,昔日唐灏天夺走玉妹,只这一条,我便不能让唐龙炎这个唐灏天的独子苟活于世!当然,作为秦义云的独子,你也一样!”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袁青御的右手已经抬了起来,怒指秦雷冥。 没有想太多,秦雷冥下意识的侧身一闪,此时,一枚袖箭已经贴着他的鼻尖险险刮过,秦雷冥冷笑一声,道:“想不到袁青御就是这般专会在交谈中偷袭对方的小人!”说话间,他长枪一直,一招御龙破甲已经挡住了又一枚袖箭,飞身猛的冲了过来。 袁青御见秦雷冥长枪刚猛,长枪未至,枪尖已经点起一阵旋风吹来,他不敢小觑,右掌一伸,掌心瞬间凝出一个雷球,雷电在雷球之中交织,他右掌朝着那一阵旋风一推,掌心的雷电瞬间将那一阵旋风撕咬殆尽,于此同时,袖口之中的一枚袖箭带着丝丝狂雷真气,再度朝着秦雷冥飞来。 袖箭快若流星,转瞬即至,秦雷冥皱了皱眉,方才的一招御龙破甲被生生止住,他不得不将直刺的长枪收回,回枪一挑,要将近在至咫尺的威胁解除。 但就在破穹接触到那枚袖箭的瞬间,那枚袖箭猛然间爆裂开来,秦雷冥的四周瞬间一片烟雾腾起,让他无法望见四周的情况,而且就在这个时候,袁青御的气息消失了。 天承之力,虚无!秦雷冥皱了皱眉头,他虽然不知道袁青御的这个天承之力,但却知道袁青御这隐藏气息的能力天下一绝,纵然是唐灏天等人也无法探寻到他的存在,也正因如此,袁青御才能作为俞清远在众人身旁生活了这么多年。 没有丝毫犹豫,秦雷冥当即纵身一闪,但他刚一落地,一枚袖箭再次飞至引爆,一阵烟雾再度腾空而起,与此同时,三枚袖箭竟然直接从不同的方向飞了过来! 秦雷冥见袖箭来势凶猛,当即长枪一横,使出一招风卷残云,周身旋转,凝出的青绿色旋风将几枚袖箭直接击飞,秦雷冥见三枚袖箭不如自己想象那般难以对付,当即心中大为疑惑。 这一次的攻势为何如此花哨,只有这般迷惑人的东西而非实质性的进攻,袁青御到底在想什么?难道是在逼我使出黯伤四式么?望着周围慢慢腾起的烟雾,秦雷冥心中满是疑惑,但无奈自己根本对袁青御的行踪无迹可寻。 就在此时,秦雷冥在此感觉到一阵劲风袭来,但力道与附着的真气似乎小了不少,秦雷冥一闪而过,随即循着那道劲风处飞来,却再度遇上了一枚带着烟雾的袖箭。 由于谨慎,秦雷冥不敢深入,只能在原地等待,生怕袁青御忽然暴起伤人,昔日麒麟族地内,袁青御的袖箭神技他亲眼所见,如今回想起来,若自己近距离接触,只怕自己也难逃受伤。 秦雷冥就这般在烟雾中待了近一炷香的时间,这一炷香的时间中,他只能隐约感觉到四周似乎有不止一个人在闪动,同时不停的朝着他发出试探性的暗器,但力道皆不重,秦雷冥只用长枪轻挑便能将暗器拨开。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由远及近,忽然飞身而来,让秦雷冥心中一阵欣喜,方才由于自己的谨慎,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此时对方朝着自己冲来,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放弃这难得的机会。秦雷冥当即将长枪调至右手,手臂上爆出一股旋转的青木真气,一股疾风带动着长枪一阵转动,枪身仿若扩大了一倍不止,上面的青木真气阵阵缠绕,激起枪身震动,仿若带着几许兴奋与期待。 身躯前倾,双足上都带着旋转的疾风,秦雷冥猛然一瞪地,夹杂着一股势如破竹的气势,长枪与人仿若浑然一起,正是一招龙翔于野,这一刻,秦雷冥的整个身躯犹如一条青龙,直接冲向朝这边飞身而来的那人,但越是靠近,一种熟悉的感觉便越发的贴近。 四下的浓烟慢慢稀薄,秦雷冥已经带着长枪飞一般的冲了出来,但在两人相遇的那一刻,秦雷冥愣住了,眼前之人,赫然便是自己的父亲,秦义云! 第二百三十七章 拖延时间 再获箴言 两把长枪对撞,爆发出一阵撕咬与狂暴,那奔涌而出的狂风互相肆虐着对方的青木真气,两只青龙拼命纠缠在一起,生死不休。 一招过后,两人忙将自己的长枪收回,满脸疑惑的望着对方,秦雷冥揉了揉酸痛的双臂,皱眉道:“我说爹,你不是在前路停下来了么?怎么又来到这里了?你这劲力真大,打得我好疼啊。” 秦义云叹了口气,收回长枪,他暗运真气,将方才胸口滞住的真气打通,这才道:“好小子,想不到你竟然已经晋级七段了,虽未到中阶的实力,但你那一枪的威力也太大了点。”他随即摇了摇头,道:“前面是遇到了你的叔父了,而且由于他练就了禁术,你周姑姑为了保护我,已经,撒手人寰了。”说着,便将方才的情形大致说了一下。 秦雷冥见秦义云如此颓丧,忙道:“既然周姑姑没有留下遗体,说不定还未死呢?爹,这件事你就不要再多想了。对了,你说方才又一两名行踪可疑之人将你引到此处,而我则是被袁青御困在这里,只怕他们这么做,便是要拖延我们的时间!” 秦义云点了点头,道:“拖延时间,消耗真气,让我们无法参战,只怕这一次,你二哥真的有危险!只是方才我赶到此处时,早已没有了袁青御的身影,只怕此时,他已经将你大哥或者黄姑娘中的一人留下来了。白虎一族虽然同样人才凋零,但只略施骗术,便将我们耍得团团转,唉。” 秦义云所料非虚,方才袁青御见秦雷冥被其困住,在震慑之下不敢上前,当即至留下两三人作为牵制,而自己则纵马离去,前去追赶前方两人。 却说周天翼与黄馨悦两人见一路上不停有人阻挠他们前行,当即拼命催促着马匹,那两匹马虽是神骏,但也经不住长时间的奔走,黄馨悦那边还算好,她身体轻盈,胯下马匹并不吃力,但周天翼这边就没那么好过了,他不仅身材魁梧,手中的一把大刀破军也很有分量,此刻周天翼两脚一夹马腹,那匹马在他的一再催促下,早已力竭,只见它顿时一阵抽搐,随即前足一软,便将周天翼摔了下来。 周天翼见状,身后黑翼当即展开,腾空而起,就在此时,两边的树林中猛然射出几支长箭,周天翼看也不看,黑翼一扇,几支箭顿时被扇飞。 他见黄馨悦要停下来,忙道:“黄姑娘不用管我,对方越是要阻挠我们,越说明我们前去救援是对的,你速速赶去,这里我能应付,想来过不了多久,其余人便能与你会合,你自己多加小心。” 黄馨悦点了点头,转身而去,只留下周天翼一人朝着旁边的树林中冲去。 林中之人见周天翼扛着一把奇怪的大刀飞奔而来,当即撤退,但周天翼的速度岂能让他逃走,那人刚一转身,周天翼便直接闪到他的身旁,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将那人给抬了起来。 “大……大侠饶命了,小的只是附近的猎户,前些日子收了一名官家的赏钱,说是要让我带领本村的其他两名猎户前来缉拿朝廷要犯,只要拿下了,就……就能有更多的赏金,小的真的不知道原来是大侠您啊,若是知道,就是给小的十个胆,小的也不敢过来啊。” 就知道找软柿子捏么?周天翼见此人神色紧张,眼中满是惊恐,没有一丝狡狯,想来说的的确是时候,不是白虎一族之人。他将那人放倒在地,厉声喝道:“给老子滚,若你再敢来,小心老子把你老婆还是抓上山!”他说好声音极大,吓得那名猎户瘫软在地,不住的向后爬着,见俞周天翼有了一点距离,那人才踉跄着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逃离了这里。 周天翼摇了摇头,展开的双翼正要飞离这里,忽然间,他的背后传来一阵破空之声,其速度之快,威力之大,比之方才那几枚箭厉害了十倍不止,周天翼心中一惊,知道以双翼的扇风定然不能将其阻挡半分,他当即举起大刀破军,只听“叮”的一声轻响,一枚袖箭掉落在了他的身前。 “周贤侄的力道依旧不俗,看来要将你留下来并非易事。”说话间,一个人已经慢慢从树林之中走了出来,声音清朗。 周天翼眉毛一扬,道:“袁青御,竟然是你!难道……不可能,三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你击败了的,看来,这似乎是调虎离山啊!”说话间,手中的破军已经慢慢举了起来。 袁青御暗自点了点头,眼中颇为赞许,自己忽然出现,还是在与秦雷冥对阵后不久便出现,周天翼便能瞬间看破玄机,可见周天翼对于秦雷冥能力的了解,以及分析两人交手状况的能力不弱。 他也知道自己的这点小伎俩不能瞒得太久,当即只是冷声道:“看破了又如何?只怕现在秦雷冥这小子还踌躇不前呢,而且不说别的,你觉得,你能击败我么?”轻蔑的望了一眼周天翼手中的大刀,袁青御满不在乎的举起了左臂。 袖箭出手,周天翼魁梧的身躯已经弹射而来,举起的大刀破军带着一股罡风刮来,仿若一只举着獠牙的猛虎,朝着袁青御飞了过来。 没有动弹,袁青御只是右臂一颤,一枚带着狂雷真气,萦绕闪电的袖箭再次飞射而出,以比之方才更恐怖的速度迅速刺入方才那枚袖箭的箭尾,随即,方才那枚袖箭忽然改变了方向,以另一个刁钻的角度飞射而来。 周天翼早有准备,破军一挥,直接将那一枚袖箭挥落,随即,破军一横,身后黑翼一扇,再度冲了上去…… 黄馨悦见一路上追兵重重,道路艰辛,也顾不上旅途劳顿,一路飞奔,终于赶到了华山脚下,她翻身下马,满脸焦急的仰望着巍峨的群山,心中一片焦虑。 就在她不知如何上山时,一个同样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黄姑娘,请随我来!快,否则便来不及了!” 黄馨悦当即将随身佩剑拔出,长剑朝眼前那人一指,厉声道:“想不到此刻还有人来阻我!唐凌天,我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但即便是将白虎大神唤出,我也要强行登山!” 唐凌天负手而立,手中的墨云并没有把出来,他抬头望了望黄馨悦,最后叹道:“我方才接到的命令,要在山下阻你上松桧峰助唐龙炎,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此刻唐龙炎独自一人面对黄鸣逍,他定然不是对手,你我若不上山,恐怕黄鸣逍计谋得逞!我不会阻止你,但若你识路,请自便,我也不想带一个疑心重重之人上山!”说罢,飞身前行。 黄馨悦将长剑收入剑鞘,望着飞身而去的唐凌天,不知为何,她心中闪过一丝安定,或许是方才唐凌天的目光之中饱含着对唐龙炎的关切,想到昔日寒冰城中,其义子宇文平安为唐龙炎献出生命,黄馨悦咬了咬牙,换来白雕,紧紧跟上。 而在黄馨悦来到山脚下的一柱香之前,唐龙炎与袁青御刚刚分开,望着昔日登顶的华山,想着此刻俞寒心就在山顶等着自己,唐龙炎双手紧握,飞身而上。 就在此时,山脚下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似曾相识:“唐小兄等一等,老僧有话要对小兄说!” 唐龙炎定眼一看,竟然是昔日朱仙镇外的空智神僧!他知道空智神僧能窥透天机,看人吉凶,他若有良言想赠送,前路便安稳得多,想到这里,他忙转身而下,朝山下奔来。 来到山下,却见一名小和尚扶着空智神僧急急走来,空智神僧喘着粗气,满脸的苦楚与风尘之色,唐龙炎微微一怔,问道:“不知大师远道而来,所为何事?昔日大师给与十四子箴言,让晚辈寻得五族秘史,晚辈在此谢过大师大恩。” 空智神僧淡淡一笑,道:“老僧只是报答昔日唐前辈恩德万一,不必谢我。唐小兄能从箴言中看透天机,算是唐小兄自己的天意,与老僧无关。今日到来,老僧同样要给唐小兄一句话。” 唐龙炎抱拳一鞠,抬头问道:“大师将此恩单薄,晚辈佩服。只是晚辈有事缠身,若能行得方便,还请大师再次指点迷津。”说话间,他颇有犹豫,毕竟他知道眼前之人窥透天机并非毫无代价。 空智神僧笑笑道:“那一句话正是与此相关,唐小兄请听好了,转瞬红颜,凤凰涅槃,黑炎交汇,任重道远。”说罢,他慢慢走到唐龙炎面前,缓缓伸出右手,在唐龙炎的心脏附近点了几下,一瞬间,几股暖流汇入穴道之中,心脏处顿时暖烘烘的。 护住心脉?唐龙炎疑惑的望了望空智神僧,后者依旧笑容不减,道:“去吧。愿唐小兄福泽天授,一切自有天注定。” 唐龙炎虽不明白其用意,但也知空智神僧不会害他,他再次拜谢过后,飞身奔走。 山脚下,小和尚忽然扶着空智神僧,惊问道:“师父,你……你怎么了?”却是空智神僧在凝望着唐龙炎慢慢没了身影之后,微微一笑,随即竟然直接昏死过去。 第二百三十八章 爱恨情深 那小和尚见空智神僧晕了过去,一时间没了主意,只能将其背到树荫处放下,待其悠悠转醒,这才问道:“师父,你……你没事吧,方才吓到我了。” 空智神僧欣慰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回想起方才看到唐龙炎的模样,他的心中一片愕然,鲜血横飞,神情愕然,随即,便是漫天的黑炎灼烧。此等不明故里的画面却又让他心中一阵担忧,而在封住唐龙炎心脉四处大穴的念头也是这一刻忽然闪过。望了望山顶,空智神僧叹了口气,道:“走吧。” 此刻,唐龙炎浑身仿若燃起一层淡淡的紫炎,浑身犹如炮弹一般一刻不停的朝高处纵身跃过,凭借着昔日的记忆,加上心中的一丝奇特的感应,唐龙炎身披紫炎,飞速行径。 一路上没有一个人影,无人阻拦,唐龙炎也无心在意两旁是否留了暗手,他心中只有一个愿望,那便是早日登顶,昔日俞寒心为他做了太多太多,今日,他不希望自己的心上人受到哪怕多一刻的痛苦。 终于,唐龙炎在一个纵跃后,飞身来到了松桧峰上,猛然间,一个一袭白衣的身影印入眼帘,这一刻,方才不惜大耗真气,以至于真气出体消磨空气,加快腾挪的速度的付出都值得了。 没有说话,唐龙炎心中纵然狂喜,依旧只是轻轻微笑一下,静静的望着眼前的女子,柔风轻过,芳草起舞,少女的长裙在风中飘摇,宁静犹如百合,婉约仿若白璧。这一刻的美,让人心神俱醉。 少女似乎感应到了那炽热的目光,身子一颤,慢慢转过身来。随着身躯轻扬的衣袖飘舞,犹如连绵的流云,青丝三千挥洒而过,仿若倾斜而下的流瀑,生命中的美,在这一刻绽放,那惊讶的脸上满是柔光一般的微笑,水晶片眸中早已升起一片氤氲,望着的,是那等待已久的心爱之人。 两人含情对视,仿若跨越了时空的阻隔,心中的悸动忽然化作平静,往日的情感没有爆发,只是沉淀,沉淀在两人经久不息的爱恋之中,没有风云变幻,有的,只是绵绵不绝,生生不息。 就在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唐家小儿,你果然来了。”一个身影慢慢走出,来到了俞寒心的身旁,但双眸,却是死死盯住唐龙炎不放。 唐龙炎这才醒悟过来,眼前的身影虽然近在咫尺,却依旧在黄鸣逍的掌控之中,一瞬间,他的眼神便从含情脉脉变成了冷漠冰清,转而望着黄鸣逍道:“黄鸣逍,我前来赴约,你放心,我只身一人而来,对你而言,不会造成太大的压力,你若满意,现在我便将伏魔剑交到你手,还望你不要为难俞姑娘。”在看到俞寒心的一瞬间,唐龙炎甚至直接将秦义云的话抛之脑后,什么天下兴亡,世间大乱,那都不是他现在考虑的事情,此刻,唐龙炎心中只有一个人,那便是眼前的俞寒心。 “好!够爽快,老夫也不担心你有多少人马到来,当然,老夫也不妨告诉你,此番交易,老夫也未曾布下一个暗手,老夫要的,只是你手中的伏魔剑,至于俞姑娘,虽然你堂哥曾多番提及让我讲俞姑娘许配给他,但老夫想到与你的约定,一直未曾答应,这一点,你还得感谢我!” 这一句话,黄鸣逍倒是所言非虚,昔日黄士诚将俞寒心乃是白虎一族之人这一消息告之唐云修,并成功将其引入白虎一族的那天开始,唐云修便一直等待着迎娶俞寒心的日子,此次俞寒心被劫,唐云修便不止一次向黄鸣逍提起要迎娶俞寒心,只是黄鸣逍遥将俞寒心视为与唐龙炎交易的筹码,这才一直没有理会唐云修。 唐龙炎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废话了,开始吧。是你我走到中央,我将伏魔剑交给你,你将俞姑娘交给我还是怎样?”毕竟这一次交换的是一人一物,唐龙炎担心黄鸣逍会出手伤人,因此需要先将情况问清。 黄鸣逍笑了笑,道:“老夫信得过你,这样吧,俞姑娘,你便将伏魔剑取过来给老夫好了。”见唐龙炎心中一喜,黄鸣逍又道:“唐家小儿,若你的伏魔剑在俞姑娘手中,那可比在你手中好抢十倍不止,所以你不要以为自己有多大优势,还是保护好你的寒心妹妹吧!”说罢,便轻轻拍了拍俞寒心的肩,示意她上前,与此同时,一阵轻微的波动,也传入了俞寒心的耳中,让俞寒心的身子微微一颤。 俞寒心走了约莫十来步,黄鸣逍忙出声喝道:“就在那里,再远恐怕你二人都要逃了!唐家小儿,你上前交剑吧。” 唐龙炎点了点头,心中暗骂黄鸣逍狡猾,此时俞寒心只要再多走两步,便能逃出黄鸣逍的进攻范围,但在这个距离下,若黄鸣逍忽然暴起伤人,只怕自己根本无法拦截。想到这里,唐龙炎将手中的伏魔剑紧紧握住,慢慢朝前走去。 三步,两步,最终,唐龙炎站在了俞寒心的面前,跨越了时空的隔绝,两位相识相知的恋人,终于得以见面,这一刻,方才平静下来的心瞬间激活点燃,少年脸上带着一丝光辉的神采,少女脸上染上一抹娇艳的绯红,没有说话,但四目相对中,带着太多太多的言语,无声的交流,跨越了整个时代的距离。 最终,唐龙炎开口,轻声问道:“寒心妹妹,你还好吧,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如果有,我一定会为你还回去的。”低下头,望着眼前这名为了自己,不惜用身躯挡下袁青御致命一击的少女,唐龙炎心中一片澎湃。 俞寒心轻轻摇头,倾城绝色的面容上勾起一丝芳华绝代的微笑:“我在那边很好,龙炎哥哥放心,有爹在,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抬起头,望着这名为了自己不顾天下危机的男子,俞寒心心中满是感动。 “二位需要打情骂俏到何时?是不是觉得老夫不敢出手?”黄鸣逍一动怒,手中立即聚起一道闪电,闪电交织在手臂上,不停的交织,发出“吱吱”声响,他手臂一抬,已经对准了俞寒心。 唐龙炎恶狠狠望了黄鸣逍一眼,随即将手中的伏魔剑交到了俞寒心的手上。他朝俞寒心点了点头,柔声道:“去吧,寒心妹妹,将伏魔剑交给黄鸣逍吧。” 结果伏魔剑的一刹那,俞寒心心中猛然一颤,方才黄鸣逍传给她的暗语瞬间闪过脑海,她抬起头,猛然朝唐龙炎道:“龙炎哥哥,在此之前,我能问你几个问题么?” 唐龙炎略一疑惑,有些不解的望着俞寒心,道:“寒心妹妹,怎么了?怎么忽然想到要问我问题?” “你只需要回答愿意,还是不愿意就行了。”俞寒心仰着头,但神色间却带着一丝薄怒。 唐龙炎见她这般样子,顿时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他当即点了点头,道:“自然愿意。只是此刻时间紧迫,寒心妹妹不妨……” “愿意便好。”俞寒心直接打断了唐龙炎的话,随即问道:“龙炎哥哥,你为什么,会为了我而不顾天下,为了我而放弃伏魔剑。到底是你心中有我,还是被什么操纵着你?” 操纵?唐龙炎听到这两个字,心中一阵不悦,他深深的望了一眼俞寒心,道:“寒心妹妹,此番做法,自然是我自己所想,为了你,我可以抛下整个世界,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天下大事,那是救下你之后我所要考虑的,但是此刻,我的心中只有你一个人!” 但让唐龙炎愕然但是,俞寒心竟然微微摇了摇头,道:“龙炎哥哥,有些事情,不必欺瞒你自己的,因为你心中,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吧。不信你回头看看,黄姐姐怎么会过来?” 唐龙炎一听,当即转过身去,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身无一人,当他再次回头,却发现俞寒心已经满脸泪水:“你曾经说过真心爱我,既然如此,为何在此时,心中依旧还有另外一个人?方才我对你说起黄姐姐三个字之时,你眼中的担忧,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你对我,真的是真心的么?” “寒心妹妹,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般!馨悦她在我心中与你一般,都是我无法舍弃之人……” “够了!龙炎哥哥,我敬你爱你,却没想到你心中一直还能容得下另外一个人,难道真的是如同娘说的那般,我在你心中,只是因为寒冰玉在你心中么?原来如此,我,只是永远的待在寒冰玉之中,而黄姐姐,才是真正在你心中之人。” “心儿!你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唐龙炎见俞寒心的身躯瑟瑟发抖,当即上前一步,想要将她抱在怀中。 “不要碰我!方才你不是说,你为了我,只身一人上山的么?为什么此刻黄姐姐会在这里?为什么!”嘶声力竭的叫声中,饱含着太多的无奈,仿佛自己的心上人一直在欺骗自己一般。 唐龙炎摇了摇头,正要说自己不会再上第二次的当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小弟弟,总算是找到你了!” 这一刻,此刻刚刚来到山顶的黄馨悦满脸喜色,但不远处,唐龙炎眼中满是惊愕,而眼前的俞寒心,则是满脸的悲愤。就在唐龙炎刚刚转过身子的这一刻,一把长剑,深深刺入了他的心口,却是俞寒心拔出了伏魔剑刺了过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 内寒冰现 再度坠崖 唐龙炎决计不会想到俞寒心会忽然拔剑朝自己下手,因此从未想过躲闪,自然也不会将真气逼出护体,加上伏魔神兵何等锋利,只是轻轻一刺,长剑便直接刺入了唐龙炎的心口。 这一刻,唐龙炎似乎根本没有感受到自己心口的剧痛,他低头望了望没入身体的伏魔剑,随即艰难的抬起早已僵硬的脖子,满脸不相信的望着眼前的少女。 直到此时,俞寒心似乎才醒悟过来,她惊叫一声,连忙拔出伏魔剑,只见剑尖一片殷红,而唐龙炎右胸的鲜血也在拔剑的瞬间喷涌而出,只是让人奇怪的是,心脉受损,鲜血应该血流不止,但唐龙炎只是在拔剑的那一瞬间喷出了一缕鲜血,随即鲜血的流逝竟然慢慢停息下来。 只有唐龙炎知道,这是空智神僧在山脚下为他点了那几处大穴,护住心脉的结果,想到这里,他不禁其报以一阵感激,但想到那四句箴言,想到眼前的场景,他心中又不禁一巨痛,转瞬红颜,说的到底是哪位红颜,是不是说,今日,寒心妹妹要抛下我,离我而去? 俞寒心见唐龙炎被自己刺伤,心头一阵剧痛,她不可思议的望了望自己的手,忽然发现伏魔剑是被自己所拿,当即猛的将伏魔剑抛开,双手不住的颤抖,她想上前去看一下唐龙炎胸口上的伤口,但望着唐龙炎的目光,上前的步伐瞬间停滞。 而在白雕背上的黄馨悦也在这一瞬间愣住,她绝对不会想到,俞寒心竟然会对唐龙炎刺出一剑,更不曾想过,唐龙炎的眼神中会透露出这般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因为心脉受损,加上心中的绞痛,唐龙炎的声音变得颤抖不止,凄凉的声音中带着的满是不解,怔怔的目光中满是询问。 俞寒心双手掩面,颤声道:“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似乎是无法面对唐龙炎的目,在说话的同时,她也在不停的倒退。 这一刻,唐龙炎的心彻底碎裂,昔日自己曾许诺过要领她看一树桃花的女子,昔日为了她不顾危险挡在前方的女子,昔日山谷中向自己表露心意的女子,昔日不远万里,一路凭借着与自己的联系,一路寻找自己的女子,昔日不顾父母反目成仇,为自己挡下致命一掌的女子,如今,不仅满怀着对自己深深的不信任与不解,刺了自己一剑,而且还在不住的远离自己,一步一步的倒退。 唐龙炎苦涩一笑,道:“我是不是,真的惹你厌烦,是不是!”一瞬间的悲愤化作揪心的痛,多少年的含情沉淀,在这一刻竟然化作了一丝丝的仇恨,心中本满是期待与甜蜜,但在这一刻,却换成了孤寂与狂怒,几乎怒吼的声音中带着多少无奈,多少辛酸。 一口鲜血,从唐龙炎口中喷薄而出,那并非方才心脉受损所受的伤害,而是此刻心魔入体,真气运转不周而导致的内息走岔。但这一刻,他已经完全不顾及自己身体上的伤痛与负担,因为内心中的呐喊与咆哮已经占据了他所有的感觉。 就让我彻底的伤,再让我彻底的醒过来。“啊!”一声狂吼,四周暴起一阵紫炎,这一声狂吼,似乎传达着此刻内心的痛苦,猛然间,他的心口忽然有一种撕裂的感觉,这种直接的冲击让他禁不住伸手按住心口处,妄想着能够阻止着阵阵剧烈的痛,于此同时,不远处的俞寒心同样满脸痛苦,右手扶着心口处。 看到两人这般模样,一旁的黄鸣逍眼中闪过阵阵快意,他没有贸然上前,而是欣赏着眼前的这一切,一副享受的神情,没有人知道他为何不乘着唐龙炎狂怒之际,取回伏魔剑,似乎从一开始,夺走伏魔剑便不是他的目标一般。 黄馨悦见势不妙,当即轻声呼唤,白雕得到命令,当即朝着唐龙炎俯冲而去,但就在白雕即将贴近唐龙炎直接,一股无形的震荡波,直接将一人一雕击飞。 黄馨悦连忙稳住白雕,定眼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口中喃喃道:“内寒冰……原来这就是内寒冰……难怪一直寻不到内寒冰在何处,原来,两块内寒冰,一直都在你们的心中!” 唐龙炎胸前伤口处,忽然飞出一片冰晶,这一刻,柔光四起,与此同时,俞寒心的心口处也飘出一片冰晶,两块冰晶慢慢漂浮到唐龙炎与俞寒心之间,仿若一对深爱对方的恋人,相互交织,久久不散。 猛然间,黄馨悦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朝着黄鸣逍怒喝道:“我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难怪最终来到这山上的,只有我一人。原来你从一开始便没有以伏魔剑为目的,你为的,就是这内寒冰玉!” “不错!不愧是我一手带大的孙女!”黄鸣逍望着眼前的寒冰玉,眼中一片贪婪之色:“反正此刻谁也取不了寒冰玉,我告诉你也无妨。从一开始,让暗杀小组上,暗杀小组中有黑猫的姐妹,她定然不会袖手旁观,而一路上的阻挠,绝对不会对你展开。所有人都可以被阻下,而你不会,因此你才能来到这里!” “你怎么就如此肯定,我会留下来帮黑猫一同对付暗杀小组?”黄馨悦慢慢接近着寒冰玉,却发现此刻她已经站在了寒冰玉释放的防护罩边缘,她尝试着用狂雷真气切入其中,却发现那层保护层直接将自己的狂雷真气吞噬。 黄鸣逍笑了笑,道:“没用的,若能以狂雷真气斩开这个保护罩,我早已将伏魔剑与寒冰玉拿到手中了。你不会留下来帮黑猫,是因为在你心中,暗杀小组的故人远没有唐龙炎重要!你肯为他背叛老夫,证明他在你心中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至于俞寒心这个小姑娘,他确实被我与他父亲欺骗了。袁青御曾将内寒冰能让两人相爱的言论告之俞寒心的母亲,想不到那个女人竟然对此深信不疑,并在临死前将此言论告诉了俞寒心。她娘俩万万想不到,他日之言,竟然会促成我今日伟业!”说话间,黄鸣逍眼中满是兴奋。 “你!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黄馨悦见黄鸣逍为了得到寒冰玉,竟然毁掉了两段情感,心中不禁一片怒火。 “你觉得这些都是我操控的?你错了!真正这么做的,是俞寒心自己!而你,同样是帮凶!当年老夫只是在她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老夫让你去演戏同样出于这个目的,你的存在,你的入戏,让俞寒心心中的阴影越来越大,方才她接触到伏魔剑,内心中的那份不安瞬间壮大,也因此酿成了现在的场景!也全靠这两人情感上的质疑,否则生死相随的寒冰玉怎么会出体?” 就在此刻,寒冰玉上的积攒的能量渐渐减弱,见证着两人情感积累的能量渐渐消失,犹如水晶球一般的两人神色变幻莫测。 一个柔和的声音,在两人脑海中响起:“你们好好回忆一下,昔日的情感,真的是这块玉玦给你们的么?你们的相遇相知,相识相爱,真的只是玉玦的吸引?” 这一刻,唐龙炎的脑海中闪过一道道画面,那是昔日和俞寒心在一起的时光,少年相遇,惊为天人,直到许下诺言,静静等待,榕树之下,两颗年幼的心,真的至少因为寒冰玉的引导?待少年长大,太液湖畔,两人命运的相逢;华山深谷,少女不顾一切,与自己一同坠落悬崖,在自己体力不支之际,少女甘愿生死相随。一路追随,一路相守,纵然聚少离多,但两人心中的爱恋何曾变过? “咔擦”一声轻响,仿若镜子裂开了一道裂痕一般,所有的记忆在这一刻破碎,两块悬着的寒冰玉最终相拥在一块;连成一体,静静的降落到了地上。 等的就是这一刻!黄鸣逍见保护罩破裂,当即身形一闪,浑身化作一道闪电,直接冲到寒冰玉前,一把抓住了寒冰玉。 “唐烈云,昔日你曾言我大事难成,而如今,我就要将绝世凶魔召唤于世了!哈哈哈哈!”望着手中的寒冰玉,黄鸣逍眼中一阵狂喜,苍老的声音颤抖着,狂妄的笑声毫不停息,纵然如此,也难以抒发他心中的快意。 黄馨悦随即赶到,挥剑直取黄鸣逍,却被黄鸣逍左手一挥,直接抵挡。这两人的实力差距太大,虽然此刻黄鸣逍右手拿着寒冰玉没有动弹,但左手对付黄馨悦已然绰绰有余。 黄馨悦知道黄鸣逍难以抵挡,但此刻寒冰玉在他手中,若此时不强夺,只怕过不了多久,定然天下大乱,她心中焦急,正要再度朝黄鸣逍冲过去,忽然眼光一撇,顿时楞在了那里! 却是唐龙炎本就距离悬崖较近,方才防护罩破裂,他被反震到了边缘处,此时他失魂落魄,脚下一个踉跄,竟然直接从山巅掉了下去! 第二百四十章 转瞬红颜 金火对决 周围呼啸的狂风并没有让唐龙炎清醒过来,心中的悲痛太过强烈,让他一时间没了知觉,昔日的温婉清丽,嫣然回眸,如今竟换来了拔剑相对,反目成仇,这一切上演得太快太快,以至于唐龙炎的身心直接奔溃。 就在唐龙炎坠崖的这一刻,黄馨悦尚还在惊恐之中,一时间没有动弹,而黄鸣逍也暗自懊恼为何方才不直接将其制服,此刻竟然还让一个传承之身损命,却是此时,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先是乘着黄鸣逍的不留神与自己对寒冰玉的感应,素手一挥,寒冰玉竟然直接从黄鸣逍的手中脱出,飞到了那一袭白衣的少女手上,随即,少女毫不犹豫,随着唐龙炎一同跳崖。 是俞姑娘!她想要干嘛,难道,是要殉情么?黄馨悦这才回过神来,当即驱使白雕飞了过去。 就在唐龙炎慢慢将眼睛闭上的时候,一个娇小柔软的身体,将自己紧紧抱住,仿若回到了一年半前那个夏天,那时候,两人还不曾明白对方是谁,但心中的那一份情愫,让两人紧紧相拥,如同现在这般。 “龙炎哥哥,无论我在你心中是怎么样的,我只知道,没有了你,我的心很痛,这不是寒冰玉给与的感觉,而是我自己真正的体会,无论你心中是否有我,我的心里,却早已深深的烙下了你的刻印。所以,记得要好好活下去。”满脸的笑意洋溢着幸福的味道,这一刻,俞寒心揽住唐龙炎的脖子,深深一吻,与此同时,将方才夺来的寒冰玉悄悄放到了唐龙炎的腰间,随即,将唐龙炎朝一旁奋力推去。 猛烈的疼痛,让唐龙炎骤然清醒,他只觉得身体一阵剧痛,但下落的趋势却忽然停滞下来,他四下一看,自己竟然被娇弱的俞寒心推到了一旁的大树上。他低头一看,却发现俞寒心正微笑着慢慢坠落。 没有悲伤,只有欣慰,那渐渐飘落的白色身影犹如一缕天边的白云,就此,慢慢消失在唐龙炎的视线里。 “不!”唐龙炎绝望的朝着那一缕白云死命伸出右手,却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自己手臂的长度,根本不能将少女从死亡边缘拉回来,这一刻,他没有犹豫,从树干上一跃而下。 就在此时,一只白雕从天而降,白雕两只爪子一伸,直接将唐龙炎抓了起来,但由于瞬间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那只白雕瞬间沉了下去,过了片刻才稳住飞行的姿态,慢慢像上空爬着。 “馨悦,放我下去!”唐龙炎近乎怒吼,身子不住的挣扎,一个不留意,竟然将腰间的寒冰玉弄掉了下去! 黄馨悦在白雕背上,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只能柔声道:“小弟弟,你不能死,今日我不能听你的,哪怕你回去之后不理我都行!”说罢,驭着白雕飞走。 唐龙炎静静的凝望着交织在一起的寒冰玉掉落山谷,本已没有了华光的玉面忽然闪出一道耀眼的白光,随即,再度变为虚无。 这,可能就是天意吧。唐龙炎静静的望着悬崖下,若有所思,但却没有再做出过激的行为,任由黄馨悦将其拖到山顶。 却说俞寒心飞身跳崖,黄馨悦紧随而上,而黄鸣逍的手中猛然一空,当即明白寒冰玉脱手,当即也要飞身将俞寒心抓回来,却在此时,他猛然一转身,天绝剑出鞘,引出一道闪电,正是雷动九州第一式,雷云涌动! 一只漆黑的朱雀慢慢睁开了双眸,却未曾料到迎面便来了一道闪电,双眸中射出的火焰便少了几分气势,袁青御也不惊慌,随手挥剑便使出了雷动九州第三式,雷灌大地,几道雷光从地面猛然爆裂而出,将那两道黑炎生生撕裂干净。不远处,一人一袭黑衣,长剑墨云一挥,那只黑色的火凤便昂首返了回来。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望着黄鸣逍一脸淡然的神情,唐凌天便知道自己没有得到他的信任,否则这般近距离的九转火凤剑,黄鸣逍不可能回击得如此干净利落。 黄鸣逍静静的看着唐凌天,没有说话,顿了顿,他才叹了口气,道:“说实话,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相信过你,虽然你曾经将唐烈云杀死,也出色的完成了我交给你的任务,但从你投靠我的那一刻起,我便没有相信过你,不是信不过,而是不敢相信。” 唐凌天笑了笑,道:“为何不敢,我这等狂逆之人不值得信任么?还是说我能力太差,让你不放心去信任我?” 黄鸣逍摇了摇头,道:“为何到现在,你还一直在说自己如何狂妄如何差劲,老实说,我很嫉妒唐烈云,并非是因为他个人能力略胜与我,而是因为他有四个极为优秀的儿子!而你,是他们之中最优秀的那一个,否则唐烈云不可能以牺牲生命为代价让你进入白虎一族!也正因为你太过优秀,所以我不敢相信你会真心追随我。” “世人皆知我三哥唐灏天举世无双,又是朱雀三圣。所以黄族长,是你搞错了。”唐凌天淡淡一笑,没有了昔日的狂妄,沉稳收敛的气息,让此时的他丝毫不比唐灏天差多少。 黄鸣逍身形一闪,两道黑炎从他身后飞速袭来,擦身而过。一只火凤在黄鸣逍背后傲然而立。黄鸣逍摇了摇头,笑道:“唐凌天,老夫知道你本事超凡,但老夫也不是庸俗之辈,你这点小伎俩,还不足以对老夫构成威胁!念在你这么多年以来为老夫做事,老夫也不和你计较了,此刻唐龙炎已经坠崖身亡,你也不必为了唐烈云而苦守承诺了,还是继续追随老夫吧,老夫可以不计前嫌,收你做义子。不出三年,老夫定能将绝世凶魔召唤于世,到时候四族早已元气大伤,天下变只有我白虎一族能救世!到时候天下唾手可得,老夫百年之后,这天下,还不就是你的了?” 唐凌天若有所思,最终点了点头,道:“若你真能召唤出绝世凶魔,随你成就一番事业也并非什么为难之事。” 黄鸣逍见他动心,不禁笑道:“那是自然,这般好处,天底下不知有多少人争着抢着去做呢,今日老夫是看你资质……” 话未说完,唐凌天已经将手中的墨云剑直接击人地底,手中握起的黑炎迅速划出一个阵法,他双手交叠,朝前一推,猛然喝道:“六道虚无,红莲业火!” 六道黑色的火柱,瞬间将黄鸣逍团团围住。黄鸣逍先是一愣,随即冷笑道:“唐凌天,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敢对老夫动手,好!传承之力,破!” “传承之力,战!”唐凌天同样一声怒吼,决然的声音中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六道火焰忽然暴起,以剑引出的地火发出“嗤嗤”的声响,正剧烈的灼烧着四周的空气,天地灵气疯狂的涌入这六道地火之中,将六道地火不断的壮大。 黄鸣逍见状,当即将手中的天绝剑朝上空飞射而出,口中喝道:“剑引天雷,六道尽毁。雷动九州第九式,雷霆万钧!” 无数道天雷从天而降,不停的撕咬分解着那六道冲天而起的火柱,在传承之力,破的指引下,那一道道天雷没有减弱的趋势,但六道地火却被那从天而降的天雷撕咬得不成样子。 唐凌天皱了皱眉头,当即喝道:“凝!”一字之后,六道地火猛然朝着朝着黄鸣逍奔涌而去,黄鸣逍见雷霆之势难以将这些火焰尽数消除,忽然眼前一亮,一把长剑印入了他的眼中。 方才俞寒心因拿捏不稳而掉落在地的伏魔剑,此刻就在黄鸣逍的不远处!他右臂一挥,一只狂雷真气凝出的手臂飞了过去。 就在此时,一只白雕忽然飞了上来,白雕双腿一松,一个人影便站到了地上,他双目中含着愤怒,大吼道:“传承之力,战!” 少年右臂一挥,伏魔剑竟然直接没入大地之中,随即,他右臂上暴起一团紫炎,紫炎当空勾起一个法阵,法阵一成,他便朝着黄鸣逍猛然喝道:“六道虚无,红莲业火!” 六道地火再度冲天而起,带着无上的愤怒,此刻的唐龙炎已然不顾一切,望着眼前的黄鸣逍,他怒火中烧,他咬着牙,厉声道:“黄鸣逍,就是因为你,我没有了父母,没有了亲人,朱雀一族因你而凋零,寒心因你而殒命,无论是谁怎么对我,我都可以无所谓,但只有你,只有你,我必须要抹杀!”嘶声力竭的怒吼,似乎带给了六道红莲业火无上的能量,六道庞大的火柱在黄鸣逍外围轰然而起,带着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朝着黄鸣逍疯狂驶来,仿若要将他吞噬一般! “吾命休矣!”黄鸣逍望着两招由不同的人使出的红莲业火,心头再次升起了一股恐惧之感,他当即一咬牙,将自己的舌尖咬破,一口精血喷了出来,随即,一把由雷光凝出的长剑从天而降。 “来吧!看是你们叔侄二人厉害,还是我黄鸣逍神勇!雷神剑!”同样一声怒吼,朱雀与白虎的对决,即将到达尽头! 第二百四十一章 救援到来 命在旦夕 不远处的白雕上,黄馨悦甚至不敢近身,眼前三人所造就的威势太过震撼,威力之大,力道之猛,让人咂舌,那滚滚而来的热浪让她自己很不好受,更别说是她身下的那一只白雕所能承受的了。不得已,她只能不停的后退,焦急的等待。 但唐龙炎似乎并不在意那一剑之威,不停起伏的胸口与龇着牙带着怒火的双眼透露出他此刻心中无比的痛苦与愤怒,父母身亡,亲人离去,佳人转瞬,这一切的一切太过真实,真实的场景早已凝出一道道画面,此刻在他的脑海中不停的回荡,无论是唐灏天临死前的话语,还是俞寒心坠崖前最后的含笑。 但不远处的唐凌天却知道这天雷剑中蕴含着多大的威势,他放出红莲业火之际早已留了退路,是以自己并不是太担心黄鸣逍的逆袭,但唐龙炎不同,此刻他已经将自己全身的真气都投入到了红莲业火之中,誓要与黄鸣逍拼个你死我活,因此若天雷剑劈落,只怕唐龙炎瞬间便要身受重伤,或者,直接长眠。 “唐龙炎,你疯了么!快闪开!”望着从天而降的天雷剑越来越近,唐凌天疯狂的朝对面的唐龙炎怒吼着,期盼着他能够听进去哪怕一丝,毕竟此时若他二人联手,要将黄鸣逍击退并非难事,若等援军一到,还能将其打成重伤,但此刻唐龙炎竟然要以命相搏! 但此刻早已疯狂的唐龙炎怎么会将唐凌天的话听进耳中,虽然他并不明白为何此刻唐凌天竟然与黄鸣逍反目成仇,与之对决,但在他心目中,自己父母的死与他有着脱不开的关系。那一句话仿若清风吹过,根本没有起到一丝一毫的作用,唐龙炎双手交叠,朝天一推,更加拼命的将自己体内的真气尽数逼出。 一道雷神天剑瞬间斩落,在其外层,是六道黑色的火柱凝成的火焰,而最外的一层,则是由紫色的火焰构成的火墙,疯狂而咆哮的紫炎带着唐龙炎愤怒的烈火,毫不犹豫的与那把天剑对撞。 这一刻,天地为之变色,那道狂雷凝出的天剑先是将黑色的火焰尽数撕裂分割,随即,便是与那冲天而起的紫炎不住的相持对撞,撕咬分离,仿若不死不休。 两股完全不同的真气相互对撞,早就了一股巨大的波动猛然间爆发,这一刻,四周先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随即,一股硝尘冲天而起,从远处望去,仿若一个巨大的蘑菇迅速生长,黄馨悦见四周的树木岩石竟然直接被生生震为粉末,当即驭着白雕迅速飞离。 这一刻,在狂风与能量呼啸的最中心,唐龙炎盯着全身肌肤即将被拉扯殆尽的痛苦,依旧逼着早已干涸的身躯,不停的从双手逼出紫色的赤炎真气,紫色的红莲业火依旧疯狂撕咬,就在此时,他忽然感到心口一阵颤动,那是心脉衰竭的信号,他早已透支的身躯带着无数伤痕与疲惫,慢慢倒在了地上。 一个身影飞身闪来,将唐龙炎抱住,随即伸手接住冲出地表的伏魔剑。不远处,黄鸣逍同样浑身是伤,脸上的黑纱被劲风直接撕成碎末,略带苍白与岁月痕迹的脸上满是颓丧的神色,一道伤疤,在他脸上狰狞浮动,他望着唐龙炎纵声大笑,但笑声之中的悲凉早已胜过欢愉:“想不到啊,想不到,想不到昔日老夫动动手指便能解决的小娃娃,如今竟然能将我打成重伤,唐烈云啊唐烈云,你的后辈果然勇猛刚烈,每一个都不是孬种,佩服,佩服!” 黄馨悦见唐凌天抱着昏迷不醒的唐龙炎,当即飞身下来,满脸焦急的望了望唐龙炎,随即一脸征询的望着唐凌天。 “脉象很弱,这一次,他先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而现在又不顾性命的将黄鸣逍打成重伤,只怕……”唐凌天痛苦的摇了摇头,满脸悲切。 就在此刻,一人白眉青袍,带着一大队人马赶到了山上,黄馨悦定眼一看,忽然楞在了那里,她口中喃喃道:“怎……怎么会有两个爷爷?” 唐凌天望了望前方那两个一般打扮的两位老者,点了点头,道:“看来爹当年所料不错,黄鸣逍本就有个弟弟,但两人一直只有一个人公然露面,而黄鸣逍的弟弟,黄鸣遥,则永远埋消失在了众人的目光之中。” 方才重伤的老者冷笑一下,道:“想不到唐烈云还有如此手段,难怪昔日少年之际,他要在老夫脸上留下一道伤疤,如今看来,这一道由赤炎灼烧而至的伤痕由于不能模仿,因此老夫只能与胞弟常年以面纱遮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时黄鸣遥走上前来,扶起黄鸣逍,询问道:“大哥,你怎么样?” 黄鸣逍摇了摇头,道:“无妨,比起唐龙炎那小儿,老夫还好,只是你身上的赤炎精魄怎么样了?你来此处要不要紧?” 黄鸣遥道:“赤炎精魄已被我逼出大半,此时已经不碍事了,若非昔日这小子在皇宫之中坏我好事,将我大伤,只怕此刻他被我兄弟二人的联手所擒,怎么还能将大哥你打成重伤?”随即,他望了望眼前的众人,笑道:“不过大哥放心,此时我白虎族人尽数到场,对付这区区三人,还担心没有胜算么?” “是么?你倒是试试看!”一个声音遥遥传了过来,一个人影一闪,来到了唐凌天的面前,秦义云走上前几步,傲然道:“有我青龙一族在,你们敢在此放肆?” “黄鸣逍,将我妹妹交出来!”一个浑厚的声音猛然传来,一人扇着一对黑色的翅膀从天而降,壮硕的身躯与一把奇特的大刀尤为醒目。 一个身影,携着一把长枪飞来,叹道:“最终还是来迟了一步,四弟,想不到你比我还要晚一些。二哥,你……”他一望见地上满身伤痕,兀自不醒的唐龙炎,方才的取笑瞬间换成了一种格调。 与此同时,黑猫与何岩心也飞身感到,在他们身后,约莫一百来人的青龙士兵整齐排布,怒视前方,等待着秦义云的命令。 黄鸣逍望着眼前这一股不弱的势力,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想不到今日竟然能看到四名传承之身与其余两件神器,无奈老夫已经无力争取,二弟,退!”语气中已然没有了方才的霸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倦感。 黄鸣遥也不是泛泛之辈,自然能比较出两边的高下,若说拼死一搏,双方互有胜算,但此刻与对方死磕并非正途,他点了点头,抱起黄鸣逍,朝着身后使了个眼神,众人转身退去。 周天翼见对方要退,当即飞身要冲上去,却被秦义云死死拦住,他身后,唐凌天皱眉道:“令妹并不在此队伍之中,纵然你孤身一人上前,也不能将其救下,还是快想想办法来救救你的二弟吧,唐龙炎已经不行了!”他抬起头,望着秦义云,厉声道:“你身为他的义父,以天下为重任压在他身上,此刻伏魔剑在此,寒冰玉遗失,但你的义子却要命丧于此,这,就是你要的结果么?” 一瞬间,在场之人一阵沉默,秦雷冥忽然冲了出来,长枪指着唐凌天,冷声道:“唐凌天,快将我二哥放开,天晓得你在打什么主意,不要以为你武艺高强便能逃离这里。” “冥儿不得无礼!你周阿姨临死前曾告诉过我,唐凌天值得信任。”秦义云铁青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对于唐龙炎此时的悲剧,他确实要付一定的责任,望着此时已然快要垂死的唐龙炎,他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黄馨悦望着渐渐没有了声息的唐龙炎,忽然双膝一软,泣声道:“你们还在争什么啊,小弟弟都快要死了,你们快想想办法啊!何岩心,你麒麟一族医术高明,昔日曾悬丝把脉为凝香公主疗伤,你快看看他啊,秦雷冥,算姐姐求你了,你青龙一族主生,怎么没回回天之术?唐叔叔,我知道你最在意他了,你快告诉我,你可以把他救活啊!” 没有人敢接黄馨悦的话,面对少女的无力呐喊,黑猫只能慢慢的走上前去,将倒地不起的她扶了起来,柔声道:“小姐,别这样,唐公子若是醒过来,决计不会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秦雷冥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若有能力将二哥救活,不消你求我,我早就救了!但此时他浑身筋脉尽断,方才我连一丝青木真气都输不进去,怎么主生!”说话间,长枪一挥,枪尖直没地面,可见愤怒极深。 何岩心手指轻点,颤声道:“怎么会这样,方才那一招,他竟然没有丝毫真气护体,此刻他不禁是筋脉,就连浑身的肌体骨骼也被撕裂成碎片一般,纵然回过一口气,只怕也是个活死人。” “不,他还有的救!”却是方才一直沉默的唐凌天忽然出声道:“你们忘记了,他是传承之身,天承之力是凤凰涅槃么?越是重伤,他便越能恢复!况且他心脉完好,这本就是天意,上天皆不弃他,我等怎么能放弃?秦雷冥,我需要你的帮助,想要他活命,那就快过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 凤凰涅槃 秦雷冥楞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唐龙炎,当即走上前来,道:“说吧,我需要怎么做?” 唐凌天将唐龙炎平放在地上,道:“听闻你的天承之力是神威千铸,可迅速提升他人功力,现在你便尝试着用你青龙一族的传承在一旁辅助,待会我会强行启用你二哥的天承之力,成败与否,便在此时!” 秦雷冥还未反应过来,唐凌天双指一点,已经朝着唐龙炎的头盖骨使出一招凝析指。一瞬间,唐龙炎方才还尚存的一丝生机猛然间消失! “你!”秦雷冥见唐凌天猛然暴起伤人,当即右臂一挥,对着唐凌天一掌袭来,但猛然间,他发现躺在地上的唐龙炎忽然一阵颤动,天际间仿若有什么东西将他的身躯撑了起来,让他慢慢漂浮在了空中,随即,天地间的灵气忽然间蜂拥着朝着他的身躯灌入。 这一刻,狂风呼啸,四下炽热的气息仿若找到了源头一般,朝着唐龙炎猛烈的奔涌而去,这一刻,肉眼可见的红色灵气在唐龙炎周身凝聚,将他的周身裹成了一个圆球。 唐凌天冷眼望着眼前的这一切,道:“是时候了,秦雷冥,开启你的天承之力!” 一旁的秦义云忽然道:“且慢!此处的灵气被你们三人方才那逆天的招式消耗殆尽,如今我儿子用天承之力提升炎儿的功力,他不过七段大成,只怕根本不能将炎儿的功力向上提升一个阶段,你这么做,是要累死我儿子么?” 唐凌天望了一眼秦义云,摇头叹道:“毕竟只是义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儿子有事的。”说话间,他猛然间在周身运起赤炎玄火诀,无数真气在经脉中流动如熔岩,渐渐融汇到丹田,随即他一声大喝,丹田处的真气又迅速灌注到周身四处经脉之中,这一刻,猛然膨胀全身的赤炎真气犹如山洪咆哮一般爆发,一瞬间,唐凌天的整个人化作团漆黑的火焰。 但这道火焰刚刚一杯逼出来,便瞬间被唐龙炎好无意识的吸引过去,唐龙炎本就是七段中阶之,此刻要向上进级,至少会拔高到七段大成,而此前他体内真气尽数化作六道虚无,红莲业火爆发而出,此刻身体需要大量真气填充,而此刻,唐凌天身体之中纯正的赤炎真气,则成为了唐龙炎最直接的补充来源! 秦雷冥瞬间明白了唐凌天的意思,他也顾不上自己是否会力竭而亡,当即双臂上交织处一道道青木真气,构成一个独特的法阵,他随即双手一推,法阵当即运转,而他体内的青木真气也随着唐凌天身上的黑炎一同送入了唐龙炎的体内。 加入了青木真气之后,那一簇黑炎猛然爆发,耀眼的光芒竟然不似黑色的火焰能够发出的,这一刻,漆黑的火焰仿若耀世的白光,这一刻,本被认定是邪恶的黑炎似乎隐隐化作了白色的火焰。 那,是昔日唐烈云所使用的苍炎! 但唐龙炎的身体仿若一个无底洞一般,纵然唐凌天与秦雷冥二人拼命消耗真气,青木真气协助赤炎真气转入唐龙炎的躯体之中,唐龙炎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就在此刻,唐凌天咬了咬牙,猛然将自己的上衣震碎,随即右手五指微弯做爪,在胸前划开几道深可见肉的伤口,让鲜血直接在自己身上流淌。 秦义云猛然一怔,随即忍不住闭上了双眼,一旁的何岩心低声问道:“秦叔叔,他这是……” “此乃朱雀一族的禁术,火凤傲天阵法,以自身为阵,以觉醒血脉为引,直接提升自身功力,但代价……唉……想不到唐凌天最终,要为了续唐龙炎的命而含笑九泉!” 一瞬间,在场的人都楞在了原地,曾以为唐凌天会因为唐凌天的缘故而深恨唐龙炎,但未曾料到,直到此刻,唐凌天竟然会为了唐龙炎而牺牲自己! 这一刻,唐凌天浑身的鲜血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一个奇特的图腾,仿若一直昂首的朱雀傲然而立,这一刻,唐凌天的身上忽然爆发出一阵炽热的赤炎,一只火凤从他身上直接飞起腾空,随即,飞入了唐龙炎的躯体之中。 就让你带着我的部分真气,好好活下去。唐凌天望着眼前的少年,淡淡一笑,眼眸中已经含着淡淡的泪光,这一刻,他想到的并不是俞寒心,而是他的三哥唐灏天。最终,他选择燃尽自己身体之中所有的血脉,让血脉的力量化作一只火凤,帮助眼前的少年完成凤凰涅槃! 于此同时,双眸紧闭,昏迷不醒的唐龙炎猛然感受到一阵温暖的呼喊,那并非自己父母的声音,但其亲切之感是那么温暖,这一刻,浑身的经脉仿若重新凝出,整个躯体在烈火的焚烧中不住的凝练,淬炼而出的躯体已然新生,那一声声的呼喊却越来越弱,最终,永远弥留在他的心中。 双眸睁开,看到的,是一个满脸笑容,浑身是血的中年男子,那人间唐龙炎醒来,微微一笑,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唐龙炎当即将唐凌天扶住,一眼望去,发现眼前之人此刻体内筋脉之中竟然没有一丝真气的存在,他颤声道:“四叔,你,你为何耗尽了所有真气,你的筋脉之中竟然没有了丝毫真气,你这样会力竭而亡的!”说罢,便要朝唐凌天体内灌注真气。 就在此时,一直手放在了唐龙炎的肩上,叹道:“炎儿,没用的,方才你开启天承之力,所需真气过多,为了让你尽快复原,你四叔他……他燃尽了自身的血脉,将所有的真气都度给了你。”他自然也知道,唐凌天这么做,也是为了不让秦雷冥耗损太多,但方才他护子心切,此刻心中愧疚,也不敢再往下说。 见唐龙炎一脸惊恐悲切,唐凌天淡淡一笑,道:“龙炎,不必太过悲切,你肯认我是你的四叔,我已经很欣慰了。你能看透我的经脉,可见你已经初临八段了。三哥之子,果然不凡。” 唐龙炎张了张嘴,却是满嘴苦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一刻,无数唐凌天的身影在脑海中回荡。第一次,唐凌天与其父交手,但最终却身败而归;华山之上,与其父亲不分胜负;朱仙镇外,自己与他交手,他却没有将只有初临四段的自己擒拿,而是在教导自己;代州唐府,他提醒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伏魔剑,只是自己从未听过他的话;桂州山顶,唐烈云墓前,自己以身犯险,伏魔剑入体,是他将自己从深渊之中拉回,并将剑意传给自己。但此刻,他却只能重伤不治。 他明明有无数杀死自己的机会,却总是在暗暗保护自己,但自己的年少与孤傲,却总认定他是坏人,曾无数次想过要将他杀死,却不曾料到,今日却是他以自己的生命,换来的自己的功力大增,生命延续。 这是一名传奇一般的男子,在唐灏天的光辉之中,他总是隐藏起自己的光辉,将所有的耀眼名目交给自己的三哥,而自己则总是隐忍不发,纵然如此,唐龙炎也丝毫不怀疑他的实力,方才与他短暂的联手,以及之前他与黄鸣逍的交手之中可以看出,他的功力丝毫不亚于唐灏天,但每一次的交手,他总会败给唐灏天,无论是争夺秦玉凝,还是兄弟之间的交手。 “不用太过自责,我这一生的任务,便是在暗中保护你,让你成长,你曾经想的也没有错,我是很爱你娘,但是我与你父亲同样兄弟情深,昔日争夺你娘的斗争,昔日你爷爷坟前的对决,我都是故意输的,因为那股时候,黄鸣逍就在附近。”唐凌天释然的一笑,似乎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顾不上不断溢出的鲜血,继续道:“昔日的赤炎骑兵我并未杀害,流言不过是黄鸣逍放出来的,此刻他们便在山下,上山之前我已经下过命令,从今日起,他们便交给你了!你要记住,你是唐烈云的孙子,是唐灏天的儿子,此刻大宋子民,四族族人危在旦夕,你有义务,帮助他们脱离苦海,你明白了么?”此刻,一枚玉玦,已经交到了唐龙炎手中。 “唐龙炎,领命!”握着唐凌天的手微微颤抖,纵然此刻唐龙炎心情激荡,却不想让唐凌天失望。 “还有好多话……没有对你说……只可惜……我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了。”最后,唐凌天深深的望了唐龙炎一眼,耗尽自己最后的力气,道:“你和你爹真的很像,真的很像记住,要好好活下去。”说罢,一口鲜血猛然从他的口中喷出,就此,含笑而终。 三哥,九泉之下,你会不会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会不会抱怨我这么晚才来陪你?直到你临死之际,我都未曾告诉过你,昔日那抛铜钱的秘密,若真有机会,我一定会让你赢一次,一定…… 手中的温暖尚未逝去,在唐凌天的手中,握着两枚铜钱,两枚铜钱正反两枚皆是一个图案,一枚正反皆为宋元通宝,一枚正反面皆为星月图案,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游戏,他们兄弟二人玩了二十年,直到生命的尽头,唐凌天依旧微笑,对于这个隐藏终身的秘密,也对于这一份相持多年的兄弟情深。 第二百四十三章 麻烦重重 面临战事 没有太多离别的话语,有的,只是作为遗命的交代,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两名至亲至爱之人先后离去,这一刻,无论是谁,都不敢上前惊扰沉默不语的唐龙炎。 沉默了几许,唐龙炎拿出了方才唐凌天交给他的玉玦,缓慢而镇定道:“义父,还请你让人将黑炎骑兵传唤上来。我要亲自安葬了我四叔。” 秦义云点了点头,吩咐一名青龙士兵带着玉玦下山,而唐龙炎则独自一人以伏魔剑划开一个大坑,将唐凌天慢慢的放了进去,随即,用双手一点点将泥土填上。 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帮助唐龙炎,也没有人敢说一句话,仿若此刻只有唐龙炎与身死此处的唐凌天两人一般。一块不太方正的十块被唐龙炎悄然放到了坟头,刻上了几个大字:“朱雀族唐凌天之墓,侄儿唐龙炎立。”长剑轻舞,石屑飞扬,一代忠良,就此安葬。 不一会,八名浑身黑色铠甲的魁梧男子慢慢走了上来,也不询问,望着唐龙炎凄凉的背影,当即跪地抱拳道:“黑炎骑兵梦魇八骑,拜见主人!” 梦魇八骑,是黑炎骑兵之中最优秀的八人,每人统领着独立的六十四骑黑炎骑兵。昔日唐龙炎尚未离开桂州,便已见识到梦魇八骑的厉害,他们不仅阵法熟练,配合无间,更有一股在战场上厮杀而来的森寒之感,让人一眼望去便心中生畏。 唐龙炎静静的望着眼前的八人,伸手指了指唐凌天的墓碑,道:“在你们面前的,是你们昔日的主人唐凌天,若是二十年前,只怕纵然有人听过他的名字,定然也只是一闪而过,不会记住,因为在那个时候,他将所有的功勋与名望交给了我的父亲,而他自己,则一直默默无闻,也正是这般隐忍,他才能以大智慧潜入白虎一族,多次为了朱雀一族立下大功。桂州山顶,他不惜身受重伤,败给家父,为的只是传达一个消息。代州唐府中,他保住了唐家最后的血脉。当再度见面,他给与我的是谆谆的教诲与无上的剑意。而今天,他为了保住我的性命,竟然身死!你们可以恨我,但是我希望,你们更能够听命于我,完成他交给我的遗命,我不希望他白白牺牲!向为了朱雀一族含辛茹苦,默默奉献一生的勇士致敬!”说罢,唐龙炎首先当即跪地,朝着唐凌天的墓深深一拜。 身后八人无人说话,但萧杀的气息猛然一阵扩大,随即,八人随着唐龙炎同时跪地,朝着唐凌天的墓深深一拜。 连磕了三个头,唐龙炎才转过身,望着眼前的八人,忽然问道:“怎么你们之中没有罗怨和黄应文这二人么?昔日桂州山下,华山之顶,我还与二人交过手的。” 八人之中最左的一人上前一步,朝唐龙炎抱拳道:“回主人的话,此二人乃是黄鸣逍插入黑炎骑兵中的眼线,昔日主人不愿斩杀我等,黄鸣逍恐难以控制我们,便放出谣言,称我等已被主人斩杀,同时强行换下了几名梦魇八骑,昔日桂州山下,炎乾也曾位列其中,只是当时炎乾只是一名小小士卒,加上那一日黄鸣逍在侧,不能影响整个大局,因此也只能随着大人隐忍不发。” 唐龙炎皱了皱眉头,问道:“炎乾,这便是你的名字么?你们梦魇八骑都如何称呼。”只一句话,便注定要进行交接。 那名为炎乾之人道:“我等皆是朱雀一族的族人,一直追随唐灏天与唐凌天两位主人,自唐灏天大人将我等挑选而出开始,我等便没有了自己的名字,只有称号,从属下开始朝右,称号依次为炎乾,炎坤,炎坎,炎离,炎震,炎艮,炎巽,炎兑。” “以八卦之意。”唐龙炎一听名字,便知晓了其中的门道。他慢慢闭上了眼,思索一会,道:“昔日我叔父接手,你们便从赤炎骑兵换做了黑炎骑兵,加上黄鸣逍大肆造谣,你们受尽了大宋子民的唾弃,今日,我便弃掉你们黑炎骑兵的名称,也要让世人明白,我朱雀一族出来的骑兵,是大宋精锐之师!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炎乾抱拳道:“主人有此想法,是我黑炎骑兵之福,我等自然无异议,还请主人自己定夺。” 唐龙炎点了点头,道:“无论是赤炎还是黑炎,都用了一个炎字,我的名字龙炎是爷爷所赐,今日,我便用龙这个字为黑炎骑兵正名吧,今后,你们便为龙骑兵!从今以后,你们的称号从炎换成龙,为龙乾,龙坤,龙坎,龙离,龙震,龙艮,龙巽,龙兑。” 龙骑兵三个字一出,众人眼前一亮,一个霸气的感觉应运而生。这一刻,梦魇八骑当即抱拳道:“龙骑兵梦魇八骑,誓死追随大人!” 秦义云望着唐龙炎,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旁的秦雷冥道:“二哥眼中好像有着深深的疲惫啊,即便如此,他还是要接受黑炎骑兵么?这不是给自己施加压力么?他本就是朱雀族长,此刻心神疲惫,何必呢。” “若他不接手,谁去接手?谁去为黑炎骑兵正名?这一股力量若不利用,便太可惜了。谁都看得出他眼中的疲惫,但他没有办法,唯有接手,才能让这一股力量用于正途,否则,人心不靠他凝聚,就散了。”何岩心同样是一族之长,因此明白唐龙炎心中的痛苦与无奈。 就在此时,一个女子忽然走了上来,道:“唐公子,你的队伍,能不能让我加入?”她的身后,依旧跟着一名沉默不语的少年,众人转身一看,竟是杜悠然。 唐龙炎抬头望了望杜悠然与她身后的黄落寒,道:“悠然妹子,你为何要加入龙骑兵?” 杜悠然一反昔日颓丧的感觉,昂首道:“家父昔日曾有一夙愿,要加入令尊的部队冲锋陷阵,如今家父已经驾鹤西游,那便由我这个女子替父从军!” 唐龙炎皱了皱眉,一时间没有回答,杜悠然身后的黄落寒忽然道:“唐兄,你便了却了她心中的所愿吧,若是可以,也能让我参军么?” “你们当此事是儿戏么?怎么想来就来的!”唐龙炎见这两位故人一个比一个奇怪,当即有些愤怒,忽然他抬头一看,一名小女孩又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他当即问道:“你……你不是双儿么?怎么到这里来了?你爹呢?” 眼前的女孩,便是昔日俞寒心与唐龙炎从代州出发,刚入京兆府城时出手救下的那名少女,此刻她身后,唐苍夜满头大汗的走了上来,却见双儿一阵黯然,道:“爹……爹他去世了,临终前,爹说让我来找你的。”说罢,双儿犹豫了片刻,朝唐龙炎道:“书好哥哥,我似乎看到,你的族人即将征战沙场,黑夜之下,无数穿着奇特的士兵守在城外,战事似乎一触即发。” “等一下,战争?”唐龙炎被双儿的话深深镇住,但看到双儿眼中一片明亮,显然不曾说话,便道::“双儿,告诉哥哥,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还有,今后你便叫我一声大哥哥好了,哥哥不叫书好,明白了么。” “哦,知道了,是那个哥哥告诉我大哥哥你叫唐书好的。方才双儿说的那些,都是双儿在睡梦中看到的,双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这些都是即将发生的事情,因为……因为双儿已经梦见过好几回这样的事情了,就连爹爹的死也是。”说道这里,她的头再次低了下来。 此刻唐龙炎所要面对的情况本来就乱,眼下来了几个故人,事情就变得更为混乱复杂了,就在此刻,又一个身影奔了过来,只听那人喘气道:“族长,大事不好了,前些日子雁门关前不停有大辽的斥候查探军情,总兵大人估计要有战事发生,特命属下前来通知族长。”说话的,却是刘宇恒。 方才带着双儿上来的唐苍夜慢慢走了过来,唐龙炎望见他的时候一脸愧疚,昔日为了救自己,唐苍夜一瞬间老了二十来岁,只听他叹道:“唐傲苍的判断是正确的,根据我所得知的情况,三月之时,辽为报满城兵败之仇,会命西京大同府节度使、驸马、侍中萧咄李率大军十万杀奔雁门关,只怕到时候,雁门关不保!龙炎兄此刻领着这么一股力量,正是保住代州的关键力量!” 得到了两人的证实,唐龙炎紧皱着的眉头一刻都没放开。他略微一想,便道:“既然如此,那便没有多少时间让我多做打算了,杜姑娘,你便与黄兄一同过来吧,大哥,三弟,四弟,这一次,我也需要你们的帮助。” 刚刚做好打算,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梦魇八骑中的一人忽然走上前一步,唐龙炎一回头,发现是龙乾,只见他拿出了一个包袱,朝唐龙炎道:“主人,这是前任主人让我亲手交给你的一样事物,称若他生死,需要你亲自打开。” 第二百四十四章 爷爷的信 唐龙炎伸手接过一个包裹严实的盒子,慢慢打开,发现竟是昔日在唐烈云墓碑之中的五族秘史,他略有疑惑的望了望龙乾,似乎并不清楚为何唐凌天要将此书看的如此之重。 黄馨悦走上前几步,一眼看到了这一本五族秘史,她叹了口气,道:“或许从唐叔叔拿走五族秘史的那一刻起,黄鸣逍便没有再相信过他了吧。” 将这本书如此谨慎的交给自己,刺中定有玄机。唐龙炎再次拿起这本书,默默的翻看着,双手细细的摸索着书脊与封面,就在此时,他灵机一动,一股赤炎真气冲入双眸之中,随即两眼闪过一道白色的华光。 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到封面书皮似乎颇有些异常,他用手指轻轻一划,将封面上沿开出一道口子,随即双指在里面一探,夹出了一封信,上书孙唐龙炎亲启。 “这是爷爷给我的信?”看着信封上的字迹,唐龙炎敢肯定,这是唐烈云的笔迹。在众人期待与疑惑的目光中,他将信封打开,抖了抖信纸,读了起来。 吾孙龙炎: 当你看到这一封信之时,相信爷爷早已去世多年,若昔日那小和尚所料非虚,那此刻你的父母,两位伯父与四叔也已经相继阵亡,只愿你能够早日振作起来,带领朱雀一族继续走下去,爷爷是一个不合格的爷爷,没能起到照顾俞引导你的责任,还请你原谅爷爷的无能。 写下这封信,主要还是用以解除你心中的一些困惑。昔日年少之时,爷爷便曾怀疑黄鸣逍的胞弟并未身亡,而是隐藏在了暗处,于是在一次比武之际以赤炎真气伤其脸颊,但至此,他便永远的带上了黑纱,真假难辨。昔日其父便有一族妄自撑大的想法,却没有寻到实现的机会,而后白虎一族似乎寻到了复活绝世凶魔的方法,但爷爷以为,白虎一族的野心一直没有消失。 而后爷爷追随宋太祖开疆扩土,受了功勋,随后竟然在相国寺中遇到了黄鸣遥,从那一刻起,爷爷便已知晓太祖对我五族抱有猜疑之心,想让五族内斗消耗,那一日,爷爷在黄鸣遥身上种下赤炎精魄,同时揭开了他的黑纱,也证实了黄鸣遥并未身亡这一事实。 若只是黄鸣逍与太祖联手,爷爷自然不担心,但此时黄鸣逍并未身亡,此刻白虎一族精锐在大辽繁衍生息,而大宋之中又有黄鸣遥从中内应,这个时候,若他两兄弟里应外合,只怕四族岌岌可危。 此时,外有大辽吐蕃骚扰,内有黄鸣逍蠢蠢欲动,爷爷顿时也有些力不从心,加上多年征战,爷爷的身体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因此便开始慢慢布局,希望今后你能完成爷爷未完成之事。 因此爷爷亲自去找了周玉绫这个小丫头,爷爷看得出她深爱秦义云,便以保护秦义云与青龙一族为由,让他承担下了秦义澜的错,进入白虎一族潜伏,同时了解黄鸣逍手中掌握的噬心咒与复活绝世凶魔的情况。若他日有缘遇见这个小丫头,记得代爷爷向她道一声抱歉,爷爷利用了她的感情,此刻想起,很是对不起她。 然而最让你爷爷心怀愧疚的,是你的四叔唐凌天。在爷爷的四个孩儿之中,爷爷最欣赏的并非你父亲,而是你四叔。论武学天赋,你爹与你四叔不分上下,但你爹为人太过自负洒脱,此乃天成,并非坏事,只是这般行事树敌太多,也让爷爷颇为头疼,但你四叔却是含而不漏,锋芒内敛,从外人看来,他默默无闻,毫无攻击,但爷爷知道,他这是在隐藏自己。 而后你四叔因爱恋你娘无果,与你爹交手落败,这些皆是爷爷实现设计好的局,只是为了不让黄鸣逍察觉,这才瞒着你的双亲。 关于你四叔杀死爷爷之事,也是此时便已经做好的决定,爷爷身体已经不比昔日,加上上个月与黄鸣逍兄弟二人比试,虽然侥幸获胜,并让黄鸣遥体内的赤炎精魄加剧,但爷爷也已经身受重伤,纵然不让你四叔下手,也已经活不过三日了。正因如此,爷爷这才命令你四叔以掌作刀,透胸而过,造成偷袭弑父的假象,以成功骗取黄鸣逍的信任,进入白虎一族。 你爹为人处事虽然已经愈发成熟,但他早有退隐之心,定然不会太过留意白虎一族的动向,唯有让爷爷最信得过的你四叔潜入白虎一族,才能让爷爷安心。 而对于你,爷爷抱有所有的责任与痛苦,但为了五族的将来,爷爷只能牺牲了你。对于你,爷爷不仅只是心怀愧疚,而是觉得对不住你,自从察觉到玉凝有了身孕之后,爷爷便已经察觉到你内息的强大,你尚在母亲的肚子里,便隐隐然有一股强大的真气波动,待有六个月身孕之后,每到子时之际,你娘总会从睡梦之中疼醒,我略一把脉,便发现此刻的你竟然已经三段大成!这般修为,五族史册中从未有过记载,而爷爷也因此判定,你定然是传承之身,否则决然不会有如此强大的血脉,能让你的修为如此猛烈。 直到你七个月之时,你娘亲因妊娠期功力大减,越发抵御不住你在腹中的悸动,爷爷无奈,只能将寒冰玉的冰玉至于你娘的体内,让她传到你的身上,如此一来,你的修为便能被寒冰玉的寒气震慑,你娘也不会因此而丧命。 只是寒冰玉两块玉玦一体,此刻寒玉在外,有违天理,因此爷爷特意让昔日救下的那名小和尚算了一次,发现俞清远之妻已有身孕,当时爷爷便已怀疑袁青御的真实身份,一直没办法试探,这一次正好有机会,于是爷爷便将外冰玉与内寒玉暂时交由他保管,果不其然,他为了不让出生的婴儿沾染上他的狂雷真气而暴露身份,便将寒玉植入了秦冰莹的体内,也因此,内寒冰的两名宿主齐全了。 而后他用一块普通的玉玦代替了已经消失的内寒玉,爷爷便将其换成了外寒玉,因此,外寒冰玉便停留在了袁青御的手中,只是他一直未曾注意到罢了。将外寒冰放在他手中,不过只是给黄鸣逍一个错觉,认定爷爷并不知晓将俞清远就是袁青御。 昔日小和尚曾言,成也寒冰,败也寒冰,寒冰玉一入体,你与俞家的小娃娃便心有灵犀,两人之间的情感便更容易发展,爷爷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若寒冰玉充能完成,其威力之大绝难想象。 你一出生,便是三段大成的修为,这个修为还是被寒冰玉限制后的修为,但却因为冰玉入体,难以吸收天地间火灵之气而修行停滞不前,唯有与寒玉接触,才能慢慢消融冰玉的寒气,让你限制了的修为猛然打进。 内寒冰一旦入体,除非虐心,否则生死相随,只是你一声中有此一劫,必定会心神俱碎,寒冰出体。若外寒冰破碎,并无大碍,此物为普通玉玦,只需两块相连的玉玦便能成外寒冰,但内寒冰不同,此物乃玄武大神之物,一旦取出,定然会对身心造成巨大影响。加上寒冰入体,你的功力修为定然停滞不前,若以你此时的悟性天赋,不足二十岁定然能晋级七段,但寒冰入体,只怕修为难上加难。因此爷爷对你深感愧疚。 爷爷所愿,便是你一声平平安安,哪怕技不如人,功力太差也无妨,只是上天注定你这一生坎坷,加上爷爷的一手操控,只怕你这一生注定艰苦万分,历经千险。因此,爷爷只能暗地里为你尽量打理好一些事情,其他的,便只能靠你自己撑过去了。 朱雀一族的复兴,五族的未来,皆在你手,不要让众人的牺牲白费,也不要让所有人的期望落空,纵然身心疲惫,也要顽强的走下去,这是爷爷我,最后的期盼。 唐烈云于建隆元年五月廿五日午时书。 唐龙炎深深的叹了口气,默然不语,这个日期他自然知晓,甚至连这个时辰他都记得,那是唐烈云临终前一个时辰所书内容,从这时起,唐龙炎的路,便已经决定了。 幼年时的偶遇,怦然心动,一出生便是三段大成,却在十八年之中碌碌无为。直到遇到了俞寒心,自己便猛然从三段大成奔到了初临四段,只是唐烈云定然不会想到,如今年仅二十的唐龙炎,已然初临八段了。 读完这封信,唐龙炎复杂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这些年来,一路波折,一路困惑,没有人告诉过他为何会是这般,一次次的灾难与痛心,却没有答案的日子,让他夜不能寐,而如今终于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我对寒心妹妹的感情,真的是寒冰玉给与的么?默默的走到俞寒心奋不顾身跳入的山崖处,唐龙炎朝崖底不舍的望了一眼,最终,转身大步离去。 第二百四十五章 龙灵龙霄 帐中相见 来到众人面前,唐龙炎一反方才颓丧的神色,正色道:“此刻边关危机,我等身为大宋子民,责无旁贷,因事出紧急,在下只能替在下的爷爷暂行五族首领之职。”唐烈云是最后一任五族首领,此刻唐龙炎站出来也没有什么不妥,在场的人中有青龙族长秦义云与麒麟族长何岩心,但这两人皆点了点头,没有异议。 唐龙炎望了一眼众人,道:“诸位便犹如我斩杀敌酋的利刃一般,昔日家父曾赐予我一把长剑,名作灵霄,今日,龙骑兵便分为两个部队,龙灵部为原龙乾八人为首率旧部,龙霄部为黄馨悦,周天翼,秦雷冥,何岩心为首,黄落寒与杜悠然二人暂入。” 此刻黑猫秀眉一扬,道:“唐公子是否还忘记了一个人?小女子自认为功力不差,虽未经历过沙场征战,但想来唐公子也未曾统领三军,今日唐公子做统帅,小女子为何不可做将军?”说话间英气逼人。 唐龙炎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那龙霄部,便由你五人为首。时间紧迫,刻不容缓,还请诸位立即下山准备,供给之事,还请义父多费银两马匹。” 秦义云道:“此等大事,我自然责无旁贷,此事不必操心。”说罢,他低声叹道:“炎儿,你四叔之事,与伏魔剑一事,义父对你说一声抱歉,你为冥儿做了那么多,义父本不应那般逼你。” 唐龙炎摇了摇头,道:“护犊之心,炎儿明白,义父请放心,三弟随我征战沙场,我定当竭尽所,能保他死。” 沙场瞬息万变,能保得独子,便已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秦义云明白这已是唐龙炎最大的承诺了,但想到自己身为义父,却要让他保证这般事情,心中有愧,忽然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忙道:“对了炎儿,你的堂妹被周姑娘带了过来,眼下你快去见见吧。” 唐龙炎一愣,昔日唐府之中唐雪柔奋不顾身救下自己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他忙朝着秦义云指去的方向望去,一名少女同样怔怔望着自己,一步也没有挪动半分。 “龙炎哥哥,雪柔终于找到你了,龙炎哥哥的心,好痛。”少女双眸静静望着唐龙炎,慢慢开口,随即,两行清泪慢慢流了下来。 这一刻,唐龙炎猛然感到内心一阵温暖,那真挚而包含情感的神情震慑人心,那一种温暖的感觉仿若冬天消融冰雪的阳光洒落,心中一直隐藏得很好的伤痛,在这一刻随着泪水而宣泄而出。 过了一会,唐龙炎才猛然回过神来,他忙用袖子擦拭着泪痕,朝秦义云道:“男子汉大丈夫如此流泪,却是让义父见笑了。” 秦义云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道:“炎儿言重了,不怕你笑话,方才义父也曾在这名少女面前流过泪,你周阿姨在世时曾说过,此女能看透并温暖人心,是解除噬心咒的关键。” 唐龙炎此时已经得知周玉绫生死未卜,秦义云失控落泪,实所罕见,他点了点头,道:“那我便将堂妹带走了,她也得回代州了,那里,才是她的家。义父,此时军情危机,炎儿先行告退了。” 秦义云当即抱拳道:“那义父便不远送了,京兆府中物资尽情拿取,不必在意。在此,义父便祝愿你们武运昌隆了。” 一路人行至山下,唐龙炎忽然听得后面一阵呼喊,似乎在叫自己,待回头望去,却见一个蒙面的中年男子被梦魇八骑之中的龙乾与龙坤带了上来,却是唐苍夜。 “苍夜兄也有戎马生涯的打算么?”唐龙炎见是唐苍夜,不禁有些疑惑,并非他因为唐苍夜武功太差不愿意带上,正好相反,唐苍夜那离奇的预知能力正是他不可或缺的,但由于唐苍夜为了他牺牲太多,他不希望因为跟着自己而殒命。 唐苍夜正色道:“国家危难在即,大丈夫责无旁贷,虽然在下两世为人,但也要尽力而为,龙炎兄若是不嫌,便带上在下,对于骑兵,在下正好颇有一些研究。” “既然苍夜兄如此有心,我自然不能推辞不理,一块来吧!”两人对视一眼,唐龙炎点了点头,早有一名青龙士兵迁来了一匹马,唐苍夜翻身而上,纵然一路前行。只是大家都未曾注意到,华山山间,陈抟老祖默默的望着一座新坟,坟头处,一名小和尚黯然哭泣。 一行两百余人犹如一股旋风一般迅速朝着代州集结而来,这些骑兵汹涌彪悍,虽然人数不多,但每每经过一座城池,城防的士兵竟然无一人敢上前盘查,一行人就这般马不停蹄的奔波了月余,终于来到了代州代县城下。 代县城中,一名斥候骑着一匹快马,慌慌张张的飞奔到大营门前,门前两名守卫士兵见状,手中兵刃一拦,冷声道:“大胆小卒,不知道将军才睡下么,还不快快退下!” 那名斥候忙拿出令牌,抱拳道:“两位将士莫要生气,小的是前方探路斥候,方才发现二十里外有异动,眼下大辽大军压境,此刻城外异动,若是辽军潜入,只怕城池不保啊。” 那大帐外的两名士兵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今日兵临城下,辽军叫嚣,杨业已经两天两夜未曾睡好觉了,此时稍微有所缓和,杨业这才被众将士推进营帐中稍稍休息片刻,将士们临走前还特意吩咐过这两名士兵,说无论任何人前来打扰,都不得放行,但此刻军情险要,不得不报。 其中一名士兵皱了皱眉头,道:“要不这样吧,杨老将军刚刚睡下,要不你先将实情向杨小将军禀报一下,由他定夺如何?” “不必了。让他进来吧。”一个略带疲惫,却不怒自威的声音从营帐里传了出来,两名士兵一惊,没敢说话,只能见长戟收了回去,让那斥候进入。 进了营帐中,那名斥候一眼便望见了一张满是疲倦却依旧威势不减的面容,慌忙跪下道:“属下参见杨将军,属下实不知将军刚刚就寝,加上军情紧急,否则属下定然不会打扰将军休息。” 杨业摆了摆手,略带嘶哑的声音无时无刻不透露出他此刻的疲倦:“无妨,城外情况如何?” 那么斥候忙道:“禀将军,方才属下查探,发现二十里外树林之中有异动,似乎有一队人马朝着代州迅速移动,属下担心是大辽士兵潜入,要渗入城中,这才前来火速汇报。” 杨业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但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惊慌,他见那名斥候一脸疑惑,便笑问道:“小伙子,你做斥候的时间不长吧。” 那名斥候点了点头,道:“将军料事如神。小的是秋季招兵时入的伍,做斥候还不足一个月。”他见杨业淡淡一笑,心中一慌忙,忙道:“将军,是不是小的说错什么了?” 杨业揉了揉疲倦得几乎睁不开的眼睛,道:“若真是大辽深入我方后路,定然不会让你一个初为斥候之人发觉,纵然发觉,以他们能深入地方后路来看,定然是精锐部队,以精锐部队对你这般初生牛犊,只怕你也活不到现在了。” 那名斥候惊得一声冷汗,这才发现自己想得太过浅显,杨业起身,拍了拍他的肩,笑道:“不过你心系战事,马不停蹄的前来汇报,老夫很是欣慰,不过下次要记住,作为斥候,第一要务便是在打探情报之际保护好自己,像这般将敌人引入老夫大帐之中,是不行的,我说得对么,姑娘。” 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出,朝杨业道:“杨将军果然好眼力,竟然能将隐藏了气息的我寻出来。”却是黑猫从阴影之中慢慢走了出来。 杨业淡淡一笑,道:“老夫毕竟征战沙场多年,这一点感知还是有的。”他见那斥候一看到黑猫,顿时有些惊慌,当即朝他微笑道:“不必惊慌,她若有心害我,也不必等到现在,既然她有能力随着你来到这里而不被人察觉,可见并非泛泛之辈。只是不知姑娘到此所谓何事呢?” 黑猫面如冰霜,却未说话,而是微微摇了摇头。就在此时,另一个身影从营帐的阴影处慢慢走了出来,朝杨业微笑道:“杨老将军,别来无恙。” 杨业下意识的伸手去拿案台上的长剑,方才他之所以这么镇定,是因为他能感应道黑猫的存在,但是这个人,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现他存在的一丝痕迹,瞬间袭上心头的一股恐惧感让他毫不迟疑的戒备起来。 但他一伸手,发现方才还放得好好的长剑忽然不见了,他眉头一皱,却听方才说话那人笑道:“杨老将军要夺剑,是要杀我么?杀了我,朱雀一族士兵还会听信于你,受你的压制么?”说话间,唐龙炎慢慢走了出来,将方才夺走的长剑送到了杨业的手中。 杨业先是一愣,这才猛然惊道:“你……你是唐龙炎唐小兄!” 第二百四十六章 了解军情 杨业一见到唐龙炎,先是一怔,随即疑惑道:“唐小兄,你这是……”他与唐龙炎虽只有一面之交,但两人见面不过一年时间,但此刻对面的唐龙炎,却饱含着一股沧桑凄凉之感,隐隐然有些斑白的两鬓让他带了一丝苍凉的色彩,淡漠的眸子里不再是昔日的年少轻狂,而是稳重孤寂。 唐龙炎淡淡一笑,知道他有些惊讶自己的容貌变化,当即道:“无事,只是经历了一些事情罢了,不谈这些。杨老将军,我特意抛下我的部下,亲自赶来,自然不是为了惊扰将军你,而是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此刻大辽十万大军压境,若雁门关一破,只怕代州子民尽受荼毒,大宋北方一片战火。” 杨业一怔,随即抱拳道:“唐小兄果然名将之后,刚入代县,便知军情。世间皆传大辽三十万人压境,但老夫所料,也是十余万大军,直到昨日斥候侦查辽军营地,这才回报说大军约莫十万,想不到老夫刚刚得知的军情,却已被唐小兄探知了。” 唐龙炎点了点头,也不说这是月余之前从唐苍夜那得知的消息,但心中对唐苍夜却是更为信任了。他见杨业眉头不展,便问道:“杨老将军只言辽军情况,尚未曾言我军军情,不知王军守军人数多少,能有多大胜算坚守城池,若辽军全力进攻,雁门关能守多久?” 一连几个问题下来,让杨业额头上泛起一片愁云,他长叹了口气,先是朝那名斥候道:“你先下去吧,东南方若有大部赶来,只要称是朱雀唐家部队,尽可放心,相信唐小兄的部队应该很快便能到来。”那名斥候得令,当即退了下去。 杨业见那斥候走出营帐,他来回踱了几步,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道:“不满唐小兄,此刻守城将士,不足五千人。” “不足五千!”唐龙炎一开始便知晓杨业手中的兵马不足,否则自己也不会闻言当即拍马赶来,但以不足五千之数打十万全胜之师,只怕是回天乏术。 就在此时,唐龙炎身后的黑猫神色一凛,身子嗖的一下闪到了营帐边上,右手一翻,一把匕首已经握在了手中,只听她冷声道:“要么你便进来,要么,我便用匕首刺穿你的喉咙。躲在营帐外面偷听,欺负我黑猫不识气息么。” 唐龙炎朝黑猫摆了摆手,道:“黑猫退下,此人乃杨老将军六子。杨小将军,在下并无伤害令尊之意,还请到帐中一叙。” 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闻言走了进来,他一脸诧异的望了黑猫一眼,似乎有些惊讶黑猫察觉气息的出色,随即朝唐龙炎抱拳道:“唐兄的武学造诣越发勇猛精进,六郎佩服。”相隔一年,能在一瞬间便将杨延昭认出来,唐龙炎所流露出来的实力让人惊叹。 唐龙炎点点头,道:“杨小将军谬赞了。在下这些只是小把戏,登不上台面的,伦征战沙场,还是需要杨小将军的本事,若是不嫌,今后还请多多指教。方才询问令尊军情,令尊似乎不愿开口,还请杨小将军明示。” 杨延昭知道唐龙炎乃唐灏天之子,昔日唐灏天一人一剑震慑四方之际,那惊人的武学功力岂是什么登不上台面的小把戏?他见唐龙炎恃才不骄,心中更为佩服,当即道:“唐兄不必客气,若是不嫌,便称我一声六郎吧。” 随即,他开始向唐龙炎介绍起此刻的情况:“早在月余前,我们便探得北方大辽有异动,当日我军曾陈书圣上,希望派兵至代州增加防守力度,但皆未得到圣上的回复。就在前些日子,守军从雁门关上遥望,发现远处旌旗遍布,吼声不绝于耳,于是我等派遣斥候查看敌情,发现辽西京大同府节度使萧咄李已率十万大军压境,此刻正安营在距雁门关十余里处。由于地方士气太盛,人数过多,我军只能不停派斥候刺探军情,边境处斥候们的交战都已经发生了十余起,各有死伤。萧咄李虽大军在握,但雁门关乃天下名关,自然不好攻入,加上此刻他并不清楚我军实力,因此这才不敢贸然进攻,只是一直派人前来叫阵,但若我军一直闭门不出,怯战不攻,只怕不禁会低了士气,也会让萧咄李看出我军虚实。” 唐龙炎点头道:“既然赵炅不曾理会,那你们可以向附近救助的,据我所知,太原潘美便手握重兵,若他发兵救援,定能解燃眉之急。”对于这两个人,唐龙炎心中有说不出的愤怒,昔日朱仙镇外,正是潘美带兵诛杀了自己的双亲。 杨延昭浓眉一挑,似乎很诧异唐龙炎的语出惊人,但此时已经不需在意这些事情,他叹了口气,道:“唐小兄所说之法,家父与我也想过了,但派去是使者每次过去,潘将军都避而不见,最后一次,虽然见到了潘将军,但他言雁门关虽是战略要地,但只能暂时阻挡辽兵的攻势,并不能用来坚守以长期拒敌,因此他屯兵太原坚守,不发一兵一卒。” 唐龙炎点了点头,冷声道:“我明白了,他这是想将破辽十万大军之功抢到,为了自己的功名,竟然要牺牲代州所有子民么?不过代州城中,光我朱雀一族便有三千士兵,为何守军尚还不足五千呢?”他皱了皱眉头,道:“难道傲苍大哥不肯交兵么?” 此时,杨延昭一脸尴尬,一旁的杨业轻咳几声,道:“唐小兄有所不知,唐傲苍唐总兵刚毅果断,老夫也是很佩服的,但上次与唐小兄交涉之后,老夫也知朱雀一族损伤太重,因此这一次便没有向唐总兵要兵。” 唐龙炎皱了皱眉头,道:“此乃大事,傲苍大哥定然不会置身事外,一个月前,傲苍大哥已经派人通知我大辽有异动了,可见他也不是不愿出兵,恐怕是你们之间存在一些误会吧。” “既然唐兄如此仗义,那我说出来也是无妨,我与唐总兵之间确实有一些纠葛,杨家军曾因为一些事情与朱雀一族士兵大打出手,因此两方便积累了一些矛盾,也因此我与爹才不敢贸然向唐总兵求救,并非碍不下面子,而是担心两军起内讧。”杨延昭见唐龙炎以大义着想,当即站了出来。 一事未平,一事又起。唐龙炎摇了摇头,抬头道:“大哥,三弟,下来吧,接洽已经完成,现在开始执行下一步计划。” 杨业与杨延昭一惊,二人已经飞身而下,站在了众人面前,杨业的营帐颇大,但也没有大到能轻易隐藏四个人的地步,更恐怖的是,他们二人皆知发现了武功最弱的黑猫,若唐龙炎真是来暗杀他的,只怕十个杨业都死在这里了。 但一想到唐龙炎此番前来,是来帮助自己的,杨业心中猛然一阵振奋,不说他带来多少部队,但看这几个站在营帐中的人,杨业便已然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多日来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 唐龙炎没有在意杨业与杨延昭的目光,他朝那三人道:“大哥,劳烦你速速出城与三弟和馨悦会合,带领龙骑兵从南门入内,杨将军已经下令,龙骑兵皆可入内,不必担心。三弟,傲苍大哥应该是识得你的,你替我带一句话给傲苍大哥,说让他带上三千士兵速速赶来。” 杨业见他准备充足,先是故意发出动静让斥候发现,等斥候火速回报之际紧紧跟随斥候而来,与此同时,城外骑兵在侧,城内唐傲苍领兵在内。就在此时,他的背后忽然流过一阵冷汗,一个想法忽然窜入了他的脑海之中,他抬起头,盯着那一双淡然的眸子,问道:“敢问唐小兄,方才你来打探军情,若老夫有弃城之意,放任不理,或流露出一丝出城降敌的想法,那方才?” “方才若二位对军情置之不理,毫不过问,那此刻两位应该就能安眠了,到时候兵符再手,加上成为龙骑兵铁骑压境,城中三千朱雀士兵袭来,哗变一起,城池便能拿下。只是从方才又斥候发现我们的那一刻起,杨将军的命便算是保住了。” 杨业淡淡一笑,心中没有太多恐慌,反倒流露出了一阵释然与欣慰,有如此人才在代州城中,代州怎能被破,雁门关怎能守不住?两日的疲倦在这一刻一扫而空,他当即抚掌笑道:“唐小兄不愧是唐灏天之后,竟然能在短时间内便制订出如此周密的计划,若你真心要杀人夺权,纵然老夫有所察觉,只怕也回天乏术。”说到这里,他虎目一扫,朝唐龙炎道:“既然你我二人齐心护城,那便到军中再做打算吧,请!” 几人前后走了出来,不远处,一阵尘土飞扬,为首一男一女骑着两匹骏马飞也似的朝这边赶了过来,直接冲入营地之中,守卫是士兵正要拦截,两人却早已弃马飞到唐龙炎身前。 唐龙炎朝两人点了点头,道:“馨悦,四弟,你们辛苦了。”一回头,一大批人马也已经从东方行径而来。为首一人独臂,但神色刚毅,不怒自威,他远远望见唐龙炎,当即翻身下马,朝唐龙炎单膝跪倒在地。却是唐傲苍到了。 这一刻,唐龙炎手中所有的有生力量全部集结至此。 第两百四十七章 冰释前嫌 商讨对敌 唐傲苍跪拜之后当即起身,一眼看到唐龙炎一副沧桑的神色,右手紧握,忍住没有发问,只是回报:“禀族长,三千朱雀士兵已尽数带到,听候族长发落。” 另一边,一名浑身黑色铠甲的中年男子走了上来,朝唐龙炎跪拜道:“禀大人,龙骑兵已尽数带到,随时听候大人调遣。” 唐傲苍听到那个身影,猛然一惊,抬起头来望着那名男子,道:“你……你是炎乾?你怎么会在这里!”昔日唐灏天带领赤炎骑兵冲阵杀敌,唐傲苍自然不能不知道这为首的梦魇八骑。他随即四下张望,发现炎骑兵虽在,但唐凌天却不在一旁了,他忽然想起方才龙乾称唐龙炎为大人,当即疑惑的望着唐龙炎, 唐龙炎知他内心想法,便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淡然一些:“四叔是爷爷派去潜伏在白虎一族的,月余前,华山之巅,他为了救我,已经身死。临终前,将炎骑兵交付我手。”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便转身朝龙乾道:“将我堂妹带过来吧,是时候让她回家了。” 龙乾闻声,当即抱拳退下。唐傲苍又是一愣,随即讶然:“堂妹?难道……难道你将雪柔带回来了?” 唐龙炎点了点头,道:“傲苍大哥放心,昔日我曾答应过两位伯父的,自然不能食言,这一年之中发生了太多事情,今后有空我再慢慢向你到来。” 就在此时,一个柔柔的女声传了拖来:“傲苍叔叔别来无恙,雪柔便放心了。”却是唐雪柔被龙乾护送着慢慢走了过来,清丽的身影略有清减,但昔日年幼的少女已然渐渐长大。 唐傲苍顿时动容,望见唐雪柔明亮双眸的一瞬间,他似乎有一种要落泪的冲动,他尚未说话,却听唐雪柔又道:“傲苍叔叔,龙炎哥哥心真的好累好累,你一定要帮帮他。” 唐龙炎低头朝唐雪柔淡淡一笑,道:“哥哥没事的,你快回去休息吧。”随即他朝唐傲苍道:“将雪柔妹妹接回唐府吧,离家这么些年,也该回家了,记得要加派人手保证她的安全,她噬心咒刚解不久,身体还有些虚弱,要好好照顾她。” 出乎唐龙炎意料的是,本很听自己话的唐雪柔这一次忽然倔强的摇了摇头,道:“雪柔身体很好,不用回去的,方才那位妹妹说过了,待会雪柔会有用的,哥哥不要赶我走。” 唐龙炎朝唐傲苍望了一眼,见对方点了点头,心中安定,便轻轻抹了抹唐雪柔的脑袋,带着龙乾朝一直待在一旁久候他们的杨业走去。 他这般将杨业与杨延昭晾在一旁,并非看不起二人,而是对于他而言,自己首先是朱雀族长,他有必要先见一见唐傲苍。他朝杨业抱了抱拳,略带歉意道:“族人接洽,让杨将军久等了,深感抱歉。”余光一扫,却发现唐傲苍与杨延昭二人四目相对,眼神之中含着阵阵敌意。 杨业摆手笑道:“唐小兄言重了,此为先主内,再主外,乃正道,老夫自然不能有所怨言。”随即,他望了望龙乾带来的那一支队伍,眼中含着深意,微笑道:“想不到昔日的不败之师,今日竟然还能站在老夫面前,只是昔日老夫只能作为降将仰望这支部队罢了。有此骑兵,老夫心中又多安了一份心啊。”他随即眼神一变,疑惑道:“老夫曾记得此队骑兵共八名领队,每名领队携八八六十四名骑兵,昔日这一队便应有五百余人,怎么今日却只还有两百五十余骑了?” 唐龙炎知昔日唐灏天率领赤炎骑兵攻后汉之际,杨业便是后汉将领,只可惜杨业手中骑兵羸弱,根本不是赤炎骑兵的对手,今日再见赤炎骑兵,却已是友非敌,自然有一番感慨,他见杨业略有疑惑,便道:“赤炎骑兵旧部已经有许久没有人补充进来,战死负伤已过半数,因此今日龙骑兵便只有两百六十二人,不过杨将军不必担心,此刻我朱雀族人已至,不必担心骑兵不足。”说道这里,他忽然朝杨延昭问道:“杨小将军英名远播,又虚长我几岁,我便称一句杨六哥好了。昔日杨六哥曾言代州兵饷告急,不知此时城中粮草还能撑多久?杨将军曾言守军中不足五千,敢问骑兵多少,步兵几何?” 杨延昭知唐龙炎在试探他对军情了解的情况,当即朝杨业投以询问的目光,见杨业点头应允,这才道:“不蛮唐兄,即便是加上贵族三千多人马,城中粮草也还足够供应半年有余。至于我军部队……”他望了望杨业,神色间略有些尴尬:“骑兵两千二百人,步兵一千七百人,其中刀盾手五百人,还有弓箭手三百人。但其中,少壮者不足五成。”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中满含无奈。 如此实力,要镇守雁门关,要抵御十万大辽虎狼之师,便如痴人说梦一般。唐龙炎眉头紧锁,他从没想过面临的情况会如此严峻,纵然自己手中有三千朱雀士兵,但那是自己倾举族的军备实力,纵然自己手中有自己父亲与叔父传下的不败之师,但两百余人的军队并不能有逆天的能力。 就在他深思之际,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唐傲苍忽然说道:“族长,不必理会他们的部队,就凭他们的那点骑兵,还不够赤炎骑兵一个冲锋的,也敢号称骑兵,真是笑话。” 唐龙炎心中一阵烦闷,此刻本是两方商讨联合之际,唐傲苍却说出如此话来,就在此时,一个人悄悄走到唐龙炎身旁,却是一个月前向唐龙炎传递消息的刘宇恒,只听他悄声说道:“禀族长,此事皆因属下要至华山时,朱雀族暂无神骏,于是属下便向杨小将军借坐骑,却被杨小将军责令而回,总兵大人因此而气不过,二人这才起了争执。” 唐龙炎这才明白唐傲苍只是护族之心太盛,并非两人之间有深刻的矛盾,心中悬着的一丝不安这才得以放下,方才听闻唐傲苍与杨延昭两人不和,他心中有所介怀,毕竟双方联合,若主帅间有矛盾,那士兵之间便不能融洽,整体实力还不如两支单独军队来的大。 他见唐傲苍此时依旧对着杨延昭怒目相视,当即身形一闪,拍了拍唐傲苍的肩,道:“傲苍大哥不可鲁莽,今日两军联合,不可坏了和气。”随即朝杨延昭一抱拳,歉声道:“昔日傲苍大哥多有不是,还请杨六哥多多包涵,在此,我代傲苍大哥向你赔罪了。” “族长,你……杨家小儿,是老夫的不是,老夫自会向你赔罪,不必拿此要挟我族族长。”唐傲苍见唐龙炎代己向杨延昭赔罪,心中羞愧,当即便要去将唐龙炎扶起,却发现竟然根本不能挪动其身子半分! 