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医道官途》 第一章 重生在妇科(上)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隋末第一条好汉是李元霸,却没几个知道隋末第一圣手是张一针,这和国人的英雄情结固然有关,咱们中华民族从来都是英雄流芳千古,奸臣遗臭万年,张一针这种贪财好色的家伙很容易被淹没在滚滚红尘之中。 张一针不是个英雄,虽然医术高超,可是从来不做没有回报的事情,找他看病好办,要么有银子,要么有美色,张一针治好的富人多,基本上都是给了银子的,张一针治好的女人多,多数都是姿色出众的,对于这种不良医生野史都羞于记载。 张一针死的很惨,武功已臻化境的他先是喝下隋炀帝的毒酒,然后被一千名御林军乱箭攒心,起因却是他不计报酬的做了一件好事,救活了隋炀帝难产的贵妃,所以他很感到很冤枉,做好事救了母子两条命,竟然落到这个结局,真是千古奇冤。 炀帝可不觉着冤:“麻痹的,我的女人你也敢碰,让你这样死都算便宜你了!” 后世科学证明,怨气的能量可以穿越时空,是为怨气冲天,所以张一针同志也成为千百万穿越众中的一员,很幸运的穿越了。 ******************************************************************************************************************** “我不甘心!” 春阳县人民医院,门诊三楼的小会议室内忽然传来声嘶力竭的大叫,这声大叫把正在进行女性卵巢肿瘤鉴别诊断专题讲座的业务副院长,妇科主任周艳玲吓得一愣,整个会议室内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最后一排的小男生身上。 张一针惊魂未定的睁大了双眼,目瞪口呆的看着周围的一切,一水的白衣白帽,这是灵堂吗?他眨了眨眼睛,周围男男女女混坐在一起,有几对男女居然在桌下偷偷摸摸手牵手腻歪着,坐在他右侧的那对男女居然互相把手伸到了对方的大褂里,乖乖,难道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苟且之事?张一针用力摇了摇头,森罗殿吗?好象也不是。 在片刻的沉默后,所有人几乎同时反应了过来,小会议室内发出足以爆棚的哄笑声。 副院长周艳玲素来以严谨治学一丝不苟著称,因为其古板的性格,很少有人敢跟她开玩笑,本院职工尚且如此,更何况这些刚刚迈出校门的实习生。周艳玲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经过一段时间的情绪酝酿之后,她的愤怒终于爆发:“你给我出去!” 张一针仍然在浑浑噩噩的观察着周围,直到周艳玲重复第二遍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台上的老女人是冲着自己发火的。他挠了挠头,仍然没有站起来的意思,脸上露出一个让人恨得咬牙的笑容,双手抱拳作揖道:“敢问这位大娘,你是在对小生说话吗?” 这句话一说出来,会议室内的哄笑声更加无可抑制,恨不能将整个天花板掀开了才肯罢休。 周艳玲气得面无血色,嘴唇微微颤抖,她指着张一针:“难道还要我重复一遍?” 一直旁听的科教科长袁文丽慌忙走了过去,伸手拉住张一针的右臂,语气严厉的呵斥说:“张扬!你跟我出来!” 张一针轻轻挣脱了袁文丽的手掌,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晦气!真***晦气,原来自己也穿着白色的孝服,头顶还戴着孝帽子,不过转念一想,孝服毕竟比寿衣还好这么一点点。 “张扬!快出来!”科教科长袁文丽的父母和张扬一家是老邻居,内心深处对这个小子还是颇为回护的。 张一针看了看讲台上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周艳玲,摇了摇头,暗暗道:“悍妇猛如虎,我还是回避一下先!” 看到张一针离开了会议室,一帮实习生又笑了起来,周艳玲的脸色稍稍缓和:“好了,我们继续下面的讲座……” 科教科内,袁文丽看着张一针,脸上充满着怒其不争的表情,她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张一针的额头上狠狠点了一记:“混小子,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张一针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指点的惊诧莫名,在过去除了烟花柳巷的风尘女子才会有这样放荡的举动,可是这袁文丽人到中年姿色平庸,毫无风韵可言,横看竖看也不像干这个行当的,难道她被自己的男色所动,想要图谋不轨?张一针混迹江湖多年,什么人物没有见过,向后退了一步,一本正经道:“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大嫂自重!” 袁文丽听他文绉绉的拽词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抓起桌上的一本杂志,照着张一针的脑袋就是一记:“混小子,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信不信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你爸?” 张一针一听心里更毛了,他自幼父母双亡,这女人居然要向他爸告状?他叹了一口气道:“我爹爹已经去世多年了。” 袁文丽对张扬的家庭情况十分清楚,知道他一岁时父亲就死了,他妈带着他这个拖油瓶嫁给了现在的男人,张扬的继父本身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所以对待几名子女一直都有偏颇,张扬从小到大没少挨打,联想起张扬可怜的身世,袁文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张扬啊!你好不容易才考上了卫校,一个卫校生,来县级医院实习也是相当不容易的。”她十分隐晦的提醒张扬,要珍惜现在的一切,同时也暗示张扬,在他进入县医院实习的过程中,自己出力不小。 张一针抄在大口袋里的双手,悄悄在自己身上掐了两把,他清清楚楚的感觉到疼痛,张一针的脑子并不糊涂,他十有八九是活着的,在他的概念里,死人应该没有感觉的。可是心中仍然有些疑虑,眼前看到的一切十分的陌生,在他的记忆中,无论是大隋朝,还是高丽突厥都没有这样的穿衣打扮,他小心翼翼地问:“敢问这位大嫂,我死了吗?” 袁文丽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伸出右手试了试他的额头:“你小子没发烧啊,今儿怎么了?一个劲说胡话?” 张一针忽然想到了转世轮回之说,也许真的是上天看到了自己的冤屈,慷慨的给了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既来之则安之,只要能活下去,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袁文丽对这个身世可怜的小子也不忍深责,训斥了几句,又苦口婆心的开始一通说教,然后亲手把张一针送到了会议室,可惜讲座已经散场了,周艳玲也已经离去,自然无法向她道歉。 作为老邻居,袁文丽也算尽职尽力,她又带着张一针来到了妇科门诊,在那里找到了正在坐专家门诊的副院长周艳玲,科室门外袁文丽又叮嘱了他几句,张一针已经渐渐接受了现实,他知道自己一开口说不定就会惹事,干脆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巴,一味的点头来表示对袁文丽的顺从。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妇科门诊暂时没有病人,只有五名实习生围在周副院长的身边悉心听着她的教诲,看得出周艳玲很喜欢扮演老师的角色,虽然脸上没有笑容,可是细声慢语的解释着每个学生的疑问,颇有点诲人不倦的味道。 其实她早已察觉到袁文丽和张一针的到来,不过她并没有主动理会袁文丽,刚才的讲座一结束,就有好事者把袁文丽和张扬是老邻居的内情透露给了她,周艳玲马上明白这件事肯定会不了了之,一个单位的同事,这点面子还要顾及的,不过这个叫张扬的小子真是有些操蛋啊,居然在公开讲座上捣乱。 “周院长!”袁文丽说话的时候脸上总是挂着甜甜的笑容,她的好人缘在医院里是出了名的,作为科教科长,脾气太好了未必是一件好事,因为袁科长的好脾气,医院实习生自由散漫的情况层出不穷,周艳玲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这周的院周会上会专门提出这件事,好好的敲打一下这个袁文丽。 “小袁啊!什么事情?”虽然是个副院长,周艳玲还是能随心所欲的摆出一些官威。 袁文丽笑得更加灿烂了:“我带张扬同学来给您道歉了,刚才在科教科我狠狠的教育了他一顿,张扬同学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不,他主动要求向您当面道歉来了。”她在身后悄悄推了张一针一把。 张一针顿时会意,走到周副院长面前,很诚恳的说:“周院长,我错了!” 周艳玲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身为院长这点肚量她还是有的,就算是生气也犯不着和一个实习生生气,让她不快的是袁文丽,一个小插曲而已,何必郑重其事的陪着实习生过来?自己有那么小心眼吗?周艳玲摆了摆手:“知错能改善善莫大焉,以后一定要认真听讲哦!” 张一针点了点头,现在他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虽然对方说得也是汉话,可是比起自己过去的话总是欠缺了那么一点点的儒雅之气。 周艳玲看了看他胸前的牌子:“张扬?江城卫校的?” 一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黑瘦女孩走了过来:“周院长,我们是一组的,这个月都在妇科轮转!”女孩叫洪玲,是江城医科大学的,也是张扬在县医院的实习组长,这个组一共六名成员,除了洪玲以外,其他的五人都是男生,不过张扬却是袁文丽硬塞进来的,人家五个都是江城医科大,五年制本科生,张扬虽然学得也是临床医疗,也是五年,不过他是初中生起步,毕业后也就是个大专生,在讲究文凭学历的医学界,大专生显然是没有什么前途的,所以平日里其他的组员很少搭理他。 这时一名穿着红色紧身衣裤的美艳女郎走入妇科,她的卷发染成了酒红色,慵懒的披在肩头,美腿修长,足下蹬着一双足有七厘米的银色高跟鞋,走起路来臀波乳浪煞是动人。 袁文丽适时告退:“周院长,您忙着,我先走了!” 周艳玲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袁文丽临行前又向张一针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要听话,张一针本想跟着她一起离去,可是耳边听到周艳玲淡漠的声音:“张扬,你过来帮忙问问病史!” 张一针愣了愣,现在他开始渐渐接受自己扮演的这个全新角色,点了点头,在周艳玲对面的桌子坐下,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这位病患,一个女人居然穿成这幅模样,真是风骚啊,留香院的歌姬也不敢穿着如此大胆。好在张一针今天已经遭遇到太多的惊奇,心理多少有些麻痹了。 少妇看了看张扬又看了看周艳玲,精致的俏脸上不觉浮现出一丝红晕,现场有五名男生,这样的看病经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周艳玲淡淡一笑:“你不必担心,只是问问病史!” 洪玲把病历推到张扬的面前,封面上写着林晓丽,女,23岁,未婚,个体。 张扬翻开病历,向周艳玲看了看,周艳玲鼓励他说:“放心大胆的问!”意思是有我在,不要有太多的顾忌。 张扬清了清嗓子:“请问小姐有何不适?” 当真是一语惊人,周艳玲无可奈何的看着这个小子,心里暗骂他惺惺作态,周围几名同学强忍着笑。 林晓丽咬了咬下唇,黑长蜷曲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因为知道张扬是实习生,所以她也没有多想:“我……我和男友……那个的时候……总是出血……” ************************************************************************************************** 第一章【重生在妇科】(下) 张扬一头雾水,很认真的问道:“小姐,请恕我愚昧,你和男友哪个的时候?” 林晓丽看着张扬迷惑的样子,心中有些明白了,这小家伙十有八九是个童子鸡,居然连这句话都不懂,忍不住笑了起来,脸儿红红的解释道:“……就是做爱嘛……” “做爱?”张扬瞪大了眼睛,做工,做饭他都知道,做爱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五名实习生中,率先有个男生受不了了,红着脸弓着身子走了出去。 周艳玲看着那名实习生并没有感到惊奇,这些刚刚来到妇科实习的男生大部分控制不好体内的荷尔蒙水平,听到稍稍刺激点的词语就会浮想联翩,这孩子肯定起了本能反应,出门躲避去了。 林晓丽显然是个新时代女性,张扬的重复并没有让她感到任何的难堪,她耐心的解释说:“就是……嗯……同房……” 张扬总算明白了林晓丽这番话的意思,点了点头:“原来是同房啊!”他不由得又看了看病历的封面,未婚二字写的清清楚楚,心中暗自感叹,真是淫荡啊,还没有嫁人居然就做出苟且之事,而且居然不知廉耻的前来问诊,当真是世风日下,他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问道:“敢问小姐,你和你相公同房出血第一次发生在什么时候?” 林晓丽被这小子不文不白的话问得有些毛了,瞪大了眼睛:“第一次,好像是在十六岁吧……”说完这句话她马上就反应了过来,红着脸骂道:“你会不会问病史啊,你有毛病啊?” 十六岁啊!又有一名男生躬身捂着大褂的下摆走了出去,这他妈哪是问病史,根本是活生生的三级片啊。 周艳玲也受不了了,卫校生到底是卫校生,专业水平太差了,让他继续问下去,人可丢大发了,她咳嗽了一声:“洪玲,你来问,张扬,你负责记录!” 张扬如释重负的停下了问诊,洪玲显然比他要老道的多,而且林晓丽对女生询问更为接受,不过张扬又遇到了一个全新的挑战,蘸水笔他还是第一次使用,还是保持着过去握毛笔的姿势,不过他的适应能力很强,很快就找到了写字的窍门,笔走龙蛇,将洪玲和林晓丽的问答一一记下。 洪玲这边问完,张扬也写满了整整两页。 周艳玲伸手拿过病历,脸上古井不波的表情突然起了变化。 张扬内心颇有些沾沾自喜的味道,要知道自己过去所写的药方过去都是大家闺秀争相搜集的珍品,他对自己的书法相当的有信心,。 周艳玲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字写得不错,可是按照病历的书写规范来看,张扬写得这篇东西四个字足可形容——狗屁不通。当着病人的面,她并没有马上发作,默默将张扬写得两页纸撕掉。 张扬心中暗想,这位周院长倒是识货,想来对我的墨宝爱不释手,要据为己有了。 周艳玲站起身,指了指隔壁的妇科检查室示意林晓丽去洗手间排空小便后进去,然后转身对剩下的四名实习生说:“我要做妇科检查,你们跟我进来学习一下。” 除了张扬以外,几名男生同时脸红了起来,洪玲率先跟了进去,张扬好奇心一直都很重,重生以后非但没有任何的减退,反而有些变本加厉,也抄着白大褂的口袋跟了进去,其他几名男生竟然因为害臊没有进入妇科检查室。 林晓丽看到张扬也跟了进来,脸红的更加厉害:“我说主任,可不可以让他出去?” 周艳玲面无表情道:“他是实习医生,你是病人,来医院看病,哪有那么多婆婆妈妈的事情?脱掉一条裤腿,在床上躺好!” 林晓丽咬了咬下唇,当着小男生脱裤子,她还是第一次,不过她的性格还算开放,想了想人家说得也对,毕竟是来医院看病,有什么好忸怩的?她转过身,背着张扬脱下一条裤腿。 “裤头也要脱下来!”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周艳玲的这句再正常不过的话却让张扬内心为之一震。 林晓丽终于还是克服了内心的羞耻感,将小巧的黑色三角内裤脱下,爬上了妇科诊断床,双腿搭在床上,以标准的截石位躺下。 张扬目瞪口呆的看着林晓丽白嫩双腿之间的草丛溪谷,该不是做梦吧,这女人怎么说脱就脱?连起码的羞耻感都没有啊?他忽然想起自己为隋炀帝爱妃接生的一幕,内心感到一阵害怕,该不会是一个圈套吧,杨广因为他碰了自己的女人而将他杀死,这次不会又是这样的下场? 内心中虽然错综复杂,可是身体却因为看到的一切不由自主产生了本能的反应,白大褂的下半部被顶起了一个夸张的小帐篷。 洪玲敏锐的发现了张扬的变化,红着脸扭过头去。 周艳玲耐心讲解着双合诊的手法,张扬看着她的手指没入那片湿润的粉红,顿时脸红心跳,周院长真是强悍啊!连女人也不放过。 洪玲在周院长的指导下实习了一把之后,周艳玲转向处于深深震撼中的张扬:“到你了,来感受一下双合诊的手法!” 张扬点了点头,既然人家盛情相邀,自己当然却之不恭,他伸手欲上,马上又被周院长冷冷的眼光制止:“你不知道戴手套吗?有没有无菌观念?” 张扬狼狈不堪的点了点头,刚才洪玲戴手套的时候,他仔细观察过,所以这个动作完成的有模有样,在周艳玲的指导下,他并拢的食指和中指颤巍巍的伸向目的地,毕竟一千多年没碰过女人了,有点紧张也是正常的。 虽然隔着橡胶手套,张扬仍旧能够感受到林晓丽体内的温热,林晓丽因为紧张,体内不由自主的收缩了一下,张扬明显的感觉到突然增加的紧缩感。 “宫颈处有什么感觉?” “很紧……”张扬脱口而出。 这次不但是洪玲,连周艳玲的脸也涨红了,很粗暴的说了一句:“滚!” 第二章 迷失在90年代(1) 妇科门外的走廊上四名身穿白大褂的实习男生整整齐齐的蹲在那里,只有这样的姿势可以最大程度的掩饰住他们的尴尬,让下身突然挺起的海拔不至于那么引人注目。 张扬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蹲在那里,这厮仍然处于亢奋之中。 身边叫陈国伟的同学不怀好意的笑着,低声说:“平时还真看不出,你丫的胆儿真肥,色胆包天就说得你这种人吧?”张扬笑了笑,他还没有适应这种对话的方式。 不多时就听到笃笃的高跟鞋声,林晓丽红着俏脸走了出来,经过张扬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咬了咬下唇,充满愤怒的瞪了张扬一眼:“流氓!” 张扬很无辜的看着林晓丽的背影,愕然道:“她居然出口伤人,诬我清白!” 洪玲跟着从里面走了出来,有些鄙夷的看了张扬一眼:“张扬,回头你写份检查交上来,作为一个实习医生,你要严格约束自己的言行,刚才那位林小姐很生气,周院长安慰了她好长时间,人家到现在还很委屈呢,说要去医务处告你!” “告我什么?”张扬实在有些想不通。 几名同学异口同声道:“告你耍流氓呗!” 张扬冷冷哼了一声:“她自己主动脱的衣服,周院长让我用指头插的……”说完这句话,忽然发现周院长正冷冷站在妇科门前,张扬知道自己又闯祸了,有些尴尬的站起身子。 周院长点了点头:“明天我会把你的情况如实反映给校方!”丢下这句话后,她头也不回的向电梯处走去。 实习医生的集体宿舍就在县人民医院的对面,隔着一条马路,张扬短时间内搞明白了几件事,一是自己现在的身份,二是自己的住处,后者对他极为重要,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搞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幸运的是,他和陈国伟住在一个宿舍,从种种迹象表明陈国伟并不待见他这个卫校生,不过张扬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厚着脸皮紧跟陈国伟这个白捡的向导,怎么也要先找到宿舍在什么地方。 两人刚刚走出医院的大门,就听到一个愤怒的声音道:“小子,你他妈给我站住!” 张扬和陈国伟回过头去,身后传来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一名身材高大刮着光头的男人骑着一辆雅马哈400公路赛车,后面侧坐着身穿红色紧身衣的林晓丽,在引擎的轰鸣声中迅速冲到他们的面前,那男人大约三十岁年纪,长得五大三粗,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赛车服,他左手扶了扶墨镜,微微扬了扬头,的确有几分潇洒的味道:“哪一个?” 张扬这才认出后面坐着的女郎竟然是林晓丽,他虽然刚刚来到这个时代,可是对于人情世故却是相当的老道,从那男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已经隐约猜到是冲着自己来的。 林晓丽伸手指向张扬:“就是他!”光头男人是她的男友周大方,是个社会闲散人员,曾经因为打架斗殴被劳教过三年,在北关一代也算小有名气,刚才他听林晓丽说在县人民医院被一个毛头小子性骚扰,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马上就带着林晓丽心急火燎的赶了过来,刚巧将张扬截住。 周大方熄灭了摩托车的引擎,走到张扬的身前,除下墨镜,凶神恶煞般蹬着张扬,右手狠狠向张扬戳去,张扬以为他要点穴,悄然调息,将胸口要穴移动了几分,利用内息化去周大方指头的力量,想不到周大方的手指上全无内力,张扬这才发觉自己高估了对手。 “你小子毛都没长齐,居然敢调戏我女朋友?不想活了?”周大方用力指点着张扬的胸口。 “有话好说,我们都是县医院的实习医生……”陈国伟帮忙解释说。 周大方恶狠狠地蹬着陈国伟:“实习医生了不起啊?实习医生就能随便摸我女人吗?” 陈国伟吓得退了一步,这件事原本就不关他的事,他有些后悔刚才多说了那句话了。 幸好张扬及时把话茬接了过去:“兄台,想来你是误会了,我只是遵从院长的命令,为她诊病,对这位小姐绝无亵渎之念!” 周大方原本就是一个无赖,他和林晓丽之间也只不过是玩玩罢了,远远没到非她不娶的地步,开始就抱着借着这件事讹诈点钱财的念头,听到张扬这么说,以为这小子怂了,冷笑道:“呦,看不出你他妈说话还挺江湖,得,看在你还是学生的份上,老子不跟你计较,可是我女人也不能让你白摸不是,这么着,你拿出一千块钱,作为精神损失,这件事从此两清。”一千块在九十年代初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普通大夫的工资也不过是四五百块,周大方分明是狮子大开口。 张扬对于现在的金钱还缺少具体概念,可是他明白周大方在找他要钱,他微笑道:“抱歉,小弟身无分文!” 周大方一听这话就恼了:“你他妈给脸不要脸是不是?”扬起蒲扇大小的手掌向张扬猛然抽了过去,他是动了真怒,不来点真格的,这小子不知道厉害。 陈国伟吓得一溜烟向医院的保卫科跑去,这种时候能够求助的只有保卫科了。 张扬看到周大方再度出手,而且摆明了要扇自己的耳光,士可杀不可辱,张扬原本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左手迎了上去,一把就抓住了周大方右手的脉门,两人身高相仿,不过张扬相对瘦弱一些,周大方本来以为自己吃定了张扬,却想不到对手的五指如同铁钳一般抓住了他的手腕,稍一用力,周大方半边身子都变得酥麻无比,他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眼前的这名学生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文弱。 张扬冷笑道:“兄台不要逼人太甚!” 周大方只觉着他的五指越来越紧,自己的手腕骨骼几乎就要被他捏碎,诧异于张扬强大力量的同时,内心也感到有些害怕,苦着脸挤出一个笑容:“可能真的是误会……” 第二章 【迷失在90年代】(2) 他这么一说,林晓丽不干了,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周大愣子,你他妈算不算男人啊?他用手指头插我下面啊!”她说得气急,冲上来想要去抓挠张扬的脸,张扬抬腿就是一脚,踹在林晓丽的小腹上,虽然并没有使用全力,仍然将林晓丽踢得倒退出两米多的距离,一屁股坐在马路上,这厮的心里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念想。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林晓丽坐在地上撒泼哭号起来,人群中走出两个女孩,其中一个是洪玲,另外一个少女身材颀长,一头宛如黑色瀑布般润泽的秀发,显得格外的飘逸动人,鹅蛋型的俏脸,修长的弯弯秀眉下是一双明澈如泉水般的美丽大眼睛,小巧而挺直的鼻梁,弧度优美柔嫩的嘴唇,透着温婉的味道,紧身的石磨蓝牛仔衣为她增添了几分清爽干练的味道,气质娴静内敛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美女啊!张扬不禁多向她看了几眼。 两人扶起了林晓丽,洪玲亲眼看到张扬一脚把林晓丽踹倒在地,有些愤怒的指责说:“张扬,你太过分了!” 这时候陈国伟带着两名保卫科的院警赶了过来,张扬放开了周大方的手腕,周大方吃了一个暗亏,当然不敢继续向张扬出手,留下一句狠话:“小子,你给我等着!”然后拉起林晓丽骑着摩托车狼狈而去。 陈国伟向两名院警解释的清清楚楚,再加上院警都知道周大方是什么货色,内心深处还是偏向着张扬多一些,提醒了他两句就返回了医院。 反倒是洪玲有些不依不饶,跟在张扬的身后继续说:“张扬,你怎么可以打女人,而且人家还是医院的患者,你知不知道,这样的影响会有多么恶劣,你抹黑了我们整个实习小组的形象!” 张扬再也受不了她的絮絮叨叨,停下脚步转过身去:“你再唠叨,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打!” 洪玲吓得尖叫一声躲在了那名同行的女孩儿身后:“晓晴,他要打我!”那女孩儿是洪玲医学院的同学兼好友左晓晴,在江州医科大学有校花之称,是无数男生的梦中情人。 左晓晴明澈的眼眸冷冷注视着张扬,精致的俏脸上充满了无畏的傲气,似乎在警告张扬,你敢动手试试看。 对于美女张扬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始终都是礼貌的,他摇了摇头:“我懒得跟你这泼妇一般见识!”他所指的当然是左晓晴身后的洪玲。 张扬离去之后,洪玲愤怒的声音又响起:“他居然骂人,到底是卫校生,素质真是太差了!” 张扬的确没有心境跟这个小女生一般见识,跟着陈国伟这个免费向导来到了自己所住的103室,他仔细观察着陈国伟的一举一动,无论是他和门卫大爷怎样打招呼,还是他怎样用钥匙开门,张扬都记得清清楚楚,来到这个世界任何事情在他看来都是新鲜的,他要尽快学会适应这里的一切。 实习医生宿舍四个人一间,另外两名实习生因为家在附近,平时很少来这里居住,陈国伟虽然和张扬住在一起,可是看得出他对张扬这个卫校生从骨子里还是瞧不起的,很少主动和张扬说话,张扬有一搭没一搭的主动搭讪着,其目的就是尽量从陈国伟的口中套出关于自己尽可能多的事情。 往往问三句,陈国伟才能回答上一句,虽然这样张扬还是获得了大量的信息,陈国伟打开了那台十四寸黑白电视,突然传来的画面和声音吓了张扬一跳。 凑巧的是,现在播放的正是电视剧隋唐英雄传,程咬金挥舞着大板斧怒吼道:“杨林老儿,让某家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张扬被眼前看到的一切深深震撼了,杨林?靠山王杨林,那可是权倾朝野的主儿,炀帝杨广的太叔,大隋朝开国五老之首,不过张扬和杨林曾经打过一次交道,那厮长得可不是这个样子,张扬正看得聚精会神的时候,电视画面突然一变,几名身穿泳装的窈窕少女婷婷袅袅的沿着泳池走来,画外音――每月总有几天不方便的日子,然后一个漂亮妩媚的小丫头充满魅惑的说道:“有了丹碧丝,我就可以天天游泳了……” 张扬目瞪口呆,他围绕着那台电视机前前后后看了一遍,怎么也找不到杨林大战程咬金的画面,充满迷惘道:“靠山王呢?” 陈国伟暗笑了一声土包子,抓起床下的篮球,出门去玩了。 三分钟广告穿插之后,程咬金和杨林的大战终于重新开始,张扬隐约意识到这东西可能是假的,他开始留意到房内的壁橱,上下四格的壁橱全都锁好了,因为见过陈国伟用钥匙开门,张扬很容易就推测出开门的方法,利用腰间的钥匙串儿逐一试探,终于找到属于他的柜子,位于最下层的一格,柜子里除了一些衣服就是书和食物,所谓食物也不过是当时最常见的葱油鸡方便面。 张扬已经饿了,撕开葱油鸡的塑料包,就这么干啃起来,眼前,他还没有用开水泡面的境界。让他惊喜的是,书里面居然有本《中国人史纲》作者是柏杨,张扬一边啃着方便面一边从头翻看着这本史纲,隋朝以前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他是在大业十二年,也就是公元616年被隋炀帝毒害的,他越看越是心惊,如今已经是1992年2月11日,也就是说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穿越到1396年后的未来世界。 当晚陈国伟因为去和同学打牌当晚就在隔壁的宿舍睡了,清晨回来的时候发现宿舍内仍然***通明,张扬已经看完了所有能够找到的报纸杂志,正坐在床上聚精会神的看着早间新闻。 第二天上午张扬旷工一天,还是呆在宿舍内看书看电视,壁橱内的一箱葱油鸡泡面也已经让他啃得差不多了。 陈国伟回来的时候,声音沉重的告诉他:“科教科袁科长让你明天一早去科教科报道。” 张扬对这句话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顾虑:“国伟,现在没有皇帝了?” 陈国伟“嗤!”地一声笑了起来:“有,不过不是在中国!” ****************************** 第二章【迷失在90年代】(3) 张扬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他把身份证收起放在上衣的口袋里,通过这一天一夜不知疲倦的知识补充,张扬对自己现在的处境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他叫张扬,男,今年二十岁,作为一个卫校毕业生,这样的年纪已经称得上大龄了,家庭住址就在春阳县西关反帝路16号,距离县人民医院不到三公里的距离,张扬有个记日记的习惯,从日记里过去的张一针,了解到现在张扬的内心世界,张扬一岁的时候父亲就死了,母亲徐立华带着他嫁给了现在的丈夫赵铁生,赵铁生家里原本就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平日里对张扬这个拖油瓶自然也没有什么好眼色,日记的字里行间流露出张扬对赵铁生一家的深深怨念。 陈国伟看着张扬手中干巴巴的泡面,有些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常吃泡面对胃不好,医院食堂的伙食还不错,你不要太节省了。” 张扬点了点头,直截了当的说:“我没钱!” 陈国伟对张扬的家境多少有些了解,叹了一口气:“走,今晚我请你!” 张扬也不跟他客气,跟着陈国伟一起去了食堂,美美的吃了一顿,陈国伟的父亲是江城某国企的财物科长,家境殷实,平时为人大方,之所以请张扬吃饭,也是因为看他可怜的缘故,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张扬触怒周院长在先,然后又在医院门外殴打病人,今天又胆大妄为的旷工,三件事加在一起,已经足够医院把他遣送回卫校了,这顿饭多少有些告别宴的意思。 张扬将两份红烧肉,三份米饭吃得干干净净,然后又埋头对付起白瓷碗中的西红柿蛋汤,从来到九零年代,他还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饭,的确太饿了。 陈国伟目瞪口呆的看着张扬,这小子真是太能吃了,他哪里知道人家饿了一千三百多年,这点饭小意思啦。 张扬抹干嘴唇,舒舒服服的打了一个饱嗝,看陈国伟的目光也变得温暖了许多,吃水不忘挖井人,人家请他吃饭,自己当然要友善一些。 陈国伟眨了眨眼睛,站起身来:“那个……你先回宿舍,我去急诊室看看……”实习生本来没有急诊班,可是每晚仍然有许多实习生主动前往急诊室,希望能够学到更多的东西。 张扬点了点头,和陈国伟一起离开食堂,发现天空中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想想自己回宿舍也没有什么事情去做,干脆跟陈国伟去急诊室看看。 两人盯着小雨向急诊室跑去,还没有来到急诊室就听到急促的救护车声由远而近,五辆救护车先后停靠在急诊室的大门前,急诊科的大夫护士慌忙冲了出来,一旁还跟着不少的实习生,张扬一眼就发现洪玲和那位校花左晓晴都在抢救的队伍之中。 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医生正忙着指挥现场,救护车一共送来了十五名伤员,起因是县城东南的税务局大楼脚手架坍塌,现场虽然没有人死亡,可是重伤十五名工人已经是极为严重的事件。 县级医院的急诊室医疗力量还十分的薄弱,加上五官科和儿科,来到现场的大夫也不过区区五个,那名正在指挥的青年医生是骨科医师高伟,他是江城医科大学89届毕业生,是洪玲、陈国伟这些人的师兄,这样的状况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高伟一边指挥将伤员运入急诊室,一边吩咐洪玲去联系各科室值班医生。 看到陈国伟和张扬站在那里旁观,高伟有些愤怒的吼叫着:“你们两个,快去帮忙测量血压。” 陈国伟慌忙点了点头,跟着一具担架进去了,望闻问切张扬懂得,可是测量血压他却是一窍不通,一个小护士将血压计塞给他,指了指左晓晴的方向,示意他去给左晓晴照顾的病人测量血压。 张扬走了过去,左晓晴显然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紧急的场面,俏脸因为紧张而变得毫无血色,藏在白帽中的长发散出了一缕儿,平添了几许风韵,张扬暗赞,美人啊! 左晓晴马上意识到张扬的注意力正集中在自己的脸上,她有些愤怒的瞪了张扬一眼:“测量血压!” “我不会!”张扬实事求是的说。 左晓晴咬了咬下唇,一名实习医生居然连测量血压这么基本的技能都不会,真不知道他是管什么吃的,她一把抢过张扬手中的血压计,拉开伤者的衣袖,却发现伤者的两条手臂都已经外翻变形,登时有些慌张了,她举目寻找高伟所在的位置:“高老师!” 高伟正在忙着为一名重伤者止血,显然无法顾及到她这边的求助。 张扬一眼就看出这名伤者只是肘关节脱臼,淡淡笑了笑,一把抓起了伤者的左臂。 左晓晴惊声道:“你要干什么?”在她看来这名伤者十有八九发生了手臂骨折现象,最忌讳的就是随便移动他的患肢,以免造成进一步的错位。 张扬根本没有理会她,左手托起伤者的上臂,右手抓住他的手腕,轻轻一个牵拉,只听到咔啪一声,伤者的左臂已经成功复位。 转眼的功夫,他又将伤者的右臂恢复原位,左晓晴目瞪口呆的看着张扬,在场也只有她看清了张扬刚才的举动,一个卫校生,骨科复位的手法竟然如此纯熟,单从伤者手臂的形态,她已经推测出,两条脱臼的手臂让张扬抬手间就治愈了。 张扬向她神秘一笑,左晓晴脸上不由得一热,这才重新回到现实中来,拿起血压计为伤者测量血压,张扬好奇的看着左晓晴的举动,即便是最简单的血压测量对他来说也是一件极为新奇的事情。 第三章 【强势新概念】(1) 可是左晓晴弯弯的秀眉忽然颦起,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伤者的血压虽然正常,可是他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苏醒过来的伤者指着自己的喉头,脸色很快就变成了紫红色,他显然出现了呼吸窘迫的现象。 左晓晴慌忙向高伟跑去,高伟听到7号病员出现呼吸窘迫的现象,跟着过来看了看,然后迅速提出治疗方案:“可能是上呼吸道阻塞,给他行气管切开术!你来做!”然后急匆匆向另外一名重症伤者走去。 左晓晴早已六神无主,天哪!她只是一个实习半年的学生啊,气管切开术,她的了解仅限于书本上的知识,还从来没有亲自做过,想起张扬刚才神奇的举动,左晓晴求助的望向这个卫校生:“你一定会吧?” 张扬又怎么懂得气管切开术呢,他的手指轻轻在伤者的胸膛前叩击了一下,马上就觉察到两侧的不同,虽然他对现代的病名一窍不通,可是高伟所说的气管切开术应该是个错误的方案,伤者左胸受伤,导致气体进入胸内,从而令肺叶压缩,这才是他呼吸困难的真正原因,按照过去的方法,张扬可以用空心针抽出其中的气体,可是眼前似乎并没有趁手的器械,他的目光环视四周,忽然发现身边治疗车上摆放的针管,唇角露出一丝微笑,这东西应当可以使用。 在左晓晴诧异的目光下,他抓起了针管,一把将针筒的活塞拔去,然后瞄准伤者左胸的肋间,闪电般插了下去。 左晓晴只差没有晕过去了,双手捂住了嘴巴,时间仿佛在瞬间定格,直到她听到嗤嗤的放气声,这才从惊恐中清醒过来,张扬的判断无比准确,伤者只不过是普通的气胸,正确的治疗方法应当是抽出积存在胸口的气体,而不是做什么气管切开术,假如按照高伟的治疗方案,这名伤者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气胸的症状缓解以后,伤者呼吸窘迫的症状顿时消失,张扬迅速拔出针筒。 这时候住院部的值班医生得到讯息后匆匆赶来,医疗力量得到全面加强,实习生的工作全部被这些老师们接手。 高伟这才想起7号病员的事情,来到这边看了看,发现左晓晴仍然没有动手,不禁皱了皱眉头:“晓晴,怎么还没有动手?” 左晓晴无力的说了一句:“他是气胸!”然后转身向休息室中走去。 高伟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目光落在张扬的脸上随即演变成愤怒,张扬的眼光何其老辣,马上意识到这小子要迁怒于自己,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慌忙转身跟着左晓晴的脚步匆匆溜走。 左晓晴心不在焉的洗涤着双手,脑海里仍然闪现着刚才的一幕,这个平时不起眼的卫校生,竟然拥有一身神奇的本领,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她也无法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张扬来到她身边在相邻的水龙头洗了洗手,轻轻咳嗽了一声。 左晓晴看了看他:“你叫张扬?” 张扬点了点头。 左晓晴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伸出白皙细腻的小手:“我叫左晓晴,认识一下!” 张扬在电视新闻上已经无数次看到这种握手的礼节,他有些生疏的伸出手去,两人湿淋淋的右手握在一起,左晓晴的手温软柔润,带给张扬掌心极其惬意的感受。 左晓晴小声道:“你真的很厉害!” 张扬咧开嘴,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小声说:“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他的的确确是在谦虚,可是在左晓晴看来却不是如此,他给左晓晴的感觉是深不可测,而且这小子很能装。 十五名建筑工人受伤的事件对春阳这个小县城已经是相当重大的事件,一个小时后,县委县政府的重要领导人全都来到了医院,一来是慰问这些受伤的工人,二来是力求把这件事的影响力最小化,这种事情传上去对每一个人都没有好处,不过幸好十五名建筑工人都没有生命危险,两名重伤者经过紧急抢救,也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县委书记李长宇就在急诊室内开始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他首先肯定了县人民医院的抢救工作,然后又宣扬了一通改革开放的好处,话锋一转马上又演变成任何事业都会有代价的,轻轻松松将这场事故归结为改革开放过程中付出的代价,他语重心长的说:“这些受伤的工人兄弟,为共和国的改革开放事业呕心沥血鞠躬尽瘁,他们都是改革开放的大功臣,我们是不会忘记的,人民是不会忘记的,在此我请各级领导放心,各位家属亲人放心,广大的人民群众放心,这些伤者一定会得到最精心最周到的治疗,我相信,用不了太久时间,他们就会生龙活虎的重新站在改革开放的第一线,感谢你们这些医务工作者,感谢你们这些白衣天使,喔,还有这些小同志……” 掌声雷动,镁光灯不断闪烁,张扬被眼前的场面深深震撼了,他小声问身边的左晓晴:“这位大人是什么官?” “县委书记!” “几品?” 左晓晴错愕的看着张扬,随即被他的冷幽默逗笑了,嫣然一笑,醉人之至:“应该算七品!” 张扬望着身材矮小,却傲立于人群之中的李书记,被他周身洋溢出的那股无形王八之气深深震撼了,七品啊!七品就这么牛逼了,我还以为是某家的王爷呢,看来这个时代做官真是好啊!张扬沉睡1396年的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个强烈的愿望,他要当官,他要当众星捧月中的那轮明月,不为别的,只为那种高高在上振臂一呼的满足感。 第三章 【强势新概念】(2) 领导们离去以后,这些实习生才陆续散去,张扬今晚的神奇举动除了左晓晴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左晓晴对他显然充满了好奇,一直跟他走在一起,总想问问关于复位手法的事情,可是张扬的问题好像更多,两人的对话多数都是一问一答,而且问话的往往是张扬,负责回答的是左晓晴。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实习生三三两两的聚在大门外,热烈的讨论着,他们仍然沉浸在这次前所未有的急诊经历中。 “晓晴!”洪玲蹦蹦跳跳的向胡晓晴跑了过来,可看到胡晓晴身边的张扬,原本欣喜的笑脸顿时变得冷冰冰的,充满敌意的问:“你怎么也在这里?” 张扬对这个絮絮叨叨的小妮子也没有任何的好感,正要告辞的时候,看到已经下班的高伟走了出来,他热情的向这些实习生打了个招呼:“同学们今晚都表现的不错!” 洪玲笑着说:“高老师,我们帮了你这么大的忙,您老人家怎么也要有所表示!”周围同学也跟着一起起哄。 高伟笑着点了点头:“好啊,我请大家去二步街夜市吃饭!”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向左晓晴看了一眼,左晓晴黑长的睫毛轻轻垂了下去,似乎在逃避着高伟的目光,张扬目光如炬,马上意识到这位高老师十有八九对左晓晴这位美丽的女弟子有了什么非分之想,禽兽啊!在张扬的概念里,老师是不可以对弟子有暧昧想法的。 张扬本来并不想去,可是左晓晴小声邀请他一起过去,张扬这人原本对美女就没有任何的抗拒力,再加上忙了一个晚上的确也有些饿了,抱着混饭的心理跟着大家一起前往二步街夜市。 在九零年代初期,人们普遍的代步工具还是自行车,外科大夫高伟已经拥有了一辆金城铃木125,加上他本身帅气的外表,在医院已经俨然成为未婚护士心中的白马王子,当然其杀伤力之大还包括这些刚进医院,涉世不深的实习女生。 二步街本来就不远,距离县人民医院五百米左右,七名应邀前往的实习生全都是步行,高伟驾驶着他宝蓝色的金城铃木跟在他们的身边,左晓晴和张扬肩并肩走着,这不但让实习同学感到诧异,更让高伟感到郁闷,这小子究竟是哪根葱,怎么一点儿眼色都没有?虽然心里生气,可是作为一位老师,起码的气度还是应该有的,至少在左晓晴面前,高伟不能将这种厌烦表现出来,他之所以对左晓晴有想法,不单单因为左晓晴出众的外表,而且因为左晓晴优越的家世,要知道左晓晴的父亲左拥军是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兼党委书记,她的叔叔左援朝更是大权在握,是江城市财务局局长,这两人可都是正处级的干部,假如自己能够攀上左家的高枝,调入市级医院肯定是分分钟搞定的事情,以后的发展道路也必然一马平川。 左晓晴并不知道高伟打得如意算盘,她为人低调,之所以选择来县级医院实习,更是为了躲避开不必要的烦扰,当然她还存在着另外的想法,尽量远离家人的影响范围,所以同学中知道她家世的并不多。 高伟笑着说:“左晓晴,不如我带你先过去,咱们先点菜,等同学们到了就可以吃了!” 实习生虽然刚出校门,可是有些事情一眼还是能够看透的,其中有不少男生心中难免有些不平,自己院子里的菜,别人想摘,搁谁心理也不回平衡,可是人家是老师,又岂是这些穷学生能够相比的? 左晓晴淡淡笑了笑:“我还是喜欢走走,高老师,你还是带洪玲先过去吧。”不留痕迹的拒绝,让高伟多少有些尴尬。 洪玲毫不客气的跳上摩托车的后座,抓住高伟的腰背:“我可不想走路,你不坐,我坐!”,张扬冷眼旁观,这小妮子显然在主动帮高伟化解尴尬,十有八九她和这姓高的之间暗地里有所交易,张一针生前最常去的地方就是皇宫和妓院,这两个地方恰恰是最为勾心斗角的地方,所以哪怕是一丁点的蛛丝马迹,他也能够马上推测出其中的奥妙。 受邀的实习生中又只有张扬这个卫校生,左晓晴偏偏要和这个卫校生走在一起,不知不觉分成了三个阵营,高伟和洪玲先去点菜,另外三名男生以陈国伟为核心走在前方,左晓晴和张扬则落在后面,张扬低声提醒左晓晴:“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说。” 左晓晴已经习惯了张扬这种半文半白的说话方式,微笑道:“说吧,省得憋出毛病来!” 张扬低声道:“洪玲那小妮子举止有些奇怪,你最好还是小心一些。” 左晓晴不禁笑了起来,洪玲平时的做派她是了解的,之所以和自己走的很近,其中不乏存着分配时求自己帮忙的念头在内,至于高伟知道关于自己的资料,十有八九也是洪玲透露过去的,左晓晴心中早就明白,可是有些事点破了反而没有意思,朋友有很多种,生在官宦之家,从小她就从亲人那里学会了一些为人处世的原则,不即不离,保持适当的距离才是朋友交往的正确之道。倘若在平时有人在她的面前说洪玲的坏话,她一定会以为这人又搬弄是非之嫌,可是今晚目睹张扬的神奇行径之后,她却没有太多的想法,将张扬的提醒理解为一种善意:“谢谢!”左晓晴的神情淡然,和她二十二岁的年龄相比,她的举止显得成熟许多。 带给张扬的直接感觉就是,这小妮子很有城府,也许人家根本不用自己提醒。 第三章【强势新概念】(3) 二步街夜市在春阳县城中极有名气,九十年代初,这里的夜生活也仅限于吃吃夜市,看看电影,实在单调的很。 高伟选在老李家砂锅落座,老李家砂锅是夜市中生意最为火爆的一个,他们一共来了八个人,老板让小工将两张小桌子拼在了一起,因为左晓晴亲临,高伟也表现的相当大方,一共点了四荤四素八个砂锅,另外还要了花生米和炸小鱼两道凉菜,把小桌子上摆得满满的。 实习生多数都很识趣,没有人去高伟右边的板凳上落座,那个位置显然是留给左晓晴的,左晓晴看着剩下的两个空位,并没有马上坐下去,张扬这个卫校实习生居然毫无眼色的坐在高伟身边,嘴里还极其讨嫌的说着:“真是丰盛啊!” 左晓晴挨着张扬坐下,所有的实习生都搞不明白,这左晓晴今晚怎么对这个实习生这么青睐?在高伟看来,左晓晴是故意用张扬当她的挡箭牌,可恨的是这个卫校生居然麻木到了这种地步,难道看不出老师不爽吗? 高伟很不爽,挥了挥手,要来了两瓶红星二锅头。 陈国伟那几名实习生慌忙摆手假惺惺的说:“高老师,我们不喝酒的!”其实这帮小子在大学的时候就已经酒精考验了。 高伟笑了起来:“其实我比你们大不了几岁,在医院你们叫我高老师,出了医院门,你们叫我高哥,也可以直接叫我高伟,说不定明年咱们就是同事呢!” 老板送上来八个玻璃杯,高伟为两位女孩儿叫了两听可乐,然后开始在玻璃杯中倒酒:“今天多亏你们了,你们这批实习生是我带教以来素质最高的一批,当然我指的是多数!” 张扬明知高伟把自己跪倒少数那一类中了,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伸出筷子夹了一块大肠放入嘴里:“真香!”这厮的确没有什么礼貌,傲慢的态度明显是在向高老师进行反击。 高伟心里暗骂这小子目无尊长,坐在老师这个位置上却不得不装出些许的大度,端起酒杯:“来,大家都辛苦了,为了咱们的友谊干杯!” 张扬无论前世今生,喝酒从来都是不含糊的,一张嘴,大半杯二锅头已经喝了个干干净净,小二两呢!一时间众人齐刷刷的目光都顶住了他,张扬浑然不觉,不慌不忙的夹起一颗花生米塞入嘴里,香香甜甜的咀嚼着,除了他以外其他人可没有一个干杯的,张扬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周围:“不是说干杯吗?我都先干为敬了,高伟,是你提议的啊!” 高伟怔怔端着那半杯酒,他是提议干杯,可是没说真的要一口干完啊,麻痹的,这是五十六度二锅头啊,这小子居然海量,我怎么说也是你们的老师,你他妈竟然对我直呼其名,可转念想想,自己刚才让他们这么叫来着,又能怨谁,高伟的本意是想告诉左晓晴自己跟她是同龄人,没曾想反倒让张扬将了一军。 听到张扬的话,一群实习生的目光全都转向高伟,在他们心中高伟就是强者,有人敢于公然向强者挑战,抛开事情的对错不谈,这样的勇气都是值得钦佩的。 高伟真正在意的是左晓晴如何看自己,正如他自己所说,他也是年轻人,二十五岁而已,骨子里也有热血和冲动,更何况他本来就看重这张面子,他的酒量不差,六七两二锅头还是没有问题的,在一群学生面前,说什么也不能示弱,他仰首一口干了,微笑望着张扬,表情虽然和蔼,可是仍然掩饰不住眼神深处的森森冷意。 陈国伟也一口干了,其他几名实习生虽然酒量平平,可是胜在年轻,酒胆还是有的,一个个硬着头皮把杯中酒喝了下去,酒精的确是个好东西,喝完之后,气氛热烈了许多,这些实习生说话的声音也明显大了许多,别人热闹起来的时候,张扬反倒静了下去,其中有他和这些人格格不入的原因在内,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发现夜市中摆放着一台十七寸彩电,里面正在播出晚间新闻,美丽女主播海兰正在播报着江城夜新闻。 张扬不说话,其他人也懒得理他,高伟趁机和左晓晴搭讪了几句,只可惜中间隔着张扬,这距离还真不容易拉近。 洪玲也是个心思玲珑的主儿,言语之间不时悄悄撮合着左晓晴和高伟,现在已经把话题引导后天晚上一起去看电影的议题上了,左晓晴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深入下去,悄悄转移话题,举起手中的可乐主动找张扬干杯,张扬正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左晓晴找他干杯,他想都不想,抓起桌子上的玻璃杯一仰脖又干了,这次可是满满一杯二锅头啊,刚才洪玲倒酒的时候特地关照了他一下,这下张扬虽然没有说话,仍然成为同桌人注目的焦点。 高伟笑得多少有些不自然,一满杯足有三两二锅头,他倒不是心疼那酒,只是这丫的酒量也太吓人了吧。 张扬放下一滴不剩的玻璃杯,左晓晴也没有想到她举杯居然是这个结果,关切的说:“张扬,快吃菜,哪有那么喝酒的?” 陈国伟几名男生只有惊叹的份儿了。 张扬笑了笑:“这点酒没事!”口齿清晰,果然没有半点醉态。 洪玲不知不觉已经把张扬视为对立面了,站起来又给张扬倒酒,左晓晴看出她有趁机整人的意思,轻声劝说道:“洪玲,别倒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洪玲对左晓晴还是打心里忌惮的,听到她这样说,也顿时打消了给张扬倒酒的念想。 谁曾想高伟开口说话了:“我看张扬同学的酒量不错,喜欢喝就敞开了喝嘛!现在是下班之后,大家都要尽可能的放松,这才叫做懂得生活。” “还是高老师说话富有哲理!”洪玲不失时机的奉承了一句,既然有了高伟的这句话,她马上又给张扬添满酒。 左晓晴悄悄用左腿碰了碰张扬的膝盖,提醒他千万要控制住自己。 张扬从来就是个不服输的脾气,更何况他本来酒量就很大,看到高伟和洪玲两人一唱一和的想把自己灌醉,内心中一股无名火早就蹿升起来,脸上却挂着淡淡笑容,端起酒杯:“那个啥……高老师,我敬您一杯!” 高伟想不到这小子反戈一击来得这么迅速,却又不得不端起酒杯:“喝多伤身,咱们还是随意吧……”话没说完,人家一仰脖子又是三两下肚,笑眯眯看着高伟,分明在说,我这当学生的都已经喝了,现在论到你这个当老师的了。 高伟自问没有一口喝下三两二锅头的能力,讪讪的笑了笑:“我还是随意!”人家还是斯文的抿了抿,高伟是不屑于和张扬拼酒,我是你老师,我就是强势,我就是欺负你你能怎么着? 第三章 【强势新概念】(4) 不但是左晓晴,连其余几名男生也露出不屑的神情,刚才高伟想灌人家酒的意图太明显,现在轮到人家反击,高伟却又不敢接招了。 这时候邻座一个身穿黑色牛仔衣的长毛起身向这边走来,经过他们桌前的时候,谁曾想洪玲站起来敬酒,跟他撞在了一起,杯中的可乐洒了那小子一身,长毛登时就火了:“麻痹的,你他妈没长眼啊?”他伸手就想抽洪玲一个耳光,好在洪玲反应快,尖叫了一声躲到了一边。 陈国伟几名男生同时站了起来,他们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对方出口伤人显然是长毛的不对。 长毛看到他们人多,骂咧咧道:“怎么?人多欺负人少?想闹事?” 高伟毕竟比他们都大一些,知道二步街晚上经常有一帮小混混出入,带着这一大群学生出来,千万不要生出什么事端,再说是洪玲不对在先,他笑了笑礼貌的说:“对不起,她喝多了,你有什么损失,我来赔偿!” 长毛恨恨瞪了高伟一眼:“你丫牛逼,赔,赔你娘逼,老子这身衣服你赔得起吗?” 高伟被骂的满脸通红,不过那长毛骂了一句,也没有做过多的纠缠,转身又回到自己的桌上。 高伟担心继续呆下去会有麻烦,匆匆结账之后,带着这帮实习生离去。 刚刚离开了夜市,就听到摩托车的轰鸣声,两辆幸福250摩托车从后面赶上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后面十多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蹬着时下最流行的变速自行车围拢过来。 从这些人的穿着打扮上就能够看出全都是一些社会痞子,高伟脸色有些发白,他也没想到自己请学生吃顿饭竟然遇到这样的麻烦,可是身为这群学生的老师,怎么也要为他们出头,高伟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他看到刚才闹事的长毛也在其中,马上明白这些人肯定是他叫来的,高伟脸上带着谦和的笑容:“这位哥儿们,刚才我妹妹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衣服,这么着,我赔你五十块钱,你再去买件新的怎么样?” 看长毛身上的这件牛仔服,根本就是批发市场的地摊货,最多也就是三十块钱,高伟提出赔五十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长毛不屑的看了看高伟,猛然抬脚踹在高伟的小腹上:“滚蛋!麻痹的,有钱了不起啊!” 高伟虽然身材魁梧,可毕竟是一介书生,被长毛这一脚踹得一个屁墩坐在马路上,洪玲和陈国伟慌忙上去扶起他。 左晓晴愤怒的走了上去:“你凭什么打人?” 长毛极尽猥琐的看着左晓晴,说实话,这县城中还很少见到这么水灵的女孩子,他故作潇洒的点燃一支香烟,右手的拇指和中指夹住香烟用力吸了一口,然后向左晓晴吐出一团烟雾,左晓晴被呛得剧烈咳嗽了起来。 高伟看到左晓晴受辱,勇敢的站了起来,怒吼着:“你们最好快走,我是县医院的医生,再不走,我就报警!” 这些人全都是地痞无赖,听到高伟的话,全都轰的一声大笑起来,长毛指着高伟:“医生怎么了?不就是个职业流氓吗?你他妈牛逼什么?” 高伟涨红了面孔:“你……” 长毛双手一指高伟的鼻子,王八之气表现的淋漓尽致:“你他妈给我闭嘴,再说话信不信我抽你丫的?” 高伟还居然真的被长毛的威势给吓住。 长毛指了指上衣的酒渍:“我常七斤也不是不讲理的主儿,要不这么着,这俩妹妹跟我去看场电影,这件事就权当没发生过。” 高伟从心底倒吸一口冷气,县城几个有名的痞子他还是有所耳闻的,这个常七斤也是其中之一,平时就以打架斗狠出名,而且他的手下有几十个小兄弟,打架都是一拥而上,从不讲究什么单打独斗的江湖规矩,前些日子还来县医院闹过几次事,连院长都那这帮无赖没辙。 高伟听说眼前是常七斤,心底不觉已经开始示弱,他是个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医生,犯不着跟这帮无赖一般见识不是?笑了笑道:“我当是谁啊,原来是七斤哥,我和二子哥挺熟的,说起来咱们都是自己人。”他口中的二子也是县城有名的痞子,过去曾经因为外伤住在高伟的床上,所以有过一些交往,高伟也是不得已抬出他的名号,希望常七斤能够看在二子的面上不再追究这件事。 常七斤双眼一翻:“你他妈谁啊?谁跟你自己人,给我滚远远地,这儿没你事!”心里暗骂高伟不识时务,道上混的谁不知道他常七斤和二子不对户,这小子居然抬出了对头的字号,纯属找抽型。 高伟仍然陪着笑:“要不,这样,我赔你一百块,再让我妹妹给你道个歉!” 洪玲吓得就快哭出来了,听到高伟让她道歉,连连点头道:“我道歉,我道歉……” 左晓晴冷冷道:“凭什么道歉?这么些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孩子,你们丢不丢人?” 