只不过区区数月时间,他便有了如此深厚的内力!唐傲苍在触及唐龙炎之际,猛然感受到他体内磅礴的真气,一愣之下,便知自己此时已经无力劝阻,只能站到唐龙炎身后默然不语。 杨延昭忙上前将唐龙炎扶起,道:“昔日唐大哥向我军借几匹坐骑,本是寻常之事,只是当时边关战事告急,家父一直领的又是骑兵,若无此机动部队在外与小股不对交战,只怕城中实力早已暴露,当日确实是没有良驹相赠,否则我等绝非这般小气。” 唐龙炎点了点头,道:“杨将军善用骑兵突袭,或包抄侧翼,或结阵冲刺,无往不胜,确实勇猛非凡,昔日我也曾有所听闻。” 杨业苦苦一笑,道:“唐小兄谬赞了,比起你身后的赤炎骑兵,不,现在是龙骑兵,老夫的骑兵又算得上什么,唐傲苍小哥的话不假,若你的龙骑兵一阵冲锋,老夫手中的骑兵根本挡不住一合。”他忽然神色一变,问道:“敢问唐小兄,在你看来,若你手中有大股优势骑兵部队,如何击溃敌军?” 唐龙炎没有犹豫,当即回答道:“自然是集结冲刺,只需骑兵骑射,勇猛突进,让敌军先头部队溃不成军,败军败退,冲击敌军主力部队,此刻骑兵碾压,成倒卷珠帘之势,定能无往不胜。”他随即笑了笑,道:“但此时敌军并非乌合之众,若其步兵结阵,只怕纵然是龙骑兵突进,也无法突破成功,更不可能如昔日隋朝大将军杨爽那般以少胜多。” 杨业眸子中精光一闪,抚掌道:“好!想不到唐小兄对骑兵同样颇有研究,此刻你的到来真乃天助代州,天助大宋。老夫早有一计,却一直没有实现的机会。此计太过危险,倒不是老夫贪生怕死,而是老夫没有把握一击必胜,此计只有一次实施的机会,若一击不成,只怕全军覆没,若一击成功,则雁门关可守,代州可保不说,还可歼灭这十万辽军!”说到这里,他花白的胡子一阵抖动,显示出一股傲然神情。 唐龙炎闻言,当即答道:“杨将军之计,莫非便是绕道偷袭敌军主营?” 第二百四十八章 遭遇反对 校场练兵 杨业一听唐龙炎的猜测,顿时喜上眉梢,花白的胡子不住的抖动,激动道:“好,好,好!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唐小兄竟然能与老夫想到一块去,看来老夫的计划并非妄想。” 但唐龙炎却摇了摇头,道:“杨老将军言重了,此计成功与否,还有待商讨。第一,此计谋并非我事先想出,而是月余前一名友人相告;第二,辽人是否也会留意到这个可能,若对方做好万全准备,纵然龙骑兵骁勇善战,只怕也只能落到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第三,此时我们的军备实力,足够打一场偷袭么?” 一旁的杨延昭叹道:“这些也是昔日我与家父商量之际想过的问题,此时我军战马严重短缺,此时军备马匹短缺,加上武器的制备加快,此时马蹄上连马蹄铁都短缺。此时战事连日紧急,十万大辽士兵压境,我等没有时间去探查唐大哥要马为何,当日我与他皆有怨言,因此也未加解释,是以才有那么多的事情发生。” 唐龙炎若有所思,他随即慢慢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片坚定,道:“自古以来,夜袭本就是以少胜多的典范,今日敌我双发差距太大,纵然有朱雀一族与龙骑兵加入,也只能做到要以一抵十,此番正面冲突绝对不行。事到如今,也唯有夜袭一计。”随即,他朝身后一挥手,一名少女与一名蒙面的中年男子便走了上来,他望着这两人,对众人道:“此二人加上我身后的龙骑兵,便是我全部的力量,我便是要依靠着这些力量,将十万辽军逼退!” “这一位少女名为双儿,她似乎能够勘破未来的疑云,她将是我们在夜袭路程中最优秀的预判。这一位名为唐苍夜,他本是一名与我年龄相仿的少年,却因我而瞬间耗费光阴二十载,他曾向我提及战马耗损的问题。”说罢,唐龙炎便点头示意了一下唐苍夜。 一瞬间。众人的目光朝这这边聚集了过来,这让唐苍夜一时间有些无法适应,他脸上微微泛起一阵红晕,这才慢慢开口道:“是这样的,其实马蹄铁可以不用钢铁铸造,只需用另一事物代替,不仅轻便,还能延长奔走时间,防滑耐磨。”顿了顿,唐苍夜正色道:“此番做法只为解决危机,此物并不存在于现世,因此此物只能用于龙骑兵身上,还请杨将军见谅。” 不知为何,杨业感觉到唐苍夜投来的眼神中含着的一丝悲悯的气息,他虽疑惑,但见其说得如此果断决绝,当即点头道:“好,既然这位小兄弟如此谨慎,那便这么办吧,只要能解除此次危机,其他的还能从长计议。” 唐龙炎见众人协商妥当,当即朝杨业单膝跪地,抱拳道:“从现在起,唐龙炎便暂属杨将军麾下,除龙骑兵外,朱雀一族所有有生力量皆服从杨将军调遣。” 杨业见唐龙炎忽然跪下,慌忙走上前将其扶了起来,道:“唐小兄肯助我一臂之力,老夫深感荣幸,快快起来。”他拍了拍唐龙炎的肩,忽然倒退一步,正色道:“唐龙炎听命,因战事紧急,本帅特命你为骑兵突袭队领军,领骑兵突袭大辽中军,从现在起,本帅麾下所有骑兵任你选择!”说罢,将骑兵的兵符交到了唐龙炎手中。 “唐龙炎,领命!”纵然知道此本就是一个仪式,但唐龙炎不敢随意,这一下,杨业是将全部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了自己身上。 就在唐龙炎即将把兵符接到手中之际,一把长枪忽然飞掷而来,随即,便是一生怒吼:“杨将军怎么能听信这般小儿的话语,属下已经请命多次,将军为何不降此领军之位交予我手?” “放肆!”杨延昭见长枪飞来,当即挥手当下,却也被长枪上的力道震退几步,心中也暗自心惊此人身上的蛮力倒有几分。他正要上前,忽然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回头一看,却是唐龙炎朝他微微一笑,走上前来。 “杨六哥,既然此人认定我无德无能,那小弟只能证明一下杨将军的眼光正确了。”他上前几步,朝那人望了望,忽然一怔,一瞬间,脑海中回忆起约莫两年前自己带着俞寒心从代州出发,来到京兆府的事情。 方才掷枪的大汉见其站立不动,当即怒喝道:“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数,既然要打,那便来吧,爷爷还怕了你这个小娃娃不成?”说话间,已然双手交揉,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俞寒心的身影,瞬间闪过唐龙炎的脑海,一袭白纱瞬间消失无影,他摇了摇头,笑道:“此番突袭,并非只需要武功不凡便可,还需要指挥军队,这样吧,王将军,你领一百骑兵前来,在下便只用一队龙骑兵前来应战,若你赢了,在下将此领军只为拱手相让。” “好!阁下快人快语,我喜欢。”却只字未提自己战败后的事情,此刻他心中略有奇怪,心中一直暗想为何唐龙炎会知道自己姓王,但转念一想,定然是杨延昭将自己乃骑兵百夫长之职与姓名告之。 杨延昭本要制止,却被杨业止住,只听杨业低声道:“让他们俩试试吧,正好也让我见识见识这小子的能力,看看他是不是有他父亲的统领天赋。”随即朝唐龙炎两人道:“既然如此,那两位便各自领兵到校场见吧。” 唐龙炎转身朝龙乾笑了笑,道:“龙乾,还未和你们配合过,今日你就陪我去献献丑吧。但愿我的指挥不会给你们造成太大的困扰。关键时刻,若我指挥有误,你们可自行行动,我知道你们的军事才能不凡,不要因为我而限制了你们的实力。” 龙乾当即抱拳道:“大人严重了,龙骑兵再不济,以一当二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大人只管指挥即可。”说话间隐隐透露出一股傲意,昔日赤炎骑兵威武昂扬,势不可挡,虽然作为黑炎骑兵沉寂多年,但此刻利刃出鞘,自然有一股傲然之意。 唐龙炎细细一思索,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当即对龙乾道:“等一等,龙乾,我感觉此事略有蹊跷,这样,你听我吩咐,让所有人携上重甲出行,然后这般行事……” 此时的校场一片喧闹,各种呐喊与搏杀的喧嚣响彻天际,旁眼人若是前来观赏,定然会觉得此时军队气势磅礴,军容整齐,但若是有有心人细细观察,定然会发现士兵中有不少或已经年过四十,或尚不满十六,而正直壮年的士兵,竟然不足半数。 杨业等人率先进入校场,先让传令兵下令让众士兵撤离,随即,方才的那名姓王的百夫长便领着一队骑兵慢慢走进了校场。杨延昭细细观察周围,发现略有不对,当即朝杨业疑惑道:“爹,我怎么感觉周围有些不对?” 杨业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狯,道:“你以为,一个百夫长敢对你爹动粗?我杨家将虽然兵少,但纪律严明,若此人真敢做出这等事情,你爹岂能容忍他再这般胡来?不过话说回来,他曾经确实曾向你爹请命,今日,便算成全他一次吧。” “爹,你的意思是……这都是你安排来测试唐兄弟的?”杨延昭先是一惊,随即敬佩的点了点头,毕竟唐龙炎并无实名,杨业看重的,只是唐灏天之子这一名字罢了。 望着眼前的校场,杨业目光深邃而悠远:“唐灏天之子到底有何能耐,今日,老夫便要看上一看!” 不多时,唐龙炎便领着一队龙骑兵进场。那一队龙骑兵刚刚出现,杨业眼中当即一亮,随即暗自惊叹道:“这……这便是老夫梦寐以求的重骑兵啊!但这不合道理啊,这,这怎么做到的?” 这一刻,校场上所有的目光都朝着这一队人马投了过来,这一对人马不多,约莫六十余骑,但所有骑兵身上皆身着重铠,不仅如此,就连骑兵胯下的坐骑,同样披上了一层战甲,远远望去,无数黑色的铠甲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烁出阵阵光芒,犹如鳞片一般光彩动人,相比之下,那名百夫长所带的一百名骑兵身上的装备则显得颇为简陋。 那名百夫长也是一愣,随即感受到身后一阵躁动,他当即朝身后吼道:“你们有何担心的,对方人数只有我方一半,加上我们装备轻便,机动性强,又是以二打一,我们胜算大得多,更何况我们还有有生力量支援。”说罢他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似乎对自己布下的计谋颇为满意。 但下一刻,这名百夫长尚未消失的一抹笑意忽然凝在了那里,因为双方还未交战,对方已经在观察好他这边的情形后,当即作出了反应,而这反应,则是慢慢向后退却。 第二百四十九章 校场交手 倒卷珠帘 怎么可能,我们事先以言语相约,此时我也隐藏得极好,怎么会露出破绽?那名百夫长也不再去管自己隐藏起来的力量还能发挥多大作用,当即下令道:“步兵出列,结阵抵挡骑兵!” 猛然间,方才的随意散落在四周的粮草车中忽然钻出百来名手持长矛的步兵,这些步兵一下粮草车,当即将四下散开的车拍成一字型挡在前方,随即百人结成方阵,正式迎接龙骑兵。 看台上,杨业赞许的点了点头,道:“粮草车中有人,这一点唐小兄也看了出来,不依靠自己骑兵强悍的优势贸然上前突进,还算不错。不过这名百夫长也算有点智谋,能将这粮草车利用起来,形成一道天然的隔离带,让龙骑兵无法冲锋。” 与此同时,那名百夫长身旁的骑兵已经分左右散开形成两队,他挥手一指前方,两队骑兵便分左右翼朝两侧包抄唐龙炎的龙骑兵。 “对方统帅果然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娃娃,此刻我骑兵绕至后路,至击主帅,而步兵持枪结阵前进,看你这些骑兵如何反应。”望着自己的骑兵已经慢慢深入到一半的路程,那名百夫长心中越发得意。 是时候了。唐龙炎望了望两旁渐渐赶来的骑兵,大手一挥,口中大喝一声:“龙骑兵,冲!”。出乎那名百夫长的意料,站在前方,身无铠甲的他嘴角微微一笑,随即身子一俯,竟然直接向自己这边发起了进攻! 由于方才后退不少,此刻龙骑兵只是刚起步,一股势不可挡的威势便已经形成,这便是重甲骑兵提升速度后的优势,一旦让这一队骑兵开始冲锋,那前方便只能犹如摧枯拉朽一般被生生绞碎。这一刻,这一群浑身黑甲的骑兵上空忽然腾起一股杀伐之气,仿若一只雄狮向着猎物伸出了自己的利爪与獠牙! 那名百夫长哪里见过这般骑兵冲锋的势头,对方虽然只有区区六十来人,但这股凝聚而成的力量却让人感到势不可挡,不可抵御!他慌忙下令道:“骑兵听令,绕道先上,挡住他们!” 看台上,杨业激动的站了起来,一拍桌子上的案台,颤声道:“这就是重骑兵的优势啊!一旦让这些重骑兵跑起来,根本没有东西能够让他们停下来,这名百夫长想用区区粮草车抵挡着一股黑色的旋风,根本是妄想!现在下令让骑兵返回更是错上加错,此番毫无速度可言的轻骑兵,如何挡住这一群杀气腾腾的骑兵?若老夫手中有两千龙骑兵,何惧大辽虎狼之师!” 两边打算包抄龙骑兵的两队骑兵闻令当即牵马转向,朝着龙骑兵冲了过来,但龙骑兵的速度太过迅速,他们尚未在中路成型,便已经遭遇了龙骑兵的全力冲刺,纵然此时他们两队共计一百零六人,但此刻六十几人的龙骑兵根本不管人数上的不同,这一阵黑色的旋风汹涌而来,瞬间将三十几匹马匹冲翻在地,三十多名骑兵当即被撞飞。 其余是骑兵先是一愣,他们并非没有操练过,而是根本没有遇见过这么恐怖的对手,对方那丝毫不顾及自己死活,只顾自己冲锋的汹涌气势让他们感到一阵寒意,那要将自己生生绞碎的感觉一瞬间印入了每一个人的心中。 也不知是哪个骑兵先有了怯弱之心,转身便逃,他这一逃,其他的骑兵仿佛感觉到了生的希望,当即纷纷效仿,一时间,这一股六十余人的龙骑兵碾压着还有六十几人的骑兵,汹涌的朝着百夫长前方的步兵阵中冲了过来。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给我们把这些粮草车挪开!没看到后面有追兵么?”这些昔日高高在上的骑兵们此刻放下了姿态,不顾一切额朝着结阵的步兵怒吼着,仿佛再迟一刻,身后的那一队骑兵便要将自己撕成碎片一般。 但那名百夫长没有下令,这些步兵也不敢有丝毫动弹,他们不是没有看到此刻龙骑兵身上的那股萧杀的气息,那是真正的军人在沙场征战多年才能有的杀伐之气,仿若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幸存者一般,此刻的龙骑兵,仿若死神降临一般恐怖! 看台上的杨业忍不住走到了看台的边缘,一旁的杨延昭担心杨业的安危,当即要去扶他,却被他制止,只听杨业忍不住赞叹道:“当年我杨业败给这等军队并不是耻辱,能与这般骑兵交手而存活,真是我人生之中的幸事,唐灏天果然天纵之才,竟然能培养出如此精锐的骑兵。”说话间,他的双手因为激动而有些潮湿,但一想到这些龙骑兵不能为自己亲自带领,心中不禁又生出一丝遗憾。 终于,有步兵忍不住这些骑兵的哀求,当即跑上去去将那些粮草车推开,毕竟这些骑兵在平日里与他们操练配合许久,自然有些割舍不开的情义,不一会,这一道天然的隔离带便再度被步兵们完结,而在他们身后怒吼的百夫长在将几名步兵拉扯开后,更加激化了士兵们的愤慨之心,方才不肯动的士兵皆纷纷帮忙,好让骑兵通过。 但这些粮草车尚未推开,龙骑兵已经汹涌而至,那些骑兵受方才场景的震撼,想都没想,当即拍马冲进了步兵阵地之中,一瞬间,原本排列整齐的方阵瞬间乱了套,前排的士兵被马蹄撞伤,骑兵自知理亏,当即要勒住马匹停止前行,但身后奔来的骑兵们却并不顾及前方骑兵与步兵的感受,因为在他们身后,是一群比大辽更凶猛的虎狼之师! 这一刻,骑兵人仰马翻,步兵则被骑兵冲散,那名百夫长方才精心布下的阵地瞬间乱成了一锅粥,而这一锅粥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龙骑兵,已经杀了过来。 这些穿着黑色铠甲的骑兵没有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他们拔出随身携带的马刀,在这些步兵中来回碾压,根本不顾这些士兵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翻滚。这一股黑色的旋风势不可挡,在步兵之中冲了三个来回,便已经将方才看似坚不可摧的步兵方阵撕裂成碎末。 马刀一挑,一名妄想用长枪刺下龙骑兵的长枪兵反而被直接挑到空中,那名龙骑兵看也不看,直接用刀背一拍,那名步兵直接晕死过去。整个动作干净流畅,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刚刚解决完这名长枪兵,这名龙骑兵毫不停留,继续马刀在人群中收拾残兵,仿若一个一开启便不会停息的战斗机器。 那名百夫长见败势已成,当即聚集起周围的数十名士兵打算突围,要杀到唐龙炎那里直取元帅,如此一来,自己虽然伤亡惨重,却也能惨胜,但他周围的长枪兵刚刚要结阵突进,便被马背上的龙骑兵一阵骑射,不少长枪兵直接中箭倒地。 看台上,杨延昭一脸焦急,当即朝杨业道:“爹,快下令阻止他们吧!这一帮龙骑兵杀伐之气太重,出刀之际根本不留半分力道,只怕我们的士兵会扛不住啊!” 杨业摆了摆手,但双眼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校场中的交战:“六儿不必太过惊慌,你仔细看看,便能发现他们手中的马刀根本就不曾开锋,若是用开过锋的刀刃,这些人早就鲜血横流,而非此刻这般只是浑身淤青。而且他们用的弩箭箭头是圆的,打在人身上虽然疼痛,却并不致命,你没发现么,他们弩箭对准的都只上膝盖臂弯这些柔软处,只要击中,便没有反抗之力,若真有心杀人,那他们便早已对准眼睛了。” 杨延昭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不少,但望着场中士兵们倒地不起,痛苦呻吟,依旧有些痛心,他叹了口气,道:“对方的军容整齐,装备精良,确实是一支虎狼之师,想不到他们骑兵配的,竟然是轻弩,如此精准的射击,如此实用的刀法,若真成为了这支军队的将领,只怕不用做太多指挥,只要发起冲锋,便能攻城略地,无往不胜。”他细细一看,忽然朝杨业道:“爹,你看,出了唐小兄以外,还有八人的武艺超群,这些人的动作干净利落,每一次出手必定将一名士兵打残。纵然将他们单独分开,只怕也得六七人才能将他困住吧。” “不,你估计错了,若无十个正直壮年的士兵,你根本不能将他围住,他们八人,应该就是梦魇八骑。唐小兄的武艺不凡,但战场杀敌的技巧有所欠缺,但这八人,那才是绝对的杀人机器!想不到唐小兄如此精明,竟然事先便让梦魇八骑混了进来,此时莫说这里只有四百人,便是再多四百人,只怕这一队龙骑兵和吃得光!不多说了,爹已经迫不及待了,走,快陪爹下去看看。” 此时校场上一片狼藉,六十四名龙骑兵安然无恙的坐在马背上,对着躺在地上的士兵们傲然而视,却没有一个躺在地上的士兵敢与之对视,因为在这些龙骑兵身上散发而出的萧杀之意太过浓烈,只要四目一对视,士兵们便仿佛陷入了死亡的深渊一般,恐怖无比。 唐龙炎策马上前,望着倒在地上颓然不起的那名百夫长,当即翻身下马,慢慢走了过来。就在此时,一脸颓丧的百夫长忽然大喝一声,暴跳而起,朝着唐龙炎飞速奔了过来! 第二百五十章 毫不领情 军杖一百 此刻那名百夫长一心想着要将唐龙炎打倒,获得这场演习的胜利,也顾不上自己手中的这把匕首锋利无比,却也没留意周围的人没有任何动静与反应,特别是站着唐龙炎身后的龙骑兵,他们仿若对这般暴起伤人视而不见。 敢问普天之下,除了黄鸣逍能与之相敌,此刻在场的有谁是唐龙炎的对手?望着那飞跃而来的身体,唐龙炎只是伸手一挥,那名百夫长猛然感到一股排山倒海的磅礴气势朝自己汹涌扑来,他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唐龙炎随意的一挥轰上了天。 身体一浮空,那名百夫长便得知自己绝对敌不过唐龙炎,甚至连一根指头都碰不到。就在他自己即将落地,闭目等死之际,忽然感觉一股身影一闪出现在他面前,将他轻轻接住扶到了地上,随即笑道:“昔日京兆府长安城,悦来客栈中咱们也交过一次手的,王富,昔日你曾言你定然会参军杀敌,果然没有食言。” 王富一怔,随即猛然盯着唐龙炎的脸,忽然傻傻一笑,道:“原来,原来是你啊,我说怎么打不过你呢,唉,我王富就算再练二十年,估计还是连你的指头都碰不到,败在你手下,不丢脸。”他随即皱了皱眉头,道:“不过小兄弟,你要好好爱惜身体啊,才两年不见,你就变成这般模样,若不是你提起悦来客栈,我都记不起来了。对了,那位菩萨小姑娘呢,我还没好好谢谢她呢。” “往昔旧事,不提也罢,如今她不在此处,若要谢她,便在战场上多杀几个敌人吧。”一抹哀愁,瞬间闪过唐龙炎的眼眸,但也是转瞬而过,随即,唐龙炎的脸色再度恢复刚毅凛然:“王富听令,我以骑兵突袭领军之名,命你加入龙骑兵龙霄部。” 王富“哦”了一声,随即便起身要走,却被一个声音喊了回来:“唐小兄现在是你的领军,你怎么能这般回答呢?还不谢恩!”却是杨业已经进入了校场之中。 王富这才反应过来,此时唐龙炎已经将其列入了夜袭的部队之中,他狂喜之下慌忙要跪,却被唐龙炎直接提了起来,道:“不必太过拘礼,先一同随我去看看受伤的弟兄们吧。”他转过身,朝杨业苦笑一下,道:“杨将军,说好的以百人骑兵对阵一队龙骑兵,怎么能使诈呢?” 杨业见唐龙炎看破是他设计让唐龙炎来校场演习的,也不否认,当即笑答道:“王百夫所说,只是一百骑兵不假,却并没有说长枪兵多少,老夫本还想安排五百弓箭手在侧,但觉得此法对你而言压力太大,未免有些胜之不武,此时看来,还是老夫失算了。不过,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吃素的,别当老夫是傻子,这六十四骑龙骑兵中,其中有八人皆是梦魇八骑,他们单兵能力本就强悍,如今结阵而来,老夫纵然有八百轻骑,也不敢轻言取胜。再说了,唐小兄连钝刀和圆头的弩箭都准备好了,敢说一点准备都没有么?说到底,还说老夫被你将了一军啊。” 杨业这番话看上去是抱怨,但他内心中的喜悦比谁都大,此刻他已经将夜袭的使命交给了如此年轻的唐龙炎,若唐龙炎资质不佳,连这场自己准备的演习都破不了,那这场与辽人的对战还未打响便已经输了。 唐龙炎报以一笑,不可置否,众人也不多说,当即结伴朝着伤兵处走了过来。但刚刚走近,既然便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 唐龙炎在获胜后当即下令,让龙骑兵对受伤的士兵进行简单的救治,但不料那些士兵平日未受过如此大的屈辱,今日一瞬间就被打得狗血淋头,毫无颜面可言,心中怒火难泄,一看到龙骑兵们下马而来,不是出言辱骂,便是出手一阵乱打。 “狗一样的家伙,不要过来,老子就是死了也不要你帮我!我们是辽人么?我们都是大宋的士兵,你们居然还下那么重的手,你们还是人么?滚,不要用你那脏手碰我!”一名手臂脱臼的士兵见龙骑兵走上前来,要为他将手臂归位,当即拿起身旁的长矛朝龙骑兵刺来,一边刺,嘴上一边叫骂着。 另一名士兵见一名龙骑兵朝他走来,当即疯了似的冲了上去,那名龙骑兵侧身闪开,双目冰冷的望着这名眼中满含愤怒的士兵,冷声道:“若无主人事先下了死令。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那名士兵近乎癫狂,当即怒吼道:“那你就杀了我啊!在这里杀自己的同胞有什么好逞能的?有本事就去把城外的大军给逼退啊!” “够了!”一个沉稳威壮的声音犹如地空中的一声巨雷传遍了整个校场,杨业虎步走来,怒视着这一群不成器的士兵,厉声道:“今日你们在校场上流血受伤,明天才能在沙场上捡回一条命!本帅曾督军多次,也曾谆谆教导你们演习要肯吃苦,不惧伤,但你们自己看看,就这一点伤就在这里耍脾气,你们是军痞么!若本帅来评价,你们今日还得感谢他们,若不是他们,你们根本不知道大辽铁骑有多恐怖,今日尚且还是小规模的对练,你们便这般不成气候,那几日后辽军十万铁骑踏上我们中原大地之时,你们还有没有机会在这里愤怒与不屑?” 唐龙炎忙走过来,朝杨业抱拳道:“杨将军息怒,此番交战,龙骑兵下手确实重了一些,再加上辽军多日叫战,而将军坚守不出,士兵们都被憋坏了。” 杨业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老夫治军无方,让唐小兄见笑了。昔日演练,这些人未曾受过挫败,今日让唐小兄前来应对,挫挫他们的锐气,也是好的。” 唐龙炎点了点头,当即走上前几步,龙骑兵见唐龙炎走来,当即退到他的身后傲然而立。唐龙炎望了望四周满脸愤怒与不屑,开口朗声道:“在下唐龙炎,乃方才龙骑兵的指挥,方才一切命令,皆是在下所发出,与龙骑兵们没有丝毫关系。在下只希望诸位记住,战场之上,只有你死我活,没有怜悯与同情!方才你们步兵若不推开粮草车放骑兵进来践踏,龙骑兵也不可能会这般通过急速冲锋碾压而来。我知道,一个部队,大家相互之间有情感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战场之上,一定要听军令!今日你们败,就败在军令执行不利。同样的,作为龙骑兵的指挥,将你们大伤得如此严重是在下的责任,在下愿令一百军杖。以平众怒!” 此言一出,唐龙炎身后的龙骑兵们当即一片躁动,龙乾当即冲上去来,单膝跪地,超唐龙炎道:“主人万万不可,此番交手乃是我们大获全胜,为何还要在主人身上加罚军杖?纵然要罚,也应该是惩罚我等龙骑兵才是!” 唐龙炎冷眼盯着龙乾,道:“龙乾,你的意思是,让我将龙骑兵交予你手,今后由你指挥么?” 龙乾听到这句话,当即将头死死埋在胸前,颤声道:“属下不敢,属下知错了!”说罢,便退到唐龙炎身后,至此,无一名龙骑兵上前领罚。 一百军杖!四个字一出,对面重伤的士兵顿时瞪大了眼睛,平日里纵然有将士身犯大罪,只怕也只是受三十或五十军杖,但今日唐龙炎分明打了胜仗,又无违规,只是为了平息自己心中的怒火,便要领一百军杖,只怕一百军杖未打完,人都要送走半条命。 杨业眼中一亮,当即道:“好!唐领军主动受罚,本帅岂能不应?来人,行刑!脊杖一百!为示公平,本帅要亲自行刑!来人,上刑具!” 站在一旁的王富当即冲了上去,一把抱住杨业,随即跪倒在地道:“大帅不可啊,若是一百臀杖,那唐领军应该还能抵得住,若是一百脊杖,只怕……只怕……” 那些被龙骑兵打倒的士兵们同样心有愧疚,一些人不忍心唐龙炎受罚,当即叫道:“大帅,您就收回成命吧,这次演习本就是我们实力不足,大不了等我们练好本领,再来领教就是了。” “放肆!你们当本帅的话是什么?军令如山,今日本帅就是要你们记住,什么叫以身作则!”说罢,他已经从身旁士兵手中接过军杖,朝着唐龙炎的背脊猛的一拍! “啪”的一声清脆声响,唐龙炎未运功护体,只凭借着自己的肉身抵御着刺骨的剧痛,他要紧牙关,硬是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杨业见自己全力一击,竟然只能在唐龙炎的脊背上流下小小的一片红晕,不禁感叹唐龙炎身子骨的结实。但他知道唐龙炎此番作为的用意,手中的力道便使了十层,只听又一声“啪”的巨响,丝丝血痕已经留在了唐龙炎的身上,随即身旁一名执法的壮汉又是一杖下去,唐龙炎的后背便开始冒出片片血痕。 一时间,校场上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盯着唐龙炎背脊上翻起的肉与四溅的鲜血,沉重的杖刑声音,弥漫了整个区域。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名执法的壮汉望了望唐龙炎,朝杨业抱拳道:“禀大帅,军杖已被打断,此人已经昏死过去,余下二十二杖,是否继续执行?” 杨业点了点头,道:“不必在意,继续执行。打完一百军杖!” 第二百五十一章 收拢军心 就在此时,晕倒在地的唐龙炎忽然艰难的将头抬了起来,咬着牙道:“还有二十二杖么,那便换一根军杖继续打就是了,我还撑得住!” 杨业点头道:“有点骨气,不愧是唐灏天之子,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给我打!”杨业似乎没有丝毫怜悯之心,望着唐龙炎的眼神越发坚定,仿佛此刻不执行完这一百军杖绝不甘休一般。 唐龙炎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龙乾当即飞身扑倒在杨业面前,抱拳道:“龙乾愿为主人代罪,还请元帅将这二十二军杖施于龙乾身上,还望元帅开恩!” 随即,王富也跪地抱拳道:“禀元帅,此番演练全是属下的过错,属下愿领罪,代唐领军受罚,还请元帅开恩!” 与此同时,他身旁的杨延昭也抱拳道:“启禀元帅,唐领军此刻已经体虚,若再这般责罚下去,只怕会有生命危险,若元帅怒气未消,属下愿领五十军杖以代唐领军之责!”说罢,也跪了下来。 一瞬间,先是杨业身旁的将领们,到后来,无论是龙骑兵还是方才受伤的士兵,此刻纷纷跪倒在地,祈求声,带领军杖声不绝于耳。 杨业看到这番场景,心中顿时有些愤怒,当即喝道:“你们当本帅是在儿戏么?一个个都争着要领军杖,真以为本帅拿你们没法子么?信不信本帅命令一下,你们每人领二十军杖?”他虎目一扫,望着地上一片抱拳跪地,心中一软,道:“罢了罢了,将唐领军抬走,让军医暂作治疗,余下二十二杖暂且记下,待他痊愈后再打不迟,收阵,归营!”说罢转身而去。 杨延昭望着杨业离去的身影,慢慢起身,捡起了地上那半截被打断的军杖,细细打量了一番,随即悄然跟了过去。 杨业走到半路,忽然停了下来,也不回头,开口道:“六郎,不用跟着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不是更好么?何必这般躲躲藏藏的。” 杨延昭见杨业问话,这才上前几步,抱拳道:“孩儿是担心爹气坏了身子,所以这才只敢默默的跟在身后的,不知爹此时还在生气么?” 杨业转过身,微笑道:“你觉得身为一个元帅,爹会这般轻易动怒?更何况动怒的对象,还是今后爹要依靠的重要人物。六郎,你好好想想吧。” 杨延昭一时间没有明白杨业话中的意思,他思索片刻,随即将那一截军杖拿了出来,道:“爹,既然你并未真动怒,那为何要这般惩罚唐小兄?那些士兵皆是你安排的,纵然战败,也只能说是实力悬殊,他们技不如人,也不至于要这般惩罚唐小兄吧,这军杖上带有倒钩,爹,孩儿不明白,这么做,你的用意何在?” 杨业望了望杨延昭手中的那一截军杖,神色依旧淡然:“你能发现这,也算是眼光不错,只不过有些事情,第一眼是看不透的。你感觉爹此时的气力如何?” 杨延昭不明白杨业的意思,但仍旧回答道:“爹的气力比之孩儿尚且有余,战场杀敌,武场比试,何曾输过他人?” 杨业点了点头,道:“那就是了,即便爹有如此气力,一杖下去,唐小兄的后背只是稍微红了一下,根本没有受伤的意思,爹无奈,这才让人换来了这带有倒钩的军杖,若非如此,根本不能将他打得皮开肉绽,若不能将他打成重伤,也就失去了这一次惩罚的意义。” “他肌体坚韧不是好事么?这么一来,他绝对能扛得住一百军杖,但爹你这么一弄,只怕他要在病床上躺好些日子了。”听着杨业的话,杨延昭越发不解。 杨业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丝遗憾的神色,他慈爱的望着杨延昭,道:“六郎,这便是你与唐龙炎的区别,你尚且还比他年长几岁,却不如他看得透,也正是如此,爹不敢将突袭的任务交给你,而是交给比你还要小的他。爹就是要将他打得皮开肉绽,这样你们才能对他更为敬佩,在军中,谁不敬佩这等人杰?爹就是要做这个丑角,让将领士兵对他重视起来,他虽然挨了这么多军杖,但得到的,却是整支队伍的军心啊!” 一言惊醒梦中人,杨延昭猛然醒悟过来,不禁赞叹道:“原来如此,这便是以心博心的上层心法!难怪唐小兄咬着牙也要支撑住,原来如此。只怕待会他选人入龙骑兵,三军之中无一人不听其号令。”说道这里,杨延昭忽然一惊,道:“爹,如此一来,万一他……”说到这里,竟是不敢再说下去。 杨业正色道:“这一点倒无需担心。首先,爹对于自己手中的骑兵还是颇有自信的,纵然他能鼓动三军反叛,爹也有九分把握全身而退。其次,纵然他夺得三军主帅,也不得不面对十万大辽虎狼之师,他分身乏术,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情。第三,即便有人能统领军士正面迎敌,那最终依旧是雁门关得存,代州无恙,这便也是爹要的结果,谁做主帅都无所谓。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此刻唐小兄是我等所要依仗之人,他父亲英勇无双,仁义果断,并非小人,加上此时他敢将三千朱雀士兵尽数交到我手,可见他对于爹是真心的信任,我等不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唉,不说了,六郎,你快让兄弟们去准备一下,若爹所料不差,以唐小兄的性格,只怕待会他便要带伤上阵,亲自选拔龙骑兵的队伍了。若是去迟了,岂不是让旁人看我杨家的笑话了么?” 杨延昭点点头,他也知道此事距离突袭不过七日时限,加上唐龙炎若要收拢人心,让人心悦诚服,自然会去选人,明白了父亲的用心后,杨延昭点点头,转身离去。 此事的唐龙炎趴着被龙乾与龙坤抬回营地的,刚一进营地,周天翼便迎了上来,正疑惑是谁受了如此重伤,待定眼一看,右手当即放到了身后的大刀破军上,口中怒喝道:“你们怎么看护我二弟的,竟然让他受这么重的伤?是不是觉得我打不过你们?有本事就八个一块上,我照样一个个砍翻你们!等砍了你们,再去砍把我二弟打成这样的人!” 龙乾见周天翼如此,也知道是自己保护唐龙炎不周,当即抱拳低头道:“我等保护主人不周,不需要周公子出手,待事成之后,自会断臂以谢罪!今日,以此明志!”说罢,龙乾从身上拔出一把匕首,便朝着自己的左手食指挥去。 听到这一句话,趴着的唐龙炎猛然一惊,当即挥手打落龙乾手中的匕首,他抬起头来,厉声道:“龙灵部听令,此番罪责皆因我一人而起,若诸位有自残之意,身为诸位的主人,定然是我带兵无妨,自然责无旁贷,若诸位自断一臂,那我便断双臂!龙乾,你若再敢做出这等事情,那我现在便自爆经脉而亡,你信不信!”说道这里,他气急攻心,加上背上重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主人,属下不敢,属下知错了。”龙乾见唐龙炎如此气愤,也不敢再做出这等事情,只能满脸无奈的站在一旁。 唐龙炎这才叹了口气,朝周天翼微笑道:“让大哥担心了,这等伤势,大哥不必介怀,这本就是二弟我与杨元帅演的一场戏,否则待会我去选择龙骑兵,众人如何肯服我?杨元帅为了让我收拢军心,也是煞费苦心啊。”说罢,他便将方才的演练大致说了一遍。 在聆听之际,何岩心已经带来了药材,碾碎后为唐龙炎敷在伤口上,他刚将唐龙炎背脊上的血肉清理干净,忽然眉头一皱,道:“二哥,你这伤口,只怕不是军杖所伤吧,这里明明是钩刺击打出来的伤口,这个杨将军下手也太狠了吧。” 唐龙炎苦笑一下,道:“因为我这一身皮肉太厚实了,若不用这带有倒钩的军杖,只怕连血都不会出一丝,又怎么能让人大起怜悯,气愤,随即要追随我的心思呢?”说罢他龇了龇牙,道:“不过说句实话,还真他娘的疼啊。” 一旁运起青木真气灌入唐龙炎体内的秦雷冥叹了口气道:“还好有我与四弟在,一个助你体内肌体迅速重生,一个帮助你体外伤口加速愈合,否则只怕你三个月都只能这么趴着睡了。”他忽然眼中闪过一丝狡狯,随手拍了拍唐龙炎受伤的背脊,也不管唐龙炎此时痛得几欲昏厥,喊都喊不出来,随口道:“不过有我们在,你三天就能痊愈了。” 唐龙炎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他忍着剧痛,望着一脸计谋得逞后得意万分的秦雷冥,道:“三弟,不要公报私仇,要打架,等我好了再打不迟!”说话间,已然疼得冷汗阵阵。 就在秦雷冥一脸不在意之际,忽然“嗖”的一声,一把长剑飞了过来,擦过秦雷冥的脸颊,直接没入地面。 第二百五十二章 激励军心 有刺客!秦雷冥面色紧张,转身一望,忽然间那紧张的神色凝固,随即慢慢化作一丝无奈与恐惧,最后说了句“哎呀,我好想去看看校场长什么样的”便直接闪身飞出营帐,不见人影。 周天翼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道:“此话在理,我也未曾征战沙场过,这校场是必须得去的。三弟等等我!”说罢紧随秦雷冥而去,他刚跑出营帐,见何岩心未动弹,忙朝他使了个眼色。 何岩心正在为唐龙炎敷药,一时间没有注意,这才反应过来,当即如小鸡啄米般使劲点了点头,跟随着前面二人悄然离开了营帐。 唐龙炎方才也只是看到一把长剑从秦雷冥身旁擦身而过,心中也正疑惑这军营之中怎么这么快便有了刺客,他正要询问,忽然感觉自己的三个兄弟早已不知何处,正要呼喊间,忽然感觉到背上一阵冰凉,一双娇嫩的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脊。 这一刻,时间仿若静止,唐龙炎本已经转过一般的头慢慢转了回来,不必询问,不必望见,只要你一出现,我便能知道你在我身边。 忽然间,一滴液体滚落到自己背上,唐龙炎顿时感觉到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他龇了龇牙,没有动弹,也没有出声,任由那些滚烫的液体在自己背脊上滚动。 “小弟弟,你看看你,都伤成这样了,你怎么这么傻啊,以你此刻的功力,莫说被人打了,就是长剑一挥,数十人都拦不住你!就算你要让众人甘愿为你卖命,也不必施这等苦肉计啊。军中强者为王,你只要大展神威,不愁没人愿意跟随。还有你那个三弟,有机会我一定一剑杀了他!你明明都伤成这样了,他还敢用手拍你的伤口,不知道你很疼么?”却是黄馨悦一边用药敷着唐龙炎悲伤的伤口,一边不停的啜泣着。 你现在这般样子,泪水侵入身体,比之方才不知道得痛多少倍。唐龙炎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黄馨悦的心意,也不敢动弹,只能叹道:“馨悦,以武力震慑人心并非上策,若是如此,只怕到时候我军败势一起,所有人都不会听命于我,唯有这般以心交心,才能让人不离不弃。我没事了,快扶我起来吧。”唐龙炎感觉这般下去不是办法,当即挣扎着要坐起身来。 虽然满脸的不情愿,但黄馨悦依旧点了点头,慢慢的站了起来,拿起唐龙炎的衣服,慢慢披在了他的肩上,唐龙炎正要穿衣,忽然发现黄馨悦已经从背后将他紧紧抱住。 “馨悦,你……”唐龙炎感受着背后少女躯体的温软,双手抬了一下,随即放下,没有挣扎,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抱着唐龙炎躯体的手依旧没有放开,轻声而柔软的话语,悠悠传入唐龙炎的心底:“小弟弟,我知道你现在心中很痛,虽然我很不乐意你现在时时刻刻都念着你的寒心妹妹,但我更希望你能多体惜一下你自己的身体,那日你为了她不顾身死,将黄鸣逍打成重伤,我的心都要碎了。战场上,若你阵亡,我也不愿活了。” 唐龙炎轻轻挣脱开黄馨悦环抱自己的双臂,转身将她紧紧抱住,道:“不会的,为了你,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就在此时,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先是“嘭”的一声轻响,随即又传来“啊”的一声娇声叫唤,唐龙炎定眼一看,门外竟然站着双儿和唐雪柔两人。 黄馨悦也注意到了帐外的情况,赶忙将唐龙炎一把推开,唐龙炎则红着脸,一脸正经的随即朝二人走了过去,将刚刚不小心摔倒在地的唐雪柔扶了起来,问道:“你们两个怎么过来了?” 那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不约而同的用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嘟起嘴叫道:“双儿(雪柔)没看见,双儿(雪柔)什么都没看见。” 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撒谎的。黄馨悦无奈的笑了笑,羞涩的脸上满是绯红,她走上前来,将双儿的手拿开,问道:“好双儿,别闹了,快说你们过来干嘛吧。” 双儿嘻嘻一笑,道:“放心吧黄姐姐,我们过来不是为了打扰你们的好事的。”她见黄馨悦作势要打,忙继续道:“姐姐别打,双儿错了还不行么?双儿是感觉到龙炎哥哥需要征集龙骑兵,雪柔姐姐可能会派上用场,因此才赶过来的,只是没想到会遇见姐姐你罢了。” 此时唐雪柔一脸疑惑的望着眼前的唐龙炎,问道:“龙炎哥哥,是不是雪柔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龙炎哥哥生气了么?” 这帮小丫头,都在想些什么呢?唐龙炎皱了皱眉头,随口道:“龙炎哥哥没事,不要想那么多。正好我要去校场点兵,既然你们都来了,那便随我一块来吧。”说罢命龙乾将自己的战甲带上,着装完毕,当即朝校场走去。 此时,由于唐龙炎事先的传令与杨业的应允,校场上聚集了数千人马。唐龙炎慢慢走到高台上,在他出现在高台的一瞬间,台下的喧闹顿时化作一片宁静,随即,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他就是那个胜了对方还甘愿受军杖的小将军么?恩,确实是个人才,听说行刑的时候竟然直接让一根军杖打断了,想不到他这么快就站起来了,果然是条好汉!” “那可不么?听闻他父亲便是昔日镇远将军唐灏天,他爷爷便是昔日开国第一功臣唐烈云,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将门之后果然不凡。你们方才是没看见,他就以六十几名骑兵,便轻松击溃我们的几百人部队。” “要是跟了这样的将领,我就算战死沙场也心甘情愿了!如此优秀的将领,如此勇猛的部队,不愧是大帅口中的中坚!也难怪一听说龙骑兵招人,几乎所有士兵都疯也似的涌了过来。” “得了吧,就凭你也想进龙骑兵?人家这一次只要骑兵部队,没看到骑兵们都骑在马背上站在最前面么?你要想进啊,先练练你的骑术吧!” “我……我又没说要去加入龙骑兵参战,就算是给他们当当伙夫我也愿意了啊。” 唐龙炎望了望场下,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朝场下说了一句:“诸位静一静!” 只一句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唐龙炎运起真气之后,场下无一人不能听见他的话,这一句分明不太响亮的话语,似乎猛然化作一道电光,深入人心,让躁动的场下顿时安宁。这一刻,几千双眼睛都直直盯着台上,盯着说话的唐龙炎,与此同时,也注意到唐龙炎身旁的一个小女孩。 “诸位将士,城外的情况不需我多言,想必大家也已经了解到了。城外,十万大辽精锐已经杀到城下,每日的叫嚣与小规模的交战已经渐渐耗尽了他们的耐心,不出十日,他们定然会对雁门关发起总攻,到时候,雁门关不保,代州危机!一旦城池被迫,我代州数十万人如何?我们家中的双亲,妻子儿女又会如何?两年前,就是在这里,辽人攻入了我唐府之中,从此,代州便再无唐府,无数生灵涂炭,无数残垣断壁。这,难道就是诸位想要的么?”唐龙炎指了指身旁的唐雪柔,激动道:“在我身旁的这一位,是我伯父的女儿,如此年幼的少女,战后只能颠沛流离,家破人亡,诸位想一想,我们的亲人,今后是否会有这般悲惨的遭遇?” “我并不是神,我也会有疼痛的时候,方才众人也都看见,在军杖下,我也会皮开肉绽,鲜血横流,但即便如此,只要我尚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让一个辽人从我眼前走过!” “不要说我们人少!只要我们万众一心,要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并非不可能!此战,我已经做好战死沙场的准备,一旦城门一开,我将率领麾下的龙骑兵为诸位开辟胜利的道路,不怕死的,就随我一同战死沙场!”说罢双腿一瞪,直接从高台上一跃而下。 这一刻,没有人心中生出胆怯的意思,因为众人在看到唐雪柔的那一刻,心中忽然涌出阵阵曾经与家人,与妻儿之间的温馨,那一股眷念瞬间化作阵阵不屈,这并不是因为眷念而要做逃兵回家的念想,而是将这份眷念化作斗志,让自己的亲人过上幸福安定的信念,纵然自己身死,也决不让自己的亲人受到一丝战火的的荼毒! 飞身而下的唐龙炎静静的望着眼前约莫三千骑的骑兵,这其中有杨业的所有骑兵部队,也有唐傲苍带出来的朱雀士兵,望着着一张张或稚气未脱,或满目沉重的士兵们,唐龙炎忽然感觉胸口一阵发堵,因为一份巨大的责任。 望着眼前的将士,唐龙炎深吸一口气,道:“现在,我需要诸位的协助,追随我,成为敢死队,冲在部队的最前头,为我军制造攻陷敌军的机会,但这一去,九死一生,希望诸位做好心理准备。若不愿意,我不强求,请下马自行离去。” 第二百五十三章 沙场点兵 不负重托 说完这句话,唐龙炎顿了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放眼一望,发现眼前的将士们无一人下马,他微微摇了摇头,知道此刻若有人下马,定然会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碍于脸面,自然无人敢下马,但他想到昔日凉州城中的惨况,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 “众将士听我号令,家中父母年过六十,或自己膝下无子女者,下马!”念及妻离子别时的悲痛,唐龙炎咬了咬牙,下了命令,顿时,约莫四成将士下了马。 唐龙炎没有停歇,继续道:“家中儿女尚幼,或新婚不足三年者,下马。”尚在马匹上的人,此刻下马了近乎八成,可见这些人皆是近年来由于边关告急而应招入伍的军人。 唐龙炎望了望余下的三百六十余人,道:“你们合格了,都牵马随我过来,待会要从你们之中挑选七成,加入龙骑兵。” 唐龙炎刚一说完,方才下马的将士们顿时不乐意了,只听其中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粗着嗓子叫道:“唐领军,你不能这么一句话就把咱们给打发了吧!我们这些老兵虽说比不上你麾下的龙骑兵那般勇猛精锐,却也不是孬种!即便是十死无生,只要能保住代州,战死沙场又何妨?我王大牛活了四十二年,还真没怕过死!” 唐龙炎望着王大牛,当即正色道:“说得好!我知道诸位身体中皆是满腔热血,但既然元帅已经将选取权交予我手,我的命令便是军令。我所带不过只是先遣部队,你们未能进入,不能说你们是孬种,你们要抵御住那十万大军勇猛的进攻,为我们争取时间,还请诸位谅解。”说罢,他转身朝跟随他而来的龙乾与龙坤道:“选择合格的骑兵,我不是很懂,你们便代我选择吧。我还有事,待会回来后,你们再向我汇报结果便可。” 龙乾龙坤当即抱拳道:“主人放心,属下定当不辱使命。” 唐龙炎放心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一滴滴的鲜血从他的战袍上滚落在地,深深的印在众人的心中,但望着那孤傲的背影,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搀扶此刻看上去有些羸弱的身躯,因为在众人心中,这一具身躯已然犹如神明一般高大巍峨。众人望着他尚有些支撑不住的身躯,心中虽有一丝怨言,却也无可奈何,因为一个高大的背影已经深深印在了他们的心中,方才落选的将士们只能长叹了一口气,转身而回,而那些入选的士兵们则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迎接最后一轮的入选。 唐龙炎坚持着走了几步,此刻他虽已是初临八段之身,但怎奈背后伤势太重,纵然有身后的内力护体,却也不能在不足一个时辰内将伤口愈合,无休止的疼痛不停的折磨着他,方才他为了震慑众人,从高台一跃而下,已经牵扯到刚刚止住血的伤口,为了挑选合适的将士,他顾不上背后伤口的崩裂,此刻他却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晃了一下,几乎要倒在地上。 一条壮实的胳膊伸了过来,直接将唐龙炎扶住,一个雄浑的声音在唐龙炎耳畔响起:“老夫还真以为你是铁打的呢,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来这么一手,若换做旁人,早已昏死过去好几次了。来,快快靠着营帐休息一下。”却是杨业过来将他搀扶起,他见唐龙炎轻轻摇了摇头,又笑道:“怎么,受了老夫带倒刺的一百军杖,心中记恨老夫了?” 唐龙炎忙又摇了摇头,他缓了缓,这才道:“大帅,快,带人到龙骑兵本部将几人押至大牢,方才我在台上演说之际,我特意让我堂妹在我身侧,当时若脸上流露出温馨之色的,则是真心被感化之人,若脸上流露愧疚难堪的神色,那是有八九便是大辽派至我军中的探子。我故意放出消息,说我所携带的龙骑兵乃先遣敢死队,还让龙骑兵中的好手暗中跟随这些士兵,此时消息一经放出去了吧。” 杨业先是一愣,随即赞叹的点着头,笑道:“想不到老夫头疼了数月的事情,竟然被你在一个时辰内化去,想不到你堂妹竟有如此本领,无怪乎方才老夫亲临现场,心中也满是温情感动,原来是你这小子搞的鬼。你这小子选兵倒有点意思,说白了便是年龄要求,即能经受得住雨雪风霜,连日疲惫,又非新兵那般毫无经验,果然有一手。”说罢,他转过身,叹道:“只是你只选择经验老道,年龄不大的将士成为龙骑兵,只怕辽军会有所察觉啊。” “不会的,此刻内奸应该已经将消息发出,而且不止一个,这对于突袭而言应该更有优势才对,只不过,可能要对不起诸位杨大哥了……”唐龙炎叹了口气,正要往下说,忽然感到几个急促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当即停止了说话。 却见一人急冲冲的走了过来,似乎没有注意到唐龙炎的存在,直接朝杨业抱怨道:“这一次选龙骑兵真他娘的揪心,我们七兄弟没一个能入选的,眼下二弟三弟都气糊涂了,直接在校场比起武来,这是怎么定的规矩啊,那个姓唐的领军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大郎,住口!满口胡言,成何体统,还不快给我退下!”杨业见杨延平出口便是粗话,浓眉一皱,狠狠的等了杨延平一眼。念及自己的几个孩儿如此不懂事,他心中有些愤懑。 唐龙炎尴尬的从一旁走了出来,朝杨延平深深一鞠躬,抱拳道:“这一次真是对不住杨大哥了。但城内坚守同样重要,还希望杨大哥不要太过介怀,小弟年轻经验少,若有不足之处,还请杨大哥多多教导。” 杨延平见唐龙炎此刻面色惨白,额头上阵阵虚汗,但神色间却又一股傲然之意,想到他先前硬生生的受了一百军杖,此刻还能站在自己面前激励三军,而自己虚长他不少岁却无如此能力,念及此处,他也只能叹了口气,道:“方才是我失言了,还请唐兄弟见谅。” 唐龙炎见杨延平也是豪爽之人,心中自然也不介意,他算算时间也不早了,便对杨业道:“元帅,属下还要去查看那选出的两百余龙骑兵,就不叨扰了,至于奸细之事,还需劳烦元帅审讯了。”说罢,也没在意杨延平在一旁低声询问“爹,奸细之事是怎么回事,那不是你头疼了很久的问题么”,径直离去。 杨业望着唐龙炎那略微发颤的背影,心中的把握越来越大,一直带着愁容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会心的笑容,一旁的杨延平望了望唐龙炎,随即问道:“爹,他都伤成这样了,你都不命人搀扶一下他么?” 杨业轻轻摇了摇头,笑道:“他伤成这样?纵然是此刻的他,要杀死你我简直易如反掌!撇开他身上那一身通神的武学造诣,光是他凸显出来的不屈与意志,便不需要任何人去搀扶他。就算他身受重伤,但在高台上的振臂一呼,你敢说你能超越他么?大郎啊,莫说你年纪不小,很多事情,你还得向他学习啊。走吧,随爹去看看那些辽国派来的奸细,也不要白费了这小子的一番心血啊。” 行至校场,唐龙炎这才发现周天翼,秦雷冥与何岩心已经在此处分点士兵了,三人见唐龙炎走了过来,当即朝他一抱拳,道:“禀领军,我三人每人分领八十人,入选人数共计二百四十人。”说罢,他们忙从旁边抽出一条凳子扶着唐龙炎坐下 唐龙炎点了点头,道:“自己兄弟,不必那么客气,辛苦你们了,此刻,龙霄部队也有了成型,但这一次龙霄部刚组建不久,只怕此次突袭,只能放在后方,前方突进,还需交给我们去做,战场刀剑无眼,只怕这一次又得害得诸位兄弟受伤。” 周天翼大嘴一裂,手中大刀破军一阵挥动,满是豪气:“战场杀敌这等事情你大哥我早想做了,当日在凉州城中抵抗外敌,那一场真是杀得痛快。” 唐龙炎想到昔日龙骑兵以数百人之威,在敌军后方穿梭,竟然能将数万军队逼退,这等实力,世所罕见,同时也对这一次的偷袭增添了一丝信心。此刻城中所有精锐皆在他手中,若此番包抄后路偷袭不成,那雁门关定然是守不住了。想到这里,他又是一阵头疼。 “龙炎兄不必太过担忧,只要你们小心行事,此事定能成功。”却是一名蒙面的中年男子慢慢走了上来,出言宽慰。 唐龙炎转身笑道:“原来是苍夜兄。此刻我肩上担着几百个人的性命,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唐苍夜当即抱拳道:“龙炎兄为国为民,实乃可贵,在下不能征战沙场,这一把昔日在下故人体内的利刃,便借予龙炎兄战场杀敌好了。”说罢,便将一把通体金铁,造型奇特的长剑交到唐龙炎手中,正是昔日桂州山顶上唐苍夜手中拿着的那把长剑。 唐龙炎早已将伏魔剑藏好,弃之不用,也早就察觉此剑锋利无比,他也不含糊,当即接过长剑,朝唐苍夜道:“此行,定不负重托!” 第二百五十四章 准备出征 时光如梭,转眼便是三日,这一日早晨,唐龙炎忽然来到校场检阅这一批新晋的龙骑兵们。众人见领军在此,自然很是兴奋,毕竟唐龙炎在那一次讲演之后,便一直因为伤痛而未能过来与众人见上一面,也让不少龙骑兵中的龙霄部的士兵颇有遗憾。 这些骑兵见唐龙炎朝着自己走来,当即使出了自己浑身的解数,纵马飞奔之际,取下轻弩,对着靶子略一瞄准,便直接放箭,长箭“嗖”的一声,正中靶心。 唐龙炎赞许的点了点头,那名骑兵很是得意,正要与同伴炫耀一番时,忽然发现眼前一个身影忽然闪出,他朝方才唐龙炎站的地方略一望去,发现原地只留下一个慢慢拉扯着消逝的身影。 这是残影!那名骑兵刚反应过来,整个人早已被唐龙炎扔下了马,那名骑兵还未着地,龙乾与龙坤早已将他牢牢接住,放到了地上。另一边,一名不远处的弓箭手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的双手,方才还被自己牢牢抓在手中的长弓与身旁的箭筒早已不知去向。 马背上,唐龙炎双腿一夹,纵马狂奔,同时将方才夺来的长弓拉如满月,随即右手一松,瞬间对着远处的三个靶子连续射了三箭。方才那名士兵头微微一撇,发现三个靶子上没有一支长箭,待细细一看,发现那三个靶子的靶心已经被射穿了。 方才还很是得意的士兵见到唐龙炎这一手本领之后,当即默然不语。唐龙炎翻身下马,走上前来,拍了拍那名骑兵的肩,微笑道:“做人切不可自持勇猛便骄傲狂躁,需得静下心来,方能成就一身本领。” 那名骑兵得唐龙炎亲口指点,当即抱拳道:“属下明白了。”说罢,便转身要再次投入联系之中。 “回来,不必练习了,你在这里呆一会。龙乾龙坤听令,下令让龙骑兵众人停止训练,都到这里集合,我有话说。”唐龙炎走上前几步,下了命令。但随即,他身旁的那名骑兵发现此时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与萧索。 只一瞬,平日里训练有素的龙骑兵们便在此集合,唐龙炎眼含深意的望着眼前约莫六百人的骑兵部队,心中一阵起伏,夹杂着不安与激昂躁动的情愫在他内心翻涌澎湃,让他一时间沉默不语。 众人见唐龙炎领军沉默不语,心中略有疑惑,但龙骑兵向来纪律严明,虽然龙霄部建成不过数日,但在原龙灵部的带领下,此刻早已成为军机严明的不对,此时唐龙炎不说话,下面也是一片寂然,鸦雀无声。 唐龙炎叹了口气,忽然朝众人说道:“今日每人到账房领五两银子,好好和兄弟朋友们聚一聚,今夜巳时所有人在西城门三里地外的野林中集合,期间,你们有约莫半个时辰自由出入西城门,因此最好不要几十人结伴而行,不要引起旁人的注意,不需携带任何物品,装备与马匹在那里更换。”他随即压低了嗓子,道:“此事牵扯到整个代州的生死存亡,不得泄露半点消息,若有人失态说出,杀无赦!集结部队巳时三刻出发,决不停留等候,听明白了么?” “领军之言,吾等绝不忘记!”没有说其他的,众人一听到唐龙炎下的命令,便已经知晓了今夜的行动。从他们刚入龙骑兵开始,曾经唐龙炎在他们面前所说的所谓两军交锋时正面突进这些话便已经证实是错的了。谁都知道,龙骑兵虽然骁勇,但与十万大军正面交锋,他们区区六百人要直取中营,擒下辽军统帅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绕至敌军背后偷袭这个想法,在越来越多人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但没有人会相信,这不足六百人的部队,可以在完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越过整个辽军的右翼部队,成功绕到敌军后方。 但无论如何,唐龙炎此番话一出,众人便已经明白,今日可能是自己最后一天留在代州城中的日子了,即便如此,此刻场下也无一人有所抱怨,因为在进入龙骑兵的这一刻,所有人都已经将自己的命交给了唐龙炎,无论成败。 “就这样吧,待会在大街上我遇到你们其中的一个人,若不请我吃酒,小心我克扣军饷!解散!”说罢,唐龙炎右臂一挥,转身离去。 西京大同府,军中主帅营帐内。此时大辽节度使萧咄李正与众人讨论军机要务,忽然帐外一声传报:“马步军都指挥使李重诲有要事禀报。” 萧咄李抬起头来,道:“传见!”说罢,人已经走到了大帐前。 李重悔三两步便来到萧咄李面前,抱拳道:“禀主帅,我军安插在宋军中的探子已有回报,说是前日有一队骑兵已经进入代州,想必此时已经与杨业接洽,不仅如此,国师所言的朱雀一族三千士兵也已经尽数到位。但在对方的人数上,探子却报出了三万余人这个数字。” 萧咄李摆了摆手,道:“三万余人?若所有人皆报出这个数字,那只怕我们安插在宋军之中的探子已经被尽数拿下了。若说一万余人,本帅倒是可以相信,但说三万,哼哼,当本帅是傻子么?对了,那一队骑兵,可是潘美派来援助杨业的?” “根据前方斥候回报,潘美并未发兵支援杨业,根据探子们的消息来看,这一队士兵,是昔日的黑炎骑兵。”说道这里,纵然如李重悔这般将领,依旧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黑炎骑兵!”萧咄李神色一变,眉头紧皱,似乎对这四个字大为忌惮。 顿了顿,李重悔才继续道:“而且根据探子的回报,他们可能要对我军中军,也就是主帅的阵营发动冲击,打算要将你生擒终结战事。” “重骑兵突击中军,直攻主帅大营?纵然他黑炎骑兵又多勇猛,也绝对不可能做到。他们果然被抓了。”萧咄李摇了摇头,不可置否。 李重悔顿了顿,又道:“大帅,防人之心不可无,虽说黑炎骑兵并无这等实力,但他们若包抄后路,直击中军,只怕大帅有一定危险。若是可能,还请大帅避一避。” 萧咄李冷笑一下,道:“不必如此,纵然他们有绕道偷袭之心,也绝对不可能实现得了,他们能有进攻的实力,我还没有防备的实力么?黑炎骑兵,若你们真敢绕道偷袭,我的左右两路大军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惊喜!”他抬头望了望李重悔,道:“命斥候加紧盯梢,严防偷袭。让三军做好准备,三日之后,进攻!” 这一日,代县城中酒馆生意特别好,到处可见欢声笑语,划拳饮酒。将士们卸下军装,与自己的有人觥筹交错,热闹非凡。但他们只是不住的劝酒,自己并未饮酒太多,而且不少人都时不时的看看天,似乎对时间颇为关注。 西城门三里外的树林中,唐龙炎与三百来名龙骑兵早已等候在此,唐龙炎一直抬头仰望天际,没有说话,四下一片寂然,若不是四周阵阵萧杀的气息,这里就如同平日里一模一样。 不多时,第一名龙骑兵龙霄部赶了过来,随即,十人,二十人,一百人。到最后,这里已经站了黑压压的一片。唐龙炎也不清点人数,因为他说过,若心存不舍,便可不来,但他相信,这些人并非贪生怕死之徒。 他伸手指了指一旁的马匹军备,道:“每人一套战甲兵刃,一匹战马,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去吧。” 就在此时,一个沉稳中带着一丝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居然能一人佩一把马槊,果然是装备精良,看来昔日你在校场上那一战,并没有将所有的装备亮出来,你手中的骑兵,果然与老夫手中的不是一个层次的,老夫甘拜下风。”却是杨业走了过来。 唐龙炎当即报以一笑:“这些都是昔日家父与家叔留下来的东西了,除了那轻弩经过改良以外,其他的皆是昔日我爷爷追随太祖征战时所备,这些东西,皆是为杀辽人而制的。”随即,他望了望那些迅速换装的龙骑兵们,叹道:“只是这一次,大帅将雁门关之关键交予我手,将所有精锐交予我手,只怕属下难以圆满完成任务。” 杨业拍了拍他的肩,正色道:“大丈夫行事,不需要这般踌躇,尽力而为就好。前路坎坷,还请多加留意,萧咄李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对了,这几个人非要缠着老夫,要老夫带过来见你。”说罢朝身后一指,当即冒出几个人来。 唐龙炎定眼一看,当即有些气愤,又有些无奈,这里呆着的人,不仅有随着自己赶来,口口声声说要帮忙的唐苍夜,双儿,唐雪柔三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之外,还有硬着要加入龙骑兵,最终被唐龙炎偷偷隐瞒,被搁置在代州城中的杜悠然与黄落寒。 这个时候,一个娇柔的声音忽然在唐龙炎身后响起:“小弟弟,这一次出门,怎么没有带上我?” 第二百五十五章 送别完毕 征战开始 唐龙炎一愣,随即蹑手蹑脚的准备离开,但被另一个女子挡在了面前,却是冷眼对视着他的黑猫。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沙场上怎能有女子加入,馨悦,并非我故意欺瞒,而是这一次真的不能让你去。” “我也是龙霄部的,为何不能去?”黄馨悦秀眉一扬,随即腻声道:“小弟弟,你今日午后特意端着几个小菜来找姐姐,姐姐本来是很高兴的,待发现这些小菜里放着迷药,姐姐就更开心了,还以为你开窍了呢,想不到你见我一晕过去,直接就走出了房门,这不是有意的么?” 在他面前,小姐越来越没气质了。黑猫无奈的摇了摇头,朝唐龙炎道:“唐公子,我家小姐与我也曾做过多年的侦查,你龙骑兵中的斥候不见得比我们强。此番后路包抄突袭,前方定然有众多暗哨关卡,有我与小姐在,定能保证前路一片风平浪静。” 唐龙炎望着眼前的两名女子,顿时感觉头有些大,无奈之下,他只能点了点头,但眼神一撇,忽然发现又一名女子引入眼帘,正与一名少年一同朝他走来。 那名少年先开口说道:“唐兄,你这般就不对了,虽然我才疏学浅,战场杀敌有所欠缺,但也是热血的汉子,不说为国为民,只说为我黄家赎罪,我便是战死沙场也是无妨的。” 杜悠然点点头道:“唐大哥,你别不相信我,我爹临终前的遗愿我定然要代他完成,当日你也曾答应过我的,不能就此作罢了。”说罢,便拉着黄落寒径直朝着马匹军备的地方走去。 唐龙炎先是一怔,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苦笑着望着眼前的双儿,板着脸道:“双儿,你不会也想凑这个热闹吧!还不给我回去,无论如何。你是一定不能去的,战场上岂能容你儿戏?” 双儿大大的眼睛眨了几下,笑道:“看来哥哥是被先前的几个姐姐给吓坏了,放心吧,双儿很乖的,不会惹事的。”她随即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有些疑惑的说道:“不过双儿在梦里梦见了很多奇怪的东西,先是一个小村落里好多满脸惊恐的辽人,还有黑黑的夜空下好多被涂黑了的绳索系在大树之间,地上还有很多尖尖长长的钉子。” 绊马索,铁蒺藜!唐龙炎点了点头,朝双儿道:“谢谢双儿,你告诉了龙炎哥哥一个很重要的消息,快回去休息吧,不要太在意这些事情了,不要再为龙炎哥哥做这些奇奇怪怪的梦了,知道么?” 双儿先点了点头,随即摇了摇头,嘟起嘴道:“双儿不累的,雪柔姐姐说过,哥哥内心伤得太深了,若不帮哥哥,只怕哥哥要心痛而死。对了,雪柔姐姐怕你骂她,就没敢来过来了。还有,有个叫唐龙炎的叔叔让我带一句话给你,说什么潘美定会出兵援助,让你放心进攻。” 唐龙炎眼中一亮,随即几步疾走道杨业面前,道:“大帅,方才我听到一个消息,说是……” “说是潘将军会出兵援助老夫守城是吧,之前有人已经传话给我了,让我不要太过担忧,只需坚守即可。唉,老夫此刻心中忐忑,也只能当真了。” “此事定然不假,龙炎兄说过的事情,虽然听上去有限玄乎,却皆应验。纵然潘将军援军未到,只要属下还有一息尚存,同样不会至代州于死地!”唐龙炎望着杨业,目光坚定。 杨业笑着点了点头,他的眼中,此刻闪过一丝坚毅,纵然自己身死,纵然自己这方不剩一兵一卒,自己也决然不会弃城而逃。他望着不远处的马匹脚下的马蹄,微微一笑,道:“这便是那位小兄所说的事物么?漆黑无比,落蹄无声,果然不同凡响,只是不知道是否耐用了。” 唐龙炎望了望马蹄,眼中满含期待,他顿了顿,道:“听闻此物名为橡胶,至于耐用与否,只能待我们得胜归来后再告诉元帅你了。”说罢,他抬头望了望天,再望望早已整装待发的龙骑兵,朝杨业一抱拳,道:“时候不早了,还请大帅速归。距离大辽总攻已不足三日,还请大帅做好万全准备。”说罢,身形一闪,人已经在马背上了。 杨业点了点头,最后朝这一队骑兵望了一眼,大手一挥,道:“去吧。”龙骑兵当即启动,只一瞬,便寂然的消失在树林之中,最终没有了声响。 直到已经望不到一个龙骑兵,杨业才收回了眺望的眼神,他叹了口气,刚一转身,忽然发现杨延昭急冲冲的骑着马跑了过来,杨业当即有些愤怒道:“六郎,怎么回事?如此焦急的跑来这里,不怕暴露行踪么?”毕竟这里是龙骑兵偷偷聚集的地方,除了极少将士之外,根本无一人知晓此事代州城中忽然少了这么一支部队。 杨延昭忙勒马停下,却没下马,他直接在马上朝杨业道:“爹,来不及了,我必须让他们停下来!他们说是带了来回六天的口粮,但方才我检阅粮草时有人来报,唐小兄只领了每人三天的口粮!他们……他们一开始就没打算兵败撤退啊!” 杨业猛然一惊,随即叹了口气,道:“罢了,他们已经走远了,你追不上的,纵然你追上了,他也决计不会回头的,这一次,老夫果然没看错人!回去吧,我们也不能太丢脸了,至少也得在辽军中营被攻破之际,将雁门关牢牢握在手中!” 唐龙炎身为龙骑兵领军,此刻正一马当先冲在前头,他身后的龙乾见唐龙炎这般拼命,当即低声道:“主人还请后退,若遇上斥候暗哨,只怕主人会有危险!” 唐龙炎淡淡一笑,道:“无妨,此时我大哥在前方引路,馨悦在空中监察,方圆一里内的若有异动,她的天承之力会告诉她具体情况与潜在危机的。”说罢他抬头望了望天空,神色中带着一抹温馨。 天际上,周天翼望了望身旁的黄馨悦,问道:“黄姑娘,两旁的侦查便交给你了,此地地形复杂,我又得时时刻刻与我二弟联系领路,分身乏术,辛苦你了。” 黄馨悦点了点头,朝身旁柔声道:“小青,快去将你的同伴叫来,对,所有的都叫过来,四下分散,将具体情况告诉我。对了,将小灰和小白也通知到位,不要漏过一个人,特别是人多的地方。”说罢,还轻声哼了几句,语调轻快柔和,甚是悦耳。 周天翼奇怪的望了黄馨悦一眼,疑惑道:“周姑娘,你这是在干嘛?怎么我一句都没听懂?” 黄馨悦同样奇怪的望了周天翼一眼,道:“我也没和你说话啊,放才我在和一只青鸟交流呢。快带你的路吧,别给我的小弟弟领错路了。” 周天翼也不介意,低头继续寻路,就在此时,黄馨悦忽然道:“喂,周天翼,快和我的小弟弟说一声,前方有一处人群众多,不知是不是辽军,只怕躲不过,已经不足一里路了!” 周天翼也是一惊,当即俯身冲下,却发现一个人影已经飞身站在了树上,朝周天翼道:“大哥不必惊慌,我已经知道了。”说罢反身而下。原来他虽然让周天翼与黄馨悦二人负责探路侦查,但他时时刻刻皆将真气四散开去,探测四周的情况。 龙骑兵们只看到他们的领军忽然在马匹上消失,但随即又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但见唐龙炎右手抬起,龙骑兵立即止步,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也没有半点迟疑,这个队伍在同一时间勒住了马匹,仿若浑然一体,不曾分割。 唐龙炎右手轻点几下,随即朝右边一指,两百余人当即领命,在夜色下接着阴影处呈半月形包抄而去。唐龙炎随即对着余下的部队朝左边一点,余下的两百余人同样成半月形包抄而去。势要将那一处团团围住,不让一个人逃出,因为只要逃走了一个人,那这一次的计划便完全败露,所有的准备也将付之东流! 借着树林的阴影,唐龙炎对着秦雷冥与何岩心点了点头,两人望了前方一眼,当即会意,在不前方不远处,竟然设置了一道绊马栏,约莫十来人分三批在四周游荡,神色警觉。 唐龙炎忽然身子一曲,整个人“嗖”的一下闪了出去,秦雷冥与何岩心紧随其后,只一瞬,那十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感觉到脖子上猛然冒出一阵暖流,他们心中一惊,缓缓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脖子,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被人割断,再想呼叫求救时,却发现自己的意识在慢慢远去。 “二弟,有些不对劲,这些是辽人不假,但好像并非是大辽的士兵。他们的军备太差了。”周天翼将高台上的两名放哨的士兵解决后,飞身而下,朝唐龙炎疑惑道。 唐龙炎皱了皱眉头,道:“顾不得那么多了,此番行动只能成功,不许失败,传令下去,收割!” 第二百五十六章 攻陷山寨 生死一瞬 龙骑兵接到命令后,漆黑的战甲慢慢出现在皎洁的月光之下,整个据点顿时弥漫出一股浓烈的萧杀气息。龙霄部队尚没有这般汹涌的气势,但整个龙灵部队一出,四周顿时一片寂寥。 由于是深夜,加上唐龙炎等人处理哨兵的速度又快,此时其余的人马尚还在安眠,根本不可能发现此时有一股来自地府一般的恶鬼,正朝着他们拿出催命符! 没有说话,龙骑兵们直接纵马深入,但进入那个据点之后,发现里面安扎的并非帐篷,而是错落着大大小小的几十间房屋,唐龙炎当即大手一摆,两百余龙霄部队便没有继续跟进,而是将据点牢牢围住。不让一人从这个包围圈中逃出。 “龙骑兵听令,停止收割,不许杀人。但若有反抗叛逃,杀无赦!去吧!”唐龙炎一挥手,自己率先冲进了一间最大的房屋之中。 刚一冲进屋内,唐龙炎顿时有些尴尬,一张大床上,一个体型彪悍的中年男子正搂抱着几个穿着暴露的女子,此刻鼾声如雷。 “唐公子,成大事者虽不拘小节,但你也不能对不起我家小姐!”一个冷峻的声音从房梁上悠悠传来,带着一股杀气。 这也不是我要看的。唐龙炎望了房梁上的黑猫一眼,正要动手,忽然感觉那名大汉身子抽动了一下。那名大汉似乎也颇有功力,唐龙炎先飞身闪入,他倒没有察觉,但黑猫因为唐龙炎的尴尬而现身后,他便当即有所警觉,朝梁上大喝道:“何人敢闯入本大王的山头,活腻了么?”但他一眼撇见黑猫,忽然眼前一亮,猛的将身旁几名女子踢了床去,笑道:“本大王还从没见过你这般的美人。小美人,下来让本大王瞧瞧。只要你做了本王的压寨夫人,这山头还有什么东西不是你的?”看黑猫在梁上,那人还以为黑猫只是一个普通的窃贼,却没能发现大门打开,站在门前的唐龙炎。 黑猫见他如此轻薄自己,当即有了一丝怒气,但这并非让她愤怒的主要原因,昔日在玉箫楼中,他不是没有见过这般神色,但最让她愤怒的是,待她看到那些被他踢下床的女子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但黑猫手中的袖箭尚未发出,唐龙炎便早已出手,他右臂一挥,一只由白色的苍炎构成的大手直接将那名大汉拉了过来。那大汉先是一愣,随即大声喝道:“好厉害的妖法,哪里来的妖孽,竟敢对本大王出手!”说罢,他径直朝唐龙炎挥去一拳。 唐龙炎不躲不闪,身子反而向前走了一步,他的身子骨是连军杖都打不伤的,此刻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在山中称王的大汉呢?那大汉一拳打在唐龙炎的胸口处,先是一喜,随即感觉手指的骨骼几欲断裂。他还没来得及叫痛,整个人已经被唐龙炎扔了出去。在飞出大门前,他隐约还听到唐龙炎在朝黑猫吩咐了一句:“那几名女子便交给你了。” 那名山大王刚刚落地,便发现自己的弟兄们无一例外,全部都聚集在自己山寨中间的空地上。另一旁,则是山寨中所有的老幼妇孺。 方才黑灯瞎火,那名山大王没有看清唐龙炎的着装,等他从地上爬起,望见四周一张张盔甲下冷峻的面孔,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即颓丧道:“完了完了,原来是军队来剿灭我们了。” 唐龙炎从屋子里走出来,朝那名山大王问道:“怎么这里都是辽人,但你却是个汉人,听你方才的言语,这里似乎是你占的山头,但你这里为何又有这么多辽人,甚至还有不少辽军的军备,还有,这些妇孺又是怎么回事?” 那名山大王见唐龙炎问话,他虽知自己不敌,却也颇有骨气,当即抬起头来傲然道:“你们是宋军吧,我萧潜本就是辽人,只是幼时被宋人收养,后来参军吃了败仗,我便带着几十名弟兄到此占山为王,此处平日里时常有商人经过,我们便以打劫为生。但这里乃是宋辽边境之地,时常有战乱发生,我的几十名兄弟早已死伤殆尽。后来我看这般不行,便收拢四散的逃兵,而逃来投奔我的皆是辽军,反正我也是占山为王,也不在意这么多,反正有人就收,想不到今日竟然被你偷袭。后来他们有的带了家眷上山,有的,就将商人的妻女掠走,做了自己的妻子,也就有了这么多的老弱妇孺。” 他顿了顿,又道:“我萧潜自知打不过你,栽在你手中也不算窝囊,但我的这一帮辽人兄弟与妻女却没有什么罪过,还请将他们放了,没有了我做主,想来他们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说话间,竟然是要拿自己的命换其他人的命。 这时黑猫走了过来,朝唐龙炎道:“我方才问过了,这人太过可恶,先前你看到的那几名女子皆是被他掠上山来强行做压寨夫人的。想不到这人这般欺辱良家妇女,姓唐的,这种人留着也是祸害,还不将他杀了?” 唐龙炎皱了皱眉头,一时间没有说话。此番行动,已经将众人的行踪暴露无疑,然而自己此去既要绕道而行,有得蹑手蹑脚,速度绝对不会快,若将这些山贼放了,只需一人一匹快马,一日内便能将题目的行踪暴露给辽军,到时候,只怕自己的这次行动便得胎死腹中! 那萧潜也算是个颇有头脑之人,否则也不会做这些逃兵的头领,他见唐龙炎迟迟不肯下令,猛然一惊,想起此事乃是宋辽交战之时,大战虽未爆发,但却迫在眉睫,只怕不出三日,两军便会交战,这个时候,一支大宋骑兵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辽军一侧,如此明显的动机,他怎会不知? “大人,你们,这是要去偷袭辽军主帅大营吧。”毕竟也是当过兵的人,萧潜说出了这句话,当即吸了一口冷气。 唐龙炎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的说道:“我只是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将你们杀光。”望着眼前或惊恐或愤怒的眼神,唐龙炎一时间无法抉择。 一边,是人们唾弃的人屠,一边,是可能愧对代州的计划失败,唐龙炎的人生首次面临着这么多人命的抉择。 身后的龙乾上前一步,朝唐龙炎抱拳道:“主人,成大事者,须先太上忘情!昔日唐凌天大人在世之际,为了向黄鸣逍表决心,也曾狠心挥剑斩杀黑炎骑兵四十五人!还请主人三思!” 何岩心忙走上前来,朝唐龙炎道:“二哥,此时本应是你做主,但我不得不说,此事人命关天,若非万不得已,定然不要举起屠刀痛下杀手啊!他们之中半数以上皆是老弱妇孺,若大哥心存疑惑,可将他们一切通信手段断绝,断不可滥杀无辜啊!” 龙乾皱了皱眉头,忽然间,他身后的龙坤等七人一并上前,朝唐龙炎深深一鞠,抱拳道:“为了雁门关,为了代州子民,请主人三思!” 另一边,周天翼与秦雷冥走上前来,朝唐龙炎道:“二弟(二哥),此事关乎数百条人命,不要让自己的双手无端染上无辜的鲜血,那这般又与黄鸣逍有何区别?”黑猫虽然也对萧潜此人抱怨在心,但想到若是要屠杀,只怕这里的老弱妇孺一个都不能留,毕竟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可靠的,唐龙炎若只将男丁杀死,这些妇孺之中定会有记恨之人不顾一切的将他们的行踪目的告之辽军,因此,若要杀,这些人也必须死。 “过得两日,我等便要与辽军厮杀,谁的手上不会染上几十上百条人命?”龙坤冷声喝道:“身为统帅,若无此等魄力,如何成得了大事?” “统帅并非杀的人多便能算得上优秀,反观那些手下留情者,同样有不小的成就!”周天翼见龙坤教唆,心中有了一丝怨气,他担心唐龙炎受到影响,当即出言反对。 “够了!”唐龙炎一声怒吼,声音虽不大,却震得在场之人一片寂静。他的冷眸中闪过一丝苍白的火焰,环视一周,众人被他的神色所震,一时间都不敢出声,只听他缓缓说到:“萧潜,我不管你是辽人或是汉人,但你既然已经猜到这支军队此行的目的,我本是留你不得的。但这般屠尽这里的所有人,无论妇孺,又太过不人道,你定会不服,既然如此,那我便让老天来做决定,萧潜,你来选吧,宋元通宝还是星月图案,你选一个吧。”唐龙炎虽是对着萧潜说的,但实际上同样是说给两边持两种意见之人听的。 萧潜使劲吞了口唾沫,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他虽然不怕死,但此刻的他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毕竟有五成几率活下来,他努力稳住自己激动的心情,道:“既然诸位是大宋之人,那我便猜宋元通宝吧!” 唐龙炎点了点头,慢慢的从腰间取出了一枚铜钱。 第二百五十七章 安然无恙 龙乾从唐龙炎身侧望了一眼那枚铜钱,眉毛一挑,但没有说什么。唐龙炎上前两步,望了望自己手中的那枚铜钱,叹了口气,随即闭上双眼,将铜钱放在自己的食指上,用拇指轻轻一弹,那枚铜钱便带着百余人的生死,旋转翻腾着飞到了半空中。 这一刻,数百人皆不约而同的望着那一枚铜钱的翻转,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一般,随即,唐龙炎还未等铜钱落下,便直接伸出左手将铜钱回落,按在了自己的右手背上,结束了这一段痛苦的煎熬。 在众人或焦虑或期待的目光中,唐龙炎慢慢的将左手打开。此刻,一名辽人似乎再也受不住这般煎熬,当即挣脱守卫,朝着唐龙炎冲了过去。唐龙炎望也不望,身子一侧,那人便扑了个空,颓然的倒在唐龙炎身后,被龙骑兵们死死按住,再也动弹不得。 除了龙骑兵,此刻距离唐龙炎最近的便是那名叫萧潜的山大王,他带着复杂的神色,小心翼翼的朝唐龙炎手背上的铜板一望,发现是宋元通宝四个字,他先是一怔,随即一阵狂喜涌上心头,全身顿时没了力气,当即四肢大开的躺在地上,狂叫道:“没事了,太好了,太好了,老天还是眷顾我们的!” 但他的兴奋只是一瞬,回过神来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命运依旧掌握在唐龙炎的手中,只要他一时间不高兴,自己的弟兄妻儿还是得人头落地,葬生于此。想到这里,他不禁猛的坐了起来,双眼死死盯着唐龙炎,大气不敢出一口。 唐龙炎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铜板,点了点头,道:“既然上天都这般眷顾你们,那我便暂且放你们一条生路好了,萧潜,速速将掠夺的女子放回,这山中野兽不少,田地也还不错,你们又是行伍出身,大可以以打猎为生,以种植为业,聚集成村落。万不可再做这般违背良心之事,无论是对于辽人,还是对于宋人,掠夺都是不对的。” 萧潜此刻得知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心中大喜,自然满口应允道:“谨记将军之言,小的定会将这些掠夺的女子放回,这个山寨也决计不会再做山贼的勾当。” 唐龙炎的眼中闪过一丝苍白的火焰,他慢慢走到萧潜的身旁,将方才的那枚铜板放到他的手掌心,朝他道:“这枚铜板,便留给你做个纪念吧。希望你看到它的时候,记得你对我的承诺。若有哪一天,我发现你没有兑现承诺,那你的遭遇,便如同这间房子一般。”说罢他左臂一挥,六道火焰冲天而起,汹涌的火光被唐龙炎轻松的控制到了一丈的高度,但那喷薄而出的炽热却直接将一间屋子碾碎,狂躁的爆裂声回想在空荡荡的四周,让人心中生寒。 “小的,明白了。”萧潜直到此刻才明白,唐龙炎所使用的并非什么妖术,那蜂拥而至的炽热狂风吹在他的脸上竟然如此真实,方才还是完好无缺的房子,此刻早已成为残垣断壁,这等神技,自己决难抵挡,方才他只不过是随口应允,而如今,则是真心被震慑。 五十年后,当九十岁高龄的萧潜笑望着自己膝下满堂的儿孙,不禁微笑着回忆起此刻的画面,因为在这个时候,他亲眼见证过一个最接近神的存在,并且在如此近距离的接近中,自己还能微笑的活道今天。 唐龙炎一转身,最后对他说了一句话:“若你的兄弟中有通风报信者,那你便是不把我的兄弟放在眼里,到时候,只需要我一人,也会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记住了,下次遇见我,若要抛铜板,千万不要选宋元通宝了,否则,必死无疑!”说罢,大袖一挥,下令道:“时候不早了,众龙骑兵听令,上马前行!” 萧潜感受着自己手中铜钱上的一丝温热,细细抚摸起这枚铜板来,忽然间,他感到有些奇怪,低头望去之时,他心中顿时闪过一道亮光,方才的惊恐与担忧瞬间化为羞愧,他对身旁的一名辽人道:“老二,你脚步最快,快将老四叫回来,方才是我太糊涂,竟然要将这等好人葬送在辽军手中!” 他见老二没有动,不禁有些怒意:“老二,快啊!迟了就来不及了!我们不能失信于人的!” 老二没有说话,而是惊恐的指了指萧潜的身后,萧潜回头一望,发现一个人浑身捆着麻绳,口中塞着麻布,正躺在地上呜咽不止。 “罢了罢了。”萧潜长叹了一口气,道:“兄弟们,咱们不能做山贼了,明天早起,开始打猎种田吧。” 此刻,唐龙炎早已骑上战马,继续绕过辽军右翼向前轻声疾步前行。这时,龙乾悄然走上前来,朝唐龙炎道:“主人方才交给那名山大王的,只怕是昔日唐凌天大人手中的铜板吧。” 唐龙炎点了点头,不可置否。他叹了口气,道:“我终究是狠不下心来,让诸位弟兄失望了。”说罢,他又笑笑道:“如我这般看不破妻离子散的人,也会在战场上斩杀辽军的,龙乾你放心好了。” 龙乾抱拳道:“主人心存善念并非坏事,能将一百余人放生,也算是为我军他日的决战积德求福。属下最担心的,其实是主人犹豫不决,身为一军将帅,果断决绝才是不可或缺的。想来若是唐灏天大人在场,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主人能在一开始便决心将人给放了,属下便也安心了。” 唐龙炎点了点头,他见龙乾并未指责,心中稍安。方才他所抛的铜板是唐凌天昔日与唐灏天打赌时所用的道具,两面皆是宋元通宝。即便再次遇上他们,唐龙炎也不愿杀生,因此才同萧潜说道不可再选宋元通宝这一面,他留下那枚硬币,也是在惊醒萧潜,自己已是网开一面,他不可再有异心。 就在此时,唐龙炎忽然伸手将龙乾的身子压下去几分,一缕阳光,慢慢从树叶的缝隙间射了过来,龙乾一愣,当即朝身后的龙骑兵使了个眼神,十名龙骑兵组成一个临时的斥候队伍,翻身下马,朝着那边悄然走了过去。 “不用太靠近,那一队斥候有二十人之多,距离我们已不足一里。附近还有两组斥候在搜查,不过他们神情比较轻松,搜查比较随意,范围也颇大,不像是针对我们而来。”一个黑影闪出,却是黑猫在朝唐龙炎低声报道。 唐龙炎望了望西北方,随即收回眼光,道:“众人就在此地歇息,十人斥候队一个时辰一换,务必保证斥候不能发现我们1馨悦,你传令给这山中豹群,若有需要,还需它们出面吼叫威慑,想来辽军斥候不过奉命侦查,不会这般深入,遇到豹群定然后退。四弟,你负责在四周布置深坑陷阱,泥土要作陈旧色,不能是翻新的泥土。上面的覆盖用枯叶,再用一层新叶,显得陷阱所造时间颇久。即便是他们有所深入,也会认定这一片只是有寻常猎户出入。”说罢,他朝龙骑兵们一挥手,道:“龙骑兵,下马歇息吧。养足精神,今夜要夜行四个时辰。” 没有一句怨言,没有一个人嘟囔,骑兵们拖着几乎透支的身躯,慢慢下了马,纷纷席地而坐,一夜的低声潜行,围堵山寨,让他们的精神和肉体上的负担都到达了极限,此刻虽能休息,但不能生火做饭,只能和着凉水咽下干冷粗糙的干粮。士兵担心随时有可能遇上战斗,皆不敢轻易卸下盔甲。不少人一坐倒在地,背一贴着树干,便直接沉沉的睡去,脸上还尤带着一丝担忧的神色。 唐龙炎见四周一切平静如常,心中稍稍宽心,他也在马背上奔波了一晚上,加上他身为领军,心中压力最大,虽然玄功深修,却也十分疲惫,他翻身下马,随便找了一颗树靠在上面,随即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猛然间身子一颤,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见四周已经暗了下来,忙问道:“现在已经是什么时辰了?” 一旁放风的龙坤回答道:“刚刚酉时,大人不必太过惊慌,时辰尚早,天虽有些黑了,但大人若是疲惫,还可再小憩一会。” 唐龙炎忙摇了摇头,道:“不必了,龙坤,你也累了吧,快休息一阵吧,别累坏了身子。” 龙坤淡淡一笑,道:“昔日吾等追随唐灏天大人之际,曾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追赶溃军,今时虽不同往日,但属下已经睡过两个时辰,已经不困了。” 唐龙炎望了望天,随即朝龙坤道:“时候也不早了,传令下去,所有龙骑兵稍作调整,一炷香后,继续赶路,违令者,严惩不贷!” 于是,在休息了一个白天后,龙骑兵再度踏上征程,此时他们已经距离辽军右翼不远,四周的斥候也越来越多,探查越来越严,在天空中的周天翼与黄馨悦也不得不冒险低空飞行,生怕被辽军发现。 一路人马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后,唐龙炎忽然右臂一抬,整个龙骑兵再次停了下来。 第二百五十八章 初次交锋 大战在即 唐龙炎身形一闪,人已经落在马下,他静静走上前几步,慢慢停在了两棵大树中央,右手一抬,挥出一缕淡淡的苍炎。 两枚铃铛,便在这淡淡的苍炎中被灼烧殆尽。苍炎旁,漆黑的绳索被映出一丝奇特的华光,让人看着一阵惊悚。随后他左手一挥,一件四面带尖刺的事物落在了他的手中,却是一个铁蒺藜。 不仅仅是绊马索,而且绊马索上还有铃铛!唐龙炎深吸一口气,若非先前双儿警醒自己,加上一路上小心谨慎,自己断然不可能发现这般阻碍。此时若事先没能发现这些,龙骑兵一路奔上,撞到这绊马索,马蹄刺到铁蒺藜不说,若是惊动了附近的斥候,那他们这五百余人只怕要被右路几万大军直接撕碎。 唐龙炎当即下令道:“龙乾龙坤,你们梦魇八骑为一组,随在我身后,将路上的铁蒺藜与绊马索破坏。黑猫,这等细活你是好手,我要你与馨悦一起,在一刻之内,赶在梦魇八骑之前将方圆百丈中的铃铛取下,四弟,地上的巨木与陷阱便交给你了,我不想让一兵一卒在这里断送珍贵的马匹。大哥,三弟,我们兵分三路,每人带一队龙骑兵,阻止三个方向前来搜寻的斥候。其余龙骑兵在此集结待命,等我回来!这一次要求速战速决,大战在即,我们不能浪费时间!” 一瞬间,黑猫与黄馨悦已经飞身消失在夜色之中,梦魇八骑也没有犹豫,飞身下马,俯身搜寻。何岩心双目一闭,双手贴在地面上,忽然双目一睁,身形朝着东北方奔去。 唐龙炎随手点了十名龙骑兵,随即朝着西北方向潜行而去,却并未发现其中有一个瑟瑟发抖的士兵与一个目光坚毅的女子在队伍之中。 他们一行十一人步伐紧凑,悄然跟随着唐龙炎一步步朝前走着。唐龙炎神念一动,几个人影便清晰的浮现在不远处,此时他炽炎玄火诀修至八段,真气一旦放出,受到真气波动后的传来人影清晰可见,唐龙炎感应了一瞬,便已经知晓对方不过也只有八人,但手中装备齐全,皆佩戴了硬弓长矛,不过若要一个不落的全部清理干净,对唐龙炎而言也并非难事。 唐龙炎正要示意众人隐藏待命,看看能不能不用遭遇,斥候便能退去。忽然间,他身后的某一名龙骑兵忽然动了动身子,挪了下脚步,当即踩到了一根早已松脆的枝条,枝条“咔擦”一声,带着无比清脆的声响断裂开去,那名士兵似乎是受到了惊吓,当即“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引起了那边八名斥候的注意。 一瞬间,一名斥候忙从身上取出一个号角,而其余斥候立即取下身上的硬弓,朝着这边不停的射出箭矢。 对于飞来的箭矢,唐龙炎没有丝毫的担忧,但望着那即将吹响的号角,唐龙炎不敢多想一刻,他长剑直接放在左手背上,右掌一推,一招数月未用的弯弓射日在这一瞬间使了出来! 这一招在昔日他尚且只有六段甚至五段之时便已经用处,当时便已经是势不可挡的霸气招式,此刻他初临八段,再度使出这一招,速度与威力更是惊人,他身后的龙骑兵还未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唐苍夜所赠的那一把奇特的长剑已经带着一股苍白的火焰,迅速朝着那名报信的斥候飞了过去。 利剑划破长空,因灼烧而留下痕迹在夜空中留下了一片华光。不愿去还在弯弓射箭的斥候们一阵惊恐,他们年纪尚青,从未见过这般神技,但也知此刻发出信号的重要,其中一人猛的朝那把长剑扑去,妄想用自己的身躯阻挡下这把利刃。 但这一招弯弓射日岂是他所能抵挡?那名辽兵还未反应过来,便感到自己胸口一阵冰凉,此时他的身体还未落地,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胸口早已被穿透,此时已经留下了一个大洞。而他身后的那名打算报信士兵的嘴唇刚刚贴在那号角上,忽然感觉手臂一凉,号角应声落地,他惊恐的朝自己的右手望去,却发现那里早已空空如也,整个臂膀,早已被那把利剑深深撕裂。 那两人刚刚被利刃斩去身躯的一部分,一开始还尚未察觉,待回过神来,顿时感到一股撕心裂肺的痛,但他两人正要嚎叫,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叫不出声来,与此同时,他们的脖子上的血迹已经飞溅出好远,只一瞬,他们的喉咙便已经被闪身而来的唐龙炎割破。 其余龙骑兵同样暴起而上,瞬间将其余被唐龙炎那一剑震惊而没有动弹的辽军斥候诛杀。唐龙炎这才松了口气,正要询问方才是谁因为惧怕而有了动静,甚至还发出了叫声时,忽然看到身旁的一名龙骑兵正呆呆的望着自己手中的马刀,一语不发。 那把马刀,此刻正斜劈在一名斥候的脖子上,直接将那名斥候的身子劈得分了家,那名龙骑兵以回过神,忽然感到一阵极度的恶心,胃部不住的翻腾让他的身躯一阵颤动,忍了一阵,他终究没能忍住,身体一侧,在一旁大口呕吐起来。 唐龙炎走到那名龙骑兵身旁,拍了拍他的肩,道:“黄兄,战场便是如此,昔日我逃出汴京,斩杀第一个禁军之时,我也曾如你这般,但从那天起,我的双手便已经沾满了鲜血,这是无法挽回了的事实。我也曾如你这般颓丧过,但你记住,这里是战场,若你不杀他,他便会转身过来杀你!你既然要想保护好你的悠然妹妹,那便努力去适应他吧!” 他站起身来,望着脸色煞白的杜悠然,道:“杜姑娘,你不害怕么?” 杜悠然虽然也感到一阵阵恶心,但她强忍住胃里的翻腾,正色道:“替父参军,悠然便知有此一天,也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悠然不害怕!” 唐龙炎点了点头,道:“我们已经迟了半柱香的时间了,速速返回,不得有误。黄兄,今后你要斩杀的辽人,只能有多无少,若现在便已经支撑不住,此刻你还有机会回去,我不会拦你。”说罢,他大手一挥,长剑归入手中,随即转身离去。 黄落寒也知自己此刻狼狈,方才他看到辽军近在咫尺,心中紧张,这才会挪动身体,踩到树枝上,也正是因为精神高度集中,这才被自己吓住,当即“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可以说,若不是因为他,唐龙炎完全不必这般费神就能解决掉,但因为他自己,整个队伍的进度都被自己大乱了。 见唐龙炎与队伍已经走远,唯有杜悠然在原地等他,他不禁苦苦一笑,道:“悠然妹妹,我是不是很没用?明明那么害怕,却还是想守在你身边,明明胆量还比不上你,明明我家还欠你父亲一条人命,我还是这般死皮赖脸的跟着你。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在这里只会坏事?” 杜悠然望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落寒哥哥,你并无亏欠于我,我也曾说过,我们两家上一代的恩怨与你无关。你在这里的目的,也并非只有守护我而已,是去是留,必须你自己拿定注意。”说罢,她转身便走。 黄落寒瞬间觉得自己的世界即将处在崩溃的边缘,忽然间,他身前又传来一阵声音:“但你若要努力证明给我看,我愿意等你。在你身边,我很温暖。” 这一刻,方才的痛苦与不适瞬间化作一股力量,支撑着黄落寒脆弱的心,他慢慢站了起来,跟上了杜悠然的步伐。 不远处,一名龙骑兵朝前方的唐龙炎询问道:“敢问主人,方才点兵之时,只怕主人便已经知晓了这两人身在其中吧,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带上这二人呢?若因此而坏事,主人岂不是要遗恨终生么?” 唐龙炎摇了摇头,道:“正是因为我想磨砺黄落寒的心性,也想成全杜悠然的孝心,这才让他们提前历练一番,若真只是面对区区一对斥候,不需你们出手,我一个人便能解决,带你们出来,不过只是给他二人一个锻炼的机会罢了。至此,是去是留,便看他们两人之间的造化了。” 说话间,唐龙炎已经回到了龙骑兵聚集的地方,此刻其余的队伍已经聚集完毕,等待唐龙炎的发落,唐龙炎先抬头看了看天,随即朝周天翼问道:“大哥,此处距离辽军后方还有多少距离?” 周天翼思索片刻,道:“若疾步快行,只需半日时光,应能到达辽军后方,但前方路途尚未知有多少阻拦,因此我也不知还需多久。” 就在此时,唐龙炎双目一撇,发现龙乾龙坤等八人匆匆而回,神色有些焦急,唐龙炎当即问道:“你们遇到什么为难之处了么?还是说,消息走漏了?” 龙乾喘了口气,朝唐龙炎抱拳道:“大事不妙了,根据属下观察,此刻斥候尽数撤退,辽军右翼已经开始有所行动,只怕,大战已经开始!” 第二百五十九章 大战开始 幻想破灭 雁门关上,杨业远眺遥望,却依旧只能看到敌军旌旗摇摆,气势汹汹。他暗自摇了摇头,叹道:“难道连唐灏天之子所率龙骑兵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么?” 一旁,杨延昭见杨业眉头紧锁,当即问道:“爹,敌军主帅大旗迟迟没有动静,那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杨业沉声道:“不能再等了,要做最坏的打算,传令下去,命三军严加戒备,弓箭手在城墙上待命。所有士兵在背面城墙集结,抵御攻城的敌军,做好巷战的准备,等待时机反攻!” 望了望城外士气正旺的辽军,杨延昭顿时感觉到一阵莫大的压力,城中守军尚不足八千,如何面对这十万辽军?但作为将士,他不能未战先怯,努力稳住心态,杨延昭当即抱拳道:“属下领命!” 刚走出几步,忽然听杨业的声音再次传来:“六郎不必这般沮丧,记住,一定要相信唐小兄的话,老夫心中,早已认定他必能取胜!快去吧,在他们偷袭之前,我们必须将雁门关牢牢握在手中,不容有失!” 雁门关外,辽军中军后方,萧咄李朝一旁的李重悔询问道:“李指挥使,不知今日两翼大军可曾遇见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可否有伏兵偷袭?” 李重悔当即回报道:“回主帅,两翼大军并未遇到什么意外,排除的斥候也大多能安然返回,唯有二十来名斥候因遇上豹群而略有受伤,今日的斥候队伍尚未归来,不过相信若有动静,以我军斥候的素质,定能在第一时间让我军知晓埋伏的部队,还请主帅放心。” 萧咄李点了点头,笑道:“李指挥使辛苦了,不过纵然有骑兵敢潜入我军腹地,绕到我军身后,那也是死路一条。”说到这里,他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这一抹笑意一闪即消,只听他正色道:“时辰已到,传令下去,三路大军,开始进攻!第一个攻入雁门关者,赏金万两,封侯!若有退者,立斩!” 令声一下,辽军中传来一阵怒吼,十万大军仰天大叫,一股虎狼的气势直逼雁门关。艳门关上,反身而回的杨延昭见辽军人头攒动,大军步伐向前,当即拉住杨业道:“战事已起,还请大帅暂且回避。” 杨业正色道:“不行,我要与将士们共守雁门关,若连我都逃离,将士们怎么能有士气坚守城门?”说罢,他也不再理会杨延昭的恳求,直接朝着城门上走去。 “大帅来了!”这一刻,方才心中尚还有些胆怯的士兵仿若在这一刻有了主心骨一般,一个个从颓丧转变到生龙活虎,意气风发。 杨业望着这些或刚入军营不久,或已经年过五十的老人,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愧疚之情,他登上高台,朝他们大声道:“诸位将士,今日,很有可能是你们度过的最漫长的一天,辽军气势凶猛,攻城之势定然会连绵不断,一波接一波,战伤,战死随时都会出现在你们身上。或许明天,你们还能看到温馨的阳光,也许,你早已葬生在无数敌军的尸体之下,但我们可以退缩么?不可以!我们身后,是代州,是我们的家园,若雁门关失手,以辽军的凶残,他们会对我们的家人做什么?” “但我们就因为这些困难而惧怕敌军么?我不妨在此告诉诸位,我们身后,潘将军已经派遣了数万援军,此刻正在连夜赶路而来,而敌军后方,同样有我们的弟兄,在为我们的胜利做殊死搏斗!他们,便是龙骑兵!他们已于三日前出征,此时应该绕过了辽军右翼,正朝着他们的中营主帅发起最后的进攻,届时,辽军不攻自破。而我们需要做的,是与辽军打持久战,我们缺是时间,只要我们撑过去了,我军必胜,雁门关必守!” 说到这里,杨业拔出随时携带的佩剑,在自己的左掌上划出一道伤口,他将手掌向前一翻,单膝跪地,朗声道:“我杨业在此立誓,愿与边关将士共存亡!不战到最后一口气,决不后退,关在人在,关亡人亡!此誓,苍天可证!” 这一刻,城墙上的将士们无不热泪盈眶,在他们看来,自己不过只是在顽固抵抗,但直到现在,他们才明白,原来自己并不是被抛弃的,在他们后方与敌军的腹地,还有辽军在为胜利而奋斗着,纵然是自己的主帅,也没有躲起来避难的意思,而是勇敢的与他们站在了一起,与边关共存亡! 这一刻,放心心中的沮丧,此刻的振奋化作一句话脱口而出,不足八千人的将士们高声呐喊,其气势,竟然丝毫不亚于十万辽军的怒吼:“愿与边关共存亡!” 辽军中营,萧咄李隐约听到一阵高声呐喊,他望着远方的雁门关,忽然神色一闪,这一刻,他似乎看到了对方的军心汇聚成了一条巨龙,盘旋在雁门关上,他疑惑的摇了摇头,道:“这雁门关,只怕不好打。” 一旁的李重悔微笑道:“主帅说笑了,根据斥候回报,雁门关守军不足一万,此刻又无潘美的援救,我军十万大军,以十打一,乃必胜之势。” 此刻的关城城墙上,已然展开了一场生死的较量,辽军得萧咄李的承诺,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朝城头涌去,争当破关第一人,关城外,无数云梯蜂拥而来,大门处,四十人分布两侧,抬着一根巨木疯狂的朝着关城城门撞去。边关的将士们纷纷挽弓,一阵怒射,却也不过死伤百余辽人,等第二波箭雨尚未降下,辽军早已随着云梯翻身而上。 雁门关虽然地理位置优越,两面峭壁高耸陡峭,易守难攻,但此时宋军人少,辽军人多,一个倒下,另一个辽军便踩着自己同伴的躯体不要命的朝城墙上爬去,只不过两三轮的齐射过后,第一波辽军便已经登上城头,不得已,后面的边关将士当即拿起大刀冲上前去,与辽军搏斗。 杨业虽未统帅,却并没有退缩,他见城头有失守的危险,当即拔剑冲了上去,一名百夫长翻上城墙,猛的朝杨业举起了大刀,杨业身子一闪,当即一剑刺死一名这名百夫长,但手上却也被大刀划出了一道伤口。他将长剑一拔,发现前面又有辽军翻/墙而上,当即捡起地上的大刀,一刀将那名辽军劈成两半。人虽暮年,但宝刀未老,只一出手,便比这一干将士到位狠辣得多。 众人见杨业身为主帅,亲自上阵,当即军心大盛,硬是将这一波进攻打了回去。 杨业将一架云梯掀开,忽然感觉身后有人过来,一转身,却是杨延平直接将他拉了回来,喘着粗气道:“爹,你身为主帅,若是有何闪失,让我们怎么办,快退下去吧,杨家没有一个孬种,六郎,快将爹扶下去,这里有我们就行了!” 一旁在为杨业包扎手臂上伤口的杨延昭当即不满道:“大哥,要下去你自己下去,都说了杨家没有一个孬种,你怎么能让我下去呢?爹,你身为主帅,需得统领三军,万不可在这里与敌军厮杀啊!”说罢,他便提着大刀冲了上去,与辽军厮杀起来。 杨业稍稍退了回来,对于方才的伤势他倒并不在意,但对于眼前的情形,他却十分焦急,此刻辽军人多势众,此刻城头的士兵虽然士气大振,无不以一当十,但毕竟人数太少,长时间的消耗,自己禁不起这般消耗,但此时辽军中营未动,身后也无援军到来,这一刻,杨业仿若身处狂风巨浪之中,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远方,唐龙炎一行人心中同样焦急万分,此时自己的东面厮杀声隐约传来,深深刺入了众人心中,这一刻,自己在队伍中兄弟们葬生的画面一幅幅的出现在龙骑兵的脑海之中,唐龙炎神识一扫,发现斥候已经尽数退去,心中稍安,当即带着龙骑兵们纵马狂奔,希望能尽早赶到辽军后方,发动偷袭! 忽然间,疾行的唐龙炎猛然间停了下来,面带惊愕的望着前方,仿佛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秦雷冥疑惑的走了上去望了一眼,忽然间放声大笑,但笑声中带着无比的苍凉和绝望。 周天翼一惊,忙走上前来,眼中瞬间闪过一阵莫名的痛,他痛苦的摇着头,道:“难怪,难怪辽军对此处的防备如此轻松,原来,他们早已料到我们根本不能过去。难怪,难怪……”说罢,他整个人已经颓丧的坐在了地上,再也起不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方才疾行的龙骑兵得唐龙炎的命令,此刻不敢擅自行动,但看到自己的领军此时如此颓丧,心中也知道一定是出了问题,见唐龙炎迟迟不肯下令前行,何岩心翻身下马,慢慢走上前来,朝林子外一望。 这时,一个场景深深的印入了他的心中,在他面前,赫然是一大片沼泽! 第二百六十章 舍身成仁 其他走出树林的龙骑兵同样看到了这一幕,这一刻,这些天受到的担心与焦急瞬间化作一阵绝望,穿透每个人的身躯,这一刻,仿若多天的疲惫袭上心头,龙霄部直接翻身下马,一个个躺在地上不愿动弹。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唐龙炎忽然望着众人,朗声道:“诸位弟兄,我们历经千辛万苦,跋山涉水,殊死搏斗后才能来到这里,我们身后,妻儿再等着我们胜利凯旋的消息,父母在等着我们回家叩门的声音。因此,我们不能丧气,这是一片沼泽又能如何?就算眼前是刀山火海,我们也不能后退!若我们失败了,雁门关之战必败!” 他望了望何岩心与秦雷冥,道:“我们三人乃传承之身,此刻国家危急,虽说五族有约,不能参与君王之争,但此刻关系到天下苍生之气运,我等不能不管。我会尝试着与朱雀大神交流,若是不行,我便耗尽我一声功力,将这片沼泽地中的水分尽数蒸发!三弟,你的青木真气能化为风,待会可助我加速水分蒸发,四弟,你的天承之力乃刚柔并济,便尽力将这泥土便硬,好让我军能顺利通过这里。” 说毕,唐龙炎率先一人,飞身闪入沼泽地中,他的双腿只稍稍站立,便被沼泽中泥泞的泥土给吞噬一些,他皱了皱眉头,身子只是稍有一丝停顿,随即便再度拔起身子,继续前行。 逐日太虚步如我这般驱使,尚不能完全摆脱这沼泽地,若是纵马狂奔,只怕整个龙骑兵皆要全军覆没!他没有多想,身子一定,整个人瞬间被沼泽地吞没。 在不远处静静观望的龙骑兵们猛的一惊,不少龙霄部的人当即要冲过去救唐龙炎,但却被龙灵部的骑兵直接拦住。龙乾冷声道:“若主人真那么容易就去送死,那我等就不会追随他唐家了!” 秦雷冥与何岩心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秦雷冥回头朝周天翼道:“大哥,此处暂且交给你,等我们回来。”说罢,便与何岩心朝着唐龙炎方才没入的方向闪身而去。 深渊中,唐龙炎感觉四周的气息越来越少,他凭借着自己体内的真气流转,不停的与四周的灵气接洽,勉强从四周汲取一些空气。待双腿触及这片沼泽的底后,唐龙炎的周身猛然暴起一团苍炎,这一团苍炎将他的身躯团团围住,将四周的泥土直接推开,因为炽热,此刻他身旁的泥土中的水分已经开始有了写蒸发,无数气泡撞开上方的泥土,从他的身边飞速上升。 “以剑为引,地火之灵,六道虚无,红莲业火!”将唐苍夜嘱咐的长剑直接没入地底,唐龙炎将环绕着一团苍炎的右臂一抬,六道火柱在他四周猛然腾起,围绕着他不住的旋转。 “还不够!”唐龙炎喘着粗气,右手一握,一把由苍炎虚化而出的长剑瞬间构架完成,唐龙炎握着,他当空一指,大喝道:“火凤九转第八式,翱翔震九天!” 一瞬间,一只火凤忽然出现在他的身前,他身躯一动,随即,第二只火凤忽然出现在他身后,此刻,他的身体微微颤动,因为猛然从身体中直接抽取自己的真气,一时间身躯还有些适应不了,但此时唐龙炎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暴喝一声,身躯上萦绕着的苍炎猛然大涨,一瞬间,又有三只火凤应声而出。 六道红莲业火,五只火凤,这一刻,唐龙炎身体中的真气已经透支到了极限,但此刻他不能倒下,因为他的使命尚未完成。 “三弟,四弟,开始吧!”唐龙炎感应到两个人的到来,当即出声。随即,他双手一合,六道红莲业火瞬间爆裂壮大,五只火凤得到了主人的指引,当即在沼泽地中来回旋转。无数水分,在这一刻迅速化作蒸汽,腾空而起。 秦雷冥当即将青木真气爆体而出,此刻,一团龙卷风从天而降,直接将秦雷冥裹在风中,他手中长枪破穹高指长叹,怒喝道:“龙啸九天,风卷残云,龙风决!”随即,长枪破穹至至云霄,换来的,则的他周身的旋风疯狂的肆虐着整片沼泽地,这一刻,伴随着一股股炽热的真气飞散,沼泽地内的水分疯狂的蒸发着。 何岩心紧随两人而上,双手伏地,将自己体内的厚土真气爆出体外,一瞬间,方才由于苍炎的炽热与龙风决的肆虐而四下散去的泥土,此刻被何岩心生生凝在了地上,让本还柔软的泥土化作了坚硬平坦的道路。 天际间,一团团云朵猛然剧增,那是他们迅速蒸发水气的后果,只见天际间猛的生出几道云朵,随即,这些云朵越来越黑,一开始只是将阳光遮挡,到后来,仿若一片黑暗降临。 就在此时,唐龙炎的身体似乎再也支撑不住,他只觉得胸口一阵气堵,随即,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沼泽地底空气的缺乏与灵气的稀薄,让此刻不停消耗,真气完全透支的唐龙炎浑身重伤,筋脉断裂,但他没有停下,他颤抖着身躯,用手指沾染上自己的鲜血,慢慢在身体上画着一个奇异的法阵。 “痴儿!”一声略带无奈的呼喊,带着无上的威严,这两个字冒出的一瞬间,所有龙骑兵都为之一颤,仿佛天性中带着的一股无上的尊敬,此刻,在这一声面前,所有人都有着跪地顶礼膜拜的冲动。 龙骑兵中方才一直没有丝毫动弹的龙灵部,此刻所有人翻身下马,无论是梦魇八骑还是普通的龙骑兵,皆朝着唐龙炎的方向单膝跪地,双目不敢直视,龙霄部尚有疑惑,却发现一只翱翔九天的朱雀,已经在那一层厚厚的乌云下现身,绽放出无上的华光。 朱雀并没有望向龙骑兵,而是直接朝着唐龙炎的方向俯冲而去,这一刻,在唐龙炎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青年男子的身影,慢慢朝着他走了过来。 “少年,你早知道本尊会会出现在你面前吧。”青年男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唐龙炎同样释然的笑了笑,道:“并非如此,若朱雀大神不现身,我也做好了舍生取义的准备。”他望了望天,叹道:“昔日唤你出来,所需情感为亲情,今日天下大义面前,想来对我影响最深的情感已然改变。” 朱雀笑了笑,道:“并未改变,任何情感到了最终,都会归于一类,无论是少年你的亲情,还是你三弟的爱情,抑或是你四弟的友情,大义面前,它们皆会成为麒麟一族的小姑娘领悟到的那种责任与态度。罢了,今日,不仅是本尊,还有其他神兽降临,实在难得,既然如此,那本尊便再次破例帮你一回吧。”说罢,青年男子微微一笑,忽然身形一闪,唐龙炎正疑惑见,却发现一道金色的光芒直接射入了自己的眉心。 睁开双眸,本已深受重伤的唐龙炎忽然感觉浑身真气仿若没有消失一般,充沛的真气化作无数苍白的火焰,这一刻,四只火凤再度应运而生。 “火凤九转第九式,以身为引,化身火凤!”这一式,必须是九段之人才能使出,但此刻却被尚在八段的唐龙炎用了出来!这一刻,天空中的黑云忽然被一阵耀眼的金光划破,照耀到一块沼泽地上,猛然间,唐龙炎破土而出,浑身的苍炎被金色取代,他张开手臂,仿佛翱翔九天,远远望去,正是一只神兽朱雀! 南方朱雀,降临! 这一刻,所有龙霄部的龙骑兵们热泪盈眶,纵然他们在平日里冷血无情,但此刻,在看到唐龙炎竟然化身为神兽之际,依旧不能克制住内心的激动,这般化身成神的无上荣耀,此刻,就在他们面前降临! 与此同时,秦雷冥同样双眸紧闭,但他周身的龙风决却并没有消失,反而越发壮大起来,方才尚且有些跟不上唐龙炎炽热蒸腾的速度,此刻竟然毫不吃力的边疆炽热的真气直接移到空中,却见一阵狂风肆掠而过,空中的那一道乌云瞬间消逝无影,只留下朝阳依旧在空中闪耀。 而在地上的何岩心也同样感到一阵熟悉的感觉,猛然间,他体内本已枯竭的厚土真气忽然间变得汹涌澎湃起来,仿若源源不断的提供者自己天承之力所消耗的真气,方才早已透支的身体顿时没有了丝毫疲惫,这一刻,沼泽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铺成了一条通畅的道路。 成了!龙骑兵们眼前一亮,方才的沮丧瞬间化作心中一片的雄心壮志,这一刻,不需要唐龙炎的命令,所有龙骑兵皆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上马,整装待发,只需要唐龙炎的一声令下,他们便敢直接朝着辽军中营进发! 与此同时,在雁门关前,一朵朵漆黑的云忽然飘至此处,激烈交战的两军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便感觉到天际间开始毫无征兆的下起暴雨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 突袭开始 忽如其来的暴雨,毫无征兆的打在了关外进攻的辽军身上,让人奇怪的是,处于同样的位置,但是关内的边防军们却没有受到暴雨的侵袭,雁门关的关城墙此刻仿若是一道隔离带,将两个地方的天气做出了鲜明的对比。 一名将领走到大帐前,朝萧咄李禀报道:“禀主帅,将士们连番攻城,此刻早已疲惫不止,此时又天降暴雨,气候寒冷,只怕对我军不利,根据斥候回报,此时太原依旧无援军出动,不如我军暂且撤退,保存实力,待暴雨过后,再攻不迟。” 萧咄李思索片刻,沉声道:“前线打的是消耗战,对方同样艰辛,但我军亦伤亡过重,此时天降暴雨,对我军不利,传我号令,鸣金收兵,暂且休息,待暴雨过后,我要两个时辰内,拿下雁门关!” 雁门关上,杨业与杨延昭等人身上皆负着些伤,望着一波波汹涌而至的辽军,他们心中几乎产生了绝望的念头,就在感觉城墙已经坚守不住之际,忽然间,一场暴雨在关外降临,随即没过多久,辽军便传来一阵钲的声音,方才还汹涌的朝着关城城墙冲去的辽军们忽然一愣,随即颇有持续的慢慢撤退,没有丝毫败乱的迹象。 杨延昭眼中寒光一闪,当即朝杨业道:“爹,此时辽军撤退,我去带五百骑兵追击!”说罢,转身就走。 “给我回来!”杨业怒喝一声,见杨延昭眼中带着疑惑,便沉声道:“对方撤退之时先后有序,毫无慌乱之态,说明此时他们三军十分安稳,这只不过是做休整的暂时撤退,若你此刻率五百骑兵追击,只怕还没出关多久,便已经被他们吞得尸骨无存!听我命令,传弓箭手上前,朝辽军,放箭!” 发出命令后,杨业颓然的走下城头,朝一旁问道:“我军伤亡情况如何?” 杨延平走上前,朝杨业禀告道:“我军将士,此刻已殉国一千两百一十四人,伤者,五千五百八十一人。”说到这里,他一把将手中的大刀摔在低声,口中尽是绝望的怒吼:“还有一波,只需要辽人一波的进攻,雁门关就不保了!唐家的龙骑兵在哪?太原的援军在哪?都他娘是骗人的!艰苦作战的只有我们!战死沙场的也只有我们!” “放肆!大郎不得无礼!”杨业抬起右手,对着杨延平便是一拳,虎目一瞪,朝他怒喝道:“你这般,将唐小兄的艰险至于何地?朱雀唐家将手中的朱雀士兵尽数交予我手,在这死伤的六千将士中,你敢说没有一个朱雀士兵么?他们深入敌军腹地,此刻遇到的凶险艰辛比你多千倍万倍,昔日他曾有半句怨言?若非此刻边关需要将领指挥,我早就一刀把你给砍了!还不给我下去休整,待会辽军进攻,无论如何,纵然战死在城墙上,也决不能让一个辽军进入关城之中!” 就在此时,关外忽然传来一阵战鼓之声,随即,一阵阵的呐喊传了过来,杨业眉头紧锁,当即登台,朝将士们大声喝道:“辽军如此紧急出征,定然是我军援军已出,诸位只需奋勇守关,定然能获得此役大捷!本帅与辽军交手二十余年,从未丢过半座城池,今日,同样也不会!”说罢,他一马当先,率先冲到了关城城墙上。 所以将士,哪怕已经重伤被人搀扶着的,都纷纷捡起地上的兵刃,走上城头,在杨业的带领下,没有一个人退缩,他们并不清楚援军到底在哪,心中也很明白自己可能已经看不到明日的朝阳,但只要杨业还站在那里,他们的心中便有了一股无形的力量,这一股力量,让他们忘记了伤痛,忘记了恐惧。 但随即,这股力量构成的心理防线,被一层一层慢慢侵蚀。远方,一片辽军仿若不要命一般朝着雁门关的关城汹涌扑来。那一股不要命的气势,比之方才更为猛烈,这一刻,所有宋军心中都在思索一个问题:自己,到底还能撑多久? 辽军中营中,李重诲走到萧咄李面前,问道:“将士们休整不过片刻,为何要如此匆忙的发动进攻?这般作战,只怕我军伤亡要多上一成啊。” 萧咄李皱了皱眉头,朝他冷声道:“你自己派出的斥候如今才报,说太原潘美已经出动数万大军,此刻已朝着雁门关飞速赶来。本帅若不下令急攻,待援军一来,你有多少把握能够取胜?一个时辰内,必须拿下雁门关!否则本帅带十万大军出征,竟然连一个小小的雁门关都攻不下,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李重诲被听得一身冷汗,忙抱拳道:“属下明白,属下这便亲自去督军,定在一个时辰内拿下雁门关!”说罢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唐龙炎带着龙骑兵,已经飞速朝着辽军中营后方飞奔而去。此刻的龙骑兵心中,交织着百般复杂的心态,在他们身后,不,此刻应该是眼前,自己的兄弟正在遭受着辽军的侵袭,无数笑脸可能化作明日的白骨,而辽军的中营,此刻,也是近在咫尺,建功立业,击溃辽军,就在此时! “龙骑兵龙灵部听我号令,布赤炎玄火阵!扬起我们手中的大旗,为我们战死的弟兄们哀悼,同时,为我们眼前的辽军,奏起死亡的哀歌!”望着眼前渐渐接近,犹如潮水一般的辽军,唐龙炎此刻心中的不安化作虚无,纵然这一次战死沙场,但终能在大战之际赶到敌军身后,对于他而言,这个任务,已经成功了一半。 命令一出,龙灵部八名领队当即纵马狂奔,以唐龙炎为首分布两侧,渐渐向后排布,以他为首形成一个尖角,猛然间,唐龙炎浑身暴起一团苍炎,随即,梦魇八骑身上也爆出一团赤炎,这一刻,所有龙灵部的龙骑兵身上皆爆出一团赤炎,纵然这当中有许多人未能达到四段,但在唐龙炎的引领与这个阵法的排布下,整个龙灵不对化作一道尖利的火焰军刀,深深的朝着辽军腹地刺入! 龙霄部的所有龙骑兵虽没有参与布阵的能力,但此刻他们手中的马槊已经拿稳,骏马在平坦的道路上飞奔,他们静静的等待着为兄弟复仇的实际。 三里,两里,一里!辽军中路大军就在眼前,不远处,帅旗正高高耸立,犹如路标一般,指引着龙骑兵前进的道路。 辽军后方,一名辎重营的哨兵正开个小差,出营散个心,忽然感到地面一阵颤动,他还以为是大军班师回营,正担心被撞见自己开小差,当即要反悔营地时,忽然想起,这里就是后方,纵然大军回营,也绝不会从后路反悔,他抬头一看,发现前方竟然来了一队浑身带着漆黑战甲,身上带着火焰的骑兵! 这是什么!望着这犹如刚从地狱奔出的龙骑兵,那名哨兵当即傻了眼,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前方,忽然两腿一软,只感觉裤腿一暖,随即便瘫软在地。 此刻唐龙炎领导的龙骑兵龙灵部的阵型已经摆开,这一刻,梦魇八骑分居两侧,仿若神兽朱雀的翱翔九天时张开的双翼一般,在他们身后,所有龙骑兵纷纷抬起了手中的马槊,直接闯入了辎重营中。 那辎重营中的千夫长还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五百余龙骑兵早已冲入了营地之中。那名千夫长刚要下令,便直接被秦雷冥一枪刺穿了喉咙,而那些装备不整,尚三五成群聚在一块聊天的辽军刚刚反应过来,却已经被那一股凶猛的骑兵冲刺给撞得血肉模糊。 没有叫嚣与呼和,龙骑兵仿若一片死寂。他们分工有序,速度从来不减,手中的马槊见人便刺,在这般重骑的重逢之下,那些毫无准备的辽军只能等待收割,龙骑兵们马匹奔过之处一片火海,无数粮草辎重尽数焚毁。 这些辽军见龙骑兵如此气势汹汹,浑身冒着的火焰让他们根本不能近身,只需要一个照面,所有人都只有葬生马下这一个下场。火光冲天之中,没有人知道这一支部队从哪里来,有多少人。这一刻,方才那些妄想着反抗的辽军纷纷丢下了手中的兵器,仓皇逃窜。 若那名千夫长得知唐龙炎此刻尚且只有五百余人,只怕手上有八千士兵的他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这汹涌而来的五百龙骑兵,不仅将八千士兵驱赶得仓皇逃窜,更将十万大军一个月的粮草付之一炬。 没有停下,龙骑兵们继续纵马前行,一路追赶着那些溃逃的士兵,纵然尚有七千逃兵在前,但没有一个人干将题目组织起来,抵抗龙骑兵,在方才的交手中,所有的千夫长皆被唐龙炎等人一招毙命,根本没有机会指挥他们。这一刻,方才还嬉笑谈天的辽军瞬间坠入地狱,迎接他们的,是龙骑兵们死亡般的追击! 辽军中营,萧咄李感觉后方一阵躁动,他不禁回头一看,险些惊倒在地,他的后方,此刻正升起一阵浓浓的黑烟,不仅如此,此刻,一大群溃军,正朝着他的中营疯了似的奔了过来!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大杀特杀 萧咄李神色一变,发现了溃军身后汹涌而来的骑兵,这些骑兵们身着黑色盔甲,浑身冒着赤色的火焰。这一刻,无数疑惑与愤怒涌上心头。 李重诲怎么回事,不是说潜入宋军中的探子或已经被查证,但为何他们所报的黑炎骑兵真的出现在了我军身后?我军左翼环山而行,若要绕道而来,只怕半个月不止,但右路一旁有一个巨大的沼泽,骑兵根本不能如此完好无损的飞奔而来,如要绕过沼泽地,只怕也要半个月的时日,但为何此刻,他们就在我面前! 他虽惊不乱,当即厉声喝道:“护卫长何在?速速命护卫队阻挡溃军,同时组织我军后路将士,将这一队骑兵剿灭!”但说话间,望着那即将到来的汹涌冲锋,他已然有些中气不足。 守护在萧咄李身旁的护卫长当即领命,他一下命令,便立即拉过一匹骏马,低声朝萧咄李道:“主帅,敌军来势汹汹,此刻更不知人数几何。我军镇守辎重者八千不止,竟然被一刻之间攻破,属下以为,雁门关前乃是杨业故意示弱,由此来拖延时间,诱敌深入!纵然此刻将三军保全,但我军粮草辎重已然全无,最后也只能撤军,主帅,你现在避一避还来得及!” 萧咄李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他望了望那一队身披黑色铠甲的龙骑兵,一股发自内心的恐惧猛然间流遍全身,他郑重的点了点头,低声道:“这里便交给你了!”说罢,翻身上马。 辽军中军后路,七千余名溃军根本不理会护卫队的呼喝与制止,疯也似的朝着自己的中军冲去,在他们看来,护卫队虽然残暴,但同是辽人,尚有人性可言,但对于身后的龙骑兵,他们心中没有存半点希望,在他们看来,那里就是生命的尽头,地狱的入口! 没有在意护卫队手中的大刀长矛,七千溃军犹如一股汹涌的潮水一般疯狂的涌进了辽军中军的后路,那些护卫们有军令在身,不得不直接刺死了几名领头的溃军,但这般一来,那些本已绝望的溃军们忽然发起疯来,更不要命的冲进了本已临时组织好的方阵之中。这般疯狂者先是一人,随即是十人,一百人,到最后,所有的溃军都顾不上护卫的制止,直接将后路的方阵冲垮。 这一刻,唐龙炎握着长剑的右手向前一挥,高声喝道:“将士们,为了在雁门关苦苦守护,为我们争取时间而战死的兄弟们,冲!” 这一刻,方才沉寂的萧然忽然化作一股浓烈血腥的杀意,马蹄踏地,悄然无声,四周只留下了蹄子与地面接触时的沙沙作响,到后来,这些细碎的摩擦声越来越紧凑,龙骑兵手中的马槊也渐渐放平,猛然间,一声嘹亮的呐喊从龙骑兵口中传出,那是微怒的吼叫,那是为战友们战死的哀悼,这一刻,龙骑兵的斗志已经无人能挡,在他们身上,一股赤炎的灼烧,正向辽军那匆忙摆开的阵型发出了最后的通牒! 一股照面,一路加速冲刺而来的龙骑兵直接将护卫队撕裂成两半,那些临时结阵的辽军根本无法阻挡龙骑兵的铁蹄,战马冲锋,马槊直刺,一瞬间,后路辽军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唐龙炎率手持旌旗,带着龙骑兵来回突刺,将辽军后路直接撕裂成无数碎片。 一些彪悍的士兵正要拾起地上的长矛,对马上的龙骑兵发起反击,却早已被马槊直接挑在半空中,那名龙骑兵随手一挥,一名死不瞑目的士兵便被扔在了地上,再也没有站起来。 一队弓箭手这才回过神来,当即稳住心神,朝着唐龙炎发起一阵齐射,但弓箭还未射到唐龙炎的铠甲之上,竟然直接被他身前的那一团火焰直接焚烧殆尽,待那一队弓箭手正要发动第二次齐射时,唐龙炎已然带领龙骑兵们冲锋而来,直接将这一队弓箭手碾压致死。 望着唐龙炎手中旌旗上的“杨”字,无数辽军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杨家军来了! 唐龙炎一路奔驰,所到之处无不哀鸿遍野,他见眼前一个大营装饰华美,一面旌旗迎风而立,当即身形一闪,守护帅营的士兵们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便发现自己死死守护的帅旗竟然被斩断,留着地上的,只有一根旗杆,在他一旁,一名士兵的人头也已经被收割。 唐龙炎闪身回到奔腾的战马上,将手中的“萧”字帅旗一样,朝身后吩咐道:“龙乾,率领众兄弟,用契丹话喊,萧咄李弃军潜逃,已被我斩于马下!”随即,他仰头道:“馨悦,告诉我萧咄李的方位,此刻他不在营中,若真能斩杀他,此战我军必胜。” 黄馨悦当即回答道:“小灰的朋友告诉我,他已经朝辽军右翼中路奔去了!” 唐龙炎当即朝周天翼道:“大哥,你来这里率领龙骑兵继续突进,争取将后路击碎,让败军朝着中军与前锋处涌,届时,杨元帅再带兵出雁门关围剿,呈前后夹击之势,我军必能追第百里!”说罢,人已经闪身而去。 却说萧咄李被龙骑兵所震慑,当即纵马朝着辽军右翼飞奔而去,待他感到身后一阵躁动,当即回头一看,却见身后不远处一片哀号,火光四起,一股汹涌的漆黑战甲如入无人之境,来回直冲,统军者眼光独到,一看到哪里集结队伍要发起反攻,定然第一时间突进围攻,以至于直接的后路被打得遍体鳞伤。 “此领兵者观察入微,洞察整个战场,真乃大才,更能率领这一路黑炎骑兵断我后路,难道领军者乃宋军主帅杨业?或者说,此人是昔日的镇远将军?”萧咄李正自语着,忽然听见后路传来一阵呼喊:“萧咄李弃军潜逃,已被斩于马下!”随即,他的帅旗便被人高高举起。 他先是一愣,随即心头一痛。他见势不妙,弃军逃走是真,但为了稳住军心,他并没有让护卫队撤离帅营,大营前,帅旗尚在。但此刻若主帅身亡,只怕自己所率的十万大军不但不能得胜而归,反而会被尽数歼灭,这个罪名,他担当不起! 就在他犹豫之际,忽然间,他眼前一片闪烁,一道苍白的火焰猛然从天而降,一名身披漆黑战甲的少年手持一面杨家大旗,一个闪身出现在他面前。 “你……难道你便是黑炎骑兵的统领?怎么会如此年轻?”萧咄李先是一惊,随即一惊明白眼前少年的目的所在,此时,他就是来取自己项上人头的! 想到这里,萧咄李当即大声喝道:“众将士听令,传我号令,击杀此人者,封万户侯,赏金万两,良田千亩。快,快围住他!李将军,快来救我!” 右翼中军的将士们一愣,不约而同的朝身后望去,有认识的人不禁叫道:“是大帅!”此刻前线战事告急,雁门关久攻不下,方才尚还听闻主帅特意让李重诲前来监军,此刻本身在后路的元帅竟然被追赶到了这里,而追赶之人,竟然只是一名少年! 虽然想不明白其间种种,但主帅开出的条件如此诱人,众将士哪有不心动的道理?萧咄李命令一下,顿时便有百来号人围了上去。 唐龙炎这般做,便是要造势,若他在萧咄李尚未开口之际便无声无息的将他杀了,没有任何效果,但若在三军之中,当着众辽军的面将他击杀,只怕辽军上层便无法瞒住悠悠众口,主帅一倒,辽军军心必散,到时候,辽军败局便已注定。 杨家大旗依旧高举,唐龙炎丝毫不理会汹涌奔来的辽军,手中长剑一挥,一道赤炎剑气汹涌奔出,竟然一剑便将血脉唤醒,使出了一招凤舞九天! 一马当先的士兵还没来得及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便感觉到一个人影朝他飞速闪来,直接穿过了自己的身体,他先是感觉身体中一阵暖意,随即便是一股无尽的冰冷,他低头一看,顿时有一股哀嚎的冲动,因为自己的半个身躯,已经被灼烧成灰烬,但此刻他已经叫不出来了。因为下一刻,他的整个身体,已经化为灰烬! 一瞬间,辽军便直接倒下了四十二人,唐龙炎只用了一招凤舞九天,便直接将四十二名大辽士兵化为灰烬!这一刻,方才还跃跃欲试的众人不住的后退,此刻少年身上泛起的那一股苍炎太过恐怖,让人望而生畏。 近乎下意识的,随着唐龙炎缓缓上前的步伐,一名大辽的士兵先是一后退,随即其余士兵似乎也被一股恐惧支配全身,不住的后退起来。 为了这场战役的胜利,你只能作为牺牲品了。望着萧咄李,唐龙炎没有说话,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随即身形一闪,手中大旗朝着萧咄李猛然刺了过去。 纵然此刻又士兵想要阻挡,却已经来不及了,此刻,唐龙炎的身形快如闪电,完全无法捕捉,众人只看到一阵苍白色的火光闪过,随即,萧咄李便睁大着双眼,满眼疑惑与恐惧的被唐龙炎手中的大旗透胸而过。 辽军主帅萧咄李,身死! 第二百六十三章 援军到来 再生败势 这一刻,辽军主帅萧咄李只感觉到自己胸口一痛,他用尽自己此生最后的一丝力气朝身体望去,发现一杆旌旗已经透过他的身体,直接从后背穿了出去,随即,一阵莫大的痛苦传遍全身,筋脉尽断。 率领十万大军南征,面对区区八千守军,直接粮草辎重充盈,对方没有后援,纵不攻下雁门关,也不至于战死沙场,但今日,自己却在三军面前,被地方将士所杀,这一刻,已经死透了的萧咄李睁大双眼,满脸的不相信。 层层将唐龙炎围住的大辽士兵们同样满脸惊恐,望着高举的旌旗,上面还垂挂着自己主帅尸体,众人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恐惧,几名将领先是一愣,随即怒吼一声,朝着唐龙炎疯狂的冲了过来,仿佛不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长剑出鞘,血溅三尺!唐龙炎再度拔剑,挥手便是一招朱雀展翅,朝他冲来的几名将领只感觉自己越飞越高,低头一看,最后望见的,却是自己慢慢灼烧殆尽的无头身体! 望着唐龙炎手中旌旗上的“杨”字,亲眼见证了唐龙炎的威猛,周围的士兵们顿时心生莫大的恐惧,不住的向后退却,纵然人多又如何,此人依旧在众多人中取了自己元帅的首级! 此刻,纵然只有一人,唐龙炎也丝毫不惧,他寒光一撇,竟然没有人敢与他四目相对,辽兵心中对唐龙炎的评价,唯有无敌二字。 就在此时,唐龙炎身后龙骑兵感到,一股浓烈的血腥与萧杀的气息再度汇集,形成了一股堪比抵御死亡更胜的恐惧。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时无尽的未知。这一刻,辽军扔下的自己的兵器,不要命的四处狂奔溃散,他们口中只穿着一句话:“快跑吧,杨无敌来了!” 雁门关上,杨延平远眺敌方,忽然发现辽军后方一片混乱,厮杀声四起,而攻关城的辽军们虽然在极力掩饰,却也明显可见正在节节后退,杨业一刀斩落一名辽兵,远眺一看,发现辽军的帅旗已被斩落,敌军后方,此刻已经是一片火海,哀鸿遍野。 “成功了!老夫果然没有看错这小子!六郎,传我号令,开城门,发起总攻!骑兵由我带领,这一次,我们要杀得辽军片甲不留!”杨业站在高处大生号令,壮志凌云。 就在此时,一名传令兵匆匆赶来,看上去却有些陌生,只见他朝杨业一抱拳,道:“禀报元帅,潘将军已率三路共计一万五千人马赶到此处,让属下禀报杨将军大开城门,与辽军决一死战,以示我大宋军威。”却是潘美派来的传令兵。 一旁的杨延昭狠狠的在地上吐了口唾沫,冷声道:“昔日我等百般求援他不肯发兵,今日见我军即将大获全胜,便要来分一杯羹么?爹,这般做法,只怕要让冒死突入敌军腹地的唐小兄以及那五百多名将士寒了心啊。” 杨延平也愤然的走上前来,朝那传令兵道:“你给潘将军回句话,说雁门关有我军八千人便足矣,不需要他假惺惺的前来捡便宜,没有他的援军,我军照样能打胜仗,守住雁门关!” 杨业忙呵斥道:“大郎退下,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传令回报给潘将军,说城门一开,还请潘将军率太原虎狼之师做先锋,我军愿做后援。” “潘将军所领将士皆是精兵,此刻士气大盛,定然能打败辽军,杨将军肯让出先锋之位,果然有大将之风。属下告辞。”说罢,这名传令兵喜气洋洋的退了下去,他此番前来,本就有要替潘美向杨业要先锋的任务,只是没想到杨业如此大度,竟然直接将这等美事拱手相让。 杨延昭愤然道:“此刻辽军溃败,他潘美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轻松击杀辽军,拿下众多辽军将领,获得辽军的粮草辎重,自然大功一件,我军苦守雁门关这么久,前线尚还有弟兄在辽军腹地,生死未卜,竟然……唉……” 杨业叹了口气,道:“潘将军本就是这个意思,何必太过执着与军功呢?雁门关能守住,那便足够了。”他望了望身后的代州,心中一叹,此刻他同样愤愤不平,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清点兵马,跟随着潘美所带大军身后出城迎敌。 杨业等人刚刚翻身上马,便有一人纵马上前而来,朝杨业抱拳笑道:“杨将军肯让我军争夺军功,潘某在此先谢过杨将军,只是将士们连番苦守边关,只怕体力不支,战场上会撑不住,潘某也是为了边关的将士们着想,还请杨将军不要介意。” 弟兄们正要出城杀个痛快呢,憋了这么久,打了这么久的保卫战,他们早就被憋坏了,何必要你在这里假好心?杨延昭愤愤不平的望着潘美,却又无可奈何。 杨业淡淡一笑,道:“我军疲惫,只怕会延误了潘将军杀敌的速度,还是留在潘将军身后收拾一下残局便好。” 潘美同样报以一笑,两个老将军的笑容中包藏着无数玄机,两人对视一阵,潘美首先勒马抱拳,转身随着大军出城。杨业重重的叹了口气,大手一挥,两千余名杨家将也随着潘美的队伍身后出城而去。 但是让潘美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刚出城的兵马,竟然被压得连连败退!原来李重诲得知主帅身死,辽军大败,萧咄李乃是辽国驸马,若就这般班师回朝,定然会有重罚,说不定会被斩首示众!他犹豫片刻,见后路距离自己尚远,便命督军斩杀在军中传言萧咄李身死之人,与此同时,他调回前些攻城的士兵,要的,就是引诱杨业出城,此刻他手中尚有三万大军,纵然得知潘美到来,依旧有以二打一的军队优势。 潘美正率领着一群想着收割辽军,争抢军功的将士们一冲出雁门关,方才退败溃逃的辽军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朝着潘美的部队发起了凶猛的进攻。潘美的军队虽然在平日里也算颇为勇猛,但怎么能抵得住辽人的凶横,更何况,此刻乃是以二打一,辽人打占优势,不到一碗茶的时间,潘美的军队便被打得节节败退,几乎要被逼会雁门关! “潘将军太急功近利了,此时唐小兄率领的龙骑兵还未跟进,他便急着要斩杀辽军,争抢军功,以至于太过深入,部队被拉扯太长,竟然被辽军一波攻打回来!”杨业站在雁门关关城门前,深锁的眉头望着潘美的军队,花白的两鬓轻微颤动,显然很是恼火。 “爹,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杨延平望着不停朝后撤退的军队,心中同样在滴血,边关将士守护了这么久,唐龙炎费尽千险才才能换来一时的局势逆转,却在转瞬之间被潘美的急功近利而弄得几乎全盘皆输。 杨业虎目一扫,望了一眼身后的士兵,朗声道:“掩护潘将军的队伍进关!雁门关后,是我们的家园,所以必须由我们将他守住!我们挡住冲来的辽人,待潘将军的队伍入关之后,关上城门,我们与辽人决一死战!” 纵然知自己即将战死沙场,所有杨家将皆毫无怨言,因为此刻,身为大帅的杨业同样与他们在一起舍身赴死,这一刻,没有人心中怀有恐惧,有的,只是一往无前的决心! 辽军后方,唐龙炎感觉到一阵萧索的意味从前方传来,他心中一惊,当即下令道:“龙骑兵听令,传我号令,变火凤翔天阵!” 一瞬间,以唐龙炎为中心,龙骑兵再度分散两边,但这一次,是龙灵部将龙霄部紧紧包裹,以自身化作朱雀羽翼周围的羽毛,梦魇八骑分布四周,在唐龙炎浑身猛然暴起一阵苍炎之际,所有的龙灵部骑兵身上猛然燃起一阵赤炎,将纵马狂奔的速度提升了一倍不止! “元帅,一定要等着我来啊!”唐龙炎感觉到的不安源于对杨业的担忧,他发现前方的辽军虽然对自己心中大生恐惧,节节败退,却依旧有将领不停的组织溃军制止他们前行,显然是得到了他人的指令,而此刻前路依旧有三万大军,若杨业见他得手,出关迎敌,以此刻杨业手中的军队,定然抵不过三万辽军! 望着潘美的军队疾步退入雁门关,杨业心中隐隐深恨,潘美见状,忙朝杨业一抱拳,道:“杨将军深明大义,潘某很是佩服,但此时辽军士气未减,为避其锋芒,还请杨将军随我一同入城吧。” 杨业望也不望潘美,正色道:“若我回去,我军士气必然大跌,辽军反扑凶猛,只怕连城门都保不住!雁门关一失,我如何面对代州乡亲父老,如何面对战死的弟兄们?大郎,六郎,护送潘将军回去!” 杨延平哼了一声,没有动身,杨延昭也同样对潘美不理不睬,潘美见杨业抱着必死之心,心中无奈,也只能拍马进入关城之中,随即,城门再度紧闭。 下一刻,辽军仿若猛虎,朝着两千余人的杨业冲了过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大获全胜 为不至于让紧随潘美军队的辽军乘势入城,杨业带领杨家将们选择了在关城城门外坚守,援护潘美的军队入关,而此刻,已经汹涌的冲了过来,即将与杨业的军队交锋,杨家军身后,大门尚未紧闭。 就在此时,一片赤色的火焰映照着漆黑的战甲,疯狂的朝着那三万辽军后方袭来,唐龙炎一马当先,将手中旌旗一挥,一具早已死透了的尸体顿时抛入了大军之中。 “这……这是元帅!元帅真的被杨无敌诛杀了!”一名大辽的士兵是从中路刚刚调过来的,他一看到唐龙炎的样子以及萧咄李的尸首,整个人顿时叫了出来。 这一声惊叫,顿时引起了其他士兵的注意,纵然这名士兵已经立即被督军斩杀,却依旧有更多的士兵发现了龙骑兵与萧咄李身死的存在,这一刻,大片士兵朝身后望去,在甜美后面,唐龙炎正率领着龙骑兵对这些辽军发动着汹涌的冲锋! “杨……杨无敌来啦!快跑吧,你还在干嘛,方才他一个人冲入中军之中,犹如天神下凡一般,身躯有十余丈高,身上带着火焰,一脚就将周围上千名弟兄化为灰烬,杀元帅的时候就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这样的人,我们怎么打?” “这……这不是从地狱来的修罗么!你,你在中军遇见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早告诉我,那个,杨无敌在哪?” “当时督军见人传言就杀,我也不敢说啊,那举着那面旌旗的就是杨无敌!”这名辽兵指了指唐龙炎手中的杨字大旗,随即扔下武器,仓皇逃窜。 这一刻,留言迅速在三万大军中流传,萧咄李身死是众人亲眼见证的事实,唐龙炎那一招后的震慑,让众人将他越传越玄乎,他还未冲到辽军面前,辽兵只要一看到他手中的大旗,立即扔下兵器跪地求饶,或者吓得直接四散而去。 李重诲见自己的军队不停的后退,当即让督军直接斩杀了几十名冲在前头的溃军,但饶是如此,对唐龙炎龙骑兵的恐惧依旧大过督军对他们的震慑,这一刻,无数辽兵汹涌的朝着李重诲倒冲了过来,直接将五百督军冲垮,大军不攻自溃,四散窜逃。 杨业本已经做好了战死的打算,但他率领杨家军纵马迎上时,忽然发现辽军之中一片大乱,所有辽人一看到他手中的大旗,顿时流露出一脸惊愕的神色,随即便丢盔弃甲,飞也似的向后飞奔。 杨业见辽军三万大军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确实不像是诱敌深入,心中大喜,朝身后朗声道:“定然是我们的兄弟来接应我们了!龙骑兵果然玄妙,但我杨家军也不是吃素的!众将士听令,收割大辽溃军,为战死的兄弟们报仇!”说罢,他一人一马,率先冲了上去。 “吼!”这一刻,嘶哑却疯狂的呐喊声从这两千余名杨家军中传出,仿若雄狮怒吼,猛虎长啸,杨家军们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一路朝着辽军冲了过去,对着这三万人发起了最后的攻击,死亡,正在想辽军招手。 而此刻站在城头的潘美却尚还在犹豫是否出兵,方才敌军将他引诱上前,部队纵向而行,随即围攻,他因此败阵下来,眼下见杨业一时得胜,便想再观望一番,以免折损过多,直到杨业追出了数里,他才猛拍着自己的大腿,口中叫骂着自己愚笨,当即点上五千兵马在后跟上。 杨业带着杨家将一路狂奔收割,不一会便遇上了唐龙炎领导的龙骑兵,两军一会和,两位领军对视一眼,瞬间心领神会,没有一句言语上的交流,两名领军皆大手一挥,两路军队汇成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深深刺入了辽军的心脏! 这一日,杨业与唐龙炎率领不足三千人,倒追大辽十万溃军五十余里,杀敌无数,所到之处无不响起“杨无敌来啦”这样的呼喊,以至于追道后面,只要杨家大旗一摇,辽人便吓得四散而去。大辽十万雄狮出征,回朝者,竟不足一万!不仅如此,此战中,主帅萧咄李战死,李重诲因身兼督军,逃窜不及,被龙骑兵生擒。 败兵回到辽国后,辽景宗耶律贤大怒,当即处死了萧咄李的亲卫队,而他自己也因为此此的动怒而使自己本就虚弱的身体更为恶化,以至在两年后含恨而终。 唐龙炎与杨业联合两路骑兵直接将辽军赶回了大辽境内,这才停下了脚步。唐龙炎坐在马背上,猛然感觉到眼前一黑,头一沉,当即摔下了马背。 与此同时,不仅是唐龙炎,几乎所有的将士们皆翻身下马,龙骑兵龙灵部还好,只是席地而坐,默然不语,但其余将士则是直接将四肢舒展开来,摆成个“大”字,舒舒服服的躺在地上。 “我这辈子,就今天杀得最过瘾了,杀辽军如同屠狗一般,倒追五十余里,无一人干反抗,这辈子,值了!”一名龙骑兵龙霄部的将士放声大笑,心情愉悦。 而另一名杨家军的将士则默然不语,他站起身,慢慢朝着一名辽军的尸体处走了过去,他愣愣的望着那具尸首,忽然放声大吼道:“爹,娘,孩儿为你们报仇了!当年你们将我死死藏在身后,而自己却被辽军刺死,今日,我已经让他们百倍千倍的奉还,你们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这一刻,无数方才还满脸兴奋的将士们忽然一阵沉默,他们的亲人,或多或少都受过辽人的欺辱,杀人掠货,放火屠村,他们个个与辽人仇深似海,今日终能吐出胸中的一口恶气,却也不禁为自己那些曾经葬生辽人手中的亲人们感到默哀。 龙骑兵龙霄部的王贵忽然一翻身,朝唐龙炎抱拳道:“王贵愿永世追随唐领军!若无唐领军舍生忘死,我等怎么能立下如此大功,诛杀如此多的辽人,为家人报仇,为兄弟出气?” 龙骑兵龙霄部的其余人随即一同朝唐龙炎抱拳,道:“属下愿生死追随唐领军!” 一旁的杨延昭望着眼前这一幕,忽然笑问杨业道:“爹,你的属下都叛变了,你都不管一管么?这些龙骑兵,说到底还是你的队伍啊。” 杨业也同样淡淡一笑,道:“瞎说,是唐小兄的队伍,不也就是我的队伍了,再说了,你和我说又有何用,为何不对这些死心塌地之人说?” 杨延昭深深的望了唐龙炎一眼,叹道:“仅此一役,此人不愧为将才,莫说是跟随他深入敌军腹地的他们,纵然是守护雁门关的我,此刻也想追随唐小兄而去。”他忽然望了望倒地不起的唐龙炎,猛然道:“不对劲,唐小兄不是这般让兄弟行礼不受之人,他这不是倒地休息,是晕过去了!” 众人这才有所察觉,刚有人想将唐龙炎抱起,一名少女已然冲了上来,朝他们怒斥一声“让开”,随即轻轻将唐龙炎抱了起来,却是黄馨悦。 她冷眼望着众人,微怒道:“你们不知道他吃了多少苦头么?你们遇到沼泽地之际,所有人的绝望了,你们觉得他就不绝望?他顶着所有人的期望,带着如此重的责任,硬是将沼泽地变为了平坦的道路,本就已经快力竭了。随后为了你们重骑兵冲刺凶猛,他不惜耗费自己体内的真气,摆出了冲刺的阵法;后来为了诛杀萧咄李,震慑辽军,他又大耗真气,于万军之中取主帅首级。最后为了救杨元帅,他不惜燃烧自己的生命,摆出凤舞九天阵,将他自己一人的真气分成五百余份,否则你们怎么能获救,怎么能赢得这场胜利!你们只关心过自己,何曾关心过他?他都已经力竭倒地了,你们还在这里拜什么拜,他现在身体发虚,浑身冰凉,都不知道去生个火让他暖暖么?” 三军将士打仗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但在观察入微这方面一个个都是老大粗,他们伸着大手使劲的闹着自己的后脑勺,仿若犯错的孩童一般听着黄馨悦的教诲。 一旁的杜悠然和黄落寒早已将辽军落下的帐篷被子搬了过来,让唐龙炎暂且在帐中稍作休息,但唐龙炎感觉到众人围了上来,当即悠悠转醒,他望着黄杜两人,忽然笑问道:“这一战,你们应该也成长为合格的士兵了,下次战场上,无论如何困难,一定不能流露胆怯。杜姑娘,你已经完成了你爹的使命,还是回去吧。黄兄,护送她回去。”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朝唐龙炎抱拳躬身道:“属下愿意永世追随唐领军!” 唐龙炎皱了皱眉头,道:“你们这是干嘛?”忽然间,他眉毛一挑,支撑着站了起来,慢慢走出了帐篷,朝龙骑兵下令道:“众龙骑兵听令,集合!” 没有犹豫,没有理会身上的病痛,所有龙骑兵在一瞬间集结完毕,等待唐龙炎的号令,与此同时,一阵马蹄的喧嚣声,已经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 第二百六十五章 战后纷争 隐退别离 杨业远远望着那一面面印着“潘”的旗帜,眉头皱起,心中闪过一丝不安。而唐龙炎虽然身体虚弱,却并没有退到龙骑兵身后,而是依旧带领着龙骑兵,努力的站立在前方。 却见潘美大手一挥,冷声喝道:“众将士听令,将这几名朝廷钦犯缉拿归案,送至京城,这同样是大功一件!” 他话刚说话,杨业便出声喝止道:“且慢,潘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出言缉拿我手下的将士?刚与辽军打完,你便要打自家人么?” 潘美翻身下马,朝杨业略微抱拳,笑道:“先恭喜杨将军立下如此军功,可喜可贺,杨将军真乃我大宋之福。”虽然他面带笑意,但眼中却含着一丝讪讪之意,似乎对自己没有拿到军功而深感羞愤。 潘美随即话锋一转,指着唐龙炎等人道:“唐龙炎,周天翼,何岩心,秦雷冥四人擅闯皇宫,掳走公主,并与天牢处杀害禁军一百余人,此等罪责,天理难容,陛下听闻此事之后,三日寝室难安,下令定要将此祸害大宋之人缉拿归案,听候发落。” 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唐龙炎忽然微微一笑道:“敢问潘将军,我兄弟四人劫持的公主到底是我大宋哪位公主?圣上言及要缉拿我等归案?恐怕不对吧,通缉令呢?我等为何会在天牢前杀害禁军一百余人?潘将军的意思是这些禁军都是吃素的,还是说我们四人能力通天?我等又非无事可做之徒,为何会出现在天牢前与禁军交手呢?晚辈愚钝,还请潘将军指教。” “这个……”潘美一时语塞,他虽收到过要缉拿唐龙炎的命令,但那是密令,何来通缉之言,加上凝香公主本就是皇宫中众所皆知的大秘密,在宫中可以传一下,世人却并不知晓,毕竟她的身世牵扯到花蕊夫人身上,纵然是此时的潘美也无法得知一二,唐龙炎这会提及,正是知晓凝香公主的身世决不外传之秘,让潘美无话可说。 “话说回来,潘将军。”唐龙炎嘴角微微一笑,道:“前年六月,朱仙镇郊,是谁领五千之众杀害了我大宋脊梁,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论罪责,今日还轮不到你来抓我!”望着昔日下令,让自己父母在乱箭中葬生的潘美,唐龙炎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愤怒,没有冲上去。纵然此刻他体内的真气已经极度的虚弱,但要在瞬间将潘美解决掉同样不是难事。 “你!原来是你!”潘美顿时领悟过来,他先前只得知了缉拿唐龙炎的密令,但此刻却化作了心中的恐惧,他忙大手一挥,喝道:“来人,快将此人拿下!” 这一刻,龙骑兵没有唐龙炎的号令,直接将自己的领军团团围住,其中一名龙霄部的士兵冷声道:“谁敢动我的领军,我便跟谁拼命!辽军都不敢欺负我们,你们算个屁!” “有种就去杀辽人,被辽人赶得像条狗一般往关城里跑,现在又来呈什么威风?”龙坤大步走上前来,朝着潘美冷眼一望,纵然身经百战,潘美依旧对那双冰冷的眸子有些讶然与惊恐。 杨业同样领着杨家将走了上来,挡在潘美面前,冷声道:“潘将军,这里没有你要找的朝廷要犯,站在你面前的,都是战功显赫的将士们,他们为了雁门关,为了代州,为了大宋流血无数,家人别离,兄弟离去,他们何曾怕过?不要说老夫没有告诉你,潘将军,就算你手中有一万五千精锐老夫就怕了你,老夫今日可以死,但唐小兄不能亡!他为大宋付出了这么多,老夫不想让他和他身后的龙骑兵们寒了心!” 潘美一时间气得胡子都歪了,他瞪着杨业,怒气攻心,冷声道:“好啊杨业,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不要以为你立下了这一次的战功老夫就会怕么,无论怎么说,你都是败军降将,陛下是不会信任你的!” 杨业淡淡一笑,神色豁达自信:“潘将军,老夫虽然是降将,却不是被你打败的,老夫败也是败在镇远将军统领的赤炎骑兵下,和潘将军你一点瓜葛都没有!若有何疑惑,你大可在圣上面前告我一状!老夫镇守边关二十余年,抵抗辽军,没有丢过一寸土地,也没用怕过谁。若要动武,你不妨试试看!” “你……你们!好啊,你们本就串通一气,来人啊,这些人与辽人勾结,侵蚀我大宋内部,挑起纷争,众将士听令,给我通通拿下!”潘美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右手紧握手中长剑,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出刺死眼前的杨业一般。 出乎他的意料,他身后的大军没有丝毫动弹,一名将领默然的望着潘美,抱拳道:“潘将军,我军不战而退,本已军心受损,此刻若挑起内斗,只怕将士们也打不起精神,杨元帅刚刚打了大胜仗,击杀数万辽人,将士们都很佩服,皆不愿动手,还请将军三思!” 潘美虽然气愤,却也没有丧失理智,他稳住心态,朝杨业道:“杨将军,今日便罢了,方才是本帅太过冲动,还请见谅。”话虽这般说,但他眼中却没有一丝诚意。说罢,他勒马反身,下令道:“众将士回城,今日杨将军大胜,定然会犒劳我等,我等便在城中等候吧。” 唐龙炎远远望着潘美离去的身影,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慢慢走到杨业面前,愧疚道:“让元帅受辱了,属下深感愧疚。” 杨业摇了摇头,叹道:“唐小兄不必自责,这本就不是你的过错。这潘美仗着昔日的军功,自持老成,越来越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了,再这般下去,只怕下次领兵,便要吃败仗了。”随即,他叹了口气,没有望唐龙炎,却问道:“令尊,是被他领兵杀害的吧,如此隐忍的你,今日竟然如此愤怒。” 唐龙炎没有说话,默默的点了点头。昔日之痛,在见到潘美后尤上心头,那一份永远都无法忘却的记忆,深深的刻在心中。一旁,杨延昭不满道:“这潘美真不算是宋人,我军三番五次求援,竟然弃之不理,若非我军八千将士浴血奋战,怎能守住雁门关?他倒好,见情况有异,当即派兵增援,却因急功近利,中了敌人的计谋,逼得我们护送他们入关。等我们大胜后追赶辽人,他也想过来分一杯羹,去发现时间已然有所不及,便要拿唐小兄问罪,这等将领,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唐龙炎叹了口气,道:“杨六哥,我本不应欺瞒你们,我与我的三个兄弟,确实将一名公主带出了皇宫,但她是与我四弟真心相恋,绝非掳走,我唐龙炎做事向来光明磊落,问心无愧,决不会做出不仁不义之事。” 杨业点点头,道:“唐小兄如此信任我们,老夫又岂能不信任你呢?老夫曾经也是后汉将领,但做事也同样问心无愧,唐小兄,莫说你们带走了一名公主,就算你曾大闹皇宫,震惊圣上,就凭你今日舍命守护雁门关,将代州免受战乱的荼毒,老夫便要保下你!”见唐龙炎一脸愧疚,杨业不禁笑问道:“不会吧,唐小兄,你连皇宫都闹过,那只怕老夫还真保不住你了。”说罢,便与众人放声大笑起来。 见四周已无残余辽军,杨业便下令带着辽军弃下的粮草辎重返回代州,虽然此前唐龙炎带领龙骑兵焚毁了部分粮草,但十万大军的供给岂是小数目?将士们望着堆积成山的粮草辎重,心中乐开了花。 唐龙炎拍马上前,朝杨业道:“大帅,此番回去,潘将军定然会将我军之功夺走,他夺功不说,那毕竟是身外之物,就怕他颠倒是非,怪罪于大帅你,那就让人无可奈何了。” “朝中之人如何看待老夫,老夫并不介怀,毕竟老夫身在边疆,便要以边疆为重,朝中争斗并不是我所关注的,守护边关才是我的职责所在,至于圣上如何定夺,天下自有说法,不许老夫担心。”杨业释然的笑了笑,眼神中满是豁达。 他顿了顿,带着一丝愧疚望着唐龙炎,叹道:“只可惜令尊如此威猛霸气之人,竟然葬生在这等小人手中,确实让人遗憾,若有机会,我定然会在陛下面前禀明实情,为令尊正名!” 唐龙炎摇了摇头,道:“元帅心意,晚辈心领了,元帅肯为代州子民着想,为天下安定着想,乃我大宋之福。”随即,他转过身,朝龙骑兵道:“众龙骑兵听令,从今日起,你们便是杨元帅的亲卫队,是他一手带出的杨家将!从此刻开始,你们要听从他的指挥,保护好他的安全,唐龙炎在此谢过诸位。”说罢,他翻身下马,朝着龙骑兵抱拳深深一鞠。 “唐小兄,你这是……”杨业疑惑的望着唐龙炎,心中又是惊喜,又是感慨。 唐龙炎笑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今日能随诸位功课辽军十万,在下已经深感荣幸,眼下代州安定,天下暂且太平,我还有事,便不奉陪诸位了,就此告辞,诸位保重!” 说罢,他也不理会众人的挽留,一人一马,绝尘而去。 第二百六十六章 路遇劫匪 转眼间,已是五年。五年中,昔日青涩的少女已经越发渐渐长大成人,懵懂的少年已经深沉朴实。 代县城郊,两名将头脸裹得严严实实的少女行色匆匆,宽大的披风将两个人的身躯紧紧裹住,只留出一双晶莹透亮的眼眸,更显出她们的娇小可人。 左边那名少女显得颇为年幼,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眸子中的灵光一闪显示出她的灵动顽皮,她四下忘了问,朝身旁的少女问道:“柔姐姐,我们还差多久才能到雁门关啊,我都走累啦。” 另一名少女将头探了出来,从她明丽清秀的脸上看得出她约莫双十年华,却见她微微一蹙眉,道:“双妹妹,你不是能预知将来么,那你想想看,到底往哪走?” 年纪颇幼的少女嘟了嘟嘴,不满道:“柔姐姐,难道是你迷路了么?”她随即绝望般的望着天,感叹道:“不会吧姐姐,你到现在才告诉我你迷路了?一开始你不是很有把握的说雁门关的关城距离代州很近,一炷香就可以到了么?” “那……那是因为我听说龙炎哥哥在雁门关,这才叫上你出来的,想来你能在梦境中预见未知的事情,应该比较容易寻到路,哪里知道……”年纪略大的少女见被另一名少女看穿,当即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另一名少女白了她一眼,满脸无奈道:“我说柔姐姐啊,就算我能梦见即将发生的事情,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梦见的嘛。”忽然,她楞了一下,神色忽然变得紧张起来,她有些匆忙的拉住因羞愧而低下头的少女的手,道:“柔姐姐,咱们快走,我想起来了,今日我们出行,必将……” “小姑娘,你说的是你们必将遭到劫持么?”几名颇为健壮的大汉从草丛中跳了出来,满脸兴奋的望着眼前的两位少女。 年龄稍幼的那名少女似乎已经有所准备,她瞪了一眼这些大汉,道:“你们还是快走吧,不要以为我们是弱女子就好欺负,待会有你们好看的!” 为首一名大汉先是一愣,随即望了四周一眼,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他停住笑声,眯起眼睛望着眼前的少女,微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啊,小姑娘,待会就让你尝尝爷爷的厉害,兄弟们,给我抓住这两个小姑娘,下手轻点,别弄伤了她们,特别是脸蛋,要不然,就不好看了。” 那名双十少女微微叹了口气,忽然走上前来,睁大双眼,静静的望着眼前的几名大汉,那几名大汉先是一愣,随即猛然感觉到一阵暖流流过心间,这一刻,对家人的思念,对自己打劫的悔悟痛恨顿时涌上心头。 就在那名双十少女轻叹一口气时,忽然间,不远处传来一阵怒吼:“你们还愣着干嘛,信不信老子一个人给你们一拳!”却又是一名四十来岁的彪悍汉子走了过来,看样子应该是这一群大汉的头领。 这一群人猛然惊醒过来,望着那名双十少女的眼神依旧如昔,那名少女无奈的摇了摇头,从披风下缓缓拔出了一把长剑,她手指一弹,一道赤炎冲体而出。 “赤炎真气!原来你是朱雀族人,哼哼,昔日你们族长唐龙炎用诡计将我击败,也让我在黑炎骑兵中颜面尽失,今日,我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说话间,方才那名彪悍的中年男子慢慢朝着双十少女走了过来,脚下,一块块泥土慢慢附着在他的身体之上。 “是厚土真气,他是麒麟一族之人,怎么都没听岩心哥哥提起过有这么号人物啊。”年纪较小的少女被双十少女挡在身后,疑惑的望着那越走越近的中年男子。 双十少女秀眉一样,低声道:“双妹妹,看来我们真要撤了,火生土,加上我此刻不过初临五段,内力也不及他身后,打起来,我不是他的对手。” “臭娘们,乖乖受死吧!”中年大汉大吼一声,整个身体犹如炮弹一般冲了过来,拳头上带着一层厚厚的泥土。 年纪较小的少女疑惑的摇了摇头,道:“不对啊,梦里不是这样的呢。我记得,哪个叔叔过来救我们了才是呀,人呢?” 说话间,一把马槊“嗖”的一声飞了过来,直朝那名中年大汉的额头,那名中年大汉猛然一惊,当即侧身闪开。 “好惊人的力道,阁下是谁,敢挡老子的路?这股真气,怎么又是赤炎真气!”说道这里,那名大汉已经暴跳如雷,怒视前方。猛然间,他的眼神凝固在了前方。 旌旗飘荡,漆黑的战甲反射出阵阵幽幽的华光,为首一人冷面无情,正闪身下马,来到了两名少女面前,他望了望两名少女,当即抱拳道:“龙骑兵龙灵部龙乾,向两名姑娘问好。双儿,好久不见了,雪柔姑娘别来无恙。” 眼前的两名少女,赫然便是昔日追随唐龙炎至雁门关,并发挥了不小作用的唐雪柔与双儿,唐雪柔朝龙乾微微道了个万福,柔声道:“龙乾叔叔越发健朗,只怕连傲苍叔叔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原来你是龙乾叔叔啊,双儿的梦果然是对的,真的预见你了。”双儿柔柔一笑,朝龙乾道:“不过今后,龙乾叔叔得叫我唐双儿呢,否则龙炎哥哥岂不是白收养我了么?” 龙乾冷漠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他随手将插在地上的马槊拔起,朝两名少女道:“你们先暂且避一避,昔日此人曾不念主人心中善念将其释放,反而要暗算主人,今日竟然还敢在此占山为王,大肆叫嚣,我龙乾虽不才,却也能将你的气海再度破掉!你说呢,罗怨?”说罢,他身形一闪,人已经朝罗怨那边贴了过去。 竟然是梦魇八骑!罗怨眼前一晃,双手立即抬起,将刺过来的马槊死死抵住,却不料龙乾直接将手中的马槊放开,双指并拢,朝着他胸口的气海一点,罗怨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随即,自己周身的真气再次如同七年前那般停滞晦涩,但此刻无人助他,只怕今后更难将堵塞的气海打通了。 那几名跟随罗怨的大汉忽然一愣,随即朝龙乾轻声问道:“你们……你们真的是龙骑兵?”那样子,仿佛是在大人面前做错了事情的孩童。 龙乾望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径直朝着自己的坐骑走去,那名出声询问之人望着龙骑兵身上的漆黑战甲,顿时动容道:“方才是小的有眼无珠,若小的知道两位姑娘乃龙骑兵的朋友,小的就算再没有良心也不会去抢她们身上的财物。” 只怕你刚刚动的并不只有这点心思吧,唐双儿凑上前来,询问道:“怎么,你们也知道龙骑兵?” 另一名大汉咧嘴笑道:“这位小姑娘,我们就算再不谙世事,也决计不会不知道龙骑兵啊。当年杨元帅镇守雁门关,在唐龙炎将军的突袭下,前后夹击,打破辽军十万,追敌三百里,随后龙骑兵一直镇守雁门关重地,每每辽军袭来,只需出动一小队龙骑兵,便能大破辽军数百甚至上千人,以至于如今只要杨家大旗一挥,辽军便吓得屁滚尿流,仓皇逃窜。如此扬我国威,为我等大宋子民出了口恶气之队伍,我们怎么能不知?” 随即,他身旁的一名大汉感慨道:“只是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当年唐龙炎唐小将军明明立下如此赫赫战功,却在我们开门迎接凯旋回归的将士之际忽然消失不见,那天我还特意抢了个好位置,想看看这位名声在外的少年将军,却发现人群之中根本没有他的身影,这不得不算是个遗憾啊。不过今日得以如此距离的见到龙骑兵的面容,我心已慰。”说罢,他从衣服中拿出一袋银两,递给唐双儿,叹道:“这些银两,便算作是我们做东,给两位姑娘压压惊吧。” 唐雪柔摇了摇头,轻声道:“诸位大哥,这些银两我们不要,小女子见诸位身上皆有爱国热血,若诸位真有心,不妨加入杨家军中,小女子可谓诸位做一做推荐,总也好过在这城郊有一日没一日,饱一顿饥一顿的过日子。” 那几名大汉当即喜形于色,昔日随着罗怨占山为王,打家劫舍不过只是一时被逼无奈,今日竟然能得贵人推荐入伍,自然好过太多,此时杨家军乃民众心中的保护神,若能入得其中,自然好过落草为寇太多太多。他们昔日哪里能有这般妄想,却不料今日一个打劫,竟然能让自己进入杨家军。 唐雪柔方才是擅自做主,她有些不安的望了龙乾一眼,却见龙乾难得的一笑,道:“主人若能看到雪柔姑娘能有今日的果断决绝,心中定然欢喜不已。” 唐雪柔轻点螓首,没有说话,回想起昔日唐龙炎在唐府时的种种,不禁有些惘然。身在一旁的唐双儿望着龙乾道:“龙乾叔叔,你说我们这一次去,能不能看到龙炎哥哥啊?” 那些大汉也凑过来问道:“是啊,我们这一次能不能看到唐小将军的丰姿啊?昔日大破辽军之际,他一个人勇猛冲阵,十万大军中如入无人之境,仿若天神下凡,一想到这里,我就热血澎湃,真后悔当时没有随着他一起冲进辽营,大杀四方。” 龙乾叹了口气,道:“前日主人已经赶到边关,此刻,我也不清楚能不能见到主人。” 第二百六十七章 名声显赫 原来,昔日唐龙炎与杨业在五年前取得雁门关大捷,用八千士兵,将十万大辽精锐尽数攻破,驸马萧咄李被杀,大将李重诲被捕,对于辽国而言,其后果不仅仅只是一个极大的打击那么简单。出师无功而返,宋人扬眉吐气暂且不提,最为严重的后果,是直接导致了辽景宗病情加重,并于太平兴国七年不治身亡,至此,辽圣宗继位,年仅十二岁,昔日皇后萧燕燕被尊为皇太后,上不过三十岁。 经过两年的积累,赵炅认定北方辽圣宗年纪尚幼,而萧氏不过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心中便有了攻辽取幽云十六州之心。唐龙炎听得此消息,当即匆匆赶来雁门关观察情形,生怕辽国虎狼之师凶猛,先对关城发起进攻。 说到这里,龙乾一脸无奈的叹息道:“诸位弟兄也是听闻大人要赶到雁门关,纷纷表示要见大人一面,这些年来,龙骑兵已经破千人,其中半数人皆未曾见过大人一面,今日有此机会,所有人使出全力完成剿灭任务,随即朝雁门关赶来,想不到路上竟然遇到了你们。” 唐双儿点了点头,忽然瞪了龙乾一眼,不满道:“既然如此,那便是说能见到龙炎哥哥了,那你还骗我们说不一定能见,唉,都五年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样。” 龙乾叹了口气,道:“大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说不定我们一到,他早就离开雁门关了,纵然是我,五年之中也不过只见过他寥寥数次,而且每次皆只能交付一个任务,简单说上几句,他人便没了踪影。最后一次见到他,已然是去年六月之事。” “那怎么办啊,当年他将我与柔姐姐抛下,一个人不辞而别,他心中伤痕太深,若无柔姐姐在身旁,他怎么过得下去呢,唉,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他一面呢。”唐双儿一脸郁闷的望着前方,心中有些惆怅。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了关城的南门,守城的士兵一看到这一身独特的铠甲,根本不上前询问,直接打开城门,让龙乾等人径直步入城中。刚一进城,关城中顿时沸腾起来。 “是龙骑兵!这就是我大宋的脊梁,果然雄壮威武!扬我大宋国威,非龙骑兵与杨家军不可!”一名中年大汉一脸敬佩的望着龙骑兵,若无身旁的妻子拉住,真恨不得冲上去膜拜一番。 “那名带头的是唐龙炎将军么?”一名妇人挎着一个菜篮子,听到身旁有人喊龙骑兵三个字,眼中一亮,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龙乾,询问着身旁的妇人。 身旁的妇人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不屑道:“这就不知道了吧,这一名只是龙骑兵中的领队,叫龙乾,呵呵,也难怪嘛,谁让你相公姐姐的小舅子的儿子不是龙骑兵呢,也难怪不知道龙骑兵中的事情。” “哇,姨娘,你家竟然出了一个龙骑兵,真厉害!那……那有没有机会让我到龙骑兵的军营里看看?我也想成为龙骑兵!”买菜的妇人身旁的少年眼中满是期待。 方才在吹嘘的妇人满口答道:“这有何难,不说是这龙乾,便是那领军,唐龙炎唐将军我都结果呢,让你娘多买些菜,我再和你说说吧。” 马背上,唐雪柔与唐双儿见自己刚一进城,便受到满城百姓的欢迎与爱戴,虽然欣喜,却更感叹昔日唐龙炎的付出,心中念及唐龙炎更胜。就在此时,龙乾朝前一指,道:“两位姑娘看这边。” 顺着龙乾的指尖朝前望去,两位少女看到了一座雕像,在雕像前方的,是一名年老却不减锐气的将军,他的身后,一名高大威武,气势雄浑的将士正紧紧的跟随着他。唐雪柔凝望了一下,便问道:“龙乾叔叔,这前面一人,应该是杨元帅无疑,这面容刻画得栩栩如生,但为何后面那名将士的脸竟然有一些……”说到这里,她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你是说,此人的相貌有些狰狞是吧,但你们不知道的是,这便是大人的雕像。”见两位少女很是惊讶,他便解释道:“昔日大人不辞而别,当全城老幼开门迎接凯旋而归的将士时,独独不见功劳最大的大人,加上民间一直盛传大人威武霸气,曾深入辽军斩杀辽军元帅,因此在雕刻时,便加入了一些想象。” 看着杨业身后那高达巍峨的石雕,望着此刻尚还有人对着雕像祈福,两名少女心中又是一阵澎湃:如此年纪,便能让众人深深的记住他,这需要多大的付出与努力,只是此刻,他人是否就在城中? 进入城后不久,龙乾朝她二人道:“我得先去交付一下军务,你们就在这一家客栈暂且歇息,若主人在大营中,我定然会将你们到来探望的消息禀报,届时待会自会有士兵迎接你们。此处民风和谐,治安有序,不必担心。” 两名少女知道龙乾军务在身,当即点了点头,下马朝他指的客栈走去。龙骑兵一进城下马步行,只停顿了这一瞬,随即便徐徐朝着大营走去。 两名少女刚在客栈中坐下,客栈的掌柜便亲自走上前来,笑问道:“敢问两位姑娘是龙骑兵的什么人,怎么能让龙骑兵一路护送至此?” 见那掌柜和善,唐雪柔便笑答道:“掌柜说笑了,我们姐妹二人只是半途中遇到龙骑兵而已,算不得护送。” 望着她和善温暖,深入人心的笑意,不远处正在吃茶的一名壮汉忽然惊道:“你……你不是唐将军的胞妹么?昔日雁门关之战前的龙骑兵入选,唐将军还带你登台演说了的。” 话刚出口,客栈中顿时一片沸腾,那掌柜因为激动,身子不住的颤动,他忙朝身后呼喝道:“快,快给这两位小姑娘上沏一壶好茶!摆上一桌好菜,给她们接风!” 唐双儿见那掌柜如此热情,忙将方才几名劫持她们的大汉交给她们的银两拿出来,朝那掌柜道:“这位大叔,我们只有这么一点银两了,不知道够不够付饭钱,若是不够,我只好找龙炎哥哥要了。” 那名掌柜听到“龙炎哥哥”四个字,更是没有疑惑,他当即笑道:“粗茶淡饭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两位的胃口,小老儿怎么敢要钱呢?昔日若无唐将军竭力击溃大辽十万大军,只怕此时雁门关早已是辽人的领地,小老儿又怎么能保住这祖上传下来的地方,今日虽不能亲自答谢唐将军,却也能尽一尽这份感谢。这一顿饭,你们便代你们的哥哥吃了吧。” 唐雪柔本要拒绝掌柜的好意,但见他这般诚恳,若就这般拒绝了他,定然会让他失望之极,无奈之下,她只能点了点头。 旁边吃饭的众人一听这两名女子竟然是唐龙炎的妹妹,当即围了上来,一名商人拿出一个锦盒递了上来,道:“总算让我遇到恩人了!昔日若无唐将军深入敌军腹地,斩杀大辽将帅,拼死护住雁门关,我的一家老小早就死在城中了。我今日能与家人共享天伦,唐将军居功至伟,这点心意,两位姑娘一定要收下!” 另外一名壮汉挤开众人,大步走上前来,堆起一脸的肥肉,朝她们笑道:“唐将军为国为民,那是于公,但他曾救下我一家子的性命,那便是于私的了。”说罢,也不管众人怎么看,一屁股坐了下来。 唐双儿很是好奇,当即问道:“哦,这么说叔叔你见过龙炎哥哥?” 那名壮汉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笑道:“那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大叔我在代县里颇有些家业,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些贼子给盯上了,那一夜,贼子绕开城防士兵,直接翻/墙进入了我家大院,当时我正好被尿憋醒了,一看窗外有人影闪过,当即起身大喊,想将家人叫醒了将这些人赶出去,但不想这些贼人竟然不怕,其中一人直接朝我吹了一口气,我便晕晕乎乎的了,等我环顾四周,才发现赶出来的家人通通晕了过去。” 他喝了一杯茶,继续道:“当时我看到他们的手中扣着几枚针正对着我,针尖闪着蓝光,我便知道他们这是要杀人灭口,就在我闭目等死的时候,忽然间,一道白色的火焰闪到了我的面前,只一瞬间,站在我面前的几个人便倒下了,我还没回过神,院子里便多了十几个晕死过去之人。他大手一挥,瞬间出现了十来团团白色的火焰,其中一团火刚一进入我的身体,刚才的晕麻之感顿时消失。我见他要走,便忙问道:‘敢问恩人尊姓大名?’这个时候,我才借着月色看到一张清朗俊秀的青年面容,他只是淡淡一笑,回答道:‘城防不严,是我之过,守护此处是我的职责所在。况且击杀他们,也算是为我的一名故人报仇罢了。’说罢便没了人影。” “那你又怎么知道那是我龙炎哥哥呢?”唐双儿听得津津有味,不禁问道。 唐雪柔叹了口气,道:“当今世上,能够拥有苍炎的,唯有龙炎哥哥一人!” 第二百六十八章 校场比试 那名大汉忙笑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得知当日救下我全家的便是唐小将军了。”说罢,他从身上取下一个锦盒,放到桌子上,道:“我家中是做药材生意的,此乃一株千年灵芝,虽然唐小将军盖世英豪,不需要什么补给,却也能让两位姑娘在百年后再添一道容颜,还请两位代为收下。” 他刚将那一株千年灵芝放下,他身后立即有许多人将自己随身的玉玦钱物放到了桌上,纷纷对唐龙炎感恩载德,口中夸赞之声不绝于耳。 这时,方才那名认出唐雪柔的将士站了出来,道:“我乃龙骑兵龙霄部王富,你们还不给我速速退下,不要惊扰到两位姑娘。”说罢,不由分说的将四下聚集而来的人驱散开。 “纵然身在代州,他也不肯来见一见我们么?”唐双儿有些郁闷的嘟起嘴,心中大为不满,他抬起头,朝王富道:“王叔叔,那你这些年还见到过龙炎哥哥没?我们五年都不曾见到过他了。” 王富叹了口气,道:“我只是区区龙骑兵,哪能有这等福泽,只是远远望见过两三次,本想向他道个谢的,但总是一眨眼人就不见了。这样吧,你们随我进了大营,便知道他在不在了,听闻他刚刚赶来雁门关。” 唐雪柔点了点头,朝那掌柜的道:“若待会有杨家军来寻我姐妹二人,劳烦掌柜给我们传个话,说我们跟着王富王大哥已经入兵营了,多有劳烦,辛苦了。” 那名掌柜得唐雪柔的嘱托,当即连连点头道:“姑娘请放心,这些老朽定当做好,姑娘还请好走。” 走在大街上,唐雪柔一时间有些茫然,虽然这些年唐龙炎出门在外,依旧不忘给她寄回一些衣物书信,甚至送来各地的小吃玩物,但在她心中,这些依旧比不上唐龙炎亲自过来见她一面来的真切,虽然她也知道唐龙炎很忙,但心中的那份期待却始终未曾消失。 三人走了约莫一碗茶的时间,唐雪柔猛然感到一阵灼热的赤炎真气,她眼中一亮,当即拉着唐双儿朝感应到的方位飞奔而去。王富望了望她二人奔去的方向,疑惑道:“那不算校场么。她们怎么知道的?”说罢也没多想,当即跟在了她们身后。 此刻的校场上,两边布满了士兵,但他们皆停下了手中的操练,眼光纷纷投向校场之中。正中央,一人右手持着一把长剑,左袖空空如也,此刻正傲然望着空中。半空中,一人持着一把奇特的大刀,背上展开一对黑色的双翼。 “周小侄,六年前,我尚能与族长打成平手,甚至在他分心之际胜过他一招半式,今日你能打得过我么?”却是那独臂中年朝着当空之人淡淡一笑,神色间满是轻松写意。 半空中那人双翼一扇,慢慢降落到地上,微笑道:“唐叔叔,你莫欺我徒有一身力气,当日在剑门,虽然我只与三弟打了一架,被他以暗殇四式打败,却也不见得会输给你,况且我正值壮年,而唐叔叔你,是不是要告老还乡了呢?” 唐双儿远远一望,忽然叫道:“那不是周大哥和傲苍叔叔么?怎么他们两个打起来了?” 唐雪柔笑道:“看他们的神色,估计只是练练手吧,傲苍叔叔平日里最郁闷的就是没人和他过招了,今日遇上了周大哥,只怕他的心又痒痒了吧。”虽然脸上微笑,但心中却无端冒出一阵阵的失落。 唐傲苍见周天翼有恃无恐,当即笑道:“我年龄虽颇大,比之廉颇黄忠尚还年轻,怎么能被你这小娃娃给欺负了呢?还说那么多干嘛,好久没和人打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出招。”说话间,他猛然笑容一变,长剑在手中转出一道赤炎,挥手便是一招朱雀展翅。 这些日子没有人与周天翼交手,此刻他心中也颇为郁闷,此刻见唐傲苍出手,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身形一闪,人再度飞到了半空之中。 等的就是这一刻,要和老夫斗,你还嫩了点。唐傲苍微微一笑,身形一闪,竟然隐隐间有以身化剑之势,他长剑一刺,周身猛然腾起一阵赤炎,正是一招火凤翔天。 周天翼刚刚腾到空中,便发现唐傲苍已经预判出了自己的方位,并汹涌的朝着这边冲了过来,他也不惊慌,当即挥动身后的双翼,自己的身躯犹如一颗炮弹一般“嗖”的一下猛然冲了上来,他大刀破军横举,同样朝着唐傲苍直刺而去。 一个力道威猛无比,一个赤炎真气汹涌澎湃,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猛然的碰撞,顿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冲击,只听轰的一声,空中本紧紧贴在一起的两个身影忽然朝两边坠落,左手边,周天翼刚一落地,当即将破军死死插入地里,纵然如此,他的身体依旧倒退了一丈不止,右手边,唐傲苍刚一落地,双腿上便猛然燃起一阵赤炎,纵然有逐日太虚做缓冲,却依旧也倒退了一丈距离。 “太过瘾了,继续!”周天翼大笑着,左手揉了揉微微发酸的肩膀,眸子一沉,大刀破军已经拔了出来,正对着唐傲苍。 唐傲苍右足轻点前方乾位,身体微微弯曲,同样大笑道:“我也好久没这么舒服过了,正好活动活动筋骨!”说罢,他身形一闪,竟然直接将逐日太虚步发挥到了极致,整个人影仿若虚幻。 一瞬间,校场上响起了一阵阵“叮叮”的声响,清脆动人,但只要朝校场中一望,便能看到一点点的火光在校场中间不停的亮起。 忽然间,周天翼大喝一声,右臂猛然一阵鼓动,与此同时,唐傲苍感觉到大刀破军上传来的力道猛然增强,只听“啪”的一声轻响,他便感觉到手中一轻,当即倒退几步,手中长剑带着一丝赤炎真气朝着周天翼飞掷而来。 校场边上,唐雪柔猛然冲到了最前头,一把抢过一名士兵手中的马刀,眼睛盯着从校场中间飞来的那一截断剑,手中挥出了一道赤炎。 那名士兵手中马刀被夺,当即要反身出拳,却看到了唐雪柔使出了的那一道赤炎,抬起的手瞬间放了下去,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那一截方才被周天翼击断,迅速飞来的断剑。 出乎唐雪柔的意料,她挥出的赤炎还未接触到那一截断剑,那截断剑忽然像失去了势头一般,直接插到了地上。校场中,唐傲苍忽然朝着她这边望了过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唐叔叔,交手之际竟然还敢分心,太瞧不起我了吧。既然你诚心让我赢,那我便不推辞了!”周天翼微微一笑,比平日里大了不止一倍的右臂一挥,大刀破军带着一股汹涌的势头朝着唐傲苍的头砸了下来。 唐傲苍身形一侧,险险躲过这带着刀锋的一击,但脸已经被劲风刮得生疼,他朝着唐雪柔站的地方猛然喊道:“雪柔,弯弓射日!” 唐雪柔楞了一下,但手中并不迟疑,手中马刀搭在自己的左手背上,右臂带着一股汹涌而出的赤炎猛然朝着刀柄后面一推,马刀便带着一阵赤炎,汹涌的朝着唐傲苍那边飞了过去。她此刻虽只有四段大成,不比唐龙炎六段与七段之际使出了弯弓射日那般霸道。但送到相应的位置,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瞬间,唐傲苍右臂挥出一掌朱雀朝阳,将周天翼的大刀击开,同时接过马刀,手指一转,随手挥出一招朱雀摆尾。 周天翼大刀一横,将赤炎尽数挡在破军的刀身上,但却依旧倒退了几步,此刻他只有右臂增大了气力,双腿的气力却没有任何变化。 他抬起大刀,叹了口气,道:“唐叔叔你果然宝刀未老,本来我不想欺你独臂,但此刻看来,若我掉以轻心,只怕输的人是我呢。” 唐傲苍傲然道:“我唐傲苍从来都不觉得独臂有何劣势,昔日若非要在此处带兵守护换成,我早就随着族长一同奔波,深入敌军腹地杀敌了!周小侄,你能与我打成平手,已经很不容易了。” “平手么?那我就不客气了!”周天翼说罢,再度大喝一声,猛然间,他的身躯仿佛暴涨起来,周身的肌肉不断的膨胀爆裂,身躯也不停的拔高,浑身的肌体渐渐转为黑色,脸上也越发狰狞起来。 唐傲苍也不管他是否准备妥当,马刀一挥,直接朝他这边冲了过来。他马刀一举,朝着周天翼的脖子便是一斩。 “吼!”一声怒吼,竟然直接将唐傲苍逼退,他刚刚站好,便发现周天翼身形一闪,人已经不在原地。 好恐怖的速度,比之方才更迅速了!刚刚交手之际,我尚能看清甚至猜对他的位置,此刻去却连人都找不到在哪!唐傲苍皱了皱眉头,当即四下寻找着周天翼的踪迹。 “唐叔叔,你输了,承让!”一声轻笑在空中响起,周天翼大刀一挥,朝着唐傲苍俯冲而来。 “哦,是么,谁输谁赢,还不能下定论。”唐傲苍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他猛然大喝道:“火凤九转第一式,初醒阵天地!” 第二百六十九章 落寒伴月待佳人 幽然随风入凡尘 一只火凤,径直出现在唐傲苍的身前,不远处的唐雪柔略一震惊,不禁出声道:“九转火凤剑!这不是只有我唐家血脉之人才能使出的绝技么?为何傲苍叔叔可以用了?” 带着一抹笑意,唐傲苍手中马刀一挥,刚刚诞生的火凤微微睁开了双眼,两道赤炎从火凤的双眸中喷涌而出,直接朝着挥刀从天而降的周天翼袭来。 一声巨大的轰鸣,比之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唐雪柔担心二人受伤,当即冲了上去,带校场中尘埃落地,两个身影便显露了出来,两人相视而笑,唐傲苍将手中的马刀插在地上,而周天翼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着身躯,并将大刀破军收到了背后。 唐雪柔这才松了口气:“傲苍叔叔,周大哥,你们吓坏我了。只是一个比试而已,弄得几乎要出人命。对了傲苍叔叔,你为何会使出九转火凤剑的?” 唐傲苍微微一笑,道:“还不是你那个本事通天的龙炎哥哥在我体内埋下了一缕赤炎精魄,终于能让我这般非朱雀族之人能够顺利使出九转火凤剑。不过周小侄的功夫也不差啊,竟然能逼我使出九转火凤剑来,真是不简单。” 周天翼白了唐傲苍一眼,道:“那你还不是逼我使出了我的绝技,要不是我留心,只怕此刻我已经倒在地上了,不过打得真过瘾,好久没有打得这么痛快了。唉,只可惜现在都不能欺负二弟了,上次他来,一招就把我打得动弹不得了。” 唐雪柔微微一惊,当即问道:“周大哥,龙炎哥哥……已经走了么?他不是刚到雁门关么?怎么走得如此匆忙?” 唐傲苍叹了口气,道:“他来去无影,我们从来都不知道他身在何方,做过些什么,你来得不凑巧,他已经走了有一天了。听他的三言两语,只怕此刻应该已经到了京兆府去看望秦族长和秦小侄了吧。” “不会吧,这么快,怎么到哪都说见不到他呢?”却是唐双儿走了上来,不满道:“他都成那样了,你们都不好好看着他,就不怕他出事么?” 周天翼笑道:“以他此刻的武艺,天底下还没有人能欺负得了他,再说了,这五年来,不是还有一个人一直跟随着他,不离不弃么。”说罢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唐雪柔同样叹了口气,转而问道:“对了,悠然姐姐呢?怎么没有看到她啊?” 周天翼忽然抬头望了望天,神色间带着一丝奇怪的感觉,他的嘴角忽然泛起一丝笑容,道:“说起来你们来得也正是时候,今夜,正是黄兄弟履行他五年之约的时间。” 入夜,雁门关关城中。晚风轻扬,将白日的炎热与都市的浮华尽数吹散。那条笔直的石板街道上,在晚风的吹拂下只留着片片古朴的醇厚之感和透过枫叶的点点月色。虽只是点点月光,却也能辨出黄落寒在石街上缓缓地踱着。清风拂起他额上的刘海,借着月色,依旧可见一张俊美的脸庞。没有说话的他只是胡乱地踢着脚边的落叶,脸上带着些许兴奋与腼腆,口中喃喃自语,并未理会身旁的繁花似锦,皓月当空。 忽然间,风中夹着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向着落寒一同袭来。黄落寒一怔,寻声望去。此时杜悠然也正探头而出,迎面赶来。两人四目相对,相距不盈一寸。此时晓月朗照,杜悠然一袭白衣,隐隐然便是白衣如雪,佳人如玉,而俏丽的面容印着盈盈的月光,更增一份晶莹。落寒只觉得她吐气如兰,幽香阵阵。再度直视时,又觉其清丽不可方物。心中又是一阵激荡,却也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五年前,两人戎马生涯,一路历经坎坷,五年后,当再度相见,杜悠然已然没有了昔日的仇怨与悔恨,当年黄家的种种过错,终不是黄落寒之过,一路追随,两人的心意早已明朗。 轻轻一笑,杜悠然迎着落寒的步子走了上来,柔声道:“怎么,你不是有事才约我出来相见的么?” 黄落寒定了定神,说道:“我…我是来赴五年前的约定的。”明月悄然躲入云中,微笑着透着朦胧关注着着场约会。 杜悠然听到约定一词时,心中微微一震,微扬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她的柔荑缓缓抬起,轻轻抚着黄落寒的脸:“五年了…我还以为…你早就不记得了…”话未毕,清澈的眼眸中已然泪光盈盈,泫然欲泣。 五年征战沙场,五年戎马生涯,少女本以为昔日的那一抹柔情早已丧失,却不料在今日,在遇见与自己相随了十来年,始终默默守候着自己的少年时,依旧能再度唤醒。 没有说话,没有其他的声响,昔日的种种涌上心头,年少时第一次的遇见,家门不幸,黄落寒伸出援手,默默相随,到后来李皓月身死,黄落寒为了赎罪,黯然相随,无论是京兆府,还是代州雁门关,始终没有别离。沙场征战,你死我活,黄落寒这么一个柔弱的书生为了守护之自己心中心爱的女子而留了下来,无数个日夜的惊心动魄,无数个梦中的深切思念,早已化作了一丝暖意,化解了杜悠然心中的伤痛。微笑,再度毫无保留的绽放在了杜悠然的脸上。 五年前,你只留下一句“我会回来的”便消失无影,等我明白过来,你已经追随者杨将军而去,从嘴危险的斥候做起,到后来的能独当一面,统领数百人,这一切,杜悠然都有耳闻。而近日,这一个日思夜想之人,终于站在了她的面前,流露出了昔日的腼腆。 “这些年,过得好么?”轻轻挽起黄落寒的手,少女顾不上眼角的泪水,纵然自己在龙骑兵中依旧历经艰险,但是在少年面前,满是泪痕的脸上依旧留着灿烂的笑容。 早已满是老茧的右手抬起,轻轻擦去了少女脸上的泪痕,少年柔柔一笑,道:“这些年,好也不好,只是悠然,你清减了,今日北方连有大动作,你在龙骑兵中,今日可还好么?”说话间,已经悄然牵过少女的柔荑,慢慢走在碎石路上。 不远处的花丛中,一个顽皮轻快的声音悄然响起:“哇,想不到几年不见,这个黄大哥就如同变了个人一般,昔日他怎么可能随便牵悠然姐姐的手呢。” 一旁的周天翼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嘘,你小声点,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你不知道么,这黄落寒在回来之前,特意去了一次京兆府长安城,看样子,应该是得了三弟的真传了吧。”说罢不禁摇了摇头,道:“怕就怕三弟将他教坏了,唉,也不知道现在他过得好不好,自从他上次回京兆府后,已有一年多没见了。” 同样在一旁藏得好好的唐雪柔笑道:“这不必担心,明日我便与双妹妹起身,一同前往京兆府去寻龙炎哥哥,周大哥若无他事,也可以护送我们一程。” 周天翼点了点头,道:“正有此意。”忽然间,他眉头一皱,低声道:“不对,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别人!” 话音刚落,含情脉脉的黄落寒忽然朝一旁喝道:“什么人,给我出来!” 花丛中一阵攒动,随即走出了三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周天翼低声道:“这不是城中的那几个无赖么,半个月前我在酒馆吃酒,遇上这三个人吃霸王餐,当场被我打得半死,今日怎么忽然出现在这里了?” 却听那三人中其中一人上前说道:“这小娘皮好生漂亮,也不枉我们哥三跟了这么久,想不到竟然有相好了,可惜啊可惜。” 另一个无赖忙上前问道:“大哥,怎么可惜了?” 