高伟生怕左晓晴再遭来祸端,慌忙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左晓晴却没有流露出任何的畏惧:“现在是法治社会,怎么?你们还想聚众闹事?眼中还有没有国法?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扰乱社会治安可是犯罪啊!” 常七斤岂能被一个小女生吓到,他笑眯眯凑了过去:“这位小妹妹真是可爱,我请你看电影总不算违法吧?”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常七斤,你他妈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吓到人家小姑娘我跟你没完!” 第三章 【强势新概念】(5) 高伟被张扬嚣张的一句话吓得脸色煞白,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居然敢对常七斤这样说话,今晚不知该怎样收场了。 常七斤当众被一个学生痛骂,脸上无论如何都挂不住,他咬牙切齿的骂道:“小杂种,找死吗?”抽出插在皮带上的铁棍向张扬冲了上去,因为是对付一个学生,他的同伙并没有一拥而上,常七斤混社会这么多年,对付一个毛头小子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事情往往就出人意料,常七斤手中的铁棍还没有落在张扬的身上,张扬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看似随意的一牵一扯,常七斤的肘关节顿时脱臼,他痛得惨叫起来,铁棍拿捏不住落了下去,被张扬接住,然后用铁棍戳在常七斤张大的嘴巴里,怒吼道:“朗朗乾坤岂容你们这帮泼皮作恶?” 十多名地痞看到常七斤竟然被一个实习医生拿下,一帮人全都挥舞着棍棒冲了上来。 张扬拧动常七斤的左手,让他背过身去,一脚踹在他的?窝,常七斤双腿一曲跪了下去,张扬抽出铁棍瞄准了常七斤的脑袋:“信不信我一棍打烂你的脑袋?” 常七斤大声叫道:“都住手,都住手……”人家一招之间就把他的右手弄脱臼,这分明是高手啊,常七斤不傻,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还是懂的。 那帮地痞看到常七斤被制,一个个无奈的停下脚步。 远处有两名巡警正向这边走来,那些地痞看到警察过来,慌忙一哄而散。 张扬这才放开常七斤,两名巡警也已经来到面前,看着眼前的情况,马上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县城的治安并不好,每天晚上打架斗殴的事情层出不穷,他们只是没想到其中一方居然是学生。 个高的那个巡警叫赵东亮和高伟打过几次交道,听高伟叙述完事情的经过,来到常七斤的身边,指着他的鼻子:“常七斤,又是你闹事,再惹事信不信我把你弄局子里呆几天?” 常七斤耷拉着右臂,痛得哼哼唧唧的:“你有没有搞错,现在是我挨打,我……右胳膊可能断了……这小子是伤害罪……我要告他……” 赵东亮这才留意到一旁的张扬,现在张扬早就扔了那根铁棍,抱起膀子,装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常七斤还能活动的左手指着张扬:“就是他打得我!” 赵东亮当然不会相信,张扬走过去轻轻在常七斤的右臂上拍了一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小心你以后遭报应啊!” 常七斤被他拍得哎呦惨叫了一声,却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右臂已经恢复如常,又可以自如活动了,心中明白今晚真是遇到高人了,他哪里还敢继续逗留下去,嘟囔了一句,然后灰溜溜的逃走。 两名巡警向高伟交代了几句,劝他们早点回去,遇到了这件事,高伟早就后悔不迭了,甚至连后天邀请左晓晴看电影的事情都忘了,和几名学生就地分手。 这次不但是左晓晴看出了张扬有功夫在身,其他几名同学也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卫校生。陈国伟和他一起住了半年,还不知道张扬有这么一手,言语之中也收起了以往的轻视:“张扬,你练过武功吧?” 张扬嘿嘿笑了一声:“练过一点。” 洪玲好奇的凑了上来:“什么武功?” “易筋经,降龙十八掌啥的……” 众人相互对望,顿时无语…… 张扬忽然发现,这个时代说真话的时候往往很少有人会相信。 张扬打架旷工的行为并没有受到批评,周院长所谓的要和学校联系的话也只不过是说说罢了,他只不过是一个实习生,还远远没到让院领导去注意他的地步。 张扬的适应能力很强,他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读书看报看电视中去,正如某位名人言,我扑在书上,就如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正是此刻张扬的绝佳写照。 刚刚吃过午饭,张扬就一头钻入了县医院的阅览室,开始阅读着阅览室内的报纸,他阅读的口味十分博杂,抱着多多益善的心理,除了英文报纸以外,党报、商报、医学报、是凡有汉字的报纸,他都看了个遍。可是想要将看过的东西全部消化,并不是短期内可以完成的。 张扬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头,这才发现左晓晴坐在他的对面,黑长的秀发编成两条可爱的麻花辫,为她增添了几分俏皮可爱,左晓晴其实已经来了半个小时了,也早就看到了张扬,发现这奇怪的家伙始终埋头翻看报纸,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其他事情。 左晓晴向张扬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秀靥上显露出两个浅浅梨涡,十分的动人。 张扬也笑了笑,阅览室内并没有其他人,他低声说:“没去上班?” 左晓晴压低声音说:“这儿清静!”其实她是来这里躲人的,今天周五,又刚巧是二月十四,西方的情人节,早在昨天高伟就通过洪玲向她发出了看电影的邀请,左晓晴不想去,又害怕高伟去科室找她,所以才躲到了医院阅览室,想不到在这儿遇到了张扬。 张扬看了看窗外,然后又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时间已经指向下午四点三十分,马上就要下班了,通过几天的学习,他已经学会了阿拉伯数字,时间的观念也从辰巳时午未顺利转移到二十四小时制。 左晓晴的口袋中忽然响起了滴滴声,在张扬好奇的目光下,她掏出了一个摩托罗拉寻呼机,这个小黑盒子在九十年代初期还是身份的象征,信息是高伟传来的,屏幕上显示:你在哪里?今晚7:00,曙光电影院门前,不见不散――高伟。 左晓晴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同学中知道她寻呼号的也只有洪玲,一定是这个小妮子出卖了自己。 张扬对于新鲜事物总是有着强烈的兴趣,主动凑了过来,顺带也看到了上面的信息:“这小盒子是什么?” 左晓晴没料到他突然凑过来,有些惊慌的关灭了屏幕,俏脸绯红嗔道:“你好没礼貌,这么喜欢看别人隐私?” 张扬嗤之以鼻:“什么隐私?不就是那个道貌岸然的高老师吗!” 第四章【情人节车震事件】(1) “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左晓晴瞪了他一眼,起身愤愤然向门外走去,可是走到楼梯口,从窗口望去,看到高伟骑着那辆金城铃木候在医院门口,吓得又退了回来,刚巧张扬也来到这里,左晓晴主动叫住他,张扬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了门外的高伟,不禁笑了起来:“狼来了!” 左晓晴习惯性的咬了咬下唇,看到张扬举步欲走,慌忙追上去抓住他的手臂:“嗨,你等等!” 张扬满脸的一本正经:“这件事跟我没关系啊,你少打我主意!” 左晓晴粉嘟嘟的嘴唇儿娇俏的一撅:“张扬,咱们不是朋友嘛,就当我求你,回头你跟我一起走出去好不好?” 张扬马上明白了,感情眼前这位惦记着拿哥儿们当枪使呢,他可没这么傻,我什么人没见过,你一个黄毛丫头还想利用我? “求求你了,这样,我请你吃饭!”左晓晴可怜兮兮的哀求着。 张扬这人就是心软,尤其是对美女心软,转念一想反正自己对高伟那个道貌岸然的老师也没什么好感,让左晓晴利用一下也没多大妨碍,更何况人家还答应请自己吃饭呢,提起吃饭,张扬不禁有些脸红,这两天如果不是厚着脸皮跟陈国伟蹭饭,恐怕就要去街边乞讨了。 “我要吃红烧肉!”张扬趁机提出自己的条件。 “成,我请你去知味居好不好,菜由你点!”左晓晴听到张扬答应为自己解围,乐得眉开眼笑。 高伟等到五点半这才看到左晓晴走出医院的大门,正准备迎上去的时候,发现左晓晴的身边还有一个高高大大的呆头鹅,至少在他的眼中,张扬当得起这个比喻。 左晓晴身穿红色半长风衣,腰间束起,更显得纤腰盈盈一握,走路的姿势如风中摆柳充满了青春的韵律。再看张扬,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夹克,胸前还绣着县农机厂的厂徽,黑色长裤膝盖处顶得油光滑亮,脚下蹬着一双翻毛牛皮鞋,简直是土得掉渣,在他的映衬下,左晓晴更如鲜花般绽放,而他就像鲜花插入的那啥…… 高伟笑着迎了上去,可是内心深处已经醋浪滔天,他实在想不明白,从任何一点上自己都足以秒杀这个卫校生,可左晓晴却偏偏喜欢和这个土鳖走在一起。 “高老师!”左晓晴落落大方的打着招呼。 高伟笑着点了点头:“我等你老半天了,对了,洪玲请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她正在电影院对面的饭店中等我们吃饭呢。”高伟旁若无人的说着,他的眼中根本没有张扬的存在,把一个卫校生当成情敌?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左晓晴微笑着摇了摇头:“高老师,对不起啊,张扬已经约我了。” 高伟的笑容凝结在脸上,尴尬……无语…… 可恶的卫校生脸上偏偏还要露出胜利者的笑容,居高临下,气势逼人的说:“高伟,我们赶时间啊,改天再聊!”两人肩并肩向远处走去。 高伟呆呆站在风中,旁边的音像店内忽然传来王杰带着哭腔的悲吼声:“她的背影已经慢慢消失在风中……只好每天守在风中任那风儿吹……” 走出一段距离,张扬偷偷回头望去,看到高伟仍然呆呆站在他的那辆宝蓝色金城铃木旁,虽然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张扬还是能够感受到他眼中的杀气,不由得叹了口气,看了看身边的左晓晴,慢吞吞评价了两个字:“残忍!” 左晓晴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少胡说,我可对他没有什么感觉啊!” “我佛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人家对你这么好,长得一表人才,又年轻有为,不如你就从了吧!” “找打是不是?” 街巷中留下一串欢快的大笑声。 左晓晴果然信守承诺,请张扬到春阳县最有名的知味居美美吃了一顿,因为当天是情人节,前来吃饭的人也是特别多,幸好没遇到什么熟人,左晓晴把张扬视为一个可以相处的朋友,一个用来抵挡高伟攻势的挡箭牌,却没有其他方面的想法。 张扬在过去也是吃请惯了的主儿,所以这顿饭吃得心安理得,不过在他们吃晚饭走出饭店大门的时候,一个扎着牛角辫的小姑娘跑了过来,手中一支玫瑰花高高扬起:“大哥哥,你女朋友真漂亮,给她买支花吧!” 张扬愣了愣,左晓晴却是脸微微一红,虽然是个误会,可是仍然让她心跳有些加速。 可是张扬接下来的话就有些大煞风景了:“我没钱!” 小姑娘虽然年纪小,可是嘴巴却是极为伶俐:“大哥哥,不要那么小气嘛,今天是情人节,送支玫瑰给女朋友嘛,两块钱,不贵的。” “我真没钱!”张扬脸皮再厚,在小孩子的殷勤奉劝下也不禁有些发热。 “真小气,两块钱都不舍得!” 左晓晴实在听不下去了,从皮夹中取出两枚硬币递了过去,小姑娘笑靥如花的把玫瑰花交到她的手中:“大姐姐,你真漂亮,不过你男朋友太小气了,这样的人甩掉算了……” 张扬鼻子都要气歪了,老子这是小气吗?我是真没钱!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到原来金钱对一个人原来是如此重要。 左晓晴望着张扬尴尬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将手中的玫瑰花递给张扬:“哝,送给你!” 张扬毫不犹豫的接过玫瑰花,然后又郑重其事的送给左晓晴:“送给你,这两块钱权当是我借你的,一有钱就还给你。” 左晓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俗,你这人真俗,挺浪漫的事儿到了你嘴里马上就变得俗不可耐。”握着终点又回到起点的玫瑰花,左晓晴还是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人家是借花献佛,自己还得为这支鲜花埋单。 第四章【情人节车震事件】(2) 两人沿着县城内的春水河向县医院的方向走着,左晓晴不时低下头闻着手中的玫瑰花,心情变得轻松而愉快,这可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和男孩子一起过情人节,这个念头刚刚涌上心头,左晓晴的俏脸马上就红了起来,自己都想到哪里去了,张扬只不过是普通的朋友,大家凑巧在一个医院实习罢了,更何况人家比自己还要小,是自己的学弟,一时间脑海中头绪乱成了一团。 张扬当然也是第一次过情人节,不过他也没往其他地方想,左晓晴今晚摆明了是拿他当挡箭牌,大家互利互惠,他帮助左晓晴摆脱高伟,人家请他吃饭,大家两不相欠。 张扬正准备开口说话,打破沉默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惊恐的尖叫,这声音应该是一个女人发出,张扬和左晓晴对望了一眼,然后同时望向左侧的河畔,春水河的南岸有一条长达四公里,宽约五十米的绿化带,这里通常被称为河畔公园,是年轻男女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张扬顾不上多想,已经朝发出声音的方向跑去,左晓晴不敢一个人留在大路上,也跟着他跑了过去。 树丛掩映之中停着一辆丰田沙漠王子,他们赶到的时候,一个身穿警服的女人正惊慌失措的从车上跳下来,踉踉跄跄毫无目的的逃着,看到张扬和左晓晴,她显得更加的惊慌失措,原本雪白的面孔更加惨无人色。 因为没有路灯,看不清那女警的样子,只是觉得她的身姿很美。 “发生了什么事?”张扬大声问。 女警显然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颤抖着声音道:“救……救……救命……”她的手指颤巍巍指向五米外的吉普车,因为巨大的惊恐,双腿已经软了,竟然瘫倒在地上,左晓晴慌忙扶住了她的身体,小声安慰着她。 张扬已经第一时间冲入了吉普车内,吉普车的后座上躺着一个男人,借着月光,张扬看到这男人的裤子褪下了半截,那根东西软塌塌耷拉在双腿之间。 车厢内充满着一股淫靡的味道,张扬探了探这男人的脉门,马上就判断出,这男人显然是中了马上风,张扬心中暗笑,想不到这对男女竟然会跑到这里行苟且之事,他迅速脱下那男人的衣服,运指如风,沿着他的通天、玉枕、天柱、风门、关元一路点了下去,然后扶起那男人在后座上坐好,又沿着檀中、气海点下…… 汽车外,那女警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嘴里只说着:“完了,完了……” 左晓晴听到吉普车内噼啪不绝的声音,心中又是好奇,又是担心,不知道车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奇心每个人都有,女孩儿家往往更重一些,她本想走过去看,可是看到那女警魂飞魄散的模样,又实在不忍心离她而去,月光下依稀看到这女警面容姣好,年龄也就是二十八九岁的样子,肩上扛着两杠两花,左晓晴出身于官宦之家,对警衔多少有些了解,知道这位女警是二级警督,应该是个科局级的干部,假如在江州市应该不算什么,可是在春阳县,这样的警衔就意味着是县公安局的高层领导,什么事情能把这位女警督吓成这个样子?左晓晴内心中隐约感到有些不妙。 车厢内张扬抬起右掌,内力贯注其中,猛然拍击在男子的头顶,那男子身躯随之一震,如梦初醒般睁开了双眼,当他看清眼前竟然是一个年轻人,有些惊恐的叫道:“你是谁?” 张扬懒洋洋舒展了一下手臂:“你的救命恩人!”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车厢内的黑暗,觉着这男人的轮廓有些熟悉。 那男人这才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低头看了看自己,仍然赤裸着大半个身体坐在汽车内,他慌忙提起了裤子,又穿好了衬衣,惊恐的情绪在瞬间也镇定了下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透过车窗看到外面女警督仍然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孩正在安慰着她。一时间内心中纷乱如麻,他从车内摸索出一盒软中华,抽出一支点燃,用力抽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张扬正想推开车门走下去,却被他拉住手臂,低声道:“小同志,我刚才怎么了?” 张扬心中暗自鄙夷,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自己做什么事情自己清楚,居然问起了别人,不过张扬显然误解了人家的意思,冷冷回答道:“马上风!如果不是遇到了我,恐怕你已经死了!” 男人又沉默了下去,大口大口抽吸着香烟,一支香烟很快已经燃到了尽头,张扬实在无法忍受里面的乌烟瘴气,用力推开了车门。 “小同志,谢谢你……” 张扬内心忽然一震,这声音太熟悉了,他猛然转过身去,望着烟雾缭绕后的面孔,说出了一句令对方心惊肉跳的话:“李书记!“张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因为在情人节夜晚,和女警督在春水河边,吉普车内打野战的男人,竟然是春阳县的县委书记李长宇。 李长宇原本以为这位年轻人不一定会认出自己的样子,想不到对方仍然揭穿了自己的身份,一时间李长宇的脑海中变得一片空白,身为县委书记和县公安局刑侦副队长在外面玩玩车震,本来也无可厚非,倒霉的是,他日理万机的身体实在太过虚弱,竟然在这种紧张刺激的时候得了马上风,李长宇此刻心中充满了后悔,自己不该喝那杯酒,更不该听葛春丽的话,跑到这春水河边找刺激,自己是何等身份,一个接受党和国家多年教育的好干部,一个人民爱戴的好领导,一个即将从县处级提升到副厅级的政坛明星,竟然栽倒在胯下的这根东西上。 让李长宇害怕的是,这名年轻人认出了他的身份之后居然又重新坐回车内,用力将车门关上,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 李长宇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能够从一个乡镇企业秘书一路升迁到现在的位置绝不是偶然,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只要找到准确的切入点,任何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最多也就是二十岁的年纪,比自己的二儿子还要小呢,谈到社会经验,跟自己只怕差了十万八千里,李长宇微笑道:“小同志,你认错人了吧,不过无论怎样说,我都会忘不了你这个救命恩人的。”他探身从手套箱中取出了一叠钞票送到张扬的面前:“小小意思,略表存心!”虽然面对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李书记仍然习惯性的打起了官腔,尽管他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和蔼可亲,可是仔细一品,还是有着那么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 张扬根本不和他客气,抓起那叠钞票放在了口袋里,救了他的性命,收点报酬本来就是应该的。 李长宇做事滴水不漏,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务求把坏的影响压制在最小的范围内:“小同志,你在什么地方工作啊?改天我要亲自去拜访你,好好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李长宇只字不提自己的身份职务,却要对张扬刨根问底,眼前想彻底根除后患的方法就是灭口,他虽然有这个想法,可是看着张扬高高大大的样子,自问也没有那个能力,所以只能先探明人家的底细再说。 “我叫张扬,眼下在县人民医院实习!”张扬并没有打算瞒他,一边说,一边盘算着怎么从县太爷的手上榨取最大的利益。 “真是年轻有为啊!”李长宇感叹着。 张扬狡黠的笑了笑:“李书记,你这次发病绝不是偶然,我刚才探查过你的体内,多处经脉有气血淤滞的现象,如果不尽快治疗,恐怕以后还会再犯。” 这第二声李书记彻底打垮了李长宇心中尚存的那么点儿侥幸,人家明白的告诉自己呢,我认出你来了,你丫的别装了,你就是李长宇,春阳县第一县委书记。 第四章 【情人节车震事件】(3) 李长宇是个现实的人,他从来都不怕困难,更不缺乏面对困难的勇气,他的声音变得更加亲缓和,其中还透着那么股子亲切:“小同志,我的病情请你为我保密,我不想组织上为我担心,领导为我担心,广大人民群众为我担心。” 张扬愣了愣,大隋朝那会儿的达官贵人他接触的多了,可像李长宇这种厚脸皮的人物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明明被他捉奸在床,仍然可以化被动为主动,谈笑风生中将一件苟且之事和组织、领导、群众挂钩,合着今晚来到春水河边玩车震是件光荣的政治任务。虽然李长宇话中的假大空成分很多,可是张扬还是从中听出了乞求的味道,这位李书记求自己帮他保密呢。 李长宇低声补充道:“刚才的事情,除了我们俩个,我不想第三个人知道。”他本来还想说句威胁的话来着,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万一对方因为自己的威胁而恼火,事情岂不是要变得不可收场。 张扬点了点头,他伸出手拍了拍李长宇的肩膀,倘若是在平时,除非是政治级别高于李长宇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否则会被李书记视为一种侮辱,现在我们春阳县人民爱戴的好书记保持着谦和的笑容,他在等待着张扬开出条件。 张扬低声说:“你放心,我会帮你保密的,不过,你的身体真的很有问题,那啥……算了,反正你很快就会知道。”张扬并没有将这件事说明白,推开车门就走了下去,李长宇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乱成了一团,可是他又不敢追出去问个究竟,悄悄自我安慰着,这孩子看着挺机灵的,应该不会说出去吧? 葛春丽看来已经被吓得呆了,无论左晓晴怎样安慰,仍然喃喃低语,车内发生的事情她们并不知道。 看到张扬回来,左晓晴慌忙问道:“怎么回事?” “没事!人家闹着玩呢……” 葛春丽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来,忽然抓住张扬的手臂,哭喊着:“我没杀他……我真的没杀他……” 左晓晴俏脸上的神情登时变得惊恐起来。 这时候车厢内传来一个镇定的声音:“小葛,开玩笑也要适度,别吓着人家。” 葛春丽身体过电般颤抖了一下,双目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情,她从来都是一个无神论者,不相信这世上有鬼魂的存在,短暂的震惊之后,马上就意识到那声音的的确确来自于李书记,也就是说尊敬的李书记没死,她迅速抹干眼泪,身体内瞬间恢复了力量,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不过她的笑容仍然十分的生硬:“对不起……跟你们开玩笑呢……” 左晓晴冷冷看着眼前的这位女警督,开玩笑?信你才怪。 张扬并不想在这里逗留,拉着左晓晴向大路走去,左晓晴不解道:“喂,搞清楚再走吗!” “大小姐,你知不知道好奇害死猫啊!”左晓晴在张扬的坚持下终于心有不甘的向远处走去。 吉普车内烟雾缭绕,李长宇的心情极度恶劣,张扬最后的那句话让他感到些许的欣慰,看来这小子并没有准备将自己的事情泄露出去,不过精明的人往往是可怕的,李长宇几乎能够断定,事情并不能就此结束,那点钱恐怕不能让那个叫张扬的小子满足。 葛春丽脸色苍白的拉开车门,看到李长宇的确好端端的坐在那里,这才放下心来,她关上车门,不顾一切的扑入李长宇怀里,拼命亲吻着李长宇的面庞,在黑暗中寻找着他的嘴唇,却被毫无任何反应的李书记轻轻推开。 “刚才……吓死我了……”葛春丽低声啜泣着,她害怕之余感到深深的内疚,刚才自己的表现实在太惊慌了,太幼稚了,假如遇到的不是那两个年轻人,假如因为她的尖叫引来了警察,这件事的后果不堪想象,身为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副队长,在关键时刻的表现实在太不成熟了。 车厢内烟火明灭,李书记低声说了一句:“我很失望!”接下来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情绪稳定后的葛春丽小心翼翼的打破了沉默:“他未必认识您……” “他叫张扬,县人民医院的实习生,小葛啊,你去调查一下他的背景,这次千万不要再让组织上失望。” 葛春丽用力点了点头,从后座爬到驾驶位开车,丰满的臀部以一个极其魅惑的姿势展示在李书记的面前,如果是在平时,我们尊敬的李书记一定会激情勃发,亲临第一线,手把手的指导女警督的工作,可是发生了刚才的事情以后,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心境,双腿之间湿哒哒一片冰冷异常,阴晴不定的外表下包容着一颗更加冰冷的内心…… 李书记随手拿出的那叠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那是人家本来送给葛春丽的情人节礼物,李书记太忙,所以只能出钱让葛春丽自己去挑选礼物了。张扬回去后清点了一下,竟然整整一万块,他虽然对于现代的货币还没有明确的概念,可是也知道这是一笔不少的财富,尤其是对他这种食不果腹的穷学生而言,这笔钱的到来无异于雪中送炭。 知道了李书记的秘密,就等于握住了一张王牌,要想让这张王牌起到最大的作用,就不可以轻易揭开它,秘密之所以成为秘密,就是因为它独特的范围性,越少的人知道,这秘密的威力就越大,所以张扬严守住这个秘密,虽然左晓晴表现出强烈的好奇,张扬仍然做到密不透风,离开后,张扬将种种的可能都想了一遍,自然也考虑到李书记将他灭口的可能,不过张扬认为这种可能微乎其微,这不单单出自于他对自己武功的自信,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李书记的身上的确还有隐疾,而且张扬在车厢内就已经留下了后手。 第五章 【败家仔的幸福生活】(1) 第二天在平静中渡过,张扬下午主动去内科约了左晓晴,这多少让左晓晴有些诧异:“找我什么事?” “我想让你陪我去集市上逛逛!” 左晓晴‘嗤!’地一声笑了起来,那叫逛街,他该不是故意这么说引自己发笑的吧,可是看到张扬一本正经的表情,又不像是刻意所为。不过漂亮的女孩子有个通病,自己找男生办事的时候总觉着天经地义,一旦男孩子倒过来找她的时候,她就开始多想了,这小师弟该不是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吧?左晓晴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更加确定了这种可能性,都怪自己,为了躲避高伟的纠缠,所以才想起让他当自己的挡箭牌,自己虽然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可是人家未必这么想。左晓晴越想越是后悔,假如因为这件事而让张扬喜欢上了自己那可就麻烦了,还是尽快说清了好。 “喂!你到底去不去啊?”张扬有些不耐烦了,在他看来自己帮了左晓晴这么多次,让她有所回报也是应当。 左晓晴仍然显得有些犹豫。 他们原本就站在科室的走廊上,远处一帮实习生都听到了动静,远远看着,一个个就等着看张扬的笑话。 张扬心思何等的缜密,顿时就明白这小丫头八成觉着自己对她有什么其他的念想呢,心里不觉有些毛了,小丫头片子,哥儿们只是求你帮个小忙,可没有其他的意思,搞得跟自己求她多大事似的,真他妈矫情,“不去算了!”张扬不等左晓晴回答,转身就走。 这下轮到左晓晴迷糊了,这家伙什么人啊,连事情都没说清楚,当着这么多人说翻脸就翻脸,还让自己一个女孩子下台不,左晓晴气呼呼道:“张扬,你给我站住!” 张扬转身仰头,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有事吗?” “你找我到底干什么?” “我说你烦不烦呢?去就去,不去就拉倒,哪有那么多废话?”张神医在大隋朝那是出了名的强势,除了在隋炀帝手上栽过份儿,其他人见了他只有低头的机会。 左晓晴咬了咬下唇,狠狠瞪了张扬一眼,还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家伙,这是求人吗?她也是骄傲惯了的性子,刚想脱口说出我不去,可是话到唇边却又改了主意:“去就去,我怕你吃了我?” 旁边围观的实习生全都目瞪口呆,还有这样约人的,今儿真是开眼了,大伙儿谁见左晓晴不都是陪着笑脸,奴颜婢膝的,这卫校生偏偏就横眉冷对,可仔细那么一琢磨,人家这才叫高啊,欲擒故纵啊…… 这倒是冤枉了人家张扬,对付一个女孩子,张扬犯得着费那么大劲吗?他只是觉得窝火,合着你能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大爷我找你帮帮忙就那么难? 春寒料峭,天空灰蒙蒙的,天气预报说今夜有小雪,外面已经开始起风了,左晓晴今天上穿嫩黄色羽绒服,下穿蓝色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黑色长靴,更显得美腿修长笔挺。张扬还是蓝夹克、黑裤子、大头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张扬也不例外,可是柜子里的存货实在寒碜,连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今天之所以约左晓晴,就是想让她带自己去买些替换的衣服,哥儿们这不是有钱了吗,张扬前世就是一个挥金如土的主儿,今生的挥霍从这一万块开始起步。 左晓晴搞清楚张扬约她是为了陪他买东西之后,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早说嘛,我还以为……”话到中途顿时觉得有些不合适,马上又闭上了嘴巴。 张扬笑了起来:“以为什么?以为我对你别有用心图谋不轨?” 左晓晴轻啐了一口,俏脸却红了起来。 九零年代初期的春阳县城格局上还很落后,商业中心仅限于县中心广场那一带,左晓晴带着张扬来到春阳百货大楼,这儿很少有能够进入她法眼的东西,一些所谓名牌,金利来、华伦天奴、花花公子之类百分百的都是假货。所以左晓晴干脆带着张扬来到杉杉西服专卖,毕竟这儿的东西货真价实,价格吗虽然贵了一点,估计张扬的经济很难承受,可左晓晴在进入百货大楼之前就已经拿定了主意,张扬这个小学弟毕竟帮了自己不少的忙,给他买点东西也是应当的。 张扬左看看又看看,在大隋朝时他穿衣服是出了名的有品味,就算是那帮京都的公子王孙也公认他的着装品味,可是现在是九十年代,一个跨度就是1396年,张扬的审美眼光还没有完全适应这大幅度的变化。 左晓晴为他选了一件黑色羊毛衬衣,一套灰色毛料西服,张扬对左晓晴的眼光表现出极大的信任,走进更衣室换了,大步走了出来,有道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张扬虽然本身长得高高大大,面目也算得上英俊,可是过去那身破旧的衣服给他至少打了三分的折扣,换上西服,整个人的气质就完全彰显了出来。 旁边的售货员说着一口标准的东北口音:“我说大兄弟,这身西服往您身上这么一穿,真是帅呆了!” 左晓晴也是美眸一亮,想不到张扬打扮起来还是有些风度的,目光向下落在张扬的那双翻毛大头鞋上,俏脸上不由露出忍俊不禁的笑意。 “店家,这身衣服多少银两?”张扬时不时还是要冒出两句古话。 不过那东北大姐显然把张扬的古话当成了玩笑,格格笑了起来:“呵呵,这位大兄弟还真是幽默,乐死我了……”她笑了两声,然后说:“西服一千两百八,衬衣三百二,刚好一千六!我们店有活动,买西服送领带,送袜子,你看多好的事儿,这两件东西加起来也得一百多块,省老钱了!” 一千六百块对左晓晴而言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还好她带了近三千块出来,正犹豫是不是帮他付账的时候,却看到张扬极其豪气的从蓝夹克口袋中掏出一叠青灰色的人民币。 那东北大姐登时眼睛就瞪圆了,九零年代初,的确有不少的有钱人,可是在这小县城中并不多见,而且一把拿出一万块的更是少见,她结结巴巴道:“大……大兄弟……大……大款呢……” 第五章【败家仔的幸福生活】(2) 张扬利索的点出十六张老头票交到售货员手中,这身衣服他也没打算再脱下来。 左晓晴看着张扬的目光充满了迷惑,她现在是真的搞不懂了,眼前的这个小学弟的确有些莫测高深。看他的出手根本就是一个家财万贯的败家仔,那里还有连吃饭都朝不保夕的贫困子弟味道。 左晓晴又陪他去鞋帽商场买了一双四百八的森达,换好鞋袜之后,张扬随手就将那套旧衣服扔到了垃圾桶里,顷刻间就推翻了左晓晴过去心中那个艰苦朴素,家净贫寒的苦孩子形象。 这小子身上让人惊奇的东西实在太多,左晓晴心中的疑问也随之增加,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张扬得意的笑了笑。 这笑容让左晓晴感到有些危险,她甚至想到了不好的地方,这家伙该不是去抢银行了吧? 张扬伸出他的那双大手:“金钱在我的眼中不过是粪土一般,只要我这双手在,就会有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财富!”他丝毫没有夸大之处,在大隋朝,他张一针的诊费那可是出奇的高,想让他扎上一针,没有百两黄金,老子眼都不夹你,一两等于50克,一克黄金现在的价格是98,也就是说,想让我看病先拿四十九万来,我张神医的门诊费在当今地球上也称得上是第一。 左晓晴这次居然没有认为他是说大话,和张扬相处的时间越长,越发现这家伙的神秘和高深。不过今天左晓晴感触最深的就是,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仔,接下来的时间,他又买了两条牛仔裤,一件雪豹牌皮衣,两双阿迪达斯的运动鞋,加上内衣内裤,日常用品,七千六百块一转眼的功夫就这么消费掉了。 张扬是那种有钱不花难受的主儿,这不,他又惦记上了交通工具,按照他的本意,是想买一辆摩托车来着,可惜点了点兜里的银子,所剩不多,而且他也不会骑那玩意儿,看着满大街的变速自行车有了点主意,让左晓晴带着他去自行车商场挑选了一辆中华自行车,这可是当时数一数二的名牌,价钱当然也是刚刚的。 走出百货大楼的时候,春雪已经将大街小巷全都染白,张扬推着变速自行车,车把上挂满了包装袋,后座上也夹着一摞鞋盒,算得上满载而归,兜里的人民币却迅速的瘪了下去,还剩下一千三百块,不过钱是死的,人是活的,没有了还能再挣不是? 左晓晴今天亲眼目睹了一个暴发户诞生的全过程,表情怪异的看着衣着光鲜的张扬:“如果没事,我先回宿舍了。” 张扬笑了起来,露出他那口招牌性的雪白牙齿,不得不承认,这厮的笑容的确很有感染力:“我请你吃饭!” “不了,我累了,想回去休息!”左晓晴懒洋洋地说,心里却在等待着张扬的二次邀请,休息也要吃饭啊,不过她可不是随随便便答应别人邀请的女孩子,大户人家出来的闺女就是矜持。 “好,那你自己先回去吧,我吃完饭再走!”张扬居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左晓晴一时间呆在那里,这什么人啊!请人吃饭一点诚意都没有,更过分的是,外面下着雪,眼看天就要黑了,他居然让自己一个女孩子孤零零一个人回去,而且在饿着肚子的前提下,左晓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委屈感,眼圈儿登时就红了,粉红色的嘴唇抿了抿,然后一言不发的向雪中走去。 张扬居然又厚着脸皮追了上来:“左晓晴!” 左晓晴以为这小子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于是停下脚步,对待犯了错误的同志,还是要给人家改正的机会,总不能一棒子把他打死不是? “你看我带着这么多的东西,去吃饭也不方便,要不,你先帮我把车子推回去,回头我再找你拿!” 左大小姐是个通情达理的女孩子,可是这并不代表着她能够无限度的忍耐,顷刻间她柳眉倒竖,美眸圆睁,冰冷的目光宛如飞刀般嗖!嗖!向张扬飞去,直射张扬那阳光灿烂的笑脸:“你知不知道自己很过分!”左晓晴用力跺了跺小脚,然后头也不回的向远方走去,大户人家的闺女就是有修养,连生气也表现的那么含蓄。 张扬推着中华自行车继续跑了上去,他过去没接触过这玩意儿,连推车都推得歪歪斜斜更不用说骑车了,而且雪天路滑,方向更是难以掌握,无论张神医怎样努力,车把始终不听他的使唤,张神医很生气,老子就不信治不了你,眼看左晓晴越走越远,张扬抓住车子斜梁稍一用力,两轮离地,扛着自行车大步流星的追了上去。 左晓晴再度被他截住,这下她可不乐意了:“喂!你有完没完?” 张扬乐呵呵笑道:“哟!还真生气了,跟你开个玩笑,当真了?” 左晓晴瞪了他一眼:“无聊!”看到张扬扛着自行车的狼狈模样,又不禁有些想笑,可是想想要是这么就原谅了他,岂不是太没有面子,正准备板起面孔教育他两句的时候,一旁忽然响起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妹子,是不是这小子欺负你,要不要哥哥帮你出气?”街边两个身穿黄色军装的混混儿神情猥亵的叫着,目光一刻不停打量着左晓晴。 张扬暗叹红颜祸水,女人太漂亮真的很容易招惹麻烦。 左晓晴本来就气不顺,憋了许久的一口恶气全都洒在了两名混混的身上:“一边儿呆着,哪凉快哪凉快去,省得我看到心烦!” “小婊子,你他妈说谁呢?”这俩小子当时就不乐意了。 左晓晴听到他们出言不逊,俏脸登时气得通红。 张扬把自行车往雪地上一落,这时俩混混儿已经靠拢上来,他们虽然骂的是左晓晴,可攻击的目标却是张扬,高个的那个一拳已经攻向张扬的眼睛,这叫封眼锤,只要击中目标,就会让对手的战斗力大幅度减弱,只可惜他用错了目标。 张扬一牵一带,那小子马上立足不稳,身体失去平衡向前方冲去,惨叫着扑倒在雪地上,惯性让他在雪地上滑行出近三米的距离。 另外那名小个子居然跳起来给了张扬一个二踢脚,这种华而不实的花架子根本没有任何的杀伤力,张扬看准方向,右手从这小子两腿之间插入,一把抓住他的命根子,狠狠摔落在雪地之上。、 那小子痛得捂着命根子惨叫起来,张扬冷笑道:“我最恨别人欺负女人!” 雪花飞舞之中,张扬傲然站立于风雪之中,脚下是两个痛苦哀嚎的混混儿,他轻轻弹落了肩头的雪花,挥手之间,仿若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目空一切,唯我独尊! 左晓晴望着雪中的张扬,不觉呆在那里,这厮的自我感觉咋就那么好呢? 第五章【败家仔的幸福生活】(3) 张扬正陶醉于自己不可一世威风凛凛的形象中时,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法律?竟然在公共场合聚众斗殴,全都跟我回派出所去。” 两名巡警出现在张扬的面前,其中一人居然是上次遇到的赵东亮,县城本来就那么大点,加上他们是这一带的巡警,频繁遇到也是正常。 赵东亮虽然没有认出张扬,可是对左晓晴的印象却是十分的深刻,所以当他看到左晓晴的时候,不禁惊奇的咦了一声:“怎么又是你?”说完这句话他才向张扬看了看,隐约记得那天晚上常七斤闹事的时候,这小子好像也在场。 左晓晴正要解释,那两名混混儿已经忍痛爬了起来:“赵队,赵队,我们……是玩儿的,您别当真……”俩小子显然对赵东亮十分的顾忌,顾不上跟张扬纠缠,慌慌张张逃入了人群中。 赵东亮看了看张扬,张扬毫无畏惧的看着他。 左晓晴知道张扬是个到处惹事的家伙,悄悄拉了拉他的手臂,又向赵东亮笑了笑:“我们这就走!” 赵东亮拉住张扬的去路,双目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小子,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最好不要犯在我手上。” 张扬冷笑道:“一个臭捕快,得瑟什么?”以他张神医超然的地位,一个县城的小捕快根本入不了他老人家的法眼。 赵东亮一听就火大了,这也难怪,大家都是年轻人,你带着一个美女到处招摇本来就让人家心里不平衡,现在说你两句,你居然还如此强势,还让人活不?赵东亮指着张扬的鼻子道:“你现在就跟我走,我亲眼看到你打人了。” 左晓晴虽然不愿意惹事,可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她也不怕事,张扬的确打人了,可那是为她出头,而且被打的那两个都跑了,你一个小警察干嘛不依不饶的? “警察同志,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你说我朋友打人,有没有认证,有没有物证,空口无凭那可是诬陷,任何时候你都不要忘了,自己是人民警察,你的职责是为人民服务,可不是打击人民!” 周围看热闹人越来越多,整条马路都被堵住了,现在正是傍晚下班的时候,来往行人都从这里经过,九十年代初虽然汽车还只是小众的交通工具,可单单是自行车摩托车已经堵住了这狭窄的街道。 赵东亮心里这个气啊,张扬但凡只要说一句软话,他也就算了,可是张扬不但说他是个捕快,而且左晓晴伶牙俐齿的开始跟他谈法律,赵东亮虽然只是一个巡警,可那也是跺跺脚让这条一马路抖一抖的主儿,当着这么多人,让俩学生弄得下不来台,他以后还有什么警察的威严可谈?赵东亮火了:“有什么事情,跟我回所里谈,如果你们继续闹事,我就会告你们扰乱社会治安,妨碍交通安全。” 张扬脑子里可没有什么法律概念,看到赵东亮不依不饶,而且习惯性的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心中的怒火蹭!地一下上来了,他一把将赵东亮的手指拍开:“你有完没完?找揍是不是?” 赵东亮的手马上落在警棍上:“你还敢袭警?反了你了!” 左晓晴看到张扬怒目圆睁的样子,知道他是个不计后果的主儿,脑子一热,保不齐做出什么事情来,慌忙拦住他:“喂!人家是警察,你说归说,别真动手啊!” 赵东亮却不依不饶的冲了上去:“打我?来啊!你打我啊!” 张扬冷笑了一声,挥起右拳,猛然击落在赵东亮的小腹上,赵东亮哪里想到他会真的出手,被他打得踉踉跄跄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声哄笑。 公众场合竟然殴打警察,这还了得,赵东亮的搭档慌忙抽出电警棍。 张扬很无辜的摊开双手:“你们都听到了,是他让我打的!” 左晓晴真是哭笑不得,这家伙还居然真是听话啊?无论道理在谁的一边,你都不该殴打警察,这件事只怕麻烦了。 不过张扬这一拳并不重,赵东亮很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抽出警棍,大有要和张扬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赵东亮!葛大队让你过去一趟!” 赵东亮微微一怔,回过头去,这才留意到远处停着一辆丰田沙漠王子,春阳县警察系统几乎没有不认识这辆车的,赵东亮慌忙走了过去,凑在车窗前说了几句话,然后红着脸走了回来,再度回到张扬身边,态度和刚才已经判若两人,眼神虽然没有看张扬,可是语气却已经缓和了许多:“你们走吧……嗯……啊……那啥……那……我的态度也……也有些不对……” 张扬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左晓晴毕竟是女孩子家心思细密一些,她看到了远处的那辆吉普车,从号码上已经断定,那辆车正是情人节晚上和张扬遇到的那个,这件事得以解决的真正原因恐怕在于此吧。 左晓晴猜得没错,吉普车内坐着的正是春阳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副队长葛春丽,张扬和赵东亮发生冲突的时候,她刚好从这里经过,和别人一样,起先她并没有认出张扬,可是当左晓晴站出来指责赵东亮的时候,她马上认出了左晓晴,毕竟这么漂亮的女孩在春阳县成中并不多见,所以毫不犹豫的让司机把赵东亮叫过来狠狠训斥了一顿。 自从情人节惊魂一夜过后,葛春丽的内心也没有一刻能够安稳过,假如这件事传出去,那么她和李长宇之间的暧昧关系肯定要曝光,而且无论是李长宇还是她的政治前途恐怕也要就此终结,然而冷静之后,葛春丽又感到庆幸,假如没有遇到那两个年轻人,恐怕李长宇已经因为马上风死在了吉普车内,自己的政治前途结束事小,搞不好还要被扣上谋杀的罪名,用不了多久这段风流韵事就会传遍神州的各个角落,毕竟县处级干部因为马上风死亡的,李长宇可能是第一个。 第五章 【败家仔的幸福生活】(4) 葛春丽并不是一个只知道依附男人的女人,那天晚上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她本来已经完全绝望,可是在一瞬间又突然改变了,李长宇甚至暗示过她,为了保守这段秘密,甚至可以采取某些极端的做法,葛春丽能够明白李长宇现在的忐忑,可是平心而论,葛春丽对这两个年轻人还是充满了感激的,假如没有他们,现在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不过这两天,她还是去进行了秘密的调查,张扬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普通工人家庭出身,江城卫校的实习生,可是左晓晴身后的背景却吓了葛春丽一跳,不但父亲是江城市人民医院的院长兼书记,她的叔叔左援朝还是江城市财政局的局长,虽然是正处,可却是不折不扣江城市的财神爷,就算是市长也要给他几分面子,这样的家庭出身,要是当真把这女孩儿灭口,恐怕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再说了,你当灭口那么容易?那都是电影电视剧里面的桥段,葛春丽虽然是个配枪的主儿,可人家的警衔那是‘干’出来的。 连李书记知道人家的身份之后,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就这样吧!”,这是一种无奈,也是一种认命的表态,李长宇不是傻子,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世上本来没有麻烦,麻烦多数都是自己惹出来的,既然已经惹了一个小麻烦,干脆就听之任之吧,千万不要为了消灭这个小麻烦而招来更大的麻烦。 当然这些幕后发生的事情,张扬不可能知道,左晓晴更不可能知道。 不过有了赵东亮的插曲,左晓晴自然忘了刚才的不快,很愉快的跟张扬去吃了一顿晚饭,不过她敏锐的发现,自己对这个小学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一发现让她感到有些不安,左晓晴是个理智的女孩儿,她甚至都可以设想出自己的未来,也许设想这个词儿并不恰当,从小到大,她的生活几乎都是母亲为她安排的,唯一的一次叛逆,也就是选择实习地点的问题,按照母亲的意思,本来是要她进入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不过这次的斗争父亲站在了她的一边,这场胜利有些来之不易,胜利的也并不彻底,左晓晴原本想去的是直辖市滨海,在母亲的坚决反对下,最终还是和家里达成了妥协。 左晓晴暗暗叹了一口气,毕业后进入市级医院,然后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官宦子弟嫁了,这就是她的生活。她生活的一直都很小心,尽量让自己的轨迹不发生任何的偏差,她的家人也不允许发生偏差。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喜欢跟张扬相处的原因,因为张扬这个人根本就是反叛的代名词,他的字典里恐怕根本没有循规蹈矩这个字眼,而自己缺少的恰恰是这些。 晚饭花了六十二块,张扬很大方的拿出一张百元大钞:“剩下的别找了!”这厮还做出很体贴的样子道:“剩下的钱自己装兜里,别被掌柜的看见。” 服务员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三十八块小费,妈呀!太大方了。 张扬很享受挥霍带给自己的骄傲感,他从不否认自己很虚荣,走出饭店的大门,雪还在下,夜色却已经深了。 左晓晴指了指张扬的中华自行车:“我累了,你带我走!” 张扬挠了挠后脑勺:“我不会!” 左晓晴惊诧万分的看着张扬,她实在无法相信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竟然还不会骑自行车。 “我真不会!”张扬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绝不会不懂装懂:“不如……你教我?” 左晓晴格格笑了起来,让她开心的理由是,在她眼中几乎无所不能的张扬居然也有不懂的东西,而且是这么基本的技能,左晓晴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现在不会骑自行车,不懂得英语,就等于是残疾人……” 张扬直愣愣的看着左晓晴,两样他可全占了,大隋朝无所不能的张神医来到九零年代居然成了残疾人,笑话,是可忍孰不可忍,张神医绝不甘心当一个残疾人的,所以他从现在开始就学习骑自行车,下雪天学骑车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从饭店出来到县人民医院,短短的距离内,张扬已经摔了十多跤,其中固然有他掌握不住平衡的原因,当然也和雪后路滑有着相当的关系,不过张扬还是拥有着相当的运动天分,很快就已经掌握了骑车的要领,虽然骑得摇摇晃晃,可是毕竟已经掌握了平衡的窍门。 人类从爬行到直立行走进化了无数年,张扬从直立行走到骑车却经过了一千四百多年,这一刻他激动了。 连左晓晴也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如此激动,不就是学会骑自行车吗,至于激动成这个样子? 张扬的回答很实在:“俺终于不是残疾人了!” 左晓晴无语,这厮还很记仇,仰头看了看漫天飞舞的雪花,明天就该返回江城了,小学弟再见! 张扬终于迎来了他重生后的第一个星期天,同宿舍的陈国伟也回家去了,张扬虽然知道家里的门牌地址,可是他不想回去,反正跟那家人也没有什么感情,回去也只是徒增烦恼,让他喊两个陌生人爹娘,还不得郁闷死。 张扬靠在被褥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着电视,自从有了那一万块之后,他的生活变得舒服了许多,可是这样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眼看钱就要花完了,总得再想点办法。张扬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忽然被轻轻敲响了,集体宿舍里面只要有人,就很少有锁门的习惯:“谁啊?” “张扬在吗?”一个礼貌的声音问道。 张扬坐起身来:“门没锁!” 房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个身穿灰色夹克衫的青年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暖融融的笑意,不过这笑容多少有些献媚的味道:“你是张扬?” 张扬点了点头,眼前这人他可从来没有见过:“你是……” 青年自我介绍道:“我是李书记的司机刘海涛,您叫我小刘就行了。” 第六章【初生牛犊不怕虎】(1—5) 张扬愣了愣,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出小刘口中的李书记究竟是哪个?不过他随后就想起那个得马上风的县委书记李长宇,不禁笑了起来,其实他早就算准了李长宇还会主动登门,只是没有想到会过了这么多天。 刘海涛身为李长宇的司机,眼皮儿不是一般的活络,在当今的社会,领导的司机不但但要掌握开车的技能,还要懂得揣摩领导的心意,很多的时候都在充当领导秘书的角色,领导官面上的事儿可以让秘书去办,可是私人的事往往要找司机了,所以司机比秘书跟领导的感情更深,甚至很多领导把司机都视为自己的家人。 刘海涛生就了一副笑脸,所以说人家天生适合这个行当,环顾了一下张扬的蜗居,不禁感叹了一句:“生活条件很艰苦嘛。” 张扬可没觉得艰苦,仍然大剌剌的坐在床上:“小刘,你找我什么事儿?” 刘海涛听到这厮开口就是小刘,丝毫没有跟自己客气的意思,心中也有些着恼,平日里自己出去,什么人不得尊称自己一声刘科啊,你小子才多大啊,我跟你客气,你倒好,真不把自个儿当外人。可是人家小刘的政治基本功还是扎实的,虽然心里面有些不满,表面上却仍然是笑容可掬:“张扬,李书记请你去家里吃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刚才的那点儿不平衡马上就烟消云散了。能让李书记请吃饭的主儿可都不是普通人物,能让李书记请去家里面吃饭的人关系显然更不一般,刘海涛暗暗提醒自己,这孩子和李书记还不知是什么关系呢,虽然李书记告诉刘海涛,张扬是他一个老同学的儿子,可人的思想是最难琢磨的东西,刘海涛还是把这件事给想歪了,假如是同学的儿子,至于那么神神秘秘吗?一个电话不就结了?现在人家李书记让自己亲自开车来接,而且去的地方还不是县委大院。县委大院是正宫娘娘住的地方,李长宇让刘海涛带张扬去的地方是县城东南的薇园,连正宫娘娘都不知道李书记在哪儿还有一套房子。 所以刘海涛琢磨一下也是正常的,这孩子该不是李书记的私生子吧?心里虽然嘀咕,可是这种事情只能在心里想想,肯定是不敢说出来的,要是让李书记知道他有着这种想法,恐怕明天他就要卷着铺盖卷儿滚蛋。 于是张扬有了平生以来第一次坐桑塔纳的体验,原本刘海涛的意思是让他坐后面的,虽然这个小家伙的身份无法确定,可是礼多人不怪,还是要用对待太子爷的标准来招待。可张扬并不领情,在他看来,有身份的人全都是坐在前面,麻痹的,你一个车夫凭什么坐在我前面,看不起我吗?所以张扬看着刘海涛的目光就显得有些恶毒,看得刘海涛不寒而栗,***,这年头,当个司机也那么难,爷惹不起你,我装孙子还不成吗? 刘海涛刚刚启动汽车,腰间的BP机就响了,他看了看上面的留言,原来是李书记等得有些心急了。 张扬有些羡慕的看着刘海涛的这个黑盒子:“这玩意儿挺贵吧?”心里那点小九九又开始运转了起来,到底是县太爷,连车夫都配上了传呼机。 刘海涛笑得多少有些不自然:“嗯,李书记给配的,真是要多亏了领导关心……”还没有探明人家路数之前,刘海涛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开始刚配这个传呼机的时候,他也的确得意了一阵子,可很快就发现这东西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过去没有BP机的时候,偶尔还能开个小差,自从挂上了这东西,自己等于戴上了一副无形的手铐,李书记想什么时候用自己,就什么时候用,无论风吹雨打,无论白天黑夜,甚至跟老婆热乎的时候,一个传呼打来,马上就得提裤子上车走人,别人都看到他表面的风光,谁知道他背后的酸楚啊,想到这里刘海涛不觉有些伤心。 稍一走神,闯了一个红灯,站在中心的交警指了指刘海涛,刘海涛落下半截车窗,张口就骂:“你他妈瞎眼了,看不到车牌号?” 那交警上岗没两天,的确不认识县太爷的车牌,被刘海涛骂的有点火了,正想冲上来理论,早有一名老交警冲了上来,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打得那小子大沿帽都飞出老远,然后那老交警赔着笑向车内的刘海涛打了个招呼。 刘海涛爱理不理的翻了翻眼皮:“老宋啊,你手下的这帮交警素质也太差了,有时间多教育教育。” 