那个无赖道:“当然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不值得啊,小娘皮,本公子劝你还是看清楚状况,不要跟着这等粗痞之人生活,否则就太掉价了。” 见自己的心上人被人调笑,黄落寒当即要发作,却被杜悠然;拦了下来,只听杜悠然冷笑道:“你也不看看你长成什么样子,也好在这里数落他?”她征战沙场已有五年,早已不是昔日柔弱的杜悠然了,怎么会惧怕这区区三个小混混? 那为首的无赖见杜悠然如此看轻自己,当即掠起袖子准备动手,却被杜悠然后发先至,直接一个耳光扇了过去,那无赖还未反应过来,直接被那一下耳光扇得翻身倒地,眼中金星直冒。 其余两人见势不妙,当即扶着那名倒地的无赖匆匆离去,杜悠然满脸不屑的望着那三人,道:“下次本姑娘再遇见你们,定然不再手下留情!”说罢,她疑惑的朝四下望了望,道:“为何我总感觉有人看着我们呢?这里是不是还藏着其他人?” 黄落寒当即笑道:“怎么会呢?是不是你想太多了,走吧,我们去茶馆好好聊聊。”说罢,便拉着杜悠然的手慢慢离去。 花丛中的唐双儿正松了口气,忽然间望见黄落寒正背对着他们,左手在风中轻轻挥动,仿若与他们道别一般。 乘着那已然离去朦胧的月光,二人在随风飞舞的片片落叶和阵阵暗香中远远离去。 第二百七十章 悦来客栈 多事之秋 时光匆匆,已又过了数十日。早晨初阳刚升,三匹快马便一前一后的奔入了京兆府中。在前方带路的青年男子望了下四周,忽然“咦”了一声,随即对身后的两人笑道:“我去去就来,两位小妹便在客栈中暂且休息一番吧。” 身后一名双十少女点了点头,头一撇,便朝那青年男子道:“那我与双妹妹便在这一家悦莱客栈等候周大哥了。” 来着便是当日在雁门关关城中约定来京兆府的周天翼与唐雪柔,唐双儿三人。周天翼点了点头,道:“不会太久的,我去去便来,这里是三弟家的地盘,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若真出现什么意外,你只要喊一声三弟的名字,他定然不会坐视不理的。”说罢,便一夹马腹,朝前奔去、 唐雪柔与唐双儿虽是女子,但出门在外已是常事,这些路程下来也不觉得劳累,她们翻身下马,牵着马匹来到了客栈面前,早有店小二在门口笑脸相迎,接过她们手中的缰绳,将马匹牵到客栈后用草料喂食。 二人刚一坐下,便有掌柜带着一名店小二微笑上前,恭敬道:“两位姑娘旅途劳顿,小店若是招呼不周,还请两位尽管提出。不知二位要吃些什么,小店刚刚装潢完毕,今日刚刚开始营业,两位算是小店装潢后的第一批贵客,没的说的,这一次的饭菜,小店折价五成,还请两位吃得开心。” 进城进得早还能遇上优惠?唐双儿朝唐雪柔微微一笑,轻声道:“柔姐姐,要不我们便点一桌饭菜等周大哥过来吧,他似乎是看见故人了,说不定也会请他人过来,我们先点好了,岂不是让他们一过来便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了么?” 唐雪柔微笑着摇了摇头,叹道:“双妹妹什么时候又这般好心,莫不是你自己嘴馋,想大吃一顿了吧,也不想想待会到了秦府,还没美食享用么?罢了,这些日子风餐露宿的,也让你好好吃顿饭吧。”说罢,她朝那掌柜道:“有劳了,请为我们上几道你们店的拿手小抄吧。” 那名掌柜听到唐雪柔说“秦府”二字时,神色忽然变了一下,待唐雪柔说完,他当即正色道:“这位姑娘这般说,岂不是要折杀于我么,昔日我店家小二也是这般听虽客官们说随意上几道菜,但却被指认说我这乃是黑店,菜上得多了,酒菜钱不给也就罢了,更还将我这客栈乱打乱砸,将小二伙夫们打成重伤,所以两位姑娘还请给我们一个明确的数字,小店刚刚翻新开张,不想多生事端。” 居然有这等事情,此处不是秦三哥家管辖的地方么,怎么还会生出这等事情来,待会遇到了秦三哥,定要向他问个明白了。唐雪柔也不多想,便朝那掌柜道:“那便来四菜一汤吧。” 那掌柜听完吩咐,便朝着唐雪柔略一作揖,笑道:“姑娘能够理解便好,那两位便在此稍候,饭菜马上上桌。”说罢便与那店小二退了下去。 唐双儿疑惑的望了望四周,眼中带着一丝疑惑。唐雪柔笑问道:“双妹妹怎么了?是不是对这里颇为熟悉?” 唐双儿轻轻敲了敲脑袋,道:“当年我随爹爹一路颠沛流离至京兆,当日我因看爹太过饥饿而去向一家富人讨要些食物,却差点惨遭毒打,是龙炎哥哥救的我,也是他给的我二十两银子,否则我早已饿死街头。因此在这里的时日自然记得。当年似乎在这里也有这么一家店,专做坐地起价之事,好像,好像也是叫悦来客栈。”说罢,她有些惊恐的望着唐雪柔,问道:“柔姐姐,你怕不怕啊?” 唐雪柔笑道:“看那掌柜挺随和的,这应该不是黑店,再说我还有些功夫,不怕他们将我们怎么样。不过凡事总有个万一,待会等店小二上菜时,我问问价钱便是。” 说话间,已有店小二端着一个大盘走了上来,盘中盛着一只肥硕的锦鲤,通体被烧得通红,一阵阵酥脆的香味迎风飘来,让人食欲大增。而他的另一只手中,则提着一壶酒。 唐雪柔见有一壶酒,当即问道:“敢问小儿,这壶酒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不曾点过这一壶酒。” 那店小二笑道:“姑娘,这是刚运来的花雕,掌柜说第一笔生意必须做成,让我提上来给两位姑娘品尝的,这一壶酒是送的,不收你们的银两。” 唐雪柔道:“谢过店家美意。但待会我们还需赶路,这酒还请拿下去吧。对了,不知这只锦鲤在贵客栈的价钱是多少?” 那店小二脸色微变,但依旧笑道:“这位姑娘多虑了,哪有吃饭前便问价格的,这不是扫了您的雅兴么?待结账之际,姑娘自然知晓。” 唐雪柔见他避而不谈,当即正色道:“你这般隐瞒,难道便是要宰客不成?” 那店小二忽然换了一副嘴脸,怒道:“你们莫不是那秦义云的亲戚不成?当年他儿子来将这间客栈拆了,今日你们又来找茬么?不怕告诉你,如今秦团练使早已式微,我们就是不怕你们!这道菜二十两纹银,一个子都不少,你们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说罢朝账房使了个眼色,那账房将账本朝地上一扔,一群人当即冲了出来。 唐双儿当即站了起来,惊叫道:“我想起来了,昔日在这长安城中,便有一家悦来客栈,想不到你们换字不换名,换店不换心,今日竟然还做出这等坐地起价之事。” 一名壮汉拿着一根棍子,朝唐双儿走了过来,狞笑道:“这位姑娘好记性,当年被秦家那两位少年以折腾,这里跑了二十多人,见你们两个小娘皮涨的不错,大爷便劝劝你们乖乖就擒,不要划伤了脸蛋,卖不出好价钱。” 唐双儿见他表情狰狞,面色不善,心中有些害怕,当即朝唐雪柔问道:“柔姐姐,二十多人,你打不打得过?” 唐雪柔秀眉微蹙,道:“不清楚,有些难度,早让你习武,你偏不听,今日麻烦了吧,只怕我们连大门都走不出去了。”瞬间的剑拔弩张让唐雪柔很不适应,她本想用自己的特殊能力感化众人,但她双眸刚开,便发现这里光线太暗,加上这里人心向恶,根深蒂固,难以去除,因此她的感化便没有奏效。想来也是,当日尚有良心之人,皆被俞寒心所感化,早已远去,其中不乏在龙骑兵之中混得风生水起的王富,而留下来的人则早已丧失了做人的本分。 “从听到你们说秦府开始我便想过要报昔日羞辱之仇,今日你们来的正好,当年秦家父子给我的屈辱,今日我要一并让你们还回来!兄弟们,手脚灵活一点,不要给别人看出端倪,速战速决!”方才一脸和善的掌柜忽然满目愤恨,怒瞪这唐雪柔的双目中满是怒火。 就在此时,方才眉黛紧皱的唐雪柔忽然微微一笑,道:“双妹妹,方才周大哥说过,若我们遇到危难,秦三哥定然不会坐视不理,你快叫一声吧。” “死到临头还嘴硬,待会我看你怎么叫的出来!你们还愣着干嘛,快给我拿下他!”掌柜大手一挥,一群壮汉当即将她二人围了起来。 唐双儿见唐雪柔神色平常,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开玩笑还是正经,但此刻她心中有些慌乱,当即叫道:“雷冥哥哥快来帮忙啊!双儿要被欺负啦!” 忽然间,客栈的屋顶上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众人抬头一看,一支长枪直接穿透屋顶,射入客栈大堂中央,一阵清朗的笑声传入大堂之中:“小妹妹,好久不见,你怎么又忘记规矩了,你应该叫叔叔好!” “才不要呢,当年第一次见面你就骗我,说龙炎哥哥叫叔叔好了,后来又说要叫堂叔好,现在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让我叫你叔叔,羞不羞啊!有本事和龙炎哥哥打一场,你若赢了,我便叫你一声叔叔好怎么样?”唐双儿见秦雷冥到场,心中顿时安定了许多,但她听见秦雷冥竟然让她叫叔叔,当即有些郁闷。 秦雷冥遗憾的摇了摇头,道:“唉,长这么大了还没有姑娘家的样子,还是那么泼辣,以后怎么能嫁的出去啊,也就只有二哥能制服你了。”说到这里,他忽然微微一笑,道:“不过你们也真会找地方,哪里不来偏偏来这家客栈,我曾以为这里被我与二哥灭了一次威风之后便会收敛许多,想不到竟然越发放纵,今日,我必定要将这里灭了!” 就在此时,客栈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一名娇柔的少女秀眉一样,朝秦雷冥冷声道:“雷冥哥哥,方才你对哪家的女子又动心了啊,竟然让别人教你叔叔,知不知道羞耻二字如何写啊,需不需要妹妹我教教你啊。” 秦雷冥听到这个身影,方才的威风凛凛顿时消失全无,他提起长枪,朝将门推开的那名女子苦着脸道:“我错了还不行么,这不是在和她闹着玩呢。” 门外的少女刚要说话,却见一名壮汉忽然冲到门外,将一把钢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第二百七十一章 久别重逢 那大汉朝秦雷冥颤声威胁道:“秦家小子,你只要……只要敢动一下,我立即取了你心上人的性命!不要……不要逼我!” 果不其然,方才还是一脸没正经的秦雷冥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寒光,他没有说话,而是将眼色朝着那名大汉撇了过来。大汉身前,却听少女微笑道:“本姑娘还是全你快快将手中的兵刃放下,在这京兆府中,还没有谁敢对本姑娘出手的,敢在他面前这般胁迫我,你的下半生没有希望了。”说罢还遗憾的摇了摇头。 那位大汉面对着沉着脸的秦雷冥本就很有压力,听到那名少女一说,手中更是一颤,几欲划开少女的脖子,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自己浑身使不出半分劲来,他努力的回过头,发现秦雷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形如鬼魅的站在了他的身后,冷声道:“不要用女人来威胁我,否则,我要你痛苦一辈子。”长枪缓缓从那名大汉的脊椎处偏离开,随即轻轻接过那名大汉挟持的少女。 “放开我!”方才还镇定自若的少女此刻显得大为羞涩,她瞪了秦雷冥一眼,道:“两位妹妹都还在那里看着呢,别这般轻浮!” 秦雷冥微微一笑,道:“都快要叫娘子的人了,还在意这一点小事么?两位妹妹,你们就当什么都没看到吧。否则你们的落霞姐姐要羞死人了。”说罢双手抱得更紧了。 “秦雷冥,救人要紧!”周落霞顾不上羞涩,一句话脱口而出。 秦雷冥望着被大汉团团围住的两名少女,微微一笑,道:“我看,这里没有我出手的必要了。大哥,四弟,你们若再不出来,我可要收拾你们了!” 周落霞正疑惑间,只听屋顶又是两声轰鸣,一人魁梧彪悍,手持一把奇特的大刀,一人约莫弱冠之年,带着一名娇柔的少女,这三人刚一下来,顿时将五名壮实的大汉震飞,一时间,没有人敢再围上来。 “敢欺负二弟的妹妹,好大胆子!你们这群地痞无赖,就只懂得欺负弱小么?有本事就追随我二弟去杀辽人!当年雁门关一战,我们深入敌军腹地,浴血奋战,你们又在何处?”周天翼见他们个个身手不俗却在这里以这等手段骗钱,心中大为愤怒。 “你……你是说,他们是唐龙炎唐小将军的妹妹?”一名大汉猛然一怔,随即放下手中的棍棒,挥起大手便朝自己脸上扇起耳光来,一边扇一边道:“昔日小人家中被官府陷害,小人身陷牢笼,家中老母得知,几欲愤恨而死,是唐小将军不求回报,为我奔走,甚至直接带我逃离至此,而我却干起了这等勾当,我对不起家中的老母啊……” 一旁沉默不语的唐雪柔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诸位便散去吧,这里并非久留之地,掌柜心思恶毒,今后只会有我龙炎哥哥收拾,若他尚还有一丝良心,便会卷起铺盖走人,不再祸害京兆。何四哥,四嫂,秦三嫂,小女子唐雪柔,拜见诸位哥哥嫂嫂。” 何岩心身旁,一个娇俏的少女忙迎了上来,欢笑道:“你便是雪柔妹妹么?不要叫我嫂嫂啦,听到这个我就头疼,我也大不了你多少时日,还是称我为姐姐比较合适吧。” 秦雷冥身旁,周落霞微笑着走上前来,同样牵过唐雪柔与赵紫嫣的手,笑道:“两位妹妹果然清丽无伦,让姐姐好生羡慕,这里不是谈心之所,还是挪步秦府,我们几个姐妹再好好聊聊吧。”说罢,她抬头望了望唐双儿,柔声道:“你便是双儿么,昔日曾听秦郎提起过你,想不到你今日已经出落得如此秀美,只怕有不少公子哥为你彻夜难眠了吧。” 唐双儿忽然间见到两位美人,心中有些胆怯,当即低头道:“两……两位姐姐好……”但周落霞调笑的话,却没有如同往常一般顶回去。 七人一前一后走出如今的悦莱客栈,心中各有感慨,秦雷冥望着客栈的门匾,叹道:“昔日与二哥在此处收拾恶霸之时,我与他尚不及弱冠,如今岁月飞逝,我与他去早已不是当年的顽童。岁月无情,转眼便是好些年啊。” 周天翼点了点头,道:“是啊,一转念,便是数年,这些年来去匆匆,战事繁忙,也没见你们几面,三弟,不错啊,方才我都听到弟妹叫你秦郎了,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啊,再不成亲就太晚了。” 秦雷冥无奈的笑了笑,道:“大哥尚未成家,二哥来去无影,我怎会有心思在这上面,眼下我爹已经慢慢将族中大小事情交于我手,只怕过不了几年,我便是青龙族族长,到时候,就更没有这番心思了。”他随即笑笑,问道:“话说回来,四弟不是说要早日完婚么?上个月麒麟族大长老的邀请函都来了,怎么,今日怎么会出现在京兆府呢?” 周天翼也疑惑道:“方才我与唐家两姐妹一同入的城,却忽然看到了你带着赵姑娘在城中迅速移动,我担心追赶不上,这才让那两姐妹受到了些惊吓,若不是三弟及时赶到,只怕大哥我会酿成大祸,对了,三弟,你为何会带着赵姑娘来这里?” 何岩心苦苦一笑,道:“还不是大长老要逼婚,说什么只要我成了驸马,便能保麒麟族内无忧,但眼下天下大局未定,二哥又飘忽无影,我哪里有这番心思啊。”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还未答应的时候就甜言蜜语,各种礼物惊喜,待你芳心暗许,含羞答允他后,他便换了一个人似的,什么双宿双息,恩爱百年,到头来抵不过一句军令,一声号召,不过转瞬,方才的亲密无间瞬间化作一句等我回来,随后便要让我们再等上千日,望穿秋水还不肯回来。”却是周落霞听得前面三名男子的谈话,担心秦雷冥再度离去,当即抱怨了几句,其中幽怨之深,让前方的三人不寒而栗。 赵芷嫣同样深深的叹了口气,仿若闺怨极深,她同样叹道:“当年石头哥哥也是如此,自从雁门关一战之后,我与娘偶有联系,说是父皇听了雁门关大捷后,很是高兴,当即要嘉奖杨家军,石头哥哥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即凑了过来,比昔日见到我时还要心急。当年说的生死相随,永不别离都是鬼话连篇,真不知道是谁带坏他的,若是让我知道了,定要让父皇生吞活剥了他!” 秦雷冥听得一阵心惊,忙朝何岩心使了个眼色,何岩心当即过去捂住了赵芷嫣的嘴,低声道:“芷嫣妹妹,大街上不要随口叫,会惹人注意的。”他见赵芷嫣乖巧的点了点头,这才安下心来,当即问道:“听闻圣上因为杨将军打了个漂亮的胜仗而特意奖赏了他,不知奖赏中是否提及了二哥?” 赵芷嫣摇了摇头,道:“听我娘说,父皇对杨将军还是很好的,潘将军因派兵增援,却无军功,心中记恨于杨将军与龙炎哥哥,当即上书要求父皇治罪于他二人,说是杨将军督军不善,以至于延误了战机,让边关将士死伤惨重,龙炎哥哥鲁莽行事,率军深入腹地,险些让我大宋数百精锐送入虎口。” 周天翼当即大喝道:“这潘美,若有机会,我定当将他好好揍一顿!”因为涉及到杨业以及唐龙炎,他很是气愤。 秦雷冥忙将周天翼扯住,低声道:“大哥,你也要注意一下这里是大街上啊,不要随便大声喧哗。”他使了下眼神,周天翼便发现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们,心中当即了然。秦雷冥朝赵芷嫣问道:“既然你说你父皇对杨将军好,那为何还要纵容潘美有如此言论。” 赵芷嫣道:“你们听我说完嘛,父皇对于潘将军的上奏根本不闻不理,而是将这些原封不动的送到杨将军手中,以示对杨将军的厚爱。”她随即皱了皱眉头,道:“但对于龙炎哥哥的态度却很是暧昧不清,对于龙炎哥哥,他没有下令追捕,也没有追加军功,赐予封号,想来他为我大宋立下如此赫赫战功,至少也能为其父正名,但父皇却什么都没说。” 三名在身前的少年或青年默然,各自心思。赵芷嫣却不依不饶了:“你看你们,一说到天下事你们便凑过来了,一个个没良心的,落霞姐姐,走,我们不理他们了,看他们怎么来求我们。” 何岩心苦笑的望着赵芷嫣,忽然转身朝秦雷冥诉苦道:“芷嫣在路上还是好好的,怎么一来京兆府就成这样了?难怪嫂子将三哥你制得服服帖帖的,唉,今后我就难过了。” 周天翼忽然问道:“不对,四弟,你方才只告诉了我你被大长老逼婚,这与你忽然到了这里有什么关系么?” 何岩心道:“这不是最近不知道他想什么,居然说一个月后大婚,我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见四下无人,当即带着芷嫣过来投奔三哥了,毕竟听闻大哥也在,若是能让他帮我说说话,大长老应该能听得进去的。”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了秦府前,却听见秦义云的声音远远就传了出来:“我秦府今日是哪位吉星高照,竟然来了这么多的贵客!”说话间,却已然望见了早已惊呆了的何岩心等人。 第二百七十二章 力证自我 何岩心不可思议的望着秦府中那熟悉的面孔,忽然机械的转过身子,朝秦雷冥笑道:“那个,大哥,今天天气不错,哦,不是,我有东西拉在马车上了,我与芷嫣妹妹去去就来,不必相送,哈哈,哈哈。”说话间,人已经开始慢慢踱着倒退出去。 一个苍老与熟悉的声音从秦义云身边传来过来:“族长啊,既然来了,何不多待一段时间呢?难道老头就这么让你厌恶么?”一个佝偻苍老的身躯慢慢走了出来,朝着何岩心叫苦不迭。 何岩心当即微笑道:“啊,大长老,原来你在啊,你怎么忽然就到了这里呢,怎么来了都不和我打一声招呼,也好让我准备一下啊。”说罢,他朝身后一望,微笑道:“我不跑了,你们已经把芷嫣妹妹控制住了,我能怎么跑呢?” 秦雷冥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却见两名中年男子已经将赵芷嫣的身躯挡住,从他们身上迸发出的气息来看,应该是麒麟一族之人无疑。 一瞬间,方才和谐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的地步,秦雷冥忙走上前两步,笑道:“来者皆是客,爹,难得大哥四弟他们都来了,你怎么能不招待一下他们呢,还让他们站在门外干嘛,应该将他们迎进来好生招待才不失礼仪啊。” 秦义云对于眼前的情况仿若没有丝毫察觉,他只是走上前来拍了拍秦雷冥的肩,笑道:“自己的事情,需要你自己亲手解决,爹已经老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便去招待他们吧,爹要与麒麟族大长老好好聊聊。” 将四位少女送到了客房后,秦雷冥这才低声问道:“四弟,这大长老的动作好快啊,只怕你前脚出门,他后脚便跟上了。此刻他带了一整套东西过来了,只怕他要你在此处完婚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如此焦急,按理说这事也应该是你们做主才对啊。” 何岩心摇了摇头,一脸无奈道:“我若是知晓,也不必如此狼狈了,眼下还不知道他与秦叔叔谈论点什么呢?” 秦雷冥道:“难不成已经在商量借我家主办婚事了?不会吧,这么快就下决定了!” 只听门扉打开之声响起,大长老微笑道:“秦小兄不愧为青龙族长之子,果然天资果然,老头我尚未说明,秦小兄便已经窥透了老头的心机,真是不简单啊。” 秦义云微笑道:“大长老过奖了,犬子尚幼,今后还需大长老多多指点,冥儿,还不去准备接风的酒菜?” 秦雷冥没有动身,只听他正色道:“爹,你们到底在想什么?此刻天下大乱,二哥行踪飘忽不定,你们怎么还有闲心去想我没的婚姻?既然你们认定我们已经长大,为何还要对我们将来之事指手画脚?别的不说,四弟的婚事为何如此匆忙?” 何岩心也上前几步,道:“大长老,岩心虽然年纪尚幼,却并非不谙世事,你只要将理由向我说明,岩心绝不会寒了你的心的。大长老,说吧。” 大长老与秦义云对视一眼,叹了口气,终于说到:“前些日子,朝廷已经开始有所动静,昔日唐小兄护我大宋有功,圣上一时也不好对我四族下手,但前些日子,圣上以为辽国子幼母寡,正是进攻大辽,收复幽云十六州的大好时机,因此眼下广征士兵,我五族之人责无旁贷。岩心你若与公主成亲,成了驸马,圣上定然会有所顾忌,自然不会对我五族之人动太多手脚,加上大长老此时已经年老,想在临终前抱一抱岩心你的孩子……” “大长老,若要战,我们便一战到底,决不推卸,你这般要以四弟的婚姻为赌注,让皇上对我们有所顾忌,这只怕会触怒皇上!我们这一辈,完全有能力守住四族,二弟可以,我们同样可以!不信,我便斗胆与大长老你打一次,只要我赢了,便能证明我们有能力护住我们的族人,不知大长老意下如何?” “年轻人果然是富有朝气啊,果然,我们这些老人也该退到身后默默支持你们了。岩心,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不希望有人为你出面吧。”大长老微微一笑,眼角的皱纹显示出他历经了多少岁月的沧桑,让人看后不禁一痛。 何岩心点了点头,道:“正应如此,大哥为了镇守边关,三年未回过族地,也应该让我为我族之人奋斗一生,谋求幸福了,昔日二哥可以舍身为族,今日,我何岩心也可以。” “小岩心长大了啊。”大长老抬起头,微笑道:“远何应钦泉下有知,也能欣慰吧。”他最后一句话还未说话,忽然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整个人迅速朝着何岩心冲了过来,与此同时,背着的手已经拿了出来,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大刀! 原来大长老一出来,便已经有与我等决斗之心,方才他不过只是故意引诱大哥说出那番话的罢了。何岩心眉头一皱,身子一闪,躲过了大长老挥出的大刀,他身子刚刚站稳,当即运起厚土真气,只见土地上一丝丝的泥土开始慢慢附着在他的脚步,随着他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向上延伸。 “没有用的,小岩心,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这些招式我早已了然于心,我是不可能给你时间让你构成厚土铠甲的!”大长老的笑容依旧和善,但他手中大刀一挥,一招碎地斩横空而出,带出一股厚重的劲风,将何岩心刚刚凝出的铠甲直接撕裂。在碎地斩后,大长老毫不迟疑,右脚一蹬,一股厚土真气传入地底,瞬间在何岩心的脚下凝出一个圆圈,慢慢下陷,却是一招画地为牢。 何岩心先是一怔,随即向后一跃,但这样一来,他便已经双脚离地,暂时不能汲取大地的力量,凝出厚土铠甲,大长老似乎早已料到他要起身,当即纵身一跃,手中大刀不停,朝着何岩心的头当空挥出一道半月形的流沙,却是一招流沙袭! 流沙朝着何岩心汹涌本来,根本不给他丝毫时间去汲取地上的真气与泥土,附着在自己身上构成铠甲,而他本身又从不用兵刃,只喜欢赤手空拳的与人交手。大长老正是抓住了这一点,便不给他丝毫喘气的机会,每一招皆逼得他不停的跃起,双脚离地。 不行,这样下去,只怕一个闪失便会被大长老击败!眼下我根本就没有时间凝出厚土铠甲,如何赤手空拳的与他比试?头一次,何岩心面临着这般困境,昔日/比试,要不便是对方武功太差,根本不需要他凝出厚土铠甲便能大杀四方,要不便如同唐龙炎那般,等待他凝出土凯后再与他交手,而今日大长老却是在交谈间忽然发动袭击,让他毫无防备。这一刻,他才深切的感受到自己原来是如此弱小,纵然自己有不俗的内力修为,但抡起实战,自己只怕还不如六年前的唐龙炎。 见大长老双手一握,横刀便是一挥,使出一招断金碎玉斩,灰褐色的厚重刀锋带着一股沉稳划过何岩心的身前,因为生平与人交手之际,何岩心机会没有受到过这般威胁,通常都是以土开直接抵挡,因此此时有些惊慌,但他瞬间稳住心神,右臂一推,以意化形,将厚土真气直接凝成一团挥出,却是一招乱石成雨。 凝出的厚土真气在遇到那刀锋后直接化作一片碎石从天而降,大长老眉头一皱,只能挥刀抵住这些凝出的厚土真气,但嘴角却流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这一抹笑意一现即隐,他左臂一挥,顿时带起一地狂沙,却是一招流沙漫天! 刚刚在地上站立,正要汲取大地灵气的何岩心眼前顿时一阵迷糊,四周狂沙一片,大长老随时可能从任何一个方向冲入其中,对他发起最后的进攻。大长老深知自己内力不济,决不可能与他拼厚土真气拼到取胜,因此定然会在他凝出厚土铠甲前,用大刀架着他的脖子。正冥想间,一道断金决已经飞了过来。 轰的一声巨响,一间房屋瞬间坍塌。场外的秦雷冥与周天翼略微一惊,秦雷冥当即要冲过去,却被周天翼拦了下来,只见他望着那一阵沙尘道:“三弟,给四弟一个面子,今日他若连大长老都打不过,还有什么资格说要保护麒麟一族,用什么来证明能守护四族?” 不远处的大长老微微摇了摇头,似乎有些遗憾,他也没用多想,持着大刀猛的冲了进去。这一刻,微风轻扬,将沙尘吹散,显露出两个身影来。何岩心双手附着着一层厚实的厚土铠甲,双臂直接挡住了大长老手中斩落的大刀! 微微上扬的嘴角流露出了方才没有的自信,何岩心抬起头,迎着大长老的目光,神色间充满了自信:“大长老,对不住了,接下来,我要反击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比试终结,再生交手 大长老微微一笑,道:“不错,在墙体爆裂时吸取了碎裂的尘土沙石,最终凝出土凯,小岩心终于长大了,终于会变通了,不会在担心被人逼入绝境了。”笑容中满是欣慰。 这一刻,地上的泥土沙石慢慢从何岩心的脚部朝周身蔓延,将他浑身包裹住,他双手微微用劲,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大长老手中的大刀应声折断。 没有后退,没有胆怯,大长老用自身做了最好的典范,果断的将手中的大刀弃之不用,双臂上燃起一层厚土真气,朝着何岩心身上汹涌袭来:“山崩碎裂击!” 汹涌的拳头带着一股极大的破坏力,朝着何岩心的胸口迅速袭来,但此刻的何岩心满目冷漠,丝毫不在意大长老那来势汹汹的一拳。 “大长老,你就这点劲力?人老了么?”何岩心的胸口只发出了一丝“咔擦”的细响,随即便被何岩心随手将碎末挥去,朝着大长老展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山崩碎裂击竟然只能将他的厚土铠甲震出一点碎末!大长老望着那张冷漠的脸,不禁皱起了眉头,他身躯微微一弯,一个箭步朝前一冲,手中虚握成爪,朝着何岩心的脖颈抓了过去。 然而这一下,竟然将大长老的指节抓得隐隐生疼,身前的何岩心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他扭了扭脖子,道:“大长老,我已经让了你两招了,这一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来吧!” 大长老对于何岩心的挑衅仿若未闻,他将右拳收回,周身厚土真气慢慢凝聚,竟然又凝出了一把大刀的雏形。 但何岩心似乎没有给他机会,只见他双手伏地,大长老顿时感觉脚下一软,当即想纵身一跃,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死死卡在了已然坚硬的泥土之中。 “麒麟三绝,土灵爪!”何岩心的右臂猛然击入地表,一个巨大的爪子在大长老面前忽然升起,直接将大长老罩在其中,随着何岩心的一声“收”的怒喝,那只大爪便猛的将大长老死死抓住。 秦雷冥与周天翼顿时动容,两个人身形一闪,一左一右的来到何岩心的身旁,将手放在了何岩心的肩膀上。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这些年,我已经学会控制直接了,否则当年我被二哥打岂不是打得愿望了?”何岩心淡淡一笑,流露出了昔日的神采,这让周秦二人放心不少。 将手臂从土地中抽搐,那只包裹着大长老的大手瞬间消失,大长老径直躺在地上。三人忙跑过去将他扶起,却见大长老朝何岩心笑了笑,道:“应战迅速,处事不惊,能在交手中不再只依靠着大地给与你的厚土铠甲,很不错,你让我看到了希望。加上那个逆天的唐家小子,你们这几兄弟定然能将我四族发扬光大,老头我安心了。”说罢,他两眼一闭,双手垂了下去。 “大……大长老,你……”何岩心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慈祥闭目的老头,心中顿时满是惊恐。 秦雷冥当即挥出一拳,直接将何岩心击飞,怒吼道:“你不是说你能控制的么?你下手怎么会这么重!他在为你好你不知道么?” 何岩心满脸惊恐的望着大长老,颤声道:“不……不可能啊,我的土灵爪根本就没有握紧,怎么会……” “不要吵啦,老头我还死不了!为了追上岩心二人,老头我都三天三夜没休息了,你们这群小子哪来那么多屁话,吵得我觉都不能睡好,还不快扶我回去好好睡一觉。”却是大长老依旧紧闭双眼,却很有精神的吼了出来。 周天翼这才松了口气,道:“大长老,你就这么晕过去,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已经……恩,今天天气不错,我马上送您回去休息。老人家是需要多休息休息的。” 大长老这才睁开双眼,望了望四周,忽然站起身朝一直皱眉不语的秦义云道:“对不住啊秦族长,刚才出手太重,没注意到四周,待会我便让族人请工匠来修理,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望着方才还是好好的四周瞬间化作一片残骸,秦义云心中仿佛在滴血,但他还是微笑着说:“大长老客气了,这些小事不劳大长老操心,晚辈家中正要翻新,这下倒还节省了不少时间,还没来得及感谢大长老的恩德呢。” “那就好,那就好,那老头就不打扰秦族长了,告辞。”大长老眸子中精光一闪,朝周天翼使了个眼色,周天翼当即了然,与何岩心一同护着大长老走了下去。 秦雷冥疑惑的望着四周,不禁问道:“爹,这里不是上个月才翻新过么?怎么又要翻新啊。” 秦义云心痛道:“我哪里知道他们一出来便要出手啊,方才在屋子里还谈得好好的,说什么只要何岩心与赵姑娘在我府上完婚,我青龙一族与麒麟一族结盟,到时皇上肯定要顾及何岩心驸马之身,不敢随意对我两族动手。这不说的好好的么,怎么忽然间就朝着何岩心挥刀相向了,这便也罢了,这是在我秦府院落啊,下手也不知道轻点,你看看,这几下交手,直接将三间房屋毁于一旦,这里面的家具花瓶我便不说了,唉……” “秦族长,老头耳朵不好,若有什么话,一定要当着老头的面直说。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啊。”从院外远远传来一阵呼喊,声音中带着阵阵愧疚,竟是大长老的声音。 “罢了罢了,就当做了一笔只赔不赚的生意好了。这已经成了人精的老家伙!”秦义云有苦说不出来,只能叹了口气,朗声道:“小侄愿大长老安眠。”说罢,他再次心痛的望了一眼残破不堪的院落,叹了口气,走出了这个院子。 秦雷冥一时间没了事情,两边空荡荡的很是不习惯,就在此时,他的嘴角边忽然泛起一丝狡黠的笑意,身形一闪,猛然间朝着身后不远处的一人发动了偷袭。 说是偷袭也算不上,毕竟那人本在他身后,脚步也不算轻,只是那人万万没有料到秦雷冥会忽然反身来到他的身后,他虽慌不乱,手中长枪一挥,直接将秦雷冥逼退。 “什么人,竟然敢偷袭我秦雷空秦大人!”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脸稚气,他的身高只比长枪略微高出那么一点,整个人也显得稚气未脱。 “小空,你怎么来了?”秦雷冥先是一愣,随即笑问道。眼前的秦雷空,赫然便是昔日在青龙族地遇见的大长老的孙子,昔日的顽童变成了今日稚气未脱的少年,当年与唐龙炎携手一战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秦雷空间是秦雷冥,当即将长枪收起,不屑道:“原来是你啊,不要挡道,我是来投靠龙炎哥哥的龙骑兵的,我有要事向他禀报。像你这样的人,肯定是进不了龙骑兵的,还是不要挡的的道了。” “哦,你怎么知道二哥在这里的?”秦雷冥毕竟在军队与族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警觉性早已很高,他不回答秦雷空的问题,反而向他提出了这关键的疑问。 他如此年纪,为何会孤身一人来到京兆?难道族地又出大事了?但纵然出了事,也决计不会让这么一个孩童来传达消息吧,情况较轻的,飞鸽传书即可,比较严重的,也定然是长老出动,绝不会要他这么一个小娃娃来送信。 秦雷空见秦雷冥有所察觉,当即疑惑的望了他两眼,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要说,也得见到龙炎哥哥才说。” “你不说,那我便不告诉你我二哥身在何方。居然说我不是龙骑兵?当年我随我二哥破大辽十万虎狼之师时,你这个小娃娃还在哪玩泥巴呢。”秦雷冥呵呵一笑,叉着腰笑望着对他怒目而视的秦雷空。 “你!”秦雷空的一张小脸被憋得通红,但他如果找不到唐龙炎,那么这一路的艰辛也就白费了,他再次瞪了瞪秦雷冥,不屑道:“哼,我让你得意,我去问秦叔叔去的。” “去吧,他也不知道我二哥在哪的。除了我这个结义兄弟和那个糟糕的黄丫头,现在谁都不知道他在哪里。”不知为何,此刻的秦雷冥在说话间带着一丝萧索之意。忽然间,他双眸中带着一丝奇特的光芒,直勾勾的望着秦雷空,道:“这样吧,我给你一次机会,也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你拿着长枪与我比试一番,若你赢了,我带你去见我二哥,若我输了,你将消息告诉我,我再决定是否告诉我二哥。那边的两位唐家妹妹,你们便来做个见证吧。” 躲在一旁的唐雪柔与唐双儿见秦雷冥发现了自己,当即有些不好意思,唐双儿站起来,羞愧道:“我们……我们只是路过,不过秦三哥,你真的知晓龙炎哥哥在哪里么?我们来这里,也是为了找到他的。” 秦雷冥点了点头,没有回答她们,转而朝秦雷空道:“她们应允了,那你便动手吧,让我来测试一下,你是否有实力见我二哥!” 第二百七十四章 身在何方 秦雷空听闻自己有机会见到唐龙炎,当即拍着胸膛道:“那是自然,就凭你的实力,怎么能空手挡得住我呢?”说话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就在此时,秦雷冥身形一闪,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手掌轻轻抵着秦雷空的后背,冷声道:“你输了。但我念你没有经验,给你再来一次的机会好了。”说罢身子一跃,来到了已经残破不堪的大院中间,右手一伸,道:“再来吧,方才只是给你一个教训,这一次便是来真的了。” 他怎么会这么强!方才那一瞬间,在秦雷冥的手贴着自己的背后时,秦雷空便猛然感受到一股孤高的气息,仿若一只孤浪在夜空中抬起高傲的头颅,仰天长啸,阵阵尖锐与气魄一点点的刺入他的身躯,让他感到一阵寒流涌过,他忙将体内的青木真气运转一周,这才感觉好受了不少,他沉住气,笑道:“你也就只能欺负一下我的准备不足,又没有什么真本事。” “我有没有真本事,等你我交手便……”秦雷冥冷漠的表情没有变化,如同方才的何岩心一般,平日里笑容满面,一旦交手便仿若换了个人一般。他的话还未说完,便看到秦雷空一人一枪,朝着他飞奔而来! 臭小子,刚见过我施展便要用到我身上么?冷漠的笑意中没有一丝惊讶,秦雷冥脚下一挪,早已运起了暗月疾风步,但见秦雷空的长枪带着一丝寒光,直接划过秦雷冥的身前。秦雷冥没有给他一丝空隙,手中旋风骤起,朝着秦雷空一掌破空掌挥出。 好快的反应力!秦雷空眉头一皱,刺出的长枪当即挥回抵挡,但带着丝丝青木真气的长枪刚刚触及到秦雷冥的破空掌,他便感觉到一阵巨力朝着自己排山倒海的袭来,他的身躯不禁向后一跃,这才勉强将这一股巨力抵消掉。 不愧是七段大成,青龙一族第一人!望着眼前身形一闪,朝着自己继续追赶的秦雷冥,秦雷空心中没有丝毫底气,方才对方的随手一击自己便已经抵抗不住,那若他真正出手之际,只怕自己非死即伤。 但纵然如此,秦雷空也没有退缩,自己有使命在身,因此无论怎样,他都必须赢过秦雷冥,对他而言,龙骑兵便是自己的归宿,自己风餐露宿的来到了这里,决不能无功而返。 没有犹豫,秦雷空长枪一横,体内青木真气迅速周转,一丝丝青木真气被他逼出体外,慢慢附着在长枪之上,这一刻,他双腿一蹬,一招青龙出海,直接朝飞速袭来的秦雷冥突刺而来。 “嗖”的一声,秦雷空一愣,不禁望了一眼眼前愕然的秦雷冥,与此同时,他低头一看自己手中的长枪,不知何时,长枪已经刺入了秦雷冥的腹部! 怎么可能,方才他明明有那么恐怖的速度,此刻为何会被我一枪刺中?秦雷空心中大惊,却很快稳住心态,他抬头一看,眼前早已没了人影。不远处,一声轻笑已经传了过来。 秦雷空寻声望去,却是唐雪柔微笑道:“他在那课大树前面呢,你没注意到树干有些波动么?我曾听龙炎哥哥说过,你们青龙一族能将旋风高速旋转,将光线折射,因此你看到的已经是他的残影了。” “唐姑娘,不要帮得这么明显嘛。”树干前传来了秦雷冥无奈的声音,秦雷空心中一动,当即长枪一横,一招御龙破甲,朝着前方猛的冲了过来。 但觉长枪前一阵巨大的阻力,等秦雷空发觉时,长枪已经陷入了一阵漩涡般的波纹中,紧握长枪的双手不停的发抖,似乎面对着那一股巨力,自己已经越发的力不从心。 树干前,一张颇为俊朗与沧桑的脸慢慢浮现出来,秦雷冥朝着秦雷空微微一笑,道:“即便你能知晓我的位置,你也不能确保战胜我,因为你我之间的差距,真的很大。” 微笑间,秦雷冥的右臂一抬,秦雷空手中的长枪便被一股巨力直接折断,折断的长枪背秦雷冥握住手中,朝着秦雷空的脑袋直接刺去。 秦雷空刚要后退,忽然发现自己方才握着长枪的双手早已被秦雷冥放出的劲风死死裹住,根本不能动半分,他心中一沉,眼光死死盯着秦雷冥手中即将刺来的长枪。 “胆识不错,我会带你去见我二哥的。”秦雷冥微微一笑,手中的长枪早已不知被扔到何处,他轻轻拍了拍秦雷空的肩膀,眼中颇有赞许之意。 秦雷空不敢相信的望着秦雷冥,欢然道:“真的?雷冥哥哥你不骗我!太好了,我要进龙骑兵了!”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此刻放松下来,顿时感觉身体一阵空虚,双腿一软,不禁倒了下来。 秦雷冥当即将他扶住,朝他的身体中传入死死青木真气,助其转醒。待秦雷空慢慢恢复了知觉,秦雷冥便问道:“小空,这下你可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了吧。还有,你为何会在这里?” 秦雷空犹豫了一下,这才道:“这是我偷听爷爷说话时听到的。他说当年龙炎哥哥曾来找过他,说若有困难,可至京兆府寻雷冥哥哥,你会知道龙炎哥哥的下落。后来爷爷有要事要告之龙炎哥哥,便写了封信函要亲自送来,却被我偷偷潜入房间拿了过来,随即快马一路奔了过来。” “如此重要,需要大长老亲自动身?”秦雷冥眉头一皱,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秦雷空继续道:“从今年开始,族中便被朝廷大肆征兵,大长老对此事一直颇为头疼,如今壮年们都无可奈何的成为了大宋的士兵,听闻圣上将要攻辽。” 秦雷冥点了点头,打断了他的话,道:“这些我们都已经知晓了,否则麒麟族长也不会远道而来,说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吧,你这些,只怕二哥他早已知晓了。” “我还没说完啊!”秦雷空见秦雷冥否定自己,忙道:“还有,白虎族黄鸣逍已经开始行动了,爷爷让龙炎哥哥注意一点,便要过来提醒一句,他是四族最后的希望了,决不能再出事了。” 一说到黄鸣逍,秦雷冥当即点了点头,道:“既然是这样,那便必须去找二哥了,此事甚大,只怕要立即行事了。” “是么,终于要去见龙炎哥哥了!”唐双儿满脸兴奋,这一路的追随终于没有白费。最终的艰辛总算得以见到唐龙炎一面。 忽然间,秦雷冥的脑海中没有来的闪过一丝奇异的感觉,仿若是有什么灾难即将发生一般,他愣了愣,随即望了望四周,发现四下如常,这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道:“此刻得知,也算不晚,这样吧,先去休息一阵,明日我们便启程去寻我二哥。旅途劳顿,快去休息吧。” 当晚,秦义云便设宴款待了远道而来的众人,但此时秦雷冥已将情况告知其余诸人,因此席间周天翼与何岩心等人皆吃得不如意,秦义云见众人没了酒兴,也不好多说,只能将宴席草草结束,却也不过问所谓何事。 秦雷冥心中有事,在床上翻来翻去的睡不着,不觉间已经到了丑时,他正迷迷糊糊间正要睡着,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当即惊醒过来,披着衣服便开了们,发现唐双儿一个人眼中含着泪站在他的门口,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秦雷冥当即有些慌乱,忙道:“我说双儿啊,你别随便站在我门前哭啊,若是被你落霞姐姐看到了,指不定要一口咬定我欺负你了呢。” “雷冥哥哥,你快救救龙炎哥哥吧,他,他就要死了!”唐双儿梨花带雨,泪水大颗大颗的留了下来,他一看到秦雷冥,心中的惊慌稍安,泪水却是再也止不住。 秦雷冥听罢,当即心中一震,双手扶着唐双儿的肩膀,不住的晃着,低声怒吼道:“你说什么?我不许你胡说,二哥他明明好好的!”晃了一阵,这才发现自己冲动了,忙将双手放下,柔声道:“不哭,慢慢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唐双儿一回房中,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睡梦中,她先是看到了唐龙炎的的背影,正高兴时,却猛然看到了黄鸣逍的面容,狰狞的笑容,狂妄的叫嚣,以及唐龙炎那张满是沧桑,双鬓有些斑白的脸庞。忽然间画面一转,她已经看到唐龙炎坠入深深的悬崖下。她猛然惊醒过来,当即一路小跑到了秦雷冥的房前,打算问个虚实。 “雷冥哥哥,你告诉双儿,龙炎哥哥现在在的地方,是绝对不会掉入悬崖的,是不是啊,雷冥哥哥?”抬着的小脸上满是期待,此刻的她,绝对不希望自己的梦境能够成真。 秦雷冥紧紧的握住拳头,他顿了顿,这才一字一句的道:“等不了了,现在我们分两路,你通知你的柔姐姐,我去叫大哥四弟,现在就去找二哥,因为。他现在就在华山山顶!” 第二百七十五章 美人恩重 一时间,周天翼,何岩心先来到秦府大门前,随后,唐雪柔与唐双儿也匆匆而至。在历经了五年前的雁门关一站后,没有人怀疑唐双儿的预知能力。秦雷冥一看人已到齐,当即朝众人点了点头,随即翻身上马。 就在此时,一声轻呼传入秦雷冥的耳中:“秦郎,你又要抛弃我么?”昔日离别,烟火满天,皓月下,两人紧紧相拥,不舍对方。不想一别便是数年,待秦雷冥从战场归来,周落霞早已望穿秋水,风雨中,两对炽热的眸子含情对视,没有一句愧疚与抱怨,两人相视而笑,依旧紧紧相拥。 “我回来了,风,会将我送到你的身边。”昔日的柔柔一笑,相伴到老,如今不过几年,再度化作离别。尚未留住你一缕温暖的相拥,尚未听够你所说的甜言蜜语,一转眼,便要言再见。这一刻,周落霞怔怔的站在秦府大门前,不肯退却一步。 “是我唤醒他们的,若要怪,秦三哥便怪我好了,你的女人,有权利知道你的去向。”唐雪柔轻轻一叹,无奈开口,望着周落霞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理解与同情。 秦雷冥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穿过众人,来到周落霞面前,柔声道:“你放心,我会回来的,风,会再度将我送回你的身边,到时候,我哪也不会再去,就在这里,永远的伴着你,了度余生。” 周落霞轻轻点了点头,她知道,国家大义,族人危机,相比两人之间的甜言蜜语,孰轻孰重,他分得出来。却是她身旁的一人忽然冲了出来,冲过其他人的身边,一把将何岩心死死抱住,泣声道:“我不要你走。” 昔日一别,赵芷嫣顿然觉得生活无趣,每日一重复着朝花夕拾,登高远望的生活,默默等候着自己的石头哥哥微笑的将自己拥入怀抱。没有人诉苦,没有人如宝贝一般呵护的公主,就这般慢慢将自己改变。终于有一天,他纵马而归,带着自己狂奔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这一刻,所有的心酸,所有的等待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烟消云散,一切的默默付出,终于得到了如愿以偿的回报。但本以为就这般能静静的相伴终生,却无端被一些琐事破坏,还未适应他那迷人到能让自己面色桃花,心跳加速的温暖笑意,还在为他见到自己而吐字不清而欢喜时,却发现他即将远行,再度别离。 何岩心身子一颤,他明白,赵芷嫣从来都不是一个情感热烈之人,甚至如他一般有些腼腆,但今日,她竟然不顾一切,在众人面前将自己紧紧抱住。 他慢慢弯下腰,生怕弄疼了怀抱中的少女,伸手轻轻环过她的腰际,将她慢慢抱了起来,离开了地面。抬头笑望着已经被他举起的她,何岩心微笑道:“若无今日的离去,怎会有明日的重逢。昔日你高高在上,是二哥为我们牵线搭桥,今日他有难,身为四弟,我义不容辞。若我不去,只怕会抱憾终身。” “但……昔日一别,便是三年未见你过来,好不容易过了两年安心甜蜜的日子,你便又要离我而去,难道真如落霞姐姐所说,你们男子生来便是来赚我们女子泪水的么?” 与秦雷冥相视一笑,何岩心轻轻将赵芷嫣放了下来,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这句话,似乎你前世便与我说过了。” “讨厌,石头哥哥你从哪学来的风言风语,今后你一日若说上二十次,我就不理你了!”赵芷嫣羞得满脸通红,将头埋得低低的不敢与众人对视。忽然间,她感觉到身子一轻,等她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在周落霞的怀抱中了。 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与轻扬的马蹄声,找芷嫣方才止住的泪再度流了下来:“石头哥哥,你又抛弃我!” 周落霞伸出素手拍了拍赵芷嫣的肩,叹道:“这便是我们的命运吧,若心上人出人头地,戎马生涯,我们女子便要默默承受离别的苦痛与艰辛,得失之间,又有多少男子能够理解?” “我却希望能与石头哥哥安然度日,男耕女织,没有纷争,没有战乱,远离世俗,过无忧无虑的生活。”不忍再见那渐渐远去的背影,赵芷嫣忍不住再度泪流满面。 “他们今日所谓,正是要争取明日与你们相守到老,生死不渝,若无他们今日打拼,你们又如何能有安然度日,相守到老的日子?况且让他们置身事外,只怕他们会郁郁而终吧,空有一身抱负而无法施展,同样是一种痛。”却是秦义云走了出来,望着远去的背影,微笑道:“孩子们都长大了啊。” 五匹骏马一路狂奔,没有迟疑,特别是秦雷冥与何岩心二人,美人恩重,他们担心自己一回头,泪便仍不住涌出眼眶,他们担心自己这一转身,所有的事情便可以抛之脑后,因此他们只能选择继续前行,将这一股思念化作无上的力量,指引他们走向自己所希望的生活。 一路无言,纵然是两位少女也不曾说过一句劳累,一行人默默无言,一路快马扬鞭,迅速赶到华阴县,取道华山。 路上,忽然听唐双儿开口问道:“三位哥哥,当年华山上,龙炎哥哥俞黄鸣逍之战,当日寒冰玉掉落山下,寒心姐姐将龙炎哥哥推上了山,之后呢?为什么龙炎哥哥没有到山间去寻寒心姐姐?难道他就从未想过寒心姐姐还活着么?” 周天翼叹了口气,道:“怎么会没有,当年黄姑娘一直陪伴在他身旁,他怕伤了黄姑娘的心,特意吩咐我暗中行事。但是那山崖太高了,我只冲下去一半,便感觉到一阵头晕脑胀,根本不能继续向下飞,更谈不上深入谷底了,但二弟他一直执着与当年俞姑娘坠崖时那一闪而逝的白光,说那是寒冰玉显灵的表现,便在心中存了个年头。但即便如此,那山崖那么深,只怕掉下去时纵然还活着,只怕也活不过这么些年吧。” 秦雷冥也黯然道:“那日,他听闻雁门关不保,心中担忧,只能暂且搁下自己心中的剧痛,带领着唐前辈留下的龙骑兵,一路奔赴代州,见杨将军,做领军,潜入腹地,置身事外,为的,不过是天下苍生免遭战火荼毒,若雁门关失守,辽军攻入,只怕大宋立即陷入战乱之中。只是今日,不想赵炅认定大辽积弱,竟然主动出兵攻打,实在不知所谓。后来二哥见战事安定,便感到一阵心灰意冷,这才反身一路踏遍昔日所至之处,虽言游山玩水,实则缅怀佳人。他一路到汴京,下桂州,最终走上华山,对着昔日俞姑娘坠落的山崖,一望,便是数月。” 华山山顶,一名少年席地而坐,目光深邃,一动不动的眺望远方,他的身旁,是一道深邃的山崖,艰深的峭壁让人望而却步,呼啸的寒风令人胆怯,但少年似乎对眼前的场景没有丝毫的担心,在这悬崖峭壁旁,他的身躯没有动弹,仿若这一切都不能让他感到胆怯一般。 在他身后,站着一名面色安详的老者与一名蒙面的中年男子,老者无奈的叹了口气,问道:“苍夜,他都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唐苍夜细细一想,道:“这一次应该是第四天的早晨了吧,他在这里已经待了三天三夜了。一坐下去,就起不来了。若算上不间断的,他大约在华山已经待了差不多三年的时间了吧。每次上山,第一件事便是在山顶眺望下方,每次离去,也必定是眺望下方,没有变化,也不知到底能看到什么。”叹了口气,唐苍夜不禁问道:“师父,你能力高绝,又是这华山之主,就不能探知俞姑娘的生死么,是生是死,也好给龙炎兄一个交代,让他死心。” 陈抟老祖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这世间很多人的命运皆能算至,包括我的命运,但这几个人的命运我皆不能得知,无从算起。此子乃朱雀大神的传承之身,其命运根本不能看透,同样的,那名女子的手持寒冰玉,未来命数不定,我亦不能算知。” 说话间,一名白衣少女飘然而至,出现在唐苍夜与陈抟老祖身后,陈抟老祖笑了笑,道:“看来老夫还真算不到,罢了,苍夜,我们走吧。再过一会,又有几名命数不定之人也要上来了。” 唐苍夜点了点头,转身随陈抟老祖慢慢走下了山崖。白衣少女静静的凝望着眼前两鬓微白的少年,不禁叹了口气。昔日的在众人面前历经艰辛,风光无限,让辽军吓破了胆,四下溃逃,如今竟然因为心中的牵挂而如此萧索。 就在此时,秦雷冥带着四人走到了山顶,唐双儿正不停的四下张望,妄想将唐龙炎寻找出来时,忽然间她身子一颤,怔怔的站在那里,只见她抬起右手,捂住自己的嘴,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惊叫道:“寒……寒心姐姐!” 第二百七十六章 悲龙苍悯 悬崖边,唐龙炎依旧静静的坐着,他听见唐双儿的失声叫唤,也不疑惑,只是抬起头来,朝那白衣少女叹道:“馨悦,这些年,你为了让我不这么消沉,刻意扮演着寒心妹妹的角色,苦了你了。” 唐双儿细细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方才紧紧只是晃眼一看,加上路上一直在思索着俞寒心,是以一看到白衣,便认定眼前的女子定然是俞寒心,这才叫错了人。 五年不见,黄馨悦越发的妩媚迷人,因此若真是正面相看,唐双儿定然不会将她错认为清丽脱俗的俞寒心,此时她含着一汪泪水,颤声问道:“五年了,你还是不能回过神来么?” “不管是国十年,百年,我都要在这里守下去,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寒心妹妹可能从这里飘然而上,她有寒冰玉,不会有事的。”顿了顿,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角度,在朝阳的余晖中显得颇为动人,配上他的面容,犹如一幅精致的画。他继续道:“你不必装扮成她的样子,在我心中,你占据着一半的位置,她也是一样,你们谁都无法取代谁,你们便是自己,倘若那日落入悬崖的是你,今日我同样会在这里驻足等待,等待着你的到来,这些日子,谢谢你默默的守候在我身边,没有你,便没有了我继续留下来的意义,只怕我早已坠崖身亡了。” 从山下上来的五人听见唐龙炎的话,皆是一片沉默,五年前,他带领五百龙骑兵完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五年后,他独自守护着自己心中的一片寄托与希望,在华山之巅久久驻足,为的,只是那仅存的一点微末的可能。 “龙炎哥哥,雪柔来看你了。”唐雪柔带着一丝愧疚,悄然走上前来,轻声说着,这些年,她也有些抱怨唐龙炎对他这个堂妹不闻不问,对唐府没有太多的打理,但这一次她出门寻找唐龙炎的一路上,听到的皆是赞美之词溢于言表,朱雀一族在他的带领下,正继续着昔日唐烈云式的辉煌。 唐龙炎抬起头,迎着唐雪柔的目光,轻轻一笑道:“雪柔妹妹长大了。”入冬日阳光般温暖的笑意带着一阵阵的寂寞与孤独,黯然与伤怀,饱经风霜的面容犹如刀刻斧凿后一般坚韧有力,让人禁不住多看上两眼,清俊的面容上,再次添上了几缕岁月的风霜。 唐双儿双手不知所措,但她还是勇敢的走了上来,朝唐龙炎道:“龙炎哥哥对不起,双儿没有听你的话好好待在家里,到处乱跑了。”说话间,将头垂得低低的,如同一个做错事了的小孩。 唐龙炎站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唐双儿的脑袋,也没有管她口中支吾着“我已经不耍小孩子了”,带着歉意道:“这些年我不让你们出门,是担心你们受到欺负,如今你们都能找到这里来,本身而言是我的错,这些年,我回去照顾你们的日子太少了,希望你们不要怪龙炎哥哥。” 唐雪柔双眸盯着唐龙炎的双眼,渐渐的,她的眼中淌出了大颗大颗的泪,唐龙炎一怔,当即抬手要拭去她脸上的泪,却被她挡了下来,泣声道:“就让我为龙炎哥哥将心中的痛宣泄出来好了。” 就在此时,她忽然感觉唐龙炎左手一探,直接将她拥入怀中,正疑惑的抬起头时,却发现唐龙炎神色肃穆,右手同样将唐双儿紧紧抱住。 两枚带着狂雷真气的袖箭,此刻正在唐龙炎形成的一层赤炎真气上不停的旋转,妄想着要刺进来。唐龙炎双目一瞪,两枚袖箭便直接飞射到了地上,随即将两名少女挪到身旁的黄馨悦手中。却见一个人影,慢慢从山下走了上来。 “俞叔叔,别来无恙。”唐龙炎叹了口气,没有说出昔日让他厌恶万分的三个字。 袁青御望了唐龙炎一眼,冷声道:“此次前来,只为祭悼亡女,不愿伤人。但你若执着前仇,打扰到我女儿,那即便你是九段大成,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唐龙炎冷冷的望着他,出声道:“寒心妹妹没有死,她的坠崖皆因你而起!昔日若非你给她灌输那些想法,为何她要这般对我?最终又为何会因救我而坠入深渊?今日,即居然还好意思过来看望她!” 袁青御冷笑一声,道:“为何不行?我生她养她,为何不能来祭悼她?唐家小儿,莫以为你今日功力玄通便在此处放肆!我劝你还是收敛一点,你还不是族长的对手。” 不知为何,唐龙炎朝黄馨悦与秦雷冥做了个手势,秦雷冥当即了然,从袖中拿出三块方巾,撕开分别交到周天翼与何岩心手中,同时将自己手中的两片方巾塞入耳中,周何二人虽然疑惑,却也照做了,这般的黄馨悦同样如此。 唐龙炎见状,慢慢深吸了一口气,袁青御正疑惑间,忽然见唐龙炎嘴唇微张,从口中呼出一阵忽快忽慢,忽高忽低的声音,这声音初入耳中,袁青御尚未觉得有何异常,但随着这声音的继续传来,他渐渐感觉到脑中一阵晕眩,几乎站立不住,他猛然一惊,当即运起体内的狂雷真气与之抗衡,却发现自己不运气不要紧,一运气,脑袋便更为晕眩,几乎克制不住的要晕倒过去。 华山西峰山腰上,陈抟老祖手中的棋子久久不落。对面的唐苍夜微微一怔,不禁问道:“师父,怎么了?” 陈抟慢慢摇了摇头,道:“唐小兄新悟出的神功,威势不错,只怕要将背后那名高手逼出来。” 说罢他慢慢闭上双眼,手指颇有节奏的在石台上敲打着。 山巅之上,袁青御越发感觉到传来的声音越发的带着一阵奇妙的旋律,仿若是多年积攒下来的思念与悲痛,在一瞬间化作一股山洪疯狂的涌向身体的四周,渐渐的,那声音由一开始的轻柔忽然变作狂风呼啸,沙石横飞,仿若一瞬间,便由浅吟低唱变成了虎啸龙吟,声势变得磅礴大气,让人一阵心潮澎湃,真气不自主的四周流窜,不受控制。 何岩心与秦雷冥两人体内皆有五族真气,因此一开始还尚能勉强抵御住唐龙炎的轻声,但随后的呼啸便直接将他们体内的真气激荡起来,望了望身旁脸色极为难看的周天翼,他们二人忙将自己的真气导入周天翼的体内,真气流动间,自己身上的感受反而好了许多。 唐龙炎担心唐雪柔等人受不了,当即身形一闪,来到黄馨悦的身后,右手轻轻贴着她的后背,一瞬间,三名女子感觉到一阵暖流涌过心头,耳外任由其狂风怒吼,山崩地裂,万马奔腾,但耳中却没有了方才的那股刺痛感,心中也一片安定平和,不似方才那般心惊肉跳。 孤立无援的袁青御首先倒在了地上,痛苦不迭,面部扭曲,仿佛周身要爆裂一般,就在此时,一个身影从仿若云间一跃而下,来到了袁青御的面前,将手掌贴在他的额头上,只一瞬,袁青御便安定下来。 山腰处,陈抟老祖干脆收起了棋子,闭目静坐,静静的欣赏起唐龙炎的呼啸起来。渐渐的,唐苍夜感觉到身前的石台有些略微的震动,到最后,忽然“轰”的一声化为碎末! “师父,这……这是怎么回事?”唐苍夜疑惑的望着眼前的桌子,不禁抬起头来朝陈抟老祖投来疑惑的神色。 陈抟老祖没有回答他,但头已经颇有韵律的摇晃起来,微笑道:“此曲只应天上有,这不是你能够享受的,若非我将这一部分乐律转移道这石台上,只怕你的身体也受不了。现在感觉如何?” 唐苍夜细细品味,开口道:“这呼啸中似乎带着阵阵悲切与思念,别有风味,让人感同身受,不禁要流下泪来。难道这是苍夜兄所创?” “音律归于自然,他只不过是将自己心中所感,情深所伤,思念所往寄托在了这蕴含着无上赤炎真气的呼喝之中,却冥冥中暗合天地,因此才能有如此精彩绝伦的乐感。”似乎颇为沉醉于唐龙炎的呼啸之中,陈抟老祖的话也带着一丝韵律。 “但是,我好想感觉到一个比龙炎兄更厉害之人来了山顶,师父,若他们斗起来,只怕这华山不保啊!”唐苍夜似乎对于华山颇为担忧。 “五年前,他们这般闹腾老夫都不曾担忧,今日又有何惧?在这华山之上,他们还能逆天不成?”陈抟老祖微微一笑,脸上满是自信:“放心吧,有老夫坐镇,他们便不能危机到华山上的一草一木。” 唐苍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却也无奈的望了一眼眼前早已粉碎的石台。 唐龙炎止住呼啸,冷声道:“五年未见了,黄族长依旧健朗如昔。” 黄鸣逍同样笑道:“唐家小儿果然非同寻常,竟然能悟出如此精妙的长啸,若非老夫早已八段大成,今日定然也无法完全抵御你的长啸,未请教此长啸威名。” “此长啸,名为悲龙苍悯!” 第二百七十七章 心神被困 “悲龙苍悯么?好名字。”黄鸣逍虎目一扫,带着面纱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喜怒哀乐,他将袁青御扶起后,便问道:“你出声长啸相邀,无非是将我逼出来。怎么,想与老夫叙叙旧么?”话虽说得平和,但他的虎目一直在唐龙炎身上来回游走,显然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唐龙炎微微一笑,笑容很是淡然:“这么些年过去了,你还是要召出绝世凶魔么!不必寻了,伏魔剑并不在这里,你想找到伏魔剑开启封印么?只怕这里要让你失望了,你寻我这么久,无非就是要抓我回去作为祭品或者寻出伏魔剑与寒冰玉开启封印,可惜,你失策了。” “哦,是么?”黄鸣逍的声音中带着一阵快意,他神色一变,道:“你没发现,今日,传承之身已经聚齐了么?托你的福,他们不需要我一个一个的寻找,倒免去了我的一番功夫。唐家小儿,昔日若非你与唐凌天那个逆贼联手将我击成重伤,雁门关之战你怎么可能获胜?若老夫在场,定能将你的龙骑兵大杀特杀。” “当日我能将你击败,今日,同样能!”唐龙炎上前几步,大手一挥,一把通体皆是金铁的奇特长剑从土地中忽然爆出,直接飞入了他的手中,他将长剑朝着黄鸣逍一指,道:“无论你今日有何计谋,只要我在,便绝对不会让你得逞!”这一刻,少年一人一剑,傲然独立,顿时有一种顶天立地的气势。 黄鸣逍的眼中忽然有了一丝恍惚,当年,唐烈云在前,同样是这般豪气冲天,只是一别数十年,早已物是人非,昔日的好兄弟,也抵不过自己祖上传下的使命,各自为营,最终拔剑相向。 忽然间,黄鸣逍仰天长笑,久久不停,他猛然对着唐龙炎怒目而视,道:“在你们四族的心目中,我不过永远只是一个反派罢了,你们的族人被杀,是我白虎一族的错,你的父母身首异处,是我黄鸣逍出的主意,一切的一切,不过只是用来验证我是一个恶人罢了,但事实呢?当年四族围攻我白虎一族,当年秦王嬴政下令绞杀我五族之时,错的又是谁?从我五族开始遭遇屠杀开始,白虎一族的族长便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建立起属于五族的威势,决不能沦为当权者的走狗!但你自己看看你自己,你的双手已经为大宋的狗皇帝染上了多少鲜血?多少人又因为你而家破人亡?好好想想吧!不要在那里装伪善,你的心,早已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永远都不会干净了!” 是啊,我与他又有何不同,无论是宋人还是辽人,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庭,都有自己的妻儿老小,纵然两国开展,他们也不过只是当权者的工具罢了,我的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我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黄鸣逍呢?站在他的立场上,我的想法同样是错的。我到底,是不是伪善?一瞬间,唐龙炎的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方才气势雄浑的一指长剑也渐渐放了下来。 “这个世上没有对错,只有霸权!唯有胜者,才能将失败者心中的对完全击碎!才能凌驾于失败者之上,让所有人都认同他的观点!”口中咆哮着,黄鸣逍长剑一指,一道雷光已经从天上引到天绝剑上,随即裹着一股狂雷真气,朝着唐龙炎汹涌的冲了过来,黄鸣逍在毫无征兆之时,猛的朝唐龙炎使出了雷动九州第一式,雷光涌动! 此时的黄鸣逍已然是八段大成之人,随手一招便蕴含着极大的威力,更何况他手中拿着的,是他白虎一族的圣物,昔日绝世凶魔的右臂所炼制的神兵伏魔剑,猛然间,只见那一簇雷光之间“吱吱”作响,汹涌的朝着唐龙炎袭来。 黄馨悦见唐龙炎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根本没有在意汹涌而来的雷光,她虽然知道自己的实力与黄鸣逍相距甚远,但决计不忍心看到唐龙炎身受重伤,没有犹豫,她身形一闪,当即挡在了唐龙炎的身前,双手暴起两簇狂雷真气,随即双手画圆,凝出一个雷光盾抵在身前。 秦雷冥与何岩心随即动身,何岩心双手伏地,唐龙炎与黄馨悦的身前直接升起两道坚实的岩石层,秦雷冥则将长枪端平,朝着黄鸣逍直接突刺而去,正是一招御龙破甲! 面对秦雷冥带着丝丝青木真气的长枪,黄鸣逍的脸上没有任何感情波动,他左手食指上流出一丝狂雷真气,随手画圆,当即凝出了一片雷光盾,秦雷冥那旋转突刺而去的长枪破穹竟然不能将其撕裂! 与此同时,他随手引落的雷动九州第一式也直接将何岩心仓促间构造出的岩石层直接击碎,一道迅猛的雷光直接击打在黄馨悦凝出的雷光盾上,顿时,一片蜘蛛丝般的细纹遍布在雷光盾上,随即“嘭”的一声,那一面不停被灌注狂雷真气,不停被黄馨悦维系的雷光盾直接破碎。 黄馨悦见这一招雷光涌动威势不减,当即拔出随身长剑,同样还以一招雷光涌动,而何岩心也双拳挥出,一招碎石击贯穿而出,在一道狂雷真气与一道厚土真气的消磨下,黄鸣逍的雷动九州第一式才被侵蚀干净。 秦雷冥见一招不中,也不恋战,当即返身而回,但神色间已经颇为凝重,想来也知道眼前之人比之昔日更为勇猛,他们三人联手,尽然才只能堪堪抵住他随手的一招半式。 黄馨悦猛的来到唐龙炎面前,不停的摇晃着他的身体,唤道:“小弟弟,快醒醒啊,你若不出手,我们绝对不能全身而退的!”她明白,以此刻在场之人的能力,要抵御黄鸣逍的进攻已经很是吃力了,若唐龙炎依旧这般浑浑噩噩,只怕不出一碗茶的功夫,在场数人便会支撑不住。 唐雪柔双眸紧紧盯着失魂落魄的唐龙炎,忽然惊叫道:“龙炎哥哥是被他拖入了幻境之中,想不到昔日周姨娘手中的噬魂术还是被他夺取了!”望着唐龙炎这般神色,便与昔日他的感受那般,双目空洞,不能感受到外界的情况,唐雪柔当即心中了然。 “小娃娃懂的还不少,难怪昔日唐凌天与周玉绫都要力保你无事,原来如此!”黄鸣逍颇为敬佩的望了唐雪柔一眼,道:“只可惜我知道他在这华山之巅,内心最易动摇,因此最先迷惑了他,纵然此刻被你点破,你也不能阻止我了!”说罢,他长剑一挥,天际间瞬间闪出一道闪电,直接涌向唐雪柔,在那划过的空中,这一道闪电不停的发出“哔哔啵啵”的爆裂声,正是雷动九州第二式,雷光爆裂! 何岩心当即身形一闪,双掌伏地,一瞬间,五道岩石层拔地而起,直接挡在唐雪柔面前,与此同时,黄馨悦见唐龙炎已经陷入空虚,双目空洞,当即起身,手中长剑一挥,直取黄鸣逍。她与秦雷冥二人一左一右发起进攻,她手中长剑一挥,一道雷光涌上长剑,却是一招斩尽决,而秦雷冥则将长枪收回,一人一枪猛的朝黄鸣逍驶来,正是一招青龙出海。 那一道朝着唐雪柔爆裂而来的闪电直接凿穿了那五道升起的岩石层,与先前不同,这一次,每一层皆只是凿出一个细细的洞,但速度去丝毫没有减弱。而黄鸣逍这般,他左臂一抬,直接握住了黄馨悦手中的长剑,随即他左臂一诺,黄馨悦猛然感觉到一阵巨力袭来,她只觉得身体一轻,随即而来的便是背部传来的剧痛,环视四周,她已经被黄鸣逍扔到了一边。 “土灵爪,凝!”何岩心大喝一声,一只巨大的爪子直接将那一道闪电层层围住,随即他直接将体内的厚土真气不住的向外输出,力保土灵爪能层层消耗掉这一道雷光涌动所蕴含的狂雷真气。 这个时候,秦雷冥已经带着旋转的长枪破穹飞速袭来,划过的一道痕迹带着点点碧绿的华光,显然是他将体内的青木真气运用到了极致的结果,没有丝毫犹豫,长枪犹如一条昂首的青龙,在他手中吞云吐雾,飞速朝黄鸣逍袭来。 刚刚将黄馨悦扔到一旁,黄鸣逍头也不回,手中天绝剑向地上一插,一瞬间,一道闪电从地上汹涌冲出,直接朝着一往无前的秦雷冥。 没有理会即将袭来的那一招雷动九州第三式,雷灌大地,秦雷冥带着那早已旋转到极致的长枪破穹,对准黄鸣逍的头汹涌袭来,这一刻,时间为之凝固,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朝这里聚集而来。 “轰”的一声巨响,众人凝神一看,却是秦雷冥最终放弃了长枪突刺,将长枪倒转,长枪破穹与那一道雷灌大地的闪电交错,迸发出一阵真气波动,但此时,秦雷冥的眼中没有沮丧,反而是一脸的兴奋。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我憋得好苦啊!”周天翼忽然从天而降,硕大的的右臂当空一斩,带着一股劲风的大刀破军以一股毫无畏惧的气势,朝着黄鸣逍的头部袭来! 第二百七十八章 暗殇四式 出乎意料,如此大的动静,黄鸣逍竟然没有回头,秦雷冥正微感不对劲时,周天翼手中的大刀破军已经直接将黄鸣逍劈斩成了两半! 巨大的力道劈开了黄鸣逍的身躯,同时还将破军深深的劈入了山石之中,周天翼正松了口气,讲硕大的手臂缩小之际,忽然间,他愕然的发现被斩成两半的黄鸣逍不仅没有倒下,两半身躯反而慢慢的转了过来! “周大哥快闪开,这是雷动九州第八式,狂雷凝身,那个身躯是假的!”黄馨悦这才回过神来,朝着周天翼大声叫道。 周天翼先是一愣,他反应不慢,当即要撤刀转身,却不料大刀入地太深,竟然拔不出来,就在此刻,那两半身躯忽然交织起无数闪电,仿若他以整个身躯凝成了风暴的中心,霎时间,呼啸而过的闪电直接爆裂开来,讲四周炸得一片狼藉! “大哥!”何岩心与秦雷冥大惊失色,当即闪身而来,丝毫没有在意黄鸣逍并不在身旁,他们放出面对的,不过仅仅只是一个分身罢了! 一个身影从灰烬沙石中慢慢走了出来,他抹了抹脸上的尘土,狠狠道:“居然被摆了一道!若非我关键时刻弃刀闪身,并且强行开启魔化的身躯,只怕我已经倒在这里了。”话虽这般说,但从他满身的伤痕便能看出此刻的他早已受伤不轻。 就在秦雷冥与何岩心皆松了一口气之际,忽然间,黄馨悦一声尖叫传来,与此同时,她没有丝毫犹豫的朝着唐龙炎那边扑了过去,原来,此刻黄鸣逍不知为何,忽然出现在了唐龙炎的面前,正一步步的朝他走去。 “老夫先分出分身拖延你们,要不怎么将袁清御挪开?区区一个分身便将你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看来所谓传承之力也不过如此。”黄鸣逍一脸淡然的朝着倒地不起的唐龙炎走了过来,嘴角浮现起一丝笑意:“原来还道你能陪老夫好好玩上一会,想不到你却是被我第一个打到之人,唐家小儿,并非你功力不济,而是你身为族长,内心太过脆弱!”说吧,他手中天绝剑一挥,一道剑光朝着唐龙炎飞驰而来! 就在此时,黄馨悦朝着黄鸣逍飞奔而来,黄鸣逍当即左臂一挥,左手手掌中猛然聚集出一个雷球,雷球在他的手掌之中“吱吱”作响,正是一招掌心雷朝着黄馨悦的头袭来! 那一招掌心雷眼看就要击到黄馨悦的头,但黄馨悦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望着昔日娇俏顽皮,如今生得楚楚动人的黄馨悦,黄鸣逍手心一颤,终究还是不忍心,他讲左手一侧,这一招便硬生生的被他收了回来,但与此同时,他的身躯也不得不挪动了半分,以躲开黄馨悦飞速袭来的一剑。 但就这么一个迟钝,他方才挥出的剑光竟然有了偏差,只见那剑光直接将唐龙炎脚下的石头斩出一片痕迹,一时间碎石横飞,击打在唐龙炎脸上,却不见唐龙炎有何动静。 “麒麟三绝,石雨穿林!”何岩心一声怒吼,双手伏地,霎时间,一道道石柱犹如雨后春笋般一道道浮现出来,直逼黄鸣逍。 “哦,竟然是麒麟一族的绝技,那便要小心应对了。”黄鸣逍微微一笑,神色间满是轻松写意,没有丝毫担忧。 脚下的石柱转瞬即至,黄鸣逍冷笑一声,数道闪电从天而降,将他周身的石柱尽数撕扯断裂,没有一根石柱能够近身,所有的石柱在他面前皆齐根断裂,随机化成岁末洒落,又在他的嘲笑声与何岩心的汗水之中再度凝聚袭来。 何岩心身旁,秦雷冥忽然将周身的真气全部释放出来,这一刻,纵然是冷笑不止的黄鸣逍依旧有些哑然,此时的秦雷冥浑身凝聚着青木真气,不停旋转着的清风仿若叙述着一件悲凉的往事,轻轻的低语似乎在低鸣,为了昔日的悲伤与思念。 或许这一刻,那柔软的清风中的那一声声呼唤,是昔日长枪破穹中苍天之狼秦漠刹的思念,也许是今日秦雷冥对周落下的爱恋。微风清扬中,这一份爱恋与深切的思念,是否能化作这清风中的一抹,随风飘逝,回到京兆里的佳人身旁呢? 这一刻的秦雷冥,令人动容!黄鸣逍满脸疑惑的望着秦雷冥,他不明白为何这一刻他身上竟然爆发出了这一股与他本身性质完全不同的真气,这一股真气不仅凝练,还蕴含着一丝让他隐隐感觉不安的因素,让他对眼前的这名少年不得不重视起来。 这一刻,时间为之停滞,朝阳的光辉透过那一层墨绿色的旋风,竟然有些恍惚,猛然间,秦雷冥将头缓缓的抬了起来,眼中一瞬间的悲凉与思念,瞬间化作了满目的坚毅。 这一阵情绪在那不停旋转的清风中传入了唐龙炎的思绪里,这一刻,那一份包藏在内心深处的思念猛然迸发,昔日的情感与回忆,在他脑中慢慢浮现而出。 这一刻,昔日桂州山上,少年满脸笑意的望着满脸不服气的少女,眉目间满是得意,榕树下,两人续订了将来;太液湖畔,少年一脸正色,面对着清丽无双的少女,少年眼中一片真诚;华山山巅,少年拉住少女的手紧紧不放,任凭手臂上鲜血直流。 一抹笑意,慢慢浮现在唐龙炎的脸上,没有人看见,这一刻,在秦雷冥的引导下,唐龙炎慢慢回忆起昔日的往事,那一幕幕或温馨或悲伤的场景,一幕幕从他的心扉中流露而出,慢慢回味,那一丝微笑慢慢化作苍然。 就在此刻,黄鸣逍忽然发现眼前朝着他望着的秦雷冥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全无,他心中一震,忙喝道:“传承之力,破!”一道精光上过他的眼睛,一瞬间,何岩心体内的真气流动已经尽收眼底。 但即便如此,他却依旧没能发现秦雷冥身在何方,他没有迟疑,手中的天绝剑已经朝着秦雷冥方才站着的地方挥出了一道雷光,但让他惊讶的是,雷光直接挥了个空,方才他站的地方早已空空如也。 一瞬间,攻守之势逆转! 黄鸣逍有些恼怒的朝着四周望去,以他现在的功力,竟然还能让一个后生在他眼皮底下消失全无!他猛的将周身的真气爆体而出,遍布开去,随机双手划圆,凝出雷盾,竟然直接不用构造,便以意化形,使出了雷动九州第五式,聚雷成盾。 两面硕大的雷盾凝在他的身前,依旧不能让他心中稍安,他皱了皱眉头,手中的天绝剑朝空中一指,一道天雷直接被他引落到了他身边,他眉头一皱,依旧毫无成效,忽然心中一转,身躯一闪,已经来到了唐龙炎的身前。 “既然你们这么厉害,竟然让老夫都寻不出踪迹,果然这暗殇四式非同小可,那我便用你开刀就是了。”黄鸣逍恼怒的望着唐龙炎,手中长剑朝空中一指,看样子,便是要引天雷来对付唐龙炎! 但让他奇怪的是,这一道天雷竟然不曾引落下来,他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来,却发现自己的上空忽然间暗淡下来,所有的光线,在这一刻被高速旋转的疾风刮回了空中,这一刻,他眼中的阳光忽然化作一丝丝光线,在他眼前不停的旋转,却始终不曾照射到他的身上, “想不到,他竟然会闪到了空中!”黄鸣逍正要将手中的雷盾延伸,以抵御秦雷冥的汹涌冲来,却不料他尚未有所动作,秦雷冥的怒吼已经传来:“暗殇四式,念生!传承之力,空!” 这一刻,黄鸣逍猛然感觉到自己手中的盾明显薄弱了很多,等他回过神来之际,这才明白并非自己爆体而出的真气变少了,而是在这一瞬间,他体内的功力竟然降低了约莫三成!等他明白过来之时,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秦雷冥早已从空中高速略下,带着俯冲而来的汹涌,以及长枪破穹的无上威力,包裹在墨绿色疾风中的身躯朝着黄鸣逍发起了生死一击的进攻! “哧”的一阵躁动,纵然黄鸣逍的真气为金,秦雷冥的真气为木,但此刻秦雷冥竟然有着压倒性的优势,长枪破穹正一点点的刺入那两面雷盾之中,黄鸣逍本来轻松神色顿时满是焦急,身躯已经不住的弯曲,眼看便要支撑不住。 “轰”的一声巨响,秦雷冥长枪直接将两面雷盾击碎,巨大的冲击力将地面压出了一个巨大的坑,处于巨坑中心的黄鸣逍面色有些苍白,身上的青袍已经裂开,眼神中充满了怒意。 想不到竟然有人能再次以七段之力将我伤成这样,五年前是,今日居然也是!黄鸣逍愤怒的望着秦雷冥,却依旧无可奈何。 而秦雷冥也好不到哪去,他长枪插在地上,一副颓丧的样子此刻正双眼直直盯着黄鸣逍,口中大喘粗气,他正要说话,忽然感觉地上的石头一片松动,随即,眼前的唐龙炎随着碎裂的山石一起,直接掉入了悬崖! 第二百七十九章 生死关头 佳人再现 或许,我这一生,便就此葬送在这里了吧,当年你奋不顾身将我救上悬崖,我却不能再见你一面,这一生,已经有些了然无味。唐龙炎发现自己的身躯正在慢慢向下坠落,人已经略有些惊醒,但随即他便释然。 猛然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身影,那是一名双十少女,玉箫楼上孤傲的背影,麒麟族地上的携手迎敌,朱仙镇外的奋不顾身与深情告白,一切的一切,忽然化作天际间一人一雕俯冲而下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幼年时的初次相遇,你便没有对我忍心下手,那日玉箫楼上你尚未将我认出,你却依旧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将我救了上来,今日,无论如何,我也不想你有事!少女坐在一只大雕,没有丝毫顾忌的朝着唐龙炎俯冲而来,右臂拼命的伸长想抓住唐龙炎。此刻她的眼中只有一个信念:我不愿让自己独活! 但她座下的那只大雕却没敢有黄馨悦的那份胆量,它俯冲的速度虽快,却并不能赶上早已坠落的唐龙炎,黄馨悦心望着唐龙炎慢慢消失的身影,正要随着他一同跳入深渊,却被那只大雕直接带到了山顶, 望着唐龙炎的身影已经渐渐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纵然坚强如她也禁不住失声哭泣起来,这么多年以来,虽然唐龙炎心中思念俞寒心,但却并非将她弃之不顾,正如唐龙炎所说,若昔日是她坠崖,只怕唐龙炎同样会对她深感悼念。但此刻,自己心中的那个深爱的人,竟然在自己面前,坠入了深深的悬崖之中! 山顶上的黄鸣逍先是一楞,随即放声大笑起来:“想不到昔日俞丫头拼死将你推上山崖,结果你还是葬身谷底,哈哈哈哈,唐烈云,你毁我白虎一族,毁我子嗣,今日,我便要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此时何岩心与周天翼眼中几欲喷火,望着唐龙炎不幸坠入山崖而无法救下,他们心中早已满是悔恨,反身而归的周天翼怒吼一声,浑身的肌肉暴涨,本是小麦色的皮肤瞬间浮现出一层诡异的红色,周身的皮肤在这一刻仿若石化了一般坚硬无比,戴着一股汹涌无比的力量,他朝着不远处颓势的黄鸣逍猛的冲了过去! 被秦雷冥一击得手后的黄鸣逍丝毫很是虚弱,本已痛苦的脸上忽然化作惊讶的表情,他并不是不想躲开,而是根本没有办法躲开,因为他的双腿上已经渐渐被一层慢慢升起的石头覆盖,他的身后,何岩心已经朝着他怒目而视,他右臂抬起,一簇簇的山石已经拔地而起,正朝着黄鸣逍的身后飞速驶来! “若非有你,我二弟也绝对不会有今天这般悲惨!若非你,我与我的家人也应该安然幸福的过着生活!今日,你绝对不能走下华山!”疯狂的怒吼中带着滔天的怒意,汹涌的风压已经近在咫尺! “若非你,我麒麟一族不会是今日这般样子,今日,于公于私,你都不能走下华山了!”这一刻,何岩心似乎将麒麟血脉觉醒,那双眸中翻腾的灰褐色真气越来越浓,猛然间,他低声喝道:“传承之力,凝!” 一瞬间,他以后土真气灌注而起的石柱们猛然间缩小了不少,但其中蕴含的威力却让人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恐怖。 就在两股巨力即将袭来之际,眼看便要葬身于此的黄鸣逍脸上忽然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这个笑容,让两人忽然想起了方才引诱周天翼上当时的那一抹笑意。 两人不约而同的出现了迟疑,就在这一刻,黄鸣逍的周身爆发出一阵阵猛烈的狂雷真气,这一刻,风云变幻,无数道闪电从天而降,恶狠狠的砸落在黄鸣逍的四周! 山腰处,神色越发凝重的陈抟老祖忽然站了起来,唐苍夜喂喂一惊,不禁问道:“师父,何事如此惊慌?” 陈抟老祖面色凝重,没有说话,而是将双眸闭了起来,一瞬间,一股清风忽然从陈抟老祖身上发出,瞬间向四周扩散,唐苍夜凝神一望,发现这一股清风竟然直接将华山四周包裹起来,凝出一层透明的防护层。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陈抟老祖此刻一脸疲惫,唐苍夜见他神色萎靡,当即上去将他扶着坐下,疑惑道:“师父,方才山顶的那一阵轰鸣,到底是?” “若老夫所料不差,应该是觉醒了白虎一族血脉后的雷霆万钧,想不到白虎一族在他这一辈,依旧有如此杰出的人才,算是老夫小看他了,这华山倒是可以勉力保住了,但为师警告你,此刻万万不能上山去帮助他们,否则,纵然是为师也救不了你!” 山顶上,黄鸣逍乘着两人微微停滞的瞬间,口中低声喝道:“传承之力,锁!”猛然间,他的身躯之中爆发出几道精炼的狂雷真气,第一道狂雷真气穿过雷霆万钧所带的闪电后,直接将何岩心的身躯困住,何岩心心中一惊,忙闪身要躲,却发现者一道狂雷真气很是不同,竟然挣脱不掉,只一刻,这一道狂雷真气变犹如绳索一般直接将他死死锁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这一道真气为何如此奇特,竟然能将人的行动封锁住!若是如此,那我的大刀应该能将其斩断!周天翼虽然此刻已经接近魔化一般的暴怒,但人性尚在,他见何岩心被这一道奇特的狂雷真气所困,当即身形一闪,举起了大刀破军,想要将那一道狂雷真气斩断。 但他只是刚刚将大刀破军举起,忽然间,他身子一僵。竟然连半分力道都使不出来,他大惊之下,低头一看,却发现同样有一道奇特的狂雷真气将其死死锁住,让他动弹不得,环顾四周,方才使出了一招暗殇四式,此刻已经没有战斗力的秦雷冥也被这一道狂雷真气所困,就连不远处的黄馨悦,此刻也是动弹不得,毫无办法。 “想不到你竟然能开启锁的传承之力!”黄馨悦满脸怒意的望着黄鸣逍,却又无可奈何。 “若当时你我早日出招,怎么可能中了此人的诡计!想不到竟然被他给骗了!”周天翼一脸懊恼的望着何岩心,不停的摇着头。 黄鸣逍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就在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黄鸣逍的笑声:“周小儿,你说错了,即时是你方才有了切实有效的进攻,也只不过是将我的分身击败罢了,那个时候,分身爆裂,只怕你现在便不是这般完好无损了!”说话间,一个人影慢慢走了出来,正是黄鸣逍! “怎么可能!你……你竟然会分出两个分身来试探我吗!”何岩心惊讶之余,不禁对黄鸣逍本身的实力大为惊讶,两个分身便能将他们打成这般样子,若真人出手,那会有怎样的威势! 但黄馨悦却觉得眼前的一人一分身略有奇怪,她正疑惑间,忽然见黄鸣逍对着自己望了一眼,眉头一皱,当即随手抬起右臂,一道拇指粗的狂雷真气破题而出,瞬间将黄馨悦的经脉封住,一时间,黄馨悦口舌麻木,竟不能发声。 随即,黄鸣逍右臂一扬,只听“轰”的一声,将他分身脚下的石头轰然碎裂,那个分身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了。只听黄鸣逍冷笑道:“你们这般对付老夫,却被老夫的两个分身击败,四族之威,不过如此,你们几个真是自不量力。也罢,今日竟然能将三个传承之身与一个破魔之身擒住,来日定然能让绝世凶魔再现人间!” 他见何岩心与周天翼满脸怒意,身子不住的挣扎,不禁大笑道:“任你们如何挣扎,也绝对不会将我着紫金精魄去除,唐烈云的赤焰精魄能封住经脉,我这紫金精魄便是能锁住你们一身气力,让你们的身体动弹不得!不过这个破魔之身尚不确定,便从你开刀,将你的心挖出来好了!祭品。只需要诸位的心与血液!”说吧,黄鸣逍伸出右手虚握成爪,朝着周天翼袭来! 就在此时,悬崖旁忽然闪现出一道耀眼的白光,纵然此刻是午后,阳光尚且明媚,虽然在黄鸣逍使出了雷霆万钧后略有些云彩,却依旧没有昏暗的意思,但那一道白光之明亮,竟然能直接将人的眼照得几乎睁不开来! 这一道白光,怎么与五年前的那一道如此相似!莫不是……不可能!俞家的小丫头怎么可能还活着!当日寒冰玉早已碎裂,这是秘史上记载的东西,怎么可能错!不行,若寒冰玉尚在,那今日岂不是帮了那唐家小儿的忙了么!想到这里,黄鸣逍面色一沉,右臂上爆起的狂雷真气更盛! “多年不见了,你依旧那么精明,只是你再精明,依旧不能瞒过所有人的耳目,你说是么,黄鸣遥!”两个身影携手上前,左手边,唐龙炎已经死死握住了黄鸣逍的手,令他不能挪动半分,而右手边,一名白衣少女笑容灿烂的望着唐龙炎,正是俞寒心! 第二百八十章 佳人重生 回眸间,那昔日布满冰雪的绝世容颜上此刻却盛开着满面的桃花,经历了五年的风霜雨雪,生死未卜,却在今日此时,微笑着盛开着那清丽无伦的笑颜,这一刻,纵然此时场面紧张非常,但却能从唐龙炎的眼中看到满满的深情。 没有说话,没有挪动,唐龙炎就这般静静的望着俞寒心,仿若穿越了时空的隔阂,仿佛没有了五年痛苦煎熬的等待,佳人微笑着站在自己面前,这一刻,所有的痛恨心碎,所有的悲伤流泪,都有了归途。 被唐龙炎抓着的手猛然爆出了一股狂雷真气,妄想将将唐龙炎的手震开,却不料一股赤炎精魄再次从唐龙炎的手掌心传来。一声熟悉的“传承之力,封”瞬间传入他的耳中,让黄鸣遥的身躯瞬间颤动。 那一年,初临八段的唐烈云用一股小小的赤炎精魄,将他弄得生不如死数十年,今日,本已经快要将所有传承之身收入囊中之时,又是唐家朱雀族长到来,将他生生制服。这一刻,他没有多想,直接咬破了舌尖,一瞬间,一股带着精血的精纯狂雷真气从黄鸣遥的体内喷涌而出,方才还是略有些云彩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 唐龙炎见势不妙,当即侧身闪开,但挥手间放出一道赤炎,直接将放出匿藏的黄鸣逍的身形逼了出来。却听黄鸣逍朝黄鸣遥怒喝到:“二弟,你疯了么?昔日我使出这一招雷神剑,便需休养生息三年!” “大哥!”黄鸣遥望了黄鸣逍一眼,又望了望四周虎视眈眈的众人,恨恨道:“今日我若不使出这一招,只怕你我都要被困在此处了!来吧,就让我看看,今日到底是我们能全身而退,还是与他们两败俱伤!”这一刻,一把由雷光聚集而成的长剑从天而降! 唐龙炎眉头一皱,他知道天雷剑的厉害与霸道,昔日他与即将破七段入八段的唐凌天二人联手,方能将这一招抵御,如今四下众人被束缚,他也没有完全把握能接下这一招,略一停顿片刻后,他身形一闪,来到周天翼的身旁,右手两指并拢,爆出的苍炎犹如利剑一般直接划破了他身上狂雷真气凝成的锁链,随即朝周天翼忙道:“大哥,事不宜迟,快快将四第抬走!三弟这边有我,快,迟了便来不及了!” 周天翼活动了一下身子,见行动自如,当即点了点头,身形一闪,已经将动弹不得的何岩心提了起来,闪身朝着山下飞去,唐龙炎同样没有停留,他身形一闪,逐日太虚步何等迅速,瞬间便将秦雷冥拉住离开。 黄馨悦虽然被束缚,却是眼睁睁的看着俞寒心带着唐龙炎飞身而上的,她见俞寒心微笑着朝她走来,正疑惑间,却听俞寒心柔声道:“姐姐无须担心,这里有我。一切疑惑,待到了安全地带再说不迟。”说吧,便已然将她轻轻扶了起来。 她一个弱女子,又不会武艺,如何能带我离去?黄馨悦正疑惑着,忽然身子一清,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身旁的少女,猛然发现她的背上竟然长出了一双冰清雪白的冰雪之翼! 黄馨悦这才释然,一直追随她的大雕见主人无恙,便将两名尚能够动弹的少女伏在背上,随着唐龙炎等人朝着山腰处飞去。 就在众人离去之际,只见天际间的那一把天雷剑瞬间轰下,狂风呼啸间,无不带着一股巨大刚猛的狂雷之力,众人身上的束缚仿若被这一股力量所吸引,纷纷从众人身上脱离开去,涌入了那一股狂雷的能量洪流之中。 在一片废土残骸中,黄鸣逍扶着黄鸣遥几乎昏厥的身子,皱眉道:“早知如此,我便不这般贸然上山,哎,怎料到俞家丫头竟然苏醒过来,否则这几人定人逃不出我的手心!” 黄鸣遥望了望天空中密布的乌云,叹了口气,道:“总算这次不负众望,将三个传承之身的精血收集于大哥身上,只可惜那个破魔之身身上的困仙神雷锁直接被唐龙炎炼化,否则破解封印的机会便能大大增加!” “罢了,还是联系山下的袁清御速速离去吧,否则二弟你这般牺牲,便白白浪费于此了!”说吧,他便带着黄鸣遥闪身朝山下奔去。忽然间,他眸子里精光一闪,冷声和道:“谁!”说话间,他手中的天绝剑已经抬了起来。 一个身影当即走出,忙道:“族长别慌,我是袁清御,正有要事向族长汇报。” “何事快说,快在前方探路,速速带我们下山。”黄鸣逍见是袁清御,心中稍安,将两颗丹药塞入自己的口中后,他一个手按住黄鸣遥背后的大椎穴运气疗伤,一边运起身法朝着山下赶去。 袁清御点了点头,在前方带路,一边走一边说道:“方才族中已传来消息,称秦义澜与唐云修已经应允族长所说之事,答应为我族大事牺牲自我,成为祭品!” 听到这个消息,纵然是早已重伤颓丧的黄鸣遥也不禁流露出一阵讶然,随即便是一声声狂喜的大笑,黄鸣逍仰头长啸,大声喝道:“唐龙炎,今日的痛苦,来日,我定当千倍万倍奉还,你等着!” 山腰处,唐龙炎听到黄鸣逍的长啸之声,不禁微微皱了皱眉,一旁的秦雷冥见他有些忧虑,不禁笑道:“方才他这般优势,在遇见你之后便只能颓丧保命逃走,你还会为了他的一句话而担忧成这般模样么?” 唐龙炎摇了摇头,叹到:“我并非被他的话所扰,而是如今天下杀伐之气越发凝重,只怕用不了多久,宋辽之间必将开战!只怕到时候,我中原便要血流成河,民不聊生了。” 刚刚从大雕背上下来的唐双儿与唐雪柔怔怔的望着俞寒心,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俞寒心朝她二人柔柔一笑,笑问道:“两位妹妹怎么了?” 唐雪柔张了张嘴,这才说道:“寒心姐姐,怎么……怎么感觉你不曾长大过一般?你的容颜,怎么与昔日步入唐府之时无异?不,不对,你的容貌虽不曾有变,但你的气质却变得更为深沉柔和了。” 唐双儿不住的打量着俞寒心,猛然间才感觉到自己失礼了,当即愕然道:“昔日在京兆府城,我不过只是个十三岁的孩童,如今五年过去了,怎么寒心姐姐你与我一般大小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唐龙炎摇头苦笑一番,没有说话,双目含情间,笑望着俞寒心的脸。在坠入深渊的那一刻,在自己的心快要濒临破灭的那一刻,一双温柔的手,紧紧的将他握住。 他低下头,看到一个被冰雪包裹的躯体,这躯体是如此的圣洁美丽,如此的柔和淡雅,冰雪之中,一个清丽无双的少女正静静的望着自己,笑容甜蜜。 这一刻,冰封的雪瞬间裂开,冰雪下,一股白色的柔黄忽然亮起,但让唐龙炎奇怪的是,他虽处在白光附近,但这白光却没有一点耀眼,反而透露出一丝丝的温暖与柔情。一名白衣少女从白光之中漂浮,将下坠的唐龙炎慢慢拉了上来,这一刻,白光明媚,将四周的草木山石点缀得美轮美奂,光彩夺目,少女明眸笑望,芳唇微启,笑问道:“你认识我么?” 忽然间,方才的空白心思猛然泛起千层巨浪,唐龙炎惊恐的望着眼前的白衣少女,惊声道:“寒心妹妹,我是你的龙炎哥哥啊!”紧握少女的双手微微颤抖,却慢慢紧了起来,担心少女会再度从他身边离去一般。 “龙炎哥哥……这个名字,好熟悉啊!”少女侧过头,细细遐想,最终却没能记起什么,她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似乎连我自己是谁都不曾记得了,但很奇怪,我一听到你的声音,你的名字,我的心中便会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有欢喜,有怀念,有幸福,有温馨,还有一点点心痛,仿若前世你是我的挚爱一般无法割舍。” 忽然间,她的泪止不住流了下了,却依旧微笑道:“很奇怪呢,明明听到你的声音我便从梦中惊醒,明明看到你便兴奋不已,为什么,为什么还会落泪?为什么还会有心痛的感觉?你,到底是我的什么人?”随风轻舞的身影,将二人满满送到山崖边上,静静站立在峭壁的边缘,两人含情相望。 没有说话,唐龙炎走过去,紧紧将她拥在怀里,这一刻,唐龙炎等待了五年,这一刻,本已经很坚强的他也禁不住泪流满面:“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要能再见到你,今生,便已足够!” 