交警老宋躬着腰,向车内敬了一个礼:“刘科,这小孩子没来几天,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刘海涛仰着头,慢慢驶过红绿灯,这一刻,张扬清晰地感觉到从刘海涛身体周围散发出的王八之气,不过也只是刹那,刚过了红绿灯,刘海涛就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演可能有些过了,向张扬露出一个谦虚的微笑:“这些马路橛子平时嚣张惯了,连李书记的车都敢拦,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张扬嗯了一声,慢慢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却闪现着刘海涛怒斥交警的一幕,想必那一刻刘海涛的心中一定是天下舍我其谁的感觉,麻痹的,想想都爽! 黑色桑塔纳慢慢驶入了这座名为薇园的小区,九十年代初,中国的住房政策还没有正式改革,商品房还远未普及,这座小区是县民政局出资建设,本意是要建成一座老干部疗养院,可建成之后,因为环境优雅,地势清净,被县委看中,直接征用成为县级领导休闲度假的场所,上级来领导的时候也会在这里招待。 刘海涛直接将轿车开到了一座两层的小白楼前,汽车停稳之后,他殷切的为张扬拉开了车门:“李书记在里面等你呢。” 张扬点了点头,并没有和刘海涛多说话,举步向门前走去。 刚刚走到门前,房门就被拉开了,一位面目慈和的老太太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位老太太姓苏,是李书记的大嫂,后来张扬才知道,李长宇自幼父母就死了,是他大哥大嫂把他拉扯大的,后来他发迹之后,也没忘记兄嫂的恩情,不过可惜他大哥死得早,只剩下这个大嫂在乡里生活,三个女儿都已嫁人,李长宇也算得上是有良心,把大嫂接到了身边,可惜他老婆朱红梅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对他这位大嫂冷言冷语,动辄讽刺挖苦,两口子为这没少吵架,李长宇一气之下才把大嫂偷偷安置在了这里。 苏老太笑眯眯道:“是张扬吧,这两天老听你李叔提你,赶快进来,他都等急了。”她拉着张扬走进小楼,张扬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李长宇居然占自己便宜,我张神医一千多岁了,你让我叫你叔,你他妈当得起吗? 小楼内的陈设并没有张扬想象中的豪华,普通的瓷砖地面,客厅内放着一套水曲柳的实木沙发,电视也不过是十四寸国产彩电,表面上看这位李书记还是清廉的。 “张扬,你快坐下!我去叫你李叔……”苏老太的热情是实打实的,平日里她这里就很少有人过来,除了节假日,李长宇例行的前来探视外,老太太都是一个人生活,闲暇的时候,就在后面开辟了一块菜地,弄了几笼鸡舍,按理说小区是不允许她这样做的,可是管理人员知道这是县委李书记的嫂子,谁还敢过问,平日里母鸡在别处下了蛋,管理人员若是看到,都会规规矩矩给送过来。 “张扬来了!”李长宇矮小的身影出现在楼梯的拐角处,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双手背在身后,从张扬的位置看这位县委书记,必须要仰视才见,两人的目光在虚空中相遇,彼此都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李长宇点了点头,其中的含义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够明白:“大嫂,赶快做饭,我和张扬到楼上说话。” 苏老太高高兴兴的答应了一声,老太太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平日里只要有人来,她就兴奋的跟过节似的。 张扬慢慢走上楼梯,跟着李长宇来到他的书房,李长宇关上房门,来到办公桌后坐下,又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不用客气嘛!” 张扬看了看沙发,坐在那上面岂不是又矮了这厮半截,这位李书记是不是有心理缺陷啊,因为身高不如别人,所以处处都想高人一头,张扬就是个逆毛驴脾气,你让我坐我就坐啊?爷还偏偏站着,我就是要俯视你,跟我打官腔?麻痹的你脱裤子的时候怎么不跟我牛逼啊? 看到张扬仍然站在那里,李长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混迹政坛多年,对于把握别人的心理他还是很有一套的,他敏锐的察觉到张扬可能对自己的某些做法产生了反感。 李长宇接下来的动作将他的睿智和多变展现的淋漓尽致,他热情的站了起来双手握住张扬的手臂:“客气什么啊,到这里就跟到自己家一样,来!快坐下!”他几乎是推着张扬坐在了沙发上,当然张扬也没存着抗拒的意思,要是他反抗,就李长宇这小胳膊小腿的,轻轻松松一抬手就能够让李书记飞出窗外。 成功将张扬摁到在沙发上之后,李书记也就势在他身边坐下,你小子不是觉得我居高临下吗?我陪你坐沙发,这总算得上平易近人了吧? 为什么会有今天的会面,两人都心知肚明,如果没有人主动点破,可能他们的会面就这样一直沉默下去。张神医的策略是以静制动,静观其变。 李书记深思熟虑之后的对策是主动出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对方的弱点,他拿起茶壶为张扬倒了一杯茶,从茶几上早已摆放好的两个茶盏来看,李书记对今天的会面早有准备,而且相当充分。 握着茶盏,张扬却突然想起了隋炀帝赐给自己的那杯毒酒,右手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泼出了少许的茶水。 李书记波澜不惊的双目之中悄然掠过一瞥惊鸿,唇角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虽然强装镇定,可是毕竟底气不足,于细微之中已经流露出他的惶恐。他哪里又知道,人家怕得根本不是他,而是触景生情想起被毒杀的往事。 茶是好茶,特级碧螺春,汤色清亮,雅香扑鼻,张扬一直都是个懂得生活的人,倘若在过去,保不齐他会诗兴大发,泼墨挥毫,虽然他的诗从来都写得不怎么样,可是现在他没有那个心境,甚至连品一口茶的心境都没有,慢慢放下了茶杯。 人在官场,说话的时候,职业性的腔调是不由自主带出来的,李长宇虽然竭力让自己显得和蔼可亲,可是话语中的那种气势还是包含在其中的:“张扬啊,那天的事情还是要多谢你了。”道谢是必要的,无论其中包含着怎样的玄机,以后又会如何发展,可人家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一点李长宇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抹煞的。李长宇一向自认为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从他能够善待自己孤苦伶仃的大嫂能够证明,假如张扬救他的时候,没有看到这么尴尬的场面,也许他和张扬的关系会更加简单有些,单纯一些,他对张扬的感激也会更由衷一些,现在他明明知道人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是心中的感激并不是那么的真诚,平心而论,他对张扬的敌视和戒心要多于对他的感谢。 张扬淡然一笑,他的目光虽然没有看李长宇,可是也能够体会到李长宇此刻内心中的忐忑和不安,小辫子被别人抓住的滋味可不好受,尤其是像李长宇这种有一定政治地位和身份的人,人越是到了一定的位置,越是害怕失去,这种患得患失,往往会掩盖一个人的本性,会让一个人首先考虑的是自己而忽略了事情的本质。在张扬看来这件事很简单,老子救了你的性命,你理所当然要付出回报,虽然李书记已经拿了一万块,可那点钱在张扬看来是远远不够的,要知道在大隋朝,老子随便扎一针都要一百两黄金,一百两啊!更何况我救了你的命,命是钱能够买来的吗?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折算一下怎么也要有一万两黄金,如果你是清官,一次性拿出个五千万人民币或许老子就此作罢,可横看竖看你丫的也不像清官,没有一个亿别想打发我。说句实话,张扬还真没打算用李书记和葛大队之间的那点苟且之事做文章,跟性命比起来,那点男女间的事儿又算什么?张某人的大气可不是盖的。 可人家李书记不这么想,他更关注的是那点苟且之事,以为张扬是想拿着自己和葛春丽的事情做文章,要挟自己,从而获得最大的利益,却没有想人家只是想找他要诊金那么简单。 沉默在特定的时段也是一种残酷的心理交锋,李书记和张扬的交锋上,张扬完全成为强势的一方,谁让你李书记那点事儿都让人家看到了,谁让你丫的不检点,谁让你丫的身体不行还玩车震来着? 李书记看着张扬不动如山的表情,不由得对眼前的年轻人生出欣赏之情,这小子才二十岁吧,一个年轻人能表现出这样的沉稳已经很难得了,想当初自己二十岁的时候,还没有他的这份心理素质呢,他哪里知道,人家那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主儿,别说是你一个县太爷,就是当年大隋朝的皇帝人家也见过无数次。 张扬不说话,在李书记看来这小子是等着自己开出条件,他咳嗽了一声:“小张啊,昨天我去县医院做了一个全面的体检,结果都出来了,我完全健康,哈哈……”李长宇笑了两声,却发现张扬英俊的面孔仍然紧绷着,唇角流露出些许的不屑,虽然只是少许,可是人家李长宇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这小子什么东西,居然敢鄙视我?李长宇平日里很少生气,就算生气也不会写在脸上,他一向认为生气是沉不住气的表现,作为一个成熟的政客是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的,他早已达到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境界。只可惜自从那天春水河边车震事件之后,李长宇平静无波的心境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东窗事发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不知何时东窗事发,眼前的这小子对李长宇而言就是一个定时炸弹,让他痛苦的事,偏偏不知这颗定时炸弹在何时爆炸。 李长宇这两天也想过最坏的可能,就算是这小子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说出来又如何?一个卫校生,一个普通工人家庭出身的孩子,他说出的话又有多大的可信性?我是春阳县第一县委书记,他说出来,别人只会认为他是在诋毁我的人格,李长宇对自己的威信还是相当的自信,在春阳县的两年多时间内他党政一把抓,无论工作能力还是政绩都是有目共睹的,既然做事情,得罪人总是难免的,有人诋毁也是正常的,李长宇这边胡思乱想着。 张扬却慢慢摆弄着茶几上的烟盒,看似漫不经心道:“那帮江湖郎中又懂得什么?”一句话就全盘否定了县医院的结论。 李长宇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那些可都是县医院的专家,再说了人家都是你的老师,你只不过是一个卫校实习生凭什么说人家?他意味深长道:“小张啊!医学上是要讲究有理有据的,多数人还是会相信专家的话,虽然你水平很高,可是你太年轻了。”这句话等于赤裸裸的威胁,小子你跟我得瑟什么?就算你抓住了我的某些把柄,你有证据吗?你说出来那晚的事情又有谁会相信?李长宇这句话虽然说得婉转,可是他对张扬的称呼变成了小张,语调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居高临下的威压就算是傻子也能够听得出来。 张扬当然能够听出他的弦外之意,表情却仍然没有任何的变化,淡然道:“马上风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必死无疑,就算是得到急救,若是没有遇到我,也一定会落下后患。” 李长宇内心顿时凉了半截,果不其然,这厮拿着自己和葛春丽的那点事儿开说了。 张扬重复着将烟盒竖起而后放下的动作:“你用手按压一下左胸第三根肋骨之间的地方。” 李长宇满脸狐疑的看着他,并没有按照他的话行动,当然也有他不知道第三根肋骨在何处的原因在内。张扬摇了摇头,在他左胸某个位置轻轻点了点,李长宇挪动右手,并拢食指和中指按压了下去,只觉着一种针扎般的感觉从手指下迅速扩展开来,一直蔓延到他的全身,李长宇的脸色顿时变了。 张扬又指了指他右耳后半寸左右的地方,李长宇在他的指引下又按了一下,眼前猛然一黑,他的心跳瞬间变得剧烈起来,几乎要跳出他的胸膛,李长宇下意识的捂住心口,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如纸,其实那晚之后,他也查阅过马上风的资料,知道马上风属于急症,多数和心脑血管方面的疾病有关,所以他第二天就去县医院做了一个全面的排查,让他欣慰的是,体检结果令他相当满意。张扬刚才所说的那些话也并非危言耸听,不过他还是以为张扬只是凑巧救了自己,而自己的体质应该不差,所以才没有留下任何的后遗症,可是张扬刚刚露出的两手已经让他深深震撼,足以证明眼前的年轻人的确有着高深莫测的本领,李长宇低声道:“怎么会这样?”他的声音已经微微有些颤抖,要知道今年他才四十四岁,还远未到退休的年龄,而且他在春阳县的政绩深得江城市某位大佬的欣赏,最近极有可能更上一层楼,进入市级领导层绝不是梦想,这一切都要建立在拥有一个好身体的基础上,假如身体完了,一切也就完了,无论你的能力如何,无论你的关系如何,你的身体都已经不行了,给你再大的权力又有什么意义?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斗争,原本看似不同阶层的李长宇和张扬坐在了一起,也就有了斗争,虽然这种斗争是无声的,可丝毫不掩饰其中的残酷和狡诈,李长宇从一开始就采用政治斗争的方法对待张扬,他试图用政治上的威压让这个年轻人屈服,可是人家张扬根本不接招,对付李书记只用了一个小小的手段,你丫牛逼什么?在我眼中你就是一病人,你有病,这病只有我能治,我就是强势,你想痊愈,想活下去,必须要向我低头。 病人在医生面前是没有任何强势可言的,尤其是这医生救过自己的性命,而且自己接下来的健康还捏在别人的手上,当李长宇认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顷刻间又是春风拂面,热情的招呼说:“张扬,来!先喝茶!” 掌握主动只是张扬的第一步,下面他所要做的就是乘胜追击,逐步击垮李书记的心理防线,最终的目的是要让他彻底俯首称臣。 张扬伸出右手盖在杯口,望着人民的好书记做同情状,其实这厮压根不懂什么叫同情,所以表情拿捏的很不到位,在别人看来他此刻的表情并非是同情人家,而是可怜人家,鄙视人家,同情肯定不是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李书记很很窝火,可是又不敢发作,麻痹的,老子啥时候受过这等鸟气?转念一想,自己受气的时候也不少,不过那是对上级的时候,你小子凭什么啊?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虎落平阳啊!李书记黯然感伤,不过这感伤只能留在心里,脸上还是一团和气,对待同志要春天般的温暖,作为一个久经考验的老干部,这点素质李书记还是有的。 张扬低声道:“这里没有外人,我也就直接说了。” “说出来好,说出来好!我就喜欢开门见山!”李书记实在受不了这弯弯绕绕了,本来和别人玩太极那是他的强项,可惜现在面前这主儿人家是吃定了自己,跟他玩,自己不是找虐吗? “这几天你不能人道了吧?” “什么?”李书记微微一怔,马上又反应了过来。 张扬以为他听不懂,马上深入浅出的解释说:“你硬不起来了吧?” 李书记老脸一热,暗骂张扬混蛋,这种话总要问得婉转一些,我是何等身份,你小子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可冷静下来这么一琢磨,这两天还的的确确没干过那种事,不过这也正常,那天晚上在春水河边车震得了马上风,这件事总得在心中留下阴影不是?那事儿虽然舒爽,可李书记也是个分得清轻重的人物,总不能为了那几分钟的快感把性命搭进去不是? 张扬见他愣在那里,仍然锲而不舍的问道:“有没有硬过?” 既然识破了这张脸皮,李书记反倒显得自然了许多,叹了口气道:“岁月不饶人啊,有些方面跟年轻的时候是不能比的。”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李书记内心深处还是很惭愧的,在这方面他还真没有什么强势可言,年轻的时候没啥条件,再加上政治觉悟的境界不成,这种事只是跟老婆做,可能是老婆实在跟性感二字搭不上边的缘故,都是一二三埋单,可现在条件有了,政治觉悟有了,葛春丽也当得起性感妖娆,还是一二三埋单,所以只能从自身找原因了,不过有一点还是让李长宇深感自豪的,虽然这方面的能力有所欠缺,可是他的占有欲还是很强的。 听到李长宇的回答,张扬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就是说这几天你都没有硬过,甚至连这方面的事情想都没有想过?” 经他一说,李长宇这么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自从春水河车震之后,他再也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情,是啊,自己怎么就突然变得清心寡欲了呢? 张扬的手指落在李长宇肚脐下半寸的地方,轻轻一摁,李长宇顿时感到下身一阵胀痛,他双目圆睁,其中尽是错愕的神情。 张扬微笑道:“我说过,你多处经脉都有气血淤滞的现象,如果不及时治疗,恐怕你还会发生中风的现象。”他的目光向李长宇的下体瞄了一眼:“就算短时间内不会发生中风,如果不打通经脉,你以后也无法行房了,当然李书记未必介意这件事。” 李长宇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谁说老子不介意,我才四十四岁,从一个乡镇小厂的秘书走到今天我容易吗我?做了大半辈子男人,说他妈太监就太监了,搁谁也不能接受啊!心里委屈归委屈,李书记还是很快接受了现实,只有面对现实才能想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李书记在官场中浸淫了二十多年,政治嗅觉可真不是盖得,他很快就明白,张扬并非危言耸听,自己的的确确是病了,而且病得很重,连人民医院都查不出自己的病根,幸运的是,自己还有救,能够救自己的就是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李书记现在看张扬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看到的再不是张扬脸上的青涩,难怪人家年纪轻轻就敢跟自己叫板,人家真是高人啊,人家有和自己叫板的资格。 李书记虽然明白自己已经完全处于被动的境地,可是必要的底线还是要坚持的,诸如你想要什么?你怎样才肯帮我?这样低水平的话他还是不屑于去说去问的,虽然只是一个县处级干部,可是暗示和妥协李长宇已经运用的炉火纯青,他缓缓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虽然水面上没有一丁一点儿的茶叶末,李书记是借这样的动作来告诉张扬,看到没有,老子不怕,老子很镇定。 对于细节张扬很少去注意,而且在他的眼中,自己已经吃定了李长宇,他的细节表现更没有注意的必要。正如领导之于下属,哪个领导会关心下属的感受? 李书记不慌不忙的做着他的表面工作,这是一种习惯性的程式,也是一种心态上的调整和放松,李书记状态调整的差不多了的时候,慢条斯理道:“张扬啊,你今年就要毕业了吧?”作为领导者,引导是最基本的政治手段之一,李书记做这种事自然是轻车熟路,既然张扬不愿意主动提出条件,那么李书记就只能引导了,对一个实习生来说最重要的什么?当然是即将到来的工作分配问题,李长宇虽然只是一个县委书记,可是在春阳县的范围内,他说话还是掷地有声的,卫校毕业生,学历的确低了一些,县级人民医院已经非本科生不要了,这种学历就算进去了也就是干个辅助科室,那还是要在有门路的前提下,不过李书记只要发话,县防疫站、血站、甚至卫生局也有可能,帮他找一个福利待遇优厚的单位,等于给了他一个金饭碗,这比直接给钱还要有诱惑力。 张扬当然知道李长宇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他对于毕业分配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工作单位对他这个刚刚来到九十年代的神医而言并没有任何特殊的意义,除了县人民医院,他还真不知道卫校生还有其他的择业点,不过有一点张扬是清楚地,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他目睹到种种官威之后,就对当官充满了向往,他今天来见李长宇的目的就是这个。 “我想当官!”张扬想都不想,这句话就脱口而出。 李长宇愣了愣,随即脸上浮现出一丝会心的笑意,他原本以为张扬会狮子大开口,提出一个让自己棘手的要求,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个要求。李长宇高悬在心头的石头总算落地,只要张扬有条件,自己就有了和他利益交换的条件,可是一个卫校生想当官,的确还是要费些周折的,更何况他连卫校都没毕业,自己终不能让他一步登天,毕竟自己的能量还没有到这一步。 李长宇深思熟虑之后,低声回答道:“等你今年卫校毕业,我会做出安排。” “我等等是没啥问题,可是李书记的病情等不了这么长时间啊!” 李长宇愣在那里,看到张扬唇角狡黠的笑意,李长宇有些出离愤怒了,威胁!赤裸裸地威胁,这小子是不是脑子不正常,你一个在校的卫校生,想当官,难道要老子帮你去卫校要个班干部吗?老子丢不起那人!李长宇当然明白,人家要得肯定不是一个班干部那么简单,张扬提出的要求是自己职权范围内的,人家肯定是想在春阳县当官,假如是在往日,有人敢这么赤裸裸的向自己索取官职,李长宇早就大耳光子扇了过去,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强压住心头的怒气:“张扬啊,你想去哪个系统任职?”,李长宇被人抓住了短处,今儿是不断地妥协让步。 张扬挠了挠头,他虽然决定要当官,可是还真没想清楚要当什么官,县太爷是威风,可李长宇自己也就是个县太爷,人家总不能让给自己,再说了,就是他乐意让,也得考虑其他人的感受不是?想来想去自己也不知道要个什么官位,不过他忽然想起县人民医院周副院长的威风,心里顿时有了主意:“不如这样,你让我当县人民医院院长吧!” 李长宇差点没从沙发上骨碌下来,他算是见识到狮子大开口了,看来这厮病得真是不轻,我李长宇也不过是个正处,人家县人民医院院长是副处,说任命就任命啊?你他妈也太看得起我了? 张扬从李长宇骤然改变的脸色也意识到这件事难度颇大,不过他张某人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提要求可以,一定不能超出人家的权力范围,张扬马上又来了一句活动话儿:“你要是觉得为难,先给个书记干干也成!” 李长宇此刻真是天雷轰顶啊,他二十多年的政治生涯中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物,可是向张扬这么厚颜无耻的还是第一次见到。暗自思索:“这小子要不就是脑筋不正常,要不就是故意玩我。”李书记脸上挤出来的全是苦笑:“张扬,你是党员吗?” 张扬摇了摇头。 连党员都不是还他妈想当书记,你读书读傻了?李长宇也只能在心里抱怨两句,他耐心的解释道:“为官之道,并不是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向上走的每一步都要付出代价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李长宇一阵心酸,他这次付出的代价可谓是惨重,不知为了什么,他隐隐觉着现在还只是一个开始,以后还不知要有多少的烦恼等着他呢。 “官场有官场的规矩,没有人可以一步登天,就算我尽心帮你,也需要你积攒足够的政治资本。”李长宇的表情十分的认真,看得出他此时此刻并不虚伪。 这时候,传来苏老太叫他们吃饭的声音。 李长宇无奈的笑了笑。 张扬微笑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咱们先吃饭!” 这顿饭张扬充分感受到了苏老太的热情,老太太一个劲的给张扬夹菜,真是把张扬当成了子侄一般看待。 李长宇原本忐忑不安,可是看到张扬表现的彬彬有礼,并没有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渐渐也就放下心来,李书记向来都认为做人的境界有高低之分,张扬今天的表现让他感到警惕也让他感到欣慰,别的暂且不说,单单是这厮做戏的功夫就能够看出他的确有几分做官的潜质。 苏老太的手艺的确不错,一手家常菜烧得很是地道,因为李长宇本身存着戒备之心,所以并没有备酒,张扬吃了两大碗米饭,将桌上的炒菜也一扫而光。 苏老太平日里接触的人愿本就不多,就算是偶尔有人被李长宇请来吃饭,也都表现的极其腼腆,像张扬这样敞开了肚子吃饭的还是第一次见到,乐得嘴儿都合不上了,人家吃得越多,吃得越香,不就证明自己的手艺越棒吗? 张扬接过李长宇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由衷称赞道:“大娘,我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喜欢吃就常来家里做客,反正我平时闲着也是闲着。” 张扬还没有回答,李长宇已经接过话去:“大嫂,张扬平时学习工作很忙,哪有那么多的时间。” 张扬暗自冷笑,这厮明显还是在防着自己。 苏老太可不乐意了:“再忙能有你忙啊?学习工作也要吃饭不是?以后每到星期礼拜的就让刘海涛去接你,到苏大娘这里吃饭,看这孩子瘦的,这么大个,只剩个骨头架子了。” 李长宇唯有苦笑,大嫂只怕不知道,这小子根本就是我命里的克星啊! 张扬倒是不知道客气:“成!以后,我有空就来大娘这里吃饭,就怕您嫌我烦!” “大娘开心都来不及呢,怎么会烦?长宇,回头你给张扬办个通行证,省得出来进去的老有人问。” 李长宇目瞪口呆,我他妈不是犯贱吗?今儿怎么想起把这位爷请到这里来了,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厮八成是要打算把这里发展成革命根据地了。 苏老太看到李长宇的表情,还以为他不乐意,瞪了他一眼,这个小叔子她是知道的,平日里始终端着个官架子,难得见他露出笑脸,老同学的儿子,来家里吃几顿饭又算什么?老太太正想发两句牢骚,可是忽然皱了皱眉头,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上,幸亏张扬及时把她扶住:“大娘,您怎么了?” 第七章【天下掉下来一个亲妹妹】(1—2) 李长宇也慌忙走了过来,两人一起扶着苏老太在沙发上坐下。 苏老太苦笑着:“偏头疼,老毛病了,歇一会儿就好……”说得虽然轻松,可是脸上的表情却越见痛苦了,她每次犯病都得持续大半天,李长宇也为此请了不少专家回来帮她治疗,可惜始终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这一年来发作的更是频繁。 李长宇叹了口气:“我去给你拿药!” 苏老太脾气倒是有些倔强,摇了摇头道:“我不吃那些劳什子药片,给徐大夫打电话,让她给我扎两针……” 李长宇显然对那个徐大夫并不信任:“大嫂,她都给你针过四五次了,哪次有过效果?我看她也就是个江湖骗子,一点真本事都没有。”说这话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向张扬看了看,正看到张扬的冷笑,内心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这厮不会误以为我在说他吧? 张扬却出乎意料的笑了笑:“李书……家里有针吗?”他原本是想喊李书记来着,可是当着苏老太的面不能表现的太过生份,吃亏就吃亏一次,反正喊声叔叔也不能当真掉块肉。 李长宇愣了愣,说实话,这便宜他可不想占,只要张扬就此罢手,李书记宁愿贴钱倒喊他一声叔叔。 “有!有!”李长宇点了点头,上次徐大夫针灸完,顺便就把针盒撂在了这里,人家也是想着下次呢,毕竟能和县委书记套近乎的机会不多。 李长宇上去取了针盒,张扬从针盒中挑了一根银针,在李长宇点燃的酒精灯上烤了烤。 这会儿功夫苏老太疼得已经呻吟起来,脸色黄得如同金纸一般,李长宇看到这个样子不由得害怕了,慌忙向电话跑去,老太太的病情可耽误不起,他可就这么一个嫂子。 “李书……”张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李长宇不得不停下脚步。 张扬脸上的表情轻松自若,全然没把苏老太的病痛当成一回事儿:“帮我扶住大娘!” 李长宇咬了咬下唇,慢慢走了回来,反正偏头疼也不会死人,就耽误上几分钟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张扬所刺的是左侧手背腕部以上三指宽处的外关穴,张扬刚才已经悄悄为苏老太诊脉,知道老太太的偏头疼是因为肝肾阴虚所致,他对症下针,更是存着在李长宇面前卖弄的心思,虽然只是一针,却随针将少许的真气度入苏老太体内,虽然不能一针就消除病根,可是对止痛已经足够了。 一针下去,苏老太老太立时头痛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有些惊奇的坐直了身子:“噫?真是奇怪,怎么突然间一点都不疼了?” 李长宇目瞪口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会相信这一针的神奇。假如说刚才在书房内,张扬指出他的病症所在,他还只是半信半疑,现在他已经完全信服了,高人,人家真的是高人啊!相信的同时,李长宇不禁想起自己的身体,看来真的有潜在的危机,张扬应该没有骗他。 苏老太看张扬的眼光和刚才又有不同,刚才只是疼爱,现在不但是疼爱还有欣赏的成分在内,李长宇从小就是嫂子拉扯大,对嫂子极其了解,自己的那三个儿女都没见嫂子如此怜爱过,心中暗叹,看来这通行证还必须得办了。 张扬又为苏老太开了一付药方,将煎服的方法告诉李长宇,吃够七天,再针灸一次,这偏头痛就能彻底除根。 苏老太乐得眉开眼笑,不过心里仍然是半信半疑,李长宇现在已经丝毫不怀疑张扬的能力。 张扬离去的时候,李长宇亲自把他送到门前:“嗯……张扬,你的事情我会尽快办理的。” 张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不急!” 李长宇心里暗骂,你他妈不急,我急!老子总不能一辈子不能人道吧?脸上还是带着暖融融的微笑:“那个……下周过来吃饭吧……”这他妈什么事儿,李书记何时对别人这样奴颜婢膝过? “到时候看吧,工作忙,恐怕不一定有时间!”这厮纯属得了便宜卖乖的主儿。 李长宇握住张扬的手臂,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必须要来,不然你苏大娘会想你的!”李大书记委屈的就快哭出来了。 “那好吧……”张扬一幅勉为其难的样子,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离去的时候李长宇还把司机小刘的传呼机号码留给了张扬,这是为了方便和自己联系,不过李长宇显然还存着一个小心眼儿,他自己家里的电话,大哥大的号码都没有告诉张扬,这是害怕张扬有事没事就骚扰自己,李书记现在的心情的确很矛盾,因为种种原因,他和这小子不可能断了联系,可是又巴不得永远不再联系。 张扬回到宿舍已经是下午三点半,看到103宿舍的门口站着一个扎着马尾辫,干干瘦瘦的小姑娘,因为她守在自己的门口,张扬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那小姑娘穿着一件蓝色的夹克,虽然是新的,不过显得有些宽大,看着张扬,她一双褐色的大眼睛不禁睁圆了,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 张扬被瞅得心里直发毛,正想发问的时候,却听到那小姑娘又惊又喜的叫了一声:“小哥!” 张扬内心猛然哆嗦了一下,我觉着怎么有些不对呢,感情人家是自己的妹妹。 来得正是张扬的妹妹赵静,也是兄弟姐妹中唯一和张扬有血缘关系的一个,她是张扬的母亲徐立华和继父赵铁生的女儿,今年十七岁,目前在春阳县中读高三,成绩虽然只是中等,不过已经是赵家最有希望上大学的一个,张扬对于自己现在家庭的认知多数通过那本日记,他知道这位小妹对自己是兄妹中最好的一个,至于大哥赵立军,二哥赵立武,那本日记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全都是仇恨,张扬自然对他们也没有任何良好的印象。 赵静叫了一声小哥,却看到张扬没有任何的反应,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眼前的张扬上穿棕色雪豹皮衣,下穿时尚的石磨蓝牛仔裤,足蹬阿迪达斯的旅游鞋,单单是这身衣服也要几千块,赵静知道小哥的那点儿生活费,每月二十块,比自己这个高中生还少了一半,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么贵的衣服? 从小丫头突然变得迷惑的目光,张扬就明白自己肯定露出了马脚,呵呵笑了一声:“小静啊,你怎么跑到我宿舍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赵静被他这一声小静喊得晕乎乎的,平时小哥的确是这么叫自己,在仔细看了看张扬的样子,没错,就是自己的亲哥哥。她尖叫一声冲了上去,紧紧搂住张扬的右胳膊。张扬被她这慢半拍的反应吓了一跳:“我说丫头,咱不带那么玩的啊,一惊一乍的,想吓死你哥啊?” 赵静抚摸着张扬质感柔和的皮衣,大眼睛里充满了兴奋和羡慕:“哥,哥!你这身衣服是借谁的?” 张扬一听就傻了,合着我张大神医就只能借别人衣服穿?我自己买不起吗?可是定下心来想想,自己过去还真买不起,这丫头没说自己是偷来的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张扬嘿嘿笑了一声:“丫头,你眼真毒,一眼就看出来这衣服不是我自个儿的。” “那是……幸亏我知道自己哥哥老实,若是别人看到一定以为你是偷来的?” 张扬欲哭无泪,闹了半天,还是没逃脱盗窃的嫌疑。 赵静的目光又被房间内的那辆中华牌变速自行车所吸引:“哇!跑车,还是中华牌的,十八变速的,太牛了!”小妮子差点没连眼珠子瞪出来。 “同学新买的。”有了刚才的经验,张扬不敢承认这是自己的了。 “知道是你同学的,你买得起吗?”赵静握住车把,轻轻拨弄着上面的变速拨杆:“真好!小哥,你说啥时候咱们也能买那么一辆?” “既然你那么喜欢,推走就是了,反正也没人看见。” 赵静狠狠瞪了张扬一眼:“小哥,你少寒碜人,咱家虽然没钱,这样丢人的事儿咱们可不能干。” 张扬不觉对这位突然出现的小妹生出莫名的好感:“小静,你找我有事?” 赵静双手离开自行车,有些不满地看着他:“还有你这样当哥哥的,是你说过今天回去,妈中午做了这么多的菜,眼巴巴等着你回家,可你倒好现在都没个影儿,怎么?真生爸的气了?他就那脾气,你还真跟他一般见识?” 张扬马上明白这位妹妹前来的目的,想想都有些头大,可是总躲着也不是办法,既然现在的身份是人家的儿子,就必须扮演好这个角色。 赵静来到他身边坐下,拽着他的胳膊撒娇道:“好哥哥,走吧,你都两星期没回家了,妈背着我们不知偷偷哭了多少次,你不体谅别人,总得体谅咱妈不是?” “那是!” “算你还有点良心,走吧!”赵静拉着张扬站起身来。 赵静是骑车过来的,一辆八成新的26凤凰自行车,打开车锁,把车子推到张扬面前:“小哥,你带我!”,她显然是无心,可是无形之中还是将了张扬一军,张扬刚刚学会骑车,自己骑都打晃,哪有骑车带人的本事。 “还是你带我,哥今天脚扭了,很疼啊!”张扬满脸痛苦状。 赵静还是个单纯的小丫头,哪里能够想到亲哥哥也会跟自己耍心眼儿,点了点头,骑车带着张扬向农机厂职工宿舍行去。 农机厂宿舍距离县人民医院并不算远,不到三公里的距离,张扬这么大个子坐在二等座,赵静偏偏又生得瘦弱,一路上难免有好事人指指戳戳,被人戳脊梁骨的滋味并不好受,张扬暗下决心,下周说什么也要把自行车给学会了。 进入农机厂的大院,一路之上遇到了不少的熟人,当然张扬是并不认识的,人家看到他都热情的招呼着:“小三回来了!” “最近去哪儿了,老没见你啊!” “三儿啊!还以为你出国了呢!” 张扬脸上保持着热情的笑容,这都是谁跟谁啊?反正他是一个都不认识,不过有一点能够确认,自己在这一带的人缘儿应该不错。 农机厂宿舍里只有两栋楼,那是给厂里的中层干部居住的,张扬的继父赵铁生只是厂工具车间的一个小班长,所以年近五十还没有混上楼房,一家六口住在南二排的三间平房里,门前圈起了三十平方左右的一个小院,靠东墙的地方自己搭建了半间厨房,小院里开垦出一块菜地,里面插着一些小葱和蒜苗。 张扬走进院子的时候,院子里只有一个中年妇女,正低头在大木盆里洗着衣服,夕阳的余晖勾勒出她清瘦的轮廓,每搓一下衣服,她脖颈的青筋就随之突出一下,虽然才四十一岁,头发却已经花白,一缕发丝垂落在她的前额,她抬起左臂,用衣袖擦去额前的汗水,这才发觉已经走入院落的张扬。 徐立华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过了许久,唇角方才抽动了一下,向上弯出一道温婉的弧线。 张扬看着自己的母亲,望着她憔悴的容颜,内心之中不由得泛起难言的酸楚,在来此之前,他还曾经考虑过,应该如何面对这个女人,可是此刻他却没有任何的犹豫,低声呼唤了一声:“妈……”喊出这个字眼的时候,他的内心被温暖和幸福所包容着,无论他有着怎样的经历,他都无法否认,自己和眼前的这位女性有着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 徐立华看了看儿子,然后垂下头去,继续洗她的衣服:“三儿,去屋里看会儿电视,等妈洗完了衣服再给你们做饭。” “嗯!”张扬跟着赵静来到中间的平房,室内十四寸彩电中正重播着电视剧渴望,九零年代初,荧屏上没完没了的播着这部国产苦情剧。一个中等身材有些谢顶的中年人正靠在人造革沙发上看着电视,右手中拿着一个搪瓷大茶缸,上面还印着农机厂第五届技能比赛和一个大大的奖字,这中年人就是张扬的继父赵铁生了。 赵铁生举起茶缸喝了一大口茶水,发出十分夸张的呼噜声,然后皱了皱眉头,把茶缸子向张扬递了过去。 张扬没有反应,赵静慌忙抢过去想要把大茶缸接过来,想不到赵铁生在她就要碰到的时候,又把茶缸收了回来,然后再次递到张扬的面前,这次赵静没敢去接,张扬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年人。 赵铁生虽然坐在沙发上,可是他的眼光却充满了高傲,脸上挂着不可一世的神情,老子是户主,老子是这个家庭中最有权势的人,老子就要以势压人,这就是强势。 张扬仍然没有动。 第七章【天下掉下来一个亲妹妹】(3) 赵铁生显然不是个能够沉住气的角色,他纳闷了,他奇怪了,这小兔崽子怎么就敢公然违抗自己的命令呢,他转过脸去,眉毛很浓,眼睛不小,鼻子很大,嘴唇很厚,说不上好看,可也谈不上多难看,就是扔到人堆里找不到的那种,赵铁生马上留意到了张扬的不同,当然他看到的全都是张扬外表装扮上的变化,至于内在的改变,这厮还远没有那个境界。 赵铁生又扬了一下大茶缸,张扬突然光鲜的外表让他倍感惊奇,他和女儿赵静不同,赵静关心的是这些东西的来路,赵铁生看到张扬穿成这个样子,心中兴起的却是昂扬的斗志,兔崽子,穿的人五人六就牛逼了?老子还不信治不了你。不过赵铁生很快就失望了,张扬不屑地扫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走出门去。 赵铁生傻愣愣的看着张扬的背影,张扬的无声抗争,是对他在这个家中无上权威的否定,在赵铁生的记忆里,这种事情还从来没有发生过,他一扬手,将大茶缸向地上摔去,白瓷茶缸撞击在水泥地面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一旁的赵静吓得小脸儿煞白。 赵铁生从沙发上一蹦而起,大踏步追了上去:“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徐立华吓得也放下了盆里的衣服,手足无措的挡在张扬的身前:“老赵……孩子刚回来,你这……是做什么?” 赵铁生宛如一头暴怒的狮子般冲了上去,这许多年来,他的权威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挑战。 徐立华看到丈夫发火,吓得迎了上去:“老赵……”,气急败坏的赵铁生甩手就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徐立华立足不稳,一下扑倒在地上。 “妈!”赵静哭喊着冲了上来,扶起地上的母亲:“爸,你这是干什么?” 徐立华抹去唇角的血迹,来到张扬的身边,拽住张扬的胳膊:“三儿,快!快给你爸道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张扬怜惜的看着母亲,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方洁白的手绢,轻轻为母亲擦去唇角的血迹,徐立华望着儿子的眼睛,心里感到一阵酸楚,她想哭,可是她却不敢哭,虽然竭力抑制,可眼圈儿仍然红了起来:“三儿,快给你爸道歉……” “他不是我爸!”张扬一字一句道,他慢慢转过头去,阴冷的目光落在赵铁生那张气得扭曲的面孔上:“他不配!” “小杂种!”赵铁生极尽恶毒的咒骂着,他伸手去拿靠在墙角的木棍。 徐立华吓得将张扬向门口推去:“小静,带你哥走……” 张扬不明白何以母亲会这么害怕这个继父,从赵铁生刚才的举动来看,这种人也就是一个市井无赖,张大神医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是看不起这种人的,这就是层次,他和赵铁生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按照张扬的脾气,少不得要暴打这满嘴喷粪的家伙一顿,可是这厮毕竟还顶着一个继父的名份,尊长爱幼的概念,张扬还是有的,更何况中间还有这么一个可怜兮兮的母亲,张扬真的很后悔回来这一趟。 赵静拉着张扬向门外走去,赵铁生举着棍子不依不饶的冲了上来,却被徐立华死死抱住了身子,赵铁生气极,一棍子砸在徐立华羸弱的肩头。 蓬!地一声闷响,这一棍打在母亲的身上,却如同打在张扬的心上,他猛然转过身去,野兽般凶残的目光让赵铁生冲口欲出的脏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小哥,快走!”赵静试图把张扬推出门去,张扬轻轻挣脱了她的手臂,一步步向赵铁生走去。 逼人的气势宛如一座无形的大山向赵铁生压迫而去,赵铁生右眼皮没来由跳动了一下,他扬起木棍:“我打死……”话没有说完,木棍已经被张扬一把躲了过去。 赵铁生没想到张扬出手竟然这么快,一时间呆在那里,张扬扬起手中木棍,照着他的脑袋就要砸落下去。 “三儿!”徐立华声嘶力竭的叫喊着,沧桑的双目中满是泪水:“他是你爸!” 张扬手中的木棍凝滞在半空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木棍慢慢扔在了地上:“我爸早就死了……”他转身向门外走去。 赵铁生呆呆看着地上的木棍,却再也没有追赶上去的勇气。 直到张扬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徐立华这才不顾一切的追了出去,在路口追上了张扬:“三儿……”她从里面衣服的口袋中掏出十五块钱,想要塞入张扬的手中。 张扬微笑着将钱放在了她的手心,然后摇了摇头:“妈,我不缺钱,以后这个家我不会回来了,假如你想我,就去医院找我。” “三儿……”徐立华伤心地泪水无可抑制的流了下来。 张扬原本从李长宇那里得到的胜利感,完全被突然出现的家人破坏了,他很郁闷,难怪张扬在日记里会流露出如此深刻的仇恨,赵铁生的确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希望自己离去之后,这老家伙不会迁怒于母亲才好。 走出小区的大门,赵静骑着车追赶上来,抢在张扬前面把她截住:“哥!” 这可怜的小丫头刚刚哭过,脸上还挂着新鲜的泪珠儿,张扬不禁笑了起来,伸出右手,用拇指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珠:“什么事儿?”虽然认识这个小妹才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张扬却已经生出深深的好感,日记中说得没错,在这个家庭中,只有徐立华和赵静才把自己当成亲人看待。既然来到这个世界,成为张扬,就必须接受他所有的一切,他的亲情,他的欢乐,乃至他的烦恼,他的仇恨,想透了这一层,张神医的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以他的实力应该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活得更好一些,那些无聊的人,无聊的事,他大可不必去想,不必计较,这他妈就叫做层次。 “哥,我请你去吃饭!”赵静小声说。 张扬笑了起来:“我不饿!” “你就要去!”小妮子的性情居然十分的倔强,张扬拗不过她,只能点了点头:“去也成,不过要让我请客!” 赵静笑着点了点头。 兄妹俩到农机厂对面的东北饺子馆,点了一斤饺子,张扬又叫了两个炒菜,一瓶二两装的牛栏山二锅头,一听可乐,赵静看着张扬不觉有些发呆。 “丫头,干嘛这么看着我?” “哥,我觉着你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兄妹之间并没有什么隔阂,赵静从来都是想什么说什么。 张扬心中咯噔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这其中的变化可能只有自己知道,脸上仍然挂着谦和的微笑:“哪里变了?” 第八章【借势的意义】(1) “你变得勇敢了,大方了,性格也开朗了!” 张扬不禁笑了起来:“难道我过去很懦弱,很小气,很木讷吗?” “差不多……”赵静说完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兄妹两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夜幕已经降临,张扬害怕赵静回去太晚遭到斥责,将杯中酒喝了,然后把帐结了,赵静原本想跟他争着付账来着,却被张扬推到了一边。 兄妹俩走出饺子馆,赵静悄悄把张扬拽到一边,从兜里掏出十块钱给他,张扬心中一阵感动,到底是一母所生,感情还就是不一样,他笑着摇了摇头:“傻丫头,干什么?哥不缺钱。” “哥,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快拿着!”赵静急得直跺脚。 张扬伸出大手,爱怜的摸了摸赵静的头顶:“哥真不缺钱,最近在医院找了点零活儿,刚挣了一笔小钱,不然,我也请不起你吃饭啊。” 赵静半信半疑的看着他:“真的?” 张扬点了点头:“回去吧,晚了,妈又会担心的。” “哥,你以后是不是不回来了?”赵静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张扬想了想:“那……啥……以后再说吧!” 一旁忽然响起粗声粗气的声音:“小妹,干啥呢?” 赵静听到那声音,吓得慌忙把钱揣到了兜里,张扬转身望去,却见马路旁的路灯下站着三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其中又矮又胖的那个正向自己这边看着。 “大哥……”赵静怯怯的叫着,来人正是他们的大哥赵立军。 赵立军也是农机厂的工人,平时不务正业,和一帮社会混混走得挺近,倒也处到了几个不错的兄弟,以为自己如何如何了,在反帝路这一带也算得上小有名气,他穿着件半新不旧的军大衣,因为身高有限,大衣几乎垂到了脚脖子,本身长得又胖,走起路来左摇右摆,原本是想表现出嚣张来着,可惜给人的感觉却是像只企鹅,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的战斗靴,擦得倒是油光滑亮。 “我当时谁呢,原来是三儿啊!”赵立军好不容易才把眼前这个衣着光鲜的小子和张扬联系起来,伸手想要在张扬的头上拍一拍,张扬因为日记中的印象,原本就对他没什么好感,抬了抬手,挡住了赵立军的手臂,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烦的神情:“小静,我走了!” 赵立军愣了,过去这小子见到自己跟老鼠见猫似的,今儿怎么突然转性了?远处他的俩小兄弟笑眯眯朝这边看着呢,赵立军顿时气不打一出来,麻痹的你狂什么?我他妈给你打招呼是看得起你,给脸不要脸不是?目光落在张扬崭新的皮衣上,小眼睛里露出贪婪的光芒,伸手摸了摸皮衣:“三儿,这衣服不错,借我穿两天!” 张扬懒得搭理他,转身要走,却被赵立军一把揪住了衣袖:“你他妈得瑟什么?我跟你说话呢!” 张扬不由得有些恼了,这姓赵的父子几个怎么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他妈什么人啊,他冷冷看了赵立军一眼:“放手,别找不自在啊!” 赵立军咬牙切齿道:“行啊!你***长脾气了,敢跟我炸刺儿!” 这他妈什么人啊,再怎么说也算是兄弟,同在一个屋檐下,说话连点口德都没有。张扬不怒反笑,他忽然伸出右手,闪电般给了赵立军两个嘴巴子,抽得赵立军原地转了一圈,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赵立军懵了,在他的概念里只有他打人的份儿,啥时候受过这种气啊,更何况给他俩嘴巴子的是平时见到自己都躲着走的老三。 远处的那两位也愣了,都知道赵立军喜欢欺负他弟弟,今儿怎么倒过来了,大庭广众下,让老三抽了俩嘴巴子,这事儿咱们帮是不帮呢,混社会也有混社会的规矩,清官难断家务事不是?人民内部矛盾人民自己解决,外人是不好插手的。 赵立军好半天才反过劲来,从军大衣下抽出一根半米长的空心钢管,声嘶力竭的怒吼着:“麻痹的,我废了你这孙子……” 还没等他从地上爬起来,张扬冲上去就是一脚,这次张扬是真恼了,下脚自然也就重了一些,一脚踏在赵立军的鼻梁上,将赵立军踢得躺倒在地上,鼻子里,嘴里登时就冒出了鲜血,赵静吓得慌忙冲上来拦住张扬,远处旁观的那俩小子看出势头不妙,慌忙也赶了过来。 张扬指着赵立军:“要是不看在小妹份上,今儿我就废了你,你小子给我记着,只要让我知道你们姓赵的敢欺负我妈,我妹子,我让你爷几个死都找不到埋得地儿,***什么德行,打你都嫌脏我的手!” “哥……”赵静死拉硬拽的把张扬拉走,赶过来的那俩小子也摸出了空心钢管,张扬双眼一翻,一股另人胆寒的王八之气顿时弥散开来:“找死吗?” 俩小子吓得一哆嗦,心说,你们兄弟俩打架跟我们有鸟毛干系,默不作声的闪到了一边。 中国从来不缺看热闹的人,这边才刚刚开打,周围已经聚拢了二三十个看热闹的闲人,多数都是农机厂的职工,张扬虽然不觉着什么,可是赵静已经羞得无地自容,毕竟家丑不可外扬,看来今晚的事情又要成为农机厂这两天茶余饭后的新闻了。 痛打赵立军以后,张扬心里的郁闷顿时减轻了许多,和赵静分别之后,嘴里哼着小调,脚步轻松的返回了宿舍,看来人还是不能低调,你低调了人家就会以为你好欺负,连赵铁生父子这种市井无赖都敢在自己面前得瑟,麻痹的,什么人都是,以后等张某人发达了,踩死你们这帮孙子。 冷静下来想想,母亲徐立华还真是可怜,跟着赵铁生那个混蛋,估计这几十年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想起母亲花白的头发,憔悴的面容,张扬不由得感到心中一酸,暗暗下定决心,过几天就把母亲和妹妹接出来住,跟赵铁生一家彻底断绝来往。 周日傍晚的时候,返家的实习生已经陆陆续续返回了宿舍,张扬回到宿舍,陈国伟也已经到了,正和几名江城的同学围坐在桌前喝酒,这几个人家庭条件都不错,平时就是一个小团体,张扬虽然和陈国伟一个宿舍,反倒没有人愿意搭理他。倒是陈国伟通过最近的几件事对张扬的印象有所改观,主动邀请张扬入座。 张扬一是吃饱了,二是不愿意和这帮毛孩子一起掺和,而且其中多数人看自己的眼神还是充满鄙夷的,何苦让别人不自在呢,从这件事可以看出张神医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正不断进步着,已经开始学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张扬推说自己有事,想出门去走走,可刚走到门前,房门就被风风火火的推开了,进来的也是一名江城医科大的实习生王锐,他一进门就咋呼着:“坏了,洪玲和左晓晴都被车站保卫科给扣了,咱们快去看看。”这厮也是左晓晴众多追求者中的一员,所以左晓晴出了事情,他比其他人都要紧张。 张扬也是微微一怔,别人出事倒还算了,涉及到左晓晴他就不能不管了,跟着王锐一帮人向春阳县长途汽车站走去,事情的起因经过很简单,左晓晴和洪玲坐长途车返回春阳的时候出了点事儿,俩丫头被车上的小偷给惦记上了,一路只顾着聊天,等到下车的时候才发现两人的钱包全都丢了,更倒霉的是车票也一起丢了,没有车票出检票口的时候自然就遇到了一些麻烦,洪玲的脾气本来就有些刁蛮,加上丢了东西心情极坏,跟检票的工作人员大吵了起来,所以被请到了车站保卫科。 王锐知道这事儿马上就去了县人民医院,可惜今儿是星期天,多数行政科室都不上班,,保卫科值班的院警对实习生的事儿也不热心,所以只能回来找同学帮忙了。 十多个实习生一起来到车站保卫科,吵吵嚷嚷的想要进去,里面出来了一名又黑又壮的保卫,从他身上的服饰来看,这厮应该是保卫科的,看到来了这么多的学生,这小子登时就恼了,大嗓门叫了一声:“干什么?想聚众闹事吗?”九零年代初,广大人民群众对聚众闹事这个词还是深为忌讳的,他们来的人虽然不少,可多数都是没有什么社会经验的学生,被对方这么一吼,顿时都静了下来。 那保卫叫孙传福,并不是客运公司的正式编制,因为亲戚的关系在这儿混了一个临时工,看到自己这一嗓子震住了这帮学生,顿时就得瑟了起来,他指着王锐:“你!我认得你,嗬!还喊人来了,了不得了啊,信不信我把你们全都关起来。”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你他妈算个球,得瑟什么?” 第八章【借势的意义】(2) 孙传福火了,目光很快就从人群中找到说话的那个,张扬分开同伴走了过来指了指孙传福的鼻子:“一个看大门的凭什么关人啊?谁给你的权力?” 孙传福张口想要说话,又被张扬把话拒了回去:“警察和保卫我们还能分清楚,我告诉你,马上放我们同学出来,否则你给我等着倒霉吧。” 孙传福原本就是个狐假虎威的主儿,他那点儿底气早就被张扬表现出来的强势震得干干净净,再加上看到张扬身上的行头,一看就知道这小子家境不错,春阳县城原本就那么大点儿,保不齐是哪位领导干部的孩子,想到这里孙传福的语气顿时软了三分:“正在调查情况,什么事儿总得调查清楚不是?” 张扬来到这时代已经有几天,对其中的事情也懂得了一些,有一点他能够断定,保卫科是没有权力关押旅客的,他不耐烦的扬了扬头:“少他妈废话,马上给我放人!”这厮之所以敢如此强势,是因为人家现在有底气,大不了老子给县委李书记打个电话,我还就不信治不了你了。 其他的实习生可没有张扬的底气,看到他来到这里仍然表现出这样的强势,内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可是也有一些担心,万一张扬惹恼了人家,这件事恐怕更加难以收场。不过这些实习生大都是血气方刚的主儿,跟着张扬大声附和起来:“放人,马上放人!” 孙传福有些为难了,这事儿他说了不算啊,不过他也明白,保卫科的确没有禁锢人家自由的权力,这事儿说来的确有些理亏,他们的保卫科长韩传宝是客运公司经理韩唯正的宝贝儿子,他从部队复原三年就当上了保卫科长,当然和他有个好爹有关,不过这小子却没少给他老子抹黑,平日里在汽车站仗势欺人俨然成为了长途车站的一霸。 左晓晴和洪玲原本是受害者,可坏就坏在左晓晴长得漂亮,韩传宝看到左晓晴,马上就动了歪心思,借着逃票的罪名将人家俩小丫头请到了客运处保卫科,这会儿正厚着脸皮跟人家搭讪呢。 左晓晴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两句话一说就明白了,感情这满脸青春痘的小子是别有用心呢,想清楚了其中的环节,左晓晴就有些反感了:“这样,我们先回医院,票前我们一分都不会少的。” 韩传宝穿着一身草绿色的警服,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我说这位女同志,你怎么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呢?逃票的性质是严重的,这不是把钱补上就完的问题,这是……” 洪玲愤怒的打断了他的话:“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现在是我们被偷了东西,你怎么把我们当成打击报复的对象呢?” 韩传宝瞪圆了眼睛:“你这话什么意思?谁打击报复你?你叫什么?我还不信了,逃票还有那么理直气壮的。” 这时候外面学生的吵闹声传了进来,韩传宝看到动静闹得越来越大,暗骂孙传福笨蛋,连几个学生都治不住,他骂咧咧的来到门外,指着外面的学生:“谁再捣乱就把谁铐起来!” 张扬凑了过去:“是我捣乱,你来铐我啊!” 王锐生怕事情闹大,冲上来拉住张扬,陪着笑脸对韩传宝说:“钱我们带来了,马上补票!” 韩传宝脸色一沉:“补票就完了吗?你们现在是聚众闹事,扰乱社会治安,这件事我要追究到底。” 张扬冷笑了一声。 韩传宝被他笑得有些从心底?得慌,瞪着张扬:“刚才是你让我铐你的吧?” “是我!” 韩传宝点了点头,低声对孙传福说:“把他带进来!” 孙传福有些同情的看着张扬,心说你小子倒霉了,他伸手去摸插在腰间的橡胶棒,这些实习生看到对方要动真格的了,不由得有些胆怯,王锐碰了碰张扬的手臂:“咱们先走吧!” 张扬没有理会他,眯起眼睛很不屑的看着孙传福:“进去就进去,我还怕你啊!”他举步向保卫科内走去,孙传福看到人家自己进去了,也就打消了使用橡胶棒的念头,威严十足的扫视了这帮学生一眼:“都给我滚远远的,别伤着自个儿。” 汽车站保卫科是个里外套间,外面五名工作人员正围着火炉看电视,这种纠纷他们早已习以为常,看到张扬进来,有两名保卫人员也站了起来。 孙传福悄悄向他们挤了挤眼睛,暗示这小子得罪了科长,等会儿要好好教训一顿。 一人推开了房门,张扬在门外已经看到了坐在里屋的左晓晴和洪玲,左晓晴靠着火炉坐着,靠在椅子上,俏脸缩在红色羽绒服的领口内,似乎就要睡着了,洪玲正愤怒的争吵着。 两人看到张扬也被弄了进来,都是一怔。 左晓晴有些诧异的睁大了眼睛:“张扬!”清澈的美眸中露出一丝掩藏不住的惊喜,虽然没把这些车站的地头蛇看在眼里,可是她们两个女孩子被困在这里毕竟还是有些害怕,看到张扬出现,心里自然安稳了许多。 张扬笑了笑。 韩传宝悄然使了一个眼色,一名保卫人员关上房门,站在张扬身后的孙传福扬起橡胶棒照着张扬的后背就抽了下去,在他看来韩传宝的命令就是圣旨。 张扬居然不闪不避,任凭这一棍抽在了身上,然后身体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左晓晴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孙传福也愣了,明明这一棍他没有用尽全力,他也知道这小子是个学生,万一打出了毛病不好交代,可是没想到这么不禁打,一棍就给打昏了。 韩传宝仍然不依不饶的骂着:“妈的,什么东西,敢跟老子得瑟,揍他!” 孙传福看张扬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哪里还敢再打,他蹲下去伸手探了探张扬的鼻息,竟然毫无反应,脸色登时就变了,他结结巴巴的说:“科长……他……”话还没有说完,张扬霍然坐了起来,前额瞄准了孙传福的鼻子狠狠顶了过去,这么近的距离内,孙传福根本无法躲开,被撞的惨叫一声坐倒在地上,双手捂住鼻子,鲜血涌泉般从手指缝中流了出来。 另外一名保卫人员看到不妙,也拿着橡胶棒冲了上来,被张扬一个扫堂腿撂倒在地上。 第八章【借势的意义】(3) 韩传宝表面上嚣张跋扈,可其实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看到张扬干脆利索的放到了两个,吓得愣在那里,直到张扬冲到他的面前,他才挥拳向张扬打去,被张扬一把攥住了拳头,一个顺时针的拧转,咔啪一声,丫的右臂已经被张扬弄得脱臼,韩传宝痛得杀猪般惨叫起来。 外面的几名保卫人员听到里面的动静,一个个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 看到张扬抓着韩传宝的头发正在朝火炉上拖呢。 “你住手!殴打国家工作人员,你这是犯罪知不知道?” 张扬不屑地笑了起来:“一边凉快去,少给自己找不自在,这孙子想暗算我在先,合着我就该让他打?” 韩传宝的脑袋距离火炉已经越来越近,炭火的炙烤让他满头满脸都是大汗,他甚至都闻到了头发烧焦的味道,吓得连声音都变了:“小子,你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你他妈不是喜欢欺负人吗?今儿我就让你尝尝被人欺负的滋味。” 韩传宝知道今天遇到硬茬子了,这小子毕竟在社会上混了多年,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还是懂得的,他颤声道:“兄弟……兄弟……咱们有话好说……有什么问题坐下来谈好不好……” 左晓晴知道张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如果不出面劝劝他,保不齐这小子干出什么事来,现在是法治社会,事情闹大了对他自己也没有好处,左晓晴走了过去:“张扬,算了!” 洪玲恨死了这帮保卫科的狗腿子:“不能这么算了,我们的包都被划烂了,东西被偷了,他们不去抓小偷,反而把我们关在这里,太过分了!” 韩传宝眼看自己离火炉越来越近,再不服软,这小子八成要把自己这张脸当烙饼给烙了:“都是我们的工作失误,我们冤枉了好人……兄弟……大姐……您两人的损失我赔……” 左晓晴听到人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又小声劝了张扬一句,张扬面子也有了,气也撒了,这会儿刚好顺着台阶往下走,张神医虽然来到现代社会不久,可也明白封建社会早已过去了,现在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咱们新中国是法治社会,张扬这才放开了韩传宝的脑袋,韩传宝耷拉着右胳膊哎呦不止的逃到一边。 张扬指着韩传宝的鼻子骂道:“你小子最好马上赔偿我朋友的损失,否则你那条胳膊就别想要了。” 韩传宝又惊又怕,他的右臂因为脱臼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看来人家的确没有夸大其词,正想着服软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警笛声,刚才张扬在里面大打出手的时候,保卫科已经有人偷偷拨打了报警电话,车站派出所就在客运站隔壁,听到消息马上就赶了过来。 看到事情真的闹大了,原本聚拢在门外的实习生吓得向周围散去,大家都有着大好的前程,谁都不想被弄到局子里不是? 来得四位警员都是韩传宝认识的,因为所在辖区的缘故,平日里他们没少打交道,彼此的关系何止是熟络这么简单,领队的派出所所长王忠科跟韩传宝的父亲韩唯正私交更是非同一般,听到有人在客运公司保卫科公然殴打工作人员,王忠科的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这还了得,现在是法治社会,居然有人敢殴打执法人员,眼里还有没有国法? 韩传宝看到派出所来人了,腰杆马上就直了起来,底气也足了许多,他捂着受伤的膀子跑到王忠科面前:“王所,就是他,他不但逃票,还殴打保卫科工作人员,你看……他把我胳膊都给弄断了。” 王忠科看了看耷拉着肩膀的韩传宝,又看了看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孙传福,目光落在杀气腾腾的张扬身上,内心也不禁怔了怔,这厮的战斗力也的确强悍了一些,韩传宝姑且忽略不计,孙传福和另外一名保卫人员可都是膀阔腰圆身材魁伟的主儿,也是韩传宝手下最有战斗力的两个,想不到在这个年轻人的面前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王忠科内心中悄悄盘算了一下,单单是殴打国家工作人员这一条罪状就能把这小子弄进去,他冷冷看了看张扬,王所对自己眼神的杀伤力有着相当的信心,只可惜他从对方的眼里没有找到任何的畏惧,王忠科义正言辞的喝道:“把他带回去!” 洪玲看到事情越闹越大的确有些傻眼了,她的伶牙俐齿也没有了发挥的余地。 左晓晴却向前走了一步,和张扬并肩站在那里:“你们是警察,那么你们应该知道非法禁锢他人自由有没有触犯国家的法律?” 王忠科愣了愣,从左晓晴的穿着谈吐,他已经看出这小姑娘应该不是普通家庭出身,他在警务系统已经工作多年,对于各种案例有着极其敏锐的嗅觉,韩传宝的为人他是了解的,平日里利用手中的那点职权在长途车站一带称王称霸,这小子还有一个好色的毛病,骚扰女乘客的事件时有发生,今天的事情八成就是因此而起。说实话王忠科打心眼里还是瞧不起韩传宝这个纨绔子,如果不是看他老爹的面子,王忠科是不会为他出头的。 王忠科并没有理会左晓晴的质问,双眉微微皱了皱:“带走!”毫无回旋余地的语气已经表明他要旗帜鲜明的站在韩传宝一边。就算秉着公平公正的处理原则,现在韩传宝的胳膊显然出了问题,孙传福的鼻子仍然在出血,假如鼻梁有骨折现象就能靠上轻伤害,这小子要为自己的冲动付出惨重的代价了。 两名警员大步走了过来,左晓晴勇敢的挡在张扬面前:“我不许你们带走他!” 左晓晴表现出的勇敢多少让张扬有些感动,洪玲目瞪口呆的站在一边,能让平日里温柔娴淑的左晓晴不顾一切维护的男孩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从旁观者的角度,她敏锐的觉察到了什么。 张扬从来都不是个一味蛮干的主儿,事情的轻重他分得很清楚,假如他做事不考虑后果的话,保卫科的三个人现状要惨痛的多,张扬也知道大沿帽上的那颗金灿灿的警徽意味着什么,来到这时代的时间越长,他对周围一切的了解也就越深,脸上荡漾着淡淡的笑容:“我可以先跟家里打个电话吗?” 面前的小警员威严十足的吼叫着:“不行!” 第八章【借势的意义】(4) 张扬正要发火的时候,王忠科却说话了:“让他打个电话也是应该的,这种事情,还是要首先通知一下家人的。”王忠科之所以表现的这样通情达理有他自己的原因,无论是张扬还是左晓晴,他们的穿着打扮都不是普通家庭出身,张扬敢于在保卫科闹事,证明他的身后十有八九有所依仗,左晓晴和洪玲是从江城到春阳的长途车上失窃的,保不齐她们都是江城某位干部的子女,春阳只不过是江城的一个县,在王忠科看来江城随便一个干部,级别都是不小的,他虽然在心里偏向韩传宝,可毕竟在表面上还要做出公平公正,维护一个警务人员的光辉形象,再说了调查清楚张扬的真正背景,然后他也好考虑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张扬得到允许后,就利用保卫科的电话先给李书记的司机刘海涛打了一个传呼。 说来刘海涛也真是倒霉,星期天忙活了一整天,这晚上吃晚饭早早上床,正跟老婆做预热运动的时候传呼又滴滴响了起来,气得他老婆柳眉倒竖,恨不能把传呼给他摔了。 刘海涛一脸的痛苦,麻痹的,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陪着笑脸从床上撤了出来,看了看号码有些陌生,还是拿起电话回了过去。 “小刘吗?我是张扬!” 刘海涛愣了好半天才想起张扬是哪个,姥姥的,你小子也敢叫我小刘!刘海涛气得险些把电话卡上,可马上又想起李书记和这个张扬的关系可是非同一般,当司机的虽然地位比领导低了不少,可考虑的事情却一点儿也不少,刘海涛强忍着怒气,悄悄调整了一下情绪:“张扬啊,找我有事吗?” 张扬这才把刚刚发生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最后又加了一句:“小刘啊,你帮我给李书记联系一下。” 刘海涛暗骂了一句,屁大点事儿也要和李书记联系,要是让李书记知道少不得又要骂自己一顿,他问明处理事情的是谁,心中也有了主意。 张扬打电话的时候,王忠科一直在旁边支愣着耳朵听着,当听到李书记的时候他内心不由得颤抖了一下,春阳县提到李书记第一反应就是李长宇。可这念头也只是稍闪即逝,张扬看起来也就是个二十岁的毛孩子,他跟李书记又能扯上什么联系?正在王忠科心中嘀嘀咕咕的时候,张扬笑眯眯举起电话:“哪位是王所长?” 王忠科愣了愣,还是走了过去接过电话听筒,心跳也不由得加速,人家既然直接找到了自己的身上,不是熟人就是领导,王忠科很小心的喂了一声。 听筒里传来刘海涛不苟言笑的声音:“王所啊,我是县委李书记的司机刘海涛啊!” 王忠科知道县委书记是李长宇,可是并不知道他的司机叫刘海涛,虽然如此语气上还是表现出相当的客气:“哦!你好!” “这是怎么回事吗?你们是怎么处理问题的啊?不过是些小事情,何必难为这些学生啊,王所,张扬是李书记的侄子,这件事要是让李书记知道恐怕不太好吧。” 王忠科从心底对李长宇是害怕的,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也害怕李长宇的司机,假如这个电话是李长宇直接打过来的,王忠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放了张扬他们,可是刘海涛打这个电话意义又有所不同,在王忠科看来,其一,张扬和李长宇的关系并不怎样,否则他怎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李长宇?虽然刘海涛强调张扬是李长宇的侄子,王忠科用屁股想也能够知道,天下间哪有不同姓的叔侄,其二,刘海涛可能是跟老婆行房之时中途被硬生生打断的缘故,言语间带着欲求不满的火气,态度明显生硬了一些,而且是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势,这种气势放在一个司机的身上就显得有些仗势欺人,王忠科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副科级干部,起码的傲气和尊严还是有的,被刘海涛在电话里一通训斥,顿时勾起了无名火,他也不知道李长宇的司机是不是真叫刘海涛?就算你真是李长宇的司机,也不能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王忠科冷冷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你最好亲自过来一趟!”说完就挂上了电话,他这样的做法也无可厚非,麻痹的,电话里我又看不见你是什么样,谁知道你***是不是跟张扬合伙来骗我?假如你真的过来,证明是李长宇的司机,老子给你这个面子,假如你不敢来,证明你压根就是一骗子,老子把这笔帐算在张扬的头上。 刘海涛听到对方挂上了电话,登时就怒了,一个派出所小所长竟然敢挂自己的电话,就是县公安局局长也不敢这样做啊,越是领导身边的小人物,往往就越是爱惜脸面,刘海涛感到被人无视了,这种无视恰恰触及了他忍耐的底线。他一言不发的穿好衣服,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张扬的问题,现在等于这个名叫王忠科的小所长公然向自己提出了挑战。 刘海涛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要去见识一下这个张狂的小所长,看看究竟是谁不给自己刘某人面子。 老婆刚刚有了点湿度,就这么被吊在半空中,心里当然有了些想法,抓起枕头愤怒的向刘海涛扔了过去:“走了就不要回来,跟你的李书记去睡吧!” 刘海涛愣了一下,老婆的这句怨言反倒提醒了他,自己就这么冒冒然前去挑战小所长,虽然是为李书记办事,可做好事也总得让人知道不是?再说了,这小所长似乎很不给自己面子,万一他当面再给自己一个钉子碰怎么办?县委书记的司机素质就是不同,考虑问题远比一般人更为全面,刘海涛很快就做出了一个决定,这件事还是先征求一下李书记的意见。 李长宇也是刚刚睡下不久,接到刘海涛的电话明显有些不高兴,刘海涛虽然隔着电话,也从语气中察觉到他的不满,内心不安之余又有些暗自高兴,他甚至想象出李书记也正在缴纳公粮的半途,你的人不让我素净,老子也不让你素净,活该倒霉!也只有在内心中司机小刘敢那么意淫两下。 第八章【借势的意义】(5) 李长宇听到是张扬的事情,马上就沉默了下去,这混账小子,怎么那么不让老子省心呢?钱我给你了,做官我也尽量帮你考虑,总得给我点时间不是?你他妈倒是也有点耐性,怎么这么快就给我惹出事来了?生气归生气,可问题还是要处理的,李长宇不懂声色的说:“小刘啊,他有没有把我的名字说出来?” 刘海涛想了想:“那倒是没有,张扬是给我打传呼来着,本来我是不想麻烦您的,派出所的那个所长姓王,我告诉他张扬是您侄子,可他说就是市委书记来都没用,他要秉公执法,然后就挂上了电话,我想了想,这件事还是征求一下李书记的意见。” 李长宇皱了皱眉头,在政坛上拼杀多年,他一下就听出了刘海涛话中的夸张成分,小刘是在刻意挑起自己的怒气啊,不过转念一想,这个小所长对自己肯定是不敬,否则何以小刘抬出了自己的身份,这件事仍然没有解决?居然闹到要出动自己的地步?李长宇沉默了一会儿,轻轻说了一声:“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我来处理!” 刘海涛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听到李长宇的这句话,他已经明白,县太爷的怒火是成功被自己挑唆起来了,心中不禁有些得意,麻痹的,一个小所长也敢跟我得瑟,老子倒要看看你今天如何收场。 李长宇这边挂上电话,马上找到县公安局局长邵卫江的电话拨了过去,今儿周末,人家邵卫江也正忙活着给老婆交公粮呢,因为喝了点小酒,卫江同志今天雄风凛凛,竞技水平发挥的是这近一年来最好的一次,正在兴头上,这电话就来了,邵卫江这人有个毛病,只要听到电话铃响马上就会偃旗息鼓,看到老婆那满脸的失望,卫江同志这个恼火啊,***真会选时候,老子非降你的职不可。 接起电话才知道,感情人家是自己的老大,降人家的职自己没那个能力,胸中那口恶气顷刻间散的干干净净,陪着笑脸道:“原来是李书记,有什么指示?” “老邵啊,我有个侄子叫张扬,被车站派出所给扣了,事情的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不过那孩子好像受了点委屈,本来我是想让司机小刘处理一下,可惜他没这个能力,老邵啊!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还给你打电话,打扰你休息了吧。” 邵卫江何许人也,能让李长宇亲自打电话的关系肯定是非同一般啊,司机小刘没这个能力?人家是说得隐晦啊,邵卫江稍稍一品这话中的含义顿时明白,一定是这帮不长眼的东西没给人家面子,李长宇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邵卫江连忙表示,自己会马上过问这件事。 李长宇慢吞吞说了一句:“我看这件事也有可能是张扬的错,不过他还是个学生,难免年轻气盛了一点,老邵啊,你要调查清楚,无论谁犯了错,都要严加处理,不要给我面子。” 邵卫江心底直冒冷气,麻痹的,领导毕竟是领导,你看人家这说话水平,一句年轻气盛就把自己亲戚的错误全部抹煞,严加处理谁?肯定是严加处理那个不给他面子的小所长,邵卫江心里这个怒啊,可是又不敢表达出来,还想说两句好话,李长宇那边已经挂上了电话。 邵卫江慢慢放下电话,车站派出所,他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一个名字――王忠科,要说这个王忠科还真是一个老警察,今年四十岁了,比邵卫江只晚两期的警员,人一旦到了邵卫江这个位置,首先考虑的并不是究竟错误在哪一方,而是首先考虑当事人的身后究竟有谁?张扬的背后是县委书记李长宇,人家已经旗帜鲜明的向自己表明,王忠科却没有什么靠山,邵卫江唯一顾忌的就是,毕竟他们是警务系统,总不能向李长宇太过示弱,可转念想想,李长宇即将擢升到市里几乎已经是人人皆知的事实,假如今天自己处理的结果不能让他满意,恐怕以后彼此之间的关系会不好相处,谁都知道李长宇是个记仇的人,这种人就算不能成为朋友,可谁也不愿多一个这样的敌人。邵卫江今年才四十一岁,行政级别是副处,他还想在向上走一步,所以跟李长宇的关系就变得尤为重要了。 想透了这其中的利害,邵卫江马上就拿起了电话,正准备拨通车站派出所的电话,可马上又改了主意,他住的地方离长途汽车站不远,既然李长宇亲自打了电话,他必须要表示出对这件事的足够重视,还是亲自去走一趟。 局长夫人湿哒哒的躺在那里,原本还打算邵卫江接完电话之后继续战斗,可是看到他已经开始起床穿衣,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和失望:“以后你再不要碰我!”然后用被子蒙上了脑袋。 邵局长背着身露出一丝冷笑,黄脸婆,你威胁谁呢?以为老子想碰你呢?我那是人道主义,不觉想起宣传科小干事滚圆的屁股,一向老成持重的邵局竟然――硬了。 张扬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一个电话制造了多少的怨妇,客运公司保卫科内的气氛剑拔弩张,王忠科执意要带走张扬,左晓晴挡在张扬的面前:“我也要打个电话!” 王忠科这个气啊,今晚究竟是怎么了?老子长的样子好欺负吗?一个个都想喊人来压我,这小半天也没见那个李书记的司机过来,王忠科认为张扬八成是故意抬出李书记的大名来恐吓自己。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我们王所长也是这样,当他感觉到自己的权位正在被几个小辈不断的挑战,心中的怒火已经无法遏制,沉着脸冷哼了一声:“不行,全都给我带回派出所!” 左晓晴没有流露出任何的畏惧:“你凭什么?就算要抓人,也要讲究法律程序,你这样做是不是知法犯法?” 一个黄毛丫头居然敢教训自己,王忠科冷笑一声,说出了一句极具王八之气的大话:“在这里,我就是法!” 第八章【借势的意义】(6) 左晓晴同样冷笑着看着他:“假如你不让我打电话,我敢保证明天你会因为非法禁锢人身自由受到处理!” 威胁!任何人都听得出这是赤裸裸的威胁,然而王忠科却因为左晓晴的这句话变得有些胆寒,这也难怪,左晓晴说这句话的时候气势太足了,美眸中的那种自信是无论如何也伪装不来的。人对危险会有一种自然的反应,而警察的反应比其他人还要敏锐一些,王忠科开始感觉到事情越来越棘手了,可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他不能放下面子让左晓晴打这个电话,冷哼了一声:“电话号码,我来通知你家人!” “8736928!” 王忠科从号码中听出这应该是江城市的电话号码,他向一旁的警员使了一个眼色,那警员拨通了电话,可明显愣了愣,然后有些手足无措的望向王忠科:“市局……田局长的电话……” 王忠科的脑袋嗡!地一声就大了,他虽然只是一个小所长,可也知道江城市公安局局长是姓田的,田庆龙的大名在整个江城市公安系统可是响当当的第一块招牌,谁都知道田庆龙说一不二的脾气,也都知道田庆龙雷厉风行的手段,王忠科甚至都没有怀疑这电话的真实性。 负责拨打电话的警员,握着电话的右手已经颤抖了起来,他拨通电话之后,那边就响起了一个洪亮的声音:“你好,我是田庆龙……”这是田局长接电话的风格,只要拿起电话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一个普通的警员乍一打通市局局长的电话,内心的震撼实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握着一个点燃引线的手榴弹,恨不能马上就扔出去。 王忠科的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了,市局局长,人家那是副厅,自己一个小小的副科在他的面前根本没有任何的话语权,王忠科害怕了,这电话他无论如何都不敢接,他的目光转向左晓晴,不过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种哀求,他感觉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入了一个困局,眼前唯一能够把他从困局中解救出来的只有左晓晴。 左晓晴冷冷走了过去从小警员手中接过电话:“姨夫,我是晓晴!” 田庆龙洪亮的笑声响起,房间内每一个人都能够听到他的笑声,市局局长声音的穿透力那还真不是盖的。 “晓晴啊!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啊?” “我三姨在家吗?”左晓晴并没有提起今晚的麻烦,虽然如此以王忠科为首的所有警员的脸色都变了,谁都不是傻子,谁都能听出田庆龙是左晓晴的姨夫,连一旁的洪玲都睁大了眼睛,目光中的兴奋和羡慕根本无法掩饰,看来她掌握的资料还不全面,人家左晓晴的背景真是深不可测啊,江城市公安局长田庆龙竟然是她的姨夫。 “你三姨出去旅游了,你不是知道吗?”田庆龙的大嗓门每一个人都能够听到。 王忠科默默乞求着,希望左晓晴千万不要说出今晚发生的事情。 左晓晴轻轻笑了一声:“我倒忘了,真是的,工作一忙,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忽然想跟三姨说说话儿,没别的事情。” 田庆龙警察特有的嗅觉让他察觉出有那么的一丝不对,低声问:“晓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王忠科的双腿软绵绵的没有任何的力量,假如继续这样下去,他恐怕就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还好左晓晴并没有将一切说出,只说了一句没事,然后问候了一下田庆龙高血压的情况,就挂上了电话。 王忠科满头满脸都是冷汗,他望着左晓晴,现在已经用仰视的角度去看了,这女孩子很不简单,左晓晴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关于今晚任何的事情,区区一个电话已经将自己深厚的背景展露在王忠科的面前,而且这可能还只是冰山一角。人家并没有追究王忠科的意思,因为一个小所长还不配她动用市局公安局长的力量。 左晓晴清丽的俏脸上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沾沾自喜,仍然平淡如水,来到张扬的身边站着,轻声问:“王所长,我们可以走了吗?” 王忠科心底已经完全认输,而且对左晓晴没有任何的恨意,有的只是感激,如果人家想对付自己,只要透露出一点一滴的事情,自己的下场可以想象,田庆龙在江城的警务系统那可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他要是想对付自己,根本连一根手指头都不需要动。 王忠科正想趁机下台的时候,外面响起了警笛声,王忠科的感觉越来越不好了。 外间已经传来了邵卫江的训斥声:“怎么回事?”没有人敢面对邵卫江的目光。 王忠科看到邵卫江出现,脑海中已经是一片空白,麻痹的,今天是什么日子,我他妈出门前怎么没看黄历啊,王忠科自怨哀怨的同时就连带着恨起韩传宝来了,都是这畜生给闹的,你***不惦记人家小姑娘漂亮,能闹出这么大的事来?你以为你爹牛逼,你爹只不过是客运公司的经理,能量比你爹大的人多了去了,***你想死自己去死啊,干嘛拽着我啊?王忠科心底这个恨呐! 邵卫江连看都不向王忠科看上一眼,低声问:“谁是张扬?” 张扬笑眯眯站了出来,凭直觉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那个电话起作用了。 邵卫江向前走了一步,然后伸出双手握住张扬的右手:“张扬啊,你受委屈了,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主持公道。”邵局长明摆着就是偏向张扬来了,偏向又怎么着,老子是春阳公安系统的老大,老子想罩谁就罩谁! 王忠科现在是完全明白了,感情人家张扬没吹牛啊,想起刚才接的那个电话,那个司机刘海涛,马上又想到司机身后的县委书记李长宇,王忠科此刻连死了的心都有了,麻痹的韩传宝,不带那么玩儿人的啊! 第八章【借势的意义】(7) 韩传宝此刻脑袋耷拉的比肩膀还要低,他也不是傻子,刚才发生的一切全都看得清清楚楚,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谁能想到两个文文弱弱的小姑娘竟然能牵出那么大的事情来。 “怎么回事?”邵卫江望向王忠科的眼神充满了杀意,***,你小子给我惹麻烦,谁给我惹麻烦我就找他的麻烦,邵局长始终奉行着这个原则,他还不知道刚才市局田庆龙打了电话,如果知道那件事,他可能马上就要对王忠科下手了。 张扬和左晓晴还没有说话,洪玲已经抢先将发生过的一切说了一遍,她的伶牙俐齿在此刻展露无疑,当然张扬也发现了这妮子的另一个强项――添油加醋。 虽然明明知道洪玲很多的部分有些添油加醋,王忠科却偏偏不敢辩驳,感觉自己正在朝着一个无尽的深渊中不断地坠落下去,甚至连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了。 还好左晓晴打断了洪玲的话:“算了,事情说清楚就行了,王所长,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王忠科感动的点了点头,还是这位小姑娘大度啊,一看就是大户家的闺女。 邵卫江却摇了摇头:“不行!这件事一定要彻查到底,否则我们对人民怎么交代,对国家怎么交代?你们知不知道警务人员的职责是什么?是保卫人民生命和财产的安全,而不是起到反作用!”邵局长的话掷地有声,他冷冷看了看韩传宝,伸手指着韩传宝的鼻子:“你有什么权利限制别人的自由?你这是犯罪你知道吗?” 韩传宝虽然害怕,可是嘴上还是有些硬气的:“可是他也打我了啊……”他的意思是我虽然限制了他们的自由,可是我也挨打了,比较而言还是我吃亏更大。 却想不到这句话又激起了邵卫江的火气:“你懂不懂什么叫正当防卫?王忠科,看看你的辖区,都是些什么人!这件事你今晚必须给我好好处理,明天去局里给我报告!” 张扬看着邵卫江傲然峙立,威风八面呵斥众警员的时候,一股羡慕之情油然而生,麻痹的,这才叫快意人生,想想自己的过去,只知道流连于声色犬马的场所,左拥右抱,醉生梦死,简直是浪费生命,人死过一次真的很不一样,看待问题,看待事情已经有了一个全新的角度,这就是境界的提升,无论别人怎样认为,张大神医真切的感觉到,自己的境界提升了,而且提升的不止一点。 事情随着邵卫江的出现告一段落,邵卫江亲自陪着张扬走出保卫科的大门,这是一场胜利,而且是全方位的胜利,连洪玲看张扬的目光也没有了昔日的不屑和鄙夷,人家虽然是一个卫校生,可是能量却大着呢,能够得上县公安局长的人物,那可不是一般的能耐。至于左晓晴过去在洪玲的眼中就是拼命攀附巴结的对象,现在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更是高山仰止。 本来邵卫江是想亲自开车把张扬他们送回医院的,可是张扬拒绝了他的好意,邵卫江也只是在做戏,这出戏他演给下属看,更重要的是演给李书记看,他要通过张扬的嘴巴告诉李长宇,自己对这件事是如何的关心,这是一种赤裸裸的示好。点到即止,戏演的差不多了邵局长自然也要撤退,毕竟凡事不可太过,假如继续在张扬的面前如何如何,别人还以为自己怎样巴结李长宇呢。 王忠科的脸色很难看,送走了邵卫江和张扬那些小祖宗之后,他脚步沉重的返回了保卫科,手指韩传宝只说了一句话:“我给你十二个小时,明天上午十点之前,把她们丢得东西全部给我找回来,否则,我让你好看!”王忠科之所以这样说不仅仅是因为上头给他的压力,他对长途汽车站的内情是清楚的,经常在汽车站内出没的小偷跟保卫科的这帮小子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韩传宝只要想找回那些东西,肯定是有办法的。王忠科现在已经不敢去想事情最终的后果,他所能做的只是尽量减轻自己的责任,想到责任这个字眼,王忠科不由得露出无奈的苦笑,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推卸显然是推卸不掉的,这是怎样的一天? 实习生们兴高采烈的往医院的路上走着,在多数人的眼中这是一场以弱胜强的战役,作为这件事的亲历者,洪玲无疑是最为兴奋的一个,她绘声绘色的描述着今晚的惊魂一幕,讲到精彩之处,自然免不了要添油加醋一番。左晓晴仍然是那幅恬恬淡淡的样子,在张扬的眼中,这女孩儿多少有些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味道,这种出世的感觉颇有几分类似大隋朝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是以张扬从心底感觉她和自己的时代更贴近一些。 两人并肩走在队伍的最后,虽然王锐等几名男生先后主动走上来问候左晓晴,得到的却是左晓晴淡淡的微笑,这笑容矜持礼貌,却决谈不上亲近,让人不由得生出一种遥不可及的距离感,所以很快和左晓晴走在一起的只剩下张扬一个,应该说并不是张扬主动和她走在一起,而是左晓晴在跟随着他的脚步,两人都没有说话,彼此的目光偶尔汇集在一起,同时露出淡淡的笑容,这是一种尽在不言中的默契。 左晓晴终于还是出声制止了洪玲,假如再不阻止这个口快的妮子,恐怕她要将关于自己的一切倒豆子般全部倒出来,洪玲的目光中流露着对左晓晴的崇拜与忌惮,同时又隐隐生出一丝丝的不平,同样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同样是江城医科大的学生,而且她的专业成绩似乎还比左晓晴好上那么的一点点,可是一旦将家世的因素介入其中,她和左晓晴之间的差距顿时就变得无法形容,也许终其一生也无法拉近这个差距,看来人的命运果然有些上天注定的因素在内。洪玲再看张扬的目光中也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冷漠和鄙视,一个电话就能出动春阳县公安局长的少年,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卫校生那么简单,洪玲发现人真的不能只看表面,让她更为惊奇的是,左晓晴从容走在张扬的身边,一切显得那么自然,那么和谐,也许他们两人注定要走在一起,从来都是走在一起…… 第九章【葛大队的床头风】(1 他们在宿舍的大厅前分手,左晓晴抬起那双泉水般明澈的美眸静静看着张扬:“我忽然忘记了,应该向你说声谢谢……” 张扬笑了起来:“应该说谢谢的是我!”想起王忠科率领警员想要强行带走自己的那一刻,张扬对这位外柔内刚的女孩顿时充满了感激,虽然左晓晴的勇敢有她家世背景的因素在内,可是在那种时候能够站出来毕竟需要很大的勇气。 “那就算我们扯平了!”左晓晴留下一个微笑,然后飘然走向楼梯。 张扬静静看着她的倩影,不觉有些发呆了,直到陈国伟和王锐冲上来搂住他的肩膀:“嗨!张扬你那一手擒拿功夫真是太帅了,那是什么功夫?” “分筋错骨手!”张扬说完就向宿舍走去,只留下陈国伟和王锐两人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韩传宝充分体会到了分筋错骨手的厉害,他耷拉着脱臼的手臂当晚就去了县医院挂了急诊,拍片证明这是脱臼,可是脱臼的位置十分奇怪,骨科当值的医生研究了半天也没有把握利用手法复位,最后只能建议他去县中医院看看,于是韩传宝忍痛去了县中医院,他的父亲韩唯正自然也被惊动了,利用自己的关系找到了县中医院的骨科老主任,看过片子,那位老主任摇了摇头丢了一句话:“手法复位是不可能的,要不就开刀,要不就去市级医院看看。” 这下爷俩儿的确有些傻眼了,要知道这位老主任在江城市骨科学术界也是泰斗级的人物,他既然这么说就算是到了江城估计也没有什么办法,韩唯正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恼火,恼火的是因为他不知得罪了多少的强势人物,心疼的是毕竟是自己的心头肉,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罪不是? 韩传宝把一切的责任都归结到张扬的身上,咬牙切齿道:“不要让我再碰见他,否则我一定要弄断他的双腿……”话还没说完,后脑就挨了老子狠狠的一巴掌。 韩唯正愤怒的骂道:“你小子还嫌给我惹事惹得不够,人家一个电话连县公安局邵局长都亲自来了,人家背后是谁?那是县委李书记,那是市局田局长!” 韩传宝被骂的垂下头去,刚才他也只是说说狠话罢了,当时的全过程他都是亲眼所见,就算他脑子再不济事,也明白人家背后的靠山是自己惹不起的,抛开这些靠山不言,单单是叫张扬的那个小子,举手抬足之间就把自己和两名手下弄成了这副惨样,人家的战斗力不容置疑。 韩唯正心潮起伏,脑海中默默盘算着该如何应对这件事,刚才王忠科已经在电话中将发生过的事情详细叙述了一遍,自然免不了向他抱怨了一通,韩唯正担心的不仅仅是儿子的伤情,让他更担心的是这一连串的后续影响,邵卫江、李长宇、田庆龙无论其中的哪一个都不是他所能够抗衡的,自己儿子的毛病他这个当爹的是清楚的,韩唯正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刻苦专营方才有了现在的位置,往往得到的越是艰难,越是不想失去,而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因为儿子的年少轻狂,一夜之间已经变成了未知,韩唯正清醒的认识到,假如这件事处理不当的话,自己很快就会被打落尘埃,永世无法翻身。 韩唯正迅速做出了一个决断:“小宝,查清楚那两个女孩丢了什么东西,尽快把失物找到!” 在此之前王忠科已经向韩传宝下过通牒了,韩传宝叹了口气:“我问过客车司机了,应该是梁集的孙耙子那伙人干得,我跟他打过传呼,可是这***不回电话。” 韩唯正忍不住骂了一句:“没出息的东西,你整天跟那帮无赖小偷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下场?这帮败类又有哪个是讲究信义的?”他停顿了一下:“她们丢什么东西,你应该做过笔录,现在你就去给我买,丢什么买什么,实在买不到的就用钱给我补上。” “爸……”韩传宝这才意识到事情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得多。 “还有,明天开始你这个保卫科长就不要干了,孙传福那几个参与斗殴的临时工全都给我撵回家去。” “爸……” “别他妈叫我爸,我韩某人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韩唯正愤愤然斥骂着。 骂归骂,可该心疼的还是要心疼自己的儿子,要不怎么会有护犊子的说法,韩唯正就是个护犊子的人,而且为了这个宝贝儿子,他可以低下高傲的头颅,甚至不惜放下自尊。所以第二天一早,他就带着韩传宝去向张扬道歉,之所以先选择去找张扬道歉,一是因为张扬是个男生,男人和男人之间沟通起来应该相对容易一些,二是因为张扬的背后是县委书记李长宇,在韩唯正看来,李长宇无疑要比远在江城的公安局长田庆龙更加可怕,毕竟田庆龙想要对付自己还需要动用其他的手段,而李长宇想要对付他只要说一句话就够了,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脱臼的右臂已经折磨了儿子一整夜,这一切既然是张扬造成的,也许人家就会有办法治好,有句古话怎么说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大丈夫能伸能屈,该低头的时候还是要低头的,无论对方是谁,无论对方的年龄多大!话说回来县委书记李长宇也比自己年轻,自己不也是一样向人家低头。 张扬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春阳县的客运公司经理,韩唯正今年四十五岁,可对外一直宣称自己四十六岁,毕竟谁都不想在生肖属性的问题上成为别人酒桌上的笑谈,他身材不高,长着一个凸起的啤酒肚,白白胖胖的脸上一团和气,头顶已经秃了大半,前额的头发留的很长,然后用梳子整齐的梳到脑后,典型的地方支援中央。 看到韩唯正身边的韩传宝,张扬已经隐约猜到了韩唯正的身份,韩传宝望着张扬的目光中已经没有了昨日的嚣张和跋扈,剩下的只有可怜和痛楚,右臂的伤势折磨了他一整夜,他脸色也变得青白,双目之中布满了血丝。 韩唯正微笑着走了过去,向张扬热情的伸出双手:“这位就是张扬吧,我是客运公司的韩唯正……” 张扬并没有理会他,冷冷扫了韩唯正一眼,两手仍然抄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就这样,韩唯正的双手僵直在半空中,韩唯正心里这个怒啊,可是他更清楚今天是为什么来的,有求于人,人家让自己吃点憋也是没办法的事。 第九章【葛大队的床头风】(2) 韩唯正仍然保持着春天般温暖的笑容:“张扬啊,这里说话不方便,要不咱们换个地方?” 张扬看了看周围,病人走来走去,说话的确很不方便,从韩唯正父子的表情,张扬已经猜测到他们今天前来的真正目的,张大神医的心胸并不狭窄,昨天之所以出手暴打韩传宝三个,那是因为看到左晓晴受到了委屈,一时气愤才大打出手,张大神医虽然武功高强,可是很多时候还是愿意讲道理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念在韩唯正今天的态度这么诚恳,听他说两句倒也无妨。 张扬在医院中只是一个实习生,当然没有自己的办公室,想要找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还真不是那么容易,不过这难不倒韩唯正,今天他开着一辆丰田七座面包过来,身为客运公司总经理这点方便还是有的,韩唯正虽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科级干部,可是并不缺乏政治上的觉悟和警惕,今天前来道歉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他连司机都没带,上阵还需父子兵,爷俩儿单独前来和张扬会面,不过他们是为了和平,而不是为了战争。 关上车门,韩唯正从心底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小伙子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人家既然来到这里,就等于向自己表明了态度,他们之间的问题还是有的谈的。 韩唯正悄悄向儿子使了一个颜色,来此之前,他已经向这个不争气的小子叮嘱了千百遍,韩传宝虽然心里一千一万个不乐意,可是如今主动权都在人家的手里,再说了这件事的确是自己挑衅在先,心中还是有些理亏的,他低下头,声音小的就像一个大姑娘:“对不起……” “你说啥?”张扬明明听到了,却仍然装出没有听清的样子。 韩传宝脸上一颗颗青春痘因为窘迫和尴尬都涨红了,他很少向别人低头,今天却不得不承受对方的侮辱和鄙视:“对不起……昨天是我不对!” 虽然是儿子在道歉,可是韩唯正心里比自己向别人道歉还要难受,他就那么一个儿子,从小到大都是捧在手心,从没有让他受过半点委屈,可是今天却要当着自己的面被别人折辱,韩唯正心头泛起难言的酸楚。他慌忙把装在布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丢失的东西全都在里面,还有一些找不到的物品,由我们公司按照市场价格给予赔偿,另外为了表示我们对两位女乘客的歉意,由公司拿出一千元作为赔偿。” 张扬打开布袋,看了看里面的东西,有钱包,有BP机,还有一些化妆品什么的,不过看起来应该都是全新的,有些上面还贴着价格小标签。 韩唯正又将一千块钱交给张扬,假如不是因为张扬背后的李长宇,他才不会舍得出这么多的血,要知道他现在帐面上的工资也不过是二百八十六块。 张扬接过一千块看都不看就扔到了布袋里:“行,回头我转交给左晓晴!” 看到张扬起身想要离去,韩唯正慌忙出声挽留:“张扬!” “还有事吗?”张扬是明知故问,韩传宝耷拉着膀子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这父子俩的用心,内心暗自高兴,可表面上仍然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 韩唯正父子俩有求于人,张扬就算再过份,他们也只能忍气吞声,韩唯正将儿子拉到张扬面前:“昨天都是小宝的错,我已经免去了他保卫科长的职务,那几名参与闹事的保安也被开除了,希望你不要继续生气。还有,小宝的肩膀已经疼了整整一夜,他做错了事,受点教训是应该的,不过念在他还年轻的份上,还是应该给他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你看……” 张扬回答的相当的爽快:“成,我原谅他了,没事了吧?没事我还要去上班呢!”这厮装傻充愣的本领早已炉火纯青了。 韩唯正终于说出了请求:“张扬,你看能不能帮忙治好小宝的伤?” 张扬停下脚步,脸上挂着不羁的笑容:“我只是一个实习生,恐怕帮不上什么忙,这里就是医院啊,你可以带着他去找骨科专家,以韩经理的人脉应该没有任何的问题。” 韩唯正开始认识到眼前年轻人的厉害,看张扬至多不过二十岁的样子,谈吐举止无不透出成熟睿智的味道,再看看自己的儿子,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啊,同样是年轻人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韩唯正暗自感叹,感叹张扬厉害的同时,也在感叹着自己教育的失败,在这种情况下,拐弯抹角已经没有任何的必要,他苦笑着说:“实不相瞒,我昨晚就带他来县人民医院,也去中医院请教了专家,全都说他右臂的脱臼十分的麻烦,手法不可能复位,只能用手术治疗。” 张扬不屑的笑了笑,看来小小的春阳县果然没有什么真正的名医。 “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韩唯正从张扬的笑容中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他低声提出自己的条件:“只要你把小宝治好,我愿意拿出一笔丰厚的诊金。”在韩唯正看来,钱能够搞定很多事情,在张扬咄咄逼人的势头下,他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搬出这个最后的法宝。 张扬笑了起来,然后他放下蓝布包,慢慢在座椅上坐下,他的态度表明他对韩唯正的提议表现出极大的兴趣,现在需要谈的就是具体的价钱了。 韩唯正小心翼翼地问:“你看,我出一千块怎么样?” 张扬虽然对现时的货币只有一个朦胧的概念,可是多次的消费经历已经让他知道,一千块也是个不小的数目,一个普通工人半年的工资还达不到这样的水平,虽然他在大隋朝的诊费很高,可是总得要考虑人家的接受能力,张扬想了想道:“一口价,五千块,少一分你就带他去开刀吧。” 韩唯正倒吸了一口冷气,真是狮子大开口啊,就算是真开刀也花不了这么多钱,张扬这小子分明是在乘机讹诈,他本不想痛快答应,可是一转脸看到儿子满脸的痛苦和憔悴,只要五千块就能解除他的痛苦,这笔钱虽然不少,可对韩唯正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太大的数目,他作出极其为难的样子,过了许久方才叹了一口气:“这样,我先给你一千作为订金,剩下的钱回头我让小宝自己送来。” “没问题!”张扬接过韩唯正早就准备好的一千块,然后走向韩传宝,这小子看到张扬冷笑着走向自己,内心不禁打起了小鼓,他是真的害怕张扬了,心说只要你治好了我,我以后离你远远的,再不跟你作对。 张扬的左手在韩传宝肩头一按,右手在他的肘关节处用力一拍,伴随着韩传宝一声惨痛的大叫声,脱臼的关节咔啪一声返回原位。 “好了!” 韩传宝半信半疑的看着张扬,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臂,发现右臂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心中对张扬的敬畏又增加了几分。 韩唯正根本没有看清张扬复位的手法,转眼间儿子已经恢复正常了,昨天儿子告诉他,张扬一个打三个,他还有点不相信,现在看到人家的出手,他已经完全相信了,自古英雄出少年,看来自己老了,眼前的时代就快属于这些年轻人了…… 第九章【葛大队长的床头风】(3) 春阳县县委书记李长宇此刻正坐在位于弘润园的房间里,县刑侦大队副大队长葛春丽站在沙发后,轻轻为他按摩着双肩,李长宇微闭着双眼,静静享受着肩头的舒爽和愉悦。 葛春丽轻轻摩挲着他的耳后,看着李长宇耳后的肌肤慢慢开始泛红,她俯下身去,搂住李长宇的脖子,吐出一点香舌轻轻舔弄着李长宇的耳根,小声道:“人家想了……” 李长宇却如梦初醒般打了一个激灵,他摇了摇头,挣脱开葛春丽常春藤一般的双臂站起身来,在房间内走了几步,来到落地窗前,透过朦胧的薄纱,眺望着不远处春水河碧波荡漾的水流,情人节那晚发生的惊魂一幕无疑已经成为了他的心魔,正如张扬所说,他的身体的确出了问题,就算美人在抱,他仍然如柳下惠一般坐怀不乱,他真的硬不起来了。 葛春丽有些幽怨的走了过来,从身后抱住他的身体,春葱般的手指灵蛇般穿越了他的腰带,轻轻握住他两腿间的那根东西。 李长宇有些不耐烦的摇了摇头:“你还嫌我不够烦吗?” 葛春丽俏脸煞白,咬了咬烈焰般的红唇,放开李长宇那软塌塌的一团,极其受伤的走回沙发,抱起一个靠枕,脸儿埋在靠枕之中,低声啜泣起来。 李长宇叹了一口气,他也觉得自己刚才的确过分了一些,来到葛春丽的身边坐下,伸手把她的身躯揽入怀中:“小丽,我遇到麻烦了……我真的……硬不起来……”让李书记在情人面前承认这件事的确需要相当大的勇气。 葛春丽抬起梨花带雨的俏脸,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一定是那晚的事情对你造成了心理上的障碍,所以,我才想帮你。” 李长宇又叹了一口气。 葛春丽深情的看着李长宇,平心而论她对身边的这个男人还是有着很深感情的,没有李长宇就没有她的今天,无论政治上还是心理上她对他的依赖实在太多太多,已经变得难以割舍了,那晚在春水河边的事情发生过之后,她甚至想到过就算暴露了也没有什么,只要李长宇没有出事,自己宁愿一辈子这样跟着他,就算没有名份也没有什么。 “都是我不好,假如不是我突发奇想的话,那天也不会出现那个意外……”葛春丽充满自责的说,的确,那晚不知为了什么,她竟然鬼使神差的想在春水河边做那种事,也许是心里太过紧张,也许是异样的刺激,竟然出现了意外的状况,不过有一点她无法否认,那样的环境轻易就让她达到了高潮。 李长宇伸出左手怜惜的未葛春丽抹去脸上的泪滴,葛春丽再度投入他的怀抱中,忽然小声道:“我一定可以治好你,不如我用嘴……” 李长宇摇了摇头,虽然他清楚的知道,当初自己得到葛春丽是凭借着自己的这份权势,可真正得到之后,他又希望葛春丽看重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权势,葛春丽能够说出这番话的确是充满真情的表达,李长宇不能不被她感动,他叹了口气道:“张扬说过,我的毛病出在体内的经脉,想要康复必须打通闭塞的经脉。” 葛春丽忍不住笑了起来:“一个毛头小子的话你也相信?” 李长宇放开葛春丽,端起茶几上冒着热气的咖啡,轻轻品了一口:“假如我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他有那样的本事,可是他只用一针就治好了我嫂子的头痛病,这小子的确很不简单。” 葛春丽没有说话,想起现在他们两人面临的窘境也学着李长宇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李长宇道:“他不过才二十岁,可是脑子里的想法和算计甚至比我还要深沉一些,我真是不知该拿他怎样办了。” “客运公司的那件事怎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葛春丽多少也听说了一些,所以才会这样问。 李长宇摇了摇头:“一件小事罢了,不过总让他拿着我当枪使也不是办法。”客运公司的事情李长宇并不想闹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未尝不是一个完美的结局,身为春阳县委书记,他不可以过度纠缠在这种小事上,他不想在人前落下徇私护短的嫌疑。 葛春丽知道李长宇从来都是个很有野心的人,自打他登上春阳县县委书记的位置那天起,他的下一个目标就瞄准了江城市,正是这种政治上的好胜心,才让李长宇这两天产生了这么大的挫败感,他变得患得患失,害怕自己辛苦经营的一切毁在一个毛头小子的手里。作为李长宇的枕边人,葛春丽意识到自己有责任为他分忧,她小声提议道:“既然他提出想要当官,不如就安排一个闲职给他,我看他挺机灵的,应该不会胡说,而且一个人一旦进入官途,就会不自主的掂量自己的前途和命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只是一个卫校实习生,还没有毕业,我把他安排到哪里?难道当真像他所说的那样,让他当县人民医院的党委书记?别说我眼前没有这个能力,就算我有这个能力总不能让整个江城的党政系统笑掉大牙吧?” 葛春丽秀眉微颦,她忽然想起了新近发生的一起案子,春阳县黑山子乡计生办主任徐金娣被人打了闷棍,两条腿都被打断了,现在正住在县人民医院,虽然警方介入了几天,可是至今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春阳县的计生工作本来就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黑山子乡因为地处偏僻的缘故,计生工作更是棘手,徐金娣已经不是第一个被打的计生办主任,此前三任计生主任全都没有幸免被打一顿的下场,不过这次徐金娣受到的伤害最重,眼下春阳县体制内已经把黑山子乡计生办视为雷区。张扬是个卫校实习生,专业也勉强算得上对口,而且听李长宇所说,这小子昨天在客运公司保卫科大打出手,以一敌三,身体素质也不容置疑,假如让他过去担任这个计生办主任,也许能够有一定的用武之地,再说了这小子留在县城一天就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假如他每惹出一件事都要李长宇给他善后,那么李长宇很快就会陷入无尽的麻烦之中,黑山子乡山高皇帝远,就算折腾出一些事情,对李长宇来说也很好解决,将影响尽量控制在有限的范围内,不失为眼前一个两全齐美的解决方案。 葛春丽心中盘算好了,这才附在李长宇的耳边小声将这个主意说了,李长宇听得眉开眼笑,竟然放下了过去一贯的沉稳,主动抱住葛春丽狠狠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小丽,你可真是我的贤内助!” 第十章【君子爱财取之有道】(1) 此时的张扬并不知道县委李书记正在和县刑警大队葛大队长密谋算计着他的事情,治好韩传宝之后,他带着那个蓝布包找到左晓晴,将蓝布包放在她的面前:“点点看,里面有没有少了什么?” 左晓晴看了看布包里面的东西,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的效率还真高,不过是买东西的效率。” 张扬也笑了起来:“管他是买来的还是找来的,只要东西不少就成,对了,客运公司另外赔偿了你和洪玲一千块钱,怎么也要拿出来一点帮我解决下温饱问题吧?” 左晓晴白了他一眼,然后从中点出了应该属于洪玲的那一份,其他的钱连同那个摩托罗拉BP机一股脑都重新塞入了蓝布包中,然后推到张扬的面前:“都归你,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我可不要。” 张扬只是说说罢了,并没有敲诈左晓晴的意思,他笑道:“这么大方,不过这些东西又不是我的,无功不受禄,我可不敢要。” “你是真不想要,还是口是心非呢?”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不缺这点银子!” “嗬,想不到你居然这么高风亮节!”左晓晴禁不住打趣说。 “那是,我从来都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张大神医虽然来到九零年代的时间不长,可是口才的进展却是一日千里,毛老爷子纪念白求恩同志的经典名言他现在也是信手拈来,琅琅上口。 左晓晴看着这个意气风发得意洋洋的小学弟,颇有些无可奈何的味道,想起昨晚的事情,她不禁有些好奇,看了看周围,趁着四下无人,小声问道:“你真的是县委书记李长宇的侄子?” “我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了!”张扬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道。 左晓晴看到他不愿意说,自然也不好继续追问,比起其他的女孩儿她的好奇心要小许多。这时候忽然响起传呼机的哔哔声,张扬向布包望去,却发现左晓晴从白大褂的口袋里又拿出了一个BP机,不由得有些愣了,她的BP机不是昨天丢了吗?到底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几千块的东西说买就买,不是咱这穷人家孩子能比的。 左晓晴看完传呼上的信息,转向张扬,这才留意到他错愕的表情,不禁笑了起来:“今天早晨刚上班的时候,车站派出所的王科长来过,是他为我和洪玲找回了失物,所以……”她的目光重新落在那个蓝布包上:“里面的东西都是你的了,我可不要。” 张扬算是明白了,昨晚他踏踏实实睡了一个好觉,合着王忠科、韩唯正这帮人全都没有休息,利用各自的渠道为左晓晴寻找失物,所以才会有面前的这堆东西,能让他们如此卖力的原因是藏在张扬和左晓晴背后的那些未曾露面的强势力量,张扬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拳头只是一个有形的武器,而权力却是无形的力量,拳头可以伤害一个人的肉体,而权力对他人的震慑和威胁直达内心,两者想比显然是后者更为厉害,擅用拳者只是一介武夫,而擅用权者才是真正的丈夫。