少女轻轻拭去唐龙炎眼中的泪,柔声道:“快去救你的同伴吧,晚了救来不及了。”说罢,挽着他的手忽然轻轻将唐龙炎拥起,随机,飞上山崖。 说到这里,唐龙炎无奈的笑了笑,道:“似乎在这五年之中,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但是能再度遇见她,并能最终让我们获救,便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吧。”说话间,他的眼眸,他的视线,不曾离开她半分。 第二百八十一章 时局紧张 一路无话,众人悄然离去,望着山顶那一道道被刀锋剑刃割裂的山石,唐龙炎只能长叹一口气,默然不语,但神色瞥过俞寒心那纯净无暇的面庞时,却又能展开一缕会心一笑,黄馨悦望着唐龙炎这般变化,心中一阵痛苦,她正要转身离去,却猛然间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手将她拉住。 “馨悦,我明白,我的承诺只有短短一句话,却让你默默陪伴了我五年,若这五年之中没有你在我身边,只怕此刻我早已神志不清,若非你默默陪在我身边,陪我寻找寒心妹妹,陪我走南闯北四处寻消息,今日我也不会这般样子了,因此,你要知道,我是离不开你的,不要走,好么?”双眼中颇含内疚,唐龙炎不舍的拉住黄馨悦的手,没有放开,薄薄的嘴唇吐出这些话后,欲言又止,五年来朝夕相处,两人间的感情早已密不可分。 就在此时,一席白衣飘洒而至,犹如冬日阳光一般挥洒而至的温馨笑容融化心底,仿若柔风纷飞入心房,黄馨悦转身一看,却是俞寒心轻轻走了过来,拉住黄馨悦的双手,柔声道:“姐姐,虽然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但在我的脑海里,你也是我最亲近的人,不要离开我和龙炎哥哥好么?” “嗯,我不走了。”最终,钢铁与坚冰灌注而成的螓首微微点了一点,两行清泪滑落脸颊。黄馨悦捏起衣袖,轻轻拭去眼角的泪,夕阳下,两个白衣丽人相拥而泣,动人心魄。 一路上,唐龙炎忽然低声皱眉,朝周天翼询问道:“大哥,你久居代州,知晓事情应比我详尽得多,这数月以来我一直没有在意朝廷动向,却也知道赵炅一直在调兵遣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天翼叹了口气,道:“我离开代州前不久,杨大帅在议事时便曾愤然,说是雄州知州贺令图等上言,说此时大辽君王交替,儿幼母孤,正是收复幽云十六州的大好时机,又言我大宋兵强马壮,国力强盛,只要此刻立即发兵,即可能与昔日太祖那般开疆辟土,扬我国威。” “糊涂!”唐龙炎皱了皱眉眉头,急道:“他是要以大批士兵的生命为赌注么?难道就因为五年前我大宋大胜,取雁门关大捷,他就如此骄纵轻狂了?” 秦雷冥同样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是不知道呢,小空都从青龙族地找上我家来了,眼下朝廷大批征兵,我四族已然不能幸免,这一次,只怕是倾大宋举国之力,不惜一切代价了!” 唐龙炎的眉头越发深锁,他摇了摇头,尽量不去想这些烦心的事情,他转身朝周天翼道:“小空我就暂时不见了,情况我已知晓,让他回去复命吧,不过依他的性格,只怕他会闹着要与你们一同前往代州,此刻大军北伐,杨家军定然要出代州,此事我责无旁贷,就先行一步了,大哥,三弟,四第,你们将这里的事情办妥后速速道代州增员,不出所料,过了这个年后,天下便不太平了。” 众人点了点头,抬头望去,却见唐龙炎已然身形一闪,远远离去了,他身后,一直大雕紧跟而上,寸步不离,在他身侧,一对洁白如霜,薄如蚕翼的翅膀振翅高飞,竟然也毫不吃力。 何岩心见俞寒心竟然能跟得上唐龙炎的身形,当即疑惑道:“俞姐姐什么时候有这般本领了,二哥的逐日太虚步法独步天下,此刻他八段中阶,使出这步法起来更是身形如电,看来在这谷底,俞姐姐也有一番际遇啊。” 山腰上,唐苍夜神色紧张的望着远去的三道残影,黯然不语,在他身前,陈抟老祖的身躯显得格外的高大,死死挡住了他的去路。 顿了顿,陈抟老祖舒展了一下筋骨,叹道:“我知道你通晓这个时代的事情,但是这一次,我不允许你去干涉他们,这件事后果太过严重,你一个人抵御不了时空的洪流的!你真想逆天么?”望着昔日的少年如今已有中年人的容貌,陈抟老祖一阵摇头。 唐苍夜咬了咬牙,道:“师父,你知不知道,这一次北伐,多少人要死在辽人的追捕之下?多少大宋子民颠沛流离,杨将军一生骁勇绝食而亡!昔日之事我可以不管不顾,但今日这件事,纵然是要了我的性命,我也必须阻止!” “你觉得你能阻止得了么?天下大事,岂是你一人能够解决得了的?你看看这天下气运!如今大宋的气数已经开始衰竭,气数正在朝着北方转移。天地灵气之中充斥着一股杀伐之气,只怕过不了多久,绝世凶魔便要再现人间!这当中的任何一件事情,你我都只能冷眼相看,因为大局已定,你我皆无可奈何。” 唐苍夜忽然释然的笑了笑,道:“无论成与不成,我都必须去试试,既然我能知天命,既然连你和空智神僧都看不出我的气数,那我便逆天改命!师父,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徒儿不孝,先告辞了!”说吧,他双膝跪地,朝着陈抟老祖的背影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随即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代州,雁门关关城中,此时杨业正迎着微微吹来的清风,在城头眺望。入冬的清并没有让这位年老的将军感到丝毫的不适,反而是眼前辽阔的边界土地让他怅然若失,五年前,他以少胜多,大破十万辽军,五年之中,他屡战屡胜,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成就感,而如今,北伐将至,他又在此处眺望寰朔应云四州,怅然若失。 望着眼前曾是中原领地,如今却布满着辽人的旗帜,杨业长叹一口气,自语道:“昔日太祖在世,大宋军事尚能与大辽有一力抗衡,如今皇上这般对付四族,哪里还能有一支优秀的骑兵队伍,能在广阔的平原上与大辽抗争?唉,生不逢时啊。”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不知从何而来,竟然在杨业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闪到了他的身后,杨业尚未察觉到身后有人之际,却听他叹息道:“听闻雄州知州贺令图等上言,说辽主少国疑,母后专权,宠臣用事,国人怨疾,建议乘此机会,直取幽云。如此说来,此时正是建功立业之际,为何杨将军言生不逢时呢?” 杨业当即一惊,他曾吩咐过让左右退下,如今竟然能有人在不引起他护卫的情况下,直接来到了他的身后,更何况他竟然丝毫未觉,他正要呼喊侍卫,但转身一看,却不觉笑了起来,道:“我还道是谁有此通天本领,原来是唐小兄大驾光临。多日不见,老夫甚是想念啊。”说吧,他叹了口气,愤然道:“贺令图这等臣子只会取悦君心,他不顾大局,怎会有眼光?其实此时辽统治集团君臣协和,政治贤明,并不存在什么可乘之机。但皇上却信以为真,不顾参知政事李至的反对,不顾粮草、军械缺乏、北伐准备不足、开战胜算不多的实际情况,,即决定对辽用兵,兵分三路,大举北伐。纵然赵太傅苦言相劝,皇上依旧心意已决,没有丝毫更改。如此一来,只怕天下即将战火迭起,人民苦不堪言了。” 唐龙炎叹了口气,道:“我也正为此事发愁。如今赵炅大肆征兵,妄想在平原上以步兵对抗大辽精锐的骑兵,若是昔日,我爷爷与家父尚在人世,倒可以再培养出一批龙骑兵出来征战沙场,但昔日征战,我四族精锐早已出尽,如今想要尽快培养出一支优秀的骑兵,只怕,难。” 杨业本就是一名擅用骑兵的将领,自然知晓以步兵对抗骑兵的困难,他与大辽相持多年,深知辽人马上功夫强悍,骑兵阵势凶猛,非中原步兵所能抗衡,他叹了口气,道:“这一点老夫早已考虑过,无奈朝中重臣一直不满我在边疆发展骑兵队伍,如今你交予我手的龙骑兵,尚不足一千五百人。如此阵容,怎么与辽军在平原之上决战?”说吧,他指了指远方,慨然叹息道:“也不知来年,这眼前的土地上能不能插上我大宋的旌旗了。” 唐龙炎点了点头,道:“这些年,苦了大帅了,昔日我将龙骑兵托付给大帅,当了个甩手掌柜,大帅果然不愧是擅用骑兵之将,这些年,让辽军吃了不少苦头吧,就是在汴京那一边,似乎有人故意说你的不好,让你受苦了。” 杨业淡淡一笑,道:“若拿着你的龙骑兵都不能得胜归来,岂不是败了这龙骑兵的名声?这些年,老夫算是对得住龙骑兵的名号吧,至于朝廷那一边,我从未担心过,老夫这辈子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他们在圣上面前参我一本。纵然在汴京城中赐了一座天波府,困住我的家人又如何?只要在这代州一日,老夫就绝不会让辽人攻进来!”说吧,他从袖中拿出了基本奏折,递给唐龙炎,微笑道:“看看吧。” 第二百八十二章 几度欺压 唐龙炎接过杨业递过来的奏折,打开一看,见上书:“臣潘美今有一本启奏:臣近日观代州知州兼三交驻泊兵马部署杨继业每日沉溺酒色,怠于练兵,城中兵士未得管束,扇窗名宅,抢/劫掳掠,比之昔日辽军入城更有过之而无不及,臣曾善言以劝之,但其却依仗昔日雁门关守城有功,对臣冷眼相待,行作如常。长此以往,臣深恐边关不守,军心涣散,臣在此请命,愿圣上开恩,命臣调遣至代州,臣定能是三月内将代州整治妥善,请圣上明察!” 唐龙炎慢慢摇了摇头,随手翻看了一下另一本奏折,这一本是曹彬的上奏,虽然言辞间颇为客气隐晦,但却依旧是指责杨业带兵五方,数年毫无建树云云。唐龙炎将奏折还给杨业,叹了口气,道:“赵炅正是用你之际,待你果然不薄,竟然连奏折都原封不动的送到你手中。这些将领真有心思,只会在窝里斗,折腾自己人,若他们能将此番心思用在征战杀敌上,只怕我大宋便不会是今天这般状况了。” 杨业苦苦一笑,道:“这些老夫倒是不怕,这五年以来,每次朝中有这些参我的奏折,圣上都会将其原封不动的交到我的手中,以显示出对我的厚爱,只不过如今的北伐,正如同唐小兄所言,只怕凶多吉少,困难重重。”顿了顿,他又微笑道:“你小子还有脸说什么甩手掌柜,今日你回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跑了,还不快随我下去给众位兄弟赔罪?他们等你等的好苦啊。” “是,大帅。”唐龙炎报以歉意的一笑,抱拳答道。两人以前以后走下城头,守城的士兵们见杨业身后竟然跟随着一个人,在杨业登上城头之际他便听到杨业吩咐左右退下,此刻忽然多出一个人来,他心中一惊,想也不想,当即将手中的长枪刺了过去,口中呼喝到:“什么人,竟然敢尾随大帅!,图谋不轨!” 杨业正要出声喝止,却已然来不及,那长枪飞速而来,沉稳有力,正对唐龙炎的咽喉,唐龙炎看也不看,任凭那支长枪刺到他的喉咙上,那人只觉得手中一痛,仿若自己的长枪刺到了一块顽石上一般,根本不能刺入半分,他正暗自惊讶时,却听得唐龙炎笑道:“王大哥,多日不见,怎么守起城门来?” 那人正是昔日的百夫长王富,他抹了抹头上的冷汗,笑道:“我说谁有如此本事,竟然能无声无息的闯入这里,原来是唐领军啊。”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道:“怎么守城,还不是因为和人打赌输了,我王富愿赌服输,就在这里守一天的城门。” 唐龙炎听得颇为有趣,便笑问道:“哦,不知王大哥和谁打赌,怎么又输了呢?” 王富叹道:“是我技不如人,和黄家小子比试之时竟然被他取巧胜了。我们本就说好了,谁输了,谁就来这里站一天岗的,所以,唉……” 正说着,一人从一旁走了过来,道:“王大哥怎么能说我是取巧得胜呢?分明是你说要与我单挑,我可没说要与你单挑啊,我与杜姑娘二人联手取胜,又有何错呢?”忽然他眼前一亮,惊讶道:“唐……唐兄,真的是你!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唐龙炎还未明白什么事情,便已经被他拉着朝大营处走去了。 唐龙炎见他神色紧张,也不多问,当即一路跟随他而来,只听四周喧闹声越来越大,唐龙炎皱着眉头,正有些不满这校场怎么会如此嘈杂,忽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他面前,是一名坚毅不拔的少女,此时她古剑工布在手,正盯着眼前的三名男子。只听期中一名男子冷声笑道:“曹将军派我们看一看这龙骑兵到底有何特别之处,也好让我们学习学习,想不到这龙骑兵之中竟然有女子,莫非她要学习昔日的花木兰么?” 另一人笑道:“崔叔叔这就有所不知了,这龙骑兵之本就是一些乌合之众,不说这来历不明的女子,便是昔日的旧部,听我父亲之言,也不过只是一些乱臣贼子,曾在大辽作威作福,说不定啊,这些人就是大辽的奸细!” 少女秀眉一扬,冷声道:“这些人皆是我我大宋立下汗马功劳之人,你们怎么能这般侮辱他们!我龙骑兵有何特别之处,不需要你们知晓,你们这些兵痞,连给龙骑兵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第三个人似乎是第二个人的随从,只见他走上前一步,躬身朝第二人道:“少主,属下听这名女子的话,似乎颇有些本事,此刻左右无事,不妨让属下与这位女子过过招,也好让少主见识见识龙骑兵的厉害。” 唐龙炎皱了皱眉头,朝身旁的黄落寒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人,怎么敢来我代州撒野,而且矛头明显对准了龙骑兵!” 黄落寒叹道:“就是方才,这三人带着曹彬的五百近卫军进了城,说是慰问一下龙骑兵,实际上则是没事找事,他们故意为难杜姑娘,只怕就是欺负她是女流之辈。听说中间这人乃是曹彬的幼子,他也就罢了,但是他身边的两人似乎武功不差,只怕杜姑娘一人难以应付啊。”话语间,便是在央求唐龙炎出手帮一帮杜悠然。 杜悠然似乎听到了身后黄落寒的声音,她并不清楚黄落寒身旁的人是谁,但无论如何,得知他在自己身后,她的心中多少安稳了一些,她背对着黄落寒摇了摇头,微笑道:“落寒哥哥,没事的,我能行。”随即昂起头,冷声道:“这位大哥,还请手下留情。”竟然直接接下了对方的相邀。 果然是龙骑兵,连一名女子都如此有骨气,果然非大人手中兵士可比。那人点点头,有手虚握成爪,道:“在下不用兵刃,请姑娘随意,得罪了!”说罢,他右足重重一踏,飞身上前。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同样飞身而至,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笑道:“这位大哥怎么如此着急,这等比试怎么能劳烦龙骑兵的队长出马,让我这个还不算是龙骑兵之人与你过过招好了。” 好快!那人神色一变,望着眼前的少年,这名少年虽然两鬓有些斑白,但眉目俊朗,气质不俗,但最多也就二十来岁,他收回右手,皱眉道:“小子,这里不是你逞能的地方,还要命的话,快快离去。再说了,就算你肯,这些桀骜不驯的龙骑兵们愿意让你代替他们与我交手么?” 他本以为周围的龙骑兵们定然不会让这无名少年出头,但让他感觉奇怪的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望着这名少年,眼神中充满了敬仰与激动,仿若看到神明降临人间一般,这一刻,纵然是功力深厚,久经沙场的他,依旧感到了一丝不寒而栗。 不会啊,来这里之前我都已经打探好了,龙骑兵之中,梦魇八骑最难对付,其他人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但这名少年方才的身法,我竟然没能看透,不,是根本就看不透! 他身后曹彬的幼子还不知出了什么状况,不禁不耐烦道:“你还愣着干嘛,还不教训一下他,怎么,难道你要丢我爹的脸么?快上!” 同样出乎他的意料,唐龙炎只是淡淡一笑,道:“我相信龙骑兵会体谅我的,这一点你无须担心,对了,一个个来太费事,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一块上吧!”这句话以出口,他整个人的气质为之一变,这一刻,他眸子中闪出一抹厉色,竟然逼得方才还威风凛凛的曹家幼子抬不起头来! “我崔彦进参军那么多年,从来都没见过有人敢夸下如此海口,竟然敢以一敌五百!好,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敢说出如此狂妄之语!” 唐龙炎望着他,摇头道:“亏你征战沙场这么多年,岂不知我以一人抵挡你五百人,只需拿下统领便可获胜?你还不让这草包退后么?是不是真要小看我龙骑兵的本事?”说话间,方才的温和随意早已不见,换来的则是一股冰冷的杀意。 好厉害的杀气,这人到底是谁,怎么他只是用眼神,便能让我难以挪动身体?方才出手的那人当即大声喝道:“少主快快退到军队最后,千万不要过来!” 那曹彬的幼子也知道此人难以对付,他慌乱中也顾不上风度,当即踉跄着朝身后飞奔而去,一瞬间,五百人同样朝着唐龙炎汹涌的冲了过来! 此时杜悠然早已认出了眼前之人,她见唐龙炎独自一人对抗对方五百之众,虽然知晓唐龙炎的实力,却也有些担心,正要走上前去帮忙,却感觉被一人轻轻拉了回来,只听那人微笑道:“让他去吧,你没发现么,他出现的这一刻,所有的龙骑兵,仿佛都找到了归宿。”一名黄衣少女与一名白衣少女携手而下,美轮美奂,让杜悠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第二百八十三章 以一敌百 “俞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望着昔日唐龙炎身旁的白衣少女,杜悠然显得颇为激动,她睁大双眼,怔怔望着俞寒心,一滴泪,缓缓滑过她的脸颊,只听她微笑道:“你终于回来了,难怪他肯回来,原来如此。” 白衣少女也不回答,只是静静的望着喜极而泣的杜悠然,最终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微笑道:“虽然我不清楚你的意思,不过我能感觉到,你曾经与我很亲近,虽然我已经记不起你是谁了。” 杜悠然先是一愣,正疑惑间,忽然听到身旁的黄馨悦双眸凝视前方,惊叹道:“看,小弟弟要开始进攻了!” 她话音未落,那边已经有十来人从到了唐龙炎的四周,此刻那十几人虽是仓促上阵,以骑兵当步兵使,但平日里训练不差,此时配合默契,几乎完美无缺,他们分不同的角度同时将手中的马刀朝唐龙炎凶猛的砍去,没有四号的怜悯之心。 唐龙炎手中没有兵刃,按规矩对方也不能手持兵刃才行,但一来行动太过突然,二来众人见唐龙炎如此狂妄,有心给他一个下马威。但唐龙炎只是冷笑一下,望着四处而来的马刀,他没有丝毫的畏惧。 崔彦进有心要看他出丑,因此部下这般做法,他也不曾制止,但让他惊讶的是,在一旁围观的龙骑兵们见到唐龙炎有着如此处境,竟然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他很想知道,这个少年究竟有多大能耐,竟然能让以骁勇闻名的龙骑兵如此信任。 唐龙炎冷眼望了望率先冲来的十几名士兵,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厉色,猛然间,他大喝一声,一瞬间,一股炽热的赤炎真气从他口中爆裂而出,汹涌喷薄的气流犹如一股倾泻而出的洪水,直接将方才冲上前来的十几名士兵冲垮,那些士兵只感觉脸上猛然扑来一阵热浪,自己的双目便再也睁不开来,这一刻,十几名士兵扔下马刀,倒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脸,嚎叫不止。 难怪方才李鸿儒对他如此忌惮,看来方才我没看清他的身法,并非偶然,这般神鬼莫测的武功,怎是常人可以匹敌的?崔彦进一愣,当即对唐龙炎刮目想看,他皱了皱眉头,忙退到了几十名士兵的身后,望着唐龙炎的神情虽然有了一丝忌惮,但想到自己身后还有几百人,心中的忌惮便被悄然抹去了。 这一边,又有二十七人慢慢围了上来,他们方才见唐龙炎只是一张口,便直接将十来人直接掀翻在地,似乎连真本事都没露出来,一时间竟无人敢直接上前来。而唐龙炎则不顾他们的想法,也不用身法,直接慢慢朝着人群之中慢慢走来,渐渐的,他被包围在了士兵之中,也不知是谁率先大喝一声壮胆后,朝着唐龙炎冲了过去,其他人件有人带头,便随着那人一同冲了过去,手中的马刀齐齐对准唐龙炎。 “叮”的一声脆响,为首的一名士兵窃喜,因为他手中的马刀一沉,已经砍在了唐龙炎的右肩上,但他的欣喜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下一刻,他便感觉到从马刀的另一头传来的汹涌冲击,那一股冲击直接将他弹飞老远,直接撞到了他身后的一名士兵身上,饶是如此,那一股冲劲依旧没有减弱,两人贴着地面飞出七尺有余,这才倒在了地上。 周围的士兵们简直无法想象,眼前的少年方才分明还带着一抹和煦温暖的笑容,但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只发怒的雄狮一般,根本无人能挡。方才围上来的士兵们还未出手,便已经被唐龙炎伸手抓住了一人的手臂随手挥动,竟然将一名一百来斤的人用作武器,这一刻,又有十来人被他随手挥动的士兵击飞,他随即又将那士兵随意扔了出去,有直接将两名士兵砸得胸骨断裂,昏死过去。 就在此时,崔彦进下令道:“步兵退下,骑兵冲阵!”他话音刚落,方才乱成一团的士兵们顿时精神一振,很有次序的分作两股站开,他们身后,月末一百来骑兵纵马狂奔,手中的长枪平摆,眼看便是要将唐龙炎直接挑翻刺死。 “龙乾听令,备马,龙坤,拿刀来!他们既然要看看我龙骑兵的马上本事,我便奉陪到底!”望着渐渐逼近的战马,唐龙炎眼中没有丝毫的惊慌,背后仿佛长了眼睛似的反手接住了龙坤仍来的大刀。他将大刀平放,等着马匹的逼近。 此人竟然能直接命令龙骑兵中的梦魇八骑,他究竟是谁!龙骑兵不是只听令于杨业的么?崔彦进越看下去越觉得惊讶,他见唐龙炎此刻纵然面对战马狂奔的碾压,依旧没有丝毫惧怕,不禁也起了一丝爱才之心,加上心中大有疑惑,此刻便不再想要他的命了,他当即下令道:“众骑兵听令,不要伤人性命!” 但此刻战马狂奔,那些士兵方才又被唐龙炎所震慑,此刻怎么会手下留情呢?但见第一个士兵首当其冲,骑着马冲了过来,想用手中的长枪将唐龙炎挑起来,但在这一人一马与唐龙炎交会的一瞬间,他眼前的人影一晃,竟然没了踪迹!等他要回头看时,却发现自己身子一沉,原来是马匹的双足吃痛,直接跪了下来,将他掀翻在地。 与此同时,一匹浑身漆黑,身披重甲的马匹迎面冲了过来,那名倒地的士兵忍着剧痛翻过身来,这才躲过了那匹马的践踏,等他抬起头来观望时,却发现唐龙炎已经翻身上马了! 身躯微倾,马槊平放,唐龙炎一人一马所提现出来的气势,竟然在一瞬间让人瞩目,没有丝毫停留,那一匹重甲战马撒开蹄子,朝着那一百来骑兵疯狂的冲了上去。 八匹战马呈一个半月形将唐龙炎死死围住,妄想将他逼下马来,但唐龙炎不理不顾,直接用马匹的身躯死死抵住迎来的战马,重甲与急速,壮硕与勇猛直接将迎上来的那一匹马撞倒在地,重甲没有丝毫停留的践踏过去,方才八人围成的一道防线瞬间被撕裂开一道缺口。 没有停留,马上的唐龙炎手持马槊突刺,随手便能将对方从战马上挑下来,从未失手,重重的马蹄踏过的地方,留下一片哀嚎与愤怒的神色,却依旧拿唐龙炎无可奈何。 此时崔彦进早已领着曹彬的幼子上了高台,从高处朝低处望去,只见自己的一百来骑兵竟然被一个黑色的身影生生割裂成两半,唐龙炎没有顾虑,没有受到丝毫阻拦一般凶猛的朝着他们这个方向驶来,带着无比的坚韧与锋利,在队伍中突刺而上。 “这个身影,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崔彦进望着那一往无前的身影,眉头紧皱,这般样子,昔日征战沙场事,这等风姿似乎很有印象,但此刻刻意去回想,却好像又没有什么头绪,他叹了口气,道:“想不到杨业的军队之中竟然有如此能人,难怪这些年他战无不胜,杨无敌之称,果非浪得虚名。” 那曹家的幼子望着那勇猛而来的身姿,很是担忧,不禁问道:“崔叔叔,这个人,不会真的单枪匹马的冲破我们五百人的防线吧……” 崔彦进摇了摇头,道:“本来我有万全的把握的,但如今却只还有三成的把握了,想不到他竟然勇猛如此,真让人刮目相看,若非亲眼所见,我绝不会想到此人如此年纪竟然有如此能力,不过接下来,他就不那么好对付了吧。”说话间,他眼望下方,若有所思。 忽然间,唐龙炎感觉眼前阻挠他前行的骑兵们忽然分开,他先是一愣,随机发现前方早已有数十名弓箭手正用冰冷的弓箭对着自己,箭尖上冒着丝丝寒光,弓箭手后,一人忽然大声下令道:“放箭!” 一瞬间,数十支弓箭朝着唐龙炎蜂拥而来,这些弓箭手刚放完这一轮箭,便立即半蹲下来,他们身后,又有数十名早已准备好的弓箭手对准唐龙炎,放出了第二批弓箭,如此交替,加上弓箭手分左右两片,形成交叉火力,此时唐龙炎这一人一马根本没有躲避的时间和位置,只能眼睁睁的被射成塞子。 高台上,曹家的幼子松了口气,朝崔彦进笑道:“不愧是崔叔叔,总算是将他制服了,否则我曹家军哪里还有颜面再面对杨家军。” 出乎他的意料,此时的崔彦进沉重的摇了摇头,只听他声音凝重道:“想不到他竟然如此生猛,连弓箭手都不能将他压制半分!” 那曹家的幼子听到这句话,当即低头一看,却发现那些弓箭根本不能近唐龙炎的身,所有的弓箭射到距离唐龙炎一尺范围之时,便仿佛撞到了一层无形的墙一般,纷纷跌落在地,几百支箭,竟然没有一支能够触及到他,甚至是他坐下的马匹。 这一刻,曹家的幼子近乎绝望,他一脸绝望的望着崔彦进,颤声道:“崔叔叔,你一定还布有后招的吧,快,快告诉我,还有什么?” 崔彦进谈道:“后招没有,但,我已经知道他是何人了,想不到,唐灏天之子,竟然如此刚猛!”说话间,他低头一看,已经与正抬起头来的唐龙炎四目相对。 第二百八十四章 昔日恩仇 望着崔彦进有些惊愕与无奈的脸,唐龙炎的脸上忽然流露出了一丝与场上完全不同的萧杀笑容,忽然间,他从马上直接一跃而起,人影“嗖”的一下跃到了半空中,竟然直接朝着曹彬的幼子发起了猛攻。 就是这个时候!崔彦进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喜色,望着一跃而起,朝着自己飞速冲来的唐龙炎,他的心中反而没有了方才的慌乱,因为这一刻,另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那个人,便是方才要与杜悠然交手,却被唐龙炎拦住的李鸿儒! 一个是由下一跃而上,一个个是忽然从半空中飞速俯冲而下,明眼人一看便知孰优孰劣,此刻唐龙炎占尽劣势,面对着武功不差,忽然杀出的李鸿儒,他依旧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就在李鸿儒虚握成爪的右手即将触及到唐龙炎之时,忽然间,他的双目瞪得圆圆的,因为他猛然发现,唐龙炎伸出的右手上,竟然凝出了一个巨大的火焰手臂,苍然的火焰透露出一股悲凉的气息,白色的火焰之中蕴含着一股寄托与惆怅,将微微一愣的李鸿儒直接包裹住,随即朝下方狠狠的扔了过去。 方才在唐龙炎坐下的战马似乎得到了唐龙炎的授意,直接跑过来接住了早已愣着的李鸿儒,而唐龙炎则依旧没有停留,一跃上了高台,就这般与崔彦进面对面的对望着。 “唐灏天之子,唐烈云之孙,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将门之后必是虎将,你这般风姿,与昔日镇远将军一人率领赤炎骑兵冲锋陷阵一模一样,同样的意气风发,同样的骁勇善战,也同样,从来不给他人退路。”崔彦进对着唐龙炎无奈的笑了笑,慢慢挡在了曹彬幼子的身前。 唐龙炎负手而立,正色道:“既然你知道家父,既然你知晓赤炎骑兵,为何不知这龙骑兵便是昔日的赤炎骑兵?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来侮辱他们?你好好看看你们带出的兵,若上了战场,面对辽人,他们能有几成把握战胜对手?骄纵轻狂,肆意妄为,作威作福,这就是你们的本领,这就是你们的军纪?今日我若不挫挫你们的锐气,来日上了战场,你们能作为一往无前的先锋么?你们能作为中坚力量么,你们能作为后援,支援我们安全撤离么?”一席话下来,让崔彦进哑口无言。 曹彬的幼子忽然探出一个脑袋来,不满道:“不许你这么说他们!他们是我爹手下的精兵,你不过只是要逞威风罢了,真的上了战场,你又有多大能耐?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了。”虽然有些颤抖,但他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唐龙炎忽然神色一变,身形一闪来到他的面前,这一刻,他忽然感觉眼前的人与方才判若两人,并非爽朗帅气,并非刚毅勇猛,而是凝重中带着恐怖,汹涌而出的杀气在他身后几乎实体化,拧出的雄狮慢慢张开了大嘴,露出了獠牙,伸出了利爪。 “你可曾知道,昔日你的父亲,便是领着这样的人马,以数千之众残害了我的两位伯父,他们同样是大宋的脊梁,为大宋打下大片疆域,立下赫赫战功,但你父亲,生生将他二人射死,这就是你所谓的不逞威风?”慢慢走近的身体中似乎蕴含着极大的愤怒,那一股空恐怖的气息逼得曹彬的幼子根本无法动弹! “够了,唐小兄,他什么都不知道,你就算杀了他也不能祭奠你的伯父!”却是杨业忽然从不远处走了出来,厉声呵斥道。 通红的眸子慢慢变得清明,唐龙炎叹了口气,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本,本公子乃枢密使曹彬之子,曹琮。你这般辱没我的父亲,到时候我定会让我父亲十倍百倍的奉还!”曹琮发现唐龙炎似乎能够被杨业压制住,因此躲到杨业身后的他有了一丝胆量,敢与唐龙炎叫嚣。 唐龙炎没有理会他的话,双眸盯着他,缓缓道:“曹琮是么,你给我记住了,大宋积弱还是富强,并非你我一朝一夕的比试,抑或是你我在此争论得出的结果,若有机会,他日在战场之上,你便证明给我看看,你曹家练出的士兵,到底有多强!” “来日便要北伐,到时候,我曹家定然能争得一路大军,到时候,看谁斩获的城池多,杀的辽狗多吧!崔叔叔,叫上李伯伯,我们回去了,这里太过无聊了。”曹琮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当即慢慢退了下去,生怕唐龙炎身形一闪冲过来,立时要了他的命。 望着曹琮惊恐离去的样子,杨业缓缓的摇了摇头,道:“前些日子曹将军说要让他的儿子过来这里见识见识我杨家军的威势,想不到他竟然要给杨家军一个下马威,这曹家仗着开国大将的名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年后的北伐,唉……” 唐龙炎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开国大将又能怎样,我唐家为大宋立下如此功劳,到最后却依旧换来这般结局,屠杀殆尽。”他抬起头,望着杨业,淡淡一笑道:“大帅请放心,代州毕竟生活着这么多朱雀一族的子民,我绝不会弃之不顾的,边关安宁,对于他们而言也是好事,若大帅领一路大军出征,我定当追随左右。”但有几句话,他不敢说出来,对方是大辽,是黄鸣逍两兄弟的地方,此番大宋大举入侵,他们定然会出面阻挠,若此时他不随军出征,只怕无人能治得住那两兄弟。更何况,此时天地灵气糟乱不堪,他隐隐感觉到一阵阵的不适,只怕绝世凶魔即将出世。 杨业略带感激的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唐小兄了。对了,曹将军向来对此子很是喜爱,加上此人生性好记仇,唐小兄此番折了曹琮的威风,只怕日后他会记恨于你,还请唐小兄在出征之时多加留意才好。” 唐龙炎淡淡一笑,没有在意,正要说他本就与曹家不和,又何惧这点私仇之际,忽然间,高台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传令兵急匆匆的奔了上来,抱拳禀报道:“禀告大帅,京城中有圣旨降下,还请大帅出城迎接!” 杨业听后一惊,与唐龙炎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同时流露出一丝无奈与感慨:想不到这么快就要面对了。 杨业当即命那名传令兵在前方带路,自己紧随其后,迎接圣旨。唐龙炎不必听旨,自然不必跟随过去,他慢慢走下高台,却楞在了原地,因为眼前,昔日的部下们早已排列整齐,等待着他的清点。 没有人说一句话,整个场面庄严肃穆,昔日唐龙炎带领众人翻山越岭,吃尽苦头,最终扭转乾坤,在雁门关前证明了他们的能力,无数的光辉在这一刻记入历史,无数的英勇奋斗在这一刻深入人心,从那一日起,龙骑兵便是大宋军队的楷模与典范,一路走来,这一队龙骑兵虽然只发展到一千五百余人,但每一人皆是昔日朱雀一族之中的精英,每一个人皆不弱于杨家军中的百夫长。 在五百旧部后面,站着一千新晋的龙骑兵,他们皆是由梦魇八骑亲手挑选带出来的骑兵,这五年来,没有了唐龙炎昔日限定的条件,龙骑兵的规模自然得到了扩大,此刻他们望着龙骑兵最为核心的人,心中也是激动万分,方才战场上唐龙炎以一人之力,竟然能独斗五百人而显败象,更能直接杀到敌军腹地,此番勇猛,岂是常人能够做到的? 望着这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容,唐龙炎终于按捺不住心中激动的心情,颤声道:“诸位皆是我大宋精英之士,在这危难关头,诸位依旧能恪守龙骑兵的规则,没有丝毫动怒,在这五年之中,能够抵御外敌,无怨无悔,守护代州数十万子民。唐龙炎再次无以回报,只能以言辞相谢!”说吧,他单膝跪地,朝着众人抱拳一拜。 为首的梦魇八骑猛然一惊,当即单膝跪地,恭声道:“主人快快请起,此番逆行倒施,岂不是让龙骑兵们无所适从么?向来只有我们朝主人跪拜,怎么能让主人朝我们跪拜呢?”说话间,他们身后的一千五百余人纷纷跪倒在地,将头低下,朝着唐龙炎深深一鞠。 眼见记住不起来,众人也没有起来的意思,唐龙炎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站了起来,道:“诸位兄弟快快请起。”在扶起了龙乾后,众人这才慢慢站了起来,唐龙炎又道:“方才朝廷已经降下圣旨,若所料不虚,应是北伐的传令,还请诸位能够再度协助我,完成昔日雁门关一役那般的辉煌。” “主人请放心,我等定当生死追随主人的步伐!”没有犹豫,有的只有无比的信任。 说话间,杨业已经缓缓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唐龙炎见状,忙迎了上去,询问道:“大帅,情况如何?” 杨业皱了皱眉头,叹到:“二月十六,大军出发,你们,也快快准备一下吧,这一次出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第二百八十五章 御驾亲征 祭旗出师 雍熙三年正月十六日,代州的子民们纷纷涌入雁门关城,夹道停留,洒泪相送家人北伐,这一天,无数人洒下热泪,手中为士兵们准备的鸡蛋干粮随意的塞到将士们的手中,无论认识与否,无数人挥舞着手,希望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儿子能够再看到自己一眼,就这般,杨业率领着杨家将,出了雁门关,随潘美朝着寰州进发。 这一日,赵炅部署的三路大军开始出征,东路以曹彬任幽州道行营前军马步水陆都部署,崔彦进为副,率兵十余万,由地形平坦开阔的雄州、霸州地区北进,朝着固安、涿州方向进发;另以米信为幽州西北道行营马步军都部署,率一部兵力经新城一同驶向涿州。中路以田重进为定州路都部署,率数万兵自定州,北趋飞狐,攻取蔚州。西路以潘美为云、应、朔路行营马步军都部署,杨业为副都部署,率军自代州越恒山出雁门关,攻取寰、朔、应、云诸州。 东路大营上,曹彬得意的望着眼前的十万大军,壮志满怀,三路大军,就属自己这一路大军人数最多,竟然多达十三万之众,虽然整路大军一直在平坦开阔之处行军,但他根本好不畏惧,仿佛这十三万大军能碾压一切一般,望着整齐的军容,他似乎看到了不久顺利贡献幽州,赵炅嘉奖的场景。 就在此时,忽然间后方传来一阵严厉的呵斥,慢慢的,一阵阵唢呐乐飘来。随即,数百名手持长戟的侍卫分左右两排迅速上前,将大军中生生拉扯开一条道路,銮驾卤薄缓缓而至,其前面设有导迎乐,先是两根戏竹,接着是六根乐管、四根七孔笛、两根笙、两面云锣、一面导迎鼓和一副拍板。依次是四御杖、四吾仗,立瓜、卧瓜、星、钺各四,十面五色金龙小旗、十面五色龙纛、十面双龙黄团扇、十面黄九龙伞、一柄九龙曲柄黄华盖,其后,十名带刀大臣开路,后面一座轻步辇缓缓而来,轻步辇后,两名佩刀护卫分站左右,随后,十名执枪者,十名带刀者,十名弓箭手。 军队前,唢呐声间歇传来一阵阵清雅的旋律,抬头望去,十六个铜器喇叭,大小各八个,八个唢呐,接着是两面云锣、两根龙笛、两根平笛、两根乐管、两根笙、四面铜鼓、“二金”、两个“铜点”等一些其他的古代乐器。 曹彬一见这阵势,便知是赵炅御驾亲征,他赶忙翻身下马,恭敬的站在銮驾前,朗声宣和道:“臣曹彬,参见皇上。” “爱卿免礼,今日乃是我大宋扬眉吐气之日,朕必须过来看望一下我大宋的士兵。”赵炅微微一笑,慢慢走下轻步辇,微笑着扶起曹彬,他随即走上前几步,道:“快,带朕看看我大宋精良的士兵!” “臣领命!请皇上随臣到这边来。”曹彬一边说着,一边领着赵炅朝大军中营走去,与此同时,早有八人前四后四的将赵炅围住,以防止有人偷袭。 曹彬伸手摇摇一指,朝赵炅微笑道:“启禀皇上,这里便是我大宋的精英,步兵方阵,大辽的铁骑虽猛,但却不能跨过我大宋的步兵方阵,纵然在这平原之上,只要臣下令让步兵结阵,臣敢保证,那些辽人的战马定然只能停留在我大宋步兵的面前,辽人虽然马上功夫不弱,但只需要将他们胯下的马匹牵制住,他们也闹不起太大的势头,待他们下了马,人数太少,自然只能被我大宋的军队蚕食。 这一边,乃是我大宋的骑兵,虽然此刻我大宋的骑兵数量远不如辽人,但他们的马上技术精湛,骑射不弱,与辽人正面相对依旧能不落下风,若是让臣来指挥,定然能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包抄敌军后路,截断敌军粮草,让敌军不战而退。” 赵炅听到这里,当即摆了摆手,微笑道:“我大宋果然兵强马壮,朕很是放心,不过昔日与辽对战,朕也曾在战场上观摩过,大辽骑兵冲锋,威势不弱,并非朕有心怀疑我大宋步兵之力,而是未至战场,有些东西无法证明。” 曹彬笑了笑,道:“回皇上,此番出征的皆是我大宋精锐的野战部队与攻城部队,而此番在平原上迎敌的,便是我野战部队的步兵部队,他们大多出生北方,单兵素质极强,并且配备了最为精良的弩,皇上请看。”说罢,他当即朝一个方阵下令道:“第一方阵,听我号令,朝东南方向五十丈处,齐射!” 猛然间,第一方阵的第一排步兵们手持弩箭,朝着东南方向一阵齐射,箭刚一射出,他们便半蹲下身子,以便让第二排士兵齐射,就这般,十排方阵轮流齐射一次,排布整齐,没有丝毫不协调。 望着那一片片飞跃洒下的箭雨,曹彬微笑道:“皇上,此弩射速快,不需挽弓便能直接射出,且威力不弱,射程又远,辽军的骑兵只怕尚未冲到面前,便已经损伤大半,所谓的冲锋,也就不足为据了。纵然冲锋上前,我大宋步兵身上所负铠甲足有一百二十二斤,足以承受住辽军的铁骑!” “好,好!朕就说,我大宋以步兵克制大辽的骑兵还是卓有成效的。赵太傅,昔日你曾进言称平原交战,我大宋只怕会在兵种上弱于对方,自古以来骑兵克制步兵,但今日,朕便要让大辽看看,我大宋的步兵,要将他大辽的骑兵克得死死的。” 赵普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无奈,但却依旧抱拳躬身道:“皇上所言极是,此番北伐,我军气势正盛,装备精良,正是开疆扩土,扬我国威的大好时机,皇上高瞻远瞩,自然能聊到这些我等常人无法预料之时,有皇上在,大宋必胜。” 赵炅见昔日曾反对自己北伐的赵普都点头应允,很是高兴,他眼望着这些士兵,慢慢道:“昔日太祖胸有大略,能画阵图指挥前线将领战无不胜,朕很是向往,来日攻城掠地,朕也要用此法以证我大宋军队之威!” 曹彬听得赵炅竟然要自己指挥作战,心中一片惊恐,但口中依旧恭声道:“皇上英明神武,我军定然能在皇上的指引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最终夺下幽云十六州,让辽人见到我大宋的旗帜便四处逃窜。” 赵炅满意的点了点头,忽然低声朝曹彬道:“曹将军,你也是追随我大宋多年的功臣了,但这些年来一直没有什么建树,朕也不怪你了,但这一次,朕将所有精锐都集中到了你的手上,希望你能有所建树,不要让朕再一次寒了心啊。”说吧,他便大声笑道:“今日朕很是高兴,来来来,赵太傅,快过来陪朕喝一杯。”说罢,转身离去。 赵普在他身后慢慢跟上,微笑道:“臣不胜酒力,皇上待会还需让着老臣才是。”说话间,便随着八名侍卫随着皇上离开了。 望着赵炅离去的背影,曹彬商还在原地抱拳,他口中喃喃道:“臣,谢过皇上厚爱。”将所有精锐都交于他手,虽然责任重大,但却是让他有机会建立最大的军功,因此,他对赵炅对他的信任很是感激。 “爹,皇上走都走了,咱们快回营吧,这里风大,别着凉了。”一个少年潇洒走来,却是前些日子在雁门关关城上撒野的曹琮。 曹彬慈爱的望着自己的儿子,微笑道:“无妨,爹虽然老了,但身子骨还很硬朗,唉,爹也希望这一次北伐能够顺利完成,这样一来,你们今后的路也就铺平了,爹也可以安心的去了,否则,若是……唉……”出征之前,他虽然心中尚有万千疑虑与担忧,但身为主帅,他却也不敢随意说不吉利的话。 曹琮笑了笑,道:“琮儿知道,爹作战最为勇猛了,比那个所谓的杨无敌要厉害得多,爹只是不愿出手罢了。” 出乎意料的,曹彬没有回答曹琮的话,他望了望天,道:“时辰快到了,来吧,琮儿,要祭旗了。” 曹琮“嗯”了一声,却也不甚在意,昔日出征之际,祭旗他不知看了多少次了,因此也就没了兴趣,但这一次皇上御驾亲征,他作为此次出征的将领之一,祭旗不得不去,无奈,他只能随着崔彦进一同来到了空地的一角。 依旧是空洞无味的誓词,虽然曹彬在台上讲得激昂澎湃,台下的官兵们也听得激情四起,但曹琮心中却很明了,曹彬不过只是为了军功显赫,而台下的士兵们则是为了混口饭吃,为大宋立威这等话语,从来都不是深入人心的。 随即,礼炮三声,曹彬拔出宝剑,直接斩下了猪牛羊的头,将祭品恭敬的供奉在军旗前。 “愿神明保佑我大宋此番北伐马到成功,愿神明保佑我曹家能光辉百世,万古流芳。曹彬再此,叩谢诸位神明!” 远方,慢慢吹来一阵寒风,将军旗吹得猎猎作响,此刻,东路十三万大军已经踏上了北伐的路! 第二百八十六章 战前刺探 雁门关前,唐龙炎坐在战马之上,望着一条长龙排开的队伍,心中感慨万千,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一怔略带苍老却依旧刚劲有力的询问:“唐小兄又在想什么?” 唐龙炎回头一看,当即抱拳道:“回大帅,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般出征,又有多少家庭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赵炅一句话,百姓多荼毒啊。” 杨业点了点头,叹道:“这些老夫又何曾没有想过呢,只是若此番北伐一成,则可保代州几代安稳,如此说来,对你族人而言,却也还是有利的。”说完,他笑了笑,道:“这一次,大帅却是叫不得了,此次出征,我不过只是一员副将,主帅乃是潘将军。” “在我心中,主帅便只有杨老将军你一人,不过为了避嫌,便称你一声杨老将军罢了,免得潘美嚼舌根。”唐龙炎点头道:“这我自然知晓,否则我也不会再度帮助那无耻之人开疆扩土了。”说罢,他望了望大军,朝对他挥手致意,却立即被龙坤冷眼瞪住的黄落寒点头微笑一下后,叹道:“但此番大动干戈,若真论胜算,却是是尚未可知,我料大辽定然会以骑兵之强攻我步兵之弱,在平原之上与我大宋定夺胜负,因此,东路大军是这一次北伐胜负的关键。” 杨业的眼中闪出一丝赞许的目光,他点了点头,道:“唐小兄的想法与老夫不谋而合,这一次,东路大军领了半数人马,浩浩荡荡的朝辽军腹地深入,又有皇上御驾亲征,以振士气,那一路,自然是辽军攻陷大宋的最好地点。不过——”杨业话锋一转,正色道:“我西路大军同样不可小觑,只要我们的速度够快,能够早日与西路大军会师,两路夹攻,同样不惧大辽铁骑!” 唐龙炎忽然相顾左右,见潘美的人不在身旁,这才悄声道:“杨老将军,虽然东路大军拥握十三万大军,但我曾听得赵炅曾有密令至潘美,说是要我们急速前行,早日攻去后山,如此一来,东路大军不过只是充当诱饵,吸引幽州辽军无暇顾及中西两路,让我们这两路能够深入敌军,早日突破会师攻幽的。” 杨业神色一变,惊道:“原来如此!难怪潘将军这几日行军如此匆忙,听闻东路大军尚未出城多久,潘将军便下令要我等今日必须驻扎在距寰州二十里以外的地方,不出三日,定要与寰州辽军交手!” “这不是杨副都部署么?今日怎么有如此雅兴,与部将在此谈天说笑,怎不闻我军军纪严明,此时正是急行军的路上,你这般慵懒,岂不是要害诸位弟兄与你一同吃板子么?”却是监军王侁似笑非笑的走了过来,朝杨业不冷不热的说道。 杨业见状,当即朝唐龙炎使了个眼色,厉声道:“还不快快退下!”说吧,他便朝王侁抱拳道:“原来是王监军,方才末将不过只是与部下探讨军情,并非谈天说笑,此时战事一触即发,末将怎么敢如此慵懒?但王监军能及时点明,让末将早日醒悟,末将先行写过王监军的大恩。” 唐龙炎望着王侁那威风凛凛的样子,禁不住摇了摇头,在他身旁,周天翼骑马踱步而来,低声询问道:“二弟,此人只是临时任命的一个监军,怎么能如此傲慢狂妄,竟然连杨老将军都不放在眼里?” 唐龙炎无奈的摇了摇头,叹到:“他们是赵炅的耳目,关键时刻,说话的分量甚至比潘美的还要大,也正因如此,他们才敢如此嚣张狂妄,罢了,今后多家留心便是。对了,这几日加派人手保护杨老将军一家,还有,抽出两个小队的龙骑兵充当前路斥候,方才我大致看了一下,潘美派出的斥候返回的情报根本没什么用,虽然此时辽军主力不在前方,但必要的防范还是要的,快去吧,既然要快,我们便不能有丝毫懈怠!” 龙骑兵是何等军队,竟然要用在充当斥候上,如此可见唐龙炎对此番北伐的看重,他刚一说完,周天翼便当即点了两个小队共计二十人悄悄离开了大队,朝着四下隐蔽的地方而去。 果不其然,过了月末一刻钟的时间,两名龙骑兵便压着四个辽人来到了唐龙炎的面前,唐龙炎略微一怔,问道:“周大哥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其中一名龙骑兵抱拳道:“回大人的话,方才周统领随着我们一同朝四下探查,终于发现了在丛林中有异动,我们突发而至,一局生擒下了四人,周统领称这一次要给辽人一个下马威,因此带着其他兄弟去追了,此番辽军派出斥候不过十余人,周统领特意交代了一声,请大人不必太过担心。” 唐龙炎点了点头,道:“有劳了。”说吧,他翻身下马,亲自解开其中一个人的绳索,询问道:“既然你们这么近距离的观察我军,想必你们是听得懂我说什么的,大家也不必装腔作势了,不用看我,方才的的眼神中已经闪过了一次焦虑,似乎是在担心你的同伴能否安全回到寰州吧……”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那个辽人身上的绳索已经被解开,那个辽人忽然大吼一声,朝着唐龙炎身上扑了过来,在的的眼中,这些龙骑兵一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作为他们的指挥,唐龙炎的地位定然不低,既然此时他早已身陷牢笼,回家无望,不如在这里拼死一搏。 只是他的选错了挑战的对象,若唐龙炎没有万分把握,怎么可能解开他的绳索?况且昔日成千上万的辽人他都不曾惧怕过,如今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斥候击伤?他见那名辽人朝着自己凶猛的扑来,眼看就要掐住他的脖子,当即右手出手如电,直接将他的双臂肩膀卸下,一瞬间,那个辽人只觉得自己双臂一松,当即便明白是脱了臼,随即,他猛然感觉到自己的喉咙一阵吃痛,原来他已经反被唐龙炎掐住了脖子,慢慢举了起来。 唐龙炎没有停手,而是将他的双腿同样卸了下来,随即毫无怜悯之心的将他扔到地上,他猛然冲了过去,双目死死盯住那名辽人的眼睛,低声怒吼道:“不要和我耍什么花招,五年前我能将你们杀的屁滚尿流,五年后的今天,同样可以!” “你……你是杨家军!”那个辽人操着生硬的宋话,眼睛睁得浑圆,一幅不敢相信的样子,死死盯着唐龙炎,最终,那眼睛只能在唐龙炎的双眼面前停留一瞬,他的头便屈服的低了下来,再也没有了反抗的意思。 唐龙炎见他屈服,当即道:“从现在起,我问一句,你回答一句,不许欺骗我,我会用同样的方法询问你的各个同伴,若你们当中有一句话不相符,那名你们之间便永远的消失掉一个人,当然,若你们告诉我的全是实情,那名我在此向你们承诺,我会放你们回去与你们的家人团聚,不过你们不要高兴的太早,寰州,我们迟早会攻下的。好了,闲话便说到这里,现在寰州城中守城之人是谁,一共有多少军队人马,粮草还能维持多久?” 他这般问,便是要了解清楚,西路大军到底能在多少时间内攻下城池,若要打持久战,对方能坚持多久,若攻下城池,城中的粮草可以供应他们的部队维持多长时间。 那名辽人没有了方才的气势,只听他慢慢开口道:“此刻守城的是我大辽寰州刺史赵彦辛大人,城中尚有军队八千余人,其中铁骑五千,步兵三千,城中粮草充足,尚还可以支撑一年,大人,小的只是城郊的猎户,战乱时被迫做了这斥候,还请大人开恩,让我们回家吧。” 唐龙炎听到前面,尚还点了点头,但听到后面,忽然神色一变,厉声道:“你们是城郊的猎户?我看不是吧,你手上链挽弓的老茧都没有,怎么当猎户的?你这样的猎户,只怕家人都要死光了!你们的刺探手法高明,竟然能瞒过潘美的斥候,若只是猎户,怎么有如此本事?我看,你们的守备实例远不止八千人,你好好考虑清楚,否则,你永远都不会看到你的家人了,无论是是不是猎户出生。”说罢,唐龙炎转身而去,任由那名辽人铁青着脸坐在地上。 就在唐龙炎转身的一瞬间,只听身后那名辽人颓丧的说道:“罢了罢了,都说你们宋人狡诈,我原来还不曾相信,唉,算我倒霉,我认栽,无论你放不放我走,我都认栽,不过请让我死得有点尊严。”只是他不曾看到,这个时候,唐龙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中军主帅帐中,潘美正对着斥候大发雷霆:“区区一个寰州的情报都打探不到,我养你们来干嘛!”几名斥候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此时正在寻思怎么样躲过这一劫难。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个传令兵的急报:“报告大帅,第三斥候队回来了,他们称有重要消息汇报给大帅!” 第二百八十七章 真假情报 应对之策 潘美正愁无寰州的情报传来,此时听得大帐外说有消息传来,潘美当即道:“快快带那一队斥候的队长前来报道,不得有误!” 传令兵听命退下,不多时,那名斥候队队长步入主帅大帐,朝潘美抱拳道:“属下第三斥候队队长方丘,方才按照命令在大军前方搜寻,终于于距离我军一里处发现地方斥候,经过一次激烈的交手后,终于生擒住地方一名斥候,而我方也伤了三名弟兄。” 潘美皱了皱眉头,他发现那名传令兵越说越偏离主题,当即打断道:“好了,本帅知道你们这一次刺探艰辛,待会我自会吩咐下去,让你们每人多领半个月军饷,快说吧,你们从那名辽人身上探出了什么情报了?” 方丘这才点头道:“从那名辽人口中,我们得知守城的士兵不足八千,其中铁骑五千,步兵三千,但他们粮草充足,还能坚持一年之久,而守城的刺史赵彦辛似乎打算坚守不出,与我军打攻城战。” 潘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兵力不足,粮草充沛,确实只能坚守不出了。”说罢他独自思索了一番,见众人都正等着他的命令,于是他便随口道:“你们都下去吧,继续刺探地方情报,一有什么最新的情况,马上告诉我。” 众人领命退下,留下潘美一个人在主帅大帐中沉思,他自语道:“皇上的想法是我西路与中路大军迅速突进,占领后山,以便与牵制大辽主力部队的东路大军回合,最终直取幽州,这样一来,第一场与寰州的交战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军队没有了士气,今后的战役更为艰苦,突进便更有难度了。” 就在此时,只听大帐外传来一阵声音:“末将杨业,有要事与主帅商量,敢问主帅可否允许末将入帐一叙?” 怎么我刚一得到情报,他便过来了,难道他对皇上的决议有疑惑么?潘美也不再多想,当即回道:“杨将军到此,怎有不见之理,快快请进,本帅也正有要事与杨将军商议。” 杨业听得传令,当即大步走入大帐之中,虽然他是副将,有权利不需通报便能在帐外恭候,却也不能直接进入大帐,此时见到潘美,杨业当即双手抱拳,朗声道:“启禀大帅,方才末将的部队正好遇上了辽军的斥候,将其整队活捉之后,问出了一些情报,此刻正要与大帅报道。” 潘美一听,顿时有些不悦,他的手下与辽军的斥候一个照面,便伤了好几人,而且只生擒回来一人,但听杨业之言,他的队伍竟然轻松写意的便拿下了整队的斥候,他皱了皱眉头,道:“我想这就不必了,方才本帅的斥候已经将寰州城中大致的情况叙述给我了,有劳杨将军特意跑来一趟。”说吧他身子一转,丝毫不再理会杨业,一副送客的模样。 杨业也不介意,他继续说道:“敢问大帅,你所得到的情报,是否便是守城的士兵不足八千,其中铁骑五千,步兵三千,但粮草充足,还能坚持一年之久,而守城的刺史赵彦辛似乎打算坚守不出这样的情报?” 你这是明知故问么?潘美几乎要朝杨业怒吼几句,但他最终忍了下来,毕竟身后的是他的副将,不可小觑,他努力忍住心中的怒火,道:“自然便是这个,不过本帅认为此事战事繁忙,杨将军大可不必为了几句废话寻到本帅的大营里。” 这话之中的火药味太重,杨业怎么听不出来,但他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当即只能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大帅误会末将的意思了,末将一开始听到的情报便是这些,但那些斥候不经拷问,直接异口同声的一口咬定这些情报,大帅难道就没有思考过其中的真伪么?” 此话一出,潘美当即醒悟过来,方才对于情报的渴求太大,以至于斥候一报道,他便信以为真,此时经由杨业提起,他才醒悟过来,但他身为三军统帅,自然有一股傲气,他没有回头,询问道:“那杨将军打探到什么情报了?” 杨业这才道:“经过我们的严密审问后,方才的这些话被那些斥候全数推翻,他们说守城的士兵足足有两万之多,但眼下战事紧张,粮草根本调运不过来,此时城中的粮食已经难以供应一个月了,他们之前的话,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让我们在攻城之际发现守城的士兵尽数出城迎敌,我们心中轻敌之时,其余的一万人便从侧面杀出,截断我军中路,将我军前锋生生吃掉,余下两千人断我军粮草辎重,随后坚守不出,等待救援,逼我军不战而退。” 听着杨业说出的一句句话,潘美心中掀起了阵阵波浪,他没有料到,辽军竟然早已定好了战术方针,就等着他上钩,若他真的听信了那名斥候的话,看到寰州八千人马在城外与自己对战,定然轻敌,为求迅速占领城池,获得首功,他必定会让全队进攻,到最后只怕损失的不仅是前锋,只怕连中路都会被对方生生吃掉大半,大辽的铁骑他不是没见过,只要冲锋而来,毫无准备的步兵根本挡不住,想到这里,他的背后一阵冷汗。 但他随即一想,忽然冷笑起来,杨业持重不假,但敌军的情况本就是原来那般,他后来的情报,皆是被屈打成招而成的,那自己如此谨慎行事,不说首战告捷被中路甚至东路大军夺得,若是被杨业夺走,自己的大帅位置岂不是不保了?这些年皇上对杨业的信任与重用人人可见,他区区一个降将,竟然能成为西路大军的副都部署,若再立战功,只怕皇上对他的信任更胜自己。 想到这里,他忽然转身朝杨业微笑道:“有劳杨将军费心了,这些本帅已经了解了,若首战告捷,杨将军居功至伟,天色不早了,杨将军早点退下歇息吧,情报真伪,来日大战之时便知,此时所获情报真假还有待考证,不过杨将军请放心,本帅已经心中有数了,杨将军放心便是。至于那几个辽人,杨将军便好生看管他们,说不定还能从他们口中再探出些情报来。”说罢他朝帐外叫道:“送杨将军回营。” 杨业见消息已经传达,也不便久留,当即抱拳恭候一声,便退了出去,大帐内,潘美忽然传来自己身旁的几个贴身侍卫,悄悄传令几句,随即,那几名侍卫便悄声出帐,消失在夜色之中。 走出大帐,唐龙炎忙迎了上来,低声问道:“杨将军,怎么样,潘美什么态度?” 杨业皱了皱眉头,缓缓摇着头,道:“他表面上虽然说知道了,会做出安排的,但他新中其实忌讳我忌讳得很深,只怕未必能相信我说的话,看他方才的样子,只怕是在担心我虚报军情,乘机抢夺军功。” 唐龙炎点了点头,道:“在将军你出来之后,便有几名武功不差之人分几路奔出了大营,只怕此时已经朝着我军驻扎的方向过去了,应该是得了潘美的密令,要审问那些辽人的,果然是信不过我们。至于其他的两人,皆是朝着斥候营奔去的,可能是为了以防万一,加强搜查工作,看看附近是否设了伏兵吧。” 杨业叹了口气,道:“既然唐小兄获得的情报如此宝贵而不得重用,虽说潘将军已做好了些许准备,但仍有侥幸之心,准备不足,如此一来,只怕大军要陷入困境,没办法了,唐领军听令!” 唐龙炎见杨业下令,当即抱拳正色道:“属下唐龙炎,听候杨将军调令!” 杨业吩咐道:“此番调动不宜太过剧烈,否则定然会引起潘将军的疑心,大军之中,若不听大帅调令擅自行动,只怕会招来监军诟病,胜了还好,若战绩不佳,定然会被冠以重罪,因此此番行动,龙骑兵不得不出,唐领军,你将手下龙骑兵分为三路,一路装扮成粮草兵模样,协助护送粮草,一路潜伏于大军之右五里开外,那里有群山为依,是伏兵的好去处,若敌军欲以包抄之势,你们便能从其背后进攻,各个击破。最后一路由你亲自带队,充当前锋,龙骑兵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第一场,必须打出气势来,必要时刻,还需你冲锋陷阵,击杀敌军主帅!” 唐龙炎将头微微低下,道:“属下明白,属下这便去布置。但调换兵士,只怕得需要杨将军的调令了。属下先行告退。”说罢,唐龙炎朝杨业微微一鞠,转身离去,只留下杨业独自一人仰望星空,默然不语。 回到营地,唐龙炎当即将梦魇八骑与周天翼等三人召集过来,吩咐道:“大哥,你机动性较强,便率领五百龙骑兵在大军东面五里处设伏,若不慎遇到敌军,便缓缓而退,但一定要确保行动不被敌军发现,三弟四第,你们二人领五百人换做粮草兵,敌军有可能偷袭,切断我军粮草,你们注意一下,余下五百人,明日与我一同作前锋,杀辽人!” 第二百八十八章 初次迎敌 第二日一早,三军用过早饭,战马喂足了粮草之后,大军便一路朝寰州进发,一路上,潘美的心情似乎很好。他昨夜得三名贴身侍卫回报,说提审犯人时所获情报皆为斥候所诉,杨业所言无一句实言,而另外两名侍卫随着斥候向四周搜寻,更是没有遇到一个辽军,因此杨业的话也就不攻自破了,但他念在杨业乃副都部署,也不多家责罚,只是闭口不提。 但唐龙炎却没有那么好受了,他一大早偷偷行军,想将黄馨悦与俞寒心留下来,毕竟战场之上,岂是能带家眷随行的,但这计划尚未实施,便已经被一大早起来,发现军队走远的二人追赶上来,黄馨悦倒也罢了,她不过只是偷偷捏了捏唐龙炎的耳朵便作罢了,唯独俞寒心什么都不做,只是一双眸子满含幽怨的望着唐龙炎,却是一步都不肯离开了,无奈之下,唐龙炎只能将其偷偷安置在营地里,照顾自己的起居,而黄馨悦则负责给他传递情报。 不多时,黄馨悦悄悄朝唐龙炎走来,唐龙炎心中一慌,当即挡在了她的面前,大军中一名女子行动不便,唐龙炎便让她换上了男装与自己随性,此时周围士兵较多,他担心露馅,这才有所慌乱,却听身后的黄馨悦轻声说道:“小弟弟,刚刚从大军东北方向得到的消息,你要不要听啊?” 唐龙炎皱了皱眉头,低声急速道:“要说快说,别在这里说些没用的话,还有半个时辰便要到城下了,我作为先锋,可没空在这里和你胡扯。” “人家哪里有胡说了。”黄馨悦忽然提高声调,惹来几名士兵好奇的目光,唐龙炎忙咳嗽几声,将这一股声音压住,这才低着嗓子道:“我说黄姐姐,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么,我已经真诚的表达过我的歉意了,你饶了我吧。你再整我,小心杨将军把你轰出去。” 黄馨悦似乎也有些敬畏那忠勇耿直的老将军,她叹了口气,道:“行吧,不欺负你了,刚刚小灰的伙伴回报,说东北方向出现了一群人,大概有三千余人的样子,皆骑着马,在距离我军约莫六里的地方埋伏了下来。” 果然来了!唐龙炎精神一震,道:“这是大约多久之前的事情,还有别的部队么?据说对方尚有一万余人,只怕这只是其中一个队伍吧?馨悦,你怎么了?”就在此时,唐龙炎忽然发现黄馨悦身子一轻,竟然要晕倒,他想都没想,直接将黄馨悦抱起,奔回营地之中。 俞寒心见他二人匆匆而来,忙接住黄馨悦,朝唐龙炎抱怨道:“你也不体惜一下黄姐姐,她自上次华山之巅一来,驯兽之术用得太过频繁而导致身体虚弱,此时又为你打探情报,这里的野兽岂能这般容易支配,她早已消耗了太多的真气了,这些天,她为了帮助你打探情报,已经透支真气很多次了,若非如此,周大哥岂能那般迅速的寻到辽军斥候的位置?” 唐龙炎沉重的点了点头,他轻轻整理好黄馨悦额头上被汗水浸透的发丝,柔声道:“馨悦,你放心,我在此向你保证,不出四个时辰,我定能将此城池攻破,到时候,我再过来陪你。”说吧,他用嘴唇亲亲点了点黄馨悦略苍白的脸,再偷偷亲点了一下俞寒心的脸,这才转身离去。 即使是这个时候,你也要公平起见么,都不能好好怜惜我多一点么?黄馨悦望着唐龙炎离去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同时也握住了俞寒心那一双温润了的手,眼前的女子,与自己一般,都在担心着唐龙炎的安危。 唐龙炎走出营地,正翻身上马,忽听得传令兵上前道:“副都部署杨业麾下唐领军唐龙炎将军听令,主帅有令,命你帅本部一千人,与敌人先锋交手,不得有误!” 原来只是打头阵,龙骑兵这五年以来毕竟无一败绩,杨无敌之名也深深震撼着大辽的士兵,此番头阵由自己来打,唐龙炎并没有太大的意外,他当即抱拳道:“唐龙炎领命。”说罢,便点了五百龙骑兵与五百杨家将,朝着大军前路奔去。 前来骚扰大军的是大辽的一支骑兵部队,他们在大军距离城池尚有十里处时便从西北方向冲了过来,当时宋军立即作出反击,用弓箭将其逼退,但其并没有深入,只是仗着机动性在周围不停的骚扰,让宋军的前路不得不放慢脚步,以防止那一千余骑兵忽然偷袭得手。如此一来,行军的步伐便慢了,潘美得知此情况后,当即下令让杨业的龙骑兵开路,这才有令传到了唐龙炎这里。 得知了大致情况后,唐龙炎当即率领着一千骑兵朝着那一支大辽的骑兵队伍冲了过去,方才只是不停骚扰的骑兵忽然发现一支大宋的骑兵从他们的后方冲了过来,为首的千夫长先是一怔,待他发觉潘美的大军根本没有跟进之时,他心中一喜,当即生出了要将唐龙炎的队伍吞掉的心思,他得到的命令本就是阻挠宋军上前,必要时刻尽力除去尽可能多的宋军,此时见唐龙炎同样不过一千人的部队,以一对一,他感觉自己的队伍还是很有优势的。 就在他要下令他身后的队伍骑射之时,忽然间,他隐约看到了唐龙炎所率队伍手中的旗帜,那一个大大的“杨”字飘荡在空中,猎猎作响,那名千夫长一惊,忙询问左右:“昔日雁门关前,灭我大辽十万雄兵的是那支军队?” “回,回大人的话,是……是杨无敌……”那人也看到了唐龙炎队伍手中的旗帜,当即惊得连话都说不好了。 那名千夫长努力稳住心情,低声道:“不必害怕,我们的骑射能力远胜于彼,只要待会他们进入射程,定然能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到时候,余下的人只能任由我们收割!” 他身后的士兵忙道:“全凭大人吩咐!” 却见唐龙炎所带的龙骑兵根本没有减速的意思,只见两支队伍越来越近,大辽的这支骑兵也越来越心惊,眼看唐龙炎的队伍即将进入弓箭的射程,那名千夫长当即将手举了起来,大辽的骑兵们默默挽弓,等待着对方的撞到自己的箭上! 就在此时,那名千夫长忽然感觉到眼前一阵密密麻麻的黑点,他当即觉得有些不妙,当即牵马反身便逃,就在此时,无数箭雨从天而降,他的命令尚未发出,唐龙炎的部队便已经朝着他们发动了第一轮的进攻! 不可能!他们怎么会有如此射程与准度?大辽的骑射怎么被他们轻易比了下来!在急速奔走中竟然能有如此精准的射击,那名千夫长怎么都想不通,他及时发现箭雨,逃过一命,但他身后的士兵们却没有那名好运了,他们还未明白怎么回事,便已经被那名千夫长卖给了唐龙炎,此时正一个个的倒下,这一支骑兵队伍没有了指挥,当即四处乱窜奔走,毫无章法纪律可言。 唐龙炎一开始见对方骑兵按兵不动,便知对方意图,他故意不减速度,就是为了诱导敌人坐以待毙,龙骑兵各个能开硬弓,这点射程算得了什么,待一轮骑射下来,对方死伤百余人,加上领队逃窜,此时早已没有了组织反击的能力,唐龙炎当机立断,命令士兵们以轻弩射击,当即又有八十几名辽军死伤在地。 “诸位弟兄们,大战的首次胜利,便看我们的了!”唐龙炎手臂高举,大声喝道,一行千人当即手持马槊,神情激昂的要开始猎杀辽军。 就在此时,一人骑着一匹快马上前,朝唐龙炎道:“唐将军请留步,此处无我大军支援,若就此贸然深入,说不定会中了敌人的埋伏,到时候首战失败,潘主帅怪罪下来,只怕你我都不好担待。” 唐龙炎冷眼一看,是潘美派来的监军刘文裕。大军首次进攻,潘美担心唐龙炎功劳太大,特意让刘文裕跟着他一路前来,若是此战失利,便能在皇上面前告唐龙炎一状,若首战压制,则可让自己的队伍夺得头筹。 唐龙炎知他什么意思,也不想与他太过争执,但他看到众人眼中皆有不服之心,便质问道:“不知刘监军从哪里能够看出敌军有伏兵,此时正是将其尽数歼灭的大好时机,还请刘监军给兄弟们一次机会。”说罢,他大手一挥,一千骑兵尽数听令疾奔而去。 刘文裕见状,当即怒吼道:“通通都给我停下!你们若再这般不听我指挥,那你们纵然赢了,我也会向圣上禀明你们这是通敌所致!” “你!”唐龙炎尽力将这一口气压了下去,命令道:“龙骑兵听令,撤退!”众人虽然愤怒,但见唐龙炎身为统帅皆能隐忍不发,这才一个个含恨而去。 刘文裕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那这样在下便不再打扰诸位了,潘将军为接应你们,早已派出了另一支队伍,此时应该从东南方向朝这边追赶来了,在下还要去那里监军,便告辞了。”说吧,纵马而去。 一名士兵望着刘文裕远去的身影,忍不住吐了口唾沫,不甘心的说道:“唐将军,我们就这么算了么?” 唐龙炎忽然流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道:“不急,我们跟上去,这一次,我要让潘美心服口服!” 第二百八十九章 初战告捷 原来潘美故意让唐龙炎的龙骑兵打头阵,等龙骑兵将对方完全压制住了,他准备好的骑兵队伍便能冲上去捡个便宜,到时候,功劳最大的还是他的队伍,而非杨业的杨家军。为了以防万一,他还特意让监军刘文裕时刻紧盯唐龙炎,若唐龙炎真要争功,那便在赵炅面前告他一状,让他得不偿失。 此刻潘美手下的那一支骑兵队伍已经火速奔来,他们一个个因为兴奋而涨红的脸在阳光下尤为耀眼,毕竟首战告捷,军功不小,回去之后,他们定能成为军中典范。他们拼命夹着马腹,想让两军更接近些,好开始他们的收割。 但出乎他们的意料,眼前的辽军骑兵们忽然朝着西北方向绕行,他们开始不以为意,依旧继续跟进,忽然发现,眼前的辽军,已经把弓箭对准了他们! 带头的领军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便已经望见一支箭矢带着点点寒光,朝着自己飞速驶来,他心中一惊,当即俯身,箭矢“嗖”的一声贴着他的头发飞了过去,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但他还没松口气,忽然感觉左肩一股剧痛传来,一支箭已经死死插入了他的肩膀,抬头望去,漫天箭雨朝着他们汹涌袭来! 原来方才辽人的部队不过只是被唐龙炎的龙骑兵杀死击伤百余人,此刻尚有八百余人,潘美派来的部队不过也是一千人,此时辽军的千夫长见唐龙炎并未追上,身后根本就不是杨无敌的军队,顿时又了信心,于是他看准时机,反身进行反击。 潘美的部队根本没有料到对方会组织反击,此刻他们妄想仓促迎敌,但无奈他们的骑射太差,加上此时被对方的弓箭压得根本连头都抬不起来,更加别谈冲过去厮杀了,一时间,潘美部队的那名千夫长只能扔着肩部的疼痛指挥组织部队后撤,却发现辽军见状,竟然咬着自己死死不放,他们退后,辽军便退后,他们想上前厮杀,辽军便一边退后一边挽弓,辽军的骑射功夫远胜宋军,因此潘美的这支军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眼看便要被对方生生吃掉。 就在那名千夫长感觉到孤立无援,正要绝望之际,忽然间,他感觉到眼前这一支一直对自己紧咬不放的军队后面一阵厮杀与惊叫声,与此同时,那些辽人纷纷放弃了抵抗与屠杀,开始四下逃窜起来。那千夫长抬头一望,发现一面旌旗上正挂着一个威武雄壮的“杨”字! “是龙骑兵,他们来救我们了!”为首的千夫长心中一喜,禁不住一阵激动,那是绝处逢生时心中的狂喜,只见眼前一队身披黑色铠甲的军队在大辽的骑兵之中来回冲锋,根本没有丝毫阻拦,辽军看到他们,仿佛看到了催命的厉鬼一般纷纷逃窜。 马槊直挑,轻弩飞射,这一刻,龙骑兵以绝对的优势主宰着战场,所有的辽人根本不敢还手,一个个嘴里嚎叫着四处乱窜,而结局,只能是等着被龙骑兵们一个个收割,一瞬间,那名千夫长的内心感到一阵失落,同样是大宋的军队,自己相对于对方而言,相差太多。 就在此时,一名龙骑兵停在了那名千夫长的身旁,纵然他只是一名小小的士兵,此刻却无人敢轻视他,只见他将马匹停在那名千夫斩旁,随即从身上拿出一瓶药与一条粗布,那名千夫长尚在疑惑之中,忽然感觉到自己肩上一阵撕裂肌肉的剧痛,等他回过神来之时,他身旁的那名龙骑兵已经帮他将伤口敷上了药,用布条紧紧裹住。 “如此,多谢了。”虽然自己身为一军统领,但毕竟对方救了他们所有人,并为自己治疗流血不止的伤口,他出言感激一下也是必然。 那名龙骑兵点了点头,道:“不必谢我,是我家主人看你受伤流血不止,便命我过来为你包扎一下。”见那千夫长眼中尚有疑惑的神色,他便继续道:“并不仅仅是我,所有龙骑兵的身上都带着这些必备的东西,战场上若我们受了伤,没有人会来管我们,要么我们便坐地等死,要么便自行救治,继续奋战。” 这便是龙骑兵么!那名千夫长与他身后的士兵们顿时一阵惊讶,他不禁开口道:“难怪你们以一千龙骑兵便能将一千辽军杀得狼狈逃窜,就这一点,我们便做不到。” “不,你错了。这里只有五百龙骑兵,后面那五百人,只是寻常的杨家军。”说吧,他朝那千夫长抱了抱拳,道:“我不能落后兄弟们太多,还要去多杀辽人,诸位保重。”说吧,纵马狂奔而去。 “大人,我们现在要怎么做,是不是随着他们一同杀敌?”那名千夫长身后的一名队长见他独自眺望着龙骑兵远去的身影,一动不动,当即问道。 “算了,”千夫长惨淡的摇了摇头,谈到:“别人以五百人便能将辽人收拾干净,需要我们来做什么?去丢人现眼,再让别人来救一次么?昔日龙骑兵以区区数千兵力,便能破辽军十万,果非浪得虚名,唉,走吧。”说吧勒住马,转身黯然离去。 潘美军队打败,龙骑兵一路斩杀辽军的消息一传回来,顿时激起一片波澜,潘美当即将那名千夫长连降三级,让他充当后军的伙夫去了,而当唐龙炎带着几百名辽军的俘虏回到大军之中时,三军顿时响起一片呐喊声,潘美见士气高涨,一时间也不好对付唐龙炎,便也作罢。 将敌军这一波骚扰部队剿灭后,大军一路进发,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到了寰州城下。主帅大营中,潘美正犹豫着什么时候对这座城池进行攻城战时,忽然又传令兵火速来报:“禀告大帅,寰州城有异动。” “哦,是么!”潘美一惊,当即走上高台眺望,他这一望,猛然发现了对方的部队竟然纷纷出城,按阵型依次排开,俨然一副要与宋军决一死战的样子。 他们有乘此不守,竟然要与我军野战?潘美皱了皱眉头,忽然朝他身旁的贴身侍卫问道:“你昨日去审问那些斥候得到的消息,真的是城中军队八千么?我军周围真的没有设伏兵么?” 那名侍卫点了点头,道:“没错,所有人异口同声都是这些话,没有别的了。大军方圆五里地内皆无伏兵,若五里开外有,只怕赶来时我军早已将城池攻陷了。”他见潘美一副疑惑的神色,便问道:“大帅,有什么不对么?” 潘美点点头,朝寰州城外一指,道:“你看那里,此时他们城外便已经有八千人马了,他们明明有城池,有粮食,为何还要与我们做这般野战呢?守城岂不是更好?” 见那侍卫一脸茫然,潘美也只能叹了口气,道:“没事,你退下吧。”忽然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忙到:“既然来了,那我们也不能后退,否则岂不是让辽人看笑话了么,传我号令,让杨家军上,他号称杨无敌,这点军队对他而言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命令下达,杨业毫无异议,他当即与唐龙炎商量道:“唐小兄,你方才旗开得胜,老夫本不应直接叫你出征充当先锋,但此时大帅有此意向,我也无可奈何,只能请唐小兄多多辛苦了。” 唐龙炎微微一笑,道:“杨将军太客气了,上战场,破城池本就是属下的职责所在,将军不必与我这般商量,只需要一道命令,属下自然会服从安排,况且这一次我也料定对方会倾尽八千士兵在城外守侯我军到了,到时候再行偷袭之事,不过此刻我军也早已部署周密,不惧任何突变情况。” 杨业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不过请唐小兄记住,此战只能胜,不能败,胜,则军心稳定,士气昂扬,败,则时间损耗,进展缓慢。”说罢,他拍了拍唐龙炎的肩,转身离去。 寰州城中,刺史赵彦辛此刻正在会客厅毕恭毕敬的站着,在他面前,静静的坐着一男一女两人,二人皆是二十来岁,眉清目秀,但神色一撇之下,竟然带着一股霸道之气。 赵彦辛见二人只顾品茶,不说一句话,心中不安,便询问道:“敢问公子小姐,这寰州到底能不能守住?” 那少年不满道:“急什么,我爹现在正在调集大军阻击东路大军,这里自然无瑕管理,守不守得住,就看对方的主帅有几斤几两了。对了,柔妹妹,你爷爷那里有什么消息了么?” 那名少女听到少年的话,当即一脸鄙夷的说道:“你说萧继先那老头子么,他和我三姨,哦,不,是萧太后商量来商量去就是没了个结果,否则我也不会拉着你来了这里,对了,烽火哥哥,你爹那里有什么情况了么?” 少年摇了摇头,道:“他说只要将东路大军击破,中路与西路根本不足畏惧,不过若非柔妹妹你拉我过来,我还真不愿来这地方观战。” 少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耶律叔叔一定能将大宋逼退了。”说话间,她见赵彦辛一脸焦虑,便笑道:“放心,我们部下了三重计谋,现在,对方只不过看破了第一重罢了,不碍事的。”说话间,脸上的笑容颇为得意。 第二百九十章 计谋较量 赵彦辛听得那名为萧柔的少女的话,心中稍安,于是笑道:“那属下便不打扰两位的雅兴了,属下先行告退。” 名为耶律烽火的少年道:“赵刺史无需多礼,你只需先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待第一重计划被破,第二重计划也实施不了之时,你再实施第三重计划,开门投降便是,到时候,保你项上人头平安无事。” 赵彦辛要的便是这句话,他听到耶律烽火的保证,当即欢天喜地的退了出去。刚走出门外,便有管家低声问道:“老爷,这两人到底是谁啊,怎么老爷如此对待他们二人?” 赵彦辛叹了口气,道:“这男子乃是南院大王耶律斜轸之子,这女子乃是驸马都尉,当今太后之弟萧继先之女,前些日子刚到这寰州来,差点没把我吓死,只不过他们似乎颇有一些计谋,三个时辰前派出去骚扰敌军的骑兵,便是他们的主意,唉,有他们在,还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啊。” 那管家自然知道这两位鼎鼎大名的人物,瞬间明白了赵彦辛为何如此战战兢兢,他点了点头,低声问道:“老爷,那怎么办,难道真的按照他们说的去做么,万一……” 赵彦辛吞了口唾沫,道:“死马当活马医吧,走一步算一步了,如果真的打不过,大不了如同他们所说,直接弃城投降,开门迎接宋军,听闻这一路军中的杨业便是昔日的降将,如今还不是可以做到这般地位来,想来我只要投降,这性命还是能保得住的。” 会客厅中,耶律烽火听到赵彦辛的话,也不介意,他回头笑望了一下萧柔,道:“柔妹妹,你说这一路大军能够识破我们几重计谋?” 萧柔想了想,道:“你我故意派出了几路斥候,特意吩咐过将城内的虚假情况告知对方,此刻大军整齐排列在外,我们的伏兵又在五里外,届时大战一起,我军便徐徐往城中退,为伏兵争取时间,从目前来看,对方连一重都看不破,不过对方的营地里有杨业这等老将,我曾听我家那老不死的说过,这个杨业很不简单,否则也不会有杨无敌这个称号。” 耶律烽火的嘴角泛起一丝灿烂的笑容,他摇了摇头,道:“杨无敌么?那我耶律烽火,便要在父亲与他交手前,会会这个杨无敌!” 寰州城外,唐龙炎的龙骑兵早已站在大军前,此刻他的前方,是辽军的五千骑兵列阵,骑兵后,是三千步兵严阵以待。与对方相同,唐龙炎也拒绝了杨业将弓箭手放在龙骑兵面前的提议,毕竟论起射术,龙骑兵并不亚于潘美的野战部队。 唐龙炎作为先锋,要面对敌方八千人,自然不敢以区区五百龙骑兵来抵挡,此刻他将杨业手中的五千杨家军借了过来,加上他手中的五百龙骑兵,他本就毫无畏惧,况且他只是当做先锋,待战事一起,他身后的大军冲来,更加没有后顾之忧。 “馨悦,等着我,很快就结束了。”唐龙炎冷静的望着前方,他的身后,潘美为了激起军队的士气,亲自擂起了战鼓,唐龙炎听着战鼓声起,当即大手一挥,自己首当其冲,朝着那五千骑兵冲了过去,他身后的五千余骑见唐龙炎一马当先,当即紧随唐龙炎而去。 但出乎众人意料的,辽军分明摆开了阵势,但是在唐龙炎率领着五千骑兵朝他们冲过去的时候,他们却开始朝城内撤退,先是步兵徐徐进入城池,不紧不慢,随即是前方的骑兵们纵马而入,待唐龙炎率领着骑兵冲过去时,城门早已紧闭,城楼上,几十名弓箭手朝着唐龙炎率领的骑兵射击,唐龙炎当即让众人止步,停留在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外。但他也不后退,只是在那里静静的站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唐龙炎身后,王富悄声问道:“唐领军,那个,敌军都撤退了,我们都是野战军,没有攻城器具,也不能攻城啊,那我们站在这里干嘛?” 唐龙炎微微一笑,道:“你没注意到他们撤退的时候虽然阵型有些乱,但所有人的眼中都没有慌乱的样子么?他们的撤退早就安排好了的,我方才便料到他们定然不会与我们交手,因此才不让你们追得如此紧,否则追得太猛,不经意间进入了敌人城楼上弓箭的射程范围,那便得不偿失了,不用担心,过不了多久,辽军定然会出城与我们交手,若此时我们撤退,定然会被追赶,到时候,只怕攻防就颠倒了。” 城头上,耶律烽火有些赞许的望着城下站立不动的唐龙炎,道:“对方指挥的将领不错啊,看到我军仓惶逃窜进城,并没有死命追赶,见我军迟迟不出,也不撤退,他们是野战部队,难道要攻城不成?还是说,他已经看穿了我的心思和计谋了么?” 在他身旁的萧柔微笑道:“烽火哥哥,你没听师父曾经提及有一支部队名作黑炎骑兵么,昔日这支部队在唐凌天叔叔手中时,我还曾经随父亲看过呢,当时那些士兵们穿着的黑色铠甲,与现在城下那些人穿的不是一样的么?” “黑炎骑兵?”耶律烽火点了点头,道:“经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原来竟然是黑炎骑兵,听说唐凌天后来不幸葬身大宋,他手中的这支王牌军队便也随之消失了,想不到今日竟然出现在了这里!柔妹妹,你的意思是,对方将领优秀,将我的计谋识破了?” 萧柔摇了摇头,道:“我可没这么说,只是是否识破,待会便知。”就在此时,她眺望的东南方忽然传来一阵混乱,似乎是宋军中路出现了什么状况,随即,这样的骚乱同样出现在了宋军的后路。 “成了!那个将领果然是个草包,我原来还以为还会出现颇为有趣的人,想不到那人不过是个愣头青罢了,赵刺史,下令大开城门,让我军杀出去吧!” 宋军中路,主帅大帐内,一名传令兵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帐中的潘美也听到了这一阵骚乱,当即走出大帐,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乱?” “回大帅,东南方向,一支辽军忽然杀来,数量尚在估计之中,还有一支辽军从西北方向直接横贯我军后路,只怕粮草辎重不保!前方,方才入城的八千人此时已经出城,正在与我军前锋交手!”那名传令兵把头垂得低低的,生怕看到潘美那张因为愤怒而杀气四起的脸。 “怎么会这样?难道杨业所说的全是真的,不可能啊,我问你,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们的,斥候队呢?斥候怎么没有发现这些人?”潘美气的几乎吐血,但还是忍着心中的愤怒问着话,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乱。 那名传令兵被吓得几乎连话都说不全,他支支吾吾的说道:“根据斥候所言,他们,他们似乎是潜伏在五里之外的地方,今日在那一支一千人的骑兵队伍骚扰我们之际便开始朝着我军悄悄贴近,只是……只是在到达寰州之时,大帅收回了斥候队,所以……所以便没有发现!” 糟糕,中计了!潘美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一个字来,望着一双双看着自己的双眼,他不知如何是好,就在此时,一个人慢慢走了过来,朝潘美抱拳道:“大帅不必担心,末将早有安排,只需让野战部队部署好防御工事便好,只需中路挡下敌军两次冲锋,末将敢以项上人头保证,我军定能将其击退,夺下寰州!” 潘美见杨业如此保证,心中的不安当即消去了大半,他忙握住杨业的手,感激道:“这一战若将城池拿下,杨将军乃是首功。”说罢,他当即吩咐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让步兵结阵,抵抗敌军冲锋,传我号令,若有人后退,无论官职大小,斩!奋勇向前,杀辽兵一人者,赏五十钱,斩获辽军一员大将者,官升三级,赏一百两黄金。众人团结一心,抵御辽军,不得有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潘美军令一下,方才混乱的军队慢慢成了阵型,开始有士兵用长枪将马上的辽军挑下来,只要那名辽兵离开了战马,瞬间便会被宋军一哄而上,无论生死,先斩下耳朵,用以领上,这般抵御虽然成效不算大,比之方才的慌乱却好过了太多,竟然直接将辽军的第一轮冲锋挡了下来。 寰州城外,已然是大军遍布,此刻城门打开,城中的所有辽军纷纷奔了出来,朝着唐龙炎率领的五千余人杀了过来。 望着汹涌而来的辽军,唐龙炎神色不变,他朝着身后的士兵们道:“兄弟们,眼下辽人已经倾其所有,妄想从我们这里突破,杀到我们的中军,我们杨家军能放他们过去么?” “不能!”高声的怒吼似乎能穿越空旷的四周,让人胆寒。 “好,那就让辽人们看看,我杨家军的称号到底是不是浪得虚名,兄弟们,冲!”唐龙炎大吼一声,手中马槊一横,首先冲了上去。 第二百九十一章 溃不成军 一瞬间,唐龙炎的部队与辽军即将照面,就在此时,唐龙炎的嘴角忽然勾起一丝神秘的微笑,他忽然间从腰间掏出一把轻弩,对准了辽军的骑兵扣动了机括。 他的身后,靠前的骑兵们纷纷拿出轻弩,对着辽军一阵猛射,后方的杨家军也没有闲着,他们先是拿出硬弓朝天空斜上射箭,随即迅速闪开,呈一个半月形将辽军慢慢围了起来,竟然要直接将他们吞掉! 辽军万万没有想到唐龙炎他们的队伍竟然佩了轻弩,此时他们手中的弓箭还未挽好,便已经被被唐龙炎身后的龙骑兵以及杨家军射死射伤几百人,待他们想要反击之时,忽然发现唐龙炎已经冲了过来,仓促之下,他们将尚未挽得圆满的弓射了出去,这些弓箭射在首当其冲的龙骑兵的重甲上,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纵然有个别轻伤,但龙骑兵向来骁勇,轻伤不下火线,他们只会稍稍处理一下伤口,随即便继续朝着辽军冲了过去。 骑兵交战,马槊占尽优势,马匹一旦冲锋起来,将士们手持马槊槊尾二尺处,马槊便能轻松平举,毫不费力,加上其本身轻便,一支马槊又有八尺有余,与辽军交手之际,辽军手中的长枪还未放平,便已经被宋军轻易的将辽军从马上挑下来,一时间,两军骑兵只是交手了一个来回,唐龙炎率领的龙骑兵与杨家军便已经将对方七百余人挑下了马,而自己这边不过损失了四十来人。 城头上,耶律烽火望着城下的战局一阵摇头:“这几个千夫长也太差了,我大辽的军队什么时候沦落到了任由送人宰割的地步了?同样是五千骑兵,竟然被对方的骑兵追着打,真是奇耻大辱!” 那萧柔却皱眉道:“那是对方将领指挥不俗,我军若想与宋军拉开距离,对方定然会以轻弩反击,这轻弩装弓方便,轻巧实用,比之我军的硬弓灵活不少,因此我军便不敢太过拉近距离,但只要稍稍上前,宋军的将领便决计不会给我军喘息的机会,你看他们为首的几百人,手中拿的全部都是马槊,他们只要与我们的军队一照面,只需要一个冲锋,一次挑刺,便能将我军一员骑兵掀翻下马,但我军的长矛根本不能触碰到他们的身躯,看,就算能,也绝不能将他们挑起来,这样打下去,只怕我军迟早要被他们蚕食干净!” 耶律烽火点了点头,朝潘美的大军望去,悠悠道:“只希望我军潜伏的部队能够为我军争取到胜利吧,只要宋军中路与后路一隔开,那一万余人的大部队将这五千人死死围住,便能将他们一局消灭掉!” 萧柔遥望远方,忽然神情一变,惊道:“烽火哥哥,你看那里,我军中路后面又来了一支队伍!为什么他们事先没能查探出来?是了,定然是有人识破了我们的计谋,也许是有人如实招了寰州城中的情况,如此一来,只怕只能实施最后的计谋了。” 潘美所率大军中路,此时有传令兵兴匆匆的奔到潘美面前,急切道:“禀大帅,辽军后方忽然杀出了三千骑兵,其中尚有五百龙骑兵,此时辽军前后被逼,据前线回报,辽军已经被打得节节后退,已无还手之力!后路粮草兵不知为何,忽然冒出了五百龙骑兵,直接将大辽的几千人僵持,随后赶到的将士已经将其逼退了!” “好!诸位将士辛苦了!”潘美脸上流露出欣慰的神情,朝那传令兵道:“传我号令,命骑兵从两翼包抄,步兵结阵紧闭而上,弓箭手在后方射杀。”随即,他转身朝杨业道:“杨将军果然神机妙算,安排的伏兵真是救我等于水火之中,不过这一次还请劳烦杨将军统领一下骑兵,毕竟将军久经沙场,对于调度比本帅熟悉得多。”毕竟是杨业设下的伏兵,他才能将狼狈之态摆脱,因此他对杨业的态度也瞬间好了很多。 杨业当即抱拳道:“事关我军生死安危,末将自然责无旁贷,此事不需主帅操心,末将这就领骑兵将辽人杀个片甲不留!大郎,六郎,随我来!”说罢。他便带着杨延平与杨延昭快步离去。 在八千辽兵从中路忽然冲出来后,周天翼便率领着五百龙骑兵与一千五百杨家军朝那八千辽兵发动了奇袭,在辽军面对结阵而立,无法冲破的宋军步兵方阵时,忽然间,一股骑兵力量瞬间冲入了他们的队伍中,为首的一名壮汉手持一把奇特的大刀,这把大刀不仅古怪无比,而且好不锋利,但是一旦被它斩中,定然会直接飞离马匹,其力道之大,能直接将人的内脏与骨头生生震碎! 而他身后的骑兵同样是不好惹的主,他们将马槊平放,在于辽军相对冲锋之时,直接将马槊生生插入敌军的身体之中,等敌军坠落下马,马槊随势而立,他们便将马槊从敌军身上拔起来,继续刺入另一个辽军的身体之中,整个过程潇洒流畅,等那骑兵痛苦呻吟,被身后的马匹践踏致死时,龙骑兵手中的马槊上已然又染上了几个人的鲜血。 正由于周天翼率领的这一群骑兵们疯狂的肆虐着辽军这八千人的队伍,加上一开始便是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时间,辽军的这支骑兵兵败如山倒,为首的将领见大势已去,当即纵马要逃,却发现四周已经围着了漫山遍野的骑兵,而这些骑兵手中的大旗上,正飘洒着“杨”这一个字! 不幸中的万幸,辽军的将领在这周末的包围圈中发现了北边有一个缺口,他心中大喜,奋不顾身的朝着那个缺口溃逃而去,根本没有经历去管理他的部下,毕竟对方是杨无敌,他绝对不肯能打得过,如今能够逃出生天便已经是幸事了,结果他的部队被杨业追赶了二十余里,死伤逃窜者超过七成! 西路大军后路,辽军的骑兵在一开始偷袭之时便受到了猛烈的反攻,辽军本以为押送粮草辎重的士兵们皆是些老兵弱兵,但辽军完全没有料到的是,他们看到自己忽然杀到的时候,眼中没有流露出丝毫惊慌,而是直接操起马刀便朝着自己冲来的马腿砍了过来,那些粮草车被他们随意的搁置在道路上,形成了一条天然的减速带,因此辽军的冲锋根本没有起到半点作用。龙骑兵骁勇善战,等那些马匹停下来之后,他们直接斩杀辽人,夺得马匹,并从粮草车中拿出早有准备的马槊,对着辽人发起了汹涌的冲锋,加上随后赶到的大军的配合,那四千辽军还未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便直接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辽人本来是打算保住粮草辎重,以便战后自己使用,但此时发现对方反击太过迅速,他们根本没有丝毫便宜可以占到。他们心中不甘,便对着那些粮草车射出火箭,但那些火箭要不便是被风吹灭,要不便是有一层泥土覆盖在粮草上,火箭根本不起作用,偷袭的将领见西路大军已经杀到,便无可奈何的带兵退了下去。 寰州城头上,望着三路败势已定的大军,耶律烽火丧气的摇着头,他不是没有想过失败,而是没有想过会失败到这般地步,竟然被人毫无保留的将三路大军统统击败,对于他而言,无疑是一股重大的打击。他望着在战场上收割自己军队的唐龙炎,忽然心中一阵恼火,当即取过身旁一名弓箭手的弓与箭,随即将弓拉的宛如圆月,箭矢对准唐龙炎,这一瞬间,他的双臂忽然交汇处一丝丝的狂雷真气,此刻正朝着那箭矢中不停的灌注! 萧柔忽然伸手将耶律烽火的手打了下来,急切道:“烽火哥哥,你疯了?师父曾和我们说过,不许随意用着狂雷真气的!你这是要干嘛!” “柔妹妹,放开我,让我将那将领射死,只要他死了,他手中的龙骑兵定然士气大损,到时候我再率领亲卫队一上,定然能将西路大军重重击破!”忽然间,他不可思议的望了望唐龙炎所在的放向,随即慢慢将手放了下来。 “呼,吓死我了,烽火哥哥,以后你别做这样任性的事情了,还好你听我的话,把弓箭放下来了,否则我们定然会被师父骂的,说不好这一身功夫也要被废掉。烽火哥哥,这里失守了没关系,只要我们没事就行,打不了今后打回来就是了,不必你亲自带领亲卫队冲杀出去,若真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像耶律叔叔交代?” 耶律烽火点了点头,道:“方才是我太过冲动,让你受惊了,柔妹妹。”他顿了顿,这才道:“我之所以要杀他,并非因为这座城池重要,也并非因为我心胸狭窄,容不下一次失败,而是城外这个人,他日定然会成为我大辽的阻碍!我刚刚为什么要将弓箭放下来?因为就在我运气的那一刻,他已经差距到了我的存在!” 第二百九十二章 开门受降 寰州城外,唐龙炎忽然停下了奔走的马匹,转过头来来,朝着远方的城头上摇摇望去,他的身后,龙乾见他停下观望,当即疑惑的问道:“主人,怎么了,要不要下令停止进军?” 唐龙炎摆了摆手,道:“无事,只是我刚刚感应到了一丝狂雷真气的波动,想必应该是城楼上有白虎一族之人,罢了,这一股狂雷真气一现即隐,对我等没有威胁,否则我就算是使出八段之威,也定然要将那人灭杀在此。” 城头上,萧柔焦急的望着耶律烽火,问道:“烽火哥哥,那怎么办?如果他真杀过来,那我们岂不就跑不掉了么?” 耶律烽火沉思一下,最后道:“没办法了,既然我们的计谋完全被对方攻破,那边只能行最后一计了,快让赵彦辛过来,等我军撤退,宋军攻来之际,便让他开城门投降,如此一来,潘美定然会因为首功而停止追赶我军,我军也能逃离部分。