感悟到了这其中的道理,张扬又多出了几分对权力的向往,不禁想起了至今没有给自己答复的李长宇,这混蛋县委书记难道真的甘于做一辈子的活太监吗? 左晓晴看到张扬呆呆发愣,轻声笑道:“这么多东西,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反正人家是真心实意的送礼,你不如收了吧。” 张扬笑了笑,心想我五千块诊金都到手了,还在乎这点东西吗?就算是想要,在女孩子的面前也必须装出大气,这他妈就叫形象工程。 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张扬,你实习期间不在轮转科室好好学习,到处闲逛什么?不想毕业了吗?”张扬回过头去,正看到高伟那张阴沉的面孔,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这家伙看着自己和左晓晴聊得热火朝天,从心眼里恼上了自己,左晓晴背着高伟向张扬吐了吐舌尖,娇俏可爱,张扬淡淡一笑,他并没有和高伟计较的打算,在他看来高伟显然还不到那层次,慢慢站起身,抓了那个蓝布包:“得,你不愿意要,我就还给他,省得人家说三道四。”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高伟的面孔忽然红了,他拦住张扬的去路:“张扬,你说谁的?给我说清楚!” 张扬不禁让他的死缠烂打弄得有些恼了:“我说高伟,你这人怎么有点没劲啊,我招你惹你了,你像只疯狗一样缠着我干吗?你心里喜欢谁就去缠谁啊?干我屁事啊?” 别说是高伟,连左晓晴都气呼呼向张扬瞪起了眼睛,这小子真是没有口德,谁都能听出来这句话连自己也牵涉进去了。 高伟怎么说都是张扬的老师,当着这么多的病人和学生的面,让他如何能够下得来台,他愤怒的吼叫着:“我就没见过像你素质这么差的学生,好,我马上给科教科打电话,看看他们怎么处理你!” “爱咋地咋地!”张扬不耐烦的说,看到高伟仍然拦在自己的前面,张扬不禁有些恼了,一把就将高伟推了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上:“好狗不挡路啊!” 听说张扬的恶行,袁文丽就算再好的脾气也被这小子气得七窍生烟,她发泄怒火最习惯的方式就是摔打杂志:“你知不知道,为了让你进县医院实习,我花费了多大的功夫,你故意让我难做是不是?”袁文丽看到张扬嬉皮笑脸的模样,再也遏制不住心头的怒火,抓起手中的杂志就向他的脑袋砸去,她是看着张扬长大的,在她的眼中这个苦命的男孩子跟自己的弟弟差不多,所以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根本无需顾忌什么。 张大神医轻轻抬起右手,轻轻松松抓住空中突袭而来的杂志,然后笑眯眯放回办公桌上:“袁科长,不!袁大姐,您是我亲姐姐,今儿的事情的确是我不对,可是他高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没惹他没招他的,他凭什么跟我较上劲了?他想追左晓晴,他去大大方方的追啊,我又没拦着他挡着他,他对我公报私仇,你说他这不是疯狗又是什么? 第十章【君子爱财取之有道】(2) 袁文丽抓起那本杂志又要砸他,可是听到张扬的这番话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一旦笑起来,事情的严肃性顿时大打折扣,面对张大神医这个厚脸皮的货色,袁文丽再想板起面孔教训他已经很难,她叹了口气:“如果不是看在你妈面子上,我才懒得管你!”她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张扬在她身边坐下,苦口婆心的劝道:“张扬啊,不是我说你,你过去一直都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最近这是怎么了?上次周院长的事情还没有平息下去,这一转眼又把高大夫给得罪了,你以后的实习鉴定还打算怎么写?你妈妈含辛茹苦的把你养大,供你上学,指望着你将来能够出人头地,眼看还有半年你就要毕业了,我把你弄到县人民医院实习的初衷,是想让你给各科室留个良好的印象,等分配的时候,争取来这里干个辅助科室,有了这份铁饭碗,你以后的生活,你妈妈的处境也会渐渐好转,张扬……” 张扬趴在袁文丽的办公桌上,这厮此刻的表情仍然是那幅没心没肺的模样,虽然他对袁文丽这位邻家老大姐的印象不错,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愿意在县人民医院安心继续他的实习生涯,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袁大姐,我不打算继续实习了,您也别白费力气了。” 袁文丽一双眼睛瞪圆了:“好你个臭小子,你胡说什么?难道你不想毕业了?不实习你能干什么?” 张扬反问袁文丽:“我继续实习半年能当院长吗?能当书记吗?你能保证我以后当官吗?” 袁文丽被他噎得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右手食指在张扬的脑袋上重重点了两下:“就你一个卫校毕业生也想当院长?”暗想,我这个科教科长也花了十多年年才熬上,你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院长很大吗?连个七品芝麻官都算不上,给我当,我还要好好考虑呢。” 袁文丽此刻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孩子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大白天的老爱说胡话呢,不过本着对老邻居认真负责的态度,袁文丽还是原谅了张扬的胡说八道,苦口婆心的劝了他一个多小时,直到张扬答应去当面向高伟道歉这才作罢。 张扬走出院行政办公楼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吃饭的时间,在通往门诊大厅的干道上遇到了左晓晴,左晓晴的脸色也有些不善,一双美眸冷冷看着他,这也难怪左晓晴生气,让他这么一闹,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高伟追左晓晴的事实了,左晓晴为人低调,最不喜欢的就是成为别人注目的焦点,可张扬这个臭小子非要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张扬咧开嘴笑了笑,让左晓晴愤怒的是,这厮的笑容中没有任何的歉意,而且更加过分的是,他居然厚颜无耻的问:“你等我啊,是不是想请我吃饭?” 如果不是左晓晴顾及淑女形象,早就一飞脚踹了出去,双手将厚厚的诊断学抱在胸前,狠狠横了张扬一眼,大步向医院门外走去,石磨蓝牛仔裤包裹着她的两条纤美长腿,步伐充满了青春的韵律,张扬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养成了看女人先看腿的习惯,毕竟在大隋朝的时候,女性的着装清一色的长裙,除非脱得精光,否则很难看到她们展露美腿的时候。左晓晴走得虽然很快,只可惜她的步伐和张扬相比仍然小了一些,张扬并驾齐驱的跟她走在了一起:“左晓晴,还是我请你吃饭吧,看你小气巴拉的样子,让你请吃一顿饭,比杀了你还难受。” 左晓晴忽然放慢脚步,毫无痕迹的用纤细的高跟鞋狠狠踩了张扬一脚,张扬并没有料到淑女如左晓晴,也会使出这种阴狠的暗招,痛得他猴子一样原地跳了起来,左晓晴突然加快了脚步,黑长的马尾辫在后脑欢快的跳跃着,终于还是忍不住低下头去,肩膀晨风中的花瓣一样颤抖着,她在偷笑。 张扬心头一热,正要追赶上去的时候,一辆白色小面包停在他们的面前,车上下来的是韩传宝,看到韩传宝突然出现,左晓晴还是吃了一惊,毕竟韩传宝昨天留给她的印象太差了,整个一市井恶徒,她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来到张扬的身边,有危险出现的时候,任何人都会第一时间去寻找安全的所在,张扬无疑能够带给左晓晴这种安全感,左晓晴抬头看了看张扬,发现他仍然在呲牙咧嘴的看着自己,忍不住咬紧了嘴唇儿,提醒自己不要笑出来才好,不过笑意在她的俏脸上已经无处不在。张大神医正要调侃两句抒发内心不满的时候,韩传宝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张哥!” 张扬乐了起来:“我说韩大科长,别介啊,你这么称呼不怕把我叫老了?” 韩传宝看了看张扬身边的左晓晴,虽然心里仍然在赞美着左晓晴的美丽,可是脸上从表情到目光都规矩了许多,他向左晓晴小学生般鞠了一躬:“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跟我一般计较。” 左晓晴和张扬对望了一眼,俏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怪异,这韩传宝都二十五六的人了,叫她姐姐,她可不想接招儿。 韩传宝恭恭敬敬将一个方方正正的报纸包递给张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的是钞票,左晓晴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心中暗想,好你个张扬,趁着这个机会大肆敛财,真有你的啊! 张扬抓起那报纸包儿收好,然后又把今早韩唯正赔偿的那蓝布包递给韩传宝:“里面的东西我可没动,你点点!”当着左晓晴,怎么都要摆出大度的样子。 韩传宝诚惶诚恐的摇了摇头:“这是我们客运公司赔偿给你们的损失,我怎么可以拿回来!” 左晓晴的表情已经晴转多云,冷冷道:“失物已经找回来了,这些东西我不会要。” 韩传宝看到她如此坚持只能从张扬的手中接过蓝布包:“张哥,你们还没吃饭吧,不如上车,我请你们去吃饭。”看得出韩传宝这次真的很诚心,很多时候征服男人的心灵也可以通过征服肉体,当然张扬征服韩传宝的肉体是通过他的拳头,张扬摇了摇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们还有点事儿,今天就算了吧。” 韩传宝讪讪的点了点头,眼看着张扬和左晓晴走远,又暗暗叹了一口气,张扬把韩传宝的手臂复位之后,韩唯正并没有完全放心,又带着儿子去找那位中医院的老主任,重新拍片之后发现韩传宝的胳膊彻彻底底的康复了,连那位老主任都是叹为观止,韩传宝联想起昨晚张扬以一打三的神勇表现,心里更是害怕,人家不但身手高超,而且背景雄厚,跟这样的人为敌,自己不是找虐吗?更何况韩传宝上午见过王忠科之后,更意识到因为自己的胡作非为可能带给父亲的不良影响,所以他才会马上过来给张扬送钱,外加当面道歉,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尽量消除这件事的负面影响。有些时候一件事可以改变一个人,韩传宝的本性也算不上太坏,通过这件事竟突然成熟起来了。 “我请你吃饭!”张扬追赶上了左晓晴。 “我不饿!”左晓晴冷冷淡淡的拒绝着。 “那钱是我的诊金,劳动所得,你可别多想了!” 左晓晴停下脚步,有些愤怒的看着张扬:“你做的事情有必要向我解释吗?我们只是凑巧在一个医院实习,你是你,我是我,我不想过问你的事情,也必要过问你的事情!”说到这里她心头没来由一阵慌乱,自己这是怎么了?一件小事罢了,居然会对她的情绪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她真的不想过问张扬的事情吗?她真的如同自己所说,根本不关心眼前的这个小学弟吗?答案或许是否定的。左晓晴有些慌乱的逃避着张扬的眼神:“对不起,我心情不好……”黑长的睫毛蝴蝶翅膀般颤抖了一下,白嫩的俏脸忽然浮现出两片红晕,逃也似的向远方跑去。 张扬并没有马上追上去,唇角却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张大神医过去曾经阅女无数,从左晓晴刚才失常的表现,他已经看出,此女平静如水的心态显然因为自己而产生了波动,张扬不否认他对左晓晴有着那么一点点与众不同的好感,可是他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努力地去适应这个世界,熟悉这个时代,换句话来说,他并没有开始一段感情的准备,当张大神医意识到也许即将会发生什么的时候,内心中居然有那么一点点的紧张,又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 第十章【君子爱财取之有道】(3) 接下来的三天,左晓晴并没有见到张扬,她甚至怀疑这个可恶的小子在故意避开自己,可是旁敲侧击问过洪玲才知道,张扬这几天根本没有来科里实习,据称已经上了医院的黑名单,属于即将被清理出门的个别坏分子。 其实张扬并没有闲着,和袁文丽谈话之后,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不再继续实习下去,他张某人来到这个时代还没有好好的享受过,对他而言一切都是新奇的,在他的心目中时间是比金钱还要珍贵的东西,作为曾经死过一次的人,他认为自己比别人更懂得生命的意义,所以张扬不想在县人民医院里浪费自己的时间,他的医术早已不需要证明,在大隋朝那会儿,张大神医就已经站在中华医学的巅峰,那是种怎样的感觉?那是种高手寂寞的孤独感,假如张大神医始终生活在隋朝,他肯定很快就会对那种生活感到厌倦,可是来到这个全新的时代之后,成为张扬之后,他发现了一个全新的兴奋点,那就是做官,张大神医要么就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张大神医正在为自己实现这个梦想而努力着。 这几天张扬并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一头扎入了春阳县图书馆,他研究《二十四史》,他研究《历代官制》,《厚黑学》,乃至《资本论》,《毛选》,《邓选》……还是那句话,张扬扑在书上就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他在不断汲取着营养,他在为自己的迢迢官道做着最初的准备,他对李书记有着相当的信心,这位阶段性太监书记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因为嫌往返宿舍过于麻烦,张扬在县图书馆对面的青年宾馆住下,要了一个每天58元的豪华标准间,二十四小时热水、彩电、冰箱、电话一应俱全,外加还有洗衣服务,张扬不怕花钱,也不会考虑花钱多少,最怕的是有钱没处花。如果不是张扬回宿舍拿东西,他都不知道刘海涛已经找了他整整三天。 刘海涛见到张扬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三天他充分体会到领导动动嘴下属跑断腿的真正意义,细细算起来,他已经往县人民医院跑了十二趟,就算吃饭也不见得那么勤快啊,刘海涛心中这个感慨啊,,这份工作真不是人干的,这边还没顾得上和张扬说话,李书记的传呼又打过来了,刘海涛慌慌张张跑到宿舍门口的小百货店中回了一个电话。 李长宇显然有些不高兴,电话里就听出他的语气有些生硬:“小刘啊,你究竟怎么回事?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三天了,三天都找不到一个人?” 刘海涛拿着电话赔着笑:“李书记,李书记,我找到张扬了,正跟他在一起呢。” 李长宇听到这句话,气自然消了一些,声音也低了下去:“马上带他来薇园吃饭,我有要紧事跟他谈。”说完之后,生怕刘海涛会有别的想法,又补充了一句:“他爸从外地打电话来了……” 这句话颇有些画蛇添足的嫌疑,刘海涛虽然只是一个小司机,可人家也不是傻子,这几天寻找张扬的过程中,他充分发挥了自身拥有的侦探潜质,把张扬的出身背景打听的清清楚楚,顺道还去了一趟农机厂宿舍,他的本意只是去看看张扬在不在家,当时也没有其他的想法,李长宇这最后的一句话让刘海涛不能不产生一些奇特的想法,张扬的继父明明就在农机厂工作啊,怎么李书记说在外地?李书记可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那个赵铁生却是一个工人,刘海涛的逻辑思维能力还是很强的,一系列推测都归纳为一个结果,张扬肯定和李长宇的关系极不简单,李长宇刚才的那句画蛇添足的解释让刘海涛更加怀疑,搞不好张扬真的是李长宇的私生子。 刘海涛既然有了这个大胆的推断,对张扬的态度只能是越发恭敬了,私生子也是龙子,人家就算见不得光,身份也要比自己这个司机强上无数倍:“张扬,李书记让你今晚去薇园吃饭。” 张扬皱了皱眉头,他本想上车来着,却看到远方的拐角处站着一个瘦削的身影,虽然暮色浓浓,张扬还是一眼就辨认出那是他的母亲徐立华。 徐立华远远就看到了儿子,可是因为张扬站在轿车前和刘海涛交谈,徐立华竟然对自己眼前所见产生了一些怀疑,直到张扬向她走来,徐立华这才敢断定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就是自己的儿子,望着张扬卓尔不群的身影,身为母亲的徐立华第一次感觉到儿子长大了,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分不清欢喜还是忧伤的感受。 “妈!您怎么来了?”张扬虽然对这个母亲没有太深的感情,可是看到她藏在双目中的关切和慈爱时,内心中仍然不免生出了莫名的暖意。 “扬扬……我听说你出了一点事情,所以过来看看。” 张扬不用想就已经猜到一定是袁文丽对她说了些什么,他淡淡笑了笑:“我好端端的,吃得好,睡的香,妈,你别听其他人胡说八道,对了,你还没吃饭吧?” 徐立华向刘海涛的方向怯怯的看了一眼,在她看来能够开汽车的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虽然刘海涛的穿着打扮并不像一个坏人,可徐立华因为儿子产生过度的警惕心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刘海涛善于察言观色,看到徐立华向自己的方向看来,马上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掏出一支香烟点燃,这是他多年养成的良好习惯,从不在车内吸烟,虽然他的烟瘾很大,毕竟在这辆轿车中他只是充当一个车夫的角色,环境是为领导保护的。 徐立华拉着张扬的手来到旁边的路灯下,将手中的一个塑料袋交给了他,里面装着她给张扬带来的卤牛肉和香肠:“听你徐姐说,最近你在医院出了点问题。”徐立华无疑是个极其慈祥的母亲,因为张扬自小失去父亲,她很少舍得斥责他,可是没曾想她嫁给赵铁生后,张扬的境况竟然发生了这样的变化,她性情柔弱,无力改变这残酷的现实,只能尽力保护着自己的儿子。 张扬握住母亲枯瘦的手掌:“妈,别为我担心,用不了太久,你就会因为我而骄傲!” 徐立华的眼圈红了,她用力点了点头,握住张扬的手紧贴在自己的脸上,张扬怜惜地看着母亲,他清醒的认识到,母亲骨子里的柔弱很难被自己改变。 “扬扬,答应妈一件事,千万不要学坏……” 张扬点了点头,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个惊喜的声音:“张扬!” 第十一章【万里官途始于足下】(1) 张扬转过头去,原来是左晓晴和洪玲并肩从马路对面走了过来,主动跟他打招呼的是洪玲,自从经历那晚车站保卫科事件之后,洪玲对张扬的印象就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观,如果换在以前,她是不会主动和这个卫校实习生打招呼的^-" 左晓晴虽然早就看到了张扬,心中先是一阵惊喜,可当她意识到自己因为张扬的出现而惊喜时,又马上强迫自己想起了那天张扬的可恶,因为他和高伟的争执,这两天自己没少被人指指戳戳,可他倒好,居然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就扬长而去,算起来已经有三天没见到他了。 看到有人过来,徐立华慌忙转过脸去,悄悄抹去脸上的泪痕,向左晓晴和洪玲笑了笑。 左晓晴还以一个温柔的笑靥:“阿姨好!”她已经猜到了徐立华的身份。 徐立华点了点头,内心却被这温柔美丽的女孩儿吸引住了,可是她马上又想起自己穿得有些寒酸,会不会丢自己儿子的脸,有些慌乱的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妈!”张扬握住她的手,然后大大方方的向左晓晴和洪玲介绍说:“这是我妈!” 徐立华却因为张扬的这声介绍心中一酸,沧桑的双目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泪光,她还记得过去来找儿子的时候,儿子从未向别人介绍过自己,反而催促自己快点离去,她知道儿子那是出于自尊,虽然没有责怪过儿子,可是却仍然免不了偷偷落泪,想不到张扬今天如此坦然如此亲切的将自己介绍给别人,这让徐立华感到欣慰,做母亲的何尝不需要一种尊重和理解? 左晓晴有些嗔怪的看了一眼张扬:“张扬,外面这么冷,为什么不请阿姨回宿舍去坐?” 洪玲内心深处是瞧不起衣着寒酸的徐立华的,可是左晓晴都有这样的表示,自己如果流露出任何的不敬只会惹来别人的反感,她流露出的亲切远不如左晓晴的清新自然,不过表现的热情奔放却是左晓晴永远都学不会的,她上前挽住徐立华的手臂:“阿姨,走,去我们宿舍坐坐!” 徐立华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望着一旁微笑的儿子,心中萌生出一股阔别许久的暖意,可是她仍然还是摇了摇头:“我真的还有事,扬扬的小妹回来的晚,我还要给她做饭。{-}”她放开张扬的大手:“牛肉和香肠让你同学尝尝,都是妈自己做得。” 张扬知道母亲这番话十有**只是借口。她是害怕赵铁生。当着左晓晴和洪玲地面。张扬无法点破。轻轻点了点头:“妈。我让刘哥送你回去。” “不了。我骑车来地!”徐立华向左晓晴和洪玲告别后。慌慌张张地向远方地街巷走去。张扬并没有追赶。深邃地双目中流露出淡淡地忧伤。 这丝忧伤并没有躲过左晓晴地眼睛。她感到有些好奇。张扬年轻地心中究竟藏有多少不为人知地秘密? 刘海涛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看到徐立华离去。快步来到张扬地身边:“张扬。我们可以走了吗?” 左晓晴本想和张扬说两句话。可是听到刘海涛这样说。只能向张扬点了点头和洪玲一起向宿舍走去。没走出两步。张扬在身后喊道:“左晓晴。你吃过饭没有?一起去吃饭吧!” 左晓晴停下脚步。正想拒绝。却见洪玲笑容诡秘地看着她。马上猜到这妮子心里想到什么地方去了。俏脸微微有些发红。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洪玲已经抢先答道:“没吃。正准备回去下面条呢。”从前面桑塔纳地牌号洪玲已经看出。这小车司机一定很有来头。她精明地脑瓜和好奇心同时起到了作用。这次说不定可以见见张扬背后地那位大人物呢。 洪玲既然这样说了,左晓晴自然也不好再拒绝。 刘海涛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马上去拉开了车门,李长宇请张扬去吃饭,自己可没权利说三道四。 汽车向薇园驶去,卡带机中飘起了齐秦空灵纯净的声音:“给我一个空间,没有人走过……” 张扬坐在副驾上慢慢闭上了双眼,享受黑暗的同时感悟着这宁静的声音,他想起了过去,想起了自己,想起了那个——原来的他…… 虽然洪玲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她得知是来到春阳县县委第一书记李长宇家做客时,仍然大吃一惊,虽然来自地级市江城,县委书记在洪玲的眼中仍然代表着权力和地位,所以她的谈吐顿时变得拘束了许多。反倒是左晓晴仍然是过去那般从容不迫,平淡自若。 苏老太最喜欢热闹,看到张扬带着两个同学一起过来表现的更是热情好客,招呼他们三个坐下,李长宇也从二楼书房下来,李书记并没有因为张扬擅自做主邀请两位同学一起过来而表现出任何的不悦,在左晓晴和洪玲的眼中这位李书记还是十分的和蔼可亲。 李长宇从第一眼见到左晓晴就已经认出她就是那晚在春水河边与张扬一起出现的女孩,不过左晓晴当时一直都在车外陪着葛春丽,并不知道道貌岸然的李书记也在现场。 李长宇考虑的总是比常人更多一些,他甚至以为张扬今晚是故意把左晓晴带来的,调查过左晓晴的背景资料后,李长宇甚至认为,张扬之所以敢于和自己讨价还价可能都是因为左晓晴的缘故,因为左晓晴深厚的背景,李长宇从心底对这个女孩还是有些忌惮的,所以吃饭时尽量表现出一个宽厚长者的样子,政治上的事情,他是不会主动涉及的,当然也没有涉及的必要,虽然张扬已经表现出强烈的权利欲和上进心,可是在李长宇看来,那只是一个年轻人固有的热情在作祟,很快他就会在现实的壁垒下碰得头破血流。 第十一章【万里官途始于足下】(2) 晚饭之后,趁着苏老太和两个女孩儿一起聊天的时候,李长宇带着张扬来到了楼顶的天台,他点燃一支香烟,然后又将烟盒递向张扬 张扬对吸烟表现出一定的兴趣,可是学着李长宇的样子点燃一支烟刚刚抽了一口就剧烈咳嗽了起来,咳得他连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谁让咱大隋朝的时候不兴这个。 李长宇淡淡笑了笑:“吸烟有害健康,年轻人既然没有抽过,就不要碰这东西了。”平淡的语气外似乎还包含着另外的一层意思。 张扬长舒了一口气:“呛死我了!”,他实在想象不出抽烟有什么好处,如果硬要想一个,那啥……貌似夹上一支香烟,装逼比较到位,难怪大小领导都喜欢玩弄那么根东西。 李长宇吐出一团烟雾:“黑山子乡有个计生办主任的空缺,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张扬通过这两天的突击学习对现代官场多少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他反问道:“计生办主任是什么级别?” “正式编制的话应该是科员级,不过你连卫校都没有毕业,现在我只能帮你安排一个代理主任干干,过阵子,我会想办法让你转成正式编制。”通过上次的深谈,李长宇对张扬也有了一些了解,知道过多的弯弯绕绕并没有任何的必要,凡事还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的好。 张扬想了想,他对乡镇干部的了解也就限于乡长镇长之类的,春阳县黑山子乡的乡党委书记也不过是个科级,乡计生办主任应该比书记差那么一截,在过去恐怕连个品阶都够不上,这李长宇是不是在敷衍自己?张扬有些郁闷,原本他还指望李长宇给他个科长啥的干干,张扬正要发泄内心的不满。"^-" 李长宇何等老辣,从张扬的表情已经看出这小子一定是不满意,抢先解释道:“官场有官场的规矩,除非你有强硬的靠山,否则你的仕途会走的很艰难。”他停顿了一下:“张扬,我说过会尽力的帮助你,我说到就会做到,可是我现在只是一个处级干部,我所能做的必须是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身为一方父母官,我必须做到公平公正,不可以让别人戳我的脊梁骨,开始的时候如果把你摆在一个高位,只会让你处于风头浪尖,成为千夫所指,对你以后的发展没有任何的好处。最早的时候,我起步还不如你,所以这其中的酸甜苦辣,必须要让你知道,对一个想走入仕途的年轻人而言,经验和政绩同样重要,你想在这条道路上走下去,首先就要了解其中的规则,你想迅速升迁成为人上之人,就必须拥有耀眼的政绩,假如连这两点最基本的素质你都不具备,我奉劝你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李长宇用力抽了一口烟,目光投向深远的夜空,这番话他是真诚的,是对张扬的教诲,也是自己多年政治经验的总结。 张扬从李长宇的话中早已听出了激将的味道,可是细细一品,李长宇所说的这番话又不是毫无道理,虽然刚刚才来到这个时代,他也已经明白何谓基层锻炼,任何一个干部,没有通过基层的磨练,等于没有经过革命的洗礼,除非他一辈子甘于平淡,否则他日后的道路很难顺畅的走下去。 “乡计生办主任?”张扬暗暗重复着这个官职。科员级也叫干部?不过既然挂上了乡这个字号。应该比村长大一些吧?张扬默默计算着乡计生办主任和县委书记之间地距离。乡长是科级、副县长是副处、县委书记是正处。自己距离李长宇好像也并不算远啊。假如李长宇真地愿意全力相助地话。也许很短地一段时间内就能够走完这段距离。 李长宇悄悄观察着张扬表情地细微变化。假如张扬拒绝了他地提议。他还真没有其他地办法。或许只能重新考虑为他做出安排。李长宇低声说:“距离你卫校毕业还有五个月。江城卫校方面我会为你解决。毕业证你会顺利拿到手地。”李长宇不失时机地向张扬抛出一个诱人地蛋糕。他之所以敢打这样地保票。是因为江城卫校地校长兼党委书记黄成敏是他在省党校地同学。就算张扬不去参加学校地毕业考试。他也一样能够帮他拿到毕业证。 张扬对这张所谓地大专毕业证并不感冒。不过他对继续实习早已失去了兴趣。李长宇等于帮助他解决了一个难题。 “那个实习鉴定……” “小问题!”李长宇说这话地时候不禁露出一丝微笑。到底是小孩子。毕业证都给你打包票了。还在意什么实习鉴定? “我什么时候能上任啊?”看得出张扬对未来地官场生涯还是充满期待地。 “明天你就去县人事科报到,县人事科长杨玉琴同志会做出安排的。” 张大神医虽然在医学界高手寂寞,可是面对官场这个全新的领域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新嫩,他现在所拥有的只是对过去古代官场的些许印象和这几天突击的一星半点的知识,正因为如此他对这即将展开的未来充满了向往,满怀着激情,我张一针做事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作为回报,张扬当晚就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为苏老太根除了偏头痛之后,又在书房内悄悄为李长宇用银针疏通了部分的经脉,虽然是部分可对李书记却是至关重要,一针下去,李书记看毛片的时候已经可以恢复些许的硬度,张扬临走之前的话让李书记对未来也充满了期待——只要坚持治疗,你不但可以延年益寿,而且可以金枪不倒。 李书记忽然发现其实张扬这小子也有几分可爱之处,只要因势利导,未尝不能把这件事演化为一件好事。 第十一章【万里官途始于足下】(3) 理想可以在短时间内改变一个人,左晓晴和洪玲全都觉察到了发生在张扬身上的变化,张扬从薇园出来的时候就显得喜气洋洋,得意非凡。人逢喜事精神爽,张扬虽然知道官场中人应该喜怒不行于色,可咱还没正式走入官场呢,何必要故意装的高深莫测。 宿舍前分手的时候,张扬开口道:“明天开始我就不去医院实习了,以后也不去了!” 左晓晴和洪玲都是微微一怔,知道张扬和县委书记的关系之后,她们当然不会想到是医院要把张扬驱逐出境,洪玲好奇的问:“可是你还没有拿到实习鉴定啊!” 张扬掩饰不住唇角的那丝得意:“小问题!” “那你打算干什么?”洪玲凡事都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 “嘿嘿,暂时保密!” 左晓晴打了个哈欠:“困了!” 悲伤适合独自体味,可欢乐往往是需要别人分享的,张大神医看到左晓晴漫不经心的样子,心中多少有些郁闷,原本差点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就像做爱即将达到高潮却突然被人从床上拖起来一样,张扬有些不爽,咧咧嘴:“再见……” 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发现除了左晓晴自己还真没有什么朋友,这么高兴的事儿让他找谁去分享?只能又停下脚步:“左晓晴!” 左晓晴仍然站在那里,并没有移动脚步,黑色的美眸荡漾着平日并不多见的狡黠:“什么事?” “那个啥,把你呼机号给我!”张扬大咧咧的说。 左晓晴轻轻咬了咬下唇,这厮真是可恶啊,平日里单独相处的时候他也想不起找自己要呼机号,今天洪玲在场他不知哪根筋不对突然想起了这件事,要知道自己的呼机号除了少数几个同学知道,还从未主动给过男生,难道他是故意这样做,非要让洪玲知道自己对他与众不同?出于女孩家的矜持左晓晴本想当场拒绝他,可是想起张扬刚才的话,心中又产生一丝莫名的慌张,假如拒绝了他,也许明天再也见不到他了。 左晓晴小声将呼机号码说了出来,然后转身走向楼梯,根本不去看洪玲错愕惊奇的表情。 从左晓晴把传呼号交给张扬的那一刻起,她就开始期待张扬会打来,可是张扬的行事实在可以用出人意料来形容,从那晚起张扬又神秘失踪了,直到周日左晓晴从江城返回春阳县的途中才收到了张扬的信息:“今晚六点半,知味居吃饭,必须来!” 这信息根本没有任何的商量余地,左晓晴心中这个气啊,你说去我就去啊?我是你什么人?恨不能当场把传呼给摔了。 “小晴,什么事啊?”说话的是她的表哥田斌,上次的事情终究还是传到了田庆龙的耳朵里,虽然没有造成任何的后果,田庆龙还是大发雷霆,一个电话直接敲打到春阳县公安局长邵卫江的头上,邵卫江也是接到电话后才知道当事人中还有田庆龙的外甥女,心中这个怒啊,向田庆龙说尽了好话,保证处理有关人员这才算作罢。田庆龙是极其疼爱这个外甥女的,这周左晓晴回去以后,他设宴为左晓晴压惊,又让儿子田斌亲自开车把左晓晴送回春阳。 田斌虽然只有二十五岁,却已经是开发区铁刹山派出所所长,他的性情和他老子也有七分相似,为人极其强势,在开发区就算是分局局长也要给他几分面子,有传言年内他就会升任开发区分局副局长。他此次前来的任务不但是护送左晓晴回来,而且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拜会春阳县公安局长邵卫江,田斌嘴里虽然不说什么,可是心里却有些觉得老爷子这次有些小题大做,几个蟊贼而已,值得他费这么大肝火?田斌在外面虽然呼风唤雨,可是在他父亲田庆龙面前却是老老实实,直到现在,田庆龙但凡看不过眼的时候,还是对他拳脚相加,不打不成器,江城市公安局长如是想。 听到表哥问自己,左晓晴洁白的俏脸瞬间变得有些绯红,老田家都是警察出身,侦查是他们的强项,田斌从她突然变得忸怩的表情已经察觉到其中的微妙之处,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谈朋友了?” “哥!你胡说什么?” 田斌笑了起来,老左家男孩不少,可女孩就左晓晴一个,他们田家也是一样。所以左晓晴不但是老左家的掌上明珠,也是他们老田家的宝贝公主,在他眼里,父亲对她的呵护甚至要比自己还要多一些,田斌虽然比左晓晴只大三岁,可是他的社会阅历要比这个刚刚迈出校园的小表妹多上许多,他知道左晓晴的未来早已被小姨妈设计好了,这位小表妹注定要嫁入大富大贵之家,成为名门少奶的。以田斌对左晓晴的了解,她性情内向温和,从来都是个听话的小女孩,在个人的感情问题上应该不会脱离父母既定的轨道。田斌从反光镜里还是敏锐捕捉到了左晓晴的薄怒轻嗔,作为一个情场上的老将,田斌敢断定,这小表妹肯定是情窦初开了。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前方已经是春阳县城收费站,田斌冷冷看了看卡口的收费员,那收费员顿时感受到来自田斌的强大杀气,伸出的小手尴尬的僵在半空之中,然后乖巧的打开了路障。 左晓晴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哥,你能不能不要摆出这幅凶神恶煞的面孔?” “职业病,习惯了!”田斌笑了笑,话题忽然一转:“许嘉勇今年暑假就要回来了!” 左晓晴脸上的笑容悄然收敛,田斌口中的许嘉勇是他的高中同学,也是她父母看好的未来女婿,还有一个重要的身份,他是江城市现任市委书记许常德的儿子,许嘉勇眼前在英国剑桥学习经济,在江城市诸多太子爷中是最为出类拔萃的一个,以许嘉勇的家世和学问,早已成为江城无数少女眼中的梦中情人,可是许嘉勇自从偶然见到左晓晴之后,便无可抑制的喜欢上了她,说起来他们之间的相识还是因为田斌的作用,所有长辈都对许嘉勇和左晓晴的发展持默许的态度,只可惜左晓晴却始终表现出懵懵懂懂的小女孩模样,无论公开或者私下从未对许嘉勇有任何特别之处。 田斌在心底是极想促成这桩婚姻的,假如真的能够成功,那么他们几大家族之间将通过婚姻的纽带联系的更为紧密。 第十一章【万里官途始于足下】(4) 左晓晴虽然从未对此表示过任何的意见,可是她心中是明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的,甚至她以为前年暑假和许嘉勇的邂逅绝非偶然,而是田斌在长辈的授意下所安排,左晓晴无法否认许嘉勇从任何方面来说都是一个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可是面对他的时候却始终有一种说不出的距离感。 传呼‘哔!’地一声打断了左晓晴的沉思,她低头看了看,上面显示着:“倒计时开始,30分钟……”左晓晴的眼前顿时浮现出张扬那张带着几许张狂几许无赖的笑脸,心中感觉到一种淡淡的温暖,刚才的那点儿不快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田斌左手握住方向盘,右手将自己的大哥大递了过来:“给人家回个电话!” 左晓晴摇了摇头:“不用!” 田斌给她电话的用意是为了试探,假如左晓晴有心不让他知道一些事,肯定不会当面回这个电话,这一试,田斌的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回数。 不到一分钟,传呼又响了一次,左晓晴看着传呼机上跳动的数字,俏脸变得越发红润了,这娇艳的羞涩让她焕发出惊人的美感,或许是害怕田斌看到自己的样子,她的目光投向窗外,右手悄悄把传呼拨到震动,稳定了一下情绪:“哥,去青年路明珠桥停一下,我和同学约好了聚会。” 这样的谎话逃不过田斌锐利的双目,他点了点头,还是驾驶着他的灰色蓝鸟按照左晓晴所说的路线驶去。 左晓晴不敢直接前往知味居赴约,在青年路明珠桥下车后,装模作样的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看到田斌的车并没有跟上来,这才从安济桥越过春水河,来到位于河对岸的延庆路。 田斌走在人群中,遥望着远处亭亭玉立的左晓晴,心中感到一阵好笑,这小丫头居然跟自己这个平海省警官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搞反跟踪,真是不自量力,然而左晓晴今天失常的表现又让他感到有些忧虑,在他的潜意识中已经将这个表妹作为了政治上的一个重要的筹码,他不想出错。 张扬掏出刚刚购买的传呼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四十了,左晓晴仍然没有出现,明天就要告别春阳县了,想想身边的亲人和朋友,真正让他感觉到有告别必要的只有左晓晴,这不仅仅因为左晓晴长得漂亮让张扬心生好感,而是因为在张扬的意识深处,左晓晴似乎距离他更近一些。 张扬正准备放弃希望,起身离去的时候,看到左晓晴的倩影出现在远处的街巷,她身穿黑色皮大衣,腰身用宽宽的同色腰带束住,更显得腰身纤细,黑色长靴,鞋跟纤细,更衬托出美腿修长,清纯姣美的俏脸藏在褐色貂皮毛领中,宛如寒风中绽放的百合花,让人不禁生出呵护之感。 早在张扬看到左晓晴之前,左晓晴已经看到站在知味居门口的张扬,这厮穿着上次买来的杉杉西服,黑色衬衣,难得的打上了一条领带,不过领带是白色,搭配在一起多少显得有些不着调,头发也刚刚理过,应该是喷了不少的摩丝,一根根站在头顶,虽然精神抖擞却给人以箭猪之嫌。 左晓晴忍不住想笑,事实上跟张扬在一起的时候不想笑的时候很少。 “左晓晴!”张扬用力挥舞着他的手臂,生怕别人看不到他似的。 周围的路人先是向张扬看了一眼,然后齐刷刷转向左晓晴,左晓晴的俏脸不由得一红,这家伙从来都是那么张扬,难道他从不知道低调为何物?俏脸又垂下了一些,然后踩着充满韵律的脚步走向张扬。 张扬掏出他的传呼机摁了一下:“大小姐,你晚了二十分钟!”这个动作多少有显摆之嫌,九十年代初,无数刚刚配上传呼机的人,又是没事总喜欢掏出来亮一亮,好像生恐人家不知道他有钱似的。 左晓晴没有说话,看都不看张扬就走入饭店。 张扬多少有些尴尬,嘿嘿笑了一声,跟在左晓晴的后面也走了进去,他预订过一个靠窗的桌子,抢在左晓晴坐下前,接过她脱下的皮大衣,为她向后挪了挪椅子,左晓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张扬在她的面前还是第一次表现出这样的礼貌。 张扬笑着在她对面坐下,左晓晴里面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羊绒衫,更显得青春可人,羊绒衫贴身勾勒出她胸前双峰的诱人曲线,少女的曲线虽然稍欠丰腴,可是其双峰的笔挺和弹性却更为吸引眼球。 左晓晴马上发现张扬的目光定格在何处,俏脸热的更加厉害,身体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靠在椅背上:“你找我来干什么?” 张扬的眼睛依依不舍的在左晓晴的胸膛上又盯了一眼,这才乐呵呵望着她清澈的双目道:“大家相识一场,总要道个别!” “道别?你要去哪里?” 张扬打了个响指,从服务员手中接过菜单,礼貌的递到左晓晴面前慷慨道:“想吃什么尽管点,今天我请客!” 左晓晴清醒的看着眼前这位:“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不花钱的饭哪有那么好吃的,还是先说说,你为什么要请我?”她过去请张扬是为了利用他当挡箭牌,今天张扬请她,该不会是对她抱有什么目的吧,左晓晴拥有着极强的戒备心。 张扬叹了口气:“没劲了,真是没劲,挺纯洁的事儿让你一说都变得那么现实,你一二十来岁的小丫头,别没事就把人家想得多险恶,我没你那么市侩,非要求人办事才舍得请别人吃饭啊!” 左晓晴被他气得差点吐血,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市侩呢,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美眸露出凶光,死死盯住张扬道:“你才市侩呢!” 张扬叹了口气,脸上做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我很孤独,一个人开心的时候,如果没有人分享,那该是一种怎样的悲哀?” 旁边等着点菜的服务员嗤!地一声笑了起来:“大哥,您真能整词儿!” 左晓晴强忍住笑,感情张扬请自己来是为了分享他的快乐,可转念一想,不对啊,我跟他什么关系?怎么能轮到我来分享呢? 正在她酝酿反驳的时候,张扬已经点好了菜,然后打开了一瓶竹叶青,自己倒了满满一茶杯,然后给左晓晴倒了一杯橙汁:“千万别多想,我对你没啥想法,就是觉着咱们挺投脾气的,整个县医院,让我看得起的只有你一个。” 左晓晴看着张扬,这厮的自我感觉怎么就这么好呢?应该说县医院里看得起他的只有自己一个才对。她并没有急于举杯,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你还没有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把你高兴成这个样子?” 张扬一口气把那杯二锅头喝干,然后夹了一颗花生米放在嘴里嚼着,不无得意道:“我要当官了!” 第十一章【万里官途始于足下】(5) 左晓晴愣了愣,然后终忍不住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班干部还是学生会……” 张扬摇了摇头,慢慢将酒杯斟满,表情郑重声音低沉道:“明天起我就是黑山子乡计生办的代主任!” 左晓晴刚刚喝下去的一口橙汁‘噗!’地喷了出来,其结果必然是喷了张扬一头一脸,张扬狼狈不堪的看着左晓晴,左晓晴却躬下身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这厮真是让人无话可说,一句话差点没把左晓晴给呛死。 张扬拿起餐巾纸慢慢擦去脸上的果汁,舌头舔了舔唇边酸酸甜甜,想起这果汁是来自左晓晴花瓣般的柔唇,心中不觉一热,只可惜是间接品尝,要是能直接品味她那张柔润的小嘴,倒也不失为一件妙事。 左晓晴却不知道他脑子里这些龌龊淫荡的念头,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可是看到张扬狼狈的样子,又禁不住笑了两声,咬了咬樱唇:“对不起啊……”毕竟刚才自己的举动和淑女形象不符。 张扬颇为大度的摇了摇头:“没关系,你嘴里的东西不脏。” 这句话充满了挑逗的意味,更过分的是,张扬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遗留的那滴果汁,左晓晴羞得霞飞双颊,这家伙真是厚颜无耻。 左晓晴收敛笑容,端起一副学姐的架势:“嗯,严肃点,别开玩笑,你请我来到底因为什么事?” 张扬很认真的说:“真的!你以为我说谎?”他从随身的皮包中取出自己的委任书。 左晓晴看到委任书上那个春阳县县委县政府的大红印章,这才相信张扬所说的一切竟然是真的,一切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在任何正常人的眼中都会感觉到匪夷所思,然而一切却又是真真切切的现实,一个还没毕业的卫校实习生居然被任命为春阳县黑山子乡的计生委主任,左晓晴很快就想到了李长宇身上,想不到这县城里的官员更是敢想敢干啊,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难怪张扬在医院实习表现出那样敷衍了事的态度,人家有后台,不怕没有事做。虽然想透了其中的关节,可左晓晴仍然感觉到这一切实在太让人意外。 张扬得意洋洋的收回这张委任书:“明天一早我就会去黑山子乡赴任,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恐怕不多了。” 左晓晴看了他一眼,这厮此时的表情全都是显摆,哪里找得到一丝一毫的留恋,她端起果汁,恬淡一笑:“恭喜高升!” 张扬笑眯眯道:“没啥恭喜的,就是个计生办主任!”还是显摆。 看着他自鸣得意的样子,左晓晴忍不住要当头棒喝:“代理主任!” 张扬微笑道:“代理主任也是主任!我打算尽快把党入了,过阵子先弄个副科干干,争取三年能当个县长啥的……” 左晓晴听着张扬的惊人之语真是欲哭无泪,天哪!这厮究竟是什么人啊?他以为当官就跟过家家似的吗?姑且不论他这个计生办代主任是怎么得来的,就算是中央有强硬靠山,有些过场还是必须要走的,可左晓晴很快又意识到不能把他的话当真,这家伙字字句句透着虚伪,信他才怪。左晓晴轻捻着手中的茶杯:“那以后再见面时要叫你张主任了?” “不敢,不敢,还是叫我张扬吧,咱俩谁跟谁啊!” 左晓晴柳眉倒竖,别人不知道还真以为自己跟他怎么着呢,看来她有必要说明一下:“咱们只是……” “普通朋友,呵呵,不过我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的好朋友,有些话在别人面前说不出来,在你面前很自然的就说出来了,晓晴,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给我打传呼!”张扬不知不觉中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官味儿,这可是他花了不少的功夫才揣摩到的那么点儿窍门。 左晓晴心中这个气啊,你还没当官呢就开始得瑟起来了,还真当你是主任啊,我见过的大官多了去了,没见你这么张扬的,现在想想张扬这个名字还真符合这厮的性格。左晓晴是彻底动了打击他的心思,故意叹了口气道:“张扬,你既然把我当成朋友,有些话我还是要说出来的。” 张扬连连点头:“做领导的最重要的就是要广听群众意见,你说!” 左晓晴有些懵了,这小子是故意装的还是当真飘飘然得意忘形?在自己面前已经以领导自居了。她端起饮料喝了一口:“我虽然不是领导,可我也知道做领导的最基本的素质就是低调。” “我很低调,你看,我担任黑山子乡计生办代理主任的事情跟别人都没说,我很注意影响的。”张扬一脸的认真,可心里却存着逗弄的心思,美女的薄怒轻嗔都是一种难得的享受,他已经悄然对左晓晴产生了狼子野心。 左晓晴扬起白皙修长的小手,肤色如玉,细腻柔润,精心修剪的指甲宛如一片片粉红色的花瓣儿,在灯光下泛着柔美的光芒:“科员、副科、科长、副处、正处……”说到这里左晓晴认为没有说下去的必要,副厅对张扬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她毫不留情的点醒张扬道:“就算你是政府正式编制人员,一切顺利的话,一年后可以转为正式科员,三年后升任副科,然后一直顺利的升迁下去,升到正处也需要十三年,你好像二十岁对吧?三十三岁的正处已经是很难得了,居然还梦想着三年后当上县长!你醒醒吧!” 张扬还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事在人为,只要我有了政绩,万事皆有可能!” 左晓晴差点没有晕倒,见过自我感觉良好的,可是自我感觉良好到这种程度的,张扬还是独一个。 “你知道计生办是干什么的吗?” 张扬喝了一大口酒:“不就是计划生育吗?谁敢超生我就对付谁!”他的声音有些大了,顿时招来无数的目光,其中有错愕,有愤怒,有惊恐,其中还真有那么一对带着三个孩子的夫妇,听到张扬这句话,吓得慌忙去柜台结帐后逃了。 左晓晴脸儿红红的斥道:“你有毛病啊,干嘛这么大声音,生怕人家都不知道你是计生办主任似的。” “黑山子乡计生办代理主任!”张扬笑眯眯的纠正道,然后他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让左晓晴羞怒不已的话:“别的我不敢保证,以后想生个孩子那啥的,全都包在我的身上!” 左晓晴抬起脚狠狠踏在张扬的脚面上,张扬这是罪有应得,小妮子下脚够重,脸上却荡漾着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疼吗?” 张扬面不改色道:“不疼,踩在我身上,疼在你心上……” 左晓晴因为他的这句话忍不住把脚儿又碾了碾,张扬身体向前一倾,一双长腿居然把左晓晴纤美的小腿挤压在中间,突然来自张扬身体的压迫让左晓晴脸红心跳,她想要逃开,却被张扬牢牢夹住,两人的目光触在一起,张扬的眼神变得越发灼热,左晓晴却惶恐的逃开,她咬了咬下唇,扬起手中的筷子轻轻在张扬的脑门上敲了一记:“再过分我可要真生气了!”。 张扬这才见好就收,心满意足的端起了那杯酒:“这杯酒权当为我壮行吧!” 第十二章【哥不想用暴力】(1) 黑山子乡位于春阳县的东北角,是北原省和平海省的交界地带,背靠的这座大山叫清台山,海拔一千八百米左右,山上原本有一条省道联通两省,黑山子乡位于省道的中途,地理位置也算得上便利,可自从清台山隧道修通之后,这条省道就逐渐冷清了下来,加上山路险峻,已经很少有司机选择从这里通过,黑山子乡的经济因此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人均收入从八十年代的富裕乡镇下滑到整个春阳县的倒数第一。 张扬是早晨九点半的车票,坐上这破破烂烂的长途车,还没等出春阳县城就出了故障,在汽修厂中修理了近一个小时,重新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从春阳到黑山子乡大概有五十多公里的距离,路途虽然不远,可其中大部分都是山路,加上这山路年久失修,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司机也是个极小心的主儿,平地时速不会超过五十公里,进了盘山公路后更是龟速,十二点半的时候在山区路边店停下,让旅客随便填饱了肚子。 张扬拿出传呼看几点的时候,发现了第二件郁闷的事情,传呼到了这里竟然没有信号,要知道这新鲜玩意儿可花去了他两千九百八,难不成到了黑山子乡传呼只能当表用?张扬用力晃了晃,发现还是那鸟样子,不禁有些恼火。 耳边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我说兄弟,你拿得是BP机吧?” 张扬抬起头,发现身边站着一个牛高马大的中年人正充满羡慕的看着自己,张扬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 中年人好心提醒张扬:“打着这儿起,山里就没信号了,你这BP机只能当表用。” 感情真的是这样啊,张扬暗叫倒霉,收起BP机,中年人又涎着脸凑了上来:“坐车不?” 张扬指了指门外的大客车:“有车!” 中年人摇了摇头:“那车坏了,司机正在修理呢,看样子一时半会是修不好了,大兄弟,你想在天黑前赶到黑山子还是赶紧走,晚上不安全呢。”他指了指远处的一辆幸福250:“五块!拉你到乡政府门口!” 张扬笑着站起身来:“成,等我改了主意再找你!” “等你改主意就晚了!” 张扬初始时还并没有把中年人的话当真,可原地等了半个小时,那公车司机扬起弄得满是油污的大手:“各位真是抱歉,这车今儿是修不好了,票钱给你们退一半!” 不少乘客愤怒的嚷嚷了起来,可是那司机根本不去理会,售票员在饭店门口的桌子旁坐下,乐意等得就继续等,不乐意等得就给退一半票钱,要知道从春阳县城到黑山子乡总共不过三块钱的票价,司机答应退一半就是一块五。 满车的乘客叨唠了一阵子很快就接受了现实,退票拿了差价之后,纷纷坐上了前来拉客的摩托车,饭店门前已经聚集了十多辆摩托,张扬很快就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八成这公共汽车在这儿经常出毛病,那些摩托车司机以拉客为生,挣到钱少不了汽车司机的好处,他们之间肯定是串通一气,狼狈为奸,以这种方式合伙坑骗乘客,获取非法利益。 刚才招呼张扬的那中年人走了过来,身后已经跟着两个男人,他们应该都是黑山子本地人:“师傅,五块俩人走不?” 张扬看了看天色,假如再不走恐怕真要耽搁到天黑了,他大声说:“我给你十块,现在就走!”想想自己这不是犯贱吗,刚才五块不走非要给人十块。 中年人听到这价钱当然舍了那两名乘客向他走了过来,那俩人不乐意了,瞪着张扬:“我说小伙子,你充什么大瓣蒜,我们都谈好了!” 张扬淡然一笑,麻痹的这帮刁民恐怕不知道老子是未来的计生办主任,从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我乐意,五十走不?” 话音刚落,呼啦一下就围上来六名摩托车司机,最早找上张扬的那司机急了:“这趟活是我先拉的,谁他妈跟我抢我跟谁急啊。” “就你那破车,人家都不乐意搭理你!” “麻痹你说谁呢?” 几名司机居然互相掐了起来。 张扬留意到连那名汽车司机也向自己看了过来,有钱就是好啊,看着那帮摩托车司机争得脸红脖子粗,张扬心中暗爽,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低调的主儿,双眼翻了翻,掏出BP机看了看:“可惜,我还要等人,暂时不能走!你们拉完这趟客再回来拉我吧,晚上九点,谁先到,我就先坐谁的车。”这么一说,那些摩托车司机隐约觉察到这小子可能是消遣他们,有几个已经骂咧咧的拉人走了,转眼间十多辆摩托车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张扬走向那名客车司机,司机看到他人高马大,目露凶光,不觉有些胆怯,颤声道:“你要干什么?” 张扬慢慢拉开皮包,从中掏出两张青灰色的大票:“给你二百,五分钟内修好车,把我送到乡政府门口。” 司机犹豫了一下,可当他的目光落在张扬手中的钱上,仍然是双目一亮,伸手想要去接钱,张扬又收了回去:“到地方给钱!” 金钱的力量是无穷的,仅仅用了三分钟,汽车的引擎就重新启动,其他的旅客多数已经离去,只剩下张扬和另外一个带着小孙女的干巴老头,张扬上车,他也跟着上去了,司机看到张扬没有反对也就不再说话,反正里面座位多得很,多拉他们两个也占不了多少的地方。 车速明显快了许多,张扬百无聊赖的看着山路旁边的万丈深渊,暗想着看来还真要弄个摩托车骑骑,从春阳县城到黑山子乡也就是五十多公里,如果每次都遇到这样的情况岂不是大大的麻烦,临来这里上任之前,张扬把刚买的那辆中华变速车交给左晓晴暂用,本来依着他的意思是想送给妹子赵静的,可他又不想在赵家掀起太大的波澜,只是让赵静转告母亲,自己返校学习,然后就离开了春阳,他并不在乎谎言是否被拆穿,对徐立华这个陌生的母亲,他虽然有些感情,但那只是出于怜悯,也是出于一种道义,自己占用了人家儿子的身体,总得为人家尽孝心不是? 张扬在摇摇晃晃的汽车上漫无边际的想着,不知道那些摩托车驾驶员会不会为了五十块钱当真赶夜路去接他,这帮刁民啊,耍弄一下也是活该。 汽车终于来到了黑山子乡乡政府,山里风大,街道上灰尘弥漫,那干巴老头带着孙女儿慢慢下了车,张扬打了个哈欠,这才拎起行囊走下汽车。 司机迎了上来:“我说兄弟,给钱啊!” 张扬斜睨他那张笑容可掬的面孔,然后摸出刚刚找给他的一块五扔到了地上。 第十二章【哥不想用暴力】(2) 司机点了点头:“兄弟,消遣我是不?” 张扬看似无邪的笑着:“孙子,我就是消遣你!” “知不知道这是哪儿?”司机在这时候居然还能够沉得住气。 张扬向周围看了看,那名女售票员带着四名魁梧的汉子正气势汹汹的向这边赶来,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司机在当地还有如此的势力,不知为何,张扬忽然想起了刘海涛,身为县委书记的司机,应该比眼前的这位更有权势吧,看来权力无论大小,在乎你怎样能够发挥出它的最大力量。 张扬并不想打人,打人那是粗活儿,现在哥进了官场,使用暴力之前必须要考虑考虑,官场人玩得应该是智慧,动辄打人那多没水平。 四名大汗穿着黑色的棉袄棉裤,手中或拿木棍或拿木叉,凶神恶煞般将张扬围在中心。 公车司机冷冷看着张扬,目光中充满了倨傲,他认为自己已经完全占据了主动,他也不想打人,毕竟在乡政府门前动手影响肯定不好,没有必要的话谁都不想惊动政府,他对张扬下了最后通牒:“给钱!” 张扬强忍住三拳两脚把这帮刁民收拾一顿的冲动,他摇了摇头:“客运公司的?前几天韩传宝挨揍的事情你不会没听说过吧?要不要我给韩唯正打个电话?” 公车司机显然愣了,韩传宝被打的事情在客运公司传得沸沸扬扬,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还知道打韩传宝的小子叫张扬,是个卫校实习生,可是眼前的这个少年和那件事又有怎样的联系? 张扬眯起双目,看着空中的浮云,他的表情有几分不屑,又有几分冷傲:“我是张扬!” 司机的内心一沉,他的目光随之涣散,他无法断定眼前的年轻人究竟是不是那个张扬,可他不敢赌,他没有那个胆色。 “假如你现在不走,后果自负!”张扬已经看透了他的内心,差距,这就是差距,对方甚至连最基本的掩饰和伪装都不懂,这就是层次,层次的差异决定对方根本没有做他对手的资格。 公车司机一言不发,用力挥了挥手,转身走向汽车,那四个汉子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局,一个个怔怔的愣在那里。 张扬冷酷的目光一一从他们的脸上扫过:“我记住你们了!”然后背起行囊,大步向乡政府大门走去。 尘土漫天,风中传来小女孩脆生生的声音:“爷爷,他们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一个苍老的声音答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你还小,等你长大后就会明白……” ************************************************************************************************************************************************************************************ 张扬从不以好坏这个标准来衡量自己,因为他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不会在意别人怎样看怎样想,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任我生前荣华富贵,哪管死后洪水滔天,对于死过一次的张大神医来说,活一天便是赚一天,活一世就是赚一世,人生得意须尽欢,老子这次就是要痛痛快快的活着。 张扬昂首挺胸走进乡政府大门的时候很快就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黑山子乡经济收入春阳县倒数第一,乡政府的门脸儿也是全县倒数第一,两扇大铁门锈迹斑斑,两旁的水泥门柱上黄色漆皮已经多处剥落,如果不是那一排排代表政府权力的招牌,根本谈不上任何的威严之处。 门卫是个胖胖的老头儿,腆着肚子拦住了张扬:“干嘛地?就要下班了,有事儿明天再来!” 张扬掏出BP机看了看,现在是下午两点,按理说乡政府应该是两点才上班,怎么就下班了呢?初到贵地,对待这些衙役还是要讲究些策略的,没摸清楚情况之前,还不能盲目立威,门卫虽然是个不起眼的角色,可这出来进去的人们无一能够逃过他们的法眼,想了解这里的情况首先就应当从这儿开始,再说谁都不想一进门就看到人家苦大仇深的一张脸不是? 张扬笑了笑,从口袋中摸出一盒阿诗玛,没拆封就递到那胖老头儿的手里,门卫姓孙,官称老孙头,看到张扬出手这么大方,不由得有些愣了,以往就算有人给他上烟,也就是一支两支的,而且多半都是地产的红宝,阿诗玛他虽然没抽过,可这烟的价格他知道,一盒七块五,这小伙子出手也太大方了,难道是有事相求?老孙头一琢磨,这烟就没敢当时接过来,一把推了回去:“小伙子,这里是乡政府,别搞那些送礼的勾当。”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大爷,我是来上班的,这烟你收着,权当是给你的见面礼。” “上班的?”老孙头一头雾水,他怎么从没见过这个小伙子,看到张扬长得一表人才,又笑容满面,老孙头不觉对他有了三分好感:“小同志,你在哪个部门?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张扬又将那包阿诗玛拍到了老孙头手里:“县人事部委派我下来主持乡计生办的工作!” 老孙头一听就懵了,大爷的!我没听错吧?主持计生办工作?那都是些老娘们干的事情,哪有大小伙子搞计生的呢?不怕被人笑掉大牙?他半信半疑的看着张扬。 这时候一位骑着永久28自行车的中年男子进入了大门,乐呵呵向老孙头打了个招呼:“老孙,来亲戚了?”来的这位是黑山子乡副乡长李振民,他分管文教卫生,今年52岁了,属于那种没有机会晋升,老老实实等退休的一类人,平日里为人极是和蔼,因为出身就是黑山子乡,在本地的群众基础相当不错,可惜没啥管理才能,是个公认的老好好。 老孙头咳嗽了一声慌忙把那包阿诗玛装入了裤兜,然后笑眯眯的介绍说:“李副乡长来得正好,这小伙子是县委派下来的,说是要主持计生工作。” 李振民愣了愣,他在乡里没有什么实权,平日里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徐金娣被人打断双腿的事情他倒是听说了,目前乡里的计生工作暂时搁浅,乡里原打算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他,李振民早已打定了主意,说什么都不会把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接下来,想不到正犯愁就来了这么一位及时雨,李振民上下打量着张扬,心中也是有些奇怪,这小伙子也太年轻了,比我最小的丫头都显着年轻,看起来也就是个高中生。 张扬已经主动伸出手去:“李乡长,我叫张扬,是县委派来主持计生工作的。” 第十二章【哥不想用暴力】(3) 李振民笑着伸出手去跟张扬热情的握了握,然后牵着车子来到院子里放好,张扬背着个行囊紧跟着李振民,这可不是他要拍李振民的马屁,他是把老李当不花钱的向导来着。 乡政府的办公楼只有三层,而且破破烂烂,单从外表来看,这乡政府的干部应该是很廉洁地,李振民并不负责人事,在乡政府的诸多副乡长中也是个最无权的角色,不过他有他的长处,他擅长的就是耍太极:“小伙子……你叫什么来着?” “张扬!” “哦!张扬,王书记去县里开会,胡乡长又下基层指导工作去了,这乡政府负责干部人事工作的郭副乡长也去视察乡镇企业,你的工作安排恐怕要等到明天了。” 张扬何许人物,从李振民这句话中马上就听出来了,这厮虽然挂着个副乡长的职位,可能手上没有任何的权力,麻痹的,小小的一个乡政府要这么多废物乡长干什么? 两人说着说着就走到了计生办,计生办的办公室在二楼的最西头,隔壁就是女厕所,张扬暗叫晦气,这他妈什么事儿,以后这帮老娘们方便岂不是都要从自己的门前经过? 计生办的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喵呜喵呜的猫叫声,李振民推开房门,张扬举目望去,却见室内一片狼藉,窗户的玻璃几乎没有完整的,碎裂的玻璃散乱了一地,办公桌椅子歪扭七八的横在那里,地上居然还能看到一滩血迹,办公桌上,一只野猫毫不畏惧的和他们对视着,直到李振民拿起笤帚驱赶,才喵呜一声跳出窗外。 张扬虽然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禁有些惊住了,这他妈也叫政府办公室?根本就是刚刚遭受过一场劫难的战场废墟。 李振民还是那幅笑眯眯的样子:“小张啊,前些日子徐主任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有十多个老娘们大白天就冲进这件办公室,乱砸一通,还打伤了两个干事,然后扬长而去……” 张扬向前走了一步,脚下踩到了一片碎玻璃,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振民拾起地上的一张照片,那是乡政府工作人员的合影,李振民叹了口气道:“黑山子乡最难管的就是计生工作,本来我们以为事情过去后就完了,谁成想,当晚徐主任回家的途中就遭到了伏击,惨啊!”他叹了一口气,有些同情的看了看张扬,心说这小伙子该不是在县里得罪人了吧?怎么给送到这个地方来了。 张扬掏出那张委任书给李振民看看,李振民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小张,去我办公室坐坐吧,回头我跟他们说一声,你先住下,工作的事情等明天王书记回来再安排!” 李振民虽然没什么实权,可是待人接物还是比较热情的,来到三楼的乡长办公室坐下,李振民喊来了乡办公室主任耿秀菊,这是张扬来到乡政府后看到的第一个女性。 耿秀菊身材娇小,相貌秀丽,瓜子脸上涂抹的痕迹稍稍重了一些,紫色皮衣,蓝色牛仔裤,足蹬细跟的高跟鞋,这身打扮在县城也就是普通,可在黑山子乡却已经是极其时尚了,看到年轻英俊的张扬,一双丹凤眼顿时露出些许的媚色:“张主任真是年轻啊!” 李振民笑了起来:“自古英雄出少年,小耿,你也年轻啊!看到你们我真的感觉到自己应该退休了。” “李副乡长真会说笑,您看上去也不像五十多岁的人,到退休还早着呢!”耿秀菊的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像奉承也有些像挖苦,对李振民她是从来都不给面子的。 李振民的神情显得有些尴尬,心中暗骂耿秀菊这只骚狐狸,老子五十多了也不要你当客人面提醒。 耿秀菊负责乡政府的接待工作,乡里新来的干部都是由她负责接待的,例行常规的看了看张扬的委任书,因为乡党委书记王博雄去县里开会,所以张扬的工作安排必须要等到明天了,耿秀菊说话做事还是十分干脆利落的,话语中也不像其他人语气中充满的乡土味道,她领着张扬来到乡政府隔壁的黑山子旅社住下,费用自然是乡里来出。 对县城来的这个年轻人耿秀菊还是很有好感的,她亲自将张扬带到房间:“乡政府在乡中学旁还空着几间宿舍,可是已经闲置下来半年了,明天我让人去清理打扫一下你再搬过去,这几天就暂时委屈一下吧。” 张扬看了看房间,虽然没有电视、电冰箱、电话之类的,可是倒也干干净净,当下点了点头。 “不耽误你休息了……”耿秀菊本想告辞,张扬却把她叫住,打开随身携带的皮箱,从中取出一条事先准备好的红色纯羊毛围巾:“耿姐,我刚从县城过来,这儿人生地疏的什么都不懂,以后还要靠您多多关照,这条围巾送给您。” 耿秀菊嘴里拒绝着,可是一双丹凤眼已经笑成了月牙形,这小伙子真是懂事,而且出手又大方,这条纯羊毛围巾至少也要一百多块吧,张扬来此之前悟出的第一条官场相处之道就是礼多人不怪,门卫他送烟,办公室主任他送了围巾,可李振民那儿他却什么都没送,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和领导相处只要认准一把手实权派,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鬼,却是无论如何都要先摆平的,张扬从县城过来之前准备了不少的礼物,可怎样将这些礼物全都送出去,而且能够达到最大最好的效果,看来需要花费一番心事的。 送给耿秀菊的这条围巾显然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耿秀英抚摸着羊毛围巾柔软的质地:“真好,可惜太鲜艳了一些,我三十多岁的人围出去岂不是要让人家笑话。” “耿姐别哄我了,您看起来也就是跟我差不多大,问个私人问题,您别生气啊,耿姐结婚了没?” 耿秀菊原本就是个开朗活泼的性子,听到张扬的这番恭维话已经乐得合不拢嘴:“小张,你真是会说话,我女儿都十六岁了……”女人天生就喜欢虚荣,虽然明明知道人家是在恭维自己,可心中还是开心舒畅。 耿秀菊带着满心的欢喜离开了旅社,那条围巾她是放在包装袋里带走的,毕竟这么带出去实在太张扬了,乡里的干部也是需要考虑到群众影响的。 第十二章【哥不想用暴力】(4) 张扬收拾好了之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看了看传呼还是一点儿信号都没有,暗骂这***电信,怎么不知在山窝窝里建个信号站,他有些无聊的锁上房门,初到黑山子,对乡里的治安没有太大的把握,贵重的财物还是随身携带为好。 旅馆的老板叫崔桂山,从耿秀菊透露的些许口风已经知道张扬是县里派下来的干部,言谈中对张扬处处流露着尊敬,张扬本想打个电话,可惜旅馆没有,崔桂山提议让他去乡政府打,这里最近打电话的地方也就是那里了。 张扬出了旅馆的大门,正看到老孙头屁颠屁颠的迎了上来:“张主任!我正要去找你呢。” 张扬暗自感叹,一包阿诗玛没有白送,看看人家老孙头多有礼貌啊,脸上堆起和蔼的笑容:“老孙,找我啥事啊?” 老孙头陪着笑:“不是我找您,是李乡长让我来找您,让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张扬点了点头,晃晃悠悠来到隔壁的乡政府,来到三楼李振民的办公室不觉微微一怔,里面沙发上坐了三个中年男子正在吞云吐雾,李振民坐在办公室前,看到张扬进来,乐呵呵的站起身:“这位就是咱们乡新来的计生办张主任!” 坐在沙发上的三名男子同时站了起来,又同时向张扬伸出了手,张扬内心暗自发笑,逐一和他们握了手才知道,来得这三个全都是乡文教卫生口的。 又矮又胖的那个是乡卫生院的院长吴文凯,瘦高个的是乡中学校长林子远,他旁边那个黑脸是黑山子乡红旗小学的校长李振东,此人还有一个身份是李振民的亲弟弟,其中吴文凯应该是最为健谈的一个,他声音洪亮的笑着:“计生办和我们卫生院其实是一个系统的,听李乡长说张主任到了,所以我们全都过来见见张主任,今晚我负责给张主任接风洗尘!” 张扬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只是个还没有具体工作安排的计生办主任,怎么忽然惊动了那么些人?他不由得向李振民看了看,这件事十有八九是这老家伙搞出来的,这场接风究竟是要向自己示好呢,还是有着其他的念想? 乡政府就那么点地方,哪里有事很快就会被其他科室知道,张扬这边还没跟他们聊两句呢,听到消息的耿秀菊已经敲门进来了,丹凤眼朝沙发上的众人瞄了瞄:“哟,全都是贵客啊!” 吴文凯、林子远、李振东又同时站了起来,耿秀菊和乡党委书记王博雄有些暧昧是人所共知的事实,虽然她在乡里职务不高,可是地位却是不低,谁让人家上面有人呢。张扬刚来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可是看到连李振民都陪着笑脸,马上就看出,这位乡办公室主任要比李副乡长更有实权。 还是吴文凯说话:“耿主任来了,我正要去请您呢,今晚我来做东为张主任接风,您一定要赏脸啊!” 耿秀菊甜丝丝笑了起来,原本姿色只能称得上中上的面孔顿时变得生动妩媚起来,张扬惊奇的发现这女人笑得时候的确很有诱惑力。 耿秀菊走到张扬身边:“为张主任接风洗尘,当然要由乡政府来做东,既然吴院长准备代表王书记请客,我们乡政府还是欢迎的。”这句话软中带硬,暗指吴文凯越俎代庖,可以当王书记的家了。 吴文凯闻言不由得有些尴尬,嘿嘿笑了一声:“乡里是乡里,我也不代表什么卫生院,自己掏腰包请客,耿主任别动不动就给我上纲上线!” 李振民笑着走过来搂住吴文凯的肩膀:“吴院长说得好,咱们不公款吃喝,今天就让吴大胖子好好出次血!” 耿秀菊听吴文凯这样说,也没了继续挖苦他的念头,笑了笑:“成!那就去四季香吃老公鸡,吴院长回头可别心疼啊!”一群人同时大笑起来。 五点刚到,一群人就簇拥着张扬前往乡政府斜对面的四季香饭店。 黑山子乡的百姓对这种政府官员的吃吃喝喝早已见怪不怪,张扬本想着给左晓晴打个传呼,可当着那么多人总不好意打这个电话,只能等等再说了,过马路的时候,耿秀英故意落后几步跟张扬走在后面,小声提醒他:“他们全都是海量,小心被这帮酒鬼给灌醉了。” 张扬淡然一笑:“谢谢耿姐!”心中却道,能灌醉我的只怕还没生出来呢。 一群人在四季香最大的包间里坐下,因为是圆桌,位置上并没有太多的讲究,李振民坐在最里面,张扬因为远来是客坐在他左手,耿秀菊坐在他右手,吴文凯、李振东、林子远分别在两旁坐下。吴文凯让店老板安排了六道凉菜,四道热菜分别是炖冬笋,烧小鱼,烧野猪,打野老公鸡,山里的菜肯定不如城里精致,可是份量都是极大。 望着桌上的一个个大锅小盆,张扬不由得有些发呆,我靠,也太夸张了点。 喝酒用得也是大碗,一瓶洋河只倒了三碗,张扬望着地上十瓶一捆的洋河,除掉耿秀菊这个女人不算,他们五人每人平均二斤,看来耿秀菊没有夸张,这些人果然都是海量啊。 李振民在乡里虽然没有多大权力,可是在酒桌上却是牢牢把握住了话语权,他端起酒碗,笑眯眯道:“小张主任第一天到黑山子乡来工作,王书记、胡乡长都不在,就由我来代表乡政府,黑山子乡全体干部,各村百姓表示对小张主任的热烈欢迎。” 一群人同时鼓起掌来,张扬也跟着鼓了两下,还是搞不清这掌声是为了欢迎自己还是为了李振民的这句话。 李振民端起酒碗:“干了!”仰首一饮而尽,白日里那个凡事耍太极,处处和气的李副乡长陡然变得豪情万丈,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合适的位置,关键是如何找准定位。 一桌人都干了这碗酒,耿秀菊虽然是女人,可第一碗也是和男人一样喝了个干干净净,她用手绢擦了擦嘴唇,脸上已经飞起两片红霞,显得妩媚动人:“喂!我酒量不成的,你们拼酒可别拽上我,李副乡长,我换水了啊!” 李振民知道耿秀菊的脾气,她说不喝肯定就是不喝,自己要是勉强只能是自找难看,当下微笑点头。 张扬也不想多喝,再加上耿秀菊之前提醒过他,也学着耿秀菊的样子:“我酒量也不成,不如我也换茶水吧?” 李振民故意板起面孔:“小张啊,酒量不成也得喝,你是男人啊!” 第十二章【哥不想用暴力】(5) 众人同声笑了起来。 耿秀菊从张扬痛快的干了第一碗就看出这小子酒量不浅,原本的确是想帮他说两句话,挡点酒来着,可是看到张扬喝得如此痛快,反倒有了先静静旁观的念头,笑盈盈看着张扬并不说话。 李振民率先端起酒碗:“小张,来,我先敬你一碗,欢迎你到咱们黑山子乡来工作!” 张扬马上看出门道来了,麻痹的,打算车轮战啊,欺负我新来的,这他妈一碗三两多,你们四个轮番敬我一碗就是一斤好几两,真想把我灌醉了啊!可初来乍到李副乡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点的,张扬端起酒碗跟李振民干了,这边没吃几口菜呢,吴文凯又端着酒站起来了,看这厮白白胖胖的样子像极了皇宫里的太监,是个趁火打劫的角色。 张扬还没说话呢,耿秀菊已经打抱不平了:“喂!我说你们哪有这么喝酒的?吴大胖子,您们三个是不是打算轮番跟张主任喝啊,不公平,欺负我们乡政府没人吗?” 张扬不觉重新审视了一下这位乡政府办公室主任,耿秀菊一句话轻轻松松将现场划分成了两派,乡政府一派,以吴文凯为首的政府外官员一派,现场的局势马上变成了三比三,就连李振民也说不出什么,耿秀菊笑眯眯道:“要不,我们乡政府三个跟你们三个同干一杯!” 李振民不是傻子,耿秀菊明摆着坑自己啊,自己已经喝了两碗,再喝一碗岂不是就奔着一斤去了,他有一斤半的酒量,可今晚的主攻目标是张扬啊,耿秀菊得了人家什么好处,第一天见面就跟这毛孩子结成了同盟。*^-#难道他们认识?李振民这人最是多疑,心中不禁开始盘算起来。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林子远笑了起来:“这样,我跟耿主任喝,吴院长跟张主任喝,咱们公公平平的,别让小张主任觉着咱们黑山子乡人欺生。” 耿秀菊本想继续搅合两句,却想不到张扬不动声色的端起酒:“这么着吧!我跟吴院长挺投缘的,咱们先来个事事如意,然后我再跟林校长喝!” 吴文凯愣了,这小子吹牛逼吧,三碗酒就是一斤,他已经喝了两碗,跟自己再连喝四碗的话就是二斤,吴文凯也是一斤多的量,可是连喝四碗他自问也没那个本事,可山里人也是爱面子的,身为卫生院院长,在这里也是数得着的人物,本想给这小子一个下马威,没想到人家不吃自己那套,而且马上反戈一击,要逐个击破,直接向自己提出了挑战。 其他人也愣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李振民马上就把张扬定位为一个愣头青。到底年轻。不知天高地厚。四大碗酒啊。你当是白开水? 耿秀菊也没想到张扬居然是这个脾气。愣了愣马上醒悟过来。笑道:“吴大胖子。你怕了吧?” 吴文凯是个极爱面子地主儿。当众被张扬吊在那里。不上不下地。本来已经很难堪了。耿秀菊这句话更是火上浇油。他说了一句:“我怕就是你生地!” 耿秀菊啐道:“我瞎了眼也生不出你这样地!” 一群人哄笑起来。可是哄笑过后。却发现酒桌上地气氛非但没有缓和。反而出现了一种大战来临地硝烟味道。张扬端起那碗酒。仰首喝了下去。然后微笑着把空碗放在面前。率先吹响了向吴文凯反攻地号角。 吴文凯内心一沉。从张扬喝酒地气势和做派上已经看出。人家真是海量啊。吴文凯脸上笑容依旧。也是一仰脖那碗酒下肚:“痛快!” 话音没落呢,张扬又将自己斟满的一碗酒喝了下去。 吴文凯真的有些害怕了,感情这小子没吹牛,耿秀菊对这个大胖子向来没多少好感,落井下石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很勤快的把酒给吴文凯满上,一桌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吴文凯的身上。 吴文凯笑了笑又是一碗,他才是第三碗,一斤罢了,平日里如果慢慢喝应该不在话下的,可是这已经是连喝的第二碗,肚子里感到有股灼热感,大胖脸也腾地红了起来,让他惊慌地是,张扬仍然不声不响的追赶着他的速度,他刚刚放下酒碗,人家那边连第三碗也喝完了,一口气连喝一斤,加上开始的两碗,张扬实际上已经喝了一斤七两左右。 吴文凯端起酒碗,现在周围人看他的眼光已经有些同情的成分在内了,耿秀菊望着张扬,这小子还是那幅气定神闲,淡定自若的样子,一双朗目清清爽爽,全然找不到一丝一毫的酒意。 吴文凯残存的一丝意识开始自责,我他妈犯贱啊,这不是没事找抽吗?人活世上就是为了一张脸,这口气说什么都得争,吴文凯哆哆嗦嗦的端起第三碗,紧闭双眼,捏着鼻子硬灌了下去,才喝了半碗,就觉着肚子里翻江倒海般闹了起来,他捂着嘴巴向门外跑去,刚刚跑出门去就哇!地一声喷了出去。 耿秀菊第一个笑了起来:“吴大胖子,你跑什么?怕结账吗?” 其他人也跟着笑,可笑容都变得有些尴尬,原本他们对这个新来的计生办主任都抱着轻视的念头,在酒桌上把客人灌翻也是他们山里的习惯,没想到张扬刚一出手就完胜吴文凯,剩下的林子远和李振东两个看到吴文凯的下场自然也失去了和张扬拼酒的勇气。 李振民身份摆在那里,让他去灌一个小辈酒肯定抹不开这张脸,更何况他就算有这心也没这能力。正想着该怎么说才能化解眼前这尴尬的局面,门外忽然闯进来一个人,惊慌失措的大叫着:“李校长,不好了,红旗小学失火了……” “什么?”李振东霍地一声站了起来,他顾不上向其他人告辞,举步向门外冲去。 李振民身为乡里负责文教卫生的乡长,又是李振东的哥哥,遇到这种事自然也是要去的,他站起身:“走!我们也去看看!” 走出饭店的时候,看到吴文凯仍然扶着墙壁在那里大声的呕吐着,对他的境遇张扬深表同情,这厮真是没文化不知道害怕。 第十二章【哥不想用暴力】(6) 红旗小学位于黑山子乡政府以西,距离他们喝酒的地方一里多路,小学内有三排十五间房,此外还有一栋两层小楼,这座小学建立于八八年,虽然建成的时间不久,可是因为工程质量的问题显得极其破旧,今晚着火的就是那栋两层的教学楼。 张扬一行赶到的时候,火势已经基本被控制住,乡里并没有专职消防队,前来救火的都是附近的居民,还有闻讯赶来的教职员工,火灾幸好发生在晚上,学生都已经放学回家,整个小学内只有两名值班的员工,他们居住的地方也远离教学楼,所以并没有发生任何人员伤亡,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搞清状况之后,李振民深深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死人就好,假如出了人命,不但他兄弟李振东要倒霉,自己这个分管文教卫生的乡长肯定要受到株连,就连王博雄、胡爱民这些人的政治前途也要受到很大影响。 红旗小学和黑山子乡中学毗邻,林子远也害怕火势蔓延到他的学校,看到大火受到控制,也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的表情顿时变得轻松了许多。 耿秀菊和张扬并肩站在人群外,遥望着渐渐减弱的火势,耿秀菊轻声道:“最近李副乡长好像在走背字啊!”她的声音虽然很小,可是张扬因为在她的旁边,所以听得真真切切。他发现耿秀菊和李振民之间似乎存在着相当大的矛盾,红旗小学的这场火虽然熄灭,可是因此引起的风波只怕不会就此平息。 张扬第二天一早提前十分钟来到了乡政府,老孙头看到他过来远远就向他打起了招呼,张扬笑眯眯点了点头,抽出一支香烟扔了过去,老孙头凌空接住,熟练地夹在耳朵上,小声提醒张扬:“张主任,王书记、胡乡长他们全都到了,正在小会议室开会,昨晚红旗小学失火的事情。” 张扬点了点头,一包阿诗玛换了一个内线情报员,真是划算啊! 张扬没有冒冒然前往小会议室,而是直接来到了二楼的计生办办公室,让他惊奇的是,办公室内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瘦小女孩儿正在为他擦着窗户,玻璃也是新换上去的,那女孩也就是十**岁年纪,长得虽然很普通,可胜在皮肤白皙,头发有些发黄,鼻子上有着星星点点的雀斑,看到张扬进来,她从窗台上跳下来,有些敬畏的垂下头去,怯怯的称呼了一句:“张主任!” “你是?” “我叫魏淑芬,是耿主任派来打扫卫生的。” 张扬点了点头。在已经修正好地椅子上坐下。房间里并没有电话。这让他多少有些失望。小魏手脚十分地利落。眨眼地功夫已经为他泡好了一杯茉莉花茶。张扬喝了一口。 小魏小声回报说:“耿主任让您耐心在办公室歇着。等会议开完。她会安排您和王书记见面。” 张扬笑着点了点头。这小姑娘倒是乖巧伶俐。昨晚虽然也被人称为主任。可那些人只是跟他客套。心中并没有任何尊敬地成分在内。今天听到小魏这样喊他。张扬第一次体会到别人那种诚惶诚恐。体会到被别人尊敬地感觉。套用一句广告词。那啥……味道好极了…… 会议整整开了一个半小时。九点二十地时候。耿秀菊过来把张扬带到了乡党委办公室。乡长王博雄今年三十七岁。春阳县人。在黑山子乡已经担任了两年半地党委书记。也勉强算得上年轻干部。再有半年就可以变动一下职位。就算是不能到县里。还是有希望换到一个相对富庶地乡镇。 王博雄身材高大。比起张扬居然还高了一寸。身高应该在一米八五左右。长相虽然不算英俊。可是男人有了身材。就多出了几分气势。别人也很容易忽略他脸上地缺点。 张扬走入办公室地时候。王博雄就主动站了起来。乐呵呵迎了过来。极其热情地和张扬握了握手。在张扬看来这位王书记很热情。可在耿秀菊看来。这却是在传递着一个信号。王博雄在黑山子乡领导层内地强势是众所周知地。他能对一个新来地计生办代主任做出这番动作。就证明张扬一定很有来头。也就是说这年轻地小伙子很有背景。耿秀菊并不知道。张扬来此以前。春阳县委书记李长宇专门给王博雄打了电话。昨天王博雄去县委开会时。李长宇还特地交代要照顾张扬。王博雄平日里一直在绞尽脑汁地想攀上李长宇地高枝。苦于没有门路。李长宇主动塞个人进来等于给了他一个天大地机会。他对张扬地欢迎是真心实意地。 王博雄先是问了一下张扬的生活安顿情况,对耿秀菊的安排表示满意,然后又热心询问张扬工作上有什么要求。 张扬看到王博雄对自己如此热心,心里也猜到了其中的微妙之处,既然他知道自己身后是李长宇,也不妨提出几件要求,一是需要一名对当地计生工作了解的助手,二是给自己安装一部电话,方便联系工作。 王博雄二话没说当场拍板给张扬安装了一个电话分机,助手方面让耿秀菊尽快安排。 从王博雄房间里出来,耿秀菊又带他去见了隔壁房间的乡长胡爱民,比起王博雄,胡爱民显然要官僚了许多,他是乡长,乡副党委书记,对一个计生办的代主任自然不会看在眼里,这主要是因为他并不知道张扬的背景,在李长宇的眼中,胡爱民之流显然是不屑于交代的,值得他交代的必须是乡里的一把手,拥有绝对话语权的人物。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已经是十点半了,张扬坐下,魏淑芬慌忙过来为他续上茶水,又给坐在张扬对面的耿秀菊倒上了一杯,耿秀菊笑着对张扬说:“小魏不错吧?” 张扬笑眯眯点了点头,这小丫头干活倒是把好手,不过自己要的是对计生工作懂行的,这小姑娘还没结婚呢,恐怕不成。 耿秀菊从张扬的表情中似乎看出了什么,轻声道:“小张啊,既然你叫我一声耿姐,那我就厚着脸皮以大姐自居了。” 张扬笑了起来:“耿姐,您千万别跟我客气,有您这样的姐姐是我前辈修来的福气,只要你不嫌弃我,以后您就是我亲姐姐!” 几句话说得耿秀菊如沐春风,心底暖烘烘的无比受用,她之所以跟张扬套近乎,那是因为看到刚才王书记的态度,连王博雄都要客客气气的人物,当然要视为拉拢的对象。 第十三章【暴力执法】(1) 耿秀菊双手握着茶杯,却没有喝水的意思,掌心感受着那淡淡的温润,轻声道:“今天开会主要的议题就是红旗小学失火的事情,王书记很生气,一定要将这次的责任追究到底。”其实这件事跟初来乍到的张扬没有太多的关系,可是耿秀菊在他的面前说出来,旨在证明自己把张扬是当成自己人对待的,连乡常委的秘密会议也没有瞒他的打算。 红旗小学的失火事件对张扬而言并不算重要,毕竟他刚刚来到这里,负责的也是计生工作,教育口的事情与他基本无关,可是听耿秀菊说到追究到底这四个字,不由得就多想了一些,乡里主管教育的是副乡长李振民,红旗小学的校长又是他的亲弟弟李振东,王博雄公开要追究这件事,岂不是说他和李振民兄弟有矛盾?张扬不由得有些沾沾自喜,自己虽然刚刚进入官场,可是已经会根据别人的话音分析问题,看来自己也许天生就适合在这条道路上走下去。 耿秀菊并没有在失火事件的问题上纠缠下去,趁着魏淑芬出去打水的功夫,她低声对张扬说:“小魏是我的外甥女,下清河村人,今年才来到乡里工作,对乡里的规程制度都懂得一些,眼皮儿也算得上活络,你刚刚来到计生办,要不我让她给你先打个杂?” 张扬听到耿秀菊和小魏的这层关系,心中已经明白了她让小魏过来打扫卫生的用意,人家是想塞一个人在自己的部门,不过反正这计生办也是空空荡荡,多一个干事也没什么关系,更何况以此可以拉近和耿秀菊的距离,和乐而不为之,当下就点了点头:“耿姐推荐的人那还能有错,成,以后就让她跟着我吧。” 耿秀菊眉开眼笑的说:“就知道你这兄弟痛快,其实让她跟别人我还不放心,这帮老家伙没几个手脚是干净的,我还真担心小魏会吃亏。” 张扬内心暗笑,这耿秀菊还倒是什么都敢说。 耿秀菊道:“黑山子乡的计生工作说难做的确难做,可是要说好做也好做。” 这时候魏淑芬打水回来了,耿秀菊或许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站起身笑着告辞说:“等会儿我就让他们把分机给你扯过来,以后打电话也方便。” 张扬道谢之后,一直把耿秀菊送出门口,正准备回去,旁边女厕所里出来了一个黑黑壮壮的中年妇女,那女人看到张扬双眼顿时瞪圆了,凶光外露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流氓!” 张扬哭笑不得,心说我流氓也不流你这样的,他也知道这种悍妇还是少招惹微妙,还是选择沉默明智,一旁小魏露出头来,笑道:“谢主任,您怎么来了?” 张扬这边回到办公桌前坐下,小魏领着那悍妇跟着走了进来,向张扬介绍道:“张主任,这位是下清河村的妇女主任谢月娥。” 谢月娥已经从小魏的口中知道了张扬的身份,神情不由得显得有些尴尬,黑脸膛因为窘迫变得有些乌紫:“那……啥……张主任……我刚才不知道……” 张扬笑了起来,示意小魏给谢月娥倒水,谢月娥自己摸出一支烟抽了起来。 “找我什么事?” 谢月娥压低声音,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儿放在桌上,轻轻推到张扬的面前:“我是来向张主任汇报村里计生情况的。” 张扬扫了一眼,上面写着三个人名,想来都是谢月娥调查的下清河村违法超生的孕妇,感情这谢月娥是前来告密的,他微笑道:“嗯,工作的不错,我知道了!” 谢月娥不由得一怔,她还在等着下文呢,按照黑山子乡过去的规矩,村妇女主任只要提供非法超生线索,计生办是要给予现金奖励的,看到张扬始终不提这件事,她有些耐不住性子了:“那啥……” 张扬是真不知道这个规矩,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你还有事?” 谢月娥咬了咬下唇:“奖励怎么说?”她终究还是没有憋住,直接开口要钱了。 张扬这才明白她的意思,淡淡笑了笑:“谢主任,你看我今天才接手计生办的工作,徐主任还在住院,很多工作都没有来得及交接,那件事等我把事情理顺了再说好不好?” 谢月娥有些不甘心的说:“都定了几年的规矩了,有啥理顺理不顺的?” 张扬有些烦了,脸上的笑容忽然收敛:“谢主任是要指导我怎样工作?” 谢月娥愣了,看到张扬凶神恶煞的样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人家毕竟是她的上级干部,谢月娥还真的被张扬的官威唬住了,站起身:“那我就明天再来!” 张扬真有些头大了,麻痹的,这计生办怎么都是跟老娘们打交道呢?李长宇啊李长宇,你敢阴我! 谢月娥走出没一会儿,乡政府大院传来一阵哭号声,张扬和小魏走了出去,趴在阳台上向下望去,却见十多个中年妇女围着谢月娥正打着呢! 谢月娥披头散发的惨叫着:“杀人了,杀人了!” 张扬这边一露头,就被谢月娥看到了,谢月娥好像看到救命菩萨一样叫道:“张主任,你救我啊!我可啥都没说啊!” 张扬这才发现整个走廊上除了他和小魏在没有其他人,谢月娥叫这么惨,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看热闹,乡政府人都死绝了吗?其实这会儿乡里的几个主要领导还真都出去了,红旗小学失火虽然没有人员伤亡,可对黑山子乡也不算小事,如果传出去影响肯定极坏,几名领导都忙着善后去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普通的乡镇干部。 一名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男子缓步走入乡政府,他三十出头的样子,一脸的盛气凌人,手里牵着两条牛犊大小的狼犬,冷笑着,露出一口歪歪斜斜的牙齿:“谢大脚,你他妈吃了雄心豹子胆,老子招你惹你了?你跑到这乡政府告什么状?” 那两条狼犬伸出鲜红的舌头,舌尖不断滴下涎液。 第十三章【暴力执法】(2) 狗的主人叫陈富贵,是下清河村数一数二的富户,他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谢大脚去乡计生办告密,说他老婆怀了第三胎,这边就找上门来了。 张扬皱了皱眉头,一个村民就敢这么蛮横,看来黑山子乡的民风不是一般的彪悍,他低声问小魏:“这人是谁啊?这么蛮横?居然敢到乡政府闹事?” 小魏是下清河村人,对村里的情况当然再熟悉不过,小声将陈富贵的身份报了一遍,然后又补充说:“他仗着有个县武装部部长的大哥,到处招摇,加上手里有点钱,平日里也没人敢招惹他。” 门卫老孙头看不过眼了,隔着窗户叫着:“富贵,你小子也别太过分了,这儿是乡政府,你干嘛打人?” 陈富贵笑了起来:“老孙头,你那只眼睛看到我打人了?我也是看热闹,顺便溜溜狗不行吗?”两条狼狗同时吼叫起来,吓得老孙头缩了回去。 陈富贵的目光落在二楼的张扬身上:“你就是那新来的乡计生办主任?” 张扬点了点头,脸上挂着微笑,慢慢走下楼梯。 十几名老娘们停止了对谢月娥的厮打,谢月娥披头散发的跑上楼去躲着了。 陈富贵牵着两头狗向张扬走进:“想不到这么年轻啊,我说张主任,现在准生证还能办不?” 张扬笑容不变:“能办,不过要按照国家政策,只要符合条件,就可以办理!” “我花钱成不?” 张扬摇了摇头:“不成!”过去的张大神医,现在的张大官人从来都是坚持原则的,哥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陈富贵呵呵冷笑,他松了松牵狗的铁链,两头狼犬咆哮着向张扬扑了上去,距离张扬还有二十公分的时候又被陈富贵喝止,陈富贵这两条狼犬极其凶猛,平日里他仗势欺人的时候总是带着狼犬壮胆,看到这位新来的小张主任并不买自己的帐,所以故意驱狗吓唬吓唬他。 谁曾想张扬表情仍旧如同古井不波,没有流露出半分恐惧,向后退了一步,双手微微抖动,两根金针在别人毫无觉察的情况下已经激射而出,准确无误的射中了那对狼犬的耳后穴位之中,他动作做得极其隐秘,周围并没有人发现他做了什么。 两头狼犬宛如入定般僵在那里,张扬轻声道:“狗仗人势我见的多了,人仗狗势我却是第一次见到,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心伤者自个儿!” 陈富贵眼角的肌肉猛然颤抖了一下,他正要放开铁链的时候,两头狼犬忽然扭过头来,狼犬的双目蒙上了一层血红色,陈富贵内心不由得一愣,没等他反应过来,两头狼犬已经咆哮着向他的身上扑了过去,牛犊大小的狼犬一下就将陈富贵扑倒在地,另外一头狼犬咬住了他的小腿。 陈富贵被咬得惨叫连连,张扬却在他的惨叫声中走上了二楼,刚才躲在科室中的那些乡政府工作人员现在都来到了外面,他们也搞不清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间这两条狗咬起了自己的主人。 最后还是乡政府的工作人员用棍棒驱散了两条红了眼的狼狗,陈富贵被咬得遍体鳞伤,当场被送往乡卫生院急救,那两条被驱赶到一边的狼狗,身体摇晃了一下,几乎同时发出一声呜鸣,然后倒在地上竟然死了。 一切发生的太过离奇,没有人怀疑这件事和张扬有关,只是认为陈富贵带来的两条狼犬突然疯了,把主人咬伤后,又因为疯病死了,断定两条狗疯了之后,自然没有人再敢打狗肉的主意,就地浇上汽油烧了。 张扬面对狼狗镇定自若的样子几乎被乡政府的人全都看到了,所以张扬在乡政府内一举成名,别的不说,单单是他那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已经少有人做到,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有了不同的版本,最靠近的版本就是,计生办张主任举手抬足干掉了两条狼狗,顺带把狗的主人陈富贵也收拾了。 陈富贵虽然被咬得遍体鳞伤,可是并不致命,在乡卫生院包扎治疗后,又打了针狂犬疫苗,然后就回家了。可事情却没有就此告一段落,下午刚上班的时候,从下清河村来了五辆农用三轮,四十多口子人举着‘政府欺压残害无辜百姓,下清河村全民要求严惩打人凶手’的横幅堵在了乡政府的门口。 小魏惊慌失措地跑到了计生办办公室:“张主任,大事不好了,下清河村来了四十多名村民,举着条幅说要为陈富贵讨还公道,十有八九是冲着你来的。” 张扬微笑着合上书本:“他是被狗咬伤的,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的清清楚楚,跟我有什么关系?”想不到这帮村民胆子这么大,居然敢跑到乡政府门口聚众闹事。 小魏充满同情的看着张扬:“这黑山子乡从来都不是个讲理的地方,张主任你还是赶快去避一避吧!” “王书记他们呢?” “都去红旗小学那里了!” “给派出所打电话!” 小魏叹了一口气:“打过了,人家说马上出警!”还有话她并没有说出来,其实报警电话已经从村民进入乡镇的时候就打了,派出所只是答应出警,到现在仍然没有看到动静,看来这黑山子乡的事儿还真不好办。 张扬从小魏的脸色已经看出了玄机,缓缓点了点头:“好,我去和他们谈谈!” 小魏还是担心张扬的安危的:“张主任,不如你还是先躲起来!” 张扬笑着摇了摇头。 走上阳台发现乡政府大门前已经被黑压压的人群挡住,老孙头从里面锁上了铁门,正苦劝那些村民离去。看到张扬走出来,他显得有些诧异,暗暗叹息,这小张主任毕竟年轻不知天高地厚,刚来到就惹了那么大的事情,难道他不害怕吗? 第十三章【暴力执法】(3) 下清河村村民围堵乡政府的时候,消息也已经传到了红旗小学那边,乡党委书记王博雄愣了愣,目光转向身后,落在主管政法的副乡长郭达亮身上:“老郭,怎么回事?这些乡民越来越不像话了,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攻击乡政府,把政府的尊严和威信至于何地?” 郭达亮赔着笑:“王书记,已经给派出所联系过了,马上就会派人过去。” 一旁乡长胡爱民也接口道:“黑山子乡的治安的确该好好整顿了,这样下去让我们的干部还怎么开展工作!”他转向王博雄:“王书记,我先回去看看情况!” 王博雄点了点头。 “我也去!”郭达亮身兼乡政法委书记,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自然责无旁贷。 两人先后上了那辆松花江小面包,胡爱民坐在了驾驶座上,启动汽车,开出一段距离,忽然开口道:“老郭,你和陈富强是老同学吧?” 郭达亮微微一怔,带头闹事的是陈富贵,县武装部长陈富强的弟弟,他和陈富强的确是中学同学,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不知胡爱民现在提起这件事究竟是什么意思? 胡爱民看似漫不经心的说:“最近乡里事情真多,先是徐主任被打,然后红旗小学失火,现在又有村民围攻乡政府,这些事要是传到县里面恐怕……” 郭达亮这下明白了,王博雄今天开会要求务必把影响限制在最小的范围内,胡爱民这样说,分明是想把事情闹大,闹大后,他们黑山子乡乡政府肯定会受到县委的责罚,身为黑山子乡的一把手王博雄责无旁贷,胡爱民虽然也要承担责任,可责任毕竟是次要的,难道胡爱民想趁着这次机会把王博雄拉下马?想透了其中的关节,郭达亮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何必巴巴的跟着胡爱民过来,这里原本就是一趟浑水,他可不想把自己也弄进去。 胡爱民低声道:“有些事情,盖是盖不住的,我们有些领导总喜欢粉饰太平,连共产党人实事求是的作风都忘了。”他居然将汽车熄火,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真是累啊!” 张扬刚刚来到乡政府大门前,怒骂声,咆哮声潮水般涌起。依着张扬过去的脾气,别说这四十多个,就算是四百多个也要打得他们满地找牙,可张大官人现在既然进了官场,很多做事的方法就必须要改变,打人那是粗活儿,不到迫不得已,张大官人不会动用他的拳脚。 张扬背着双手,目光极具威严的在众乡民的脸上一一扫过,他目光中的镇定和冷酷对这些愚昧的乡人拥有着相当大的杀伤力,环视一周之后竟然有大部分人都停住了叫嚷。 张扬冷冷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乡政府,是国家机关,冲击国家机关是违法犯罪行为。” 听到张扬的威胁,有些老百姓已经露出了惶恐的神情。 “你吓唬谁啊!犯罪又怎么着?你打伤陈富贵就不是犯罪了?”一句话又将老百姓的情绪挑唆了起来。 张扬笑着点了点头:“刚才谁说的话,给我站出来!” 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站了出来,挤到大铁门前:“我说的,怎么着吧!” 张扬指着他的鼻子:“陈富贵是被自己的狗咬伤的,乡政府的每一个人都可以为我作证,你乱说话,我会告你诬告罪,诬告罪也是要判刑的。” “吓唬谁啊!就算是狗咬的也是在你们乡政府咬得,赔钱!”那年轻人在张扬的威胁下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对!让他赔钱!”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张扬看到这些乡民没有那么容易唬住,暗暗感叹民风彪悍之余,忽然想起被打断双腿的徐金娣,难怪李长宇把自己弄到这穷乡僻壤来当官了,***没安好心啊,从走进黑山子乡起,看到的乡民大都带着一股匪气,想在这里搞好工作还真不容易,不过张扬就是个知难而上的性子,局面越是困难越是激起了他心中的斗志,暗自下定决心,老子就要干出个样给你李长宇看看。 “老孙开门!我就不信了,咱们共产党的干部还会怕这帮别有用心的宵小之辈!”张扬说得正气凛然,其实他连少先队员都不是。 老孙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张扬又重复了一遍,老孙头这才不情愿的打开了大门。 大门一开,几十口子人就全都涌了进来,把张扬团团围困在中心,刚才说话的那个小青年显然是带头的,他冲到张扬的面前,手指张扬的鼻子,气势汹汹的叫嚷着:“你就是新来的计生办主任?打伤陈富贵的事情怎么说?我们要求赔偿!我们要求当面道歉!” 张扬冷冷看着这家伙:“你叫什么?” 那小青年抿了抿嘴,看到张扬气势逼人的样子,他还真有些心虚,可是看了看周围这么多乡亲,顿时又强硬了起来:“陈富强,怎么着?”这个陈富强和被咬得陈富贵是叔伯兄弟。 张扬回过头,却看到二楼上乡政府的同事都站了出来,小魏也在其中,因为担心的缘故,双拳攥得紧紧地,脸色也变得苍白:“小魏,你们是一个村的,陈富强家里有几个孩子?” 魏淑芬愣了愣,她显然没想到这位计生办代主任在这种情况下还惦记着这件事,想回答,可又害怕遭到报复,一时间呆在那里。 陈富强冷笑着:“不就是个破计生办主任吗?你牛逼什么?我不怕告诉你,俺家里有俩娃,一男一女,今年老子还要再生呢,你拿我怎么办?” 张扬笑了笑:“按照咱们乡计划生育的政策,你超生应该罚款两万。” “老子没钱!”陈富强有些郁闷,这怎么忽然就从陈富贵的事情闹到了自己身上?这位新来的计生办主任乾坤大挪移的功夫很强啊。 “计划生育是我国的基本国策,你超生就是违法!” “违法又怎样?”陈富强瞪大了眼睛,恨不能把张扬给吃了,他感到有些郁闷,自己分明被小张主任误导了。 张大官人虎目圆睁,王八之气从周身弥散开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来自张扬的那股无形杀气,不少人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张扬怒视陈富强,说了一句让下清河村村民永远难忘的一句话:“老子是乡计生办主任,国家派我来执法,你违法我就揍你!”张大官人震怒之下已经忘了打人那是粗活儿的事情,一拳就砸在陈富强的下颌上,他虽然生气,可出手还是把握着恰当的分寸,一拳挥出陈富强已经被他打得腾云驾雾般向后飞起,连续撞倒了两名乡民。 一人挥舞木棍朝着张扬头顶袭来,被张扬一把抓住,抬脚就踢中了他的下阴,将那小子踹得捂着肚子倒了下去,手中木棍反手又狠抽在一名试图腿踢自己的乡民身上,大声喝道:“老孙,关门!” 形式的变化早已超出了这帮乡政府工作者的预料之外,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院落中发生的一切,这位新来的计生办张主任挥舞着刚刚抢来的木棍,威风凛凛,宛如猛虎下山,所到之处,无不披靡,四十多名乡民竟然没有人是他手下一合之将,转眼之间地下已经倒下了十多个老百姓,这些乡民平日里虽然强横惯了,可是遇到真正的硬手也清楚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有人已经拔腿向大门跑去。 老孙头反应极快,看到张扬勇猛如斯,早就手脚麻利的将大门锁上,然后关上传达室的大门,从里面隔着玻璃坐山观虎斗。 只可惜这里的老虎只有一个,张大官人打得这帮乡民哭爹喊娘,不到五分钟的功夫,战斗已经结束,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痛苦惨叫的乡民,张扬站在院落中心,随手丢下那根带血的木棍,夕阳照耀在他的身上,为他高大的身影包裹上一层金色的光晕,春风掠过,张扬颈上黑色的领带迎风招展,宛如一面胜利的旌旗。这厮内心洋洋得意,可脸上却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我讨厌暴力!” 第十三章【暴力执法】(4) 这时候乡派出所的四名警察才在所长周良顺的带领下来到乡政府,看到眼前的情况全都是大吃一惊,他们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事实偏偏又摆在那里,张扬笑眯眯站在院落之中,轻轻拍了拍白净的双手:“周所长是吧,你们出警的效率可真够快的,我等得心急,又害怕他们损坏了政府的公物,所以才给派出所帮了一点小忙。” 周良顺心里这个怒啊,这小子哪儿蹦出来的,太他妈嚣张了,执法有我们警务人员,哪轮得到你啊!他之所以现在才抵达现场,主要是他和陈富贵的哥哥陈富国是战友,既然陈富贵挑头闹事,他出面干涉总是不好,再加上还有人提前给他打过招呼,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所以周良顺便心领神会的采取了拖延战术。 老孙头打开了大门,周良顺看着在地上呻吟不止的乡民,脸色变得铁青,他望向张扬:“怎么回事?” 张扬不屑的看着他,从周良顺拖延到现在才出警,张扬已经猜到其中必有猫腻,他对这个派出所长没有任何的好感,抬脚在陈富强的肚子上踢了一脚:“这小子超生,我当然要处罚他!”这理由说得理直气壮。 周良顺这个气啊,人家超生你就随便打人啊,谁给你的执法权?他指了指满地的伤号,强忍怒气道:“他们也都超生了?” “周所长应该知道何谓主犯,何谓从犯,我在执法过程中,这些人助纣为虐,暴力抗法,而且还公然冲击国家机关,周所长不能及时过来保护乡政府和国家宪法的尊严,我来保护有什么不可以?”他反戈一击直接将矛头指向周良顺,张扬从心底没瞧得起这个小小的乡派出所所长,老子的后台是李长宇,春阳县县委书记,他一个电话连县公安局长邵卫江都屁颠颠的去给老子擦屁股,你算个球毛? 周良顺点了点头,心说只要这些人中有一个重伤,老子非弄你一个伤害罪不可! 这时候胡爱民和郭达亮开着那辆松花江小面包也到了,谁都不会想到事情的结局竟然是这样,胡爱民强忍着内心的震撼,这小子什么人啊?县里领导们不带那么玩地啊,计划生育工作,派个搏击运动员过来干吗? 郭达亮身为政法委书记他和周良顺之间的交集更多一些,悄悄把周良顺拉到一边:“周所,怎么回事?” 周良顺苦着个脸:“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这个计生办主任到底是咋回事啊?” 郭达亮咳嗽了一声,眼睛却朝胡爱民瞥了瞥,他对胡爱民还是有些埋怨的,如果不是胡爱民惦记着把王博雄弄下去,事情也不会闹到这种地步,事儿是闹大了,可现在是计生办主任殴打老百姓,这事儿该怎么处理,虽然是张扬自己的事情,可人家老百姓肯定要把这笔帐算到乡政府的头上。 胡爱民和张扬也只是上午才见过一面,开始的时候觉着这小伙子白白净净的应该是个文弱书生,怎么这转眼之间,老母鸡变鸭,整一个冷血杀手啊!胡爱民脑子里也是乱成一团,可他毕竟是在体制内混了多年的老油条,很快就理出了一个头绪,人家敢这么嚣张,肯定有嚣张的理由啊,搞不好他的背后有一座不为自己所知的大靠山呢。想到这儿,胡爱民对王博雄又恨了几分,自己不知道,王博雄这厮一定知道啊,难怪这***忙着让人改善计生办的办公条件,还让人给装电话,孙子啊,你连一点风都不透给我啊。胡爱民心里恨到了极点,表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露,他叹了一口气:“乡亲们!你们对我们的工作有不满可以提出来嘛,怎么可以采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啊,大家多一点理解,这样的事情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他又看了看张扬,张扬正整理他的西服呢,上面不小心崩上了了几个血点子,一千多块呢,乡里又没有干洗店,让这厮多少有些郁闷。 胡爱民道:“小张主任年轻了一些,冲动也是难免的,可是无论怎样,采用暴力手段对待群众也是不对的啊。” 张扬歪着脑袋看着他:“胡乡长,你这话我有点不爱听,这帮刁民冲击乡政府在先,对我采用暴力手段在后,最难以容忍的是,这里面不少人都违反计划生育政策,作为一个国家干部,作为一个计划生育工作者,我有必要维护党和国家的尊严!” 当着这么多人面,张扬这番话根本没有考虑到胡爱民的面子,这段话的确是冠冕堂皇,字字句句都透露出一股教训胡爱民的意思,人家毕竟是乡长,被一个乡计生办代主任公然挑衅,如果不有所反击,这张老脸以后该往哪儿搁。 周围人都听愣了,到底是乡计生办主任大还是乡长大?怎么听着好像是计生办主任在教训乡长呢? 胡爱民脸上的笑容顿时烟消云散,冷冷看着张扬,心说,你他妈算个屁国家干部?连个正式编制都没有居然敢教训起我来了,他掷地有声的说:“他们都是老百姓,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怎么会是刁民?小张,你这句话很有阶级性,作为一个共产党员,你怎么可以以这样不端正的态度对待人民群众?”在胡乡长看来,既然张扬能够当上计生办代主任,怎么说也得是党员,至少也得是个预备,却不知人家张大官人根本就是一政治白丁。 张扬冷笑了一声:“我不是党员,不过我分得清是非,合着胡乡长的意思是要他们把乡政府全都砸个稀巴烂你才高兴?” 面对张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自己的权威,胡爱民再也忍不住了,他怒吼道:“张扬,你什么意思?殴打群众还有理了?” 一旁看热闹的周良顺暗暗高兴,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连顶头上司都敢得罪,这样的人居然还敢选择官场来混,真是嫌命长啊。他正在幸灾乐祸,却觉着身后的阳光似乎被挡住了,下意识的转过身去,正看到乡党委书记王博雄带着一群人出现在乡政府大院,周良顺走过去想打个招呼,王博雄根本没有搭理他,大步走到胡爱民的身边,向那些仍然呻吟不止的下清河村村民看了看:“周长顺!把这些冲击乡政府的坏分子全都给我带回去!” 周长顺傻眼了,王书记这句话等于给这件事定性了,这些人是坏分子,那张扬就是好人了。 第十三章【暴力执法】(5) 下清河村共来了四十多号人,他们只来了五名警员,话说回来,他们派出所总共也不过八名警员,五间房子,这些人全都带到所里,恐怕连插脚的空都没有了,周长顺这边还愣着呢,今天这事儿怎么让他有些看不懂了? 王博雄极其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没听到?” 周长顺慌忙点了点头,让手下的警员先把那些被打的乡民带派出所再说。 胡爱民又换上一副笑脸:“王书记,我正在调查这件事!” 王博雄仍然是那副不苟言笑的表情:“事情都摆在面上,有什么好调查的?上会吧!” 参加会议的有王博雄、胡爱民、郭达亮、李振民、乡办公室主任耿秀菊五个乡常委,作为这件斗殴事件的直接参与者张扬也特许列席。 王博雄是最后抵达小会议室的一个,之前他将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向县委李书记做了汇报,李长宇听完事情的经过居然大笑了起来,他开始感觉到让张扬前往黑山子乡主持计生工作是一步绝妙的好棋,于公于私,张扬都是极其适合这个位置的,黑山子乡的民风出了名的彪悍,张扬在李长宇的眼中也是一个极其难搞的彪悍人物,两强相遇勇者胜,以张扬的嚣张和强悍,或许可以从黑山子乡杀出一条血路,将那边长年无法取得进展的计生工作开拓出一个崭新的局面,李长宇对这个小子开始有些期待了。 王博雄听到李长宇的笑声,心中已经有了底儿,感情人家和李书记的关系那是真的亲密无间啊,有李书记撑腰任何事都好办的多,可是王博雄仍然需要一个态度,他小心的询问了李长宇该怎样处理这件事。 李长宇只说了一句,要多多指导小张的工作,尽量给予他便利的工作条件,然后就挂上了电话。 王博雄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有了李长宇的大方向,王博雄的底气也变得十足,这阵子麻烦事不断,他就快成了救火队员,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就算不受到县里的批评,以后想再进一步的打算也会成为天方夜谭,幸好关键时刻,李长宇派来了张扬,明白了李长宇的态度,王博雄已经知道张扬和李长宇的关系绝不是一般的亲密,自己只要和张扬处好关系,日后通过他勾搭上县委书记李长宇,那么再进一步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在王博雄的心目中已经将张扬视为自己的贵人。 王博雄走入会议室大门的时候心中的调子就定好了,他要挺张扬,要知道他挺得不仅仅是张扬,挺得是张扬背后的李书记。 看到王博雄走入会议室,所有人都停下了说话,胡爱民摸出一包云烟从中抽出一支点上,他是乡领导干部中的第一杆大烟枪,每天至少要两包烟,几乎做到烟不离手。 郭达亮坐在胡爱民左手,他两手放在桌上,玩弄着自己的手指,无论是胡爱民还是王博雄,他谁都惹不起,也谁都不想惹,乡党委书记和乡长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进行了两年,他始终很好的做到了中立,从心底,他对这两人都不服气,认为论到能力,乡常委中应该以自己为第一,胡爱民只知道投机钻营,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升官上,王博雄是个夸夸其谈的政工干部,对农业一窍不通。在做工作上,郭达亮还是乡领导中最踏实肯干的一个。 