而且那个时候,我们便能执行我们最后的计谋了。” 待唐龙炎以五千骑兵将对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时,辽军不得不仓惶鸣金收兵归城后,唐龙炎也不自大追赶,而是在城外静静等候着大军的到来,一来他的骑兵本就是野战部队,攻城根本没有把握,加上太过深入,便进入了敌军弓箭手的射程范围之类,他还没有想过要因为抢夺战功而将大批精良的部队葬送的打算。 城头上,耶律烽火叹了口气,似乎很失望,也似乎是松了口气,萧柔看到他这一副完全不同的两种表情聚集在脸上,不禁问道:“烽火哥哥,不就是他们没有进入我军的射程么,这也只能说明对方将领并非鲁莽之人,你又何必这一副表情呢?” 耶律烽火叹到:“我本想在他的部队冲过来之际,让城头的弓箭手射杀他的骑兵的,此时我上他下,他占据劣势,那样便能讨回一点面子。但他没有因为要争夺军功而冲上来,让我没有一点占便宜,所以我比较失望,不过若他是那般人物,而我两还能败在他手上,那便只能说明我们连那样的将领都不如。如今他能一如既往的优秀,说明我们倒还不是很弱,因此我便松了口气。时候不早了,柔妹妹,我们也要去准备一下,实行我们最后一个计划了。”说完,他二人便相继下了城头。 寰州城外,杨业早已率领着大部队与唐龙炎回合,见唐龙炎的队伍人数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而龙骑兵更是几乎没有少一个人,纵然有些受伤,也只是随意包扎一下,继续奋战。随即,周天翼也带着两千人与唐龙炎回合,在他身后,秦雷冥与何岩心也带着五百龙骑兵顺利归队。 唐龙炎翻身下马,热情的拍了拍众人的肩膀,随即,唐龙炎朝杨业抱拳道:“禀将军,属下率领的部队已经将大辽五千先遣部队击溃,同时已经将其埋伏的两支队伍一一击垮,此时他们只还余下一座乘此据守,属下所带皆是野战部队,因此还请将军禀明大帅,若守城将士顽固不化,还请让我军攻城部队将城池拿下。”顿了顿,他低声道:“不过杨将军,我观城中之人设下的计谋虽说不难识破,但也颇有一点心机,因此我料得守城之人会开门迎接我军入城,但其中是否有诈,还得仔细观察一下了,属下担心潘将军会因功倨傲,身边的防范便降低了,还请将军多家留意。” 杨业点了点头,道:“唐小兄不因稍占优势而追击,而是等待大部队的到来,不居功自傲,将部队的伤害降到最低。确实值得称赞。还请稍等片刻,老夫得向主帅请示一下。”说罢,杨业纵马快步朝主帅营地里驶去。 来到潘美帐前,杨业翻身下马,正要向潘美禀报,却见大帐的帘子一掀,潘美从里面走了出来,见杨业赶到,便问道:“杨将军有何事如此紧急需要像本帅禀报?” 杨业当即抱拳道:“禀告大帅,辽军先头部队已经被尽数攻破,包抄我中路的奇袭部队也被我军击溃逃窜,后路突袭我军粮草的辽军也被破大半,此时我军先锋在城前等候元帅发落。” 潘美一听,心中不禁一喜,他本以为杨业所派出的部队一定会随着溃军一举拿下城池,到时候所有的军功都归杨业一人所有,这对他而言自然没有好处,此时听说杨业大败辽军,此时城中只余下一些残兵弱将,他只需派攻城部队稍稍进攻,城池唾手可得,这简直就是天大的便宜。 就在此时,一名传令兵忽然跑了过来,朝潘美抱拳道:“禀大帅,寰州城忽然城门打开,城中官员尽数走出,为首一人自称是寰州刺史赵彦辛,说是辽军大势已去,特此开城门迎接潘将军入城!” 听到这里,潘美身旁的诸位将士纷纷抱拳朝潘美祝贺:“恭喜将军拔下一座城池,为我大宋开疆扩土,此乃当今皇上登基以来第一次,真乃居功至伟,如此看来,在大帅的带领下,我大宋此次北伐定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开城投降!潘美禁不住发声大笑起来,过了一阵,他才激动道:“好!想不到我西路大军这么快便立下赫赫战功,为我大宋首先拔得头筹,赢下一州之地。来啊,诸位将军随本帅一同入城,今夜大摆筵席,我与诸位将士不醉不归!” 居功自傲,竟然丝毫不曾提及唐小兄在阵前为你奔波卖命,也不体惜一下在沙场征战的诸位士兵。杨业见诸位将领之间各自吹捧,心中不禁大为失望,他不愿看到这般场景,当即转身离去。 不多时,潘美便在几十名贴身侍卫的保护下慢慢朝着在城门外站立良久的赵彦辛走了过去,他认为要去去对方的锐气,必须让对方在城下久站恭候他的到来,是以接管这座城池又多耗费了几乎一个时辰的时间,当然,在这一个时辰内,他早已让人成书一份,快马加鞭递到皇上手中,以显示自己西路大军不负皇上所托,拔得头筹。 赵彦辛见潘美慢慢走近,当即将双手呈上寰州公文刻印,低头道:“罪臣在此恭候潘将军驾到。罪臣为辽人守护城池,实非本意,乃是辽人以家人性命相逼,此时听闻潘将军仁义治军,带兵勇猛,此时辽人已去,还请潘将军将此城归宋,罪臣愿受责罚。” 潘美忙将赵彦辛扶了起来,微笑道:“赵大人一向明辨事理,本帅怎么不知?为辽人守护城池不过只是赵大人被迫行事,此时我大宋军马已到,赵大人当即开门受降,此乃大功,何罪之有?望赵大人继续管理寰州,为我军奠定坚实的后盾!” 他二人虽在此说着这些客套话,但谁都明白对方的话里没有一句是真的。赵彦辛若真是有心要献城,杨业的杨家军昔日早已将辽人追赶至此,那时城头尚有弓箭手逼退杨业,若他真有心归顺,此城昔日早已归大宋所管。而潘美则明白,虽然他随时都能接下这座城池,但他以及随行人员对这座城中的一切都不甚了解,与其让潘美自己的手下慢慢摸索,不如让他原班人马着手,只需暗自替换一些重要位置,再安插眼线,便能保证万无一失。 说完这些客套话,赵彦辛忙朝潘美谄笑道:“大帅这些日子急行军,早已劳累不堪了吧,寰州城池虽然不大,却也还能招待诸位,属下早已准备好了几桌酒菜,若大帅不嫌,咱们便入席稍作休息,属下再将城中之事一一告知大帅如何?” “如此,便有劳赵大人了。”潘美抱拳笑笑,随即在贴身侍卫的庇护下随着赵彦辛进了城,随后,潘美手下的一干将领与寰州城中的大小官员便依次进入了城中,唯独杨业与唐龙炎等杨家军最后步入城池。 进入城中,唐龙炎低声朝杨业询问道:“杨将军,看你神色不佳,待会的宴会你去还是不去?” 杨业叹了口气,道:“虽然我不喜大帅的所作所为,但身为副都部署,我必须出席这个宴席,否则大帅定然会对我有更多的疑虑。” 唐龙炎点了点头,道:“我本也不愿意参加这般宴会,你看看这城中的百姓,他们因为战乱而被迫征粮食,充壮丁,此时早已穷困潦倒,但这寰州刺史却并不为所动,依旧大鱼大肉招待我们,不说这里的百姓,就是连我们的士兵,都没能多一些好的。但既杨将军在,我便充当你的护卫好了。” 两人一路来到宴席上时,众人早已开始了疯狂的吃喝,最前方,潘美正在和赵彦辛谈笑风生,见杨业来了,潘美忙朝杨业喊道:“杨将军,快来快来,如此美酒佳肴你怎么能错过呢,快快坐下。” 杨业点了点头,便坐了下来,却无心动筷子,就在此时,却听赵彦辛向潘美报道:“寰州城虽然小,此时却也尚有可供三万大军一年的口粮。”听到这里,杨业忽然一愣,因为他发现,此时潘美正盯着自己! 第二百九十三章 席间暗杀 “哦,想不到寰州城中竟然还有这么多的粮草,看来这些年赵刺史有所准备啊。”说到这里,潘美斜眼望了望杨业,随即继续炒赵彦辛微笑道:“不过本帅怎么听人打听到,这寰州城中的粮草早已供应不足,只供一个月的口粮啊。” 只听赵彦辛忽然略带遗憾道:“回大帅的话,是这样的,这里的粮草本来是有那么多的,但前些日子辽人入住,便开始从城中运送粮草道其他城池之中,加上方才辽军逃窜之际,带走并烧毁了一部分粮草,此时我军的粮草已经所剩不多,估计还能够三万大军一个半月的口粮了。” 原来如此,想不到最终杨业还是有隐瞒我的地方,他能从那些辽人斥候的口中打听到辽军真正有多少人马,定能知晓这城中粮草的多少。当日粮草消耗尚没有这般剧烈,决计不能只有那么一些粮草,但为何他要以此事来期满我呢?是了,这军中粮草辎重我向来交给他来管理,定然是他想私自将这些粮草吞了,留作自己军队的口粮,杨业啊杨业,你聪明一时,却不会想到我会亲自过问粮草之事。 就在此时,一支箭矢忽然从高空中直飞而下,“砰”的一声脆响,击碎了屋顶的瓦砾,但其余威不减,依旧迅速飞驰,目标正是正在于赵彦辛谈笑风生的潘美!但此时诸位将领正觥筹交错,纵然是潘美的贴身侍卫也禁不住劝,喝了几杯酒,此时正是气氛宽松之际,加上门外防守戒备森严,谁又会想到会有一支弓箭穿过屋顶,以精准无比之势对着潘美射了过来? 潘美也是在与赵彦辛杯盏交错间,忽然听到屋顶有些声音,他刚一抬头,便连叫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此时,他已经发现来不及了,一支箭矢,正朝着他的头颅驶来。 这一下根本没有防备,潘美久经战场,虽惊不乱,他一生中遇到过的偷袭暗杀不占少数,因此他见箭矢朝着自己袭来,当即将头测到了一旁,但就在此时,他惊愕的发型,那一支快若流星,转瞬即至的箭竟然随着他头的转动而改变着方向,而他要再做躲避,却已经有所不及! 眼看这支箭头带着丝丝蓝光,一看就是淬过毒的箭矢即将断送了西路大军的性命,潘美也几乎颓丧的闭上了双眼,但让他奇怪的是,过了一阵,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任何疼痛的感觉,等他睁开眼睛之际,已经看到一名双鬓有些斑白的少年,此时正站在他的面前,右手已经将箭矢牢牢抓住,箭矢的箭头,此刻距离他已经不足三寸。 “大帅,请慢慢退下,千万不要碰到这支箭,这支箭的箭头已经被人淬过毒,只要稍稍触碰,毒液融入血液之中,瞬间见血封喉,神仙也难救治了。”唐龙炎也是在最后关头才决心踏上前来接住箭矢的,对于他而言,潘美罪该万死,但对于西路大军而言,潘美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潘美的贴身侍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们随军出征,职责便是保护元帅的安全,一旦元帅身死,纵然他们能安全回到大宋,也必须因为渎职而尽数处死。此时见潘美没有了生命危险,一名侍卫当即一把抓过赵彦辛的衣襟,怒吼道:“说,是谁指使你做这等暗杀的?” 赵彦辛当即吓得话都说不顺畅:“这……这位大哥,饶命啊!若是属下要设计暗杀大帅,断然不会在这里动手,此时属下便在大帅身边,稍有不慎,死的人便是属下啊!更何况若我心意不诚,意欲杀害大帅,早在入城之时,或是在这酒席间下毒药便是,为何要如此大费周折的在外面安插杀手呢?” 潘美摆了摆手,道:“本帅没事,将赵刺史放了,他说的没错,他若真想要害本帅,绝不会在这里动手的,说不定,是我大军中有什么内鬼,或是有人对本帅看不过眼了,这才要在此按下杀手的。”说吧,他环顾四周一下,又笑道:“当然,诸位兄弟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定然是大辽派来的刺客,所幸今日得圣上庇护,无人伤亡,不过诸位要多家小心,我们打了胜仗,辽人定然会千方百计阻挠我们。传我命令,速速追查真凶,还我大军一个太平。” 唐龙炎见他明着说应该是大辽派来的杀手,但说话间总是朝着杨业这边撇来,他心中无奈,也不便说些什么,当即将那支淬毒的箭矢交到潘美贴身侍卫的手中,转身回到杨业的位置上,朝杨业抱拳道:“杨将军,属下有些不适,便不打扰诸位的雅兴了。” 杨业知道他不愿在此久留,更何况他为了保护自己,将他的几位兄弟撇下,心中也很是过意不去,此时发生了暗杀,内外的防备更为严密,自然不会担心这些问题,他点了点头,朝唐龙炎道:“无妨,这里还有四郎与六郎,不用担心老夫,唐小兄既然身体不适,那便速速退下吧。” 杨延朗与杨延昭见潘美有意认为是杨家军派来的杀手,也知道唐龙炎心中愤愤不平,当即朝唐龙炎道:“唐兄弟不需担心,这里又我们两兄弟就行了,最不济,到时候这里若真有事,唐兄弟再来不迟。” 宴席前方,赵彦辛望着唐龙炎渐渐离去的步伐,松了口气,他望着上方那被方才射来的箭矢射出的小洞,心中暗暗道:“两位吩咐我的,我已经替你们办到了,从今日起,我便只能在这里安安心心的做大宋的人了,你们两位好自为之吧。” 在距离宴席一百丈开外之处,耶律烽火的皱着眉头,将一把大得离谱的硬弓放了下来,一脸急切的望着他身旁的萧柔,急切的问道:“柔妹妹,怎么样了,到底中了没有啊?” 在他身旁,萧柔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耶律哥哥,这太奇怪了,我们早已吩咐赵彦辛将我特意调配好的酒拿给潘美喝,并且我也真的感应到了潘美的方位,方才那一箭在你灌注了狂雷真气之后,就算是一里的距离也绝对不会势弱,但是,我就是没有感觉到射中了,好像,好像是被人给截了下来!” “什么,被截了下来?”耶律烽火一脸愕然的望着萧柔,一脸不敢相信的说道:“你与我两人联手,从来都不会出错,我的箭灌注了狂雷真气后迅捷无比,而你的狂雷真气灌注后能精准的锁定目标,就算如此,我们两的组合也被人破掉了?难道,难道说又是那个人?” 萧柔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距离太远了,我观察不到,我只知道就差一点点了,只差几寸的距离,便能射入潘美的脑袋,但那支箭就算没能再受我控制,随后,我灌注的那一丝狂雷真气也消耗殆尽了。说不定,真的是烽火哥哥在城头上看见的那个人也说不定。” 就在他二人商谈之际,忽然间,他们所在的楼下传来一阵阵呼喝声,只听那掌柜的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能随意搜擦我的客栈?还有没有王法?” 却听另一边粗壮嗓子叫道:“查你的客栈怎么了,别的不说,今天你们这个城便是老子打下来了,不服气,出来单挑啊!” 萧柔朝耶律烽火望了一眼,低声道:“怎么会暴露呢,我们分明距离他们那么远的?不行了,看来最后的计谋也无效了,我们快逃吧,晚了,只怕就连城都出不了了!不如我们去朔州吧,那里的赵叔叔曾是我爹的旧部,去了那里,我们再与那人会一会!”说罢,她拉起耶律烽火,尽量不去看耶律烽火不甘的眼神,二人迅速消失在寰州城中。 客栈外,周天翼疑惑的望着唐龙炎,道:“二弟,你既然从箭矢上的狂雷真气感应到了这里,为什么不让我或者三弟四弟去将其擒住,而是让王富这等粗人去打草惊蛇,放他们走?你不是说因为此事,潘美已经开始怀疑是杨将军所为,此刻将他们擒住,岂不是能洗脱杨将军的嫌疑么?” 唐龙炎缓缓的摇了摇头,道:“潘美那边,纵然我们将此二人擒住,他心中先入为主,定然会人物是我们事先设计好的。就算我们再怎么努力,依旧是百口莫辩,对于他,我从来都不曾理会过,今日若不是念及三军不能听从杨将军指挥,我绝对不会去救此杀害我父母的凶手!”想到昔日朱仙镇外,潘美率领五千大军将自己的父母射杀,虽说此间大多是赵炅的命令,但对于见死不救,助纣为虐的潘美,唐龙炎同样报以仇恨之心。 顿了顿,他又道:“至于此二人,则是我故意将他们放走的。他们身上有狂雷之气,与黄鸣逍脱不了干系,因此我只是放长线,钓大鱼。他们似乎很想将我除去,我便以此引诱他们,让他们一直把我带到黄鸣逍的面前,一举将他的梦想破灭!” 说到这里,唐龙炎释然的笑了笑,道:“我在酒席上大酒大肉,诸位弟兄却在城外吃苦,这怎么能行呢,走,让我去营地里和诸位兄弟好好喝上一次!”说罢,他当即拉着周天翼朝营地走去。 第二百九十四章 商议攻城 唐龙炎刚刚来到营地,正要与龙骑兵们把酒言欢,忽然间,抬头一望,看到两对望穿秋水的眸子,一名身材娇小的士兵,此刻正扶着另一名身材娇小的士兵,此刻两人正眼泪汪汪的望着唐龙炎。 唐龙炎一惊,当即闪身过去,直接将黄馨悦扶住,略带责备道:“你怎么起来了,不是让你随军休息么,快,回去给我躺着。”说罢不由分说,便要将黄馨悦扶回帐中。 但这一次黄馨悦似乎不想买唐龙炎的帐,她将素手轻轻挪开,不满道:“小弟弟不是好人,小弟弟忘恩负义,小弟弟没良心!” 唐龙炎一怔,还未明白怎么回事,他求救似得朝俞寒心望了过去,但俞寒心见他向着自己求救,竟然直接将头撇开,道:“我才不和不守信用的人说话,都亲了人家了,还不守承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唐龙炎这才想起,自己在出征前答应过黄馨悦,六个时辰内,拿下寰州城后,便来看他,但他刚一攻破城池,便随杨业赴宴去了,随即又发生了暗杀事件,他一时间便将此时给忘记了,如今他回想起来,顿时满心愧疚,望着黄馨悦因为身体虚弱而略微苍白的脸,他的心中一阵疼痛。 见唐龙炎脸上满是愧疚,俞寒心心有不忍,便朝黄馨悦道:“好啦,黄姐姐,龙炎哥哥知错了,我们原谅他吧,他独自在外征战,已经很是辛苦了,我们别折磨他了,好么?” 黄馨悦撇过头,朝俞寒心不满道:“寒心妹妹,你怎么这么心软,这样就放过他了?”但她眼神一撇间,望见唐龙炎两鬓的白发,一瞬间,她心中一颤,禁不住要回过头来望着那一张日思夜想的脸,就在此时,她忽然感觉身子一轻,却是唐龙炎已经将她抱了起来。 “小……小弟弟,不许乱来……”她越说声音越小,慢慢的,便靠在了唐龙炎的身上,任凭唐龙炎将她抱进了营帐之中。 在寰州城中休整了三天之后,大军即将朝朔州前行,在寰州城中,潘美特意向赵彦辛询问了朔州的情况,听闻那里也是两万大军,不过城中临时调遣兵将,此时主要负责守城之人乃朔州节度使赵希赞,此人昔日曾是辽国南院大王耶律斜轸旧部,他练兵很有一套,因此这将是一块非常硬的骨头。 自宋军发兵北伐开始,赵希赞便开始谋划着要为长时间的征战做准备,因此从寰州这里调运了不少的粮草辎重,也因此让潘美的西路大军根本占不到什么便宜,同时也在惊醒着潘美,这一次,恐怕真的要打攻城战了。 在经历了宴席上那一件不愉快的暗杀事件后,潘美似乎对杨业疏远了不少,仿佛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杨业一手设计造成的,表面上,所有的会议于探讨皆有杨业参与的份,但实际上,潘美一直紧盯着杨业,而杨业也明白潘美对他很有不满,因此也一直隐忍不发。 待行军到第五日早上,斥候已经能够远远看到朔州高耸的城墙,而大军也能看到辽军的斥候纵马远远观望着他们。这一路上出乎他们意料的平静,没有骑兵骚扰,没有斥候前来刺探,更没有暗杀出现,因此这些日子是部队过得最为舒适的日子了。 但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这一日早上,等大军终于到了朔州城下,士兵们一路上抱怨的艰难与痛苦,包括在大雨忽然降临之际的急行军,忽然就变为了寂寥无声,因为他们猛然发现,眼前的这座城池不像前几日遇到的寰州城那般,相比之下,眼前的这一座城才更能算作是城池,在城头上,竟然还设置这连弩,而且整座城池是分内外城的,纵然部队占领了城头,城池上的士兵也能迅速撤离到内城继续防守,直到攻下了内城,还得与辽军进行巷战,虽然说在这般情况下,辽军也没有了野战部队,铁骑平原汹涌的优势,但守城战,毕竟要比攻城战占据优势得多。 潘美带领着一群人站在城下远远观望,此时大军距离朔州尚有三里的距离,大军如此毕竟,但朔州城头竟然没有丝毫动静,这不禁让潘美很是没底,辽军放着铁骑的优势不用,要与他打阵地战,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个很大的难度。 他忙将诸位将领招了过来,商议对策:“如今辽军城中粮食丰富,眼下大军雅静,对方又无动静,只怕是打着与我军打守城战的算盘。我军要一路急行,在这里拖延不得,因此本帅打算,午时一过,便开始攻城,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攻下朔州!不知诸位有何提议,不妨都提出来,我们商议一下。” 其他将领不是官职太小,便是潘美一系,怎么会有人违逆潘美的做法呢,就在此时,杨业忽然道:“禀告大帅,朔州只有正面城墙容易布兵攻城,其余两侧能安置的士兵并不多,因此正面是主要攻城方位,加上此城修有内外城墙,因此支援起来很是方便,加上对方尚有士兵两万,因此我军更不能以命生死相搏。大帅的意见很好,能为我军胜利节省宝贵的时间,但大帅也要明白,我大宋三路大军深入辽军领地,是没有精良部队补充的,死一个士兵,我们便少一个士兵。若此战损耗大批士兵,那我军此后的交战就难打了。” 潘惟吉当即冷笑道:“杨将军请放心,此番攻打朔州,所用部队皆是我潘家六万大军,纵然将所有野战部队投入战局,也绝不会用你杨家军一人一马的,杨将军放心便是。” 杨延平见他如此欺辱自己的父亲,当即反驳道:“我爹是不希望你潘家军全军覆没,不是体惜我杨家军的士兵,说起来,上次交战你潘家军被打得节节后退,若非我杨家军,你潘家军纵然是昔日大宋的王牌之师,也会被打得屁滚尿流!” “大郎,闭嘴!什么杨家军不杨家军的,此刻只有我大宋北伐西路大军,没有杨家军这么一说!”杨业瞪了杨延平一眼,朝潘美道:“小儿不懂事,说话鲁莽了,还请大帅见谅,末将管教无方,让大帅见笑了。” 潘美笑着摆了摆手,道:“无妨,年轻人很有活力,此乃好事,本帅不会放在心上了,吉儿,给你杨大哥道个歉,此事本就是本帅考虑不周,此战还需商议,本帅只是提一提个人的意见,诸位可以继续商议。” 潘惟吉无可奈何,只能朝杨延平一抱拳,道:“方才是在下失礼,还请杨大哥不要介意,惟吉在此给杨大哥道歉了!”说罢,便朝着杨延平深深一鞠,但神色间满是不愿。 杨延平当即把他扶了起来,忙装出一副和气的样子道:“潘小将军客气了,这本就是在下的不是,还请潘小将军见谅。” 杨业想了想,道:“潘将军,末将知道皇上的命令很急,但事情分轻重急缓,急迫反而容易坏事,虽然我军配备了大型攻城器械,却也难以容易攻下城池,不如让大军攻其正面,末将率领一支轻骑从他的后路攻其不备,不知潘将军意下如何?” 让我以主力部队吸引火力,你来捡现成便宜么?潘美不由得有些愤怒,但杨业所率皆是野战部队,并不适合攻城,他这么提议,自己自然没有办法斥责他,无奈,他只能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们再从长计议,诸位回去准备一下,说不定对方还会偷袭我军。”说完,便解散了这一次的会议。 杨业父子走出大帐,唐龙炎当即迎了上来,朝杨业问道:“怎么样,潘美是不是要一意孤行,执意要硬攻城池,将这朔州硬生生的啃下来?” 杨业沉重的点了点头,道:“初战告捷是我们,首功是我们,连第一座城池,也是我们攻打下来的,虽然他向皇上发去的奏折上定然大书特书他的功劳,但无论他如何掩饰,也绝对不能抹去我们的名字,昨日已经传来战报,说中路大军已经即将攻下飞狐,而东路曹将军也正朝着固安进发,以其手中的重兵优势,攻下固安也不过是数日的事情,如此一来,我军的功绩反而成了最小的,在这般情况下,潘将军才会如此急迫的要不惜牺牲重兵,也要攻下朔州的。” “对方装备精良,备战不出,粮草充足,若无奇谋,怎能攻下城池?此刻他潘家军中也只有不足四万的攻城部队,余下的两万皆是野战部队,如此一来,只怕还要以我杨家军填补进来,如此一来,若部队折损少于三成,便已经算是很好的结果了!”想着无数大宋士兵即将葬身于此,唐龙炎心中一阵疼痛。 他们几人正在商议间,忽然听到一阵战鼓敲打的雄浑声音,唐龙炎心中一惊,猛然朝前方眺望,这一望之下,他顿时心中一颤,因为此时,西路大军已经开始了调配与行动! 第二百九十五章 死伤惨重 急切的号角声,雄浑的战鼓声,似乎在催促着士兵们加快脚步,朝朔州奋进,无数攻城士兵排成一条长龙,分划成各个队伍,他们手中或拿着攻城攀爬的云梯,这些云梯分为两段,并采用了折叠式结构,中间以转轴连接。此时的云梯吸收了唐代云梯的改进经验,将云梯底部设计为四面有屏蔽的车型,用生牛皮加固外面,人员在棚内推车接近敌城墙时,可有效地抵御敌矢石的伤害。 在此时的攻城战里,主要的取胜前提还是架云梯登城,讲究的是果敢,迅速,乘虚入城,不得有丝毫犹豫,一旦攻城部队的云梯架不上去,部队不能登上城头与城头的敌军搏斗,便难以获得得胜开城的条件。 当然,要攻入城中,需要的并不一定非是登城从内打开城门不可,因为很多时候,对方坚守严厉,一时间占不了城头,则大门不开,此时,可以借助冲车破坏城墙或城门,借以攻入城池之中。加上冲车中本来就布有强弩与长兵器,加上其本身的高度,便可直接攻打城头的守军,进攻力十分强悍。 当然,无论是架云梯还是冲车冲城门,前提是这些攻城器械能够接近城池,到达城池下方。为此,潘美特意准备了几十辆投石车,此时的投石车已经达到了巅峰水平,不仅射程远,精度高,而且操作简便,能够很好的援助攻城部队接近城墙。 但并非只有宋军才有这样的器械,潘美的军队刚刚赶到朔州城下,猛然间,无数尖利的十块凶猛的朝着众人砸了过来,众人抬头一看,发现辽军的城头竟然已经布置好了十辆投石车!这些投石车在辽人的运作下不停的朝着宋军投来尖利的石头,一时间,众人进退两难。 忽然间,三辆正朝前行驶的冲车猛然停了下来,冲车上层的士兵当即叫骂道:“喂,你们下面的人没有吃饱饭么?怎么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你们没看到那些石块么?如果我们被砸中了,怎么……” 说话间,几十块块石头已经犹如一片乌云一般蜂拥而至,直接将那一辆冲车砸成碎片,那士兵还没有把话说话,便已经印证了自己的话,死在了飞速的石头下。 不仅是这里的冲车,就连向城下奔跑,带着云梯的士兵,也有大半被绊倒在地,他们低头一看,发现在他们的附近,发现了深浅不一的壕沟,这些人当即怒骂道:“怎么没人探路就让我们过来攻城了,这不是要我们送命么!” 一时间,朔州城头上一阵阵飞石犹如一片片的乌云降落,而遍布在城头各个角落的弓箭手则让天空下起了一阵阵的箭雨,无数的哀嚎声,愤怒的嚎叫声,失望的悲鸣声瞬间在这一片大地上响起。 因为方才潘美早向潘家军们许下重诺,第一个到达城头的将士,封万户侯,赏金千两,在这般重赏的诱惑下,又有那支部队不想做先遣部队,但又有那支部队知道去试探一下敌军的虚实,看一看地上是否布了暗道? 正因为没有人理会城外这一片土地,因此在这里的陷阱根本没有人知道,两成士兵的叫上扎了钉子,行动困难,十辆冲车行到半中央时忽然停了下来,因为被上层的士兵叫骂,底下的士兵们只能奋力向前推,但冲车没有推动,却将其直接推倒了,就在此时,他们忽然发现地上有一股略带腥味,有些粘腻的液体,他们还未想明白这些是什么,猛然间,方才的冰冷箭雨忽然化作了一粒粒小小的火球从天而降,方才还是冰冷的战场忽然燃起了滔天巨浪! “油!地上有油!快逃啊!”一名士兵浑身是火,他妄想着在地上翻滚便能将火熄灭,却在倒地的那一刻,再也没有站起来,疯狂的火焰早已肆虐着他的全身,他再也没有力气动弹,只能声嘶力竭的叫喊着,无助的痛哭着。 潘美见状不妙,当即命令投石车开进,想用投石车掩护众人撤退,但这些投石车刚刚让朔州进入射程范围,只见城头上所有的投石车忽然转向,疯狂的朝着潘美的投石车投来尖利的巨石,只一瞬间,便有七辆投石车被砸碎,无奈之下,投石车也只能撤退,潘美望着自己的军队尚无多少人贴近城池,却已经损失了三千余人,而且按照这样的事态发展下去,只怕这里面的一万人要尽数被辽人吞没! 果不其然,就在潘美暗自揪心之际,忽然间,朔州城城门打开,数千名大辽铁骑冲了出来,朝着近乎没有还手之力的宋军展开了疯狂的屠杀,那些或是被烧伤,或是被刺伤的士兵们绝望的看着这些面无表情的骑兵,随即,永远的闭上了他们的双眼。 城头上,赵希赞满意的看着眼前的战局,朝耶律烽火笑道:“耶律少爷果然神机妙算,宋人打了一场大胜仗,定然会认定我大辽无人,只能任凭他们蹂躏,征战之前,竟然没有斥候前来刺探情况便这般大举进攻,真不知道对方的将领怎么指挥的。” 耶律烽火摇了摇头,道:“那是因为我军一直示弱,在他们的行军路上没有丝毫设防,纵然是他们在城外叫嚣骂战,我们也避而不出,我就是要让他们骄傲自大,否则,我在这城头做的一切措施与手段,掩饰的手法,岂不是全白费了?” 赵希赞点了点头,道:“前些日子听闻寰州失陷,小的还有些担心我朔州也会有同样的命运,况且耶律公子也曾说宋军中有一人骁勇善战,智谋出众,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还不是被我军追得像条狗一样。” 就在此时,耶律烽火的神色忽然一变,冷声道:“赵叔叔,此时进攻的只是攻城部队,那名将军是野战部队的,若非我再此给你出谋划策,你出城迎战,早已被他撕咬成碎末了!我只想打守城战,很大原因就是因为我们的野战部队根本不可能赢过他们!赵叔叔,你昔日在我爹手下,也曾听说过黑炎骑兵的威名吧,他们虽然是宋人,但各个不俗,论单兵实力,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我军的百夫长之上,想必你也有所听闻,你说,若遇上这样的部队,你要怎么打?” “耶律少爷,你是说,黑炎骑兵可能在这支宋军的队伍之中?”赵希赞一脸不敢相信的望着耶律烽火,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与惊恐。 耶律烽火缓缓的摇了摇头,道:“赵叔叔,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你看着吧,你所派出去收割宋军的铁骑,到时候会面临着怎样的情况。方才我已经提醒过你,要收割宋军,首先,你必须做好被宋军收割的准备!” 赵希赞虽然点了点头,但他久经沙场,自然不会担心自己带出的部队会被收割,毕竟这是他亲手带出来的队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究竟有多厉害,因此他虽然表面上赞同耶律烽火的说法,毕竟他是昔日自己主帅的儿子,但其实心中则很是不以为然。 “来了!”耶律烽火眼前一亮,让赵希赞有些奇怪,方才战况如此好,几乎是收割宋军之时,他都没有看到耶律烽火有这般神情,那个时候的耶律烽火仿佛对眼前的这一切习以为常,根本毫不在意,但在一队月末一千余人,通身黑色铠甲的骑兵出现后,他的眼神瞬间转变,仿佛是一个猎人看到了自己等待已久的猎物,这一刻,耶律烽火的神色间充满的进攻性,似乎是自己不加以制止,他都要冲入战场中与这支军队交手一般。 赵希赞仔细一看,发现这些士兵夜没有什么区别,无非是装备的铠甲沉重一些,坐下的马匹优秀一些,能够在自身负重的情况下,还能托得起一个身着重甲的人,除此之外,便只有那漆黑的战甲惹人炫目了。他轻笑着摇了摇头,不屑一顾:这样的队伍,怎么能是我带出的亲兵的对手? 但出乎他的意料,那一队骑兵为首的一人首当其冲,在望见辽军的那名统领这支骑兵的千夫长之时,不但没有减速,反而更加勇猛的冲了上去,赵希赞知道,这名千夫长的武力不俗,两军刚刚对上,对方的领军便开始找最难啃的骨头下手,他不禁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本是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大能耐,能够将耶律烽火这等能人输的心服口服,现在看来,他明显就是去送命的。 那名千夫长正收割得起劲,虽然忽然冲出一支骑兵部队让他惊讶了一下,但发现对方不过一千余人后,他根本没有丝毫在意,就在此时,一人忽然朝他冲了过来,他这些天正愁没有对手解闷,在军中,他的力气甚至能拼过赵希赞,因此从来没有人敢挑战他。他没有想太多,朝着那人直接冲了过去,但他手中的大斧还没挥动,一支马槊就已经深深的刺入了他的心口,从背后刺了出来,他只感觉到一阵剧痛,便从马上掉了下来,再也没有站起来。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大显身手 另寻出路 那名千夫长只看清楚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其他的,便只有仰头看到的蓝天,白云,以及随后无尽的黑暗。而高台上,赵希赞却看到那名领军在告诉冲锋下,平举的马槊依旧能准确的刺入那名千夫长的胸口,随后,那名千夫长因为对方的冲锋而飞到了一丈外的地方,与他交手的那名领军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冲过去的身影一把抓住了那顺势竖立的马槊,随即,平举的马槊再度寻找下一名目标, 不仅只是这名领军,他身后那一千余骑兵皆是这般节奏,不减缓马速,不去割下辽军的右耳,也不将对手玩弄致死,他们似乎不带太多复杂的情感,只要将一名大辽的骑兵刺下了马,让其失去了机动性,便不管不顾,继续寻求下一个目标。 看台上,赵希赞禁不住频频点头,若有所思,此番收割不成反被收割的场景他不是没有见过,而是他完全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己的部队身上,他禁不住朝耶律烽火道:“耶律少爷,直到现在,我才真的相信了你说的话,这些人哪里是什么普通的骑兵,他们简直就是从地狱里来负责钩魂的使者!”他皱了皱眉头,问道:“要不便让我军继续朝城下进攻,虽然这般会使得我军损失不少,但也能重创对手吧。” 耶律烽火冷笑一下,道:“你不妨试试,他们身上的重甲,就是为了防止弓箭手射冷箭的,若你这般做,只怕死伤多的是你的部队!”说罢,他大有深意的望着城下,叹到:“有这般神兵相助,只怕这一次,朔州也即将不保,赵叔叔,赶快鸣金收兵,若你还是这般执迷不悟,只怕出城的队伍要全军覆没!” 赵希赞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这才一会的功夫,自己这般便已经折损了至少七八百人,而对方不过只受伤了三十几人,并且那三十几个受伤的骑兵只是稍稍处理了一下伤口,又继续投奔战场,只有一名龙骑兵被十余名辽军围成一圈,被刺下了马,此时受了重伤,正被另一名龙骑兵驮着。再这般下去,纵然自己的部队比这一股骑兵要多,却还是不够对方杀的,他没有犹豫,直接下令收兵。 见对方骑兵退入城中,这一支骑兵队伍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将沿路受伤的士兵们扶上战马,并掩护着攻城部队迅速撤退,只留下三百余骑在门外徘徊良久,待攻城部队撤退得差不多了,这三百余骑才缓缓退去。 城头上,赵希赞大为遗憾的摇了摇头,道:“若他们趁势攻入城中,两旁的刀盾手够他喝上一壶的,只可惜,唉。传我命令,让投石车,连弩,弓箭手朝着那三百骑兵射击,对方为了掩护攻城部队撤退,竟然留下了这么一份厚礼给我,我怎么能不要呢?” 但耶律烽火却摇头道:“赵叔叔,方才你在大门两侧备刀盾手,妄想将入城的骑兵切成肉泥时,我便已经提醒过你,这些皆是无用功,现在,我还是得告诉你,你这样做,同样是无用功!” “哦,是么,难道他们真的是地府的使者,有通天遁地的神通不成?耶律公子,有些事情不能光凭自己的感觉,或许很多时候,只是你把他们想得太强了罢了,实际上,他们也不过是血肉之躯,怎么能挡得住……”说话间,他随意的一撇,竟然说不出话来。 那三百龙骑兵,此刻以领队为首,三百骑兵分两边分散开去,远远望去,便犹如一只大鸟张开了双翼一般,就在无数的箭雨飞石朝着他们投来之际,猛然间,这支队伍身上漆黑的战甲燃起一阵赤红的火焰,直接将整片军队染成了一片通红,这一刻,这支队伍仿若化身成了一只神兽朱雀,带着这一股汹涌的火焰,飞速离开着这里。 无数的箭雨飞石只能打在早已破碎的大地上,根本没有一点能击中这三百余骑兵的,等赵希赞的部队回过神来,想要再进行一次进攻时,那一支部队早已脱离了射程范围。 赵希赞不敢相信的转过头,朝耶律烽火问道:“他们,他们真是是人类么,方才那到底算作什么,怎么会有人普通的马匹奔跑出这般速度?我想起来了,昔日驸马萧咄李曾出兵十万攻打代州,却在雁门关前被一支神秘的部队偷袭成功,击杀身亡。当日,颓败的士兵们曾说过,那便是一支从天而降的骑兵,不,是从地狱上来的骑兵,他们浑身带着死亡的气息,他们,他们是杨业的杀手锏,龙骑兵!” 耶律烽火沉默的叹了口气,道:“我早说过你做的这一切都是无用功,虽然我并不清楚他会用什么方式逃脱,但我的心中却始终确信他能完好无损的逃回去。他日,在战场上,真不希望同他交手啊。所幸大宋就这么一千余恐怖的骑兵,否则我大辽迟早得败在他们的手中!” 却说唐龙炎见事态危急,当即率领着一千五百余龙骑兵朝着战场上奔赴而去,时值辽军铁骑出城收割,城头上的投石车与箭雨皆未曾随意乱放,他们才能得以用最小的损失救回了攻城部队,虽然此时进攻的一万部队已经在这场战役中死伤超过五千,但毕竟能让四千多人完好无损的撤退,同时救下了以前两百余伤兵回来,饶是如此,唐龙炎依旧满是自责,若自己的能力再强一些,那其余的四千人根本就不用死,对于那些人的死,他也负有一定的责任。 杨业走过来拍了拍唐龙炎的肩膀,宽慰道:“大帅要老夫带句话给你,说是谢谢你今日能仗义相助,救回攻城部队,否则我军定然损失惨重。说句实话,唐小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很多时候,你都会感觉到力不从心,因为能力所限,但正因如此,当你完成一件事情之时,才会有莫大的成就感,所以你不必太过自责。” 唐龙炎摇了摇头,叹到:“我不仅仅是自责,还是愤怒,潘美他既然知道是攻城战,攻坚战,他为何事先没有派斥候探明前路情况,地方又是挖壕沟,又是淋油,他却一点都不知晓,还让士兵们白白牺牲,这算什么!” 杨业低声道:“大帅有他自己的考虑,这些本就是他曾考虑过的,但王监军一直对大帅的作为表示不满,并且上书给皇上,说是他消极领兵,他无可奈何,只能在如此做做样子,因为这些,皆是王监军的要求,战场之上,很多事情,都是你我无法左右的,这些皆是潘家的嫡系部队,大帅也很心疼的。” “这样的监军,迟早坏事!”唐龙炎无奈的摇了摇头,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来回踱了两步,忽然问道:“杨将军,此处本就是一座孤城,虽然城中粮草丰富,但总需要水源吧,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能截断他们的水源,或者在水中投毒,如此一来,岂不是能不战而破么?” 杨业点了点头,道:“截断水源,自古便是攻城的一种手段,但此城不同,此城的水源在城池的后面,但我军此时若是要到达城后水源处,必须得翻山越岭,若少数几人行动,虽然行动隐秘,但不能保证能够将水源截断,但若大批部队行动,必然会打草惊蛇,此处周边人迹罕至,一支部队深入这里,只怕会全军覆没。” 唐龙炎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便由属下来想想办法吧,成与不成,还得做了再说,此处城池易守难攻,若是强夺,只怕死伤惨重,记住,若大军再度出发,还请杨将军无论如何都要劝劝潘美不要贸然前行,否则,下次便没有龙骑兵出手相救了。” 杨业当即点头道:“唐小兄放心,老夫明白的,你就放心的离去吧,这里一切有老夫照应着,应该还不会出太多的差错。” 入夜,唐龙炎将黄馨悦,俞寒心,周天翼,何岩心与秦雷冥五人寻来,朝他们道:“今日监军参与指挥,导致我军损失惨重,诸位也都见到了,对此,我感到有些自责,方才我与杨将军商讨了一下,他说朔州城的水源在城后方,我寻思着我们几人若能努力一下,定能将此水源截断,到时候,城中打乱,我等乘虚而入,里应外合,定能将此城攻下!” 周天翼思索片刻,道:“二弟,此处环山而立,水源只怕不好找,加上这附近人生地不熟的,你真有把握做成此事么?” “事在人为,我们有此能耐,也有这等机会,我们自然要尝试一番,否则,怎么能对得起死去的兄弟?”唐龙炎想起那一名被大辽重伤的龙骑兵此刻已经身死于帐中,他的心中不由得一阵刺痛,虽然是为了救下更多的人,但毕竟这一条生命,唐龙炎责无旁贷。 秦雷冥见唐龙炎有些伤感,当即微笑道:“二哥,我是跟定你了的,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第二百九十七章 商讨入城 唐龙炎等人言毕,当即稍作休整,随即便轻易瞒过了守卫的视线,悄然消失在夜色之中。入夜十分,月光高照,但五人却不曾遗落下一丝黑影,可见诸人轻功非凡。 已进入丛林,五人走了一天,秦雷冥便问道:“二哥,现在打算怎么办?军中的地图太过随意,不能看清道路状况如何,不如让大哥在前方开路如何?” 唐龙炎皱了皱眉头,道:“不妥,此番我等速战速决,让大哥高飞,一来容易暴露目标,二来此处树木茂密,万一寻不到我们,让他落单,岂不是会更危险么?”忽然间,他低声急促道:“噤声,有人朝这边来了!” 约莫二十丈开外,三名身着硬弓,手持长叉,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在四处搜索起来,其中一人细碎道:“唉,这日子是越来越过不去下去了。前两天才征收了半年的赋税走,今日怎么又开始征收来年的赋税了?这不是逼着我们汉人没了活路么……” 另一人将因赶路而渗出的汗水随意的在衣袖上擦拭了一下,叹道:“那也没办法啊,现在大宋攻打朔州这么久,虽然已经成功击退了一波,但看上去大宋大势未去,应该还有反扑的可能,上次进攻的不过只是潘美的部队,下一次,只怕是杨业杨无敌的部队了,这连日征战,消耗太大,这些帐啊,自然就只能算到我们头上了。” 第三人忽然拍了拍他们二人的肩,低声道:“嘘,小声点,你们看那是什么!”说话间,他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眼睛直勾勾的等着前方的一个小动物身上。 那两人定眼一看,顿时惊得合不拢嘴了,眼前出现的,赫然是一只通体雪白,不带一丝杂毛的雪貂!但在此处为何会出现一只如此名贵的雪貂,他们没有想过,但他们知道,若是将这只雪貂擒住,定然能卖一个好价钱! 与此同时,唐龙炎身旁的黄馨悦一脸焦急的望着那只雪貂,低声呼唤道:“小白,小白,快回来,那边危险!”他见众人一脸疑惑,当即解释道:“你们看我干嘛,还不快想想办法!这小白就是太爱玩闹,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原来眼前这只雪貂,便是早已被黄馨悦驯化的那只,此刻它闲着无聊,竟然四处乱窜,听到黄馨悦的轻声呼唤后,它似乎显得很是高兴,还不住的回过头朝着黄馨悦轻声叫唤几声,随即又朝远处跑远几步,似乎是在与黄馨悦作乐一般。 黄馨悦什么既然看的目瞪口呆,纷纷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所措。就在此时,那三名猎户已经悄悄冲了上来,呈三角状慢慢将那只雪貂包围了起来。 其中一名屠夫悄悄取下背在背上的弓,挽起长弓,朝着那只雪貂便是一箭射去。那只雪貂甚是机灵,否则也不会被黄馨悦看上,进而收为自己所用。它只是稍稍一闪身,那支长箭便贴着它的身体擦过,一点伤痕都没有留下。 黄馨悦悄悄松了口气,随即瞪了唐龙炎一眼,因为此刻后者的手正抓着她的小臂,否则方才她早就冲上前了,怎么会等到那支长箭飞近呢?但他看到唐龙炎朝她轻轻摇了摇头,这才叹了口气,暂时静观其变。 唐龙炎朝身后的周天翼,何岩心,秦雷冥三人使了个眼色,三人立即会意,身形一闪,当即消失在夜色下的丛林之中。随即,唐龙炎朝黄馨悦笑了笑,道:“走吧,放心,我不会让小白受到伤害的。”说罢,牵起她的手慢慢走了过去,而她身后的黄馨悦则满脸通红的任凭唐龙炎牵着她的手。 前方的那名射箭的猎户见那只雪貂因为箭风扬起的貂毛中没有一丝杂色,心中更是火热,他朝两人使了个眼色,其他两人会意,另外两人当即手持长叉,朝着雪貂慢慢靠近,猛然间,两把长叉朝着不同的方向朝那只雪貂飞射而来! 就在此时,一只素手,一只大手同时出现,抓住了那两把长叉,三人正要惊叫,却忽然感觉一只手从背后伸了出来,将他们几人的嘴死死按住,而此刻他们的双手,早已被这几人随手记下而点麻,瘫软的搭在两侧。 那只雪貂被黄馨悦轻轻提起,头上立即挨了两下敲打,顿时将脑袋埋得低低的,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而唐龙炎则朝三名猎户微微一笑,道:“诸位不必太过惊慌,我们既然乃是杨家军,此番前来,并非是要了三人的性命,而是想借机打入朔州城中,解救苦难百姓于苦海之中,今日之事,多有得罪,还请诸位见谅。我这便让他们将诸位放开,还请诸位配合。” 说话间,三人嘴上的手便已经挪开,那三人当即松了一口气,其中一名猎户见唐龙炎虽然两鬓斑白,却面目和善,而他身旁的黄馨悦更是倾城绝色,因此慢慢的也稳住了心情,其中一名猎户颤声道:“多谢诸位的不杀之恩,我们兄弟三人也是宋人,若有需要之处,愿尽绵薄之力。”方才周天翼等人能够悄然站在他们身后而不被他们发觉,自然有杀掉他们灭口的实力,但此刻唐龙炎尚在与他们态度和气的说话,因此这三名猎户也有了一丝底气。 唐龙炎先朝三人略一作揖,随即笑道:“那在下便明人不说暗话了,是这样的,此番我们五人前来,便是要协助宋军攻入城池,我们的任务,便是截断这流入城中的水源,进而让城中饮水匮乏,不攻自破,只是目前尚不知这水源在何处,还请三位指点一二。” 说道这里,这三名猎户脸上同时流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神色,方才说话的那人苦笑道:“这位大人,小的明白您想要攻下朔州的心愿,但有些话,小的还是想和您说明,若我们真的带领诸位找到水源,并截断的话,只怕首先受害的是我们平民百姓啊!城中水源枯竭,辽人定然会首先限制我宋人的饮水,到时候,虽然城中会大乱,但死伤也会无数啊!” 唐龙炎皱了皱眉头,一时间没有说话,他知道那名猎户所说不假,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后,道:“若因为我们几人的鲁莽而使得城中百姓受难,那我们与辽人的凶暴残忍有何不同?到时候,只怕会造成更多的伤害!” 何岩心也点头道:“二哥,我们绝不能这么做,否则,我无法面对死去的父母,这些人虽不是我五族之人,但昔日麒麟一族族人惊恐的神色,与大长老的教诲,我不敢忘!” 唐龙炎抬起手,止住了众人的纠结,朝那名猎户道:“这样吧,你便带我们入城便是,这水源,我们不堵了!你们只需要将我们带入城中便可,其余的,不需要你们太费心思。” 那名猎户惊讶道:“这……大人,你们一共带了多少人来,若人数超过十个,只怕很难不引起守城士兵的注意而混入城中。”潜入城中,抢占城头,至少需要数百人的力量,此刻唐龙炎等人虽然武力不凡,但只凭他们几个人,几乎是不可能决定战局的。 唐龙炎笑了笑,道:“无妨,我们只有五人,你们怎么来的,便怎么回去,我们跟在你们身后便是。” 另一名猎户瞪大眼睛望着唐龙炎,随即再望望四周,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低声询问道:“这位大人……只……只有你们五个人,怎么可能敢对朔州有所妄想?大人定然是在与我等开玩笑吧,我们已经答应了大人的便不会反悔,还请大人将所带部队领出吧。” 周天翼不满道:“你哪来那么多的话,我们就这五人,成也五人,败则身死,哪里还需要带别人?少在这和我啰嗦,带路吧!” 那三名猎户嘟囔几句,随即便在前面带路,一路上,在唐龙炎慢慢的询问中,多少得到了一些消息。 原来当天工程,唐龙炎所率领的龙骑兵已然给了对方很大的震撼,虽然潘美的部队没能攻下城池,但也给朔州照成了不小的损伤,此刻城中已经乱成了一片,不需要太多次的进攻,便能将城池拿下,当然,依旧还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几人在丛林中走了约莫两日,秦雷冥渐渐有些不耐烦了,便质疑道:“我说,怎么走了那么久还没到?难道你们故意绕道,让我们走不到么?”说话间,他的拳头已经紧紧的握了起来。 其中一名猎户慌忙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啊,并非小的不想带诸位入城,而是这入城的小道只有这么一条,加上也只有这里我们才打通了关系,那里乃是一个小门偏道,辽人虽然派了一个人在那里守卫,守卫却也算严格,只是我们常常孝敬一些野味给那守门之人,这才能让我们兄弟三人出来打打猎,填补一下家用罢了。” 周天翼道:“既然如此,你们出来时只有三人,入城时却有八人,你们怎么说呢?此时战乱,你们决计不会带亲友来这里避难吧?” 唐龙炎道:“可以和那守门的人说,我们是从寰州落难而来的,无路可逃,只能逃到最近的朔州了,这般说法,应该便能瞒过守门之人了吧。” 一名猎户忙笑道:“还是大人英明。”他抬头一看,忙朝前方一指,喜道:“快看,就是那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城中大乱 众人定眼望去,果然看到一个不大的门前正站在一名辽军,唐龙炎当即使了个眼色,众人悄悄将头低下,而那三名猎户则走了上去,朝那名辽军守卫媚笑道:“这位大人,我们入山寻了些野味,特意带回来给您老人家尝尝。” 那名辽军与宋人接触已久,也懂得汉人的话语,他随手接过猎户们手中的兔肉,说道:“不错,今晚可有野味吃了。”说话间还望了望那三人,似乎感觉他们很懂事。忽然间,他看到了低头不语的唐龙炎等人,顿时紧张的握住了手中的长矛,怒喝道:“他们是什么人?莫不是宋猪的奸细吧!” 其中一名猎户忙解释道:“大人息怒,这些人是小的在寰州的亲友,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此时正是来投奔我们的,还请大人放他们入城吧。” 听的是寰州的百姓,那名辽人这才松了口气,寰州被破,他也略为知晓,此时寻到最近的朔州来,于情于理还算说得过去,他随意望了望唐龙炎五人,正要松口放他们进去,忽然间,他双目一怔,不由自主的多望了黄馨悦几眼。 见那名辽人久久不曾说话,众人正感觉奇怪时,忽然听得那名辽人开口道:“你们都可以进去,此事我不追究,但这个女人,必须留下!”说罢,他提起长矛,一步步的朝着黄馨悦走了过来。 秦雷冥眉头一皱,虽然他与黄馨悦不合,但此时这般状况,他决不能坐视不理,但他正要动手之际,忽然间,那名辽人身体一软,慢慢的倒了下去,他的身前,是唐龙炎那略带萧索的身影。 那三名猎户顿时被吓傻了,他们颤声道:“大……大人啊……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的,你这么一做,岂不是令我们一家陷于万劫不复之中么……” 黄馨悦没有理会那三名猎户,而是朝唐龙炎不满道:“方才我分明可以使出魅惑之术的,你打晕他干嘛?”她脸上虽然是一脸埋怨,但眼中却是满满的喜悦之情。 唐龙炎瞥了黄馨悦一眼,没理会她,随即朝那三名猎户一抱拳道:“诸位不必太过紧张,城南已经传来躁动之声,想必是战事已经开始,此时辽人定然不会在意这里发生了什么,诸位若听我一句劝,还请早日离开此处,不要因为战乱而徒伤性命。待我大宋占领此处,再回来不迟。”说罢,他朝众人一挥手,五人身形一闪,便朝着城南处飞身而去,只留下那三名猎户与地上的一百两银子。 行至路上,唐龙炎当即分派道:“馨悦,你与大哥的机动性最强,你们二人直接上城池正中央,即便不能将指挥的将领擒拿,也要制造出骚乱,让他们的指挥受到阻拦,但一定要记住,若重兵压上,则速速退去,我不希望你们出现伤亡。三弟,你一人一枪朝东方前行,杨将军可能会派出一路轻骑兵攻打城东,到时候记得尽力打开城门,四弟,你向西方前行,务必要在城墙上开出一个大洞来,确保杨将军的另一路伏兵成功攻入城池之中。我会努力打开城头的城门,让我军主力部队长驱直入,不让敌军有巷战的机会!快去,此战,速战速决!” 众人纷纷领命,四散而去,唐龙炎则飞速朝着城南奔去。 与此同时,城外,宋军大军压境,却迟迟不动,城下,潘美凝望着杨业,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几乎是用怒吼的声音不满道:“你说什么,你杨家军尚未准备好,还需等上数个时辰?你难道是嫌我大宋军备充足,还是觉得辽军气势太盛?” 杨业不慌不忙的笑了笑,道:“大帅息怒,属下并没有怠慢之意只是属下部署了三路伏兵,加上城内内应尚未发出信号,此时攻城,损伤定然很大,却不知大帅是否还记得前日的战况?还请大帅稍安勿躁,静静等待片刻便罢,属下保证,过不了几个时辰,这城中定然大乱。”他话虽说得很满,但心中却很是焦急,他并不清楚唐龙炎到底能做到哪一步,他虽然也很相信唐龙炎的实力,也知道他绝对不会说假话,但将如此重任加到一个少年的身上,他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就在此时,一旁的监军王侁冷声道:“杨将军,都说你杨家军畏不惧死,骁勇善战,但为何总是迟迟不出战?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么?” 杨业正色道:“王监军也请稍安勿躁,末将自有安排,若因为末将的安排而导致我军失利,末将愿意负全责,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属下既然敢担当此责任,自然有信心有把握能够尽力做到最好,还请王监军稍作休息,等待我军再次拿下城池。” 王侁见他竟然敢如此公然的顶撞自己,一时间也楞在了那里,他忍了忍,没有说话,而他身旁的潘美则若有所思,他倒不是很在意杨业的损失,而是担心若自己攻不下的城池竟然在杨业的指挥下攻陷,自己的脸面定然不好看,他想了想,最终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本帅便在此恭候杨将军的佳讯了。” 朔州城中,唐龙炎正飞速在城中疾驰,小心的躲避着四周的辽军眼线时,忽然间,他发现四下的辽军一片荒乱,似乎已经顾不上在城墙外大军压境的焦急,而是朝着城中央飞速奔去,似乎是城中出现了巨大的问题。 定然是馨悦与大哥的骚扰成功了!唐龙炎望着那些焦急的辽军,暗自点了点头,忽然猛的将一个辽兵拉了过来,迅速将其击晕,随即,两人便忽然消失在了原地,虽然少了一个人,但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却没有引来多少人的注意。 城池中央,辽节度副使赵希赞凝视着空中的两道身影,眉头深锁,方才他发现大军压境,正要下令指挥,忽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冷风飘过,他猛然回过头,却发现自己身旁的两名贴身护卫已经被带走,抬头一看,发现两人已经被抛下了城池。 他虽然很是惊讶,却并没有太过慌乱,毕竟他也是经历过那么多次刀光剑影之人,这一点威胁自然不会威胁到他,他当机立断,命弓箭手速射,与此同时,他也明白这应该是宋军扰乱与威胁的战术,因此他并没有下令调动前线士兵。虽然如此,但他的副将们看到主帅受到威胁,当即下令让众士兵调回,这样一来,反而帮了唐龙炎等人的大忙。 也是这个时候,城东方向,一名少年微笑着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略不合适的盔甲,将头盔压得低低的,随着大军的步伐,反方向的朝城门走去。这个时候,一名辽兵冲了过来,但不知为何,在即将装到那名少年身上之际,忽然感觉到一阵风吹来,直接将其吹飞,只是此时众人都急着赶路,一时间也没在意这些。 而城西方向,一名身着粗布的普通农民壮年慢慢朝城墙边走去,这个时候,一名辽人撞到了他的身上,顿时对他骂骂咧咧起来,他没有说话,只是朝那名辽人一指,忽然间,旁边的墙上探出几根泥柱,将那名辽人牢牢锁住,让他动弹不得。 此刻唐龙炎早已换上了一身辽兵的服装,他身形一闪,已经借着这场躁动慢慢贴近了南城墙内墙上,忽然间,他感觉到四周的灵气有一丝浮动,正是狂雷真气的浮动!他抬头一望,发现了两个身影,此刻正站在内城墙上,焦急的进行着作战指挥。 原来昔日要进行偷袭的,就是这两人之中的其中一人么?唐龙炎双眸中闪过一丝厉色,他想都没想,身形一闪,朝着那两人悄然潜行过去,就在他距离那两人越来越近之际,他猛然间暴跳而起,瞬间抓住了少年旁,那名少女的脖子,他得手之后瞬间后退,站在距离少年三丈外的地方,冷眼望着眼前的少年,一动不动。 风吹起唐龙炎与他身前少女的衣襟,轻舞飞扬,少年死死盯着唐龙炎的眼,顿了顿,缓缓的抬起了手,止住了正要朝着唐龙炎冲过去的士兵,冷声道:“你便是那位止住了我射出弓箭的那个人吧,真可惜,你抓错人了,你要抓的,应该是我才对。” 唐龙炎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不,你错了,我今生还未曾抓错人,抓住了她,你便不再敢对我有何举动,即使有……”说话间,他的背后忽然暴起一团苍炎,直接将悄然贴身的两名辽兵震飞,继续微笑道:“也只能是偷偷下手的,因为,你不可能让我威胁到这名少女吧。未请教二位尊姓大名。” 唐龙炎手中的少女不停的从手臂上释放出狂雷真气,却无奈这些真气一进入唐龙炎的身躯,便消失无影,她皱了皱眉头,道:“烽火哥哥,不要停他胡说,他绝不敢杀我的,快抓住他,他定然是宋军中龙骑兵的领军!” 少年叹了口气,道:“罢了,我们是打不过他的,在下耶律烽火,那是在下青梅竹马的妹妹萧柔,请少侠手下留情。” 第二百九十九章 风云变幻 唐龙炎微微一笑,道:“耶律公子不曾与我交手便能大致知道我的底细,可见昔日射箭之人定然是你,这位萧姑娘也不差啊,你们二人联手,竟然能将我宋军击退,又能设下层层连环计,让我们防不胜防。”他话虽然说得好听,但握着萧柔脖子的手却没有丝毫放松。 唐龙炎前的萧柔很不舒服的扭了扭脖子,但发现收效甚微,便不再动弹。耶律烽火脸上流露出关切之情,苦笑一下,抱拳道:“我们兄妹两再如何厉害,还是败在了你的手中,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只要你放了胞妹,无论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 唐龙炎的双眼眯成一条线,微笑道:“是么?那我若要这城门打开,守城士兵罢战,让辽节度副使赵希赞弃城投降这般条件呢?” 耶律烽火点头道:“城门大开,这一点我尽力而为,但是让赵叔叔开门投降,让守城士兵罢战,只怕比较困难,毕竟并非所有人都听命于我,因此……” “哦,是么,什么叫尽力而为?我让你现在就这般做!”唐龙炎怒喝一声,右手卡住萧柔的脖子一伸,直接将萧柔的身躯放到了城墙外,一瞬间,萧柔的整个身躯悬在空中,只剩下纤细雪白的脖子被唐龙炎死死掐住,这一刻,她忽然感觉呼吸困难,双脚在空中无助的踢着。 “少侠息怒,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开城门?柔妹妹若身死,你们谁都脱不了干系!”耶律烽火几乎怒吼着朝身后下了命令,而他本人则走上前几步,正对着唐龙炎,只怕若是唐龙炎再是这般举动,他便要冲上去与唐龙炎玉石俱焚! 唐龙炎脸上风云变幻的表情忽然间风平浪静,他将萧柔放到了地面上,微笑道:“这不就对了,我们合作愉快。”说话间,只听城外“咔咔”的声响不绝于耳,这一刻,昔日坚守不破的城门,如今大打开来! 耶律烽火望了萧柔一眼,见她没有大碍,便瞪着唐龙炎,几乎怒吼道:“这位少侠,这样一来,你肯将柔儿交还给我了吧?” 唐龙炎眼珠一转,思索一瞬,忽然说道:“从你方才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你对这名少女有爱慕,但更多的却是敬仰,你姓耶律,又能有如此多优秀的侍卫贴身守护,加上竟然会黄鸣逍所领白虎一族的狂雷真气,如此一来,只怕是辽国南院大王耶律斜轸的家眷,按照这个思路,能让你敬仰的,只怕,是萧太后萧氏一族之人吧!如此重量级的人物,我怎么能这般轻易的交给你呢!” “你!”耶律烽火被他的话气得几乎吐血,这一句话一出,他顿时感觉到一阵气血翻涌,他不得不佩服唐龙炎的心机,只在自己报上姓名的一瞬间,以及自己的一个眼神,便能猜到很多东西,并且信息还是出奇的准确,于此同时,他也对唐龙炎的出尔反尔而气愤不已。但他强忍住心中的怒吼,依旧咬牙道:“这位少侠入耳反而,岂是大丈夫所为?” 唐龙炎微微一笑,忽然将萧柔的身体朝耶律烽火一推,身形一闪,笑道:“我只不过是说说笑罢了,不必紧张,此刻完璧归赵,还希望守信用的耶律兄能够让朔州百姓免受战争荼毒!”说话间,已然不见了人影。 耶律烽火紧紧的抱着萧柔,柔声道:“柔妹妹,没伤着吧?”说罢,又无力的朝两旁的辽军道:“你们不用乱放弓箭了,倒不如组织起来巷战,此刻你们要以弓箭射杀他,不比方才容易。还有,不必去想着将城门放下了,一来城外的大军已经开始进城,城门关不上了,而来方才情况紧急,我已经将绳索斩断,此刻一时半会决不能将城门关上了。出征这么多年,我们头一次败了这么多次在同一个人身上,但却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就在此时,耶律烽火一旁的侍卫惊叫道:“大……大人,这里有一处奇特之处,这些……这些白色的火焰不知为何忽然燃烧了起来……” 耶律烽火与萧柔顺着那人指着的方向一望,赫然发现了三簇苍白的火焰正在慢慢熄灭,地面上留下了三团黑色的灰烬,构成“唐龙炎”三个字。 “想不到他连这都算到了,这个人,果然是个劲敌,若他日有机会,定然要让耶律叔叔灭一灭他的威风!”萧柔愤愤然的望着地上的名字,心中很是不快。 耶律烽火望了望越发燥乱的城下,叹道:“柔妹妹,咱们还是快逃吧,否则别说来日了,就是今日都逃不出宋军的追捕了。”说罢,便携着萧柔的手,迅速离去。 城门外,杨业故作镇定的望着大开的城门,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大手一挥,骑兵们立即朝着敞开的城门涌了进去,本来杨业也不敢确信这是否是敌人诱敌深入的诡计,但一来己方部队比对方多出不少,二来,他已经收到了前方的战报,唐龙炎已经顺利归队! 在他身旁的潘美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朔州瞬息万变的变化,一开始,城中的骚乱便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但那个时候,他还只是认定这不过只是城内出了一点小小的状况,想不到如今这城门真的如同杨业所说大开,如此一来,自己前些日子那般不要命的猛攻,如今却成为了他人的笑柄,想到这里,潘美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寒意。但他很快将这一股怒意隐藏好,随即朝着杨业抱拳笑道:“恭喜杨将军再为我军立下赫赫战功。此番北伐,杨将军果然居功至伟!” 杨业忙抱拳道:“潘大帅言重了,这全凭潘大帅指导有方,此番攻入朔州,首功当属大帅,末将不过是奉命行事,此事,王监军最清楚了。大帅,我军此刻已经顺利攻入城中,还请大帅派些增援,以便顺利夺下朔州。” 潘美见杨业也不居功自傲,更主动让他的一支部队跟随入城,截获战利品。本来此番攻城乃杨业的杨家军,此刻入城,自然是杨家军来获取敌军的粮草辎重,但此时杨业却主动献上,因此潘美也不好再有多少火气,他点了点头,道:“如此,便谢过杨将军的美意了。”说罢挥了挥手,让一支军队随着杨家军步入城中。 不一会,一名探子火速本来,经过传召,当即奔到了潘美面前,抱拳道:“禀告大帅,杨将军,我军于朔州西门发现城墙上的一处缺口,伏兵顺利进入城中,更有东门城门打大开,我军这一路伏兵同样顺利攻入城池,只不过辽军似乎并没有放弃巷战,此刻正在城中做垂死挣扎。” 潘美点头道:“我军人数占据优势,此番入了城,虽然地形尚未熟悉,但想来战局不会胶着太久,杨将军,你看如何?” 杨业点了点头,正要奉承潘美几句,忽然间,一个传令兵又急忙赶到中营,喘息道:“报主帅,朔州节度副使赵希赞下令众人罢战,出城投降!” 又是一个开门投降的!潘美与杨业相视而笑,两人的笑容中看不出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但只有他们二人知道这眼神之中包含着多少深意。杨业当即抱拳道:“恭喜大帅再度拔下一城,再度为我大宋版图谱写下了新的历史!”其余诸位将领见状,当即抱拳祝贺,一时间,中营处欢闹至极。 中京大定府,皇宫中,一名身着华贵,三十来岁的中年妇人望着手中的奏折,眉头紧皱。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呼喝:“总宿卫耶律隆运求见。” 那名中年妇人从沉思中惊醒,当即回应道:“速速传见!” 门扉轻轻打开,随即,一名体形彪悍,约莫四十来岁的大汉走了进来,抱拳躬身道:“臣耶律隆运,拜见太后!”站在这名中年大汉面前的,赫然便是萧太后! 萧太后见耶律隆运进来,皱着的眉黛才稍稍松开,她叹了口气,道:“韩大哥,你终于来了,这些日子,我都为这些事烦死了,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吧。”在耶律隆运面前,萧太后似乎变为了一个少女,没有了丝毫架子,只有脉脉的含情。 耶律隆运点了点头,轻轻揽过萧太后的腰,叹道:“是啊,这些日子,让燕燕多番劳累了,只是这些日子战事繁忙,各个地方都受到了不同的影响,我一时间也分不开身啊。” 萧太后将头轻轻靠在耶律隆运的肩上,闭目养神道:“战事倒不是我最担心的,毕竟我已经委任耶律斜轸为山西兵马都统,率军抵抗潘美、杨业所统宋西路军,毕竟只有这一路大军进攻太过迅速,我担心的是,柔儿和烽火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他们不知怎么想的,竟然私自跑到前线对抗杨业!” 耶律隆运思索片刻,道:“既然如此,那便让耶律兄轻骑而下,毕竟杨业与潘美的部队不多,若赶得及时,定然能将这一路大军击溃!” 萧太后忽然转念一想,微笑道:“我有一计,定能将宋军一网打尽!” 第三百章 转移阵地 耶律隆运当即问道:“燕燕有何计谋?莫不是我的想法有误?” 萧太后微笑道:“此时东路曹彬已克固安,待曹彬再夺得一城,便要与耶律休哥交锋,若此时让耶律休哥与其相持,此刻对方士气正旺,只怕败多胜少,不如让其在耶律斜轸未到之前养精蓄锐,避免与宋军交锋,白天可出精锐虚张声势,夜间则出轻骑骚扰,若得机会,便可截断其粮道,让其补给不足,只要耶律斜轸一道,定能将东路大军攻破,到时候,不愁宋军不退!” 朔州城中,潘美与降将赵希赞交谈几句后,便婉谢了他设宴接待三军的请求,毕竟在寰州遭遇过的事情,他不想遭遇第二次。潘美与诸位将领稍作休整后,便下令让三军做好准备,继续赶路,因为他们已经感觉到辽军的动向很不正常,虽然他们的速度很快,但辽军的后援迟迟不到,此时根本没有大队军马与之相对。并非他们对自己的优势太过自信,而是想来丝毫不让的辽人为何面对这一次的进攻,竟然对西路大军置之不理。 唐龙炎坐在火堆旁,随意的拨弄着燃烧的火苗,此刻他八段中阶,这些燃烧的火焰能够在他的心念一动下随着思绪翩翩起舞,此刻,浮动不安的火焰,正代表着他心中思绪万千,无数细小的火焰腾空而起,随即萧索而下,仿若正在上演着一场微笑的流星火雨,这番场景,引得无数士兵们争相观望,只是苦于军纪严明,否则定然会围上来观看。 就在此时,一个人慢慢走了上来,唐龙炎神色一动,身前的火焰骤然飞回火堆之中,安然燃烧,唐龙炎则当即站起身来,朝那人抱拳道:“属下参见杨将军。” 杨业微笑着摆了摆手,道:“本来还想看看你的表演的,你看,这下不是生分了么?快坐下快坐下,再让老夫欣赏一下如此神技。” 唐龙炎忙摇头道:“雕虫小技,却是让将军笑话了,不知将军此番前来所谓何事?总不能是来拿我看玩笑的吧?” 杨业叹了口气,方才微笑着的面庞此刻满是沉寂,他顿了顿,眼望远方,叹道:“看来你也有所担忧啊,虽然我军这些日子火速进军,如今已经连下三州,就连陛下也赞赏有加,但我三路大军进度不同,纵然我军占领了幽云十六州后方,也不能与东路,中路两路大军会合,进而转攻幽州,唉,人算不如天算啊。” 唐龙炎叹了口气,道:“东路大军手握十万余大军,稳重前行并没有何不好,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给大辽制造了很大的压力,辽国才无暇顾及我西路大军,让我军连连得手。只是有一点我不曾想将军你汇报,昔日大开城门之际,属下遇到了在寰州行刺潘将军之人。”随即,他便将耶律烽火与萧柔之事大致与杨业说了。 杨业耐心的听他说完,随即分析道:“按照你的说法,这两人身份不俗,虽然此番交战,此二人不能起决定性作用,但此二人的存在确实给了我军一定的麻烦,不过今日你说出此二人,莫非你从这二人身上又获取了什么消息么?” 唐龙炎点头道:“我发现他们朝着东路曹彬曹将军那边去了,虽然一开始我认为他们只是纯粹的躲避我们,但后来我细细的想了想,发现他们并不是因为惧怕我们而逃走,因为若是惧怕,在寰州城中,我已经给了他们二人十足的下马威,但他们仍然死不畏惧,这一次,我想应该是辽军有了新的动向,他们得到了消息。毕竟,以他们二人的身份,安全自然是很重要的,他们不能留在这里,而是去面对东路大军,只能说明,对于辽人而言,东路大军比我们更安全,换句话说,过不了多久,东路必败!” 杨业听到这番话,只是挑了挑眉毛,神色竟然没有丝毫惊讶,他点了点头,道:“你所言不无道理,虽然老夫也不希望我大宋败北,但我大宋这一次的北伐在一开始就占有劣势,在广阔的平原上与大辽铁骑交锋,只怕……唉,既然如此,不知唐小兄有何打算?” 唐龙炎喟然道:“虽然我与曹彬有些私仇,但大宋安危在先,若真威胁到十万人的生死存亡,个人恩怨又怎能不放下?只怕我要抽出一千名龙骑兵随我前往东路大军处探探情况了,但愿只是我多心,否则,只怕曹彬死上百次也不足以谢罪,只是这一次属下本已答应将军,要随杨家军出征,只怕这一次,要爽约了。” 杨业笑道:“唐小兄还是这么客气,老夫已经承你的情很多次了,此次北伐,我西路大军也多亏了你的龙骑兵开路,让这一路如此顺利,更何况你这是去帮助友军,有何不可,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便速速去吧,但需多加注意性命安危,万不可伤了自己和弟兄们的性命,否则,老夫定要唯你是问!”说话间,杨业重重的拍了拍唐龙炎的肩膀,眼中满含惜别之情。 望着杨业眼中的依依不舍,唐龙炎唯有抱拳朝着他深深一鞠,随即,转身而去,空地上,只留下灼烧着猎猎作响的木柴。背影萧索,心中无奈,因为有一些话,他没有说,此刻,他已经从大气中感受到,一股金铁之气,现如今正朝着东路大军之处汹涌奔来! 乘着夜色,唐龙炎悄悄点了龙骑兵龙灵部的一千名精锐,他担心杨业的安危,特意将梦魇八骑留了下来守护杨业,但周天翼,秦雷冥,何岩心,黄馨悦等人,他则叫了出来,毕竟这一次他只带了一千人,有这四人在,这一千人的战斗力便能大大提升。 就在他商量着准备要走之际,忽然间,一个身影飞也似的冲了过来,将唐龙炎死死抱住,抬起头,一双晶莹剔透的水晶片眸中满是幽怨,娇柔的声音伴随着软软的身躯,慵懒的朝唐龙炎袭来:“龙炎哥哥,你为何不要我了?是不是因为我失去了所以的记忆,让你厌恶我了呢?”幽怨的声音中虽有埋怨,却也带着阵阵爱怜,让人心生不忍。 “我见犹怜,看来,小弟弟这一次定然会将她也带上了。”黄馨悦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知道此时西路大军连连得胜,大辽都未曾增援,反而是守城的将领几乎都未曾与大宋交手,便弃城投降,因此留在这里自然要比随着他们走安全,这也是唐龙炎要留她下来的原因。 唐龙炎无奈的拍了拍俞寒心的小脸,微笑道:“怎么会抛下你呢,我这不是正要派龙乾龙坤去叫你么,你看,他们不是不在我身边么,既然你都过来了,那咱们就走吧。” 俞寒心脸上的幽怨瞬间化作满目笑意,朝着唐龙炎使劲的点了点头,随即一翻身,竟然直接上了马,变换速度之快,令人乍舌,唐龙炎见众人神色有些诡异,只能尴尬的笑了笑,随即翻身上马而去,一行一千余人,就这般悄然消失在夜色之中。 涿州城约莫三十里开外,曹彬所率的曹家军此刻正在此处扎营休息,此时正值傍晚时分,曹彬吩咐斥候四下查探后,便让士兵们搭灶生火做饭。而他自己则独自一人做在大帐中喝着闷酒,默然不语。 就在此时,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一阵呼喝传了过来:“崔将军有事求见。” 曹彬抬起头来时,崔彦进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见曹彬正在帐中独自喝着闷酒,当即叹了口气,走上前来,道:“大帅不必如此消沉,且让属下陪你喝一杯酒吧。” 曹彬苦笑一下,道:“我没事,倒是让你担心了,只是这一路上很是抑郁倒是真的。我东路集结了十余万大军,但军功竟然不如兵力最少的西路大军,陛下为了加快我军进度,特意派来了米信为幽州西北道行营马步军都部署,率一部兵力经新城并趋涿州。饶是如此,我军依旧被敌军逼得连涿州都不曾攻下,此刻还需扎营在此,我愧对陛下的一番心意啊。” 崔彦进见曹彬自责,忙道:“大帅稍安勿躁,此刻我军兵多将广,人数大占优势,虽然进军速度比较缓慢,但这也是大帅自知任务艰巨,这才以稳重行事的,速度慢我们可以慢慢赶上去,但若是出了差错,那可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因此属下认为大帅的决议是正确的。” 曹彬听得崔彦进的话,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道:“现如今涿州有辽将耶律休哥坐镇,只怕一时半会难以攻破,听闻西路大军潘将军与杨将军已经连拔两州,此速度果然迅捷无比,就连中路大军也拔得两州,只怕过不得几日,陛下就得降旨下来指责本帅了。” 两人正在交谈间,忽然听得帐外一阵骚乱,曹彬心思正乱,一时间暴怒道:“怎么回事!” 一名传令兵忙跑进帐中,朝曹彬抱拳道:“回大帅,我军后路……遇到了辽军!” 第三百零一章 似胜实败 曹彬先是一怔,随即释然,这些天,他们哪天没有遇到过辽军,在耶律休哥面前,他们难道还想着天天吃着兵粮等着战争结束,事实上,从他们刚攻打完上一个州牧开始,耶律休哥便不停的派出精锐部队,对曹彬的前路进行骚扰,虽然是精锐部队,但由于耶律休哥的部队数量不多,因此虽然每一次冲来的威势皆浩浩荡荡,却也没有占到什么面子,每一次灭掉大宋三四十人,自己也得损失二三十来人,还得赔上这么多优秀的战马,这一来一往,却是人数占优势的东路大军占的优势。 现如今其白天精锐部队的进攻竟然改到了晚上,这于计谋也和,此时士兵用膳,防备之心大减,此时进攻,也能达到奇袭的效果。曹彬大致理清了思路,当即冷声道:“慌什么,此番辽军进攻,人数多少,方位为何?” 那名传令兵忙道:“禀大帅,根据斥候回报,此番辽军出战人数约莫两千余,皆是轻骑,机动性很快,正是如此,我军后路才会有些措手不及。” 崔彦进一听不过两千余人,当即宽心,他朝曹彬抱拳道:“大帅,敌军只不过是区区两千轻骑,不足为惧。末将不才,愿领两千军马与之相抗!” 曹彬自然知道崔彦进这般说法,首为稳定军心,他当即道:“区区小事,怎需我东路大军一员大将出手?出一名偏将,带五千骑兵将其灭杀即可!”说罢,他走出帐外,眺望远方城池,心中忽然升起一份豪情。敌军如今只能派来两千精锐断其后路,只怕涿州已无太多部队,援军同样尚未到来,如今一战,既可提升军队士气,又摸清了敌军的底细,这一段时间的抑郁,转瞬间便消失全无。 果不其然,曹彬从中路随意调集了五千骑兵派出去,那两千大辽轻骑兵当即四散而去,根本不敢觊觎其后方粮草辎重。带兵的偏将满脸鄙夷的望着那仓皇逃窜的骑兵,转身返回,只是他并没有发觉,在这两千骑兵的掩护下,一大队兵马早已躲过了曹彬派出的斥候眼线,此刻已经安插在了东路大军后路不远处! 在东路大军扎营的不远处,一名少年与一名少女相视而笑,正是昔日俞唐龙炎相持交手的耶律烽火与萧柔,只听耶律烽火低声道:“柔妹妹,我就说着曹彬比杨业好骗得多吧。” 萧柔点头微笑道:“那是自然,我们在白天命令小股精锐部队进行骚扰,互有胜负,却能将其大军的进度拖垮,他们行军已经两个月了,此时也只是攻下了固安,虽说以此十万兵力,在三日内攻下涿州绝对不是问题,但东路大军此时已经快占据了山后要地,此刻三路大军尚未会合,还有机会一一攻克。最重要的是,只要耶律叔叔率领大军一到,就不怕这区区十万大军了。” 耶律烽火道:“只是我爹尚未调集大军赶来,此刻曹彬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若不想方设法阻碍三路大军会合,只怕到时候幽州不保。因此,耶律世叔让我等伏兵于此,断其粮道,让其补给不足,被迫退兵。” 第二日正午时分,曹彬已经率兵赶到涿州城下,望着不足三里的涿州,曹彬意气勃发,右手一扬,大军直接朝着涿州进攻,出乎他的意料,守城的辽军虽然彪悍,却没有遭遇到太大的阻拦,不出半日时间,先锋部队便已经将城门攻破,这一日,他顺利占据了涿州,却遗憾的发现辽国名将耶律休哥早已不在城中,气愤之下,他当即便命勇将李继宣为先锋,率轻骑渡过涿水,歼灭辽军千余人,斩辽国奚部宰相贺斯。 当日入夜,大宋的主力部队早早休息,而运送粮草辎重的后军则慢悠悠的朝着涿州进发,此刻涿州外早已是大宋的领土,因此他们并不担心会遇到截杀,辽人早已被赶到了涿水以北,而普通的山贼兵痞也不敢随意打这一支军队的主意。 就在此时,耶律烽火从黑夜中朝着这支部队伸出了獠牙,他将大手一挥,如同今日午间,曹彬攻打涿州一般,一群大辽的精锐骑兵汹涌的朝着这一支运送粮草的部队冲了过去! 运送粮草的领军名为张富贵,坐在马背上的他隐约从大地上听到一阵阵的轰鸣声,他睁开眼望了望四周,感觉一切平静如常,正打算继续闭眼养神之际,忽然间,他睁大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两侧,两边,无数大辽铁骑汹涌的朝着他们涌了过来,他长大了嘴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身体因为恐惧而不停的发着抖,望着那疯狂肆虐而来的辽军,他身子一僵,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辽……是大辽的军队!”一名押送粮草的士兵率先吼出了一嗓子,他努力吞了一口唾沫,随即握紧了手中的长矛,在他四周,几十名与他有着相同神情的士兵们也被眼前的场景逼迫到了绝望的边缘,但为了活下去,他们义无反顾的朝着这些铁骑冲了过去! 但他们手中紧握的长矛还未触碰到辽人坐下的马匹,无数的利箭便早已将他们的身躯穿透,一双双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随即,一场收割开始上演,辽军铁骑先是一阵冲锋,直接将集结在一起的宋军冲散,随后,冰冷的长枪,深深的刺入了他们的身体。 “大家不要害怕,我已经命人到涿州报信,相信过不了多久,大军便会赶到,大家不要躲在粮草车后面,拿起手中的武器反攻啊!”一名将领见众人皆一副等待死亡的绝望神情,当即出言助众人振奋。 此时,耶律烽火抬起了手,让众人停下进攻,而他则骑着马慢慢朝着宋军集结的地方走了上来,一名侍卫见他竟然要独自前往,当即要阻拦,却被他挥手当下,在耶律烽火身后,萧柔脸上似乎有些悲伤与不忍,当即转过身,骑着马走开了。 方才那名喊话的将领见一名少年骑马而来,他为了振奋士气,也顾不上自己是否有生命危险,当即举着马刀就朝着耶律烽火冲了过去。但耶律烽火看也不看,手中长枪一挥,只见一道闪电划过,那名将领当即倒地不起,满脸痛苦与愤怒的望着他。 “不必想了,你们派出去报信之人,早已被我斩于马下,识趣的,就乖乖投降,否则,你们便随着这批粮草烧死在这里吧。这些粮草辎重我们带不走,你们也别想留着了,宋人,听我一句劝,投降吧!” 押韵粮草的士兵们蜷缩在粮草车后面,没有一个敢动弹,一方面是不敢相信这名少年,而另一方面,他们若成为了辽人的俘虏只怕今后同样没有好日子过。 见无人搭理自己,耶律烽火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道:“我很敬佩你们的这股精神,既然如此,那你们便随着这些粮草一同死去吧。”说罢,他朝着宋军们微微鞠了一躬,随即骑马返回,与此同时,他身后的辽军已经向这些粮草射出了一支支的火箭。 一片大火之中,耶律烽火骑着马慢慢踱步走远,背后传来一声声的惨叫,他无奈的闭上了眼,没有回头,这些都是耶律休哥吩咐他做的,他没办法抵抗,也不想去为宋人抗争,毕竟今日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明日大辽的兴盛。 萧柔骑着马慢慢靠了过来,朝耶律烽火道:“是不是觉得很痛苦,以前从没看过你这种神情的,要不我和耶律叔叔说说看,让他不要将前线的事情派给你做?” 耶律烽火缓缓的摇了摇头,道:“叔叔能将此重任托付给我,说明他十分信任于我,我又怎么能让他失望?只是我不愿太多杀戮罢了,可笑我这孩童心性,若无杀戮,如何成为战争?这,只怕是我自己给自己找的一个逃避的借口罢了。” 曹彬正在涿州的知府府中踏实的睡着他这十几天来的第一个踏实觉,忽然听到门外有人急促的敲着门,他皱了皱眉头,从睡梦中醒来,不满道:“何事?难道是涿水以北有辽军攻入?” 门外叫道:“禀告大帅,是……是我军粮草被……被大辽的一支骑兵统统毁去,不仅如此,我军后路的粮道……也被辽军尽数毁坏!” “什么!”曹彬听到这个消息,惊得连忙从床上一跃而起,鞋袜都不曾穿好就冲了出来,一边穿衣一边朝那侍卫怒道:“还愣着干嘛,还不给本帅备马!本帅要到去看看我军的粮草!”说话间,他抬头一望,忽然感到一片绝望,在城外,一大片火焰冲天而起,而曹彬知道,那里,就是自己军队粮草押运的必经之路,此刻,却已经被一把大火付之一炬。 “罢了罢了……”曹彬绝望的垂下了头,询问道:“这些都是何事的事情?为何没有斥候发现敌军的身影?” 那名侍卫低头道:“属下不知……还请大帅责罚!” 第三百零二章 两军对峙 曹彬无力的摆了摆手,道:“我责罚你又有何用?罢了,只怪我自己未曾考虑清楚,这才导致我军粮草被毁,只是不知此时粮道如何?粮草事小,粮道事大!” 就在此时,一名传令兵火速本来,朝曹彬一抱拳,低头颤声道:“禀……告大帅,我军后路粮草尽数被毁,且运粮的道路也被……也被辽军尽数毁去……此时山石拥堵,只能另寻大道运送粮食!加上此次的粮草辎重数额较大,乃是我军三个月的粮草,所以……” 曹彬皱了皱眉头,道:“不必说了,那眼下我军的粮草还够我军坚持多久?” 那名传令兵顿了顿,最终才道:“回大帅的话,只怕我军的粮草,由于入城较早,士兵们身上所带的粮草不多,加上攻城后时间较晚,因此我军的粮草只怕最多只能撑半个月了,” 半个月!曹彬被突如其来的现实直接冲击,他猛的吸了一口气,慢慢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碗茶的时间,他慢慢的抬起头,朝北方凝望片刻,道:“不能再等了,十日之内,夺下涿水以北,否则,我们只能退兵不前!” 从当日起,曹彬便一刻不停的率领着十万大军朝着耶律休哥发起猛攻,但耶律休哥明白曹彬粮草不济,并不与其正面交锋,白天只出精锐部队佯攻退却,夜间派遣轻骑骚扰,同样没有给曹彬一丝喘息的机会。 转眼间,十天过去了,曹彬急得头上的白发都多了几根,但城池久攻不下,无奈之下,曹彬只能退兵,再作打算。 待其退兵至白沟,忽然传来赵炅旨意,入帐接了圣旨后,曹彬一脸颓丧的从帐营中走了出来,崔彦进忙上前询问道:“大帅,不知皇上派下了何等旨意,让大帅如此?” 曹彬叹了口气,道:“陛下听闻本帅丢了粮草,毁了粮道,被迫退军,大为震怒,本欲斩首以示天下,但念及本帅北伐有功,便将此事记下,待北伐结束,再做打算,陛下在圣旨中特意吩咐我等,言耶律休哥生性狡诈,需谨慎行事,行军时只能沿着白沟河向新城进发,与米信米将军会合后,养精蓄锐,等待中路与西路大军到来,三军会合,再取幽州。” 曹彬严格恪守赵炅的旨意,一路小心行事,无奈耶律休哥咬着东路大军死死不放,知道其粮草不济,需要退回新城,便派出轻骑兵日夜骚扰,白日还好,众人皆有准备,但每一次大辽的轻骑兵都挑丑时这般宋军最困的时候发动进攻,而且每次都是骚扰一阵便走,由于其机动性强,东路大军根本拿这些辽人没有丝毫办法。等众人到达新城之时,所有将领皆义愤填膺,深感不满,纷纷扬言要再度攻打涿州,不能将到手的肉弃之不理。 涿州城中,耶律休哥恭恭敬敬的站在城东门前,大气不敢出一口,不一会,一辆华贵的马车驶来,马车前方,六十四名威猛的大辽士兵分排两侧,神色严肃,一看便知功力不浅,就在此时,马车慢慢停下,呈上罗帐打开,一名妇人缓缓走下马车,竟是萧太后! “臣等,恭迎太后驾到!”耶律休哥带领着诸位将领头也不敢抬,恭声说着,在他身后,站着一名少年与一名少女,同样不敢抬起头来。 萧太后微笑道:“诸位将领在前线奔波,应是本太后向诸位致谢才是,怎能让诸位在此久候呢,快快退下休息吧。”说话间,她朝耶律休哥身后望了一眼,微笑道:“柔儿,你这一次跑出来,却是让你姨娘好想啊,你娘让你姨娘带句话给你,让你在外面好生照顾好自己。” 萧柔抬起通红的脸来,朝萧柔支吾道:“柔儿贪玩,却是让姨娘和娘亲担忧了。” 她身旁的耶律烽火听到她说“姨娘”两个字,当即瞪了她一眼,低声提醒道:“柔儿,这里不能那么叫,现在应该叫太后!” 就在此时,萧太后身后走出一名中年汉子,朝耶律烽火怒喝道:“烽火,你在这里嘀咕什么呢,还不快向太后请罪,你私自将萧姑娘带到这等危险之地,不知道后果的眼中么?” 耶律烽火一见到那名中年汉子,当即一脸惭愧,走上前几步,低声道:“爹,孩儿知错了。”随即朝萧太后一抱拳,道:“烽火不懂事,还请太后责罚。” 萧太后微微一笑,道:“责罚什么,你们只不过是小孩子心性,更何况你们对抗的是号称杨无敌的杨家军,虽败犹荣,若非你们,只怕那几个州也绝对不能拖延那么多的时间。耶律将军言重了,换做是他,对上杨业,只怕也得谋划不少时间。” 就在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说来奇怪,这一阵声音明明不大,却能让所有人听得真真切切,但所有人都不曾见到这个人的身影,只听道:“太后高估杨业了,此人虽然骁勇不凡,却也只是一个优秀的将领罢了,真正要担心的,是杨家军中的龙骑兵,他们,是昔日我大辽铁骑皆惧怕的赤炎骑兵,是后来我大辽的王牌之师黑炎骑兵,而这龙骑兵的领军,则是昔日让我大辽恨之入骨的唐烈云之孙,镇远将军唐灏天之子唐龙炎!” 若换做常人说出这句话,此刻只怕萧太后一动怒,当即要将此人斩首示众,但出乎意料的,他说完这些话后,引来了众人的一阵沉默,萧太后点了点头,道:“说起唐灏天,本太后真是又爱又恨,只可惜他不如国师这般慧眼识珠,这真是我大辽的一大损失啊。” 这时候,萧太后所言的国师慢慢走了出来,只见一人一身青袍,黑纱遮面,正是黄鸣逍! 耶律烽火与萧柔抬起头,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萧柔当即欢然道:“师父,你老人家怎么来了!昔日若是你在,唐龙炎那小子定然不会将我们擒住,也不会让我军损失如此惨重了!师父,你替我们教训教训他好不好?” 黄鸣逍微微一笑,道:“要给唐龙炎一点颜色?只怕光凭你们师父的能力,有些困难啊,师父老了,不中用了。” 耶律烽火不可思议的望了一眼黄鸣逍,问道:“师父,难道连你都打不过他么?他真有这么厉害?这么说,难道他的龙骑兵真的是攻无不克的?那这样一来,我大辽岂不是处于劣势了么?” 黄鸣逍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他厉害是不假,你师父与他交手,胜负或许是四六开,但纵然如此,老夫却未必怕了他!他有龙骑兵不假,但老夫手中也有狂雷骑兵,今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他率领的龙骑兵厉害,还是我亲手调配出来的狂雷骑兵勇猛!” 耶律烽火疑惑道:“师父,你讲这狂雷骑兵带到这里,只怕遇不上龙骑兵了,龙骑兵在杨家军,也就是西路大军处,但此时只有东路大军尚距我军最近,只怕要等些时日才能与之交锋了,到时候,徒儿愿做前锋!” 耶律斜轸上前一步,笑道:“孩子,这你就了解错了,若真要等西路大军与中路大军赶来,为何还要你休哥叔叔这般费尽心思阻挠东路大军前行后退?我们这一次来的目的,就是要将东路大军直接击溃,让大宋的北伐毁于一旦!这一次,国师是特意赶来,帮助我大军旗开得胜的!” 萧柔道:“耶律叔叔的意思是,我们要去攻打新城么?但若我军长驱直入,攻城略地,只怕这人数上便没有了优势,这般虽能取胜,却有些不划算啊。” 耶律休哥走过来,道:“柔儿,你的分析是对的,但有几点你不知情,分析错误,这不怪你。方才已经有斥候回报,此时新城中一片怨声载道,我们之前对他们的部队进行多番骚扰,他们早已忍受不住,根据探子报,曹彬得到了赵炅的旨意,让其小心行事,此刻他的部下积压已久的怒火只要一有机会得到释放,定然会反扑过来,而曹彬此人又无主见,定然会听从属下的意见,眼下太后亲征之事尚无太多人知晓,宋军定然也无从知道,我们只要乖乖等着他们送上门来即可!” 萧太后也点头道:“昔日是我大辽太过懵懂,大宋攻我州牧,我等竟然在十余日前才知晓消息,还好惕隐比较机警,再加上你们两人又出了一份力,三路大军才没有会合,这一次,我要让东路大军死伤七成!” 此刻新城之中,果然如同耶律休哥所言,曹彬的部下们正在对这些天来受到的待遇而叫嚣不止,一名将领怒吼道:“大帅,属下是出来打仗的,不是来充当窝囊废的,大帅这般将我们死死扣在身边,任凭大辽这般欺辱我们,岂不是败坏了我大宋的名声?” 偏将军李继宣也不满道:“他们杀我士兵,断我粮道,更没让我们睡过一个安心觉,大帅,属下愿领五千兵马,再夺涿州!” 一阵阵的叫嚣与呼和压了过来,让曹彬一时间无所适从,一时间,他无法定夺东路大军未来的去路。 第三百零三章 错误决定 神秘骑兵 此时,副使崔彦进忽然进言道:“大帅,属下以为,陛下英明果断,让我等兵分三路而行,此等计划,巧夺天工,只是我军这般一路退让,而其余两路大军英勇奋进,只怕我军落于人后,属下以为,此时耶律休哥不过率领万余人坚守城门,昔日涿水外,尚被我军逼退,灭杀千人,如今我军补给了粮草,为何不乘胜追击,直取幽州?” 其部将卢斌也道:“将军乃是开国名将,这一次出征怎会如此畏惧大辽?我大宋十万雄狮在此,怎不敌耶律休哥一万余人?末将不才,愿领五日粮草,直破涿州!” 曹彬细细沉思一会,询问道:“陛下圣意乃让我等在此等候中路与西路大军,待会合后再攻取幽州,但诸位将士说得对,我等身为人臣,必须为君分忧,诸位皆有爱过之心,我曹彬又岂能做个缩头乌龟,任人欺辱?传令下去,所有将士只备五日口粮,我们要置之死地而后生,速战速决,早日攻克幽州!” 大军连日来积压的仇怨,再加上这几日中路与西路大军捷报连连,让诸位将领更是看到了辽军积弱已久,不堪一击,最终,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了爆发,几乎所有将领都义愤填膺,纷纷请命,扬言要以数千兵马横扫辽军,让辽军也尝尝这败走的滋味。如此一来,更加增添了曹彬的必胜之心,众人持着一刻必胜的心情,匆匆上了通往涿州的路。 此时虽然是四月天气,但已是酷热难当,加上连日赶路,多番受扰,连日来都没睡过一个好觉,士兵们多怨声载道,但这些声音,已经传不到那些愤怒将领的耳朵中了。 一路上,耶律休哥不断派出伏兵骚扰宋军,设路障,挖沟渠,无所不用其极,宋军们怨声载道了四天四夜之后,终于行至城外约莫三十余里,一名传令兵飞速本来,朝曹彬报道:“前方斥候传来消息,称耶律休哥已在门前守候多时,其身后所列辽军约莫一万五千,已是城中最后剩余的士兵了。” “好!”曹彬眉毛一挑,笑道:“看来耶律休哥也打算在城外与我决一死战了,竟然将全部兵力派出来与我对敌,也不想想这是在以一打十!” 曹彬身旁的崔彦进当即抱拳问道:“大帅,耶律休哥以一万五千的兵力全部集结城外,与我军决战,恐怕有诈。毕竟人少之时,坚守城池更有优势吧。属下以为,应让斥候再深入探查,再做定夺。” 曹彬微笑道:“崔将军此言非虚,只不过这也正是耶律休哥所想,要知道,此刻他兵力太少,若闭城不出,则为示弱,一来军队士气不加,二来则是死斗,城外作战,他大辽骑兵优于我军,逃窜比较容易,更能给我军一种暗示,认定辽军援军已到,逼得我军无法向前,只能后退,耶律休哥果然大辽名将,这份勇气,本帅佩服,不过,战场上并非逞能之处,他要这般英勇就义,本帅便成全他好了!” 说话间,西面的斥候已经回报,声称西路并无敌人,而东路则言发现了辽骑兵两千,从装备与每个士兵的体格上看应是精锐,曹彬认定这不过是耶律休哥逃命时留下的最后王牌。得知其并无援军,曹彬当即大手一挥,攻取涿州,就在眼下! 中路刀盾手掩护着弓步大步向前,逃命后面,大批步兵集结成方阵,朝着前方一步步挪动,骑兵们分为两路,在大军两侧包抄而去, 见曹彬的部队开始朝着自己冲过来,耶律休哥当即下令,其三千精锐铁骑丝毫不惧曹彬的大批骑兵冲锋,不过他们并没有将部队分为两拨,而是直接冲击左翼骑兵,大批大辽铁骑夹/紧马腹,朝着宋军急速冲来,与此同时,他们已经将手中的弓拿起,并扣上了箭羽。 