李振民平日的笑脸已经不复存在,红旗小学的失火时间宛如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他原本就是个混日子的主儿,谁曾想现在混日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文教卫生这一块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风险,可先是计生办徐金娣被打,现在又发生了红旗小学失火事件,假如县里面要追究下来,他都是直接分管的领导,到时候王博雄极有可能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自己的身上。李振民不无悲哀的想着,保持晚节,麻痹的说的容易,做起来真***难,老子一不贪污二不受贿,只想着把这几年安安稳稳的混完,就这么点儿愿望都不让我满足,最近一段时间李振民的心态变得极其浮躁,他下定决心,谁不让老子好过,老子就跟谁一战到底,玛丽隔壁的,都觉着我是个老好好,老好好也容不得你们那么欺负。 耿秀菊面前的笔记本已经摊开,白皙的右手紧握着钢笔,每次的会议记录都由她负责,最早的时候耿主任只是乡政府的一个小书记员,记着记着就成了耿主任,当然这一切还是发生在王博雄书记上任之后。 张扬坐在那里,目光却望着窗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这样正儿八经的开会,这厮回想着刚才痛打那帮刁民的情景,终于意识到自己性子里冲动的成份,打人那是粗活儿,也许我应该采取其他的办法,脑子里盘算着有没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解决刚才的问题,张大官人开始学会分析问题,反思问题,这意味着他踏入政坛的开始就取得了惊人的进步。 王博雄咳嗽了一声,提醒每个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他拉着习惯性的官腔道:“这阵子,我们黑山子乡发生了许多事,有坏事也有好事,我想大家都清楚发生过的事情,首先我们还是谈谈红旗小学失火的事情。”他的双目环视众人,最终定格在李振民的身上,这是要李振民发言了。 李振民端起大茶缸子喝了一口水,开口道:“我先说两句!” 王博雄鼓励性的点了点头。 李振民首先诚恳的表示道歉,作为分管文教卫生的副乡长,在红旗小学失火的事情上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过李振民多年的体制也不是白混的,做了一统检讨之后,话锋一转,马上转向了红旗小学消防的问题,从红旗小学消防的问题又延伸到各机关单位的消防问题,李振民开始就消防问题侃侃而谈,现场有人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第十三章【暴力执法】(6) 这个人就是同为副乡长的郭达亮,消防问题属于他分管的范围内,李振民这是找替罪羊啊,就算自己不成为替罪羊,可是被他拖进这个泥潭是显而易见的事情,郭达亮正想打断李振民的话。 胡爱民发言了:“李副乡长,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咱们还是谈谈如何解决红旗小学现在的问题,至于消防问题,等解决了眼前的事情以后再说。”他想让郭达亮站在自己的阵营中,关键的时候自然要帮他说两句话,这也是收买人心的手段之一。 郭达亮感激的看了胡爱民一眼,他不得不领这个人情。 王博雄显然也不想将这个问题继续扩大化,他低声道:“咱们乡没有消防队是事实,消防工作落后也是事实,幸好这次红旗小学的火灾没有造成人员的伤亡,不过这场大火损毁了大部分校舍,教学器材也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乡里会承担重建红旗小学的一部分费用。” 胡爱民叹了口气:“王书记,乡里的财政也很紧张,现在正是春种的时候,乡里要抽出一大笔钱去帮助困难家庭,还要开展基层技术指导,如果重建小学的费用也要拿出来,恐怕……”胡爱民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刁难王博雄的机会,他负责乡财政,当然对此有绝对的发言权。 王博雄面孔一板:“重建小学用不了多少钱!” 胡爱民马上又抛出了一个问题:“其实重建小学的经费还在其次,各位应该知道红旗小学的由来吧?”这句话一说,所有人同时都沉默了下去。 张扬初来乍到,却不知道这个红旗小学背后的故事,有些奇怪的看着胡爱民。 胡爱民停顿了一下,掩饰不住目光中的得意,却硬要装出凝重万分的样子,这表情在张扬看来真是虚伪到了极点。胡爱民道:“安志远先生88年返回故乡的时候,有感咱们黑山子乡孩子上学难,所以出资三百万港币,在黑山子乡十个自然村六个行政村都修建了小学,乡里的红旗小学是其中的代表,是我们乡的形象工程之一,现在红旗小学失火不单单是乡里的事情,也一定会引起远在香港的安老先生的注意,如果我们处理不当,一定会极大地影响港商对家乡的感情,甚至会进一步影响到他们回内地来投资的热情,其后果是严重的!”胡爱民加重了语气。 王博雄暗骂胡爱民危言耸听,可是他也不能不考虑胡爱民所说的因素,安志远是香港著名富商,他的父亲曾经在黑山子乡居住过,说来可笑,安志远的祖上并非是黑山子乡土生土长的居民,而是流窜到这里的山贼,人称安大胡子,关于这个安大胡子在黑山子乡一带有许多的传说故事,不过很多都是虚构,唯一能肯定的一点是,安大胡子最后死于黑山子乡,至于他的尸骨埋在哪里都没有人知道,解放后安大胡子这名悍匪也逐渐被人们淡忘,直到八十年代改革开放之后,黑山子乡人才知道安大胡子还有那么一个儿子在香港扎根,而且混的风生水起,成为了亿万富翁,每次回来连省里都会隆重接待。 王博雄记忆中安老先生唯一的一次返乡应该是在88年,那时候他还没有来到黑山子乡任职,从那以后,安老先生再也没回过内地,更不用说黑山子乡了,他甚至以为也许安老先生早已忘记了这个他父亲当初落草为寇占山为王的穷乡僻壤,修建那些小学也只不过是一时性起罢了,然而作为一个共产党的干部,一个黑山子乡的最高领导,王博雄必须将一切有可能造成的恶劣影响考虑在内,就算安老先生想不起来捐资小学的事情,也难免有些别有用心的人会提起这件事,王博雄下意识的看了看胡爱民:“胡乡长说得对,所以我们更要把重建红旗小学的事情抓紧提上日程,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让红旗小学恢复原貌,让失去校舍的孩子们能够重新走入校园。”然后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对胡爱民说:“红旗小学重建的事情就交给胡乡长了,工作的重点是让孩子们满意,让家长满意,要保证不要对港商造成恶劣的影响。” 胡爱民没想到王博雄把皮球直接踢给了自己,心中难免有些窝火,正想发挥几句的时候,王博雄已经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将议题转到了下一个:“现在我们讨论一下今天发生在乡政府的骚乱事件!小张主任,你来说两句!” 一直旁听的张扬终于有了发言的机会,他清了清嗓子:“我觉着我们乡政府对待这些刁民实在太软弱了!” 胡爱民忍不住打断他:“小张,注意你的用词!” 张扬笑眯眯看了看胡爱民:“胡乡长真是爱民如子,爱民我不反对,可也不能溺爱,你把他们当儿子,他们可没有把你当老子的意思,如果你儿子冲上来要打你这个老子,难道你还能伸出脸去等着他去打?” 胡爱民目瞪口呆,这厮说话简直就是一个市井无赖,哪里有半点国家干部的样子:“你……” 王博雄打断了他的话,笑嘻嘻道:“小张主任的比喻很贴切嘛!” 听到王书记这么说,在场的人全都笑了起来,当然胡爱民除外,一张脸气得青一块紫一块。 耿秀菊格格笑了一声,一双丹凤眼变得异常明亮:“不过这比喻也太粗俗了一点。” 李振民道:“话粗理不粗,很多时候的确是这个理儿!”刚才胡爱民帮助郭达亮打压他,李副乡长也不是不记仇的人。 王博雄鼓励张扬道:“大家先静一静,让小张主任把话说完!”张扬道:“开始我听到徐主任的事情感到很震惊,我实在难以相信,一位国家干部,一位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一位长期战斗在计生工作第一线的优秀工作者,在黑山子乡居然会遭到这样残忍的打击和报复,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报复徐主任的人一定是个违反计划生育的超生者!” 张扬成功的把会场的气氛倒向低沉和压抑,虽然过去了很多天,徐金娣的事情还是让每个乡镇干部感到心有余悸的,双腿被人打断,的确残忍。 张扬打量了一圈,然后才说:“报复徐主任的人也是老百姓,难道我们也要用爱民如子的一套对待他吗?”这厮充满挑衅的看着胡爱民,胡爱民差点没被他把肺给气炸了,麻痹的老子是说得广大人民群众,你他妈给我玩偷换概念啊。张扬根本不给胡爱民开口反驳的机会,继续道:“今天上午,陈富贵怂恿十多名妇女殴打下清河村的妇女主任谢月娥,我出门劝止的时候,他放狗咬我,幸好两条狗突然发疯,反而把他咬得遍体鳞伤,这样的人不是刁民是什么?陈富贵的事情刚刚发生,下午下清河村又纠结了四十多口之人冲击乡政府,试图对我进行围殴,我个人蒙受一些伤害算不了什么,可是我不能让政府的尊严受到蔑视,我不能让党的尊严被人玷污,所以我才会奋起反抗,我相信换做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会在这时候站出来,维护党和政府的尊严,我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一切,在我看来,他们不是普通的百姓,他们是别有用心的刁民,甚至其中还有罪犯,还有攻击徐主任的人在内!”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张扬伶俐的口齿给惊呆了,这小子有条不紊的将几件事组合在一起,让人不得不接受他的观点,现在连乡长胡爱民都无力反驳他的刁民概念了,抿了抿嘴,做出最后反驳道:“凡事都要讲究证据,小张主任,作为一名国家干部,毫无根据的猜测那可不好。” 第十四章【保险套的功能】(1) 王博雄适时的站了出来:“乡里的歪风邪气是应该好好刹一刹了,我们这些干部为人民服务是应该的,可也不能连最基本的安全保障都没有,这样下去如何开展工作?”他转向郭达亮:“郭副乡长,这件事你要好好的反省一下,黑山子乡的治安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召集派出所的警员开个会,在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在干什么?我看今天他们如果效率高一点,事情也不回演变到这种地步。”说话的时候目光冷冷向胡爱民看了一眼,心说,你***给我跳吧,今天你明明和郭达亮一起去处理乡政府纠纷,红旗小学到乡政府才多远的距离?怎么耗了这么久才到?跟我磨洋工不是? 郭达亮满腹委屈的点了点头,今天似乎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他,他这个副乡长颇有点左右不是人的意思,心中暗骂,王博雄、胡爱民,你们俩斗干我屁事,干嘛总拿我说事儿? 王博雄又说:“马上春种就要开始,乡里要成立一支工作组,深入每一个自然村检查春种的准备情况,鉴于红旗小学发生的火灾,我建议在抓好春种工作的同时开展各村小学的消防检查工作,同时也好好抓抓乡里的治安……”王博雄这才留意到张扬正眼巴巴的看着他,显然在期待着工作安排,王博雄笑着补充了一句:“对了,还有重中之重,计划生育工作!” 所有参加会议的人都有些迷糊了,啥时候这计划生育也成了重中之重了?不由得又高看了小张主任两眼。 工作组在这场会议上就定出了人选,工作组组长由郭达亮副乡长担任,因为是分管消防、治安的副乡长,郭达亮今天已经被推上了风头浪尖,而且郭达亮实在气闷,也不想继续留在这乡里受王书记和胡乡长的夹板气,老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出于这样的考虑,郭副乡长明智地选择了下基层。乡宣传干事朱川负责宣传,乡农科站的董开正负责农业科技指导工作,乡派出所副所长杜宇峰负责治安工作,刚刚来到黑山子乡担计生办代主任的张扬责无旁贷的负责检查计划生育工作。为了凸显计生工作的重要性,王书记当场又任命小张主任为工作组的副组长,这也是贯彻李长宇书记要给张扬加些担子的方针,不过这个决定仍然让诸多乡常委惊叹不已,一个刚刚上任的代主任,一个连正式编制都没有的毛头小伙子,居然当上了工作组的副组长,这背后的原因不能不让人多想,乡长胡爱民已经存了要好好调查张扬背景的想法。 回到计生办,张扬发现连小魏看自己的眼神也有了很大的不同,目光中充满的是崇拜和尊敬,话说,面对一个能单挑四十三名凶悍村民的勇者,任何人都会产生高山仰止的感觉,更何况这位勇者还是小魏的顶头上司。 张扬担任工作组副组长的消息也传到了小魏的耳朵里,她小声表达了对张扬的恭喜,张扬对此次下乡工作的具体程序还是一无所知,幸亏小魏多少了解一些,告诉张扬,下乡的主要任务无非就是吃吃喝喝,当然附带着还要宣传一下计生工作的重要性,还有一件事情就是给老百姓上避孕常识课,过去徐主任下乡的时候都会带上两大箱避孕套,分发给需要的村民。 小魏毕竟是个未婚女青年,向张主任汇报的时候都是红着小脸的,多少为她增添了几分妩媚,张扬听得笑咪咪的,这厮的本意是想装出平易近人体谅下属,可在小魏看来却直观的感觉到暧昧的味道,小妮子脸红心跳的说完这些事情,到最后声音已经变得像蚊子一样哼哼,幸亏张主任没有进行言语上和行动上的骚扰,大手一挥:“好,就这么办,小魏啊,去帮我准备两箱避孕套!” 小魏红着脸退了出去,心里忍不住埋怨,这小张主任也真是,说话也不避讳点儿,人家还没有结婚呢。 小魏离去之后,张扬的目光顿时集中在桌上的电话上,电话有八成新,不知是那个科室下放来的,拨盘式,乡政府的电话想打外线要先拨9,张扬想了想还是先给县人民医院打了个电话,转到骨科护士站,没想到左晓晴跟着上手术室实习了,张扬多少有些失落,放下电话,脑海中想着自己在春阳县的熟人,总算想到了一个,李长宇的嫂子苏老太可是对自己不错的,再说了将自己的工作这两天的工作向李书记汇报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张扬又拿起电话往李长宇薇园的住处打了一个,响了两声之后,电话那端传来苏老太怯生生的声音,老太太虽然进城多年,可是对电话这个东西还是抱着相当的神秘感,毕竟她觉着不如面对面说话来的实在,来得自由。 “谁啊?” “大娘,是我,张扬!” “张扬啊,你这孩子,我刚才正念叨着你呢,今晚我炖了排骨,你过来吃饭啊!” 张扬心中感到一阵温暖,这个世界上毕竟还有人在关心着自己,牵挂着自己,人有些时候往往会被一些细微的小事感动,张大官人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慢慢融入这个世界了,开始适应自己的角色,开始感受到各种不同的情感,这可能就是书里常说的感性,他笑着说:“大娘,我在黑山子乡呢,周末才能回去,这儿的土鸡不错,等我回去的时候给你带两只。” “黑山子?咋去那么远呢?咋没听你李叔说?那你周六一定要过来吃饭啊!” 张扬爽快的答应了,又询问了老太太最近的身体,这才挂上了电话。 小魏抱着两大盒避孕套送到了计生办,看到张扬正打电话,把避孕套放在办公桌上,转身又出去了。 张扬拿着电话泛起了嘀咕,想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母亲的近况,可惜家里是没有电话的,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又往县人民医院骨科拨了一个电话。 那边接电话的小护士已经听出了他的声音:“找左晓晴的?巧了,她刚刚下台,好像去厕所了!要不你等会儿再打过来?” 张扬笑眯眯的说:“你声音真好听,跟中央广播电台的播音员似的,反正我也没啥要紧事,你陪我聊两句?” 第十四章【保险套的功能】(2) 小护士格格笑了起来:“嘴真甜,想追左晓晴是吧?追她的人可多了,光打电话可没用。” “呵呵,打电话一定是要追她啊?实话告诉你,我是她哥,怎么称呼啊?你声音这么好听,人长得一定很漂亮,有机会去人民医院一定要和你认识一下。”张扬跨越一千三百多年后落下一毛病,这嘴巴变得多少有些贫,没事总喜欢跟人唠嗑。 小护士被张扬逗得笑个不停,一时间竟忘了这电话是打给左晓晴的,看到左晓晴从身边走过,这才想起这电话为什么打来,慌忙叫住左晓晴:“左晓晴,你哥打来的电话!” 左晓晴愣了愣,她以为电话是田斌打来的,抓起电话就叫了一声:“哥!” 听到左晓晴轻柔的声音,张扬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坦了起来,厚颜无耻的答应了一声:“哎!” 左晓晴顿时听出了他的声音,芳心没来由加速跳动了几下,红着俏脸呸了一声,几名护士都看着左晓晴,刚才接电话的那名小护士更是满脸的迷惑,人家在打情骂俏啊,这打电话的肯定不是她哥。 左晓晴有些尴尬的转过身去,小声道:“是不是人当官就有了架子?连传呼都不回了?” 张扬抱起屈来:“你是不知道,这黑山子乡根本就是一个鸡不下蛋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传呼机在这儿根本没有信号,我花了两千九百八买得一中文机现在就成了聋子的耳朵,纯粹是一摆设,只能当表用。” 左晓晴忍不住笑了起来:“活该,这是你不择手段的谋取不义之财的下场!” “你呼我有事吗?” 左晓晴沉默了下去,自己一不留神怎么这件事也说了出来,好没面子,她咬了咬下唇:“没什么事,就是……就是想让你给我当挡箭牌!”看到远处走来的高伟,左晓晴马上就想到了借口。 张扬笑着说:“高伟那孙子再敢纠缠你,回去我打断他的腿。” “你别胡来啊!”左晓晴知道张扬是个敢说敢做的性子,慌忙阻止他。 张扬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打开了避孕套的箱子,拿起一盒避孕套,看着上面火辣的图片,张大官人压抑了一千三百多年,有些部位敏感的很,不知不觉已经直挺挺硬邦邦了。 “工作的还顺利吗?”左晓晴关心的问。 “还成,这边的领导挺支持我的工作,这不,刚刚搞了一个工作组,让我担任副组长,下基层去宣传计生工作。”张扬一边说,一边看着避孕套的使用说明,这玩意儿,他过去从来没有戴过。 左晓晴轻声笑了起来:“就怕有些人报喜不报忧,有什么困难提出来,也许我可以帮到你呢。” “避孕套怎么戴的啊?”张大官人倒是不经吆喝,马上就提出了一个直接问题。 左晓晴俏脸发烫,紧咬下唇,这个混账东西,隔着电话都能说出这么混账的话,左晓晴又羞又怒的对着电话:“去死!”然后狠狠挂上了电话,这才发现周围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刚好从她身边走过的高伟也惊诧莫名的看着她,左晓晴此时的感受恨不能找一个地缝儿钻进去,她红着脸逃也似的向办公室的方向跑去。 张大官人听着嘟嘟嘟的忙音,这才无奈的挂上了电话,撕开避孕套的外包装,轻轻将圈儿撸成了长条,心说这层皮套在那话儿上不得把人憋死,双手用力牵拉了一下,拉出一尺来长,弹性倒是极佳,张扬童心大起,向套中吹了口气,直到吹成了一个冬瓜般的大小,然后挽了一个结,向空中抛啊抛啊的,琢磨着,这东西当气球玩也是很好的。 “张主任……啊!”小魏推门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显然是大吃一惊,脸儿红的像火烧,这张主任也太捣蛋了,居然将那东西吹成了这么大。 张扬抓起避孕套放下,却不小心碰到了桌边的钉子上,发出‘蓬!’地一声炸响,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小魏想笑却不敢笑,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张主任,郭副乡长让我通知你,下午三点在乡政府大门口集合,先去上清河村检查工作。” 张扬这才想起了工作组的那档子事,点了点头:“没问题,对了,小魏,我出去这几天,乡里的计生工作就暂时交给你了。” “张主任放心去吧,又不懂的事情,我会请教耿主任的。”这小妮子倒是乖巧得很。 下午三点整,工作组的五名成员在乡政府门口集合,除了张扬以外,其他人都不是第一次从事这样的工作,所以脸上都没有张扬那种兴奋和期待的表情,工作组组长,郭副乡长脸上的表情甚至还有些低沉,毕竟最近乡里发生的事情都指到了他的身上,这次下去检查工作肯定要认真一些,也要正儿八经的拿出一些成绩。 工作组配备了一辆汽车,就是平日里胡爱民开得那辆松花江小面,驾驶员就是乡派出所副所长杜宇峰,杜宇峰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八,剃着贴着头皮的青茬儿,长得粗眉大眼,给人的感觉相当的彪悍,假如不是穿着这身警服,八成会让人以为是刚从牢里出来的重犯,总之这家伙长得很凶。 郭达亮身为副乡长,坐在了副驾,在乡里人的眼里,副驾驶座是个代表身份地位的位置,郭副乡长当仁不让。 张扬来到的时候,农科站的董开正、乡宣传干事朱川都已经在第二排坐好,留给张扬的就是最后一排了,张扬多少有些想法,毕竟他是王书记亲自任命的工作组副组长,这位置和他的身份也太不相衬了,董开正的深浅张扬并不清楚,可黑黑瘦瘦的朱川只不过是个乡宣传干事,从任何一点来说,这厮的级别都要低于自己,他居然也敢坐在自己前面,张扬免不了要腹诽一通。 小魏帮着张扬把两箱避孕套装上车,然后张扬来到最后一排坐了。 杜宇峰点燃一支红山茶,从后视镜看了看张扬身边的两箱东西,笑了起来:“小张主任,回头给整我两盒。” 张扬乐呵呵点了点头:“只有两种型号33,31的不知有没有合你用的。” 杜宇峰笑了起来:“33的凑合,又不是穿鞋,这玩意儿有弹性,挤点儿也没啥!” 第十四章【保险套的功能】(3) 郭达亮也忍不住露出一丝戏谑的笑意:“小杜啊,你这是公开挖社会主义墙角。” 杜宇峰一边启动了引擎,一边反驳说:“郭乡长,您这话我可不乐意了,我这是支援国家计划生育政策,要不我这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单单是罚款我一辈子也还不清啊!”一句话把满车人都逗乐了。 朱川笑嘻嘻的说:“夸张,杜所真能夸张,你要是能秋收万颗子,我把这两箱避孕套都吃了。” 张扬不失时机的奚落这厮道:“准备红烧还是清炖?” 一车人哄笑起来,朱川登时闹了一个大红脸,心说小张主任真没口德。 董开正笑着说:“杜所,现在不兴浮夸风了,你身体虽然壮实,我看在某些方面也未必强势。” 杜宇峰一听就不乐意了:“我说老董,你可以蔑视我的人格,但是不可以蔑视我的性格,我在性……格方面还很强势的。”这厮的确很有幽默感,关键之处故意拖长发音,弄得郭达亮刚刚喝到嘴里的一口水全都喷到了前车窗上。 男人对于性话题的热衷是个普遍现象,一旦谈到这个方面,彼此间的距离很快就拉进了许多,不过张扬在其他人的眼中还是个小孩子,对这些事情,他显然没有太多的发言权。 小面包慢慢悠悠开上了盘山公路,杜宇峰又打开了话匣子:“郭乡长,我说,咱们乡里的这路也该修修了,到处都是坑坑洼洼,每年都会有车祸发生。” 郭达亮叹了口气:“乡里的财政紧张啊,再说了清台山隧道贯通之后,这段老省道就成了没人过问的孩子。” 杜宇峰也叹了一口气:“别说咱们黑山子乡,就连整个春阳县也是爹不疼娘不爱,平海不管咱们,北原也不管咱们,说是两省交界,地理位置重要,其实是两不管。” 自从上了山路,道路迂回险峻,小面包在山间行进,一面是悬崖峭壁,另一边是陡峭的山岩,董开正不敢望向窗外,紧闭双目,脸色也微微有些变了。 朱川也被勾起了谈性,他笑着道:“说起这件事我倒想起了一个典故,说日本鬼子侵略中国那会儿,攻到春阳县,再想往前打的时候,一问前面是黑山子乡,慌忙选择绕道,知道为什么吗?是因为黑山子乡多土匪,连日本鬼子也害怕,哈哈……”朱川大笑起来,可是他马上发现其他人没有一个人发笑,又有些尴尬的闭上了嘴巴。 郭达亮向后靠了靠:“那是因为黑山子穷,没啥可抢的。” 杜宇峰咬牙切齿的骂:“玛丽隔壁的日本人,我听到日本两个字就气不打一处来,要是让我赶上抗日战争的时候,老子把鬼子杀光,把日本女人奸光!” 郭达亮笑着指出:“偏激!小杜太偏激!” 平日里他们之间都相当的熟悉,再加上从乡政府出来,在外面也就没了那么多的顾忌,杜宇峰说出这句话还觉着有些不过瘾:“奸她们我都得戴套,老子的东西金贵,一滴都不给他们!” 郭达亮再喷,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瞧瞧,你瞧瞧,你哪里还有个警察的样子……” 坐在后座的张扬也笑了起来,这位杜所长倒是个性情中人。 杜宇峰不得不把车先停下来擦干净郭副乡长喷到挡风玻璃上的水雾,玩笑归玩笑,可是在山路上开车必须要慎重,前面就是紧十八盘和慢十八盘,放眼中国也很少有这么险的地儿,杜宇峰虽然是老驾,这条路跑了近百趟,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停车休息的时候,有几辆幸福250从他们车旁经过,山上的交通主要都是通过这些摩托车,杜宇峰拿着自己的红山茶打了一圈,到张扬的时候,张扬不吸烟,当然就没接过来。 杜宇峰点燃香烟后笑眯眯打量着张扬:“我说小张主任,听说上午你一个人把下清河村的四十多个人揍了,这可是打我来到黑山子乡,听到的最牛逼的事儿。” 张扬今天一直都表现的很低调,淡淡笑了笑:“实在是他们逼人太甚。” 杜宇峰向张扬竖起了大拇哥,他并没有亲眼见到张扬一打四十三的精彩场面,对这件事多少有些怀疑,不过周良顺把那些村民全都带回派出所那可是事实,杜宇峰检查过几个人的伤势,伤的恰到好处,没有一个人能够得上轻伤害,杜宇峰和周良顺平日里是面和心不合的,周良顺会做表面功夫,杜宇峰却是一个做实事的人,性格方面一个内向一个外向,也是截然不同,所以所里很多的苦差就派给了杜宇峰,杜宇峰虽然知道周良顺故意整他,可他也不想在所里呆,平日里对周良顺也是眼不见心不烦。 “今天派出所出任务的时候怎么没见到杜所?” 杜宇峰用力抽了口烟,目光望向远方盘旋的山道:“平时我很少在乡里,最近在紧十八盘附近常有飞车党出没,上头下了任务,让我们整顿一下,所里把任务交给了我。” “飞车党?”郭达亮也凑了过来。 杜宇峰把抽剩的烟蒂扔在地下,用脚用力碾了碾:“都是从北原过来的一帮混混儿,精力无处发泄,看中了十八盘的地形,最近时常来到这里飙车,去年年底还摔死了一个,北原省公安厅通过咱们省厅施加了一些压力。我上个月几乎一整月都在这附近蹲点,谁成想,这帮孙子居然转了性子,一整月也没见到一个人影儿。” 众人同时笑了起来,杜宇峰挥了挥手:“不说了,上路,大家该放水的放水,咱们这一车可就开到上清河村了。” 第十四章【保险套的功能】(4) 上清河村位于清台山的半山腰,也是黑山子乡海拔最高的乡村,小面包驶离省道后,沿着坑坑洼洼的山村道路一路前行,四点一刻的时候来到了上清河村的村口,上清河村的得名是因为村子旁边的那条小清河,小清河从山顶流下,蜿蜒行进,一直流到山下,汇入山下的天青河,张扬打得那些村民来自下清河村,也是小清河旁边的村庄,不过下清河村位于清台山的山脚,和乡政府更近一些。 工作组要来的消息提前已经通知了村支书刘传魁,上清河村村口的牌坊下蹲着一个干瘦的老头儿,他披着一件灰布老棉袄,手里拿着一杆旱烟,吧唧吧唧的抽着,看到小面包出现的时候,才把烟锅子朝鞋底磕了磕,整了整肩头的老棉袄迎了上去。 工作组的多数成员跟这位老支书都是相当的熟悉,杜宇峰摇下车窗,乐呵呵招呼着:“刘支书,我们又找你讨酒喝来了。” 老支书笑了起来,满脸的皱纹笑成了一朵绽放的山菊花:“你这娃就是嘴馋,羊都杀好了,刚刚下锅,晚上咱们吃全羊!” 郭达亮笑着说:“刘支书,可别整母羊啊!” 刘传魁哈哈大笑起来,小眼睛流露出乡里人特有的狡黠:“郭乡长放心,羊球羊鞭啥的都留着让您检阅呢。” 一车人都笑了起来,郭达亮招呼刘传魁上了小面包,朱川把位置让了出来,这样的举动让张扬更不舒服,合着这***不是没眼色,今儿坐自己前面是故意的。 刘传魁上了车子,既没搭理朱川也没搭理董开正,而是转过身向张扬伸出满是老茧的大手:“小伙子,上次多亏你捎上俺和小孙女。” 张扬这才想了起来,心说怎么看着这位刘支书那么熟悉呢,感情是上次来黑山子乡跟自己蹭公交车的那位老头儿,也乐呵呵的伸手迎了出去,跟刘支书热情的握了握:“刘支书,咱们看来真是有缘啊!” 杜宇峰也没有想到两人认识,一边开车一边主动介绍说:“刘支书,这是咱们乡新来的计生办张主任!” 刘传魁这才知道张扬地真实身份。心想难怪那天人家那么嚣张。原来是乡政府地官员。不过这计生办主任在黑山子乡和别处不同。在黑山子乡地彪悍民风影响下。计生办主任几乎成了倒霉蛋地代名词。 刘传魁脸上地笑容明显地生硬了一些:“计生办主任……咋恁年轻呢?” 张扬笑了起来:“刘支书。你叫我小张或者直接叫我张扬就行。”张大官人第一次下基层。还是尽量想给人以亲民地印象地。 刘传魁也不跟他客气。介绍说:“要说这计划生育工作。我们村可是黑山子乡地先进!” 杜宇峰笑了起来:“得了。刘支书。你想宣传还是找朱川。我们这次下来不是听你说成绩地。我们是来找毛病地。” 刘传魁瞪大了眼睛:“找毛病。你有毛病才是。晚上喝死你这龟孙子。让你爬着回去。”又引得一阵大笑。 刘传魁虽然是个村支书,肚子里还是有些墨水的,他主动向张扬介绍说,这上清河村虽然在穷山窝窝里面,可历史倒是悠久,门前的牌坊是某朝某代的皇帝亲自赐立的,为的是纪念他宠爱的妃子,提起这件事刘传魁马上眉飞色舞,把那位不知名的贵妃娘娘描述成人间少有的绝色。 工作组的其他成员显然已经不止一次听说了这个故事,郭达亮笑着说:“拉倒吧,就算上清河村当真出过贵妃娘娘,可皇帝给树个牌坊做什么?皇帝就算要纪念她也不至于跑到这山沟沟里立牌坊吧?” 刘传魁听出郭副乡长话里的质疑成分,脸红脖子粗的分辨着:“我们上清河村的姑娘别说在春阳,就是在江城,在平海也是出了名的漂亮,咋就出不了贵妃娘娘呢?” 杜宇峰摇晃着大脑袋:“真是可惜,我要是没结婚也在上清河村找个水水灵灵的妹子,比我家那个母老虎成色可不是高出了一筹。” 刘传魁笑着说:“就你这大老粗的熊样,哪家的闺女能看上你,人家小张主任白白净净的倒是有些希望。” 一群人顺着这话把矛头都指向了张扬,恨不能这次就让张扬在上清河村安居乐业,当个上门女婿算了。 上清河村的村委办公室位于村西头的老槐树下,外面有一块空阔的场地,槐树下已经摆好了一张八仙桌,上面放着泡好的茶水,村办公室主任刘信娥正在忙前忙后,她是刘传魁的侄女,在村中身兼多职,同时还是村广播站站长,村妇女主任。 刘传魁招呼工作组五名成员来到八仙桌坐下喝水,郭达亮稍稍休息了一下,就提出要抓紧进行检查工作,大家分头进行工作,他和杜宇峰前往村红旗小学视察消防工作,董开正和朱川由刘传魁陪同去检查春种工作,张扬则由刘信娥配合在村委会外进行计生宣传工作。 刘信娥用大喇叭通知了村里,很快就有一百多名已婚妇女带着小孩来到村委前的空地上。 刘信娥看了看坐在八仙桌前的张扬,心说这个计生办主任真是年轻,她低声道:“张主任,来的差不多了,要不你讲两句?” 张扬点了点头,来到地势较高的老槐树下站了:“各位乡亲,各位大嫂大婶,大娘大姨,首先我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张扬,是黑山子乡新任的计生办主任……”张大官人说到这里刻意停顿了一下,最近他看了不少关于演讲方面的书,这次停顿是为了给别人制造鼓掌的空间,可停了小半天,也没有一个人有鼓掌的意思,一群育龄妇女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这位年轻的计生办主任,有几人正窃窃私语,这谁家的孩子,怎么干这么一个丢人的工作,日后保不准连媳妇儿都找不到。 张大官人武功一流,耳力比一般人要强劲许多,这些对他的议论,他当然听得清清楚楚,他笑了笑,大声说:“我知道,大家觉着我年轻,对我的工作能力抱有怀疑的态度,今天我在这里保证,以后我会全心全意的扑在计划生育工作上,要让黑山子乡的计生现状有一个质的飞跃。” 再次停顿,还是没有人鼓掌。 第十四章【保险套的功能】(5) 张扬有些郁闷,甚至对自己的演讲水平产生了怀疑,他干咳了一声:“计划生育是我国的基本国策,有句话怎么说?想致富,少生孩子多种树,孩子生得越多,家庭的负担就越重,生活的水准也就无法提高上去……” 一个声音忽然在下面响起:“怎么刘支书的儿子生了四个都没人管呢?” 张扬愣了,目光寻找着说话的那个,可这么多人都在七嘴八舌,想找到具体说话的人哪有那么容易。 刘信娥显然有些生气,大声说:“刘大柱那是特殊情况,人家头四胎都是弱视,国家规定可以生第四个。” “我家那个还弱智呢,怎么不让我生第四个?” 一时间下面乱成一团,场面显然有些失去控制,张扬懒得跟这群老娘们废话,他的任务是检查工作,外带着普及计划生育知识,他示意众人停下叫嚷,扬起手中的那盒避孕套:“下面,我给大家讲一讲基本的避孕常识,关于避孕套的使用问题。” 下面突然静了下来,可马上又嗡嗡的议论开了,现在的小青年咋恁不要脸呢,这种东西也能公开拿来说事。 张扬打开小包装,取出避孕套,按照步骤戴在左手拇指上做了一个示范。 有人笑了起来:“张主任,就是戴在手上吗?” 张扬有些哭笑不得了,这帮老娘们分明在消遣他,谁家用避孕套是戴在手上的?他摇了摇头,向发问的那名妇女说:“就套在你男人那根尿尿的东西上。” 那老娘们显然是故意捣乱:“套上去他怎么尿尿呢?” 下面炸了窝一般哄笑起来。 张扬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些山村老娘们的厉害,虽然他脸皮很厚,这时候也不禁冒出了冷汗:“这避孕套也不用一天到晚戴上。” 刘信娥再也听不下去了,大声说:“老李家的,你们两口子终不能没日没夜的干那种勾当。” 笑声更大。 张扬早已没了宣传计生知识的心情,看来人家在这方面的知识一点都不比自己少,还是赶快散会发套子吧。一宣布每人免费领取一盒避孕套,那帮老娘们顿时来了精神,避孕套虽然不是啥好东西,可毕竟不花钱,白给的东西谁不想要啊。 一箱避孕套很快就已经见底,几个小孩已经拿着避孕套当场吹了起来,张扬有些无奈的看着,看来这东西最大的作用还是被当成气球。 刘信娥看到张扬一脸无奈的样子,也感到有些同情,让这么年轻一个小伙子给一帮老娘们上计划生育教育课实在是难为他了,她低声劝道:“农村的计划生育工作就是这个样子,上清河村还算好的,毕竟这里穷,多数人家是想生都生不起,张主任习惯以后就好了。” 张扬点了点头:“你把村里已经生过一胎的男人集合起来,明天上午我给他们做个身体检查。”张大官人从来都不怕困难,麻痹的你们这帮老娘们不支持我的计生工作,我就从你们男人下手,老子只要动些手脚,让你们的男人从此失去生育能力,不计划也得给我计划! 刘信娥哪知道这位小张主任存着这个心思,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回广播室通知去了。 领完纪念品的育龄妇女全都回家忙活去了,村委会前的空地马上变得空空荡荡,张扬百无聊赖的坐在八仙桌旁,手里的那盒避孕套不时的在桌上竖起放下,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怯怯凑了过来:“叔叔,你能给我一盒气球吗?” 张扬一眼就认出这是村支书刘传魁的孙女,那天跟他一起做公车的那个,笑着把手中的那盒避孕套给了她,揪了揪她系着红绳的羊角辫:“你叫什么?” “刘招弟!”小丫头响亮的回答道。 “家里有几个弟弟妹妹?” “有三个妹妹,她们叫再招、还招、绝招,没有弟弟!”刘支书的儿子刘大柱是三代单传,头胎生了一个女儿,叫招弟,谁想到第二胎又是一个女儿,所以叫再招,第三胎还是女儿叫还招,这第四个女儿让刘大柱失望无比,所以起名绝招。 张大官人听着这一个个强悍的名字,内心的震撼实难用言语来形容。 张扬虽然不受广大育龄妇女的欢迎,可是在上清河村孩子们的眼中却是一个大大的好人,因为这个叔叔发气球给他们玩,在张主任做完计生宣传工作后,整个上清河村到处都晃动着这种特制气球的影子,其中居然还夹杂着五颜六色的影子,那是因为有彩色避孕套在内的缘故。 天蒙蒙黑的时候,工作组的其他成员完成了自己的检查工作陆续归来,脸上都带着欣慰的笑容,上清河村的工作比预想中更为理想,从另一方面证明,村支书刘传魁还是很有能力的,工作组成员回来的途中都已经看到了孩子们手中挥舞的气球,从此不难想到小张主任的计生工作已经实打实的落在了孩子身上,看来什么事儿都要从娃娃抓起。 老支书刘传魁进入村委会以前,已经从刘信娥嘴里听说了刚才计划生育动员会的详细情况,再看张扬时的目光中已经有了些许的同情成分在内,原本准备好的几句风凉话也就没说,人家已经够倒霉了,总不能落井下石啊,山里人的厚道可见一斑。 每年乡里都会有工作组下来,刘支书接待了也不止一次,说穿了检查工作只不过是一个形式,实际工作还是要村里去做的,最实打实的工作应该是每次的接待,刘支书为了工作组的到来特地宰杀了一头四十五斤的肥羊,用上清河村特色的全羊宴来招待下基层的领导。 晚饭安排在村小学食堂,掌勺的就是刘支书的儿子刘大柱,刘大柱今年二十八岁了,虽然努力多年没有生下一个男娃儿,可一手厨艺却是出类拔萃,圆桌上已经摆上了,红焖羊肉,清炖羊排,香酥羊腿,醋溜滑脊,葱爆羊肉,清炖羊骨髓,红烧羊眼,红烧羊球,是为上清河村最有名的羊八件,其他还有用羊肉做得凉菜和炒菜。 望着一桌香喷喷的菜肴,工作组每个人都是食指大动,只等着郭副乡长说出开场白,郭达亮作为现场的最高领导,拿着官腔开始了讲话,他首先肯定了以刘支书为首的上清河村领导层的工作成绩,然后又提出了几点不足,几点希望,虽然发言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可是面对着满桌的美食仍然让工作组的成员感到有些啰嗦,郭达亮讲完,又让刘支书说两句,刘支书虽然是村支书,可眼皮子那不是一般的活络,说了一句:“我没啥好说的,大家吃好喝好!” 杜宇峰率先鼓起掌来:“还是刘支书痛快!”拿起筷子的手却被郭副乡长含笑敲了一记:“合着你嫌我啰嗦,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这人记仇!”一桌人同声笑了起来,杜宇峰和郭达亮平日里也玩笑惯了,自然不会当真,指着一桌子的菜肴道:“要杀要剐容我吃完这顿饭再说!” 第十五章【清台山漂移事件】(1) 这边刘支书也招呼着先吃菜,垫吧垫吧再开始喝酒。 刘大柱的手艺真的不错,每个人都吃的赞不绝口,杜宇峰提议:“大柱有这么好的手艺,整天窝在个山沟沟里可惜了,不如去县城里开饭店,准保赚大钱!” 刘传魁骂了一句:“就他那熊样,生了四个丫头片子,不给我老刘家生个带把的,他这辈子别想离开上清河村。” 忙着上菜的刘大柱听到这句话有些尴尬的笑了。 杜宇峰意味深长的看了张扬一眼,意思是人家刘支书公然向你这个计生主任挑衅了,看你怎么办。 张扬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似的,只顾着大吃大喝,虽然刚刚混了几天官场,张扬取得的进步那可不是盖得,这儿是上清河村,是人家刘支书的一亩三分地儿,刘传魁跺跺脚恐怕整个上清河村都要抖三抖,张扬并不是怕他,而是真的没啥必要,人家好酒好菜招待着自己,现在自己跟人家较真,谈计划生育工作,不是扫兴吗?再说了整个上清河村超生的又不是他儿子一个,张扬自有他的主意,等会儿找到机会在刘大柱身上做点手脚,以后他想再生,嘿嘿,只怕难上加难,这就叫策略,这就叫领导的艺术,想到这里,张大官人的唇角已经露出了阴险的笑意。 刘传魁说这句话的本意也是考验小张主任的反应,看到人家小张主任纹丝不动,根本没有因为自己的这番嚣张言论生气,心中也是一喜,看来这位新来的计生办主人很上路,以后儿子生娃的问题,应该会很好说话,刘传魁端起酒碗倡议道:“各位乡领导能够光临上清河村进行工作指导,是我们全体村民的光荣,这碗酒,我敬大家,先干为敬!”刘传魁咕嘟咕嘟将那碗酒喝了下去,还没等他把酒全都喝完,就听到门外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叫道:“大柱子,出事儿了,你闺女招弟让摩托车给撞了!” 所有人都是一惊,刘大柱拿着勺子连围裙都顾不上解就冲了出去,刘传魁虽然口口声声的想要抱孙子,可心里面对这个孙女却是极疼,听到孙女儿被撞了,脸色都变了,手里的酒碗也当!的一声落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他哆哆嗦嗦站起身来:“我……我去看看……”腿却已经有些软了。 杜宇峰站起身:“还是我去看看!”他出门发动了汽车,正要开动的时候,张扬开门钻了进来,坐在了副驾上:“杜所,我跟你去看看!” 杜宇峰点了点头,踩下油门向小学右侧的马路驶去。 刘大柱虽然先出门,可因为是步行前往,反而很快被他们给落下,距离小学校三百多米的马路上,小招弟坐在地上大声哭号着,周围围着几个拿着避孕套气球的孩子,遇到这种情况小孩子慌成一团,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还有两个胆小的女孩吓得陪着小招弟一起哭着。 杜宇峰停下汽车。张扬率先跳了下去。他来到小招弟面前。为她检查了一下伤势。确信只是一些皮外擦伤。这才放下心来。这时候刘大柱和其他人也已经赶到了。张扬低声向杜宇峰道:“孩子没事。只是皮外伤。另外受了些惊吓!”忽然留意到杜宇峰地脸色铁青。顺着杜宇峰地目光望去。却见夕阳笼罩地山道之上。五辆摩托车正在盘旋回绕地山道上你追我赶地飞驰着。难道那就是杜宇峰口中地飞车党? 杜宇峰已经再次冲入小面包中。张扬也跟着上去。对方人多。他担心杜宇峰一个人势单力孤。 杜宇峰看了看张扬。欣赏地点了点头。然后骂了一句:“妈地个八字。老子今天非把这帮孙子全部抓回来不可!” 张扬现在才真正体会到杜宇峰骨子里地彪悍。他驾驶者松花江小面直接驶下了公路。沿着倾斜地山坡。沿着坑坑洼洼地山间小道向紧十八盘地方向全速驶去。小面包在山道上剧烈颠簸。在部分路段甚至四轮腾空离地而起。张扬虽然胆大。也不禁惊出了一身地冷汗。夜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到来。月光从树丛地缝隙中投下斑驳地落影。杜宇峰凭借对山区道路地熟悉和一流地驾驶技术。稳稳地控制着这辆小面包。想要在紧十八盘前截住那帮飞车党。就必须选择这条最近地路线。 小面包终于成功冲出了山林。冲入公路地刹那。杜宇峰猛踩刹车。然后向左迅速将方向打到尽头。小面包车地后轮失去抓地力。形成了一个完美地漂移动作。在面包车冲入公路另外一侧万丈深渊前地一刻。整个车身成功转向。张扬在这瞬间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儿。要知道张大官人好不容易才有了这次重生地机会。他可不想糊里糊涂地把新生断送。 杜宇峰浓眉紧锁。他地全部注意力已经集中在前方地摩托车上。距离最后地一辆摩托车已经不到五百米地距离。杜宇峰咬牙切齿杀气腾腾。这种表情。张扬过去只在一个叫程咬金地反贼脸上见到过。 五辆奔驰在山道上的摩托车中,有两辆本田800,一辆川崎750,一辆雅马哈1000,最吸引人眼球的是冲在最前方的红色比亚乔1000,这些摩托车随便哪一辆都要超过五万块,原本不应该出现在山区的道路上。五名摩托车手同时注意到了这半路杀出的小面包,如果在平路上,这些摩托车想摔开松花江小面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现在是在山区,而且还是在清台山最错综复杂的路段紧十八盘上,他们都是第一次在这条路段行驶,复杂凶险的路况让他们不得不进行减速。 更倒霉的是,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对山区路况极其熟悉的老手,一个有拼命三郎之称的警员,杜宇峰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掏出了手枪,他把手枪交给了张扬:“让他们看到手枪,逼他们停车!” 张扬接过手枪,这玩意儿他还是第一次亲密接触到,摇下车窗,握枪的手臂探出去,他大吼着:“停车!全都给我停车!” 几名摩托车手看到车里的人居然还有手枪,还以为遇到了劫匪,他们非但没有停车,反而加大了油门向前方冲去。 杜宇峰暗骂了一句,他踩下油门,因为地形险要,他也不敢轻易超车,害怕造成人员伤亡,对张扬吼叫着:“你他妈不会说自己是警察?” 张扬大叫着:“我他妈是是警察!” 第十五章【清台山漂移事件】(2) 那些摩托车手显然没有相信他的话,警察怎么没开警车?而且张扬也没穿警服。 杜宇峰的目光落在远方第七个弯道上,那里道路相对宽阔一些,在那里超车应该能够把这五名飞车党全部阻拦下来,他大声提醒张扬:“坐稳了!”脚下油门猛踩下去,小面包先前方疯狂窜去,在弯道处成功超越了两名摩托车手。 几名摩托车手开始对这辆松花江小面包有了全新的认识,看来赛车的最终成绩不但但取决于赛车本身性能,更重要的是取决于驾驶者的技术,尤其是在这样的盘旋山道之上。 杜宇峰精湛的驾驶技术发挥的淋漓尽致,他几乎没有减速就已经连续驶过了五个弯道,将四名飞车党都甩在身后,前方就是第六弯道,那名驾驶红色比亚乔的车手从观后镜已经看到松花江小面正在不断的迫近,也明显开始加速,瞬间又拉开了和小面包之间的距离。 杜宇峰却感到有些不妙,他凭直觉已经判断出,对方在这样的速度下肯定无法成功拐过前方的弯道,他加速前冲试图在那辆摩托车冲下山崖之前将他截住,迫使对方煞车,可是对方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红色比亚乔宛如一团火焰般冲向了浓浓夜色之中,当摩托车手发现前方近乎零度的转折,慌忙煞车,可是一切已经太晚了,轮胎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尖叫声,一股焦糊的味道顺着山风弥散开来,那名摩托车手尖叫着从摩托车上飞了出去,落入下方漆黑不见五指的山崖,过了好一阵子,才听到沉闷的爆炸声。 杜宇峰全力踩下了煞车,轮胎在地上又增添了两道漆黑的痕迹,他的表情也变得极其沉重,眼前的一切并不是他想要发生的,事情发展到了现在变得完全失去了控制。 后面的四名摩托车手放缓了速度,他们已经清楚的看到了前方发生的全过程。 张扬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几名车手望着他手中的手枪,谁还敢继续向前,慌忙调转车头,向后方逃去。 杜宇峰过了好一会儿才下了汽车,神情显得有些紧张,他向张扬要回了手枪,装入枪套之中,张扬来到悬崖前,低头向下张望,视野中有一团火正在燃烧,应该是摩托车坠落后爆炸引燃的火光。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恐怕人已经摔成了肉泥,张扬回头看了看杜宇峰,低声问:“怎么办?” 杜宇峰现在的心情实在坏到了极点,他怒吼道:“老子怎么知道?” 张扬毫不退让的瞪了他一眼:“你他妈冲我吼什么?反正事情已经出了,总得想个解决办法,光是叫有个屁用。” 杜宇峰被他一吼反倒冷静了下来,他摸出那包红山茶,抽出一支烟点燃,用力吸了一口:“你守着现场,我回去叫人!” 张扬有些同情的看了看杜宇峰,点了点头道:“开车小心一点!” 杜宇峰拍了拍张扬的肩头,颓丧已经写在了脸上,今晚发生的事情绝不是小事,他已经预感到自己黯淡的前程,他低声对张扬说:“小张,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全部承担下来,不会连累你。” 张扬心中一暖,在这种时候杜宇峰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证明他是个有担当的人,张扬笑着说:“你放心,我不是怕事的人,今晚的事情我不会逃避责任。” 两个男人彼此对望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感激和信赖,杜宇峰把半包红山茶扔给张扬:“你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望着杜宇峰开车远去,张扬不由得叹了口气,虽然他不知道这件事会造成怎样的影响,可有一点能够断定,这件事绝不会轻松敷衍过去,搞不好有人会因此而倒霉,张扬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学着杜宇峰的样子噙在嘴里,这才发现杜宇峰走的时候并没有给自己留火,无奈的摇了摇头,夜色已经变得越来越浓,周围竟然起了淡淡的薄雾,张扬无聊的原地跳了两下,耳边却似乎听到呼喊救命的声音。 张扬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是仔细听去,那声音似乎从山崖下传来,尖尖细细。“救命……救救我……”声音被山风吹得支离破碎,如果不是张大官人超强的耳力,这声音一定会被忽略。 张扬走向悬崖,蹲下身去,脑海中排除杂念,努力分辨着夜风中的声音,微弱的求救声仍然在继续:“救命……”这次张扬终于可以断定了,悬崖下有人,呼救的人肯定就是刚才因为赛车失控冲下悬崖的骑手,想不到这名骑手的命居然这么大。 杜宇峰刚刚离开,应该不会马上回来,不幸的是,山间已经开始起雾,而且有越来越浓的趋势,假如张扬不及时去救人,一旦雾色浓郁,寻找目标会变得更加艰难,最让张扬顾虑的是,从这么高的悬崖摔下去,那名摩托车手极有可能受了重伤,假如得不到及时的救治,或许会撑不到找到他的时候。 张扬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老子不用轻功已经很多年了!”,深深吸了一口气,抓住悬崖的边缘,利用双臂的支撑,张扬已经悬空在万丈高崖之上,他自幼修炼武功,在十岁的时候就能够徒手攀援万丈高崖,虽然这身本领已经搁置了一千三百多年,可是并没有因为时间而生疏,张扬沿着陡峭的山崖缓缓下行,开始的时候,他对自己现在的轻功水准并没有太大的信心,可是随着对崖壁环境的适应,他的行动也变得越来越自如。 随着距离的接近,那声音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雾变得越来越浓了,这极大的影响到了张扬的视野,他小心寻找着每一个落手的缝隙,大声道:“你在哪儿?我来救你了!” 听到真的有人过来救自己,那声音变得激动起来:“我在你下面,被石头卡到了!” “废话,我知道你在我下面!”张扬在雾气中分辨出声音传来的位置,从声音中他听出说话的应该是一名少女,真是难以想象,刚才纵横驰骋在紧十八盘,一骑当先的彪悍骑士竟然是一个女人。 第十五章【清台山漂移事件】(3) 张扬虽然轻功一流,可是身上的衣服却也被山崖上的荆棘和树枝扯烂了多处,弄得张扬有些郁闷,他可就这一身西服,一千多块呢,这笔帐要算在这丫头的身上。 “我在这儿!快来救我!”雾气中那女孩有气无力的叫着。 张扬不耐烦的回应了一句:“知道了,起雾了,我他妈哪有那么快啊!”他一边说一边循着声音攀援过去,下面似乎有光芒在一闪一闪,张扬顺着光芒寻找,终于在一棵生在悬崖上的松树下发现了那倒霉的女孩。 女孩头上仍然带着头盔,手中握着一支手电筒一闪一闪的,幸好有这支手电筒发出信号,张扬才得以在短时间内找到她。 雾很大,两人虽然近在咫尺却都看不清对方的样子,那女孩驾驶摩托车从山路上冲下山崖,摩托车掉了下去,人幸运的摔到了这颗松树上,然后坠断树枝,继续落下,刚巧身体被卡在悬崖的石头缝里,她很幸运的保住了性命,可不幸的是,卡在岩石缝中的左腿一阵阵钻心般的疼痛,恐怕是腿骨断了。 张扬一手扣在悬崖的缝隙中,一手向前拍了拍那女孩的头盔:“你忍着点痛,我把你弄出来!” 女孩笨拙的点了点头,事实上谁戴着一个这么大的头盔都显得有些笨笨的。张扬伸出右臂从女孩的腋下穿过,胸膛难以避免的和她弹性惊人的双峰紧贴在一起,女孩透过头盔的面罩恶狠狠的瞪着张扬,可马上就意识到,哪有人会冒着生命危险爬下山崖就为了占自己那么点便宜?人家肯定不是故意的。 凭心而论张扬的确没有占便宜的想法,右臂搂实了那女孩稍稍用力向上一带,那女孩已经惊天动地的尖叫起来:“哦,痛死我了,你这个笨蛋,是不是想把我害死……” 张扬被她骂毛了,没好气的回敬道:“闭嘴,再唧唧歪歪的叫唤,我就把你扔在这里,懒得理你!” 女孩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真的很疼,里面太紧了,出不来……” 张扬从女孩的手中拿过手电,对着卡住她的石缝上上下下照射了一下,然后他的手从缝隙中探了进去,轻轻从女孩的左腿根儿摸起。 女孩愤怒的抗议起来:“你干什么?拿开你的脏手!啊……”张扬的手上稍稍加力,痛得那女孩又是一声惨叫。 张扬低声道:“左大腿断了,真是麻烦!”他用手估摸了一下卡住女孩岩石的厚度,低声道:“你搂住我的脖子,我必须把这块岩石弄裂,才能帮你脱困。” 女孩望着雾中张扬模模糊糊的面孔,她几乎有些绝望了,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悬崖上,身边又没有任何衬手的工具,想将坚硬的岩石弄裂谈何容易。 张扬低声道:“抱紧我!” 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臂牢牢搂住了张扬的脖子,现在的她就像一个溺水的人,而张扬就是那根倒霉的救命稻草,女孩心中想着,上天对她还算公平,至少没有让她孤零零的死去。 “你叫什么?”张扬低声问。 “干什么?”女孩忍痛警惕的问。 张扬淡淡笑了笑:“万一你死了好给你立碑!” “你混蛋!”女孩愤怒的骂了一声,却感觉到张扬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坚硬冰冷的头盔抵在张扬的脑壳上:“我叫楚嫣然!” “张扬!”张扬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右手潜运内力在困住楚嫣然的岩石上全力一拍,这一掌看似平常,可是其中蕴含着玄妙的内力和技巧,张扬必须保证将岩石击碎,而且掌力要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避免内力波及到楚嫣然,对她造成进一步的伤害,这一掌是张扬从空明拳的要领中演化而来,表面上看岩石没有任何的变化,可是内部却已经被张扬强悍的内力震得粉碎。 楚嫣然并没有意识到已经发生在身边的变化,她呆呆的看着张扬,直到耳边传来噼啪不断的龟裂声,这才意识到困住她的岩石正在碎裂,岩石终于完全裂开,楚嫣然在惊呼声中身躯猛然下坠,她双手死死搂住了张扬的脖子,张扬伸手揽住她盈盈一握的纤腰,两人的体重都依靠着张扬的左臂支撑着,山风凛冽,却吹不开浓密的夜雾,不过正因为浓雾的缘故,让楚嫣然并没有意识到她所处环境的凶险。 张扬的目力虽然远远超出普通人,可是在这样的浓雾天气中,也只能看到前方不足两米的地方,从这里到悬崖的顶部大概还有二百三十米的距离,他徒手攀爬上去应该没有任何的问题,可是现在多了一个楚嫣然,困难自然就增加了许多。厚重的头盔让楚嫣然感觉到气闷,她伸手拿掉了头盔随手扔了出去。 张扬费了好大力气才帮助楚嫣然爬到了自己的背上,这样他就使用双手攀岩了,楚嫣然趴在张扬宽阔的脊背上,她的娇躯不断颤抖着,左腿的伤痛因为移动而变得越来越剧烈,她忽然俯下身去,一口咬在张扬的肩头,这个潜意识的举动,却痛得张大官人惨叫了一声,双手一松,贴着山崖滑行了一米方才重新扣住岩石的缝隙,怒吼道:“你有毛病啊,想死自己去死,别拉着我啊!” 楚嫣然却仍然没有松口,娇躯的颤抖也变得越发剧烈起来,张扬苦着脸承受着她的折磨,又不敢当真使用内力,生怕内力反震会把这丫头给震飞出去,原来这年头做雷锋也不是那么容易。 张扬知道人家咬他并不是处于报复,而是借着他的肩头肉止疼呢,他只能自认倒霉,反正那块肉让咬的也麻木了,他稳定了一下心神之后,开始慢慢向上攀爬,可是另外一个难题很快又出现了,张扬感觉到楚嫣然的双臂力量在减弱,为了避免她从自己的身上滑下去,张扬不得不腾出右手托着她的臀部,张扬就算轻功再强,单凭一只手也很难爬上高崖,更何况他的身上还背着楚嫣然。 张扬叫苦不迭道:“我说丫头,你就不能忍着点痛,咬咬牙咱们就上去了,难不成要抱着我一起摔死?” 楚嫣然点了点头,可是剧烈的疼痛却让她说不出话来,双臂用力箍紧了张扬的脖子,张扬笑道:“让你抱,也没让你抱这么紧,想把我勒死吗?” 楚嫣然颤声呵斥道:“快走……哪有……那么多废话……” 张扬乐了起来,想不到这小妞还有些性格,乐归乐,张扬对楚嫣然的耐力可没有那么大的信心,他反手在楚嫣然的臀部点了一记,他所点得是尾闾穴位于尾骨端和肛门之间,击中后可以阻碍周天气机,令丹田气机不升,可以让伤者暂时忘记疼痛。 楚嫣然哪里知道张扬这一指的玄机和奥妙,以为这厮是趁机揩油,而且居然用手指戳她的后庭,羞怒之下,又是一口咬了下去,因为身体疼痛突然减轻,所以这下用上了全力,咬得张扬大声惨叫,张大官人极其郁闷的想,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做好事真他妈难。 第十五章【清台山漂移事件】(4) 杜宇峰刚刚回到上清河村就上了大雾,他虽然车技很好,可是在这样的大雾天也不敢继续驾驶,把车停在村子里,然后叫上刘传魁和四名村里的青年前往出事地点。幸亏有刘传魁带路,否则这样的雾天里,别人根本摸不清方向。杜宇峰只是说出事了,并没有把具体的情况告诉其他人,几个人在浓雾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才来到出事的地方。 杜宇峰喊了半天也没见张扬回应,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刚才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自己乱了阵脚,现在回想起来原本就不应该让张扬呆在这里等的,这样的大雾天,万一他一个不小心失足落下山崖怎么办?