明明人数上比之宋军要少上三层,但这一波交锋,辽人骑射有异,无论是力度还是精度都远胜于宋军,只一波骑射,宋军便被生生撕裂开了一个口,辽军的精锐部队绕过中军步兵,直接朝着宋军的大营冲了过来! 曹彬得到消息,也不慌张,他知道此处重兵把守,这一股势力根本攻不进了,他丝毫不慌张,心想着只要大批部队来到涿州城下,便能再度夺回城池。那一股辽军骑兵还距离曹彬老远,一大队弓箭手便已经朝着他们射出了一支支的利箭! 果不其然,这一批大辽铁骑见自己即将被宋军大股部队包围,随即蚕食后,当即调头便撤,毫不迟疑。望着那一批方才还横冲直撞,现如今只能夹着尾巴逃跑的辽人,曹彬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本帅就知道这只不过是耶律休哥虚张声势,就凭这一点部队,就想将我军本阵攻破?简直是痴人说梦!” 部将李继宣当即抱拳道:“辽人如此欺我大宋,末将愿领五千轻骑,直取耶律休哥性命!” 曹彬点头应允,李继宣当即抱拳领命,随即翻身上马,亲点自己的旧部,随着自己一路奔走而去,而曹彬则与与其余将领观看阵图,随即商议片刻,大手一挥,数万步兵直冲涿州门下。不出片刻,便已经进入了涿州。 李继宣不愧为猛将,他带着五千骑兵一路追击着方才冲阵的那三千骑兵,同时仔细观察着耶律休哥的退后路线,让他奇怪的是,耶律休哥是朝着涿州以西徐徐而退,没有丝毫慌乱,而那三千骑兵则朝着东边退却,同样有条不紊,根本不像是打了败战,仓皇逃窜。反观自己所带兵士,因为这四日不分昼夜赶路,加上一路上遭到耶律休哥的设伏,现如今早已疲惫不堪,若非军纪严明,只怕此时早有人翻身下马,脱掉铠甲,扔掉兵器,在地上呼呼大睡了。 他越是深入追捕,越感觉情况不对,就在此时,方才探子所报的那两千大辽精锐出现在了视线之中,李继宣不敢逞能,此时敌我双方人数相同,他不敢冒险追赶,正要撤退时,忽然间,他发现那三千骑兵继续后退,而那两千骑兵则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本将不理会你们,你们两千人倒来锊本将的虎须!李继宣本认定对方五千人一起冲来,自己只怕有所不及,但此刻不过只有两千人马,纵然对方再猛,也要以一敌二,他有胜算,想到这里,他大吼一声:“兄弟们,为我们这几日来的愤懑,拼了!”说话间,已经一人一马率先冲了上去,其余部下见李继宣如此勇猛,士气大振,当即随着他冲了上去。 说来也怪,对方分明只有约莫两千余骑,但他们踏出的每一步皆让人感觉大地一片颤动,仿若数万铁骑在平原上肆意狂奔一般,声势巍峨。但无论如何,对方只有两千骑兵,加上自己已经下了命令,自然不能改口,李继宣只是愣了一愣,随即不要命的朝着这两千人继续冲过去。 那两千余骑在尚未接触之际便能有如此威势,待众人接近之后,更感觉到一阵山崩地裂的感觉,只凭借这一股声势,便直接将李继宣所带士兵们的马匹震慑得动弹不得! 慢慢的,那两千骑兵坐下马匹开始加速,冲锋,这一刻,天际间仿若涌现出一股闪电雷鸣般的咆哮,这一刻,这些骑兵们仿佛连成一片闪烁的雷电,疯狂的朝着李继宣率领的五千人冲了过来! 这一刻,狂风互相,闪电雷鸣,这是一股前所未见的力量,大宋的骑兵们努力克制着前所未有的恐惧,拼命催动着坐下的马匹动起来,此时此刻,他们受到的压力之大,更胜往昔。曾经在战场上的血雨腥风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戎马一生的他们,竟然在敌军朝着自己冲锋之际,感觉到背后一阵冷汗! 三十丈,二十丈,十丈,那两千余骑犹如闪电一般飞速袭来,朝着李继宣的队伍发起了第一波的攻击。长枪横举,奋勇向前。宋军们见自己坐下马匹没有丝毫动弹,忙取下随身携带的弓箭朝着这两千人发起了第一波骑射,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些箭矢大多数都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弹开,而那些成功射中的,则根本没有起到丝毫作用,那些受伤的士兵们甚至没有动弹一下,仿佛他们天生就不知道疼痛一般。 “娘的,难道我们今天撞邪了?”李继宣被急出了脾气,他怒喝一声,竟然将他坐下那匹跟随他多年的马匹唤醒,他一个疾步冲了上去,直接一枪刺中了一名神秘的骑兵。 就在刺中的那一刻,他愣住了,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何方才射出的弓箭毫无用处,就在长枪刺入那人肩膀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一张冷漠的脸,这一张冷漠的脸上没有丝毫情感,仿佛天生就是一个活死人一般。随后,那支长枪直接被那人生生扭断,留在李继宣手上的,只剩下半截断枪! 第三百零四章 弃城败走 半截长枪尚还插在那名骑兵的肩膀上,但那名骑兵仿若毫无知觉一般浑然不觉,他感觉右臂已废,当即用左手拔出随身携带的马刀,朝着李继宣直接砍了过来! 李继宣忙用手中的半截枪杆挡了一下,饶是他勇猛力大,也被这名骑兵的一刀逼得全身颤抖,他大惊之下,猛的回头一望,发现自己的部队,早已开始遭遇这一帮神秘骑兵的屠杀! 无数冷漠的脸,传来阵阵阴冷的气息,那一张张没有表情的面容下,隐藏着多么恐怖的血腥,他们根本不在意宋军的怒吼,咆哮,也不会怜悯他们的哀嚎,绝望,仿若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事情一般,杀人,似乎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天性,挥之不去。 这一支军队,无论是从个人还是团体,根本无法攻破!一瞬间,这个想法闪过李继宣的脑海,他想都不想,在挡开两名神秘骑兵的夹击后,直接朝身后的队伍喝道:“快撤!这些骑兵,全部都是怪物!若是不走,只怕我们得全军覆没!” 士兵们本就有怯意,只是苦于将领在前,不好后退,现如今将领下令,怎能不逃?但即便要逃,他们座下的马匹大多都被那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所震慑,如何能逃?没有办法,大批宋军翻身下马,徒步奔逃,最终,被两千骑兵尽数收割,不留活口,留下的,唯有李继宣等人坐下马匹恢复如初,这才逃过了一截,那一日,四千多名宋军被两千骑兵追杀,血流成河,死伤无数。 李继宣与几十名宋军杀出重围,正松了口气之际,忽然间,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巨大的轰鸣声,那才是真正的万马奔腾,大地为之颤动,他疑惑的回头一看,看到的,是漫山遍野的辽军,没有尽头,其数量,竟然超过了曹彬所率的十万大军,这一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辽军的援军已到! “什么,承天太后萧绰、圣宗耶律隆绪已经率领大军十余万进至涿州以东五十里处,即将与耶律休哥所部对我军形成钳击之势,何以此援军来得如此迅速?耶律休哥此时也有五万大军!斥候没有看错么?”曹彬听得传令兵的话,当即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 那传令兵也慌了阵脚,当即颤声道:“启……启禀大帅,属下只是负责传令的,这些话皆是属下听得真真切切的,不敢有误,还请大帅定夺。” 副使崔彦进当即道:“大帅,此时我军粮草不足,兵力不够,此时两路大军未到,若是死守,只怕全军覆没啊!方才李继宣曾言辽军的那一支神秘的骑兵部队太过骁勇,绝对有实力以一敌三,此时又有萧太后亲征,只怕辽军这一次绝对要拿下我军,末将以为,应当弃城而退,再做打算。” 曹彬皱了皱眉头,他费尽心血才夺回的涿州,之人不想就这般放弃掉,如此一来,岂不是毫无功绩?他想了想,朝不将卢斌道:“偏将军卢斌听令,本帅分一万五千兵力与你,命你坚守城池,抵御外敌,不得有误。” 卢斌一听,心中一惊,此时辽军大军压境,小小涿州,区区一万余人怎么可能挡得住这一群虎狼之师?曹彬这般将他留在此处,分明是要他做替死鬼,为大军争取撤退的时间,他不愿白白送命,当即道:“启禀大帅,非末将不愿为大帅分忧,而是涿州深入北地,无援内无食,丁籍残失,守必不利,不如以此万人结阵而去,比之固守更胜百倍。” 曹彬叹了口气,他也知道卢斌不愿死守城池,就此身死,叹道:“罢了,既然如此,那你便领了这些兵马,先护送城中百姓撤退吧,本帅亲自率大军断后。此事不能拖延,让将士们吃饱,这一次撤退,只怕会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 是夜,耶律休哥抬头仰望星空,发现天际间一片乌云密布,他朝身后的耶律烽火笑了笑,道:“天助我也,看来,这里马上就要降下暴雨了。” 耶律烽火道:“叔叔,斥候已经传来消息,称曹彬已经开始从涿州撤兵了,如此一来,岂不是让他们逃走了么?为何此刻不去追赶?” 身后,一名老者慢慢飘忽而来,朝耶律烽火笑道:“徒儿,你还是嫩了一点,你没听斥候所言么,眼下只是部分大军护送城中百姓离去,但主力部队尚未开始出城,此时若直接冲过去,定然会让曹彬慌乱,到时候,只怕他们不再理会百姓死活,只顾自己逃命,想要追赶就有难度了,若此时放百姓先出城,随即再对宋军发起猛攻,他们的退路会被百姓堵得死死的,到时候,只能任由我们宰割了。” 耶律休哥见是黄鸣逍,当即抱拳道:“国师果然好手段,这些骑兵果然是我大辽精兵,一个个身手不凡不说,更让人感到一股阴冷之意,而且他们似乎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只怕,这也是国师这些年细心研究出来的杰作吧。” 黄鸣逍笑了笑,没有说话,但他望着耶律休哥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这傀儡骑兵之事根本无从知晓,而耶律休哥只看了一眼便能够大致猜测出这些骑兵的来头,可见其观察入微。他同样抬头望了望天,随即遥望了一下远方,随即朝耶律烽火道:“烽火,时间差不多了,你便率领着那两千狂雷骑兵,去会一会宋军的大部队吧!” 与此同时,曹彬望着卢斌与那一路长龙,渐渐被护送出城的百姓,朝诸位将领道:“是时候了,我们也撤吧,再晚些,只怕……” 他话未说完,忽然间,只听见一名传令兵高声喊道:“启禀大帅,前方斥候传来消息,称辽军大军已经从东西两个方向,朝着我军发起进攻!” 为什么方才毫无动静,而现在却又毫无征兆的朝这边冲过来了!一时间,诸位将领面面相觑,纷纷看着曹彬,不知如何是好。 曹彬望了望众人疲惫的脸,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军经过四天的急行军,早已疲惫不堪,眼下敌军兵力之多,超乎想象,加上萧太后亲征,此刻辽军气势正盛,我军定然不是对手,没办法,传令下去,撤军吧!” 诸位将士纷纷抱拳退下,默然不语,独留下曹彬一人在原地叹息。 就在宋军开始朝着城外撤兵时,忽然间,天空雷声大作,不一会,闪电雷鸣带来了疯狂倾斜而下的大暴雨,天空在这一刻仿佛漏了一般,不停的从空中倒下水来,一时间,道路泥泞不堪,士兵们更是苦不堪言。几乎走都走不动了。 就在此时,一股恐怖的声音,传入的众人的耳中,那仿佛是千军万马踏过土地时带出的声音,却又似是而非。待那一股声音近了一些后,众人才有些明白过来,那分明就是天空中的雷声,只是这个时候,那一股雷声放到了地面上,让人一时间不曾发觉。 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停下脚步,转过头,奇怪的望着声音响起的地方。众人先是一愣,随即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那声音的来源虽然宏大,但所到之人不过两千,根本不足为惧。 一支弓箭队在一名偏将军的命令下,当即对那两千余骑兵发起了一轮齐射,只见数千支箭矢划破长空,朝着那两千人飞射而来,所有宋军都对这一支冒失的部队报以一笑,以两千人的队伍冲进来,岂不是羊入虎口,不出多久,定然会被蚕食得干干净净。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一支队伍的上空忽然闪出一道雷电,随即,那一道雷电直接劈在了这一支队伍中间,这一瞬间,这一支队伍忽然肌体消失在了方才的位置,而那几千支箭矢,则全部落了空!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吃惊之余,一群宋军已经被这一股巨大的力道冲得大吐鲜血,约莫一千来人竟然忽然被撞得四处乱飞,他们犹如稻草一般被猛然跑向空中与四周,随即昏死过去,这个时候,人们才猛然发现,方才消失的士兵们浑身带着一股闪电,此刻正在宋军的步兵方阵中四处横冲直撞。方才是人群上的优势,但此刻,泥泞的土地限制了众人的移动,浑身早已湿透,那已经沉重的铠甲加上疲惫的身躯根本不能将长矛抬起,猛然间的骑兵冲锋,让大多数人根本不能反应过来,随即,任由这一群浑身萦绕着闪电的魔鬼四处横冲乱撞,四处收割生命。 “妖怪!他们一定是地狱排上来夺命的鬼!”面对未知的情况,士兵们一时间不知所措,乱了阵脚的他们四处乱闯,这更加加剧了伤亡。 就在此时,李继宣当机立断,拔出随身佩戴的长剑,直接斩杀了几名惊慌失措的士兵,怒吼道:“怕什么,本将与其交手,依旧活得下来,我们人多势众,怕他们干吗!兄弟们,给我上!” “不好了!辽军……辽军杀过来了!”就在李继宣率领着一群人朝着狂雷骑兵冲上去的时候,忽然间,数不清的辽军已经围了上来! 第三百零五章 天降奇兵 听到旁人在喊,看到平原上黑压压的一片辽军,宋军们哪里还有心思管这两千余人,他们顾不上重整队形,顾不上听从指挥,拼了命的四处乱窜,为的,就是在这场混乱之中保住自己的性命! 泥泞的土地渐渐沾染血迹,这一支本就疲惫不堪的部队,在遇到辽军大批虎狼之师后瞬间崩溃,任凭曹彬等人斩杀仓皇逃窜者,都不能让他们重振士气,重新摆好阵型,无奈之下,曹彬只有率领自己的亲卫队亲自破开一条道路,带着溃不成军的部队朝着拒马河逃去。 其实此时耶律休哥等人所到士兵不过只是骑兵队伍,几万大军尚还距离东路大军五十里路,若他们转守为攻,重振士气,说不定就能蚕食掉耶律休哥所率的先遣部队,但此时士兵们几乎已经不听从指挥,纷纷想着逃离此地,更别说要聚集起来防守反击了。 就这样,在岐沟关这里,大军在暴雨与泥泞之中任由耶律休哥追捕斩杀,一路溃军行至拒马河边,见耶律休哥距离自己渐渐远去,曹彬终于忍不住翻身下马,怒视苍天,一时间默然不语,忽然间,只听他出声问道:“崔副使,我军伤亡情况如何?” 崔彦进忙吩咐下去,不一会,数据报了上来,崔彦进便朝曹彬道:“大帅,我军死伤已……已经超过一万,五名副将,七名千夫长已经战死沙场,其中,幽州知州刘保勋战死……” “够了!我曹彬戎马一生,从未败得如此惨烈,昔日我率领十万大军出征,今日竟然会有如此下场!我对不起皇上的厚望,对不住曹家列祖列宗啊!这些战死的士兵,他们的尸首便任由雨水浸泡,那些受伤的士兵,能做的,只能是等待着死亡的到来,我身为统帅,责无旁贷,为今,只能一死以谢天下了!”说罢,他毫不犹豫的拔出随身携带的佩剑,便朝着自己的脖子抹去! 他身旁的副将李继宣见曹彬眼中早有死意,便早早注意着曹彬的一举一动,曹彬一拔出佩剑,他便一把抓住曹彬的手,劝道:“大帅不可!在这里死去毫无意义,大帅,你不能冲动啊!” 曹彬怒视李继宣,反问道::“毫无意义?那你告诉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是到陛下面前哭诉我的罪状,然后被群臣进谏,最后被陛下刺死么?与其这般,倒不如在这里死了干脆!” 诸位将领当即抱拳请命,李继宣抱拳道:“大帅请三思!我军现在背面面临追兵,南面抵着水路,进退不得,还请大帅带领我军冲出重围,若大帅一死了之,三军无主,只怕死伤更多,到时候,大帅也不能以此颜面面对先烈啊!” 曹彬身躯不觉一震,随即平复下心情,正色道:“李副将所言甚是,本帅若连这点勇气都没有,怎么能为三军将帅?诸位请放心,纵然他日我被斩首,今日我也必须带领你们回到家乡!”说罢,他站了起来,继续翻身上马,开始吩咐下去,让诸位士兵连夜强度拒马河。 就在此时,一名士兵忽然尖叫一声:“不好了,辽军追上来了!”一时间,方才刚刚集结好的八万余人瞬间崩溃,方才才重新聚集好的一点信心瞬间被击垮,士兵们根本不听从指挥,他们纷纷不要命一般跳入水中,你推我搡,毫无军纪,这个时候,大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尽快到达南岸,在他们心中,此刻那里就是光明与安全的代表,而不远处,耶律休哥微笑着望着这一群疯狂逃窜的宋军,微微舔了舔嘴唇,仿佛看到了即将入口的美味一般,他没有让他身后饥饿的士兵们等太久,大手一挥,他身后的士兵们便犹如饿虎扑食一般,朝着宋军们冲了过去…… 却说唐龙炎带着一千龙骑兵翻越山岭,终于于五月七日到达涿州,但等他距离城池不足二十公里的地方时,他忽然抬起了手,让众人停了下来,没有一个人说话,众人都知道为什么唐龙炎会忽然让他们停下来,因为空气中,一股血腥味渐渐的弥漫了过来,大雨如注,狂风呼啸,唐龙炎侧过身,朝身后的俞寒心问道:“寒心,感觉怎么样,累不累?” 俞寒心摇了摇头,但却皱了皱眉头,道:“龙炎哥哥,我感觉,前面那里充满了悲哀,仿佛是许多生命在惊恐与无助下瞬间消失一般。” 唐龙炎朝她轻轻点了点头,宽慰道:“没事的,只要我们心中为他们祈祷,他们能听到我们的心中的虔诚,不过你答应我,待会我会给你一个惊喜,但是要准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在我允许之前,你绝对绝对不能睁开眼睛哦。” “好的,寒心知道了,寒心会乖乖听龙炎哥哥的话的。”俞寒心嘴角一扬,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随即闭上了眼睛。唐龙炎摆了摆手,她当即被龙骑兵带到了部队中央。 唐龙炎身后,黄馨悦走了上来,问道:“小弟弟,你这么骗她,她会相信你么?这前路上定然是一路血腥,一路横尸遍野,想不到辽军的进攻这般迅速,才两个月,便将东路大军杀得溃不成军。” 周天翼叹了口气,走上前来,望着前方的路,叹道:“虽然这是杨将军绝不愿意看到的,但是没办法,北伐,失败了,大辽聚集的士兵太多了,此时东路大军一败,三路大军便聚集不起来了。” “不仅仅只是这一次,只怕今后,我大宋再想北伐,也困难了,这一次我大宋精锐尽出,依旧不能将幽云十六州夺回手中,只能说,太可惜了。”却是秦雷冥走上前来,同样感慨万千。 最后,何岩心超唐龙炎望了望,问道:“二哥,我们现在要怎么做?是即刻返回,还是冲过去给大辽一个措手不及?” 唐龙炎叹了口气,道:“有些事情,想躲也躲不掉的。馨悦,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吧,这里弥留着一股淡淡的狂雷真气,想来应该有一群白虎一族之人,数量之大,应该已经集结成了一支队伍,但凡队伍中,定有一名功法不俗者作为领军,这支队伍才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看来,这一次,黄鸣逍或是黄鸣遥定然在大军之中!” 黄馨悦听到那两个名字,皱了皱眉头,随即问道:“既然如此,按照你的想法,有些恩怨,是要解决的,我们,现在就追过去吧。” 唐龙炎道:“毕竟,前方还有数万溃不成军的大军,还有曹彬等众多大宋的将士,于情于理,我们都不应该放弃,群军听令,以最快的速度,朝拒马河,冲刺!” 曹彬的部队强行渡河,此时河水湍急,士兵们或有不会泅水者,皆被河水冲走,所幸士兵们人数巨大,倒还能相互搀扶着走过河流,但耶律休哥可不会给大宋的士兵这般福利,他身后的骑兵们朝着曹彬的东路大军一阵猛冲,士兵们当即被吓得魂飞魄散,相互推挤,一时间,被河水冲走者,踩伤踩死者不计其数。 好不容易逃至南岸,曹彬稍稍喘过一口气来,他忙命不下清点死伤情况,只听不下回报道:“大军死伤者,逃窜者,下落不明者已过三万,开封兵曹刘利涉父子,殿中丞孔宜等人溺死河中,其余领军,副将共计二十三人下落不明。” 十余万大军出征,到现在,却只剩下六万余人,曹彬正要仰天长叹之际,忽然间,河中,一大群辽军又朝着他们冲了过来!这一次,耶律休哥似乎已经死死盯住曹彬,似乎不将他擒住誓不罢休! 副将李继宣见形势危急,当即亲点两千护卫,朝曹彬一抱拳,道:“末将跟随大帅征战多年,本就有战死沙场之心,今日大帅危急,末将愿抵抗辽军,为我军争取时间,望大帅切莫再言谢罪之事,看在末将的份上,请大帅保全自己,带领我军回归家园,若是如此,末将万死不辞!”说罢,他朝诸人略抱了抱拳,转身策马而去。李继宣,不愧为猛将之名! 李继宣虽勇,他身后的士兵也被其感染,身负必死之心,但毕竟他身后只有两千余人,怎能抵御辽军数万大军?他的部队冲入辽军之中,无不以一当十,个个生猛无比,但饶是如此,李继宣身边的人马也越来越少,渐渐的,他的部队的人一个个的倒下,战到最后,李继宣身上竟然多处受伤,身旁也不过二十来人。 或许,就这样光荣的战死在这里了吧,遥望了一下南方,李继宣笑了笑,准备用手中的马刀当场就义,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到辽军后路一阵躁动,仿佛辽军后方出现了什么。 “什么,我军后方出现了一批神秘部队?这算什么?你们都是废物么?那支部队有多少人,什么武装?不知道?你们一群废物!”耶律休哥面对传来的消息很是愤怒,眼看就是收割之势,却忽然出现了一支神秘的队伍,大乱了所有的计划。 一支天降奇兵,能否改变战局? 第三百零六章 反身被围 一路奔来,唐龙炎根本不敢停留片刻,四处到处都是宋军的尸体,无数士兵们挣扎着想要逃离这个深渊之地,但他们绝望的眼神已经证明,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脱离苦海,最后,只能在无边的大雨中死亡,直到尸体腐烂。 为了阻止俞寒心听到一片痛苦的哀嚎,唐龙炎特意用两簇赤炎真气堵住了了她的耳朵,以免他感受到这里的一切,但从她紧闭的眼中慢慢流下的泪中,唐龙炎能够清晰感受到她心中还是很痛的,对于此,唐龙炎只能咬咬牙,继续催促着部队继续朝前奔去,虽然这些宋军与自己非亲非故,但同为宋人,望着自己同胞惨死在这里,心中不禁一阵剧痛,与此同时,想着那些孤立无援的宋军,唐龙炎眉头一皱,大喝道:“不能再等了,听我号令,布阵!” 纵然大雨如注,但这些龙骑兵漆黑的铠甲上依旧猛然升腾起一阵火焰,以唐龙炎为首,这一支队伍分左右两边慢慢退却,远远望去,仿若一只展翅翱翔的火凤朱雀!大雨中,这一支带着浑身火焰的部队犹如一团汹涌的烈焰,朝着拒马河飞速奔去。 眼看着前方一片黑压压的辽军,唐龙炎根本不曾多想,展翅翱翔的火凤直接扎入了辽军的部队之中,让辽军始料未及,这一千人猛冲的威势太过凶猛,直接将八百余大辽的骑兵冲垮,飞出几丈的辽军撞到自己的同伴身上,同样将身下之人压得口吐鲜血,这一刻,唐龙炎率领的一千龙骑兵瞬间化身成为地狱的使者,疯狂的朝着耶律休哥冲了过来。 本来打算亲自带队,生擒曹彬的耶律休哥听到部下的报告,顿时有些惊慌失措,一直以来,他对于敌人的动向,数量都有着绝对的掌握,但这一次,由于唐龙炎是从后面绕过来的,加上速度太快,根本没有一个人能确切的答案,这不禁让他很是愤怒。但他随即平复下了自己有些紊乱的心情,虽然是一支骑兵,但这或许是曹彬遗留下来的一支扰乱自己的骑兵也说不定,自己队伍如此壮大,不怕吞不了这一支小小的部队。 但随着士兵们一个个传来的消息,让耶律休哥不禁深深的皱起了眉头,由于是深夜,加上大雨如注,暂时无法了解这一支骑兵到底有多少人,是由什么人组成的,能知道的,只是这一支军队甚是勇猛,根本无人能挡,黑夜中已经给士兵造成了不小的恐慌,而且这一支队伍,正朝着他这般汹涌的突进! 听到这里时,耶律休哥不禁皱眉道:“前些日子那一支狂雷骑兵呢?让他们过来收拾了这一支队伍不就行了,那一日他们能以两千队伍轻松收拾了大宋五千人,而且几乎是零损失,正因为有这样的惊人战斗力,才能让宋军如此惧怕,烽火贤侄,快快把那一支部队调出来!” 耶律烽火无奈道:“耶律叔叔,并非我不去带领那一支队伍,而是我根本没权调用他们!那一日我就明白,我只不过是众人眼前的一个表面领军罢了,真正操纵这一支部队是,是在军中的一名装作士兵之人,而且昔日为了显出这一支部队的威势,如今这一支部队的所有人都已经疲惫不堪,如今,只怕难以胜任攻克那一支天降奇兵的任务了!” 见耶律休哥面色有些不对劲,耶律烽火当即抱拳道:“小侄愿领三千骑兵,阻击这一支队伍,小侄虽不才,但也绝不会让这一支部队如此轻易的接近我军主帅的!” 一旁的将领们赶紧耶律烽火的话严重伤到了他们的自尊,当即道:“耶律公子不必如此紧张,那支部队人并不多,只是行径速度快罢了,我们只要将大帅团团围住,让他们没有丝毫可乘之机,定然不会让他得逞。” 耶律烽火忙道:“诸位误会小子的意思了,这个人,可能是小子的旧时,只怕我们用普通的方法难以将其绞杀,他们的速度与破坏力都太过恐怖,以我只见,只怕要打消耗战!” “消耗战?”耶律休哥皱了皱眉头,道:“你的意思是,让主帅随机而动,这样一来,敌军速度虽然够快,但却不能率先探知我军主帅位置,如此一来,我军便可以用人数上的优势将敌军慢慢蚕食干净。” 诸人一听,这才明白了耶律烽火提议的原因,耶律休哥有些遗憾的望了望渐渐远去的曹彬以及数万大宋士兵,叹了口气,道:“这一支骑兵本来的意思,应该也是扰乱我们,罢了罢了,眼下这几万大军已经对我们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胁,反而是这一支生力军,就目前而言对我们的压力太过巨大,为避其锋锐,只能如此了,全军缓缓而退,若敌军敢反扑,便反身而攻,待包围住那一支队伍,便将其蚕食,我耶律休哥绝对不允许有这样一支骑兵队伍存在!” 耶律烽火忽然走上前来,朝耶律休哥的耳边低声道:“叔叔,若小侄猜得没错,这一支队伍,便是昔日的黑炎骑兵,此时名为龙骑兵,就是这一支队伍,让杨业的杨家军成为了杨无敌,也让西路大军一路过关斩将,叔叔请多加小心,小侄去了!”说罢,他翻身上马,朝着唐龙炎的方向而去,只留下耶律休哥尚还在感慨之中。 龙骑兵队伍中,周天翼感觉到四周的辽军越来越多,他的右臂猛然暴涨,随即将手中的大刀破军朝辽军凶猛的一挥,一股罡风直接将五名辽人击退,他缓过一口气来,朝唐龙炎问道:“二弟,你有几分把握能斩杀耶律休哥?只怕我们还未见到他的人,便已经体力枯竭了吧,你看这些士兵,都只是在苦苦支撑着,还有你,你长时间维持着这般大阵,只怕身体早已吃不消了吧!” 唐龙炎咬了咬牙,手中长剑一挥,直接斩杀了八名辽军,喘着粗气道:“说起杀掉耶律休哥,我一成把握都没有!” 一旁的秦雷冥长枪一转,一股劲风直接将六名辽军击飞,他惊叫道:“什么,二哥你竟然没有一丝把握,为何会让我们这般冲阵?你没发现我们已经快被团团围住了么?” 身后的何岩心双手一辉,两名辽军被死死钉在了地面上,他无奈的笑了笑,道:“何必要杀了他呢?从一开始,二哥就没打算将敌军主帅抓住吧,这不同于上一次的解围,需要斩杀主帅,这一次我们要做的是救人,我们佯攻主帅,敌军定然撤退,这样一来,我军便能撤退,只不过,只怕我们要被敌军以人数上的优势蚕食掉了。”说话间,他苦笑着望了望四周不减反增的辽军,越来越觉得没有逃出去的希望了。 就在此时,黄馨悦朝众人笑了笑,道:“你们觉得,小弟弟是会带我们朝着死胡同钻的人么?他就算自己身死,也绝不会让我们葬送在此处的,对吧,至少,他舍不得这军中的某一个人!”说话间,她禁不住望了一眼那依旧听话闭着眼的俞寒心,再看到她眼角的泪时,禁不住又感叹了一句我见犹怜。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唐龙炎苦笑一下,喘息道:“这一次,只怕让诸位失望了,看到这些士兵这般模样,我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只怕这一次,我们真的要……”望着众人一脸惊愕的望着自己,他微微一笑,道:“你们看,耶律休哥要跑了!” 果不其然,只见帅旗一偏,渐渐远离了他们的视线,唐龙炎精神一阵,左手马槊结果了一个人后,再次朝着前方的拒马河一指,道:“弟兄们,那里有我们的兄弟在等着我们,朝着那里,冲啊!” “将军,快看,耶律休哥退了!”李继宣身旁的一名偏将激动的指着辽军的帅旗,几乎都说不出话来,此刻他们身旁,已经还有三百余人骑在马上了。 李继宣挥刀斩杀了身旁的一名辽军,神色疑惑道:“不对啊,我们这边几乎被辽军压制,早已经抵抗不了多久了,难道是刚刚的那一阵骚乱,难道我军中路或者西路大军杀来?若是如此,为何没有千军万马的奔腾之声?” “定然是将军的勇猛让耶律休哥感到压力了,跟随着将军果然是洪福齐天啊!”一名小将见自己能大难不死,感觉这一定是跟随李继宣的结果,望着渐渐后退的辽军,他喜不自禁,感动的几乎要下马哭泣。 李继宣细细听了良久,随即皱眉道:“不对,肯定是有一支数量不多的骑兵直接杀到了敌军后方,让敌军措手不及,此时敌军虽然在徐徐撤退,但实际在对那一支队伍进行围攻,你们看,这些辽军的进退有度,毫不慌张,而且所有部队都朝着东北方向移动,而非跟随帅旗而去,只怕那一支队伍,此时正被围攻得死死的,不行,他们为了给我们撤退解围,自己被围攻,我们必须去救他们!” “将军!此时我们已经逃了出来,又何必去送死呢!”李继宣身旁的一名偏将几乎要翻身下马,跪地祈求,对他而言,随着李继宣这般冲锋杀敌,为大军争取时间撤退已经是很尽职尽责之事了。 李继宣冷冷的望着诸人,道:“你们不去,那便由我去吧,我李继宣从来不愿欠别人的人情!”说罢,他一人一马,朝东北方向奔去。 第三百零七章 逃出重围 望着渐渐远去的帅旗,唐龙炎身旁的秦雷冥忽然惊讶道:“二哥,为何我感觉这些队伍并没有随着帅旗而去,反而越来越朝着我们涌了过来?难道……他们一开始就知道我们的打算么?” 周天翼皱了皱眉头,道:“这样吧,我飞上去谈一谈虚实,看一下哪一边比较好突破吧,否则,只怕我们真的会被围困在这里了!” 唐龙炎摇了摇头,一脸严肃道:“大哥,不必了再看了,只怕四周都差不多的。方才帅旗一撤,大军并未跟着帅旗挪动,反而朝我们这一边涌了过来,渐渐的将我们直接围在了最中间,看来,耶律休哥果然是一介优秀将领,竟然直接就能把我们困住,不过,以我的看法,他应该就在这包围圈之中,因为他一定从耶律烽火那里听说了我,然后,想着要见识见识昔日的黑炎骑兵,我说得对吧,耶律将军!”说话间,唐龙炎微微一笑,忽然间身形一闪,直接穿越了几十名辽军的身体,这一刻,他的逐日太虚步法已经发挥到了极致,纵然此刻黄鸣逍在场,也要对他此刻的步法赞不绝口。 几乎是一股炽热的火风穿过一群辽军,众人只觉得一股热风拂过身体,这一刻,被大雨淋湿的身体立即赶到一阵温热,所有的湿润顿时被蒸腾干透,随即,在下一刻,唐龙炎手中已经手持无名剑,架在了耶律休哥的脖子上。 “少年,你为何会认为我便是你要寻的人?在这茫茫人海之中,只怕你劫持道一个错的人了吧。”出乎意料,耶律休哥面对着唐龙炎的钢刀加身,根本没有流露出一丝恐惧与惊讶,而是微笑着用流利的大宋话与唐龙炎交流。 唐龙炎同样报以一笑,虚弱的身躯不停的颤抖,但他握着无名剑的手依旧没有半分动摇,他顿了顿,道:“就凭你现在这般镇定自若的神情,便能让我肯定你是辽军主帅,耶律休哥无疑!”说话间,那一把无名剑在耶律休哥的脖子上靠得更紧了。 耶律休哥没有一丝慌张的意思,他抬起手,止住了身旁来自十二个人的动作,这些人皆是耶律休哥的贴身侍卫,此刻自己的主帅被劫持,他们正打算拼死将唐龙炎绞杀,耶律休哥制止了其他人的行动后,继续微笑道:“少年,我是说,方才,你为何在万军之中,独独选择了我?” 唐龙炎喘着气微笑道:“因为你这份器宇轩昂与自信,让我认定你绝不是普通的士兵,更何况我曾听闻你与我叔父昔日关系甚恶,此番听闻我被围困,只怕要特意过来亲自抓住我,这只怕要比亲自抓住曹彬来得痛快得多吧。” “好!就凭你这观察入微的眼光,今日我便放你们这一行人走,我耶律休哥言出必行,只不过若放走诸位之后,若我还没有脱困,只怕你们也只能葬生于此了,同样的,这一句话,我耶律休哥也是言出必行!”依旧是浓浓的自信,耶律休哥根本没有要与唐龙炎等人谈条件的意思,直接说出了唐龙炎等人想要的答案。 “如此甚好,那便劳烦耶律将军了!”唐龙炎见其好不紧张,不由得佩服其镇定自若,果然有大将之风,但同时也在疑惑,想来机警如他,为何会这般轻易的落入自己手中? 唐龙炎也不敢多想,毕竟此刻他在乱军之中,稍有不慎,只怕这一支队伍直接全体被蚕食得干干净净。他身形一闪,已经与耶律休哥一同坐上了战马,一行人直接纵马狂奔,再也不去理会两边犹如洪水一般退向两边的大辽士兵们。 行至半路,忽然间,一名将领策马印入众人眼中,唐龙炎感到大为奇怪,正要询问其姓名时,忽然听那人喜道“敢问前路是哪一支部队,东路大军副将李继宣感谢诸位前来解围!” 唐龙炎当即奔上前去,朝李继宣微笑道:“在下乃龙骑兵领军,唐龙炎便是,不知李将军为何会独自一人前往此处,此刻曹将军与诸位兄弟可否安全撤退?” 李继宣尚未答话,却是唐龙炎身前的耶律休哥回答道:“唐小兄请放心,方才你们这一支骑兵深入我军后方,再加上这位李将军率领一群敢死队阻挠,只怕此刻曹将军早已上岸溃逃走了,这位李将军果然是性情中人,只怕他是知晓了你们的到来,这才快马赶来,希望能助你们一臂之力,也带着你们脱离重围吧。” 此刻已是深夜,夜色下又下了场大雨,李继宣方才一时间没看清楚,此刻距离唐龙炎近了,这才惊呼道:“唐领军,你……你竟然拿下了耶律休哥!唐领军不愧是唐门之后,龙骑兵领军,由此可见,我东路大军果然不如西路大军那般勇猛精进啊!” 耶律休哥却冷笑道:“李将军这句话却是说错了,你东路大军不是不如,而是差得太远了。”说罢,他朝唐龙炎道:“此处已经距离我大辽军队颇远,待会本帅自会下令让三军不再追赶,你们大可安心退去。” 唐龙炎忽然道:“我凭什么相信你,又凭什么会将你放走?拿你在手中,不是更能威胁到三军,更好的逃离此处么?我为何还要冒险放走你?” 纵然唐龙炎说出这般话来,耶律休哥也好不变色,他依旧笑道:“不凭什么,就凭你是唐凌天之侄,唐灏天之子,唐烈云之孙,否则我定然不会出现在你身侧,让你轻易将我擒拿住。你唐家世代讲信义,到了你这一代,同样不会反悔。当然,若你反悔将我灭杀于此,只怕你的队伍也不会轻易走出这里。我说过,我耶律休哥,说道做到。” 唐龙炎叹了口气,道:“果然,无论我作何言论,你都有应对之策,方才你对我太过仁义,将我一千兄弟尽数放走,此刻我也不能做出这等不仁不义之事,否则九泉之下,我的父辈们定然不会饶恕我,战乱纷争,没有对错,但就个人而言,我很是佩服你,你走吧,我信得过你。下次在战场上,我也会放你一次,我唐龙炎做事不愧于天地。”说罢,他将无名剑从耶律休哥的脖子上撤去,翻身下马。 耶律休哥低头看了看这一匹身披战甲的骏马,微微一笑,道:“有二十年没有骑这匹马了。方才你有一句话说错了,昔日我与你叔父的关系最好,绝不存在交恶的情况,但今日我特意放走你,并非因为这点私人恩怨,毕竟当日我也未曾亏欠你的父辈,今日我特意走到你的附近,一来,是要见识一下如今的你,是否还有当日你父辈的强悍,二来,是因为五年前,虽然你奇袭成功,斩杀了我军万余人,甚至斩杀了萧驸马,擒住了李将军,但你却不因为战事无常而滥杀无辜,我今日放你,是为了那日你放走了那些无辜的辽人,所以你我之间谁也不亏欠谁,他日在战场之上,你就不会有今日这般运气了。” 说罢,他翻身下马,拍了拍唐龙炎的肩膀,道:“少年不错,这匹战马跟了我可惜了,我的坐骑在这里。”说罢,他一吹口哨,一匹骏马飞奔而来,他动作干净利落的翻身上马,朝唐龙炎等人一抱拳,道:“虽然我很希望见识一下诸位的武艺,但今日不是时候,我离开大军太久,不利于诸位逃走,今日,就此别过,来日,便是仇敌!”说罢他一勒紧缰绳,一夹马腹,这便在所有龙骑兵的目光中从容而退。 一旁的李继宣见唐龙炎直接将耶律休哥放走,先还有话要说,只是苦于他与他部下一干人的性命皆是由唐龙炎拼死换来,这才不敢说什么,但此时通过唐龙炎与耶律休哥的对话,他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见耶律休哥已走,这才朝唐龙炎抱拳赞叹道:“唐小兄不愧为名门之后,在下本不相信因果报应,今日看来,始才相信。唐小兄仁义过人,果然有大将之风。” 唐龙炎微微一笑,道:“李将军言重了,不过在下有一个请求,李将军,能不能扶一扶我……”他话还未说话,整个人当即倒了下去。 李继宣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当即不动声色的将唐龙炎扶起,忽然感觉到他的身体一阵火热,仿若放在熔炉里的铁一般,他正感觉扶不住之时,一旁的黄馨悦早已经翻身下马,接过唐龙炎的身躯,与此同时,秦雷冥也迅速上前,朝着唐龙炎的身躯释放着一缕缕墨绿色的青木真气。 李继宣有些疑惑的望着唐龙炎,朝众人低声问道:“唐领军……受重伤了么?怎么身体发热如此严重?” 秦雷冥叹了口气,道:“他为了救你们,不要命的催促着体内的真气,若非方才要救众人出来,只怕早已抵御不住,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必须速速离去,否则大军一到,只怕我二哥做的牺牲就统统白费了。”说话间,众人已经翻身上马,向南方奔去。 第三百零八章 少女玄通 继续征战 一行人护送着身体严重发热的唐龙炎匆匆离去,耶律休哥果然信守诺言,并未曾派出一兵一卒前来追捕他们,饶是如此,众人也不敢有丝毫懈怠,毕竟对方手中握着几万大军,若一下汹涌的扑过来,此刻众人皆无体力,唐龙炎又不能组织阵法,只怕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所有龙骑兵都会被生生蚕食干净。 面对着唐龙炎身上的灼热,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就在此时,一人携着一袭白衣悄然飞来,也不顾旁人的眼光,直接坐到了唐龙炎所在的马匹上,李继宣越看越觉得离奇,此前唐龙炎身旁有一名少女黄馨悦便让他感觉到一阵不满,大丈夫出征竟然还携带女伴,成何体统,但后来见黄馨悦身手不凡,便也作罢,但此刻上前的少女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一看便是累赘,为何唐龙炎还要将其带在身旁呢? 出乎他的意料,俞寒心的上前并不是为了表明上的儿女情长,只见她将双手合十,口中默念着一些细碎的言语,这一刻,初升的太阳的那刹那光辉照耀在她的身上,隐隐出现一抹柔和的华光将她笼罩其中,虔诚的话语与神情,在这一刻是如此的感染人心,以至于劳累奔波了这么久的龙骑兵们都在心底不觉升腾起一丝暖洋洋的感觉,让疲惫的身心得以休息。 这一刻,俞寒心的身上忽然散发出一阵阵耀眼的光芒,那一道祥和的白光在这一刻直接渗入心脾,让人感觉到一阵莫大的温暖之感,但这一股华光只是一瞬的事情,一闪之后,这一道华光直接聚集到她合十的双手之间,在她的手心,两块玉玦形状的白光慢慢融合成一体,随即,那一道白光便直接融入了唐龙炎的身体之中。 猛然间,昏迷不醒的唐龙炎在朦胧中感受到一阵温馨的暖意,一道白光中,一名少女悄然朝他走来,微笑间,一个声音在他耳边慢慢响起,像是昔日柔情的倾述,又如同重逢后激动得难以自已的点滴感悟:“龙炎哥哥,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这里。” “寒心妹妹!”唐龙炎忽然从昏迷之中惊醒,他立即坐了起来,却发现在他身旁,俞寒心早已天天的睡去,大帐的帘子一掀开,黄馨悦走了进来,微笑道:“小弟弟,你醒啦,刚刚寒心妹妹还说你一会就能醒过来,我们都还不信呢。” 唐龙炎望了望四周,问道:“馨悦,我……昏睡了多少天了?这里是那里,可脱离辽军的追捕了?其他人呢?曹彬的东路大军在哪?” 这个时候,靠在唐龙炎身上安睡过去的似乎感觉到一点不舒服,她挪动了一下身子,似乎是感觉找到了合适的位置,这才安心的继续睡去,黄馨悦怜爱的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长袍轻轻披到她的身上,叹息道:“为了让你转醒,她已经三天三夜没睡了,你昏睡了多久,她便在你身边照顾了你多久,现在,我们在曹彬所在的东路大军之中,大军已经开始朝雄州方向退却,辽军应该已经追不上了,或者说,辽军应该没打算再追了,这一次东路大军大败而归,死伤超过了一半,只怕大军回去了,也得受到赵炅的严厉责罚了。” 唐龙炎点了点头,忽然问道:“等一等,既然如此,那杨将军的西路大军呢?东路十万大军一退,岂不是至西路数万大军于不顾么?这一次北伐,西路大军一路猛攻,只怕此时已经占据了四州之地,如此一来,战线太长,辽军攻来,只怕杨将军抵御不住啊!” 这个时候,周天翼走了进来,朝唐龙炎叹道:“刚刚得到的消息,东路大军败北的消息传得好快,也不知道是谁一开始就已经飞鸽传书给了赵炅,有消息称,三路大军直接退军,不再管夺得的领地了,唉,东路大军一亡,所有努力全部都白费了。” 唐龙炎道:“这也是没办法的,而且既然占领了这些城池,赵炅应该会让杨将军等人在撤退时护送城中百姓一同撤退,这么一来,只怕耶律斜轸的大军一到,杨将军撤退不及时,或许,会大败而归的,不能等了,我们必须赶过去,至少,得帮助杨将军脱离危险!” 周天翼点了点头,他在杨家军中的时间最久,他自然不希望杨业出事,自然应允了唐龙炎的建议。唐龙炎相好事情之后,当即在众人的搀扶下走出帐外,经过这些日子的休整,他已经好了不少,但毕竟他还是血肉之躯,三日未进粒米,自然有些虚弱。 刚走出大帐外,几名守候在外的将领当即起身,先是为首的李继宣朝唐龙炎一抱拳,感激道:“我军能存活下,全靠唐领军仗义相助,请受李某一拜。”说罢,以他为首的诸位将军当即一一抱拳,朝唐龙炎深深一鞠。 唐龙炎忙扶起众人,道:“这些皆是我分内之事,诸位不必这般客气,大家都是宋人,应该相互关照,对了,不知曹主帅与崔副使此时身在何处,他们还好吧。” 李继宣与诸位将领对视一眼,尴尬的笑了笑,曹彬与崔彦进身为三军统帅,自然不会有生命之忧,但他们一来知道这一次他们就算活着,也绝不会有好结果,二来,曹彬似乎不敢面对唐龙炎,昔日龙骑兵们运送着唐龙炎追赶上东路大军残部之时,曹彬听闻有一支骑兵救自己于水火之中,正要感谢,但他一看到唐龙炎,顿时转身而去。 当时的场景,此刻诸位将领回忆起来,当时曹彬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三分惊讶,一份忧虑,剩下的,则是深深的恐惧。将领们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只是这一次唐龙炎多少是救了自己之人,自然要表示一下感谢。 唐龙炎看到诸位将领的表情,大致也猜到了曹彬的心思,他微微一笑,道:“曹将军身体有恙,在下便不打扰了,李将军,东路大军此时的士气已经不如月前,若是遇上辽军大部队,只怕有些吃力,唯有有人带头突破,才能激起士气,我知道李将军向来勇猛异常,这一次,也劳烦将军带领东路大军回家,路上多加小心了!”说罢,他朝李继宣深深一抱拳,眼神中充满请求之意。 李继宣见唐龙炎说出这般话来,先是一怔,随即惊讶道:“唐领军,你这是……要去哪么?”说话间,他走近几步,朝唐龙炎低声道:“是不是因为唐领军与曹大帅之间有何过节,这才想着要早些离开的?唐领军,你听你李大哥一句劝,还是快撤退吧,此刻辽军返攻,我军早已大势已去了,回去,只怕会遭遇道昔日围攻的状况啊!” 唐龙炎淡淡一笑,道:“昔日我与曹彬确实有一些私人恩怨,我的两位伯父,想必诸位也曾听闻过,他们二人,便是葬身在曹彬的手中,当日曹彬带领五千弓箭手,直接将我的两名伯父生生射死在代州城外,虽然这一切皆是当今圣上的旨意,与他人无关,但他不曾想过要将其二人放掉,便是黑白是非不分。” 顿了顿,唐龙炎见李继宣面带疑惑,便叹了口气,道:“只是这一次东路大军也是人,我不可能因为昔日的私人恩怨而弃数万人的性命不理,若是这样,我的父亲,爷爷,叔父们都不会安息,此刻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尽量让更多人获救吧。这,也是我要走的原因所在,李将军,很高兴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就此告辞,若运气不差,他日,定能再次见到李将军的神采!” 李继宣无奈的笑了笑,道:“今日我才真正明白,为何世人如此喜爱唐灏天与唐凌天两位将军,昔日我也曾有所怀疑,今日,我终于看到了何为大仁大义,唐领军,说起神采,只愿来日还能再见识到你的吧,原来你李大哥这一次不能与你同行了,告辞!” 在众人留恋目光之中,唐龙炎翻身上马,带着众人渐渐远行而去,只留下一干将领在原地唏嘘不已。 不远处,曹彬站在帅旗下,遥望着那一支浑身漆黑铠甲的骑兵渐渐远去,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在他身旁,崔彦进问道:“大帅,为何你不去见一见他,毕竟他也冒死救过你我性命,拒马河边,若无李将军貌似阻挡敌人,若无他这一支骑兵扰乱后方,差点全军覆没,我军也不会留下这么多人,你我也不会还在这里安然而坐。” 曹彬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是不是想说,有再多的过节,如此大恩,他走本帅也应该去送送?但你不知道的是,我不送的原因不是因为昔日恩怨放不下,而是因为本帅无颜面对他。昔日他的两位伯父,便葬生在我手上,今日他还能不急恩怨的救下我,对我而言,哪里还有颜面去面对他……”说话间,曹彬满脸愧疚,慢慢走回了帐中。 第三百零九章 狭路相逢 就这般,唐龙炎带领着一千龙骑兵,在补给好干粮与水之后,继续上了路,比之来的时候,龙骑兵中已经少了二十三人,而这二十三人的尸首,被唐龙炎等人寻了回来,就此安葬在这里,墓碑上,是唐龙炎用无名剑刻上的龙骑兵三个字,今后,或许不会在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但是绝对会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一路人朝西而行,暂时未遇到辽军,但路上流民四起,却是让唐龙炎一行人为难不少,他们所带的粮食不多,若是分给这些灾民,定然会对今后的赶路增加不少的压力,若不管他们,只怕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因为太过饥饿而死亡,这一次,约莫三百多难民见唐龙炎出言亲切,所有人竟然朝唐龙炎这边跪了下来! 唐龙炎无奈之下,只能让士兵们拿出一天的口粮分给了这些难民们,而换来的,除了难民们的感激涕零,还有来自周天翼等人无奈的眼神。 望着那些难民们满足的神情,黄馨悦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小弟弟,做人不能这么有爱心的,他们这么一大群人,同样可以生存下去,并非姐姐我毫无爱心,而是姐姐感觉没必要,你看,我军本就只剩下三天口粮了,你分出一天,我军的压力便又大了一分,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就在此时,一名流民朝唐龙炎一作揖,道:“大人可是担心粮饷问题,小的倒有一个建议,前些日子,我们这一群人经过一座山时,看到了一个很大的山寨,我们本来是打算求寨主赏一点粮食给我们的,但却被他们轰了出来,大人若是愁粮食的问题,倒不如去那边看看,说不定能拔掉那个寨子,也算是为民除害。” 唐龙炎点了点头,道:“这个想法倒还值得商榷,谢谢这位大哥了,诸位只需向南行,便能到大宋的领土,到那时候便能安定下来,在下便只能帮诸位到这里了,你们人多,路上相互关照一下,我等还有事情,便告辞了。”说罢,唐龙炎朝那人抱了抱拳,带着龙骑兵朝那人指引的方向而去。 行了十来里路,来到一路山坡钱,唐龙炎果然看到一个规模颇大的山寨,如今山寨大门紧闭,看不出有多少人在寨子中,但只望了一眼山寨大门,唐龙炎便觉得设计寨子的人不简单,此处正好是一个关口狭隘之处,又是一个陡坡,最窄的地方只怕只能容得下两三个徒步走过,若是真要攻打,这里绝对是易守难攻之处。 唐龙炎正犹豫是先礼后兵,还是直接冲上去一个人把寨主擒住再商议交换条件时,忽然从寨中传来一阵喧闹之声,一名女子的呵斥声从寨子里传了出来,而且声音唐龙炎还颇为熟悉。 秦雷冥望了望唐龙炎,略带奇怪的问道:“二哥,是你把她叫来的么?” 唐龙炎当即摇了摇头,道:“我怎么会叫她来?她不是一直四处旅行么,怎么到这里来了?”说话间,唐龙炎也没多想,便直接身形一闪,朝着寨子的大门冲了过来。 但他还没到门前,便猛然感到一阵破空之声传来,他身形一闪,只见一只巨大的流星锤从寨子的大门上破门而出,唐龙炎事先早已有所准备,当然不会被这一下击中,但他却越发觉得奇怪,为何此女子又如此巨大的反应?他也没多想,右手一挥,大门直接破碎开来,而他本人则直接飞身进入,要去一探究竟。 “我曾经是如何教你们的?做事需问心无愧,前些日子那些人来讨粮食,我们储备了那么多,为何你们不肯施舍一点?”一名二十来岁的女子秀眉一扬,对着几名大汉叫嚷不休。 一旁,两名少女轻声唤道:“姐姐,算了吧,别动怒,大哥哥们快来了,别气坏了身子,要不,让他们派一队人过去运送一些粮食,送给那些难民?” 方才大声训斥众人的女子“哼”了一声,道:“现在怎么还来得及,只怕那些难民早就饿死不少了,这些人,平日里欺负一下平民百姓也就罢了,关键时刻竟然还这么蛮横,若是昔日,我早就打断他们的狗腿了。”说到这里,她的眉毛忽然一扬,看也不看,袖子一挥动,朝着身后的唐龙炎放出了一枚袖箭,袖箭上,一根银丝正闪闪发光。 “黑猫,多日不见,你也不必这般对我吧。”唐龙炎身形一闪,已经来到了诸人面前,他微微一笑,道:“你的那一枚流星锤太过厉害,发散出来的银丝竟然能够探知到我的存在,不过,为何你们两个小孩子也会在这里?”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的话渐渐严厉起来。 两名少女见唐龙炎有些动怒,禁不住低下了头,黑猫走上前来,将两名少女拉到自己身后,道:“双儿和雪柔皆是我带出来的,双儿说她在梦里探知到一支队伍,所有人都双目无神,此番前来,便是与雪柔一道来帮你的,而这个山寨是我前段时间赶到时就已经组织建立的,我收拢了四处分散,专门打劫辽宋过往商人的贼人,就此囤积粮食,就怕你们哪一天到此,没有粮草补给。这下好了,终于盼到你们来了,这两个小丫头也能安心了。”说道这里,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对了,还有一个人也过来了。” 这时候,一间屋子吱呀一声打开了门,一名面色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朝唐龙炎一望,当即抱拳道:“龙炎兄,我有要事与你商量,事情紧迫,你要做好准备!”却是陈抟老祖的关门弟子,唐苍夜。 见唐龙炎久久不曾出来,何岩心等人便直接走入了寨子中,诸人久别重逢,自然有一番问候,秦雷冥找到唐龙炎时,却听到唐龙炎一脸愕然道:“苍夜兄……你所说的,可都是实话?” 唐苍夜叹道:“我所知道的,便是如此,至于杨将军到底会不会在此处与杨延玉杨公子一同殉国,就看你们能不能改写历史了。我所知道的,便是这么多,只能劝诸位一句,早日赶到杨将军身边,或能阻止这一场悲剧发生!” 听到这里,唐龙炎沉重的点了点头,朝唐苍夜抱拳道:“有劳苍夜兄这般劳苦前来报信,龙炎一直多受苍夜兄恩惠,真是不知何以回报。” 唐苍夜忙道:“龙炎兄严重了,事不宜迟,我们还是早日出发为好。” 唐龙炎得知消息后,自然也不敢怠慢,他命令众龙骑兵们补给好粮草后,便带领众人上路了,他对于唐双儿所谓的梦境比较在意,因此虽然也知晓前路危险,但还是将此二人带上了路。 就在继续赶路不足半个时辰后,唐龙炎忽然抬起了右手,一千人当即停下了脚步,唐龙炎深吸了一口气,朝黄馨悦望了一眼,问道:“你也感受到了吧,这一股压力,真是大啊,只怕对方的人,比我们多一倍不止!” 黄馨悦秀眉微蹙,点了点头,道:“而且这一群人体内的狂雷之气很是躁动,加上这一股阴冷的煞气,若真要打,只怕很难胜利。” 唐龙炎思索一阵,道:“这一群人之中并没有核心人物,只怕黄鸣逍或黄鸣遥并不在这其中,如此一来,倒让我们有可乘之机。这样,馨悦,你与四弟带领两百人上左边的山腰,大哥,你与四弟带两百人至右边山腰,待对方军队一到,我们便以包围之势将其吞噬,对方无玄功深厚之人在其中,因此暂时不能探测道我们,我等只要这般设伏,忽然来袭,对方定然大乱,届时,应该能将其击退甚至剿灭!” 就这样,诸人按照唐龙炎所说的,分三路隐藏起来,过了约莫一碗茶的时间后,一行人慢慢出现在了唐龙炎等人的视线之中,为首一人,竟然是昔日与唐龙炎交手数次的耶律斜轸之子,耶律烽火! 山下,耶律休哥朝一人问道:“袁叔叔,为何此次这一支狂雷骑兵与我耶律叔叔的大军会合,需要我来指挥带队?不是说耶律叔叔要与我爹合流,随后进攻宋军中路与西路大军么?” 在他身旁之人慢慢走上前来,唐龙炎一看,当即有些愕然,这个人,竟然就是俞寒心的父亲,袁青御!他朝耶律烽火微微一笑,道:“这是国师的安排,因为听闻耶律将军被一支骑兵部队击溃,他自己更是直接被捕,国师认定此部队为龙骑兵,因此特意让你赶过去援助,至于为何是你,只能说,应该是国师更信得过你吧,你也知道,上次狂雷骑兵大显身手后,国师的状态便一直不太好,只能劳烦烽火贤侄你来带队了。” 怎么会是这二人?唐龙炎望着下方的两千人,想着若让他们一路绞杀流民,只怕这里会横尸遍野,他咬了咬牙,右手一挥,自己身后的六百人直接朝着那一支骑兵队伍冲了过去! 下一刻,两支最为精锐的骑兵部队,正式交锋! 第三百一十章 少女觉醒 但就在冲锋的那一刻,唐龙炎忽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按理说,他们忽然出现,对方纵然再是征战沙场的老将,也会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惊恐之色,但这些士兵面对唐龙炎率领奔来的龙骑兵,眼中没有流露出丝毫恐惧的神色,或者说,他们的眼中没有流露出丝毫感情,反倒是走在前面的耶律烽火和袁青御,眼中都流露出了一阵惊恐之色,因为一开始引入他们眼帘的,就是唐龙炎! 但惊恐只是那一瞬间的事情,下一刻,耶律烽火便展现出他惊人的领袖天赋,他惊慌之余,已经开始派兵布阵,他看得出唐龙炎所带的部队不过几百人,自己以三打一,完全不会输给他,但与此同时,他也只是谨慎出兵,毕竟对方能设伏在此,并且对他发动进攻,定然留有后路,说不好,这几百人只是诱敌之计罢了,因此他也只派出五百人出战,迎敌唐龙炎的部队。 还未贴近那些部队,唐龙炎便已经感受到这些士兵身上没有丝毫的生气,他略一思索,将这几日几个人传递给他的信息串接起来。先是唐双儿曾梦见这一支所有骑兵皆双目无神的部队,然后是曾经周玉绫曾对秦义云言及青龙一族禁术之事,周玉绫虽将禁术弄到了手,却时刻提防着黄鸣逍,只是终究还是被其窃取到了一部分,如此说来,这一部分骑兵应该便是黄鸣逍的杰作了。想到这里,唐龙炎更为气愤,他率先俯冲而下,朝着为首的一名领头的胸口,马槊平举,只这一下便要将其刺下马来。 对方领头似乎也察觉到了唐龙炎的意图,他一夹马腹,那匹马便因为吃痛而再度加速,朝唐龙炎冲了过来。 十步,五步,交锋!唐龙炎手中马槊一插,对方长枪也几乎在同一时刻朝着唐龙炎的头刺了过来,只听“叮”的一声,两件兵器交错,竟然直接分两边弹开了。唐龙炎一怔,开始有些佩服对方的士兵,这支队伍既然能与他的龙骑兵相提并论,并且似乎是黄鸣逍特意编制出来对付他们龙骑兵的,可见这支部队的实力并不弱,从这一个小小的士兵之中便能看出,唐龙炎不愿伤人性命,所以每次出手皆是小心翼翼,但这一次,他发现自己在使出了对付常人更多一分的力道后,对付竟然能直接将其马槊当下,可见对方非同一般。 而在唐龙炎身旁,数百龙骑兵与狂雷骑兵已经开始交手,但这一次,龙骑兵的对手统统都是因苦头,他们并没有因为龙骑兵优秀的装备与便捷的马槊面前呈现颓势,反而是那神乎其技的长枪功底,竟然连连伤了三十几名龙骑兵,只是龙骑兵们皆是硬汉,他们并没有因为受伤而倒下,而是坚持返身战场,继续奋战。 唐龙炎见状,当即大手一挥,以周天翼为首的三百龙骑兵从山间探出头来,他们手持轻弩,朝着狂雷骑兵一阵射击,此时两军冲锋刚刚分开,唐龙炎选择时机又准,两军之间此时正好有一条天然的隔离带,龙骑兵们射术不俗,自然不会误伤自己人,就这般,三百支弩箭朝着毫无准备的狂雷骑兵们射了过来! 果真有伏兵!耶律烽火见山间忽然探头的几百名龙骑兵,当即点了点头,他见龙骑兵们朝自己派出的五百骑兵射出弩箭,正敢焦虑时,忽然发现这些狂雷骑兵早已用手护住了周身要害部分,并且数十人早已站着前排,挡住了所有的弩箭,就连他们坐下的马匹都没有遭到伤害。 但这一轮弩箭射完后,他们将自己的手臂放下,仿佛根本不在意手上的伤口,依旧持着长枪,朝唐龙炎这边冲了过来。 原来如此,这些士兵果然都已经失去了心性,难怪有这般冷漠的反应与这名竟然的实力!唐龙炎不禁点了点头,这一刻,他明白了对方皆是被噬心咒控制之人,但与此同时,他才真正感觉到了对手是多么恐怖,对他而言,这些人自然不算什么,就算打不过,还能全身而退,但此时他还带着一千龙骑兵,他绝对不能将这一支龙骑兵葬送在这里,因为他并不知晓黄鸣逍到底准备了多少这样的部队等着他! 在他思考之际,狂雷骑兵们已经发动了第二波的进攻,唐龙炎这一次再次加大了三分力道,果不其然,方才领头之人直接被他的马槊死死扎到了马下,但他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死死的抓住马槊,让唐龙炎不能将马槊从他的体内拔出,唐龙炎无可奈何下,只能以手做刀,斩杀了他,这才将马槊拔了出来,但这个时候,他这边已经倒下了三十余名龙骑兵!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唐龙炎皱着眉头,正要再度聚集龙骑兵,发动阵法,忽然间,黄馨悦从山上冲了下来,直接碾压了八十余名狂雷骑兵,她朝唐龙炎坚决的摇了摇头,似乎在这一刻便明白了唐龙炎的意思。她知道,唐龙炎此刻的身体尚未完全回复,若强行发动大阵,只怕会在他的身体内永久的照成伤害。 但令黄馨悦没有想到的是,这些被她带领的部队冲垮的竟然直接翻身而起,顺着马匹要将龙骑兵抓下来,龙骑兵们当即拿出随身携带的轻弩,朝着那些狂雷骑兵的头部猛然射去,但即便是这短短的几尺距离,那些狂雷骑兵都能伸手挡住那些弩箭,然后再度上马,与马上的龙骑兵撕扯起来。 这一下,只怕你预留的部队已经尽数出来了吧。耶律烽火微微一笑,当即下令,让余下的狂雷骑兵尽数出战,这一刻,一千五百狂雷骑兵直接冲入了战场,唐龙炎顿时感到一阵惊恐,这般下去,只怕自己在这里的七百人会被尽数吞噬! 就在此时,山间忽然奔来一匹骏马,骏马上,一名少女朝唐龙炎呼唤道:“龙炎哥哥,不要慌张,我这就来帮你!双儿妹妹曾经说过,我一定能帮到你的!” “雪柔,回去!”唐龙炎看着唐雪柔不顾一切的朝自己冲过来,心中更为惊恐,他让周天翼的部队不下山来,其中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保护唐双儿和唐雪柔这两名弱女子。但此刻,唐雪柔竟然跑了下来! 昔日周阿姨曾经告诉过我,我就是这些受到噬心咒控制之人还原的希望,我相信,我可要的!一股自信油然而生,随即,她慢慢闭上了眼睛,在心中默念着祈祷的话,这一刻,一股温暖的力量弥漫在四周,所有的狂雷骑兵在这一刻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不约而同的朝唐雪柔望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狂雷骑兵忽然感觉脑子一阵剧痛,他用手捂住脑袋,一时间痛苦万分,直接从马上滚落在地,这时候,一名方才被他压制得死死的龙骑兵直接冲了上去,马槊已经死死的对准了他。 这时候,那名狂雷骑兵似乎再度被控制,他翻身而起,眼中露出愤怒的目光,随即,他伸手握住马槊,直接将马上之人拉了下来! 这一刻,所有狂雷骑兵的眼神之中都带着一阵火焰的通红,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不受控制一般疯狂的杀戮,而方才紧闭双眼,默念祈祷的唐雪柔直接被一股巨大的煞气给震得几乎吐血。 这到底是怎么了?唐龙炎对四周忽然发生的一切感觉到阵阵无助,他将身旁一名狂雷士兵撂倒后,拍马朝唐雪柔而来,一路上,他发现倒下的龙骑兵已经超过了一百人! 不行,再这般下去,只怕我龙骑兵要全军覆没!唐龙炎此刻心如火焚,一方面,此时唐雪柔已经深入乱军之中,另一方面,自己的部队被多于自己一倍,根本不惧怕受伤的狂雷骑兵纠缠,眼下根本没有万全之策。 就在此时,一名少女背后展开一对洁白的翅膀,在阳光下,这一对翅膀闪现出一阵阵明亮的华光,若有人仔细一看,定能发现这一对翅膀竟然是由冰晶构成,此人,便是从唐龙炎醒来后便一直昏迷不醒的俞寒心! 俞寒心直接将马背上痛苦不堪的唐雪柔抱了起来,她朝唐雪柔报以一笑,道:“雪柔妹妹,我来帮你吧!你一个人太累了。”说罢,她轻轻握住唐雪柔的手,忽然间,她们二人的手心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 “俞姐姐……你……你都记得了么?”唐雪柔见俞寒心似乎记忆起曾经的事情,当即喜极而泣,此刻竟然有一种落泪的冲动,从见到俞寒心开始,唐雪柔便一直遗憾着她对曾经的事情丝毫不知,此刻俞寒心竟然直接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但俞寒心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我只是略微记忆起了一点东西,还有很多我不知道,不要说话了,快,闭上眼睛,让我们为他们祈祷吧。”说罢,她将水晶片眸紧闭,随即,心中开始真诚的为这些狂雷骑兵们祈祷起来。 这一刻,两位少女身上发散出一阵阵洁白的柔光,深入人心。 第三百一十一章 神智清晰 领军阵亡 两名少女身上散发的柔和光芒渐渐扩大,逐渐将这一片区域笼盖,洁白的光芒仿若片片冰晶,又犹如月华的光晕,就这般,照耀在了众人身上,无论是龙骑兵还是狂雷骑兵,此刻纷纷沐浴在这一片光辉之中,他们先是一怔,随即慢慢闭上了眼睛,在那光辉照耀下,静静感受着两名少女心中的祝愿与祈祷,那些或听得清或请不请的柔声,渐渐的将他们的心智带领回曾经的场景与画面。 一名狂雷骑兵的嘴角渐渐勾起了一丝温馨的微笑,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他抱着三岁的女儿,迎着阳光爽朗大笑的场景,但转眼间,几十名身份不明的黑衣人从四周涌了进来,他将女儿与妻子护在身后,随即拿起了许久未曾用过的大刀,在一番搏斗之后,他终于带着妻女离去,但刚走不足一碗茶的时间,一名青袍蒙面的老者站在了他的面前,只是一指,他便直接昏死过去,闭上眼睛前,他看到的最后场景,是自己的妻女,早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另一名狂雷骑兵脸上则流露出一丝惬意,但神情却很柔和,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幼时自己父母谆谆教导自己时的情形,他手中长枪一扫,颇具威势,但收招时枪尖微微颤动,碰到了身后的武器架,立即招来了父亲的严厉批评,此时看来,虽然当时父亲严厉,但眼神之中却依旧充满着深切的爱。然而画面一转,一名中年男子带领着一群人将自己的家园团团围住,自己的父亲出面交涉,与对方发生口角,随即双方大打出手,他见父亲渐渐抵御不住,当即提起长枪上前,却被一名白衣少年一招击倒在地,最后的画面,他的家园被一把火尽数毁去,留下的,只有一行行的泪水与尚未干涸的血迹。 这时候,几乎所有的狂雷士兵们慢慢睁开了眼睛,他们茫然的望着四周,随即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忽然惊恐的将手中的兵器扔掉,这一刻,他们昔日被控制的记忆忽然回归脑中,一名狂雷骑兵忽然怒吼了一声,随即两行清泪留了下来,他双膝跪地,仰天怒吼。 与此同时,几乎所有的狂雷士兵一时间都接受不了自己被控制这回事,他们纷纷扔掉自己手中的兵器,不停的怒吼着,以发泄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茫然,无知,恐惧,还有莫大的愤怒与悲伤。 唐龙炎看到这里,立即知道了两名少女联合的力量已经将这些人唤醒,他当即让龙骑兵撤退,再与这些人交战,已经毫无意义。而他则身形一闪,直接将两名已经衰弱不堪的少女抱住,随即放到了黑猫与黄馨悦的手中。 就在此时,所有的狂雷骑兵脑海中忽然涌现出一个声音,这个声音他们曾经很是熟悉,却再也想不起从何而来,只感觉到,这一股声音仿若心魔,在他们的心中久久回荡:“那个领队便是你们心中的怨恨所在,只要杀了他,你们的怨恨便能消除!” 这一刻,所有的狂雷士兵们茫然的眼神中忽然闪过一道凶光,一名狂雷士兵抬起头,望了一眼耶律烽火,冷声道:“这里怎么还有一名辽人,而且,为何他身上有那些人的气息?” 其余的狂雷士兵们见状,纷纷抬起了头,朝耶律烽火望了过来,随即,他们再次拾起方才被抛在一边的兵器,朝着耶律烽火那里围了过去。 不好,他们又疯了!唐龙炎见到这些人眼中满是愤怒之色,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这一刻,身在狂雷骑兵之中的耶律烽火,下一刻一定逃不出来!他没有多想,身形一闪,朝着耶律烽火那边冲了过去! 耶律烽火望着方才还受自己控制,但如今却忽然朝着自己怒目相视的狂雷骑兵们,他心中顿时也慌乱了起来,他向四周望了一望,略带沙哑的声音问道:“袁……袁叔叔,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我们是不是要逃了?”他见袁青御没有回答,慌忙之中朝身旁一望,这才发现,袁青御早已不知去处! 但此刻已经为时已晚,第一名狂雷骑兵已经冲了上去,手中的长矛没有丝毫犹豫,朝着他的头直接刺了过来,耶律烽火在匆忙之中一闪,忽然感觉坐下马匹双腿一软,却是有人将他的马匹刺死,他身子一空,便朝侧面倒下,这个时候,他背后一把长枪,已经从他的背部刺入,从他的胸口透了过来! 与此同时,远在寰州城池前,耶律斜轸腰间的一块玉佩忽然“啪”的一声布满裂痕,耶律斜轸在这一瞬间忽然愣住了,因为他知道,这一块玉佩与自己的儿子紧紧联系在一起,若玉佩一碎,则耶律烽火性命不保,他惊愕的抬头望了一眼身旁的黄鸣逍,颤声道:“国……国师,敢问这块玉佩,为何会……会呈现这般模样?” 黄鸣逍低头一看,看到耶律斜轸手中的那块玉佩,猛然间身形一颤,他急切道:“烽火为何或遭遇到如此危急?我狂雷骑兵如此勇猛,怎会遇到如此困难无法脱身!” “本帅是问你,可有何办法救下我儿!”耶律斜轸爱子心切,当即几乎是朝黄鸣逍怒吼而出的一句话,这块玉佩本就是黄鸣逍在收耶律烽火为徒之时赠与耶律烽火的,如今,也只有黄鸣逍能给他指点迷津了,他话一出口,当即感觉到自己失态,虽然此时他是南院大王,又是十万大军统帅,但黄鸣逍毕竟是辽国国师,地位非同小可。他忙朝黄鸣逍一抱拳,道:“本帅方才无礼,还请国师原谅。” 黄鸣逍忙道:“大帅爱子心切,老夫自然知晓,只不过只要此玉佩不碎,便还有缓和的机会,以老夫所料,狂雷骑兵只有遇到了杨业手中的龙骑兵,才能让烽火遇难……” 话刚说到这里,忽然间,耶律斜轸手中的玉佩“啪”的一声,瞬间断裂成几十块碎片,耶律斜轸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的将玉佩收入怀中,朝身旁的传令兵道:“不必等了,就算对方想向我军投降,我军也决不答应!他西路大军可以任意蹂躏我军城池,为何我军就不行!传我号令,三军立即出发,我要血洗了这寰州!”他的话虽然淡然,但他的眼中却满含着阵阵愤怒。 一旁的黄鸣逍虽然无奈的叹息着,但此刻,他的眼角却闪现出一丝狡狯的眼神,他暗自点了点头,心道:“想不到唐龙炎这小子竟然真的能如此轻易破坏掉我呕心沥血建立起来的狂雷骑兵,果然不简单,如此一来,只怕我手中已经没有了能与龙骑兵相抗衡的东西,罢了,本想让狂雷骑兵一路杀戮而去,以煞气引出绝世凶魔四散的魂魄,如今看来,正好可以让耶律斜轸大杀特杀,最好将所到城池屠尽,如此一来,纵然是唐龙炎也决不能阻止我将绝世凶魔唤出!” 而这一边,唐龙炎已经来到了耶律烽火面前,他手臂一挥,带出一股苍白色的火焰,立即将狂雷骑兵们逼到了一丈开外,但他看到狂雷骑兵们依旧势如疯狗一般要朝耶律烽火扑过来,无奈之下,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忽然间,他猛的一张嘴,发出了一阵汹涌的狂啸。 这一阵阵的狂啸之中包含深切的悲痛与思念,正是昔日唐龙炎在华山之巅,思念俞寒心时所创的悲龙苍悯。此刻这一股啸声一起,周围两千名狂雷骑兵顿时被制得无法动弹,一开始,他们只是感觉到耳边一阵千军万马踏过,随即是天地崩裂,山河破碎,他们瞬间承受不住这般狂啸,想用手将耳朵堵住,却发现这一阵声音早已深入自己心底,挥之不去。 这个时候,唐龙炎将长啸止住,淡然道:“我知道你们心中有痛苦,有悲愤,或许家人被杀,亲人离别,在被控制期间,你们受到的苦难,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这名少年不过十七八岁,在你们被控制的时候,他不过只是一个几岁的少年,他为何会成为你们发泄的对象?醒醒吧,他不是你们怨恨之人,不应该是他!” 这一刻,迷茫的双眼终于睁开,他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兵器,一名狂雷骑兵叹道:“没有了意义,没有了目标,我们还能干嘛,回家吧。” 另一名龙骑兵无奈的笑了笑,问道:“家?家在哪里?我的家早已被毁了,当年父母在我眼前被杀,当年我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忍辱负重,每日练习武艺,但到今日我才明白,就算杀了仇人又如何,我的爹娘,再也回不来了……” 说话间,几乎所有士兵们都再一次扔掉了手中的兵刃,四散而去,他们眼中满是沮丧,对他们而言,将自己的神智找回来,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没有人回答他们的问题,有的,只有所有人无言的悲哀。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临终遗言 故地重游 就在此时,耶律烽火艰难的动了动嘴唇,唐龙炎见他有话要说,忙凑到他身旁,倾听他的话,却听他说道:“龙炎兄,感谢……感谢你过来救我,只是这一次,我最终没能逃过。我……我曾经能在你的手中逃生,却……却要葬生在自己人的手中。想不到,我最信任的师父,竟然用我为引线,激起我爹的愤怒……而身为敌人的你……却在最后关头救了我……” 唐龙炎忙道:“耶律兄,不要再说话了,好好调整好气息,这样或许能度过难关的!” 耶律烽火笑了笑,嘴角流下一阵鲜血,轻声道:“只是我师父有何阴谋,我就无从得知了,只知道,这一次出征,他特意带了一名女子,此女子与令大哥很相似,背后有一对黑翼。而且,他似乎在刻意制造死亡与煞气,只是这一切,我都无法得知最后的结果了,对了,这个,若有机会,还请交给我父亲……”说罢,他的手伸入了怀中。 就在这个时候,他猛然感觉到胸口一阵抽搐,他忽然看到了遥远的地方,黄鸣逍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狯,随即,一丝狂雷真气猛然灌入黄鸣逍身旁,他父亲耶律斜轸手中的玉佩之中,随即,这枚玉佩忽然碎裂,而他,也随着这一枚玉佩消逝而去。 唐龙炎一怔,随即,他从耶律烽火的眼中看到了阵阵惊讶与了然,他在耶律烽火的胸口摸索一阵,拿出了一封带血的书信,他没有多看,收了回去。随即,他返身而回,一路上,已经发现这些漫无目的的狂雷骑兵,此刻已经开始骑着马四散而去。唐龙炎本有心将他们收入龙骑兵之中,但见他们此时早已厌倦战争,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唐龙炎当即反身而回,随即与周天翼道:“大哥,关于令妹,有消息了。”说罢,他将方才耶律烽火对他说的话语周天翼说了出来。 周天翼眉毛一挑,道:“如此说来,其实我也有此感觉,昔日随杨将军征战之时,我心中的某一种感觉越发明显,但总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不过这样的感觉总会被我压抑下去,如此说来,只怕是……我们快到绝世凶魔的封印之处,或者说,我快到家了。” 唐龙炎道:“事不宜迟,我们必须早日与杨将军相会,一来耶律斜轸此刻定然收到了耶律烽火葬生的消息,爱子葬身,他定然会怒极攻心,直接将杨家军灭掉。不能再等了,我们必须速速奔去,否则,只怕杨将军抵御不住了!” 就这般,唐龙炎在安葬了耶律烽火与死亡的龙骑兵后,立即带着周天翼等人上了路,待等到他们距离杨业所在的西路大军不足五十里时,时间已经到了七月。 这一日,潘美召集众人道帐中,商讨后续作战,前些日子,辽军以绝对的优势占领了寰州,并且没有招降那些放下兵刃的宋军,所有守城的宋军皆被处死,对于此,潘美虽然大为愤怒,却无可奈何,这一日,他领到圣旨,赵炅让他领兵掩护四个州的百姓撤退道狼牙村。潘美认定此事需要斟酌,当即招来了所有将领前来商讨。 就在潘美提出让众人提提意见后,杨业当即道:“禀主帅,辽军势头正猛,我军切不可正面御敌,可派云州,朔州的将领先出寰州,我军佯攻应州,到那个时候,耶律斜轸定然会前来攻打我军,那个时候,四州子民便可尽数通过石碣谷,再名数千人持强弩在山谷两侧,布下骑兵用于援护中路,如此一来,则/民众可以无忧。” 一旁的监军王侁冷笑一声,道:“杨将军此言一出,真是让三军将士胆寒啊,将军言我军竟然要比而不战,佯攻以退兵?如此一来,岂不是涨敌军士气,弱我军威风?我军尚且有大军在握,又有守城优势,何惧他大辽?我军只要带着这几万精兵沿着大路而行,定然能让辽军闻风丧胆!将军素来号称无敌,此前四战四捷,无一败绩,更被大辽之人唤作杨无敌,可现如今却让我军佯攻而退,是不是将军另有打算?”此前大军之中早有向辽军投诚之说,如今王侁这么一说,四周当即响起一片哗然。 潘美点了点头,道:“王监军所言极是,我军尚且兵强马壮,将军又有无敌之威名,何惧敌军?杨将军不可说出这般丧气的话来。” 杨业见诸位将领皆一副冷漠甚至嘲笑的样子,当即怒道:“我杨业并非惧敌,只是此事时机尚未到来,若真要强攻,只怕让士兵们白白牺牲,你们若这般说,那我杨业便打头阵好了!”说罢,他大袖一挥,直接走出了帐营。 唐龙炎远远眺望,似乎看到了城池近在眼前,此时的他才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没日没夜的赶路,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到来,他终于能赶在杨业出征前赶到这里,正如昔日唐苍夜所言,若这一切皆是真实的,不可改变的,那他唐龙炎便要试试看,改变这一段历史! 就在这时,周天翼忽然翻身下马,朝前走了几步,随即回头朝唐龙炎道:“二弟,就在这附近了,在这里,我能感觉到一阵很强烈的躁动之感,而且这附近的气息,我似乎也很熟悉,仿佛……仿佛就像我回到家了一般。”但他说到这里,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满脸征询之意的望着躺了弄个有。 唐龙炎当即翻身下马,朝周天翼点了点头道:“无妨,让龙骑兵先进城与杨将军会合好了,我们几人便与你一同前去吧,毕竟若真是绝世凶魔的所在之处,只怕凶魔一出,天下苍生皆不得安宁了。” 就这样,唐龙炎让龙骑兵先行朝着杨业所在之处前行,而他则与余下的黄馨悦等人一同随着周天翼前行,不知为何,此番路上,唐苍夜也随着他而去,而非随着龙骑兵而行。唐龙炎也不介怀,毕竟昔日唐苍夜对其有大恩,此番前行,必定能保住他的安全。 就这般,八个人随着周天翼的步伐慢慢在四周踱着,周天翼此刻双目紧闭,慢慢感受着四周的气息。渐渐的,众人似乎走进了一片废弃的村庄之中,在这里,一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朝着周天翼的脑海中冲了过来,这一刻,他似乎忽然变成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小孩,在这里,他与他的妹妹相互玩耍,帮父母的忙,最后,与父母们在冬日的阳光下暖烘烘的聊着天,只是那般感觉,如今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缓缓睁开双眼,印入眼中的,是一片废墟,满目的狼藉在向他证明着昔日的痛苦并非幻想,这一片,早就只还剩下他们一家人,而这个地方,就是昔日他们的乐园,如今的伤心地。那一夜,金族之人打算将他们抓走,将他们的父母杀害。就是那一夜,他与他的胞妹失散,而如今,都没有再见到,只能从旁人的三言两语中获得微末的消息。 望着周天翼满目的萧索,唐龙炎不禁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道:“大哥不必太过悲伤,虽然大伯大娘已然仙逝,但你的胞妹,定然能够寻回来的。对了,能到你家的菜园去看看么?这附近只有你们一家人,并且也只有你与你妹妹才背长双翼,如此看来,应该伯父伯母食用了那些菜,并诞下了你们,这才出现了你们背后的双翼。” 周天翼点了点头,道:“的确,我家种的菜就只是自家食用,爹也只是上山打点柴到集市上卖掉,当年爹娘就是觉得这里清静才住来这里的,想不到,却因此招来大祸……”说罢,他无奈的笑了笑,随即在前面带路。 走到昔日家中的菜园,他闭目感受了一番,道:“应该不是,这里更接近那萧杀可怖的气息,却与之前我们走过的地方差别不大,若是绝世凶魔的封印之地,应该不会只有这般气息,加上最近战乱连连,他的气息只怕有增无减。”说话间,他忽然身躯一震,随即猛的张开双翼,朝空中飞去。 “大哥这是怎么了?什么事情如此紧急,竟然要直接将我们抛弃?”秦雷冥疑惑的望着忽然飞去的周天翼,略感奇怪,平日里周天翼皆不会做出这般鲁莽之事,如今这般草率,定有原因,他忽然神色一变,惊讶道:“难道大哥的胞妹就在前方!” “你反应太慢了!”唐龙炎无奈的摇了摇头,身形已经开始朝着周天翼所在的方向闪去,他知道唐苍夜不会身法,便提着他一同飞去,而黄馨悦也早已换来白雕,将唐雪柔扶着,随即飞去,秦雷冥无奈的摇了摇头,当即也紧随众人步伐。 距离他们不远处,一名少女展开双翼,眼神迷离,她的头四处撇着,口中不停的喃喃道:“不是这里,不是这里……”忽然间,她的眼神瞬间坚定,随即,他透亮的双眸望着一个山谷,回头欢颜道:“爷爷,就是这里了,天羽找到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至亲交手 就在少女来到那一片山谷的同时,周天翼也振翅高飞,来到了这个地方,这一刻,他看到了自己阔别二十多年的妹妹,那一刻,所有的辛苦与悲痛,所有的等待与揪心,统统化作了眼角的一行清泪,他想都没想,直接朝着那名少女飞了过去,无论过了多少时间,无论相隔多少距离,只要一眼,周天翼都能将她认出来。 没有多想,周天翼直接振翅冲了过去,他望着那名少女,开口道:“妹妹,终于看到你了!”说罢,他朝着那名少女伸出了右手。 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身旁唐龙炎的声音响起:“大哥小心!”说时迟,那时快,周天翼只感觉到一个身影一闪而出,挡住了另一个朝他冲来的身影,第一个身影,他看清楚了,是方才喊话的唐龙炎,但另一个人,他此刻才看清,那个人,正是他的妹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周天羽不记得我了么?周天翼疑惑的望着眼前双眸中满是厉色的周天羽,心中一片疑惑,他颤声问道:“天……天羽,难道,难道你不记得了么……我……我是你哥哥啊!” 周天羽被唐龙炎抓着,一时间动弹不得,她怒视着周天翼,几乎怒吼道:“记得,自然记得,二十年前,就是你杀害了我的爹娘与哥哥,就是你这个身后长着黑翼的恶魔!” 周天翼听到这话,脑子里“翁”的一下几乎快要炸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亲生妹妹竟然认定自己是杀害自己父母,甚至自己的恶魔!他忍住心中的悲痛,几乎绝望一般问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难道,就因为我身后的这一对黑翼么?那为何,你也有这样一对黑翼呢?” 周天羽怒道:“因为我要为爹娘和哥哥报仇,是你杀了他们,我如果如同原来那般,定然不能杀了你,唯有变成与你一样,才能将你亲手杀掉,以祭奠我的死去二十年的亲人!” 一时间,周天翼默然不语,而唐龙炎方才还抓住的周天羽忽然挣脱了束缚,她一个跃起,直接飞到了空中。唐龙炎摇了摇头,朝周天翼道:“大哥不必太过担心,她不过只是被篡改了记忆,定然能将其唤回记忆的。但你若这般丧气下去,只怕没有人能够这般做了,毕竟,你们是血亲啊!” “你说的没错,唯有我,才能唤回她的记忆,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我妹妹!”这一瞬间,周天翼眼中闪过一阵坚定,他抬起头,望着在半空中凝视他的周天羽,微笑道:“无论如何,二十年后,我终究是找到了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我还活着,定然能让你寻回原来的记忆!” 就在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两个熟悉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左手边一人微笑道:“好久不见了,唐家小儿。”右手边那人则微笑道:“唐家小儿,留了你这么多年的命,是时候该让你下去见见你那顽固不化的爷爷和你那不争气的爹和叔父了。” 唐龙炎冷声道:“黄鸣逍,黄鸣遥,不要以为我就怕了你们,今日,我倒要看看,是你去给我爹娘忏悔,还是你我同归于尽!” 左手边的黄鸣逍神色淡然,他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今日我暂时不会动手,当然,我也不会让你动手的,因为,若你动手,这个小女孩的性命就没了!”说罢,他从手中拿出一个铃铛,轻微的摇晃起来。 唐龙炎正感觉到奇怪,忽然间,他感觉下方的人影有些异动,他抬头一看,发现半空中的周天羽双手抱头,神色痛苦,他愤怒的望了黄鸣逍一眼,随即退了回去,这个时候,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周天翼走上前来,朝唐龙炎笑了笑,道:“无妨,我妹妹,由我来救!”说罢,他身后双翼一扇,慢慢飞到了空中。 却听半空中的周天羽痛苦的叫道:“爷爷放心,羽儿定然能将此人打败,不负爷爷的期望,请爷爷在下面好好看着。”听到这句话,唐龙炎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并不知晓周天羽被篡改成了怎样的记忆,但无论如何,他都能明白,此刻的周天翼定然痛苦万分。 让唐龙炎惊讶的是,周天翼说是拯救,却将身后一直背着的大刀破军拿了出来,横在手上,而在半空中的周天羽由于黄鸣逍不再摇铃而好转,她愤怒的望着周天翼,眼神之中的怨恨比之方才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也不曾多想,背上双翼一扇,整个人瞬间化成了一道虚影。 好快的速度!唐龙炎此刻已经退出了战场,他抬头望着天际,同时伸手阻止了身后刚刚到的众人,叹了口气道:“今日我们只能看着他们兄妹二人相争,只能祈祷他妹妹能早日恢复记忆吧……”说到这里,他侧身看了一眼跟随来的俞寒心,看到俞寒心此刻也正朝着他微笑着望了过来。 “但是周大哥好像在挨打啊,他不忍心还手么?”黄馨悦抬头观望战局,不禁有些担忧,此刻天空之中,只能看到一个残影四处闪烁,而在半空之中的周天翼则躲闪不及,正被这闪动灵活的身影逼得四处游走,有时候躲闪不及,便直接被撞到一旁。 唐龙炎看了一下,摇头道:“不,他二人擅长的东西不同,大哥擅长的是力量的爆发,而他妹妹则以速度见长,因此看上去大哥一直都在吃亏,但每一次他二人接触之际,大哥都会刻意的用大刀破军抵御住大部分的冲击力道,只是为了让他妹妹少受到一些反冲力,这才在冲击之时倒退不少,只不过他妹妹似乎招招都在拼命,因为她在高速飞行的同时,手中还在不停的放着暗器!” 与唐龙炎所见相同,此刻,周天羽正运用着她的速度优势,不停的朝着半空中的周天翼发动着汹涌的进攻。她在告诉飞行之中,不停的发动着袖中的机括,无数暗器朝着周天翼四周袭来,而周天翼只能靠着手中大刀破军的刀身四处抵御着那些突如其来的暗器。而且在这些抵御的同时,他还不得不去在意自己的亲生妹妹一次又一次的朝着自己疯狂的冲过来。 黑猫缓慢的点了点头,道:“此人果然不见到,她竟然能在如此速度之下发出这般精准的暗器,确实不是我所能做到的,而且周大哥应该早就注意到了,她手中藏着的匕首上,是淬过毒的!” 众人听到这里,心中不觉一惊,他们既惊讶黑猫眼神的锐利,竟然能看得出匕首淬毒,同时也在讶然周天羽果然倾尽全力,这般打斗,只怕周天翼会很吃亏,毕竟从一开始,周天翼似乎就没有出过手。 然而周天翼何曾不想反攻,虽然对方是自己的亲妹妹,但对于此刻的场景而言,若他不能将其制服,怎么有机会唤起对方的记忆?但一旦交手,他才发现自己很难驾驭住周天羽的速度,她的速度不能以快来形容了,就如同他的怪力一般,他此刻的力气,能够毫不输给八段中阶的唐龙炎,加上他手中的大刀破军,面对唐龙炎绝对有一战之力,而且他的速度本来就快,因此他原以为自己认真起来,定然能进将周天羽制服,但是直到交手后,他才发现他完全错了。因为周天羽的速度,他根本丝毫都跟不上! 周天羽此刻,应该是将速度发挥到了极致,在下方,出了唐龙炎能看出一点端倪,其余所有人看到的周天羽都是完全的残影,周天翼就是这般,他能够将他全身的怪力发挥到极致,却不能将速度完美的表现出来,只要稍稍一放松警惕,无数飞蝗石便朝着自己撒了过来,这些暗器在周天羽的加速下,速度之快,让人咋舌,所幸周天翼不曾将大刀破军放下,这把天外飞石打造的大刀刀面巨大,以周天翼的力气挥舞起来,尚且能挡住所有的暗器。 但对于周天羽不顾一切冲上来的进攻,周天翼却没有一点办法,那疯狂的速度加上不要命的身法,直接将所有的破绽都留给了周天翼,手中淬过毒的匕首只闪过一道幽蓝的寒光,便已经近在咫尺,有时候甚至只是一道亮斑闪过自己身上,匕首便已经来到了自己身旁,无奈之下,周天翼唯有挥动起大刀破军,以将自己周身封锁得死死的,饶是他如此谨慎,依旧只能险险躲过,有时候,稍有不慎,周天羽便能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一道道划痕,一时间,周天翼的衣服上已经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所幸这些都尚未划到皮肤,否则只怕周天翼一刻也支撑不住。 忽然间,周天羽似乎改变了战术,她将左手中的匕首朝周天翼一扔,周天翼当即躲闪开来,却发现这枚匕首上牵着一根细细的丝线! 下方,黑猫惊讶道:“这……这是天蚕银丝!” 第三百一十四章 寻回记忆 “天蚕银丝!天蚕银丝不是在白猫死之后便绝迹了么,怎么这名少女会天蚕银丝啊!黑猫,是,是不是看错了?”黄馨悦皱了皱眉头,一脸不解的望着黑猫。 黑猫摇了摇头,道:“我曾经被这天蚕银丝折磨得几乎手脚断裂,怎么会看错,只不过,若这名少女用上这一招的话,或许,周大哥会有获胜的机会,因为当年,就是他破了我的这一招的,今日,他绝对能以力破巧。” 对面,黄鸣遥略有些奇怪的望着黄鸣逍,问道:“大哥,为何仪式还不开始?你不是断定唐龙炎那小子手中定然拿着伏魔剑,此刻俞寒心又在,此刻五件圣物皆在,为何还要让他们俩兄妹拼个你死我活?” 黄鸣逍望着天空中的打斗,微笑道:“绝世凶魔被封印了那么多年,为何一直未曾被唤醒?难道这么多年,就没有人筹齐过五件圣物?其实将其解封并非那么简单,而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他们身为绝世凶魔血统的传承者,兄妹之间的矛盾积怨越深,争斗越激烈,越能让绝世凶魔变得更为强大,若是有一人在此陨落,则效果更好,而我们,就先在此静观其变好了。” 说话间,周天羽已经将那枚飞出去的匕首有扯了回来,只不过这把匕首划出的弧线太过奇特,以至于匕首距离周天翼的鼻尖已然不足一分,这一把匕首还未曾收回,另外一个手上的匕首已经飞了出去,于此同时,她袖中的一枚袖箭也同时出现。 周天翼见状,当即要挥刀拦下袖箭与匕首,但那一支袖箭刚刚要击中周天翼的大刀,那一把匕首却在周天羽的操控下直接绕道了周天翼的身后,周天翼大惊之下,只能疯狂的扇着双翼,逃离开去。这才险险将两道对立的威胁消除,但下一瞬间,两道袖箭已经一前一后朝着他飞了过来1 这样下去不行!没办法了,看来,只有拼了!周天翼眉头一皱,第一次将大刀破军竖起来,朝着周天羽猛然冲了过去。 望着那即将到来的身躯,周天羽的身躯忽然间停了下来,似乎是感觉到周天翼真的要出手了,她朝周天翼冷笑一下,道:“你这个恶魔终于按捺不住了吧,当年,你是如何杀掉我爹娘和我最爱的哥哥的,现在,就怎么样杀了我吧!来吧!”说话间,她张开了双臂,仿佛真的要舍身赴死一般! 周天翼咬了咬牙,猛然朝着周天羽那里冲了过去,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大刀一挥,直接将自己的亲妹妹拦腰斩断,但与此同时,斩断的两节身躯忽然消失,随即,在另一端再度聚合起来,却听周天羽微笑道:“想不到你杀人如麻竟然还会如此笨拙,让你受死,你果然就来了!爹,娘,哥哥,今天,我就为你们报仇!恶魔,你倒是试试看,你能不能动!” 果然,如同周天羽所言,周天翼这才发现,自己四周早已不满了丝线,渐渐的,这些丝线被拉扯紧绷,直到周天翼无法动弹,这个时候,周天翼才看到,丝线的另一头,绑着的是自己的妹妹。 “昔日我父母哥哥受到的痛苦,今日,便要由你来承受!”周天羽望着周天翼的眼神越发仇恨,猛然间,她将手中的匕首横在胸前,随即,朝着周天翼汹涌的冲了过来! 地面上,黑猫松了口气,道:“看来她的天蚕银丝运用得并不太熟练,想来只是才学不久吧,如此一来,周大哥定然能躲……”她话未说完,忽然间楞在了那里,因为他们都亲眼看到,那一把淬过毒的匕首,此刻已经深深的刺入了周天翼的胸口! 距离唐龙炎等人五十里外,杨业整装出发,他望了望身后满脸冷漠的将领们,叹了口气,朝潘美道:“潘将军,此次我杨家军尽出,为的,只是要想你们证明我杨业并非通敌之人,只是此番我军以少敌多,只怕胜算极少,末将本想看准时机,突击敌军,也好报效大宋,但诸位责备末将避战,末将为了杨家军名声,不得不先死了,为今末将也不要求什么了,只希望希望你们在这个谷口两侧,埋伏好步兵和弓弩手。我兵败之后,退到这里,你们带兵接应,两面夹击,也许有转败为胜的希望。还请潘将军成全!” 潘美思索一阵,微笑道:“杨将军此话便太过则损龙骑兵与杨家军的威名了,诸人都知晓杨家军在西路大军之中斩杀敌酋,无人能敌,此番面对辽人,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但将军既然这么说了,本帅岂有不答应之理,将军请放心,我必定会派一支军队接应诸位,将军请放心而去!” 寰州内,耶律斜轸正安坐知州府上,静静等待着对方的消息,就在此时,一名传令兵跑了进来,朝耶律斜轸抱拳禀报道:“禀报大帅,宋军已有动静,似乎有一路军马正朝我军冲来,根据前路探子报,是杨业的队伍!” “好!”耶律斜轸拍案而起,道:“传我命令,命右军萧哒凛设伏与半路,只需杨业军队过去了七成,便直接杀出,到时候,我军只有接应,这般一来,我就不信不能擒住杨业!设伏地点……”他看了看安台上的地形图,思索片刻,道:“就是这吧,让萧将军在陈家谷前两里设伏!我要将杨家军统统逼到陈家谷之中!” 在匕首刺入周天翼身躯的这一瞬间,周天翼只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血液仿若要凝固一般,他知道,这是毒液顺着血液流过全身的感觉,但他没有挣脱,只是紧紧的将要置他于死地的少女抱在怀中,用他仅有的,最后的力气咧嘴笑道:“小羽,终于,抓到你了,这一次,你再也跑不掉了!” 鲜血,从周天翼的腹部直接喷出,流到少女的手中,这一瞬间,那温热的液体似乎传达着一种讯息,让少女的脑子一阵“嗡嗡”作响,那亲昵的呼唤让时间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时候,他们都还很小,那时候,生活还很美好。 午后的阳光下,小女孩偷偷躲在自家的菜园里,她从小性格孤僻,加上家住的偏僻,她一直都不曾与其他小孩玩耍,即便是偶尔去一趟城里,她也总是躲躲闪闪的,这一天,天气晴朗,父母都进城买东西去了,只留下她与哥哥在家玩躲猫猫。 “小羽,抓到你了,这一次,你再也逃不掉了!”一个比她高出半个头的身躯忽然出现在她的身后,伸出壮硕有力的臂膀,打算将她牢牢抓住,却被她轻松逃了出来。 “去,哥哥笨死了,哪有在抓人之前还要告诉别人的,这一次,你还是抓不到我的!”小女孩望着那个小男孩沮丧的样子,笑的甜甜的,只是她不知道,此刻的小男孩,内心同样乐开了花,因为小男孩知道,唯有抓不住自己的妹妹,才能让她一直这样开心下去。 傍晚,他们吃着自己亲手采摘,自家后院种植的蔬菜,虽然他们总觉得这些菜的味道怪怪的,却总含着一股家的味道,因为这是他们家种出来的菜才有的味道,或许,这便是幸福的味道吧。 渐渐的,小女孩希望看看外面的世界,想进城去玩耍一番,于是,他们央求父母,带他们进城,终于有一天,他们被带到了城中,小女孩很开心,不禁想给这个城一个大大的拥抱,但似乎太过放松,忽略了她身后天生的那一对黑翼,一瞬间,那一对黑翼从她的背后展开,吓坏了身边的所有人,父母们见状,将他们匆匆带回了家。 三天后的夜里,一群黑衣人冲入了他们的屋子,她与自己心爱的哥哥走散了,他们被带开的时候,哥哥曾笑着对她说了最后一句话:“等下一次见面,我就会抓住你,小羽,那个时候,我一定会牢牢抓住你,那一次,你再也逃不掉了!” 但这一切的回忆与她现在脑海中的记忆大相径庭,没有厮杀,没有死亡,有的,是哥哥那句临别前的话语,那一句承诺。 “啊!”两个截然不同的记忆让少女的脑海中一片混乱,他不禁抱着头痛苦的叫喊着,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宣泄自己心中的愤懑,就在此时,黄鸣逍手中的那个铃铛忽然一阵摇动,黄鸣逍皱着眉头,望着手中的事物,道:“难道那个少年真的能将她的记忆唤醒?” 就在此时,周天翼似乎要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拉过周天羽的手,牢牢握住,用最后的嘶哑声音说道:“小羽,终于,抓到你了,这一次,你再也跑不掉了!无论你怎么躲,我都能找到你,抓不到你,只因为我不想让你伤心!” “哥哥,你就是我哥哥,天翼哥哥,我记起来了,我都记起来了!哥哥你怎么样了!”周天羽望着周天翼微笑的脸,大颗大颗的泪珠忽然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直接喷涌而出,望着被自己刺成重伤的哥哥,此刻她心如乱麻。 而与此同时,黄鸣逍手中的那枚铃铛,“嘭”的一声化为了碎末! 第三百一十五章 交战开始 黄鸣遥一脸无奈的望着黄鸣逍,道:“大哥,连周天羽都不能被我们控制了,我们应该怎么办?” 黄鸣逍微微一笑,道:“你不觉得,这四周的凶煞之气瞬间变浓了很多么,我们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现在耶律斜轸应该也快对西路大军发动进攻了,到时候,死亡的阴影会将这一片天地笼罩,这绝对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耶律烽火,我的好徒儿,你也算是死得其所,原来你师父的无情!”说话间,他闭上了眼,心中默念了一句:欲成大事,需太上忘情,关键时刻,至亲亦可杀! 他真开眼,朝黄鸣遥看了一眼,正色道:“二弟,时机已到,快布阵,你速速与他们一同将大阵护住,此刻,便是召唤绝世凶魔的最好时机!”说话间,他大手一挥,几个人影闪身而出,并且,他们手中大多都拿着一个精美的锦盒,这些锦盒,让唐龙炎等人不禁皱了皱眉头。 “秦家小儿,我今日就是来取你的性命的!我就是要让你爹如同我一般痛不欲生!昔日,他夺走了玉绫妹妹,今日,我便杀了你以泄我心头之恨!”却是秦义澜怒视着前方的秦雷冥,慢慢的,打开了手中的锦盒,一枚人心一般的东西瞬间出现在大家的眼前,无数藤蔓包裹着这一刻心,却依旧能清晰的看得出这棵心上的脉络,秦雷冥大惊之下,正要制止秦义澜的过激行为,却见秦义澜已经将这一颗月华古榕之心吞入了腹中。 说是吞,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他刚刚将这月华古榕之心放到嘴边,这棵心便仿佛有了感应一般,直接钻入了他的心口处,那在他身躯之中突起的部分清晰可见,一瞬间,秦义澜的身躯慢慢壮大,古铜色的皮肤渐渐替代了他原来的肌体,忽然间,他怒吼一声,一股热气从他的嘴中喷了出来,待那一股热气散去,两只獠牙从他的嘴里伸了出来,这一瞬间,众人皆无奈的摇了摇头,绝世凶魔的雏形,已经再度出现。 秦雷冥叹了口气,朝众人笑了笑,道:“他的目标是我,我会很快就将他解决掉,到时候再来帮你们的,那个大阵,便由你们将其打破了!”说罢,他将手中的长枪破穹牢牢握紧,身形化作一股青烟,闪身而去。 昔日,我曾一人在华山上面对数十金族之人而不退却,昔日,我曾一人独站大哥,拼死到底,昔日,我曾一人击倒数十名大宋禁军,我不曾惧怕过谁,也绝不会惧怕谁,既然你要来寻我麻烦,那便放马过来吧!严峻的神色之中没有丝毫胆怯,这一刻,少年握着长枪的手越发稳健,一股力量似乎正在渗入他的身躯,让他渐渐壮大,昔日的少年,如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唐龙炎望了望秦雷冥的背影,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如同方才一般,这是他的选择,自己无从插手,就在此时,他忽然发现身旁的何岩心脸上流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神情,这副神情之中有紧张,有激动,还有数不尽的惊愕。 “四弟,你这是怎么了?”唐龙炎禁不住朝何岩心问了一句话,却见何岩心双目呆滞的望着前方,顺着他的目光,唐龙炎看到了一名中年男子,此刻他真拿着一个打开的锦盒,锦盒之中,一对石头做的眼球清晰可见! 竟然是玲珑双珠!唐龙炎正要冲上去止住那个人,却见何岩心率先走了出来,将唐龙炎拦了回去,他坚定的说道:“二哥,这个人,便由我来对付吧,因为,他是我已故的父亲!” 此人竟然是早已死去的何应钦!在场之人皆是一惊,却见何岩心笃定的慢慢走上前,拾起了方才周天翼才拿过的大刀破军,他昂着头,朝何应钦道:“我不管白虎金族给你使用了什么禁术,也不知道此刻你还记得什么,或者始终被人操控着,但只要我在这里,就没有人可以侮辱我的父亲,无论你与他多么相似,我都不会认同你,因为我要用我的实力,彻底打败你!” 坚定的步伐,显示出少年的不屈,笃定的眼色,让人感觉到一阵放心,昔日那一遇到陌生人,一紧张就口吃的少年,如今早已成为了一名优秀的族长,昔日的他,与唐龙炎交手不分胜负,昔日的他,独自一人拦住了数百名禁军,而如今,面对自己的父亲,他毫不犹豫的举起了大刀破军,不为别的,只为让父亲能够死的安息! “出来吧,不要躲躲藏藏了!”就在此时,黑猫左手一抬,一枚袖箭飞了出来,朝着一旁的石堆射了过去,石堆后发出一声叹息,随即,一枚袖箭飞了出来,与黑猫发出的袖箭相撞,两支袖箭分两边插入了石堆之中。 一名中年男子慢慢走了出来,微笑道:“黑猫,多年不见,你的暗器功夫果然精进不少,也不知道现在是你强,还是作为白猫师父的我强了!”正是袁青御!他说罢身形一闪,一枚袖箭再次袭来! 黑猫朝身旁担忧的黄馨悦微微一笑,交给她一个“放心”的神色,转身随着袁青御的身影而去,昔日,她曾为了白猫不惜冒死与周天翼相搏斗,也曾与秦雷冥斗得不分胜负,朱仙镇外,她协助着黄馨悦安全逃离,却最终见证了自己的爱人为自己命丧黄泉,而近日,她不为别的,只为了让白猫知道,自己,依旧带着他的思念,好好的活着,直到永远! 黄馨悦叹了口气,忽然身形一闪,手中长剑拔出,只听“叮”的一声,两把长剑交错,黄馨悦冷声道:“要较量就直接出来,何必要这般躲在一旁,就你这般,要打算躲到何时?还是说,你就这般将你的弟弟比下去?” “不!”那个被黄馨悦发现的身影忽然发出了疯狂般的咆哮,他怒吼道:“我本就比他强,是他强行夺走了我的一切罢了,今日,我就要让他原封不动的还回来!”说罢,他身形一闪,打算要对唐龙炎发起进攻。 唐龙炎看也不看他,只是朝黄馨悦道:“馨悦,我堂哥就交给你了,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里,辛苦你了!” 黄馨悦点了点头,她朝唐云修冷眼一望,道:“来吧,让我看看你是如何超越我爱的男人的。”这一刻,少女的眼眸中绽放出一阵阵坚毅的神采,昔日,他独自一人在玉箫楼上与唐龙炎拼得你死我活,却最终记忆起当年桂州山间,同样是唐龙炎,两次救下了自己的性命,她一路相随,不离不弃,无论唐龙炎如何厌恶,她都不曾别离,正如她自己所说,若是演戏,她早已入戏太深,无法自拔,五年以来,她每天每夜陪伴唐龙炎左右,不离不弃,哪怕她早就明白,唐龙炎想的人并非自己。今天,她为了自己心爱之人,再度走上战场。 唐龙炎走到周天羽身旁,轻轻将她扶了起来,随即,一簇火焰在他的手指上凝聚,这一簇火焰被他指引着,慢慢进入了周天翼的身躯之中。 周天羽无助的摇了摇头,叹息道:“没用的,这匕首上的毒是昔日的毒公子宇文平安所配,你这般,是无法将这毒祛除的,除非,用毒公子身躯中的鲜血,才能将其毒性解除。” 唐龙炎苦笑一下,叹息道:“若你不曾说起,我或许也不会去想,当年在冰雪之城,宇文大哥以自己的身躯与内力作为我吞噬的根本,让我活了下来,因此我的血肉之中,也有他的一部分,放心吧,周大哥会没事的。” 果不其然,那一簇苍白的火焰进入了周天翼的身躯之后,周天翼忽然颤动了一下,随即,一缕黑血从他的伤口出迸发出来,唐龙炎当即伸手封住了他四周的几处穴道,随即再用一簇苍白的火焰走遍周天翼的全身,这个时候,周天翼才面色惨白的悠悠转醒。 唐龙炎松了口气,他朝周天羽道:“此时我大哥的身体尚还虚弱,因此照顾他的事情便只能落到你身上了,对了,”唐龙炎说道这里,指了指身后的俞寒心,唐雪柔与唐双儿三人,继续道:“这三名少女,也希望你一并照顾一下,我知道你此刻心中也想报仇,但是,我更希望你能保证好他们的安全,明白了么?” 见周天羽深深的点了点头,唐龙炎这才站了起来,他将手中的无名剑交还给唐苍夜,道:“苍夜兄,宝剑归还,这里是我五族的事情,将你牵连进来不太好,外面兵荒马乱,还请多加保重,恕在下不能护送你出去了。” 唐苍夜淡然一笑,道:“个人生死有命,龙炎兄不必太过牵挂于我,在下只会保护好自己,刀剑无眼,还请多加小心。” 唐龙炎轻轻点了点头,忽然间,他身形一闪,右手朝地上一伸,口中大声喝道:“出来吧,伏魔剑!多少年没有与你相见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青木交锋 随着唐龙炎的前行的步伐,一把长剑从坚实的大地之中破土而出,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随着长剑的升起,一阵清明的啸声从长剑上发出,仿若经过了这么多年岁月的沉寂,最终能够得见天日。猛然间,这把长剑直冲云霄,迎着烈日,长剑周身的泥土石块瞬间被一道利芒淹没,损毁,这把长剑慢慢浮到唐龙炎的前方,唐龙炎伸手握住长剑,随手一挥,一道苍白的剑气从长剑上破茧而出,凶猛无比。 这一刻,唐龙炎手中的伏魔剑微微颤动着,仿佛此刻他难以掩饰住自己的激动与渴望,唐龙炎将长剑一横,伏魔剑当即停止了颤动,渐渐的,长剑上似乎开始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痕,这些裂痕在某一瞬间忽然崩裂成片片碎屑,随即,无数苍白色的火焰忽然爆发而出,此刻的唐龙炎,手中正如同持着一把火焰一般。 那一道忽然出现的剑刃并没有对黄鸣遥造成任何威胁,黄鸣遥只是随手一挡,便直接将唐龙炎的这一道剑刃更击碎,他冷笑着望着唐龙炎,道:“唐家小儿,我知道你即将到达八段大成,但在此之前,你定然会败在我的剑下,因为,你对族中的圣物抱有疑惑!”说罢,他将手中的天绝剑交到左手上,随即将右手抵在剑尖上,这一刻,唐龙炎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当年为了击败唐凌天,他也曾做过这样的事情! “就算你以火克金,你还是打不过我,因为,你绝对不会让伏魔剑融入你的身躯的,不信,你就试试看吧!”黄鸣逍的脸虽然被蒙着,但他眼神中的疯狂,已经让唐龙炎明白此刻的他早已无可救药。 唐龙炎叹了口气,道:“无论你如何说服我,我都不会随你这么做的,因为,就算不将伏魔剑融入我的左手之中,我也绝对能将你击败!”说话间,他身形一闪,早已飞身跟上,因为他知道,若能在其将天绝剑入体前将其制服,则直接就不必太耗真气,并且能够将黄鸣遥从深渊拉回来。 但唐龙炎预想的最好情况并没有发生,黄鸣遥一看到唐龙炎朝自己这边冲过来,当即毫不犹豫的将天绝剑直接刺入自己的手臂之中,这一瞬间,他的右臂忽然涨了起来,一股股金色的光芒从那只粗壮的手臂中射出,随即,他的右手迅速蜕变,刚刚因为暴涨而鼓起的手臂瞬间又恢复如初。这个时候,黄鸣遥的眼中忽然泛起一阵通红的光芒,他抬起头望了唐龙炎一眼,随即身形一闪,已经朝着唐龙炎奔了过去。 这一刻,战场之上,大战已经打响! 与此同时,在寰州外,杨业望着自己所带的队伍,心中一阵无奈,他深吸了一口气,朝众人道:“诸位将士,你们都是我杨业从代州带来的精兵,我知道,在代州,你们的父母亲人在等着你们凯旋而归,但现在,我很遗憾的告诉你们,我们杨家军已经被派到战场上,为撤退的四州百姓争取时间,这是一场硬仗,或许,这一仗之后,你们将再也无法看到你们的亲人,再也无法品尝到家乡的美食,因此我杨业在此做出决定,若有想回家者,我不阻拦,你们去吧。” 杨业把话说完后,静静的等待着大军的离去,但此刻场上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去,一名副将上前抱拳道:“吾等愿意追随将军左右,纵然去死,我们也是战死在沙场上,而非窝囊的在家中老去。出发吧将军,将士们都等着你的命令呢!” 杨业咬了咬牙,沉重的点了点头,他高声喝道:“好!诸位果然都是血性汉子,今日纵然要败,我们也要败得无怨无悔!诸位将士听令,今日,我们杨家军,要让辽人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出发!” 没有太多的言语,杨业带着杨延玉,杨延昭等人直接冲向了辽军,纵然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战败,但身为军人,他不能退却。就在杨家军赶到狼牙村之时,一支大军从后方杀了出来,原来,萧挞凛得知杨业的部队已经冲了过来,当即将杨业的部队生生截断,大战,已经开始! “不好,只怕是杨将军的部队遭遇到大批辽军了!”周天翼眉头紧锁的望着远方,在那里,明确的传来了一阵早乱与厮杀的喊声,那是他熟悉的声音,昔日战场上,唐龙炎就是这般带领他们,将敌人杀得闻风丧胆,倒退几十里的。 但是秦雷冥刚一分心,一股生冷刚猛的风直接朝着他冲击而来,却见秦义澜手持一把长枪,朝着他一刺,正是一招狂风汹涌,只见深绿色的飓风直接带起了地上的一阵阵狂沙,朝着秦累么汹涌的涌了过来。 吞噬了月华古榕之心,果然威力非同小可!昔日三长老吞噬了这月华古榕之心,便实力大增,现如今是七段大成的秦义澜吞噬了这颗心,只怕威力已非我想象! 那一招狂风汹涌威势之大,已经超乎了秦雷冥的想象,他当即右臂一伸,将长枪破穹横在胸前,随即右手一转,却是一招峰回路转,以青木真气凝在长枪之上,借助告诉旋转的长枪抵御那一股疯狂的旋转。 在疯狂旋转的长枪抵御住那一招狂风汹涌的同时,秦雷冥直接抵住后退的步伐,朝前面压缩着那一股疯狂的旋转,渐渐的,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而两个人都能感受到那一股因为压缩而形成的狂风的破坏力,四周,“嗤嗤”的声音不住响起,那是秦雷冥与秦义澜身上被风刃割裂产生的声音。 但这一阵声音并没有持续太久,在两人的距离足够近之后,秦雷冥忽然倒转枪头,直接使出一招御龙破甲,只见长枪划开被压缩的风刃,割裂的风四散开去,而长枪则在呼啸的狂风中不停的前进着,又是“哧”的一声,仿若刺入了金属一般,长枪破穹直接刺入了秦义澜的右臂之中。 “很好,很好,这样才有意思!侄儿,你再试试看,你能不能将这枪拔出来!”秦义澜并没有因为受伤而愤怒,反而颇为嘲笑的看着秦雷冥! 秦雷冥一愣之下,下意识的要将长枪抽出了,却发现秦义澜的伤口早已愈合,不仅如此,无数的枝蔓已经从秦义澜的身上伸了出来,直接残绕在长枪之上,随即,再朝着秦雷冥发起了汹涌的攻击! “这些,不仅仅只有你会!传承之力,生!”就在那些枝蔓即将刺入秦雷冥的身躯时,秦雷冥的身体上忽然闪现出一阵阵碧绿的华光,那些方才生长凶猛的枝蔓瞬间枯死,随即,秦雷冥手中长枪不放,却将自己身上的青木真气不住的灌注于其中,之间他嘴角忽然泛起一丝笑意,似乎在追忆,似乎才惆怅。 落霞,此刻的你,可曾在想我?一瞬间,那脸上碧绿的华光,将秦雷冥笼罩在了一阵迷离之中,就连已经入魔的秦义澜也在这一刻停滞了一下。就在此时,温柔迷离的神色化作了一股刚毅,疯狂的话语和力量,在此刻爆发而出:“黯殇四式,第一式,魂归!” 这一瞬间,方才灌注了无上青木真气的长枪破穹忽然间爆发出一阵令人恐怖的力量,长枪直接带着秦义澜的身躯飞出老远,随即,长枪透过他的手臂,穿过他的腹部,直接死死将其钉在了地面上,随即,破穹迅速吸收着四周的天地灵气,然后轰的一声,朝四周炸裂开来! “黯殇四式果然非比寻常,昔日华阴县内,我便被这一招震慑,但昔日的我决不能与今日对比,你这一招,早已对我无效了!”破穹被秦义澜拔出身躯,朝着秦雷冥飞奔而来, 秦雷冥伸手接住长枪,望了秦义澜一眼,正如同他所说,这一招只是仅仅将秦义澜逼退罢了,方才长枪刺出的大洞,现如今早已被月华古榕所治愈,与此同时,无数藤蔓,已经有如数百双触手,朝着秦雷冥这边冲了过来。 “黯殇四式,第二式,梦萦!”一阵青烟慢慢从秦雷冥的四周四散而去,青烟所到之处,所有的藤蔓皆被直接斩断,那一阵阵青烟仿若将那些藤蔓死死包裹,随即,青烟化作告诉旋转的疾风,割断了所有的蠢蠢欲动。 与此同时,秦雷冥好不停息,身形一闪,第三式绝尘已经发出,只见他的身影直接化作一道绿光,朝着秦义澜那里飞速冲了过去,随即,无数道绿光在一瞬间点亮,无数道抢影在一瞬间围满了秦义澜的身躯,在梦萦将秦义澜身上所有爆破皮肤射出的藤蔓直接斩断后,秦雷冥直捣黄龙,以身化枪,带着一股刚猛,直接冲入了秦义澜的躯体。 “哧”的一声,秦雷冥直接在秦义澜的身躯上撕裂了一道口子,无数乌黑的鲜血从那伤口之中爆裂而出,并非月华古榕之心不治愈,而是此刻,所有的伤口上都有一道风刃,正不停的吞噬与扩大着身体的裂痕! 第三百一十七章 分出胜负 死而复生 “你确实不错,竟然可以将吞下了月华古榕之心的我打得如此残败,只可惜,你再如何强悍,也抵御不住我这一刻仇恨的心!”说罢,他怒吼一声,身上的藤蔓尽数被震碎,随即,新生的肌肤再度将他的身躯包裹,那些皮肤一点点的裂开,随即,一双黑色的翅膀出现在了秦雷冥的面前,那对巨大的翅膀将秦义澜紧紧包裹,远远一看,仿若一枚巨大的黑色的卵,此刻正在寂静中不安的躁动着。 想不到他重生的速度如此之快,竟然连黯殇四式都难以给与他直接的伤害!秦雷冥眉头紧皱的看着那慢慢张开的双翼,心中闪过一阵无奈,此刻,他体内的青木真气既要维持身体上伤口的加速愈合,同时,又要保证自己能够输出的青木真气能够给与对面这个早已成为半人半魔的怪物照成实质性的打击。对于此,他唯有更坚强的将手中的长枪握紧,然后,寻找出敌人致命的弱点! 秦义澜将巨大的双翼展开,随即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外翻的獠牙,似乎很满意此刻的样子,他嘴里喷着热气,朝秦雷冥嘶哑道:“现在,就让我看看,你还有多少本事!”说罢,秦雷冥只觉得前方忽然挂起一阵劲风,这劲风之中不含一丝青木真气,竟然只是其扇动翅膀带出的飓风! 秦雷冥左手一翻,手掌掌心凝出一个青绿色的小球,这一丝凝聚的小球渐渐有掌心那般大小,随即被秦雷冥挥出,一时间,那个青绿色的小球撞到扇动翅膀所挂起的疾风,瞬间将那一阵风吹散,但风的后面,却早已空空如也! 一道绿色的光柱猛然出现,朝着秦雷冥这边袭来,秦雷冥想都不想,当即运起暗月疾风步法,险险躲过这一道光柱,却见被这光柱照耀过之处,忽然生长出一株植物,那一株植物渐渐长大,随即开出一朵妖艳的花来,但就在秦雷冥反身面对秦义澜的那一瞬间,那一朵花忽然朝着秦雷冥突出了一支墨绿色的毒箭! 长枪一挥,一招拨云见日,直接将那一支由青木真气凝成的箭击碎,但与此同时,那些青木真气竟然犹如播洒开的水一般,直接附着在了秦雷冥的四周,一瞬间,灼热的刺痛感传遍全身,无数细小的藤蔓直接渗入秦雷冥的肌体之中,一瞬间,他几乎动弹不得! “还不够!”秦义澜看着秦雷冥脸上痛苦的神情,似乎感觉自己折磨他折磨得相当有意思,他狂妄的的大笑着,与此同时,右手一挥,手中的长枪被一条藤蔓包裹着,朝着秦雷冥飞刺而去! 不好!秦雷冥抵着身躯之中的剧痛,朝左侧一闪,但最终因为体内的剧痛而慢了半拍,那一支长枪直接刺入了秦雷冥的右腿之中,直接穿透肌肉,将其死死钉在了地上。而这个时候,更多的藤蔓,已经朝着秦雷冥的头颅与心脏突刺而来。 “传承之力,空!”随着一声低声的呼唤,忽然间,秦雷冥的四周仿若出现了一道半圆形的真空地带,所有穿过这一片区域的枝条瞬间减缓了速度,那些方才根本追寻不到踪迹的枝条,在这一刻肉眼可见,只不过就算如此,秦雷冥也没有看他们一眼,任由他们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这个时候,他已经缓缓闭上了双眼,清风吹拂,带着一阵柔情与思念,那是秦雷冥自身闪现出来的一阵阵思念,这些情感仿若从他内心底渗透而出,与四周浑然天成,这一刻,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悄然滑过。 “不用想念,风,会带来我的消息!”正在京兆府中深居闺阁的周落霞忽然间一怔,方才紧紧只感觉到一阵风吹入了自己的房间,为何自己的脑海之中会忽然浮现住这么一句话,少年临别时神情的一吻,洒脱的一笑,在这一刻,从她的心底忽然涌现而出,挥之不去。 “我也会履行我的诺言,在这里,永远的等着你。”仰着的脸微笑柔美,但眼角噙着的泪花,却将她心中的那一份似水柔情显露无疑,她轻轻打开闺门,慢慢走上高楼,远眺前方,我的郎君,如今,你过得可好? 你明白,就已足够!微笑的弥留忽然化作一抹更为浓烈的疯狂与坚毅,方才的柔情与此刻的刚毅形成鲜明的对比,让眼前的秦雷冥瞬间神秘起来,似乎是秦义澜也感觉到了他的奇怪,这一刻,他忽然摒弃了方才轻松驾驭的藤蔓,自己朝着秦雷冥疯狂的冲了过来! 但是第一下的扑腾,他失策了,他直接被摔倒在坚硬的地面,身旁,他方才投出的那一支长枪依旧插在地上,但人影却早已不见,只留下一丝血迹,证明方才他看到的并非幻觉,秦义澜大惊之下,当即四处疯狂的寻找着秦雷冥的身影,却发现怎么样都无法寻找到。 “方才洋洋得意的你,为何现在如此颓丧!”秦雷冥的声音之中充满着鄙夷,似乎此刻的秦义澜早已被他看扁,秦义澜听到他的这般言语,心中顿时满是愤怒,此刻能力如他,竟然不能直接将秦雷冥捏死,他心中顿时涌现出一团怒火,他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在此冲了过去,但这一次,在冲过去之时,他的周身忽然爆裂出一团团墨绿色的青木真气,一路蛮横的冲撞,将地面都割裂了不少。 之间那些围绕着他周身不停旋转的青木真气忽然将其中一处原本空白的地方撕裂出一个衣角来,秦义澜咧嘴一笑,嘶哑的声音慢慢响起:“昔日我曾听闻过青木真气在周身高速旋转,能够将人身隐藏,今日你这般做,我便能直接将你看出!”说话间,他已经伸出了右臂,将方才撕裂的那一部分贯穿! 就在此刻,他的头顶忽然响起了一阵轻语:“黯殇四式,第四式,念生!”直到此时,秦义澜才发现,直接手中被贯穿的,仅仅只是一件衣服,与此同时,一个身影,已经至上而下,朝着他的头凶猛的袭来! “将军,前路耶律斜轸大军杀来,后路被萧挞凛协三万大军围剿,敢问将军,眼下我军应该如何应对?”一名传令兵冲到杨业面前,朝杨业抱拳请示。 杨业望着四周正在与敌军交手的杨家军,心中满是苦涩,从他们遭遇到第一波辽军开始,这一场艰难的防守战便拉开了序幕,他们且战且走,不住撤退,却依旧难以抵御辽军犹如潮水一般疯狂涌来的局面,大军就在自己的前方与后方,此刻呈夹攻之势,他稳住自己的心神,道:“大军朝狼牙村退走,前路骑兵冲阵,试一试,看看能不能直掠本阵!” 与此同时,何岩心正手持破军,凝神望着眼前这名本已经死去多年的中年男子,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这名男子双眼浮肿,双手下垂,弓着后背,一副虚脱了的状态,但就在何岩心朝着他踏出了一步的那一瞬间,何应钦也开始了他的行动,只见他右手一挥,一股灰褐色的厚土真气直接从他的指间喷出,瞬间化作漫天黄沙,弥漫在四周。 “狂沙曼舞么?这便是你借助我爹的身躯使出的第一招?恐怕,我的反应让你失望了吧。”望着这一招的挥出,何岩心心中一震,因为在他小时候之际,何应钦教他麒麟一族功法之际,这便是他使出的第一招!但此时不是回忆过去的时候,眼前之人虽然容貌相似,却绝对不是自己的父亲,何岩心想都没想,提起大刀破军便冲了过去。 但他刚刚冲了进来,便发现方才何应钦还垂着的双手忽然化作两把锋利的刀一般,朝着他直直横批过来,正是移山倒海掌法中的一招,何岩心一时间没有料到他不守反攻,一时间只能以大刀破军的刀背抵住了这两掌,他倒退几步,被震出了狂沙曼舞的范围。 怎么可能,自己也算是八段初阶之人,怎么会一招被人逼退好几步?何岩心震惊之下,没有多想,身躯一动,地上的土地瞬间覆盖全身,凝成一副厚土铠甲,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伸了出来,这只手在距离何岩心尚有一丈开外时猛然变大,无数泥土附着在这只手上,形成一支巨大的爪子,朝着何岩心猛然袭来! 土灵爪!何岩心见状,当即不停的倒退,但身上的铠甲依旧被抓下来几块,就连身上的衣服,也被土灵爪巨大的威力而撕裂,一瞬间,他的身上带出了几道伤口,何岩心低头望了望自己的伤,没有在意,手中大刀一横,朝着那明明方才还是有气无力之人冲了过去! “轰”的一声巨响,土灵爪再度凝结,直接将何岩心击飞出好远,这个时候,尘土飞扬中,一个人影慢慢走出,他默然的望着何岩心,冷声道:“心儿,爹曾经教你的东西,你难道都忘记了么?” 这一刻,何岩心的瞳孔忽然一阵收缩! 第三百一十八章 厚土之争 银丝再现 何应钦没有因为何岩心的愕然而止步,他继续朝何岩心这边走了过来,冷声道:“狂沙曼舞一出,你定然会因为那是心中的疑惑与愤怒,转而朝我这边疯狂的涌来,因为心中的那份疑惑,你不会穿上厚土铠甲,也就为我的以手化刃所威胁,随后,你在匆忙之中想要凝出厚土铠甲,却没有我我的土灵爪迅速,在你凝甲的那一瞬间,正是攻破你铠甲的最佳时机!不要妄想着现在凝出铠甲!因为这个时候的你,受到的威胁才是最大的,你讲所有的精力放到了我的身上,却没有注意你脚下的动静!” 何岩心听到这里,猛然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脚下的土地慢慢的围绕着他旋转,在他低头的一刻,犹如漩涡一般的沙石已经将他的双腿深陷了下去,这竟然是隔空使出的一招流沙袭! 巨大的吸力将何岩心的身躯不住的朝地下吸引,无论何岩心如何挣扎,那些沙石最终还是将他的身躯掩埋,何应钦冷眼望着渐渐埋没的何岩心,眼中满是唾弃与鄙夷,他右臂一挥,一道厚土真气冲体而出,一瞬间,方才将何岩心吸入的地面猛然出现了五根石柱,石柱随着慢慢凝固的流沙,直接打进了泥土之中。 “想不到你也就这点本身,一招流沙袭,一招泰武封,就将你永远的掩埋在了地下,还是太高估你了,麒麟传承,不过如此!”冷漠的嘴角上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仿佛眼前的这一切都与自己毫无关联,他一转身,准备离去。 就在此时,他猛然感觉到地面一阵颤动。他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这个时候,他忽然感到了地底传来一阵怒吼,那似乎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愤怒与不满,他没有多想,右臂一伸,一只巨大的爪子直接将他的身躯死死罩住。 “土灵爪么?太可惜了,土灵爪对我而言太轻松了!”说话间,何岩心已经从地底破开地面,直接跃起,此刻他的身上早已穿上了厚土铠甲,搭配上他手中的那一把大刀破军,一股汹涌的威势猛然朝着何应钦袭来! “传承之力,御!”望着从那只巨大土灵爪上飞出的无数石块,何岩心望也不望,直接开启了传承之力,一时间,他的周身忽然出现了一个淡灰色的罩子,这个罩子似乎是由厚土真气形成,那些石块一旦飞入了这个区域,便仿佛遇到了一面盾牌一般,纷纷减弱了飞来的势头,纵然有些击打到了他的身上,也直接被那一层厚土铠甲无视掉。 随即,手提着大刀破军的身影猛然一闪,犹如鬼魅一般直接出现在何应钦的面前,他看都不看,手中的大刀破军上猛然凝出一层厚土真气,充斥着刀刃。 “土灵爪的防御堪称完美,就凭你这把大刀,怎么可能将其斩断?”纵然他如此冷笑,但却不敢有太多的傲慢,此刻,他已经开始慢慢的在身上附着上一层厚土铠甲,以备不时之需。 “传承之力,刚柔并济!”随着一声怒吼,何岩心的手直接放在了土灵爪上,这个时候,何应钦才明白为何方才何岩心又如此大的信心,因为此刻,他自认为防御堪称完美的土灵爪竟然开始变得松软!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何应钦望着那渐渐朝着自己劈来的大刀破军,心中一阵震惊,那劈来的势头,直接视土灵爪于无物,随即,又继续朝着他的头颅劈了过来! “轰”的一声巨响,一道巨大的灰色刀刃直接将一片山石削断,何岩心凭刀而立,双目直视,在他视线所及之处,何应钦的腹部鲜血横流,一道巨大的伤口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之中,阴森恐怖。 何应钦咧嘴笑了笑,道:“想不到天承之力如此厉害,看来,这家伙的记忆并不完整。不过……不要以为这样你就能赢我!”几乎怒吼的声音略带一丝尖锐,何应钦站了起来,身体晃动,他的嘴角忽然裂开,勾出一丝诡异的笑,随即,他右臂一挥,猛然间,天地变色,一道道石柱犹如竹笋一般从天际间浮现而出,随即,朝着何岩心这般汹涌袭来! “麒麟三绝,石雨穿林!”这一刻,方才受伤的躯体当即愈合,但与此同时,那些愈合而出的肌肤,呈现出与正常人完全不同的深黑色,这个时候,何应钦厌恶的望着这些皮肤,他努力想用自身的厚土真气将其还原,却无奈的发现这根本无法做到。无奈之下,他只能皱了皱眉头,朝着何岩心那般飞奔而去。 只见何应钦大袖一挥,他的身后瞬间浮现出数百根石柱,这些犹如春笋破土而出一般的石柱露出尖角,朝着车哦这何岩心发动着犹如万箭齐发一般的汹涌突进。何岩心咬了咬牙,右臂一挥,一只巨大的爪子凝出,将其死死笼罩,正是一招土灵爪。 “想不到你竟然已经可以随手使出土灵爪,方才为何不用?难道你是在看我的笑话么?纵然我以这副面容出现在你面前,你也要尽力去嘲笑我么?”愤怒的眼神,疯狂的举动,这一瞬间,何应钦双手张开,两只巨大的爪子直接凝出在他的手上,带着一阵阵狂躁的狂雷真气,朝着何岩心身上直接袭来! “麒麟三绝,身碎成麟。”这个时候,方才似乎非常惊讶的何岩心忽然睁开了双眼,猛然间,天际间一道犹如光柱一般的事物升起,这是一根从地底升腾而出的石柱,猛然间,何岩心被这根石柱抬到高空之中,随即,他的身躯逐渐化作片片石块,这一刻,满天尘土直接将何应钦包裹,随即飞速旋转,无数的撕心裂肺,牵扯着何应钦的身体。这一瞬间,何应钦犹如置身在一个无尽的黑暗之中,没有出路。 “你已经输了,无论你如何怨念,你都不能占据着父亲的身躯,纵然你的魂魄进入了他的躯体,你依旧还是你,我的哥哥,何孤浪,回到你该回到的地方吧!”说完这句话时,何应钦已经化作了一个石雕,而何岩心则站在他的面前,此刻,一只巨大的土灵爪,已经凝在了何应钦的头颅前! 战场一旁,黑猫与袁青御的交手也进入了白热化,一开始,双方只是试探性的交手,并没有使出看家本领,一个是昔日魅影杀手中最优秀的杀手,一人是昔日白猫的师父,加上这么多年的淬炼,两人的实力几乎不相上下,但袁青御那带着狂雷真气的袖箭绝技,却是黑猫颇为忌惮的。 两人身上藏着的暗器似乎永远都用不完一般,四周早已是遍地狼藉,无数袖箭,飞蝗石,甚至流星锥,雷公钻,成出不穷,各式各样,让四下看起来颇为怪异,但至始至终,两人都没有伤到对方。 就在此时,黑猫忽然朝袁青御飞射出一把她随身携带的匕首,这把匕首在半空中忽然改变了方向,由方才的直射而出忽然挑起,随即绕到了袁青御的身后,随即,另一把匕首已经后发先至,来到了袁青御的眼前。 “雕虫小技,还敢再来我面前献丑,你这一招用了多少年了,还没变。不过只是匕首上带着银丝罢了!”袁青御轻蔑的一笑,从腰上拔出一把长剑,朝着匕首后面便是一挥。 但就在他的长剑要将匕首后面的银丝绞断的那一刻,袁青御一怔,因为那些银丝直接将他的长剑包裹住,纵然他已经用上了狂雷真气,但是那些银丝竟然无法被斩断! “怎么可能!难道这也是天蚕银丝?不可能啊!天蚕银丝在五年前就已经失传了,她怎么会依旧操控自如?”袁青御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太过惊慌,他当机立断,将手中长剑抛弃,随即双手射出三支袖箭,每一支袖箭都能刺入上一直的尾部,所带来的效果,则是逐渐增加的速度以及时刻变换的方向。 但这一次,他引以为傲的袖箭绝技没有让对面的黑猫太过惊讶,因为这一刻,这支袖箭仿若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一般,不能再前进半分,这个时候,借着那已经有些昏暗的日光,袁青御这才发现,四周早已不满了密密麻麻的丝线,这些丝线的密集程度,足以用蜘蛛网来形容! “这怎么可能,你何时开始布置这些天蚕银丝的?为何我毫不知晓?”这一刻,袁青御几乎歇斯底里,因为他发现,眼前的这名少女,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黑猫了。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上,早已让这些银丝缠绕,而方才的袖箭,则让这些银丝把自己缠绕得紧紧的! 黑猫朝着袁青御那边慢慢走了过去,冷声道:“从一开始的暗器,便有银丝缠绕,只是我每一次都刻意的让你的袖箭与暗器避开这些银丝,包括你的动作,我都在用银丝模仿,以至于你从来都不曾发现他们,袁青御,你已经老了,已经不适合在这里存活下去了!”说罢,她右手一摆,一把匕首再度朝着袁青御飞了过来! 第三百一十九章 师徒交手 金火对决 就在袁青御闭目等死之际,忽然间,他发现那一把匕首就停止在自己眼前一寸之处,黑猫走了过来,将这一把匕首取走,头也不回的说道:“念在你昔日教导过白猫,服侍过小姐,也是俞姑娘的父亲,今日,我便放过你,你一个人牵扯了许多人,因此,若我今日杀了你,他们也不会开心。你去吧!”说罢,她双手一展开,无数银丝仿若有了生命一般,渐渐的收回了她的衣袖之中,随即,她身形一闪,渐行渐远。 这个时候,不远处的唐龙炎早已与黄鸣遥打得不可开交。唐龙炎手中伏魔剑一挥,一道苍炎破茧而出,却是一招朱雀展翅,汹涌的火焰飞速而去,直接朝着黄鸣逍袭来,这一刻,尖利的剑刃划破长空,威势汹涌。 但黄鸣遥只是随意的抬起了右手,一瞬间,一颗由狂雷真气凝出的雷球慢慢聚集在了他的手掌心,待那一道朱雀展翅袭来之际,他手中的雷球也随之挥出,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两道真气在空中交错,爆裂开来。 “传承之力,战!”就在此时,唐龙炎大喝一声,手中的伏魔剑上苍炎大盛,只见一道苍炎从唐龙炎的右手上慢慢延伸过来,随即流窜到伏魔剑上,只一瞬间,伏魔剑上便没有了一丝金铁之气,换来的,则是一把燃烧着火焰的大剑! 与此同时,唐龙炎左手一探,手掌上挥出一片苍炎,正是一招烽火满天,黄鸣遥也不在意,左手一挥,直接拨开了这一层火焰,但在他拨开火焰之后,却发现唐龙炎并不在火焰之后。 这个时候,伏魔剑早已到达了黄鸣遥的身后,长剑一刺,带着一丝决然的傲意,但随即却又消失无影,这一招偷天换日乃是集速度与技巧于一体的上层武学,因为这一招在前半段烽火满天之类的虚招吸引敌人的同时,能够瞬间转移到敌人身后,出其不意,因为其隐蔽性强,因此其成功率大。 但在距离黄鸣遥一步之遥处,唐龙炎先是一怔,随即暗道一声“不好”,因为这个时候,他明显感觉到长剑刺入时的一阵停滞,这个停滞,只怕是黄鸣遥早已在四周布下了一道防护。 果不其然,眼前的黄鸣遥身子一震,随即转过身来,右手手直接抵住伏魔剑上,随即将伏魔剑紧紧抓住。这个时候,唐龙炎才感受到融入了天绝剑的右手有多么坚硬,饶是伏魔剑是斩金断玉的神兵,却无法将其右手割伤! “想不到朱雀一族竟然还有这么一招,这倒是让老夫颇为惊讶,不过你也只能到这一步了,融入了天绝剑后,身躯周围会自动凝出一层防护层,如此一来,你的偷袭根本就不管用!”黄鸣遥冷眼望着唐龙炎,左手一探,手心凝出的一个雷球直接朝唐龙炎的头部袭来,正是白虎一族的杀招,掌心雷! 但唐龙炎并没有因此而焦虑,他朝黄鸣遥报以一笑,道:“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要伏魔剑么,现在,我就将伏魔剑交给你!”就在此时,伏魔剑上的火焰大涨,而他的则瞬间将伏魔剑交由到左手上,他的右手,此刻正停留在伏魔剑的剑柄上,这个姿势,正是昔日唐凌天所创的弯弓射日! 如此近距离,如此刚猛的一招袭来,纵然是融入了天绝剑的黄鸣逍也不觉大吃一惊,他原来认为只要抓住了唐龙炎手中的长剑便能取胜,却不曾想到唐龙炎竟然直接舍弃了长剑,将长剑一并朝着他飞射过来! 这一刻,只见伏魔剑带着握住他的黄鸣遥贴着地面一阵猛冲,让黄鸣遥的双腿都控制不住这一股威势,长剑两侧,几乎是直接撕裂空气一般的发出“吱吱”的响声,随着一道火光闪过,接着而来的,则是一道看似短暂,却十分耀眼的光亮闪了一下。 “伏魔剑,收!”随着一声轻忽,不远处的一队废墟中,伏魔剑应声而归,剑身上带着丝丝血迹,以显示着方才它的那一击并非无效,带着这一阵血迹,伏魔剑在唐龙炎手中不停的颤动着,仿佛带着无尽的兴奋。 你终究还是嗜血的。唐龙炎望着伏魔剑,无奈的摇了摇头,就在此时,一个身影忽然一闪,来到唐龙炎的面前,唐龙炎虽惊不乱,当即身形一闪,随意躲开那个身影的攻击范围,却在这个时候,那个身影右臂一挥,一道拇指粗的闪电挥出,朝着唐龙炎飞驰而来! 飞雷锁!唐龙炎瞬间四处闪烁,与此同手,手中的伏魔剑随手挥动,释放出一道烈焰,他左手一挥,将这些火焰击碎成一片片,正是一招流星火雨。 无数看似碎屑但实则刚猛无比的流星火雨朝着那飞雷锁发起了一阵冲击,细小的火星直接将拇指粗的闪电融化,可见其威力之大。但此时此刻,黄鸣遥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施展的招式,而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唐龙炎,猛然间,他右手一挥,一道狂雷真气直接进入了地底。 “雷动九州第一式,雷灌大地!”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真气的消耗,那一道狂雷真气一灌入地面后,直接朝着唐龙炎这边冲了过来,随即,无数道闪电忽然在唐龙炎四周腾空而起,将其包裹在闪电之中。 “雷动九州么?好!”唐龙炎望着四下忽然腾起的闪电,当即将手中的伏魔剑一挥,口中大声喝道:“火凤九转第一式,初醒震天地!” 随着唐龙炎的怒吼,一只火凤猛然从唐龙炎手中的伏魔剑中爆裂而出,这一刻,无数朝唐龙炎这边蜂拥而来的闪电似乎看到了天地一般,竟然四处闪避,这时候,双目紧闭的神鸟朱雀慢慢睁开了双眼,这一瞬间,两道苍白的火焰从那一对眸子中喷射而出,将四周的闪电尽数去除。 睁开双眸后,这一只由苍白火焰构成的火凤并没有消失,而是站在唐龙炎的身后昂首而立,神态颇为倨傲,这一刻,唐龙炎负手而立,长剑垂地,傲然临立在黄鸣遥面前。 “不错,你以意化形凝出的火凤越来越有唐烈云的神韵了,只不过你的火凤虽强,却还是不及这把天绝剑的威力啊,纵然你身后的火凤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一只神兽的化身罢了,真正借助的,不过是你身躯之中那点微末的能量!”黄鸣逍一脸得意的望着唐龙炎,随即右臂一抬,似乎要对着唐龙炎发动下一波的进攻。 就在此时,唐龙炎的嘴角忽然展露出一丝微笑,随即,他长剑朝着黄鸣遥一指,高声呼喊道:“火凤九转第二式,咆哮鬼神惊!” 这个时候,另一只火凤忽然出现在黄鸣遥的身后,身上的羽翼在一瞬间忽然丰满,高昂的头流露出无上的高傲与不屑,与此同时,唐龙炎身后的那一只火凤也迅速飞上,朝着黄鸣遥慢慢张开了嘴! 这个时刻,以前以后两只火凤几乎同时突出了一股气流,两股气流相互冲撞,将四周的山石震动得几乎崩裂。两道气流犹如两道疯狂喷涌而来的山洪,将其中的黄鸣遥冲撞得几乎站立不稳,而两道炽热的气流并没有直接撞在一起,而是围绕着黄鸣遥的四周不住的旋转,因为他四周的那一道由天绝剑凝出的防护罩直接阻碍了两道炽热气流的直接冲撞。 但那一道防护的眼色却在两道炽热的气流之中慢慢稀薄,两道气流聚集后的威力比之两道单独的咆哮鬼神惊的威力强得多,疯狂卷曲的气流形成一阵犹如漩涡一般的螺旋状,将四周的天地灵气直接聚集在这之中。 “想不到你竟然改变了你们世代相传的九转火凤剑!但即便如此又如何?你还是不能伤到我一分!”黄鸣遥眼中流露出丝丝不屑的眼神,随即,他抬起了自己的右臂,一瞬间,一道天雷从空中涌了下来,随着他右臂的挥动,那一道天雷瞬间凝出一把巨剑的样子! 竟然是一招天雷剑!唐龙炎也没等他将天雷祭出,直接引燃身躯之中的热血,这一刻,只感觉天地间一道光芒从唐龙炎的身躯中四射开,随即,一道光柱从唐龙炎的躯体之中猛然升起,这一刻,他手中伏魔剑高举,一道犹如烈日般耀眼灼热的光芒,渐渐的凝在了他手中的伏魔剑上! 竟然开启了朱雀一族的血脉!绕是方才满脸不屑的黄鸣遥,此刻眼中也流露出了一丝惊讶,只是他不曾看到的是,在他身后不远处,黄鸣逍出乎意料的在眼角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神采。 血脉的开启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刻,唐龙炎手中早已暴涨几丈的巨剑直接朝着尚还身处两道声波洪流之中的黄鸣遥斩了下来。这一刻,时间为之一滞。风云为之变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们二人身上。 这一瞬间,苍炎爆裂斩,对决天雷剑! 第三百二十章 即将成魔 这一刻,只见一道苍白的刀刃与一把幽蓝色的刀刃交错在一起,两把刀锋的交界处,发出一阵阵“哧哧”的声响,一边是刚猛无比的天雷剑,一边是炽热狂涌的苍炎爆裂斩,两边似乎都用上了自己最强的招式,此刻,正进行着最后的交锋! 就在此时,唐龙炎的左手忽然探出,他手掌一翻,掌心之中离奇的出现一丝洁白的冰晶,这个时候,在周天羽保护下的俞寒心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却见唐龙炎手中的那一片冰晶越来越大,慢慢凝出一个雪球,就在此时,唐龙炎缓缓闭上双眼,眉心中央,忽然闪出一丝洁白的光亮,仿若在他的眉心之处,出现了一枚耀眼的冰晶一般。 居然是玄武一族的圣痕!黄鸣遥身后的黄鸣逍猛然一惊,随即,一种得逞后的快意流遍全身,他努力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依旧静静的观望着眼下的战局,并没有打算出手。 就在此时,唐龙炎忽然睁开双眸,眉心一点再度闪亮耀眼,只听他口中低吟道:“秘术,万里冰封!”这一瞬间,他手中的那一点冰晶被他飞射而出,随即,这一枚冰晶一分为二,二分为四,随即纷纷扬扬,竟然形成了一大片冰雪,仿若此刻天际间忽然变色,化作了无数飞雪落地一般,这些飞雪朝着那一把天雷剑疯狂的涌了过去,仿若无穷无尽一般。 若说方才唐龙炎所有的苍炎都是用来融化黄鸣遥放出的狂雷真气,那么此刻他放出的冰晶则是用来将他释放出来的狂雷真气直接转换为这满天的无数冰晶,因为火克金,金生水,此刻唐龙炎体内的这两种真气,竟然直接将黄鸣遥克制得死死的,这不能不说是黄鸣遥的悲哀。 此刻黄鸣遥的额头上渗出一阵细细的汗水,眼看便要支撑不住,他无可奈何,只能身形一闪,躲过唐龙炎这一招刚猛无比的两大血脉觉醒后的绝技,但就在他抵着一口灵气涣散的危险躲过了唐龙炎方才的那两招连击后,唐龙炎忽然身形一闪,长剑一抖,一瞬间,剑刃上带着无数雪花,纷飞而来! “秘术,剑花冰月!”随着又一声轻忽,唐龙炎已经闪身而来,长剑轻舞,此招本是玄武一族女子所用招式,招式优雅柔美,此刻被唐龙炎使出后,却没有太多阴柔的味道,反而让人感觉到一阵阳刚之美,但这一刻并未持续多久,却见长剑一转,雪花飞扬,随即,“哧”的一声过后,长剑刺入了黄鸣遥的右臂之后,无数雪花冰晶慢慢由其手臂蔓延至全身,直到将其冰封。 这个时候,秦雷冥长枪直接从天而降,一枪刺穿了秦义澜的心脏,秦雷冥平静的半蹲在秦义澜的身旁,低声道:“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叔父了,爹曾经和我说过,他这辈子觉得很对不住你,但是族中的规矩不能坏,所以他让你在下面等着他,在那边,他会向你道歉的!对了,你的子女家眷,族中会有人代为照顾的,你安心的去吧,至始至终,你都是我青龙一族之人。”说罢,他将长枪一拔,秦义澜的身躯便犹如漏气了一般慢慢缩小,方才可怖的皮肤慢慢退回了人的肌体,而獠牙也随即碎裂,露出了他原来的那一张脸。 与此同时,何岩心手中的大刀破军也直接朝着那一个早已不成人形的,自己的父亲的双目生生一挥,破军直接嵌入了那一对眼睛之中,随即,何岩心凑到何应钦的身旁,叹了口气,道:“何孤浪,我的哥哥,我知道你心中怨气未消,但你也要明白,爹的身躯不能被这般侮辱,你可以来寻我的仇,但却不能借助爹的躯体。若真有黄泉,记得代我向爹他道个歉,毕竟我没能与你和平共处下去,麒麟一族,不能毁在你我手中,你安心的去吧。”说罢,他大刀一收,何应钦的躯体应声落地。 就在此时,被冰晶凝固的黄鸣遥忽然大喝一声,唐龙炎先是一怔,随即猛然间倒退数步,因为这个时候,他感觉到眼前的黄鸣遥身上煞气猛增,随即,天地间无数紊乱的气息仿若找到了源头一般朝着黄鸣遥身上蜂拥而去,这一刻,方才倒在地上的秦义澜忽然站起,随即用手直接刺入自己的躯体之中,将自己的心脏挖了出来,这一颗心刚被挖出,便飞到了黄鸣遥的身躯之中,新的心脏直接取代了原来心脏的位置,以至于每一次的悸动都能够清晰可见。 与此同时,何岩心面前的何应钦也站了起来,他怒视了何岩心一眼,随即冷笑一声,道:“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有多痛苦,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会走我自己的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插手!”说罢,他忽然将自己的双目直接扯了出来,随即,那一对玲珑双珠直接朝着黄鸣遥那边飞了过去,取代了他原来的眼球。 这一刻,唐龙炎直接倒退数步,因为他感觉到,一股莫大的威慑力,正在不断的膨胀,而黄馨悦则将早已制服的唐云修置于一旁,满脸惊讶的望着处于一阵黑色旋风之中的黄鸣遥,口中喃喃道:“不……这不可能!”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唐云修慢慢站了起来,抬起了自己的右臂,在那里,有一道伤口,那是昔日被唐龙炎用伏魔剑刺伤的伤痕,他眉头一皱,猛然间,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朝着黄鸣遥那边飞射而去。 渐渐的,那一道包裹着黄鸣遥的狂风退去,一个约莫一丈高的身体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那个身躯的右半边只还余下骨骼,有眼则是一颗玲珑双珠,此刻还在原处打转,而他的右臂,则由一把天绝剑代替着。 虽然没有人见过这半人半魔的事物,但无数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世凶魔现身了!” 这时候,黄鸣遥忽然朝天怒吼一声,声音之中充满着一股狂躁的味道,唐龙炎禁不住皱了皱眉头,右臂一抬,身后猛然闪现出四只火凤。他缓缓的闭上了眼,忽然大声喝道: “火凤九转第三式,微怒生灵灭!” “火凤九转第四式,摆尾崩五岳!” “火凤九转第五式,昂首独为尊。” “火凤九转第六式,吐息裂神州。” 一瞬间,四只火凤傲然而立,朝着眼前尚未成型的黄鸣遥喷涌出四团精粹的苍炎,在这一瞬间,唐龙炎绕是已经八段大成之人,却也因为这一瞬间内力的消耗而倒地不起,方才经历的交手与此刻猛然间以意化形,一时间掏空了他体内七层的真气。 黑猫看到黄鸣遥这副模样,眉头一蹙,随即想都没想便将藏在体内的天蚕银丝尽数祭出,满天银丝随着数十枚暗器直接将黄鸣遥紧紧包裹住,她双手一收,无数银丝在这一刻紧绷起来。 看着那恐怖的身躯,秦雷冥咬了咬牙,揉了揉那略微发酸的手臂,随即再度抬起手中的长枪,无数墨绿色的青木真气在这一刻不停的朝着长枪破穹之中灌注,他缓缓闭上了双眼,微微抬起了头,这一刻,风吹过他的脸庞,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流下,仿若离愁的思绪将他带到了千里之外的京兆府长安城中的那一座别致小楼中一般,这一刻,跨越空间的爱恋,再度随风飞扬,传到远方。 猛然间,他睁开双眼,方才的柔情化作了阵阵坚毅,没有太多的话语,他手中的长枪直接朝着黄鸣遥的身躯飞了出去,带着无尽的思念与守护恋人的坚毅。 何岩心看了看地上的何应钦,那是他父亲的身躯,此刻,在寄居在他体内的何孤浪消失后,他再度化作了一具尸体,只是这一具尸体并没有持续很长的时间,转瞬间,他便化作了一阵尘埃,随风飘逝。何岩心叹了口气,将大刀破军插在地上,遥望远方,这一刻,身在麒麟族地的赵芷嫣忽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温暖,仿若昔日她的石头哥哥在她身后默默的望着她那般,纵然看不到他的人,却知道他的心意,永远都伴着自己,直到永远。 猛然间,何岩心睁开双眼,双手一挥,这一刻,漫天尘土飘扬,随即,无数石柱聚集在半空之中,朝着黄鸣遥飞刺而来,这正是麒麟三绝之中的石雨穿林! 一旁边,黄馨悦也没多想,她望着黄鸣遥,叹了口气,道:“爷爷,昔日在京城之中,多受你照顾了,但今日,我们却不能让绝世凶魔再临世间!”说话间,她的眼眸之中忽然闪过一抹金色,随即,四下的精铁与兵刃纷纷飞到了半空之中,汇集成一道钢铁洪流,这一道钢铁洪流直接朝着黄鸣遥那边袭了过来! 这一刻,唐龙炎等四人已经使出了自己最强的杀招,为的,只是将眼前的这个即将化为魔鬼之人灭杀!但就在这个时候,黄鸣遥身后的黄鸣逍,忽然流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第三百二十一章 凶魔问世 眼看着无数绝技杀招朝着黄鸣遥身上疯狂涌来,就在此时,众人前方的黄鸣逍双手一合,一道狂雷瞬间出现在他的手心,随即,那一道狂雷将他的手腕割裂,一道鲜血,慢慢朝着地面流逝。 与此同时,黄鸣逍方才布置下去的布阵之人忽然将手中的节杖抬起,从节杖中拔出一把匕首,直接刺入自己的心口,随即,这二十余人同时倒地身亡,鲜血流满了一地。而这个时候,方才到底不起的唐云修忽然将手中的长剑直接刺入了自己的心口,随即,与其他人同时倒地身亡! 一瞬间,地上一片鲜血横流,而就在这个时候,天地间忽然响起了一阵阴冷的声音:“本尊在此已经等候了数千年,终于有人将所有的祭品献上,让我破除封印,重获新生!”就在此时,一个虚幻的身影从大地上浮现出来,那个身影之大,竟然直接高过了四周的小山,初略估计,只怕又十丈不止,只是此刻那个虚影还有些不稳定,犹如青烟一般随风飘荡。 但纵然只是一个虚影,但凝视众人时的威势却足以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莫大的压力,纵然神功如唐龙炎,也不得不将手中的长剑停滞了一瞬间。但就是这一瞬间的停滞,他们方才使出的所有绝技竟然在这一刻被那个虚影一挥手,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唐龙炎忽然间身形一闪,猛的将黑猫身上的银丝全部斩断,这一刻,她方才放出的银丝竟然在一瞬间全部被那个虚影吸收,黑猫这才反应过来,满脸惊讶的望着那个高大的虚影。 “这个祭品很不错,竟然融合了三件本尊身躯上的事物,虽然还少一件,却已经足够了!这位白虎一族的后人,待本尊真身恢复,定然让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成为这片天地的主人!”那个虚影仰天大笑,声音中说不出的兴奋,他低头看了看黄鸣遥,摇了摇头,随即虚影一闪,将黄鸣遥紧紧裹住,随即慢慢渗透入他的躯体之中。 “不!不可能!”黄鸣遥发现了他的处境之后,当即转过身,朝黄鸣逍望了过去,满脸的不可置信与愤怒:“大哥,你当年不是这么说的!当年你说让我成魔,我甘愿如此,但为什么是我成为祭品?为什么!”说话间,他一步步朝黄鸣逍走了过去,右手骨上的天绝剑直接朝着黄鸣逍刺了过去! 但黄鸣逍似乎毫不担心,他冷眼望着黄鸣遥,道:“从一开始,我便说得很清楚了,若要将绝世凶魔召唤出来,第一个方法,是五族族长会合后,以各族圣物为祭,开启封印,但只要有一个族长不同意,封印便无法开启;第二个方法,则是以五族之中各族的传承之身为祭品,将鲜血释放在这片大地上,让你体内的绝世凶魔饮够这些人的鲜血,方能破除封印而出,但就连我们手上的那一个传承之身都叛变了;无奈之下,老夫只能实施第三个方法,这个方法是最为残酷的,却也是最容易实现的。绝世凶魔要破开封印,必须要许多负面情绪,当这些负面情绪化作煞气,被他吸食之后,他便能威力大增,破开封印!” 说话间,他指了指秦雷冥与何岩心,道:“在秦义澜身上,是权利熏心,爱人被夺,在何孤浪身上,是自己的身世无法露白,是族人的不支持,他们各自相斗,则是叔侄相斗,兄弟相争,越是如此,越能让这股煞气集结。” 随即,他又指了指周天羽,冷声道:“而她则是不明/真相,拼死要杀掉自己的亲哥哥,等到悔悟之后,又会有伤心,内疚,悲痛,与之前的愤怒,仇恨,痛苦一同交织,同样让你体内的煞气大增。” 随即,他有望了一眼昏死过去的唐云修,道:“而此人则一度狂妄自大,自以为是,因此煞气极重,再加上他同样是朱雀一族之人,如此一来,加上这些叛逆的族人,五族血统聚集,再加上这段时间战乱频繁,老夫本打算让狂雷骑兵一路杀戮难民,聚集煞气,想不到阴差阳错的被你破去,如此一来,只能杀了我的爱徒耶律烽火,让耶律斜轸的怒意壮大,进而屠城。此刻又有三大圣物在此,定然能够将绝世凶魔唤出。” “至于你!”黄鸣逍笑了笑,道:“你我兄弟情深,若此刻我将你抛弃,煞气之重,功力又深,定然能成为绝世凶魔最后破关之际的最大祭品,二弟,为了白虎一族,便是牺牲了一个又如何?” “你若与我说明,牺牲又有何不可?但你竟然背着我直接将我的性命葬送,我恨你,我恨你!”说话间,黄鸣遥已经走到了黄鸣逍的面前,此刻,他已经举起了右臂,朝着黄鸣逍的头一剑劈斩而下。 就在此时,忽然间,黄鸣遥的身躯猛然间定住,随后,他的身躯不停的颤抖,他愤怒的双目中忽然喷出一阵黑气,随即,他的身体开始四处喷出同样的黑气,这些黑气忽然而出,仿佛从黄鸣遥的每个毛孔之中喷出,渐渐的,黄鸣遥四周的黑气越来越多,黑气弥漫开来,将整个山谷包围住,随即,只听一声巨响,大地开始龟裂,无数碎裂开的地面轰然间崩裂,随即,那一阵阵黑气散开,黄鸣遥的身躯掉入龟裂后的深渊之中,随后,无数黑气凝成一个巨大的身躯,而那个身躯,则是方才黄鸣遥魔化后巨大化的样子。 那个巨大的身体慢慢站了起来,双眸慢慢张开,就在这一刻,一阵赤红色的光芒从他的眸子中射出,唐龙炎见状,当即左臂一挥,双目间闪出一粒冰晶,猛然放出一阵白光,只见他左手一翻,一片冰晶飞出,那片冰晶慢慢变大,随即化为一个琉璃罩子,将慢慢聚集在一起的人罩在其中,此一出手,正是玄武一族五大秘术之一的冰凝霜甲! 就在此时,黄鸣逍慢慢直起因为方才召唤绝世凶魔而有些虚脱的身躯,朝东方一指,道:“在那边,耶律斜轸的部队已经将杨业逼入了陈家谷之中,不出一个时辰,你所敬爱的杨将军便会在那里全军覆没,若你此刻离去,或许能够挽救杨家军不少人的性命,因为你朱雀一族带领龙骑兵之时的阵型天下无双,可攻可守,只要护着杨业,定然能带着他冲出战场,但你若一离去,想想看,谁能挡得住我眼前的这个绝世凶魔!” “本尊之名并未如此,本尊之名被那五名卑劣之徒侮辱,但本尊并不介意,昔日本尊修出此身外化身,那五名卑劣之徒心生妒忌,便要本尊将此身外化身毁,本尊不同意,他们便将本尊封印于此,今日,本尊便要让这五人的后辈世代为奴,以平本尊心头之恨。”绝世凶魔望了黄鸣逍一眼,那一道红光瞬间消失,他点了点头,道:“急将本尊放出,本尊定然会多加感谢你,现在,本尊就随了你的第一个心愿,同时也将属于本尊的东西取回来。”说话间,他右臂一伸,竟然直接朝着唐龙炎的头抓了过来! 不远处,杨业带着所剩不多的残部退到了陈家谷之中,面对着一波接着一波的潮水,杨业几乎心力交瘁,望着身后的部下们,他皱了皱眉头,转过身,朝众人说道:“诸位随杨某奋战至此,杨某却只能看着弟兄们一个个倒在辽人的刀刃之下,这是我杨业的无能,诸位还年轻,前程似锦,不必随着杨某葬身至此,梦魇八骑听我号令!” 龙乾等人一怔,当即抱拳道:“属下听令!” 杨业道:“诸位本是龙骑兵首领,只可惜龙骑兵在护我之际,已死伤大半,老夫不求什么,只愿诸位能带领这些士兵突围出去,诸位都是武艺高强之辈,老夫会带领杨家子弟兵在此死守,诸位速速离去吧!” “我等誓死追随将军,将军不走,我们不走,将军若要死,我们便陪着将军一同在这里奋勇杀敌!”听到命令的这一刻,所有人都没有离杨业而去,他们将手中的兵刃握得紧紧的,望着渐渐追来的大军,他们没有犹豫,直接冲了过去。 以梦魇八骑为首,众人抱着必死之心,根本不顾辽人刺向自己的身躯,而是奋不顾身的朝着辽人凶猛的砍去刺去,一时间,辽人被杨家军的勇猛拼命所惧,竟然被逼退了一些,杨业当即怒吼道:“还等什么,真的要陪我这把老骨头送命么,趁现在,快跑!” 就在此时,只听辽军那边一阵号令,随即,所有杨家军的眼中出现了一个场景,满天的箭雨朝着他们纷纷而下,这一刻,所有人心中都蔓延开一阵绝望的神情。 这一刻,龙骑兵中的杜悠然绝望的望着那一阵阵的箭雨,就这样慢慢闭上了眼睛,因为她知道,没有人能够躲得过这一场箭雨,但就在箭雨即将落下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闪现在她面前,将她扑倒在地。 下一瞬间,她才意识到,将她护在身下的人,竟然是黄落寒! 第三百二十二章 倾尽全力 难以御敌 绝世凶魔忽然现身,让唐龙炎等人一时间根本始料未及,唐龙炎方才为了与黄鸣遥交手,后来又要制止黄鸣遥成魔,已经消耗了体内大半的赤炎真气,此刻又被绝世凶魔方才双目中的一股红色的威压直接压迫在地,望着渐渐朝这边走来的绝世凶魔,他侧头望了望远方,咬了咬牙,将手中的伏魔剑再度提起,支撑着地面慢慢站了起来。 “哦,这个小辈竟然还有如此大的勇气与魄力,竟然在我的威压之下还能站起来,实在难得,更让本尊惊讶的是,你体内竟然含有朱雀玄武两大血脉,难怪如此威猛!当年此二人的夙愿,竟然被你实现!”绝世凶魔此刻脸上的神色柔和,根本看不出他有何敌意,但是转眼间,他双眸中的那一道红光再次涌现而出,朝着唐龙炎直接飞射而来! 唐龙炎望了望身后的众人,想也没想,直接将舌尖咬破,一口精血从他的舌尖涌出,被他直接喷到了伏魔剑上,随即,他迅速用伏魔剑将自己的手掌划破,随即,这些鲜血直接朝着他的胸口飞去,在他的胸前凝出一个奇异的阵法。 “三弟,开启你的天承之力,神威千铸。”没有说太多的话,唐龙炎在这一刻直接抬高左臂,所有在冰凝霜甲中的人这才感觉到一阵轻松,因为这一刻,方才由所有人承担的威压,此刻由唐龙炎独自一人承受! 秦雷冥望了唐龙炎一眼,忙惊道:“二哥,你……你这是火凤傲天阵!不行啊,你这样会死的……” 唐龙炎淡淡的一笑,道:“要死,只怕也得拉上你陪葬,还不快用你的神威千铸,我快撑不住了!”说话间,他已经将伏魔剑往地上一插,口中喝道:“六道虚无,红莲业火!” 一瞬间,长剑刺入地心,引来地底的炽热火焰,六道火柱顿时冲天而起,但这一次的六道火柱,并非昔日任何一次使出的火柱,这些火柱看上去出奇的纤细,但它们的颜色,竟然全部都是白的! 与此同时,秦雷冥已经开启了天承之力,神威千铸,这一刻,一丝丝碧绿色的青木真气流入唐龙炎的身躯之中,唐龙炎方才微微颤动的身躯才稍有好转,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即长剑直接带出地面,握在手中,随即,他长剑一挥,一只火凤再次出现在他的身后。 “火凤九转第八式,翱翔震九天!” 方才淡然微笑的绝世凶魔忽然一怔,望着四下腾起的六道苍炎,他不曾想过,一个小小的后辈,修为并不高,却还敢在自己面前放出两招他自认为最强的招式,为了身后兄弟们的拼搏,至于么? 但六道红莲业火朝着自己身躯冲来,他此刻并非完全之身,不得不防,不得已,他猛然间怒吼一声,一对黑翼从背上伸展而出,随即,巨大的黑翼一收,直接将他的身躯紧紧的包裹在了其中。 唐龙炎见六道红莲业火根本无法将其撼动半分,见那六道火柱消退的那一瞬间,绝世凶魔猛然间打开双翼,随即右臂一挥,昔日的天绝剑,此刻的右手直接将唐龙炎方才使出的那一只火凤生生斩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本尊多年未曾动手了,后辈,既然你如此执着,那不妨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领!”说话间,绝世凶魔扇动黑翼,霎时间,无数黑色的羽毛犹如一支支利箭,直接朝着唐龙炎等人飞来! “天承之力,刚柔并济!麒麟三绝,身碎成麟”这一刻,何岩心将双手伏地,身躯犹如被风沙打磨过多年的石头一般,出现片片裂痕,随即,他的身躯猛然消失,一堵石墙猛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这一刻,所有的黑色羽毛直接打在了他的身躯凝成的石墙之上! “四弟!”唐龙炎在这一刻忍不住痛彻心扉,他怒吼一声,挥起伏魔剑直接将自己的胸口刺破,随即,他的左手中慢慢凝出一颗冰晶,他将冰晶朝着绝世凶魔一弹,却见那一颗冰晶先是一片,随即是数十片,上百片,最后化作千片万片,挥洒而下。 “秘术,水月冰清!”这些冰晶忽然分批聚集起来,化作数百个唐龙炎的身躯,而此刻唐龙炎也是纵身一跃,不要命的朝着绝世凶魔冲了过来。 “越来越有意思了,想不到你的体内竟然有圣痕!太好了,此刻伏魔剑在你手中,寒冰玉定然也在你手中,如此一来,本尊就能真正意义上的重生了!”这一刻,绝世凶魔那方才还算平静的脸上忽然出现一阵狰狞的神色,他猛的朝着苍天一阵怒吼,翻出的獠牙让他的脸显得更为恐怖,猛然间,他右臂一挥,直接将一大片凝出的唐龙炎冰晶击碎。 唐龙炎在所有冰晶之中四下转换,他朝绝世凶魔大笑道:“我说你为何被解封之后还不曾离去,原来是封印未完全解开!看来我们的做法并非完全无用,至少我们能够消耗掉你身躯之中的煞气,难怪你要用双翼抵御红莲业火,因为你要解封,还需要更多的煞气,绝世凶魔,你也不过是被黄鸣逍利用了的一个悲剧罢了!” 说话间,唐龙炎手中的伏魔剑忽然暴涨,这一刻,冲天而起的火焰让伏魔剑看上去犹如一支朝天而立的长枪,这一刻,唐龙炎的身躯也慢慢被苍白的的火焰覆盖,先是左臂,右臂,再是双腿双足,最后则是全身燃烧起苍白的火焰。 这个时候,何岩心的身躯从麒麟四绝中还原回来,身躯上的遍体鳞伤让人感到一阵悲切,尚还躺在地上的周天翼怒视着前方的绝世凶魔,眼中流露出愤怒的目光,他咬着牙,因为愤怒与悲痛,他只能说出“混账”两个字后,便什么也说不出来。 与此同时,秦雷冥将插在地上的长枪破穹再度拔了出来,他没有回头,只是朝前走着,说道:“黄姐姐,虽然我们一直斗嘴,但我一直都很钦佩你的为人,若我回不去了,带一句话给落霞,说我不曾遗忘过对她的诺言,但要实现,只能期待下辈子了。” 说罢,他大步朝前走去,于此同时,手中的长枪破穹则不断的在积蓄着他体内的青木真气,只听他喃喃道:“当年前辈创立黯殇四式,其实还有一式他未曾创出,因为当时他的身躯所限,今日,我便要完成他的夙愿,将此一式完全发挥出来。” 说话间,他的心中已然将四招融为一体,随即,他双眸忽然睁开,闪现出一道精光,随即,他整个人与长枪化为一体,只见一道绿烟腾起,随即绿光一闪,他便随着长枪破穹朝着绝世凶魔猛然冲了过去! 就在秦雷冥出手的一瞬间,黄馨悦同样撑起即将支离破碎的身躯,慢慢闭上了双眸,这一刻,无数利刃再度腾空,慢慢汇集成一道钢铁洪流,朝着绝世凶魔发起了凶猛的冲击! 无论你有多大的威慑力,但只要心中正义尚存,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决然不会让你留在这个世间! 钢铁洪流后发先至,朝着绝世凶魔通红的双目猛然冲击而去,绝世凶魔皱了皱眉头,流露出一副厌恶的模样,随即右臂一挥,将那一股钢铁洪流层层碎去,但与此同时,一道绿色的光芒忽然直接穿过了他的胸口! 这个时候,数百个由冰晶凝出的唐龙炎猛的朝绝世凶魔身躯上附着,只一瞬间,从头上到手上,最后到腿上都覆盖着唐龙炎的躯体,只听数百人以一种奇异的神情望着绝世凶魔,口中吐出了最后几个字:“秘术,万里冰封!” 这一刻,所有的冰晶开始凝固,将绝世凶魔的躯体用一层冰晶包裹,渐渐的,一股寒气朝着众人袭来,随即,一转眼,一个巨大的冰雕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一把长剑,就插在冰雕的脚下,显得无比凄凉。 “难道……难道说龙炎哥哥他,用自己一世修为,将自己与绝世凶魔一同冻结在了这冰晶之中?”俞寒心满脸惊愕的望着眼前的场景,身躯颤动,唐龙炎为了天下苍生,竟然甘愿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同绝世凶魔一同冰封! 就在此时,只听“咯咯”几声脆响,随即,这些清脆的响声忽然变大,渐渐的,冰雕上布满了裂纹,一个声音从这些裂缝中传了出来:“你们想用冰封的方法将本尊再度封印?好想法!当年玄武也是这般想的,但她失败了,今日,就凭你,也想将本尊冰封?笑话!”这时候,所有的冰晶忽然间化为碎屑,一个身躯满身鲜血,从高空中坠落下来,黄馨悦见状,当即要起身,却被一人抢了先,却见俞寒心早已挥动着两片冰晶翅膀,将唐龙炎牢牢接住。 “想不到,竟然是寒冰玉!”绝世凶魔看着俞寒心的那两片冰晶羽翼,眼中的红光再度大盛,他当即伸出右手,朝着俞寒心就是一剑刺来! 俞寒心虽然险险躲过那刚猛的一剑,却被那一剑带出的狂雷真气所伤,他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这个时候,绝世凶魔猛的朝他们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名蒙面的中年男子忽然手持无名剑,朝着那一只大手猛的刺了下去!那个人,就是一直在旁边观望的唐苍夜! 第三百二十三章 关键时刻 那把无名剑深深刺入绝世凶魔的手掌之中,这一刻,唐苍夜独自一人承受了那一掌所有的力道,但令人奇怪的是,他竟然以一个凡人之躯,直接将那一掌挡了下来! 就在此时,却见他脸上的皱纹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增长,随即,他的黑发也瞬间化作一片花白,全身上下的肌体瞬间干枯褶皱,这一刻,只一瞬间的事情,唐苍夜便从一名中年男子忽然间化作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不要心存遗憾,也不要太过悲伤,因为你们和他们,真的很像。”白发苍苍的老人在临别之际,用低缓的语气吐露着自己最后的心思:“击败他的关键,在他的左臂,那里,伏魔剑并未归位,而我已经用了毕生的岁月,将他的左手刺破,剩下的,就看你们的了。”说罢,唐苍夜的身躯忽然化作一阵白色的烟雾,随着那一把五名剑慢慢升到空中,在那里,一个无底的黑洞,正将他不停的往里面拖,随后,那个无底的深渊渐渐合并,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此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 纵然倒在血泊之中,唐龙炎的双眸依旧流露出一阵内疚,从一开始的相逢,到后来比武招亲时抵挡袁青御的那一掌,到现在的为救他们牺牲性命,唐苍夜从来没有一句怨言,也不曾要求唐龙炎为他做什么,而这所有的一切,却都被眼前的这个绝世凶魔生生毁掉了! “这个后辈是什么来历,为何我的左臂不能动弹了!”绝世凶魔在受了唐苍夜那看似毫无力道的一击后,顿时感觉到一阵离奇的能量将自己的左臂死死锁住,仿佛此刻自己左手的魂魄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一般,他愤怒的望着地上的唐龙炎与俞寒心,随即,右手带着天绝剑的威势,一剑朝着两人劈斩而来。 就在这生死一刹那,唐龙炎挣扎着闪身到了俞寒心的面前,张开双手护住俞寒心,一如昔日自己的母亲用生命护住了自己与父亲一般。这一刻,俞寒心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阵阵场景,从昔日两人在桂州山间初识,到太液湖畔的重逢,华山谷底共度,代州城中获救,比武招亲重伤,华山之巅心碎,这一幕幕的场景,忽然从俞寒心的心底涌现出来,两行清泪在这一刻流满整个面容,心碎的感觉仿若从心底滋生,随即蔓延到身躯的各个位置,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为何在叫出“龙炎哥哥”这四个字的时候,会感觉到温暖,揪心,以及一阵深深的内疚。 这一刻,她忽然抱住紧紧唐龙炎,没有犹豫,没有后悔,这一刻,她宁愿用自己的生命,去唤回这一个一辈子都在用自己的生命在保护自己的男人! 眼看着巨大的天绝剑就要将两人的躯体刺穿,就在此时,俞寒心背后的一对冰晶羽翼忽然发出一道洁白的光芒,随即,光芒之中走出了一名白衣女子,只见她眉心一点瞬间点亮,随即一挥手,竟然直接将绝世凶魔击飞! “昔日吾等六人虽师父修行,唯有师弟你一人苦修而无法飞升,无奈之下你开始修习身外化身之法,想不到竟然有所成,只可惜你心中存恶,渡劫一到,便被天魔所困,最终粉身碎骨,只能将魂魄寄于此身外化身之中,吾等念你师门一场,便将你封印于此,希望你能寻回本源,想不到你竟然吸食天地间凶煞之气,最终凝出这般模样。”那名女子虽然只有俞寒心一般的身躯,但给人一种高高在上,飘渺难寻之感,这等感觉,便如同昔日开启了圣痕的秦冰凝一般! “玄武师姐,想不到你飞升之后还能借助寒冰玉重返人间,只是你们五人封印的力量变弱了,根本就无法困住我了,加上此刻我的身躯几乎还原,到时候,这天地间谁还是我的对手!”绝世凶魔似乎也认出了这名女子,他慢慢站起身来,咧嘴一笑,满脸得意。 与此同时,代州城中,唐傲苍恭敬的对着秦义云,秦冰凝,麒麟族大长老三人,叹了口气,道:“昔日唐老前辈曾言,若来日绝世凶魔即将重生,我等便布下此阵,协助天承之身者唤来五族神兽,借此再度封印绝世凶魔,这一次,劳烦诸位了。” 秦冰凝点了点头,满头银丝并没有让她显得苍老,反而流露出一阵清远悠扬之感,她开口道:“对于这一股煞气,从大宋出兵之际我便有所感觉,今日这感觉最为强烈,事不宜迟,我们就此布阵吧。”说罢,她望了望大长老,问道:“只是此阵似乎颇费精力,不知大长老能否撑住?” 大长老知道此阵关乎到天地气运,秦冰凝的话自然不是瞧不起他,他点了点头,道:“老夫虽然一把年纪,却也不会输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太多,我已经感觉到岩心有些撑不住了,还是速速行动吧!” 一瞬间,四个人分四边坐下,同时运起功法,他们外围,二十四名各族英杰席地而坐,为他们四人护阵,忽然间,四股真气凝成一道光芒,冲天而起。 而这个时候,何岩心在沉睡中慢慢感受到一阵温暖的呼唤声,那个声音是如此熟悉,如此让人感觉亲近:“岩心,快起来了,再不起来,太阳就要晒着屁股了!” “娘!”何岩心猛然回过神来,他睁开双眼,看到的只是一片迷茫,就在此时,一道光在黑暗中慢慢照耀而下,映出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女子朝着何岩心柔柔一笑,抹了抹眼角的泪,朝身旁的男子微笑道:“我们的小岩心长大了!” 她身旁的男子则正色道:“岩心,爹交给你的使命,现在就需要你去完成了。”说罢,他牵着女子的手,转身而去,忽然间,他停了下来,头也不回的道:“赵姑娘是个好孩子,你要好好对她,看到你今日的模样,爹娘就放心了。” “爹,娘……”这一刻,周天翼,秦雷冥,唐龙炎的身影慢慢闪过他的脑海,他忽然睁开双眼,站了起来,朝绝世凶魔道:“师弟,千年不见,你依旧如此猖獗,你可知昔日你玄武师姐对你有多好?今日你这般,对得住他么?”一个身躯凝在何岩心身后,那人负手而立,神色倨傲的望着绝世凶魔。 “麒麟师哥,为……为什么会这样!”绝世凶魔望着何岩心身后的那人,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这个时候,倒地不起的秦雷冥眼前忽然出现了昔日他在华阴县时的场景,在他面前,一个高大的身躯站在他面前,他知道,那是秦漠刹的身影,只见他转过身,朝秦雷冥微微一笑,道:“后辈,想不到你竟然能将我的黯殇四式完全领悟,看来你陷入情之深,已经与我相差无几,只可惜我就要走了。”说话间,他牵起一个少女的手,微笑道:“我要与小柒去投胎转世了,希望你这一次,能够将困难解决,若来生有幸,定然要与你把酒言欢!好好活下来,保护你心爱的女子吧!”说罢,他朝旁边倒地不起的周落霞指了指,随即慢慢消逝而去。 秦雷冥猛的睁开了双眼,他揉了揉脖子,粗声道:“师弟,你还是这么无礼,要不要与师兄比试一场?昔日我的后辈被你的煞气感染,竟然让我与大哥打了一场,果然酣畅淋漓,今日,你要不要也试试看!”一名虎背熊腰之人慢慢凝在了秦雷冥的身后。 这个时候,唐龙炎因为方才在真气耗尽的那一刻又勉强来到了俞寒心的面前,他因为力竭而晕死过去,这个时候,一个人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唐龙炎慢慢睁开了眼睛,忽然一怔,因为他看到的是一名老者,即便是从未谋面,但唐龙炎却一眼就认出了,此人,定然是唐烈云。 “爷爷,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唐龙炎忽然见到自己从未见过的爷爷,很是开心,但随即,他便感到了一阵无助,因为眼前面临的困难是他从未见过的,因此,他一开口,便向唐烈云求教起来。 唐烈云微微一笑,道:“你已经做得很出色了,从一开始就走入了我布的局,并且一路上都完成得很好,只是苦了你了,为了朱雀一族,爷爷知道你吃了很多的苦,这一次,你也放心去做吧,既然这么多的困难都挺过来了,那么这一次,也一定没问题的,相信你自己,要知道,他们,也一直都在看着你呢。”说话间,他朝唐龙炎身后指了一指。 一转身,唐龙炎惊讶的发现,自己身后,早已站着五个人,他们是自己的父母,以及两位伯父,一位叔叔,随即,更多的人慢慢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唐龙炎知道,这些都是他的先辈们,只见唐灏天走上前来,微笑道:“儿子长大了,去吧,爹相信你!” 这一刻,唐龙炎忽然睁开双眼,眸子中猛然闪出的一抹苍白的眼色让绝世凶魔豆为之一惊,随即,一个令他恐怖的声音慢慢响起:“师弟,当年师兄是怎么教导你的,你全都忘完了么?” “朱……朱雀师兄!”这一刻,绝世凶魔几乎要瘫软在地! 第三百二十四章 再度封印 更改历史 “此等宴会,怎可缺了我?”黄馨悦在这一刻同样站了起来,朝着绝世凶魔微微一笑。 这个时候,唐龙炎身后的那一名虚影少年朝唐龙炎微微一笑,道:“后辈,吾等降临,并非前来将其再度封印,他的结局如何,在于你们,吾等不能太过牵扯到凡间的事情,只能在一旁观望,一切因果由你们而起,便由你们自己解决吧。”说罢,朱雀神兽的身躯化作一只火凤,慢慢飞到了唐龙炎的肩膀上,随即,唐龙炎感觉到一阵温热的感觉传遍全身,猛然间,他似乎能够直接感知到天地灵气的流动,那种感觉,仿佛自己的双手之间,便有着灵气的流走一般,这种感觉,便是初临九段之感! 而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有这样的修为提升,唐龙炎将伏魔剑重新握到了手中,朝身旁的俞寒心微微一笑,道:“寒心妹妹,这一次,要一起上了。”随即,他眉毛一动,朝左手边望了望,依旧微笑道:“馨悦,这一次,辛苦你了。”说罢,他牵起俞寒心的手,慢慢朝前方走去。 黄馨悦朝着唐龙炎报以一笑,并朝唐龙炎点了点头,示意让他安心,随即,她凝望了一下天际,这一瞬间,四面八方的无数金铁之气灌入她的身躯之中,随后,又从她的身躯之中爆裂出无数雷鸣闪电,这些闪电在随后飞来的无数箭雨与长剑上缠绕,随后再度汇集成一道巨大的钢铁洪流,朝着绝世凶魔在此飞了过去! “刚刚打得太不过瘾了,这一次,我要的就不仅仅只是在你身上穿出一个洞了!”秦雷冥方才在垂死之际忽然感觉到一阵新生的力量传遍全身,方才的疲惫痛苦在这一刻全部消失,他站了起来,朝绝世凶魔望了一眼,忽然大声喝道“龙啸九天,风卷残云,龙风决!” 这一刻,四周的空气仿若冻结一般,随即疯狂的朝着秦雷冥那边涌了过去,这一刻,狂风大作,蜂拥而至的狂风透过秦雷冥的身躯,随即从他的长枪之中再度蜂拥而出,带着碧绿的眼色,呈螺旋状飞速奔腾。 一旁边,何岩心也站了起来,无奈的笑了笑,道:“你们为何如此卖命,这不是要我也拼了么?”说话间,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却忽然间双手伏地,随即,一道泥土构建的地牢直接将绝世凶魔死死的困在了原地。这一刻,想要震翅高飞的绝世凶魔忽然间感到一阵莫大的恐惧, 就在此时,无数带着闪电的利刃疯狂的肆虐着他的周身,疯狂的怒吼凸显出他的无助,巨大的伤口虽然在不断的愈合,却可以明显的看得出他肌体腐败的速度。 就在此时,唐龙炎手中伏魔剑一挥,一道苍炎爆裂斩忽然袭来,绝世凶魔大吃一惊,当即用自己的右臂死死挡住那一道冲天而起的火光剑刃,这一刻,他愕然的发现,眼前这名昔日让他感觉微不足道的人,竟然能够释放出如此凶猛的一击,而自己,也只是能勉强支撑住罢了。 就在此时,秦雷冥方才放出的龙风决忽然朝着苍炎爆裂斩上涌了上来,不断加速旋转的旋风慢慢围绕着那一道冲天而起的剑刃旋转,慢慢的,汹涌的青木之风将这道剑刃的火光变得更为炽热,这一刻,绝世凶魔的右臂上感觉到阵阵灼热的刺痛,他不得不放低身躯,以更好的抵御住这一招的强大威力。 就在此时,唐龙炎牵着俞寒心的左手上慢慢凝出了两片冰晶,那是他与俞寒心二人的共同杰作,在冰晶凝出的这一瞬间,他们将这两片冰晶一挥,两片冰晶便犹如拥有了生命一般慢慢在空中飘荡,随即,这两片冰晶渐渐凝出一只小小的蝴蝶,朝着绝世凶魔飞了过去。 唐龙炎的那一招苍炎爆裂斩刚刚斩下,绝世凶魔尚还感受到一阵灼热的刺痛,就在此时,一只冰晶的蝴蝶停留在了他的伤口上,让他感觉到一阵冰凉,就在此时,那一阵冰凉忽然化作一片冰冷的寒意,直接将他的躯体包裹住,这一瞬间,他的躯体被冰雪直接冻结,随即,地上裂出一个巨大的深渊,他的躯体就这般慢慢的掉了下去。 就在此时,一个虚影忽然腾空而出,那个虚影喘了口气,冷声道:“你们确实很厉害,但你们认为,这样便能将我制服么?我告诉你们,就算今日你们将我身外化身的身躯冰封住,只要来日我煞气吸收,照样能够再次破冰而出!昔日他们四人便没能将我冰封住,今日就凭你们,还想将我封住么?”说罢,虚影一闪,便要逃离天外。 就在他感觉到自己即将自由之际,忽然间“嘭”的一声,他感觉自己撞在了一个无形的墙壁上,待他四下望去时,他才发现,秦雷冥,何岩心与黄馨悦三人早已分三个方向站好,他们三人连成一个阵法,将他死死困在其中。 这个时候,他忽然感觉到头顶一阵冷热交替,抬起头来之时,两个手牵着手之人已经站在了他的上方,此刻那两人手中各自拿着一块方形的玉玦,慢慢和在了一起。 “不!你们不能再封印我!我答应你们,至此听你们的话……”虚影看到那一块玉佩,心中惊恐万分,数千年前,便是朱雀与玄武二人手持玉玦,将其封印在这里,想不到千年之后,两名凡人手持寒冰玉,再度将自己封印起来! 但唐龙炎与俞寒心根本没有听他的话,两人手中的寒冰玉一并拢,一瞬间,一道白光从寒冰玉之中闪现而出,那一道光慢慢汇聚成一道光柱,朝那道虚影身上一照,那道虚影似乎煞气未去尽,此刻正抵着那一道白光慢慢朝唐龙炎与俞寒心那边挪动,就在此时,唐龙炎无奈的摇了摇头,挥手将手中的伏魔剑直接朝绝世凶魔的那一道虚影飞射而去,只见长剑直接划破绝世凶魔的虚影,随即,那一道虚影被永远的包裹在了一道冰晶白光之中,坠入了深深的地底。 一切,就这般结束了。唐龙炎慢慢从空中飘落下来,遥望远方,那里,早已是一片狼藉,周天翼走上前来,朝唐龙炎摇了摇头,道:“二弟,不用看了,杨家军被逼退至陈家谷,潘美的军队认定辽军尽数退去,他为了争夺头功,已经退走了,只怕……” 唐龙炎皱了皱眉头,他朝对面颓丧的黄鸣逍望了一眼,慢慢走了过去,这个时候,黄馨悦拦在唐龙炎的面前,眼中带着一丝祈求的意思,道:“小弟弟,他千错万错,终究还是给了我一条性命,他今日一过,已是废人,你就放过他吧。” 唐龙炎皱了皱眉头,最终点了点头,随即飞身朝陈家谷那边奔去。 三天后,唐龙炎最终追上了这一支部队,当他独自一人出现在辽军十万大军面前时,没有人相信他是特意寻过来的,但在唐龙炎展示了他的惊天神技后,他们将唐龙炎带到了耶律斜轸面前,唐龙炎望着那名中年男子,道:“不知杨将军身在何处?” 耶律斜轸叹了口气,道:“杨将军于已经在我军中绝食而死,本帅敬其是个英雄,已经就地安葬了。今日唐领军来,便是为了此事么?” 唐龙炎虽然对杨业还抱有一线希望,此刻听到这个消息,也禁不住沉寂默哀,顿了顿,他才道:“令子耶律烽火有一封书信,要我亲自交与你手,你过过目吧。”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也不等耶律斜轸说话,转身离去。 耶律斜轸展开书信看了一遍,久久无言。他身旁的侍卫问道:“将军,要不要派人去将其暗杀掉》” 耶律斜轸摇了摇头,道:“以他的本领,何时惧怕过我们的大军?烽火之死乃国师一手造成,罢了,退兵吧,我也厌倦了这里、”说罢,他大手一挥,众人返回,轰轰烈烈的北伐,在唐龙炎与耶律斜轸最后的见面后,完全终结。 大辽胜军得胜而归,大宋败军灰头土脸的来到了汴京皇宫之中,赵炅当即将曹彬,潘美等人连降数级,而此时民间各有传言,称唐龙炎率领的龙骑兵定然能返回,将混乱的朝野治理安定,一如昔日的镇远将军一般,为此,赵炅颁布圣旨,称在杜太后在临终前便让其抹杀逆贼唐家一族,为此,他开始大范围的在民间搜集史书记载,天文地理之册,后世皆认为此为赵炅继位不顺所谓,实则是他为了抹杀唐龙炎等人所为。就此,金匾之盟始出。 这一日,赵炅唤来史官,让其改写历史。史官问道:“启禀陛下,昔日唐将军曾败大理,平北汉,退吐蕃,破大辽,这些都不要了么?” “将这些统统改为朕的功绩!” “陛下,那代州一城,如何圆其说?” “代州便记为前些年由朕攻下,杨业出城投降于朕,朕便赐予其代州观察使。” “陛下,那凝香公主之事……” “凝香公主,朕从来都不曾有这个女儿!” 从那一天起,世间便再也没有了五族之说。 第三百二十五章 各自归途(大结局) 三年后,原来大战之处早已一片凄凉,断垣残壁,刀剑枪戟遍野皆是,虽然朝廷已经将此事尽量免而不提,但在密云古北口,一座庙宇已经建立了起来,那里供奉着的,便是杨业。 此刻黑猫独自一人行走在纷飞的雨水之中,纷纷扬扬的细雨如牛毛,似针织,静静洒落在黑猫的身上,她也不甚在意,只是在雨水叹了口气,道:“白猫,此刻的生活,是不是你昔日曾向往的呢?或许在多年之后,你还会记得,那一刻的生死诀别吧。” 随即,她慢慢走入一家客栈之中,店小二热情的迎了上来,微笑道:“姑娘需要点什么么?” 黑猫思索一阵,道:“帮我上一壶茶便可。” 那小二当即高声道:“上一壶桂花茶。” 品着味道独特的茶,黑猫的心情也在这一刻沉淀下来,他静静的望着窗外的纷飞细雨,聆听着客栈内来往过客的闲谈。 “自从三年前皇上决心要将五族之事毁去后,城里面已经有好多书生的家被抄了,他们大多都为唐大人家撰写了一些事情的记载,却被官府生生毁去,只怕,过不了多少年,都没多少人记得唐大人了。”一名老翁将蓑衣取下,坐了下来,满脸无奈。 另一名老翁则不屑道:“世人不能书写记录,我们便不能口口相传?再说了,唐大人对我们的恩惠,是需要我们这般才能让众人知晓的么?对于唐大人一家而言,没有记载,反而更好!” 又一名老翁道:“想不到唐大人之子为我大宋依旧做出了如此重大的贡献,只可惜他所在的杨家军几乎全军覆没,虽然潘美与曹彬等人受到了严厉的责罚,但唐大人之子,只怕今后都不会出现了,想不到这么多年后,唐大人的案子还是不能平反,只能说,这些对对错错,都淹没在今后的历史长河之中,无人记得了。” 这时候,黑猫慢慢站了起来,朝几位老翁问道:“敢问几位大伯,不知道你们口中所说的唐大人之子此刻在何处?” 几位老翁忽然都站了起来,一名老翁冷声道:“你要找的人已经不知去向,所以你就不必再打听他的住处了!” 黑猫笑了笑,道:“大伯,我没有敌意。我是他的朋友,我知道他们居住在桂水之畔,在一座开满桃花的山上,只是不知道具体位置罢了。” 这三名老翁听到这里,这才松了口气,其中一人道:“既然姑娘能知道这些,想必定然是他们的朋友了,老朽不才,乃是这里的知县,前几日,朝廷又派了一拨人过来,要寻他的位置,被老朽赶回去了。姑娘沿着这一条路一直走,在岔路口右转,便能看到山的入口了。” 顺着那名老翁的指引,黑猫一路而行,来到了山脚下,两座草屋印入眼帘,这个时候,一名男子忽然从草屋中冲了出来,冷声道:“这里不欢迎外人入内,还请返回。” 黑猫微微一笑,道:“周大哥,多年不见,想不到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周天翼楞了一下,随即将大刀放了下来,自嘲的笑了笑,道:“原来是黑猫啊。”说罢,他指了指另一间屋子,道:“这些年来,我与胞妹在这山下而居,比之当年,却是要好上很多了,我等皆是不愿被打扰之人,能在余生得过几日清闲的日子,也算是福气。他们都在山上,你去吧、” 这个时候,周天羽从屋子中慢慢走出,朝黑猫相视而笑,眼中一片宁静。 黑猫沿着山路慢慢走了上来,发现一名少女站在一片桃树下静静凝视,黑猫知道,那是杜悠然,当年黄落寒牺牲性命将其救下后,龙骑兵带着杨家军的残部跑了出来,也因此得到了新生。 在黑猫走过她的身旁的时候,杜悠然并没有发现她,而是口中依旧喃喃道:“当年你用性命为代价救下了我,今日,我要带着你的思念,好好活着,并永远的,让你活在我的心中,当年,我们一直不曾有机会在一起,但从那天后,我便会带着你,走遍千山万水,人世浮沉。” 就在此时,一名少女怀抱着一个婴孩,朝黑猫轻轻的招了招手,黑猫当即走上前去,惊讶的望着少女怀中的婴孩,惊喜道:“好可爱的孩子,周姐姐,恭喜你了。你们什么时候完婚的?他……几个月了?” 周落霞被她问得面上染出一抹绯红,但脸上的光彩却十分耀眼夺目,她点了点头,道:“两年前我便与孩子他爹完婚了,现在小耀已经八个月了呢。来,你抱抱看,他很乖的。” 黑猫颤抖着接过小耀,激动道:“慢……慢一点……我,我怕我抱不好。” 这个时候,一名男子微笑的走了上来,朝黑猫笑道:“放心吧,小耀已经初临三段,不会有事的。想不到今天你竟然来寻我们了,难得啊。” 黑猫也朝秦雷冥报以一笑,道:“奔波了这么多年,也想与你们这般过一过清闲生活了。” 秦雷冥点了点头,朝山上指了指,道:“他们应该都在一起,你过去看看吧。小耀,和姐姐说再见哦。” 才八个月的孩子,还会再见?黑猫微笑着将小耀交换道周落霞的手中,正要调侃一下秦雷冥依旧如当年那般爱开玩笑时,忽然发现小耀竟然真的微笑着朝她挥手告别! 离开了那个天赋惊人的孩子,黑猫继续朝山顶走去,还未来到山顶,便听到一个苍老的身影响起:“我说岩心啊,你还不成婚,要让爷爷我等到什么时候,爷爷还想抱一抱你的孩子呢,你看人家秦雷冥,多么懂事的孩子啊。” 却听何岩心道:“爷爷,并非我与芷嫣妹妹不成婚,而是时机还未到嘛,你看二哥,他也不没成婚么?” “你懂什么,人家那是在等黄姑娘回来!当年黄鸣逍重伤,黄姑娘与你唐大哥有三年之约,你们二人长久相处,成亲又有何不可?” 就在此时,黑猫发现一个俏皮的少女正朝着大长老吐了吐舌头,黑猫当即微笑着走了过去,问道:“怎么样,芷嫣妹妹,怎么不成亲呢?” 赵芷嫣害羞的笑了笑,道:“石头哥哥觉得我和他相处的时间还不够长,沉淀还不够长久,等到时间长了,自然水到渠成,而且我……我也还没准备好。” 黑猫点了点头,心中却叹息道:“三年了,小姐还没有回来么?” 赵芷嫣望了望不远处的大长老与何岩心两人,觉得无聊,便对黑猫道:“姐姐,这里太没意思了,咱们走走吧,好久不曾见到你了。” 说罢,她便拉着黑猫的手四下胡乱逛着,只见一个转弯,一名少女正对着四周满树桃花,凝望着眼前的一棵大榕树,默然不语。 “三年了,姐姐,你还不曾回来么?”俞寒心轻轻叹了口气,望着那颗榕树,随即默然不语。 一旁,唐龙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放心吧,馨悦不会有事的,因为她知道我们在等她。” 就在此时,只听一阵脚步声从他们身后传来,唐龙炎与俞寒心一怔,随即转过身去,一张笑脸印入他们的眼帘,仿若穿越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时空隔绝,这一刻,一张笑脸笑靥如花,轻舞飞扬,成为了当日夕阳中最美的场景。 此刻,黄鸣逍正在一个女真族的一个小小的部落之中,面对他方才的大展身手,四周的人都对他钦佩不已,只听他微笑道:“我会以我残存的生命,协助你们完颜一族开疆扩土,先灭大辽,再克大宋,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若你们的后代有人称帝,国号,定为大金!”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