杜宇峰想到这里心中有些懊恼,又隐约感到一丝庆幸,假如张扬真的掉下山崖,这件事岂不是死无对证?可马上他内心中的良知又开始鄙视自己,杜宇峰啊杜宇峰,你怎么是个这么卑鄙的家伙,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要勇于承担,怎么能产生逃避责任的想法呢。 刘传魁亮起他的大嗓门呼喊起来:“张扬,小张主任!”他洪亮的声音在山谷中久久回荡,余音袅袅,就在他们感到泄气的时候,山下传来张扬的声音:“我在下面!”张扬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穿透力却很强,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还是刘传魁第一个分辨出声音的位置,他趴在悬崖边缘,眯起眼睛向下望去,依稀看到下方一闪一闪的亮光,惊喜万分的叫道:“小张主任在下面!” 杜宇峰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惊喜万分,由此他发现自己还是一个有良心的人,虽然刚才产生了一些自私的想法,可是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喜悦过后,几个人同时发现了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现实,这位小张主任是怎么爬下去的?要知道这座悬崖叫鬼见愁,从上面掉下去的还没有听说有生还的,就算是当地的山民也不敢攀援这陡峭的山崖,小张主任一个计生工作者居然就爬了下去,让他们更加惊奇的还在后面。 小张主任爬上来的时候不是一个人,身上还背着一个身穿黑色皮装的女孩,那女孩面孔趴在张扬的肩头,所以没人能够看清她的本来面目,杜宇峰警察特有的洞察力让他第一时间推测到,这名少女显然就是那个驾驶红色比亚乔在山路上狂飙的车手,一颗原本沉到谷底的心忽然变得轻松了许多,只要人还活着,整件事的性质就会朝着最好的一面发展,这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杜宇峰的世界重新恢复了晴朗,他是个知道感恩的人,这件事之所以能够获得转机,全都是人家小张主任的缘故,杜宇峰在心底已经承认了这个莫大的人情。 张扬身上的西服被荆棘树枝扯烂了多处,脸上也多出了几道血痕,可是精神仍然饱满,从他平稳的气息来看,这厮的体力应该也很充沛。 杜宇峰想要接过张扬的担子,毕竟返程还要走上一段山路,没想到楚嫣然赖在了张扬身上:“我就让他背我,其他人别碰我……” 杜宇峰看到她没有生命危险,自然就恢复了当初的底气,声音严厉的说:“你还敢提条件,今天你涉嫌肇事逃逸,又在山路上飙车,我会以妨碍公共安全罪起诉你!” 楚嫣然现在腿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她一旦有所恢复,嘴上是寸土不让的,冷笑了一声:“你是个警察吧,警察就能知法犯法?警察就能草菅人命,你给我听着,你不告我,我还准备告你呢,我说你一个小警察得瑟什么,信不信我让人把你这身皮给你扒了!哎呦……”左腿猛然传来一阵剧痛,却是被张扬不轻不重的碰了一把,楚嫣然额头直冒冷汗,望着这厮昂首挺立的后脑勺,恨不能一个耳光很抽下去,她敢断定,这厮是故意的,可人家就算故意的又怎么着?楚嫣然悲哀的意识到,现在周围全都是人家的势力,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老老实实做可怜状的明智,无论怎样先混过今晚再说。 在场的每个人对张扬充沛的体力马上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张扬背着楚嫣然中途毫不停歇的来到了上清河村,还是那幅气定神闲的模样,连向来以体力充沛自居的杜宇峰都有些喘了,他暗自琢磨着,看来小张主任一人横扫下清河村四十三条壮汉绝不是以讹传讹。 工作组被安排在村委会后面的一排平房住宿,这儿本来是村民活动中心,可是老百姓对于棋牌之类远不如赌博来得热衷,村委又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公然赌博,所以这里很快就闲置了,刘支书稍加改造之后,将这里改造成了六间休息室,平时供村干部休息,乡里来人的时候这里就成为了招待所,可供临时住宿,虽然条件简陋了一些,倒也收拾的干干净净。 刘大柱带着他的女儿招弟也在这边等着呢,这会儿,招弟已经从惊吓中恢复了过来,抽抽噎噎的将事发经过讲了一遍,搞了半天撞她的是一辆幸福250摩托车,山里孩子原本认不得车辆的型号,可是这清台山中到处跑着的都是幸福250,所以这孩子认得极准,甚至连车牌号都能够一字不落的背出来。 杜宇峰这才明白自己追错了人,可是想想当时的情况,搁谁也搞不清是谁撞了这孩子啊,楚嫣然仍然趴在张扬的背上,疼痛又开始发作了,她的身躯不断发抖,脸埋在张扬的肩膀上,不知是眼泪还是汗水,已经把张扬肩头的衣服完全浸湿了。 刘大柱搞明白这件事跟人家没关系,马上带着招弟走了,工作组的其他几个,听说没有发生什么要紧事,一个个也都回屋睡觉了,原本大家的主要任务就是下乡来检查基层工作,是杜宇峰自己沉不住气才惹了这个麻烦,郭达亮虽然不说话,可是主动回避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今晚的事情跟他是没有关系的。 第十五章【清台山漂移事件】(5) 刘传魁吧唧了一口旱烟,做出深思熟虑的样子:“这晚上起大雾,也没办法送乡卫生院了,要不你们先歇着,明儿一早再把她送医院去。” 楚嫣然听到这老头儿这样拖延自己的伤情,恨不能跳起来骂他,可惜疼痛让她连说话的劲儿都没有了。 看着刘传魁关门出去,杜宇峰和张扬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有些傻了,合着今晚所有的事情都得他们自己处理,杜宇峰有些内疚的叹了口气:“兄弟,我连累你了。” 张扬笑了笑:“没事,你去睡吧,这丫头交给我了。” 杜宇峰愣了愣,他总觉着张扬话里有话,虽然看不清楚嫣然长得什么样子,可这姑娘的身材应该不错,张扬该不会对她……那个啥吧?虽然觉着有些多余,杜宇峰还是说了一句:“张扬啊,咱们是国家干部!” 张扬知道这厮想歪了,呵呵笑了一声:“杜所,你先出去吧,我过去学过接骨,这丫头腿断了,总不能让她受一夜的折磨吧。” 杜宇峰这才明白自己会错了意,尴尬的笑了笑,向门外退去:“张扬,我就在外面守着,要是需要帮忙,叫我啊!” 看到杜宇峰反手关上了房门,张扬这才把楚嫣然慢慢放在床上,昏黄的灯光下,楚嫣然黑色的秀发宛如丝缎般散乱在雪白的床褥之上,她的肤色洁白如雪,宛如春山般的秀眉因为疼痛颦在一起,为她美丽的俏脸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双目紧闭,黑长而弯曲的睫毛宛如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着,鼻梁挺直而细致,弧度优美的柔唇抿在一起,唇色显得有些苍白,显现出几分倔强几分自信。 张扬并没有想到自己救下的竟然是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孩子,目光从她曲线优美的白嫩脖颈落在她起伏的胸膛之上,此时方才有闲暇回味在山崖上和她紧贴在一起的滋味。 楚嫣然虽然闭着眼睛仍然能够感受到对方正在注视着自己,终于忍不住睁开了双目,深邃而明澈的美眸流露出愤怒的目光,这目光让她显得有些说不出的野蛮味道:“看够了没有……咝……”疼痛让她忍不住呻吟起来。 张扬深表同情的叹了口气:“你左大腿断了!”他拉了一张椅子在床的对面坐下,和楚嫣然保持着接近一米的距离。 “送我去医院……”楚嫣然的话语中总是包含着一股命令的味道,这让张扬感到很不舒服,他摇了摇头:“起大雾了,现在去医院,纯粹是找死。” “混蛋……”楚嫣然骂了一句,她咒骂的目标并不明确,更像是一种心底的发泄。 张扬双手托腮,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是不是很疼?” “废话……”楚嫣然就快疼得哭出来了。 “你左大腿腿骨断了,假如不及时接上,恐怕以后会落下残疾,真是可惜,这么漂亮一小姑娘,要是成了跛子,以后走起路来恐怕得一颠一颠的,再严重点恐怕要依靠拐杖了。”张扬乐呵呵道,这厮并没有太多的同情心,看着楚嫣然受罪,居然感到有种施虐的快感,假如让楚嫣然知道他现在的内心所想,恐怕连杀他的心都有。 楚嫣然明明知道张扬是故意吓她,可是心中仍然感到害怕,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可怕的并不是死,而是失去美丽的容颜,楚嫣然仿佛看到自己一瘸一拐的样子,泪水顿时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张扬仍然没心没肺的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世上身残志坚的人多了,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因此而消沉下去。” 楚嫣然忍着疼痛大声说:“要是我瘸了,第一个杀的人就是你。” “丫头,做人不能昧良心啊,我辛辛苦苦把你从悬崖上背回来,你不想着以身相许,反而要恩将仇报,你是人吗?” “我都惨到这份儿了,你还取笑我……你还算人吗?”楚嫣然要是能够行动自如,一定会狠狠给张扬两个耳刮子,打得他再不敢幸灾乐祸。 张扬笑眯眯道:“我这人有个毛病,天生就喜欢幸灾乐祸,我的快乐从来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变态……”楚嫣然含泪反驳着。 张扬调侃够了,站起身来:“楚……什么?” “楚嫣然!”楚嫣然真是要被这小子气糊涂了,自己怎么说也算得上一大美女,这混小子居然连她的名字都记不住,小中见大,张大官人在小细节中表现出大智慧,这样的智慧型男怎能不让美少女印象深刻呢? “我过去学过一点接骨,不如就让我试试?”张扬难得的表现出谦虚的态度。 楚嫣然还能有什么选择,病急乱投医,在没可能前往医院的情况下只能让他试试了:“好吧!” 张扬来到楚嫣然面前,又表现的有些犹豫:“可是……我必须要先脱你的裤子嗳……” 楚嫣然苍白的俏脸也不由得浮现出淡淡的红晕,这小子简直是厚颜无耻,什么话都能说出口,她咬了咬下唇:“你滚出去,我就算疼死……也不让你碰我……” 张扬笑了起来:“你这人真是没良心啊,我要是想对你图谋不轨,刚才在山崖上就把你那个……啥了……,而且做完之后抛下山崖,毁尸灭迹岂不是干干净净,绝无后患?何必辛辛苦苦把你扛到这里,实话告诉你啊,也就是你自己把自个儿当成倾国倾城的绝色,两条腿的美女我见多了,不过……瘸腿的我是第一次见到!” 楚嫣然差点没被张扬气得背过去。 张扬来到床前,伸手去解她的腰带,楚嫣然双手死命护住腰带,脸上的表情恨不能将张扬一口吃了。 张扬笑道:“别介啊,都是中华儿女,别跟我摆出一幅苦大仇深的面孔,你放心我只是帮你治伤,绝没有其他的意思,不相信我?我是国家干部。” 楚嫣然满脸怀疑的看着他:“就你还……国家干部?”言语中充满了不屑和鄙夷。 第十六章【强龙不压地头蛇】(1) 张扬很认真的自我介绍说:“我,张扬!春阳县黑山子乡计生办主任!” 楚嫣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可这一笑又牵动了伤口,痛得又流出了眼泪,脸上的表情真是痛苦到了极点,张扬微笑道:“乖乖听话!”他伸手一指点在楚嫣然小腹脐上的神阙穴之上,楚嫣然只觉着身躯宛如触电般震动了一下,疼痛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张扬点穴的目的是让楚嫣然在短期内失去身体的知觉,这样可以从容的为她接骨。 楚嫣然却明白了一件事, 八 零 电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原来张扬可以轻而易举的解除自己的疼痛,这小子根本就是故意折磨她来着,心中顿时把张扬诅咒了一百遍,她看到张扬的那双大手开始解开她的裤带,整个人顿时紧张了起来,美眸中流露出惊恐的光芒,惊声道:“你想干什么?” 张扬淡淡笑了笑:“知不知道什么叫庸人自扰之?我可没有那么多龌龊下流的想法!”说话的时候,已经解开了楚嫣然的黑色皮裤,轻轻一扯,露出一截雪样洁白的小腹,楚嫣然还从未在男子面前如此暴露过肌肤,俏脸登时红了起来,一双妙目紧紧闭上,说来奇怪,她对张扬竟然有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或许因为张扬从悬崖下把她救回的缘故,她宁愿相信张扬不会对自己做出格的举动。室内忽然变得寂静无比,楚嫣然敏锐的觉察到张扬灼热的男子气息,她不敢睁开双目。 随着黑色皮裤的慢慢褪下,楚嫣然绣工精巧的黑色三角内裤出现在张扬眼前,张扬竭力镇定心神,却见楚嫣然丰润健美的翘臀下,一双雪白修长的美腿渐渐显露出来,她的肌肤细腻柔滑,毫无任何的瑕疵,浑圆迷人的玉腿上穿着薄如蝉翼的丝袜。腿形极美,不过左大腿因为骨折的缘故,已经明显的肿胀,肤色也变得有些发亮。 小巧的黑色内裤从嫩白的双腿间穿行而过,向前包住了那曼妙的起伏,诱人的曲线让张扬血脉喷张,张大官人顽强的意志正在遭受着非人的考验。 他强迫自己将目光放在楚嫣然晶莹圆润的足踝上,褪下了她的皮裤,又用剪刀将丝袜剪开,指尖在楚嫣然大腿白嫩的肌肤上轻轻触摸了一下,楚嫣然不由自主战栗了一下。 张扬深吸了一口气,这么美的一双玉腿,简直是造物主的杰作,假如让她就此残了,实在是暴殄天物圣所哀,张扬虽然不是圣人,可是对美好的东西还是有一种呵护之心,双手在楚嫣然左腿上抚摸了一下,判断出骨折的部位和错位的情况,轻声道:“复位的过程可能会有一点痛,我虽然封住了你的神阙穴,可是那只能控制皮肉的创痛,对于骨髓的疼痛没有太大的作用。“ 楚嫣然清晰地感受到张扬的那双大手正在抚摸自己的大腿,搞不清这厮是真的在为自己看病呢,还是趁机揩油,咬了咬樱唇道:“动手吧,我禁得住!“ 张扬点了点头,一手扶住楚嫣然左腿白嫩的根部,一手握住她圆润的膝盖,低声道:“我开始了!” “嗯!” 张扬双手向不同的方向飞速旋转了一下,同时向外牵拉,前所未有的疼痛让楚嫣然失声尖叫起来:“疼……” 张扬闭上双目,脑海中却出现了一幅完整的骨骼断裂的图像,断裂的腿骨被他精准的对到了一起,他睁开双目,目光充满了欣慰:“进去了!” “好痛……” “再忍一忍,疼痛一会儿就过去了。” 门外杜宇峰和刘传魁目瞪口呆的对望着,都是大老爷们,谁他妈听不出里面在干什么?刘传魁吧唧了一口旱烟,一脸暧昧的向远处的石碾子走去,杜宇峰脸色铁青的跟了过去,有气无力的在石碾子上坐下,刘传魁把旱烟递给他,杜宇峰用力吸了一口:“这事……恐怕有点麻烦……” 刘传魁不屑的笑了一声:“麻烦个屁,不就是钻窟窿打洞的那点事,人家你情我愿,谁还管得着这事。” 杜宇峰心事重重的说:“就怕那小子用强啊,他那身功夫,一打四十三,更何况一个弱女子……” 刘传魁乐了:“你是说小张主任强奸人家?” 杜宇峰瞪大了眼睛:“我可没说过……” “那你担心个屁,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强奸的呢。”刘传魁躲过杜宇峰手中的旱烟袋,哼着小调儿走向夜色中的村落。 杜宇峰高大的身躯在浓雾中显得极其朦胧,双手有些痛苦的揪住头发,显得如此孤单如此寂寞,这一夜他注定无法入眠…… 张扬刚才在悬崖上随手采了几味草药,因为没有合适的工具,直接用手碾碎,敷在楚嫣然的左大腿上,然后就地取材,折了两根板凳腿,将楚嫣然的左腿牢牢的固定好,这才笑眯眯拍了拍双手:“好了,不出一个月你应该可以恢复。” 断骨对合之后,楚嫣然身体的痛楚也减轻了许多,虽然不知道接骨的具体情况,可是从现在的感觉来看,张扬应该接好了她的断骨,心中对张扬不觉多了一分感激。 张扬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也绝不是那种趁虚而入的小人,他拉开棉被为楚嫣然盖好裸露的双腿,楚嫣然感动之余,也因为刚才对张扬表现出的戒心而内疚。 望着楚嫣然有些憔悴的面容,张扬同情心再度泛滥:“累了就睡吧,明天我让人送你回去。” “睡不着!” 张扬笑了起来:“怎么,是不是因为我守在身边的缘故,害怕我趁你熟睡,对你图谋不轨?” 楚嫣然有些羞涩的笑了,宛如夜风中绽放的玫瑰,如此迷人如此妩媚,让阅尽人间美色的张大官人不由得看得呆了,有些失态的咽了口唾沫:“得,你还是别对我笑,容易让人犯罪知道不?” 楚嫣然习惯了他的调侃:“我睡了,晚安!”她说睡就睡,不多时就已经进入香甜的梦乡。 张扬反倒愣了起来,这丫头怎么一点戒心都没有?难道我长得就那么有安全感?张扬想想自己今晚的作为,从心底感叹了一句,我他妈真是好人啊!这丫头碰见我,真是三生三世修来的福分呐,于是张大官人有了重生后第一次和美女共处一室,共度漫漫长夜的经历,不过这经历并没有丝毫旖旎浪漫,大床是楚嫣然的,张扬只能盘膝打坐到天明。 第十六章【强龙不压地头蛇】(2) 山村的清晨在公鸡的啼鸣中到来,晨雾仍然没有消散,到处都荡漾着朦胧的乳白色,张扬睁开双目,看到楚嫣然仍然睡得香甜,俏脸上蒙上一层红晕,张扬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丫头心宽的很,他推门走入院落,看到晨雾中有一点火星忽明忽暗,走近一看,却是杜宇峰蹲在石碾子上大口大口的抽烟,地下都是散乱的烟头,由此能够看出他在这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这么早!”张扬晃动着双臂。 杜宇峰直愣愣地看着张扬,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把还没抽完的半支烟扔在地上,抓着张扬的手臂把他拖到院落的一角:“你昨晚干啥了?” 张扬看着杜宇峰,这厮显得有些憔悴,脸色发黄,双目无神,右眼角还残留着一块眼屎,张扬忍不住笑了起来。 杜宇峰骂了一句:“你***还笑,都他妈急死我了,我说大哥,您老就别玩了成不?到底干啥了。” 张扬充满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杜所,我说你这么大脑壳就不会想点好事儿,我身为一个国家干部,我能干什么出格的事?再说了,就算我真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也跟您老没关系,你就甭操心了。” 杜宇峰急了:“你这是什么混账话,怎么跟我没关系呢?你到底干了还是没干?” “跟你说话真他妈费劲,你说你要是把精力都放在抓贼破案上,也不至于快三十了还在乡派出所窝着。” 杜宇峰被张扬戳中了痛处,瞪了他一眼道:“乡派出所怎么了?怎么说也比你这个干妇女工作的威风!” 两人这边斗着嘴,雾里传来了拖拖的脚步声,村支书刘传魁汲着一双老棉鞋慢吞吞的走了过来,手里仍然拿着那杆片刻不离左右的旱烟袋,他虽然都五十多岁了可眼神却是极亮,看到张扬和杜宇峰两个,笑眯眯凑了上来:“我让大柱子给熬了小米粥,回头送过来,咋地,都起那么早啊!”眼神满怀深意的向张扬打量了一番,感叹说:“到底是年轻人,身体就是好。” 张扬想不到这老支书也是满脑子的龌龊,不禁呵呵笑了一声,既然人家都误会着,他也就没有解释的必要了,反正张大官人从来也不会在乎名声的问题:“刘支书,招弟没事吧?” 刘传魁叹了口气:“吓着了,哭了一夜,天明才刚刚睡着,让我抓住那***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杜宇峰能够理解刘传魁的愤怒:“你不用担心,反正车牌号都记着呢,等我回乡把档案调出来,一定要他好看。” 刘传魁转向张扬:“小张主任,听说你今天上午要给我们村的大老爷们免费做个身体检查?” 张扬点了点头。 刘传魁乐得用力吸了两口烟锅子:“那敢情好,说起来我有个头疼病,回头也给我查查。”他哪知道人家是存着把计划生育落在实处的想法。 张扬笑眯眯看着刘传魁,心说,头疼我没工夫给你治,不过小头上的那点儿遗留问题我倒能够帮你们解决一下。 东方的天空隐隐现出一丝红色的光芒,朝阳的出现预示着浓雾即将消散,浓浓的白雾,在短时间内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小山村恢复了昔日清朗明秀的景象,张扬这边洗漱完毕,才看到郭达亮迷迷糊糊的走了出来,水缸旁边顿时热闹了起来,洗脸的洗脸,刷牙的刷牙,农科站的董开正站在石碾子上调开了嗓子,他是一戏迷,每天清晨吊嗓子是他的必修课。 刘传魁摇头晃脑的跟着哼着,不过多少有些喧宾夺主的味道,董开正几次都差点被他带跑了调儿。 刘大柱和刘信娥一个端着满满一钢筋锅小米粥,一个挎着一篮子热腾腾的白面馒头走入院子,刘传魁迎了上去,帮助他们给工作组准备早饭,按照惯例工作组吃完早饭就要撤离了,等到了下个村庄又会重复着同样的接待工作,不过对村支书刘传魁而言,上清河村的春季检查工作圆满结束,他这个村支书显然是称职的。 让杜宇峰郁闷的是,工作组的其他人竟然没有一个主动过问昨晚发生的事情,身为工作组组长的郭达亮洗完脸刷完牙,便盛了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拿了一个馒头,就着小咸菜,美美地享受自己的早餐了。 他就是不知道,不关心,还是压根就不想知道?杜宇峰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向郭达亮汇报一下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警笛声,这声音对杜宇峰这个老警察来说实在很平常,可是对山村的村民来说,却可以触动他们最深层的神经。 张扬用毛巾擦干了面孔,看到杜宇峰向门外走去,他也感到有些惊奇,这么早就有警车找到这里,这件事十有八九和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关,张扬拿着毛巾跟着杜宇峰走了出去。 村委会门前的空地上停了三辆丰田警车,警灯闪烁,从车牌号来看是邻省北原的,杜宇峰看得更细致,这些警车属于北原省荆山市,要知道荆山市和春阳县就隔着一座清台山,过去清台山隧道没有开通的时候,这条省道上每天都可以见到无数荆山牌号的汽车,可自从隧道贯通,已经少有汽车涉险从山路绕行,杜宇峰知道,这些警车绝不是凑巧路过这里的。 三辆警车上一共下来了十二名警察,带队的那位两杠三花,是位一级警督,正处级干部,身后跟着的那群警察,最低级别也是一级警司。 杜宇峰在警察队伍里辛辛苦苦混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才是个二级警司,人比人气死人啊,望着那几名一级警司年轻而充满朝气的面孔,杜宇峰没来由感到一阵颓丧,老子这辈子恐怕是没指望混出头了。 那名一级警督威严十足的扫视了张扬和杜宇峰一眼,最终目光定格在杜宇峰的脸上,他指了指远处停着的小面包:“那辆车是你的?” 杜宇峰点了点头。 对方的目光猛然变得咄咄逼人,怒喝一声:“给我抓起来!” 第十六章【强龙不压地头蛇】(3) 杜宇峰的手还没有落在腰间的枪套上,四名警察已经将黑洞洞的枪口同时对准了他,杜宇峰干警察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可是被自己人用枪指着头还是第一次遇到。 张扬那边也被两名警察用枪指着,虽然张大官人武功盖世,可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轻举妄动,拳脚再快也快不过子弹,张扬已经在电视上,书上多次认识到这个问题。 “下了他的枪!”一级警督面无表情道。 杜宇峰不乐意了,右手紧紧捂着枪套:“干什么?你们这次行动经过平海公安厅了吗?”北原省的这帮警察实在欺人太甚,竟然不通知平海警方,跨越省界过来抓人,而且抓得这位还是平海省的警察。 那名一级警督向杜宇峰走了一步:“我叫谢志国,北原省荆山市公安局副局长,我现在怀疑你和一宗持械抢劫,涉嫌杀人案有关,请你配合调查!” 听到动静的副乡长郭达亮跑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也是一惊,陪着笑脸解释说:“各位,各位……我看这件事是不是有误会……” “铐起来!”谢志国的语气毫无任何的缓和余地,一名警察冲上前去,一把拧住郭达亮的手腕,郭副乡长哪里会是这名训练有素的警察的对手,被拧得弯下腰去,杀猪般惨叫起来,那名警察已经干脆利落的把他的双手铐上,郭达亮愤怒的吼叫着:“我是国家干部……”话没说完,已经被那名警察一脚踹在腘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杜宇峰一双浓眉拧了起来,开始的时候他还抱着尽量配合的态度,可对方一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先用枪指着自己和张扬,又把郭达亮给铐了,根本没有给他们辩驳的机会,这他妈也太欺负人了。 “放下枪!”谢志国命令道。 杜宇峰冷冷看着他:“这儿是平海!” “平海怎么着?平海也是中国的!”谢志国大清早火气就很大:“下了他的枪!” 一名警察冲上来去下杜宇峰的手枪,被杜宇峰反手一拳打了个仰面朝天,马上四支枪同时抵在杜宇峰的脑袋上:“老实点!”杜宇峰虽然恼火,可是面对这黑洞洞的枪口也的确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接受了眼前的现实。 张扬笑了一声:“你们是为了楚嫣然来的吧?” 谢志国明显愣了一下,他的目光转向张扬:“你认识她?” 张扬叹了口气:“我说你们这些警察,就不懂得讲道理?楚嫣然还好端端的活着,你们兴师动众大动干戈来做什么?” 谢志国的声音变得有些激动,他向张扬走了一步:“楚嫣然在哪里?” 张扬眯着双眼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不屑:“我凭什么告诉你?你一上来就用枪指着我的头,谁他妈不害怕啊,我这一怕,就给忘了!” 谢志国马上看出这小子根本就是在故意刁难自己,这时候闻声赶来的村民已经越来越多,近百名男女老少他们都围在中心。谢志国威胁道:“这件事性质十分严重,已经惊动了省公安厅,你最好老老实实把问题说清楚,告诉我楚嫣然现在究竟在哪里?” 张扬冷笑了一声:“这儿是平海,北原的警察管不到我们这块儿,你少威胁我!” 谢志国没耐心和张扬纠缠下去:“好,铐起来再问!” 两名警察伸手去拧张扬的手臂,张扬双臂稍稍用力,力量虽然不大,可是发力的角度极其巧妙,两名警察脚下一个踉跄,身体居然撞在了一起。 张扬出手如闪电,已经用手铐分别铐住两人的一只手。 谢志国看出这厮身手不凡,命令剩下的警察向他围拢过来,张扬原本没有和他们闹僵的打算,向后退了一步:“我说,脸都是自己给的,假如你们再这么蛮不讲理,回头万一出什么事儿我可不敢保证。” 这时候刘传魁也来到了门外,他慌忙分开张扬和那群警察:“我是上清河村的党支书,有什么话,都和我说。” 谢志国虽然打心里瞧不起这个村支书,可是他却不能忽视村支书在这座乡村的影响力,周围越聚越多的村民肯定会站在村支书的立场上,虽然他们手里有枪,可总不能真的向老百姓开枪。谢志国先后在杜宇峰和张扬那里碰了两个钉子,已经意识到这帮人绝非善类,开始他过来的时候之所以态度强硬,是因为认定楚嫣然已经遇难,可从张扬的话中他已经觉察到,楚嫣然并没有死去,心境在短时间内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此一时彼一时,谢志国身为荆山市公安局副局长也不是鲁莽无脑之辈,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的这帮警察暂时退下,控制住内心中的情绪:“昨晚是不是有一个女孩子骑摩托车在紧十八盘路段冲下了山崖?” 刘传魁一脸的糊涂状:“不知道,真要是有人冲下山崖肯定摔成肉泥了。”他对谢志国这帮人的嚣张跋扈也是大为不满,故意绕起了弯子。 谢志国意识到眼前的这位是个老油子,心中这个怒啊,可有件事他不得不顾忌,那就是黑山子乡属于平海省,自己这次出任务已经是跨省作业了,无论事情的起因如何,在警察系统内部来说,自己都是坏了规矩,自己理亏啊,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楚嫣然的下落,只要是楚嫣然没事,什么事情都好说,假如楚嫣然真的出了大事,那后果……谢志国脊背上已经冒出了冷汗,他甚至都不敢想下去了。他咳嗽了一声,绷得紧紧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笑意:“老同志,既然你是村支书,就应该明白事情的利害,昨晚那件事你一定知道吧,有位叫楚嫣然的女孩失踪了,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的工作,尽早帮我们找到那个女孩。” 刘传魁吧唧了一口旱烟,忽然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我说你有啥事不能好好说,非要拔刀弄枪的?大清早的,你就把我们郭副乡长给铐了,你让我这个村支书的脸往哪儿搁?”刘传魁虽然只是一个村干部,可也是极爱面子的人物,工作组来到上清河村,遇到这档子事,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杜宇峰为自己出头的缘故,无论理在那一方,在刘支书的概念里,我的地盘我做主,你们警察怎么着,拿枪怎么着,老子还真没把你们看在眼里。 谢志国被刘传魁当众数落了一通倒还沉得住气,身后的小警察忍不住了,怒吼道:“老家伙,你和我们局长说话注意点!” 刘传魁冷哼一声,双目斜睨这突然杀出的小警察,目光之中凛冽的杀气已经向对方逼迫过去,他撇了撇嘴,不屑道:“龟儿子,谁家裤裆没栓紧把你这货给露出来了?” 周围村民发出大声的哄笑。 小警察脸涨得通红,热血上头,也就没有考虑任何的后果,怒吼道:“辱骂人民警察,信不信我把你铐回去!” 刘传魁抖了抖披在身上的黑布棉袄,旱烟噙在嘴中,扬起双手:“来铐我!老子动一动就跟你姓!来啊!铐我?铐你妈!”刘支书傲立于朝阳的晨晖之中,宛如清台山巅峰傲立风中的那棵青松,虽然身在一个不起眼的职位之上,可此刻刘支书却把他的权威和强势放大到最大。 无论是张扬还是其他人全都感受到这来自于老支书不可一世的****之气。 张扬悠然神往,谢志国却脸色一变。 第十六章【强龙不压地头蛇】(4) 刘大柱抄起一把菜刀,威风凛凛的出现在父亲的身后:“谁敢铐我爹,老子活劈了他!” “谁敢铐刘支书,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宁静的山村迎来了一个本不属于它的喧嚣清晨,包括谢志国在内的每个人都深切感受到了群众力量的强大,他们的武装力量被包围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竟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蓬!”地一声,不知是哪个投掷出了一个石块,正砸在前面警车的大灯上,大灯被炸得稀烂,****器开始不断的嚣叫。 谢志国因为愤怒一张脸涨得通红,他的右手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示意手下警察一定要保持克制,千万不要让局面进一步恶化。他向刘传魁点了点头:“刘支书,不好意思,我们工作的方式可能有些问题,不过,你也要理解我们的心情,可不可以把楚嫣然的下落告诉我们?” 刘传魁不无得意的看了谢志国一眼,公安局长又怎么了,到了我的一亩三分地你一样要向我低头,他低声说:“工作方式有问题就要改正,我们郭副乡长究竟犯了什么罪?你们上来就铐他啊?” 谢志国心里这个气啊,这村支书太他妈嚣张了,不过冷静下来想想,自己的确没有铐郭副乡长的理由,人家都说自己是国家干部了,他摆了摆手,示意手下人给郭达亮把铐子打开。 郭达亮不明不白的被铐了老半天,早就窝了一肚子的火,更看到人家刘支书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强势一面,两相对比,自然觉着自己颜面无光,手铐这边一打开,他就冲到谢志国的面前,什么冷静,什么大局观早他妈扔到九霄云外了,他怒吼着:“党中央三令五申不许野蛮执法,你们就是野蛮执法,你们哪还算得上警察,简直是一帮土匪,我要投诉你们,我要向你们的上级部门反应。” 谢志国冷冷看着郭达亮,心说给你脸你他妈还得理不饶人了,你给我等着,等今天的事情过后,还不知以后谁倒霉呢。他提醒郭达亮道:“郭副乡长,既然搞清楚是误会,大家最好还是冷静下来先解决问题,至于这些误会以后再说!” 郭达亮发泄一通之后马上冷静了下来,对方的来头和身份都要比他大得多,郭达亮平日里是极其冷静理智的一个人,刚才的表现也的确有些失常,一旦冷静之后,他就开始考虑事情的前因后果,目光找到了一旁的张扬:“我想张主任会解释这件事!”推脱,郭达亮虽然没有搞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可是有一点他已经认定,这一定是个不小的麻烦,自己还是尽量要牵涉进去的好。 兜了一个***,谢志国又聚焦到了张扬的身上,按照他得到的情报,昨晚有两名劫匪开着牌号为*****的松花江小面在清台山紧十八盘路段实施持枪抢劫,抢劫过程中导致楚嫣然车辆失控冲下悬崖,根据证人描述的外貌特征,十有**就是杜宇峰和张扬两个。 张扬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通过刚才的一番折腾,他们这边面子也有了,气势也有了,再闹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更何况昨晚楚嫣然的车辆失控事件的确和杜宇峰的追逐有着直接的关系,他点了点头:“楚嫣然还活着,正在里面睡觉呢。” 听到张扬的这句话,谢志国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只要楚嫣然还活着,其他的一切都并不是那么重要了,他指了指小院里面。 张扬点了点头:“这样吧,你一个人跟我进去,她受了点伤,这么多人去,好像有点不合适。” 谢志国有些纳闷了,这厮现在好像也挺通情达理的,刚才又为什么故意刁难他们,这事儿说开了不就结了,何必弄成水火不容的样子,出现矛盾的时候,人往往自然的把原因归结于对方,却很少反思自己的问题,谢副局长也未能免俗。 宣传干事朱川和农科所的董开正两人都猫在了自己屋里,两人都是明哲保身的主儿,遇到这种麻烦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张扬带着谢志国来到门前,轻轻敲了敲房门:“楚嫣然,醒了没?我带人来看你了!” 里面传来女孩子的惊呼声:“别进来!等会儿!” 谢志国听得真切,那声音的确是楚嫣然所发,一颗心顿时放回了肚子,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许多,微笑道:“嫣然,我是你谢叔!” 楚嫣然坐在床上,四处搜寻着,终于看到她的裤子被放在远处的椅子上,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混蛋!”,然后清了清嗓子:“谢叔,你等会儿,让张扬先进来!” 虽然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可是让谢志国迷糊了,身为一个警界精英,他不难听出其中的亲切味道,难不成楚嫣然和眼前这小子本来就认识?作为一名优秀的警察谢志国的推理能力很强,他马上就推测到,楚嫣然骑着摩托车百里奔袭来到清台山紧十八盘可能就是为了跟张扬见面,可这事儿怎么没听其他人提过?谢志国真的有些迷糊了。 张扬向他笑了笑,推门走了进去。 楚嫣然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仿佛眼前这位不是她的救命恩人,而是她不共戴天的大仇人似的。 张扬望着楚嫣然那张粉嘟嘟的俏脸,发现楚嫣然的美是夏花般的奔放,不经掩饰,落落大方,不同于左晓晴的含蓄和幽雅,可是这种美丽更让人感到亲切,虽然楚嫣然对他怒目而视,可是他却从楚嫣然的明眸之中轻易就找到了温暖和友善。 “外面有个叫谢志国的警察要见你!” 楚嫣然咬了咬樱唇,小声说:“把裤子给我拿过来!” 张扬露出一个****的笑容,把楚嫣然的皮裤拿了过来,却摇了摇头:“没用,你穿不上!” 楚嫣然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无埋怨道:“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出门?” 张扬笑道:“我说楚嫣然,我对你好像没啥义务吧?救你我那是慈悲为怀,帮你接骨我那是人道主义,现在你家也来人了,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如释重负,我真的是如释重负啊!” “合着你把我当瘟神了,是不是?” 张扬笑道:“不敢!” 楚嫣然一探手抓住了张扬的领子,低声道:“谁让你脱我裤子来着,怎么脱下去的,你怎么给我穿回来!” 第十六章【强龙不压地头蛇】(5) 张扬心里有些毛了,这丫头好像不简单啊,言语中闪现的那都是彪悍啊,张扬忽然想起身体毛发肌肤受之于父母,按照大隋朝的规矩,自己看了她身上这么大的面积,该不会要以身相许吧,张扬望着娇艳欲滴的楚嫣然,话说……这丫头的长相的确是祸水级的存在,就算以身相许,也不算辱没了自己,可张扬很快又回到现实中来,现在都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了,过去的那点封建思想已经属于被批判的类别,更何况自己只是饱了点眼福,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行动,就是自己想从,人家未必给他机会。 楚嫣然望着张扬,发现他心不在焉眼光迷离,这样的神态给楚嫣然的直接印象就是贼,张扬这小子太贼了,他说话的时候在动心眼,不说话的时候十有**也在动心眼,不过是坏心眼,楚嫣然指了指门外,不无威胁的对张扬道:“来了不少警察吧?”她虽然没有出门,可是刚才急促的警笛声她已经听到了。 张扬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楚嫣然俏脸上充满了得意:“昨晚是你们把我逼下悬崖的,你说这笔帐咱们该怎么算?” “丫头,话可不能乱说,你自个儿骑下去的,我那叫见义勇为,乐于助人!” “少来了,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好人,这笔帐我跟你慢慢算,把衣服给我穿上!”楚嫣然一只晶莹的美足从被褥中伸了出来,淡淡的晨光为她的美足笼罩上一层温玉般的光泽,足趾颗颗晶莹,宛如粉红色的花瓣,张扬看了看那条皮裤,帮她穿上一条腿应该没多大难度,可是那条受伤的左腿是无论如何也穿不进去的。张扬叹了口气,转身来到一旁,从自己的箱子里找出一条肥大的牛仔裤,这裤子是新的,张扬只穿过一水。 重新回到楚嫣然身边,想为她穿上裤子,楚嫣然却道:“你闭上眼睛,不许看我!” 张扬无奈,闭上眼睛摸索着帮助楚嫣然顺利的穿上了一条裤腿,穿左腿的时候自然没有那么容易,他尝试了一次都没有成功将裤腿套上去,一探手握住了楚嫣然温软的美足,楚嫣然足心一暖,敏感的缩了缩脚,却见张扬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贼亮贼亮的眼睛正盯住自己的大腿,芳心中又羞又气:“看什么看?小心我告你非礼!” 张扬一边给她把裤腿套上,一边叫着屈:“你以为我乐意看你,我这是有同情心,害怕你因为左腿残疾而自卑,万一想不开再跳崖啥的,那多让人心疼啊!” “呸!心疼也轮不到你!”楚嫣然气鼓鼓道。 张扬的这条牛仔裤虽然长了一些,不过肥肥大大,刚好能够套上楚嫣然的那条伤腿,为她提裤子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搂住了她的纤腰,这样的姿势毕竟有些暧昧,两人目光相对,呼吸都不觉变得沉重了许多。 楚嫣然又整理了一番,这才让张扬扶着,以金鸡独立的姿势站了起来,左腿断裂的地方虽然还有些隐隐作痛,不过已经是她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门外谢志国已经等得有些心急了,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嫣然,好了没有?” 楚嫣然小声对张扬威胁道:“你给我等着!” “怕死就不是**员!”张大官人说得理直气壮,其实他压根就不是**员。 楚嫣然这才大声道:“好了,谢叔你进来吧!” 谢志国推门走了进来,看到楚嫣然搂着张扬的脖子,半边身子靠在张扬的身上,张扬的左胳膊还圈着她的纤腰,马上脑子里又开始推理了。 楚嫣然轻声道:“谢叔,我左大腿骨折了!” 谢志国这才明白她为什么和张扬如此亲密的靠在一起,紧张的问道:“腿断了?还有没有其他的伤啊?” 楚嫣然格格笑了起来:“怎么?你觉得我不够惨啊?”这女孩还真不是一般的坚强,大腿断了根本不当一回事儿,依旧谈笑风生。 谢志国额头上已经冒汗:“不是,不是,你看看,你看看,让我怎么跟你外公交代……”荆州市公安局副局长明显有些手足无措,张扬看出人家这是真真正正的紧张。 楚嫣然狠狠瞪了张扬一眼,张扬顿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这丫头八成是以翻脸回子,保不齐要把这次的责任都推到自己的身上,话说……那……啥……这次如果不是杜宇峰盲目去追赶人家,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事情。 谢志国的声音已经变得严厉起来:“嫣然,你把事情的详细经过说给我听,我一定会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对张扬怒目而视,张扬并不担心什么后果,他只是觉着自己有点冤,要是楚嫣然当真恩将仇报,还不如昨晚在悬崖上把她那个……啥了呢。虽然难度高点,不过毕竟不用这么憋屈不是? “谢叔,是我自己不好,对地形不熟悉,没有控制好车速,所以才冲下山崖。”楚嫣然这句话一说,不但是张扬,连谢志国也是如释重负,谢副局长现在好交代了,都是这丫头自己冒失,与他人无关。 楚嫣然转向张扬露出感激的微笑:“多亏了张扬,他听到我在悬崖下的呼救声,不顾生命危险爬下去把我背了上来,如果没有他,恐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说到这里一双明澈美眸居然笼上了一层凄迷的泪光,哪里还有人怀疑她说的是假话? 张扬暗赞,难怪书上说女人是天生的演员,这楚嫣然还算是有良心,张大官人心里暖烘烘的,感到好人还是有好报的,这想法儿让他不由得有些激动,激动就有些忘形,然后他的大手就轻轻在楚嫣然挺翘的屁股上拍了两下,原本张大官人是表达心中感动的正常表示,可到了楚嫣然这儿就感觉到他有趁机揩油之嫌,搂在张扬脖子上的手臂悄悄滑了下去,抓住张扬肩头的肌肉用力掐了下去借着一个有力的逆时针转动。 张扬哪能想到这妮子突然就下阴招啊,更倒霉的是楚嫣然选择的居然是昨天她用来止痛的那一块儿,痛得张扬闷哼了一声,脸儿都绿了,张扬从来都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主儿,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楚嫣然居然忘了,自己的那两瓣肉儿也在他的控制范围内呢,以彼之道还制彼身,张扬捏住楚嫣然弹性惊人的臀部,然后用力拧了一把。 楚嫣然先是美背挺直,然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这叫声把张扬吓了一跳。 第十七章【红颜就是祸水】(1) 谢志国差点儿没把枪拔出来,这声音像极了被人谋杀。 楚嫣然俏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儿,心中恨极了张扬,脸上却还要做出歉然的样子:“伤口忽然疼了……” 谢志国点了点头,却不知这对小儿女在他的眼下你来我往的展开了一场贴身肉搏战。 事情的经过既然已经清楚,荆山市的警察也就没有和上清河村对抗的必要,刘传魁驱散了村民,张扬亲自把楚嫣然搀扶到了吉普车上,等到楚嫣然坐好,张扬把她的那条皮裤也塞到她的身边,楚嫣然脸儿仍然红红的,望着张扬的双眼神情复杂,看到四下无人,张扬道:“我知道你心里恨我,这么着吧,让你骂两句舒坦舒坦!” 楚嫣然刚刚板起面孔,可冷冰冰的表情又玻璃一般破碎,嫣然笑道:“我懒得理你!” 张扬指了指她的左腿:“我接骨的方法跟别人不同,那些夹板七天内不要让他们乱动,还有……”张扬摸出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伤药的配方:“回去后让人照方子抓药,按照上面的说明煎服,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内应该可以好的七七八八,不出两个月就可以恢复的像从前一样,你要是不遵医嘱,成了瘸子,我可不负责。” 楚嫣然认真的点了点头,接过张扬手写的方子看了看,然后小心收好。 谢志国走了过来:“嫣然,准备好了吗?” 知道离别在即,楚嫣然的内心忽然莫名其妙的感到一空。 张扬笑着为她关上了车门,楚嫣然伸手落下了车窗:“喂!张扬!”示意他把耳朵凑过来。 张扬凑了过来,楚嫣然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道:“这笔帐,我早晚要跟你算!” “你说啥?”张大官人揣着明白装糊涂。 楚嫣然忍不住笑了,宛如一朵晨风中嫣然绽放的山茶花。 看着三辆警车鱼贯离去,感触最深的就是杜宇峰,从昨晚到现在,他的内心仿佛都在一座大山的威压下,这世上的事情往往出乎人的意料之外,想不到一件这么大的事一转眼就变得云开雾散,他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感谢,杜宇峰是个无神论者,说到感谢,他应该感谢的第一个就是张扬,如果不是张扬把楚嫣然从悬崖底下背上来,如果不是张扬昨晚上陪了她一整夜,当然这一整夜具体发生了什么,在杜某人的脑子里已经演绎出无数个版本,唯一肯定的就是结果,小张主任通过一晚上的辛苦工作终于感化了楚嫣然,让楚嫣然居然掩盖了整个事件的真相,没有追究自己这个肇事者的责任,杜宇峰不能不庆幸,庆幸之余他不能不记得小张主任的好处。 当张扬遭遇到杜宇峰感激涕零的眼神,没来由打了一个冷颤:“我说,杜所,你一五大三粗的爷们能别用这种温柔的眼神看我行不?我瘆得慌!” “谢谢!”杜宇峰真挚道。 张扬又打了个冷颤:“得!就此打住,以身相许的话千万别说,我没那爱好!” 杜宇峰浓眉紧锁,大嘴却已经咧开了:“去死!哥也没那爱好!” 上清河村的检查工作圆满结束,虽然中间多了一个小插曲,可通过这件事充分让工作组认识到基层老百姓的强悍战斗力,也见识到了刘支书的领导能力,张扬也打消了把计划生育工作落在实处的念头,不为别的,小张主任也是肉体凡胎,折腾了这么一宿,人家也累啊。 宣传干事朱川自从上车后就滔滔不绝的谈着,仿佛今天早晨的事情是他亲身经历一般,董开正时不时的插上两句,反倒是事件的三名直接参与者都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杜宇峰和张扬不说话那是因为他们心如明镜,清楚得很,副乡长郭达亮不说话是因为心中郁闷,人家都表现的威风八面,自己却是一出门就被铐住,这事儿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乡里,想必会成为乡民们茶余饭后的笑谈吧。 杜宇峰留意到郭副乡长阴郁低沉的脸色,主动打破沉默道:“郭副乡长,咱们下一站去哪里?” 郭达亮有气无力的说:“之前不是计划好了吗?这几天大家辛苦点,多跑几个乡镇,什么吃饭喝酒啥的,能免就免了吧!”因为郭副乡长的这句话,他们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开着松花江小面包,连续检查了十个村的工作,平均每天五个,这样的工作效率让人惊叹,同时也注定了他们的检查工作只能是蜻蜓点水,郭副乡长的心情很差,每到一处总有种脊梁骨被人指指戳戳的错觉,所以他也一改过去和颜悦色的亲民作风,几乎每到一处就发一通脾气。这样的氛围下,工作组很难继续保持开始时的轻松和谐,所有人对这次下基层从享受过程,变成了盼望结束。 周五的下午终于完成了他们的预定计划,应该说是超额完成,原本这周计划检查的村庄是三个,现在已经检查了十一个,风尘仆仆的松花江小面包拉着工作组的五名成员重新返回了乡镇府的大门。 倘若说到收获,收获最大的应该是杜宇峰和张扬,他们之间的友情通过这次的上清河村事件突飞猛进,杜宇峰已经把张扬视为可以掏心窝子的朋友。 “我去刷车!回头来接你去我家喝酒!”杜宇峰冲着正要下车的张扬大声道。 张扬在黑山子乡是孤家寡人,反正也没有什么地方好去,愉快的点了点头:“成,我洗个澡在旅馆等你!” 郭达亮的心情仍然没有丝毫的好转,板着脸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朱川也急着向三楼跑去,趁着乡政府还没下班,他要第一时间向书记和乡长回馈工作组的工作开展情况。 老孙头从传达室探出头来:“小张主任,回来了!” 张扬笑着点了点头,拉开手包,从中取出一包红山茶,扔给了他,这是张扬在冯集村检查工作的时候,村支书送的工作烟,每人一条,对张大官人来说,光明正大的收受礼品还是第一次。 老孙头喜孜孜的接过那包烟,心中对小张主任的尊敬又增加了几分,发现张扬的目光正盯着斜对面的邮电局,老孙头指着邮电局的楼上:“架信号中转站呢,听说下月寻呼台信号就可以覆盖到这里了。” 这对张扬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消息,前两天还担心自己的中文大汉显要成为高价时钟呢。 张扬掏出两张十块钱的票子:“老孙,明儿帮我去买两只土鸡,我回城看人用!” “用不了这么多,用不了这么多!”老孙直摆手。 张扬笑着塞入他的手中:“又没让你贪污,多退少补,记住啊,一定挑最好的!” “张主任只管放心!”老孙头打了包票。 第十七章【红颜就是祸水】(2) 这时候乡政府楼上有人叫张扬的名字,张扬抬起头看到耿秀菊站在三楼党委书记办公室的门口向自己招手,张扬笑着点点头,举步向她走去。 来到耿秀菊面前先甜甜叫了一声耿姐,耿秀菊今儿居然围上了张扬送得那条红围巾,显得俏丽时尚,她指了指党委办公室的房门:“王书记叫你呢!” 张扬这才知道耿秀菊只不过是一个传话的,向耿秀菊点点头,来到党委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 王博雄洪亮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张扬推门走了进去,满脸笑容道:“王书记!” 王博雄放下手中的钢笔,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回来了啊,坐!”,若非张扬的背后是县委书记李长宇,一个小小的计生办代主任是不可能让王博雄如此礼遇的。 张扬也没跟他客气,在沙发上坐了:“王书记找我有事?”他估摸着王博雄可能要询问一下他们工作组这次下乡的工作情况,心里已经开始组织语言了。 王博雄笑着拿起一张表:“小张啊,我看过你的档案,原来你还不是党员,拿去写一封入党申请书,我打算推荐你入党!” 张扬顿时感觉自己是不是行了大运,刚刚才回到乡里这好事就接二连三的落在了自己的头上,***不是做梦吧?党在张扬心目中是极其神圣的存在,想不到突然间自己就已经来到了党的大门前。 王博雄从桌上的烟盒中抽出了一支红塔山,张扬手脚麻利的走了过去,帮他把烟点上,进入官场之后,张扬的眼皮水准也开始直线上升。 王博雄抽了一口烟,又拿起烟盒朝向张扬。 “不会!”张扬摆了摆手,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 “年轻人不抽烟是好事!”王博雄深有感慨的叹了一口气:“过去我也不抽,可是工作压力太大,想找一种舒缓压力的方式,所以才开始学着抽烟,谁成想,这一抽就放不下了。” 张扬想想这当官的可不是十有**都抽烟,感情是压力大啊,呵呵笑了起来。 王博雄道:“我会当你入党的推荐人,那天晚上红旗小学失火的事件中,你表现的很好,奋不顾身,第一个冲入火场救火,这样的精神就可以对得起党员的称号。” 张扬愣了,这世上能让张大官人犯迷糊的事儿不多,可王书记的一句话就达到了这个效果,张大官人脑海中迅速回放,那天晚上自己赶到红旗小学的时候,火势已经控制住了,自己根本就是一直旁观,并没有加入救火行动,更谈不上什么奋不顾身,第一个冲入火场,可很快张扬就明白了,感情这就叫火线入党啊,王书记大笔一挥,就能够化腐朽为神奇,凭空造出一个救火英雄来,佩服,佩服! 佩服之余,张扬也明白,人家在给自己施恩呢,自己和王博雄非亲非故,人家凭什么向自己示好,给自己施恩,还不是看在李长宇李书记的面子上,张大官人想透了这一层,顿时心领神会,心领神会之后,也就变得心安理得,这厮的思路跟别人可不一样,他可没觉着被感动,而是觉得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王博雄啊王博雄,原来你有求于我! 王书记若是知道张扬现在心里的想法,估计能被活活气得吐血。 王博雄看似漫不经心道:“小张啊,算起来你到黑山子乡就快一周了,还过得惯吗?” “挺好的!” “周末回春阳吗?” 张扬点了点头:“刚让老孙帮我买两只土鸡,明晚回去给苏大娘送去!” 王博雄微微怔了怔:“苏大娘?” 张扬神情平静道:“就是李书记的嫂子!”炫耀,**裸的炫耀,他已经觉察到王博雄想利用自己这个阶梯攀上李长宇的高枝,所以就故意抛出一个诱饵,让我们的王书记欲罢不能。 王博雄双目一亮,心中这个激动啊,虽然他知道张扬和李长宇的关系非同寻常,可是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从张扬的这句话可以推断出,人家和李长宇的嫂子都这么亲密,这是一种近乎家人般的亲情啊,春阳县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李书记对他大嫂的尊敬,王博雄默默在心里又感谢了一遍上苍,这张扬简直是自己命中的福星啊。可王书记毕竟是在体制中打拼多年的人,早已修炼的喜怒不形于色,至少在普通人的眼里很少能够看出他的感情波动。 只可惜他面前的是张大官人,王博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在张扬的眼中放大,他知道自己抛出的诱饵已经勾起了王博雄的**,这位黑山子乡党委书记几乎被自己套牢了。 王博雄轻轻在玻璃烟灰缸中弹落了烟灰:“明天上午还有一个例会,开完会以后你提前走吧,这么久没回家也一定很想家了。” 张扬发现王书记很会做人,至少在涉及到自己事情的处理上让自己很舒服,这种善解人意的领导为什么会窝在这个穷乡僻壤呢?张扬很不理解,现在的他还不明白,在官场中混,不但要有能力,善于察言观色,最重要的还是要有人脉,没有人脉一切都是扯淡,王书记不得志至今关键的一点就是他没有人脉,张扬的出现让他看到了一生中最好的机会,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握住这次难得的机遇。 这个世界上像王博雄一样不得志的人大有人在,单单是黑山子乡就有许多,杜宇峰也是其中的一个,不过他和张扬交往的目的和王博雄从根本上不同,王博雄是纯粹处于政治上进步的需要,而杜宇峰一是出于感激,二是出于欣赏,倒退回张大官人上次生存的时代,杜宇峰一定会是瓦岗寨中冲锋陷阵的一名骁将。 小方桌上摆着一碟猪头肉,一碟牛肉,一碟松花蛋,一碟花生米,杜宇峰端着盛有二两汾酒的玻璃杯,和张扬碰了碰杯子:“干!” 两人响亮的碰了一下,然后同时一饮而尽。 第十七章【红颜就是祸水】(3) 女主人舒曼丽端着刚刚烧好的鲤鱼放在桌上,笑道:“老杜,你可别把人家小张主任灌多了!”她长得白白净净,让人很难相信她就是杜宇峰平时口中的那个母老虎。 杜宇峰笑道:“所以说看人不能只看表面,知不知道乡卫生院的吴文凯,一斤半的酒量,硬让张扬给喝得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 舒曼丽笑得越发大声了,一双眼睛异常的明亮。 张扬笑道:“嫂子,你可别听我杜哥瞎掰,那些都是江湖传言!” 舒曼丽接了一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原本平常的一句话却让杜宇峰含到嘴里的一口酒喷了出来,舒曼丽白了他一眼,白净的俏脸浮上一层红晕。 张扬看到两口子的暧昧神态已经猜到这句话必然大有来历,不过精明如他自然不会打破沙锅问到底,以免惹人尴尬,热情的招呼舒曼丽坐下一起喝酒。 舒曼丽笑道:“还有几个菜,我炒好再来!” 说是几个,却又端上来三烧四炒,小方桌已经摆满了碗碟,张扬感叹着太隆重了。 舒曼丽端起了杜宇峰的酒杯:“张主任,我敬你一杯!” 张扬故意装出害怕的样子:“嫂子,咱不带这么玩儿的啊!你们两口子打算给我车轮战吧?” 杜宇峰笑骂道:“我可是干公安的,你的那点底细我早就摸得清清楚楚,跟你车轮战,我们两口子不是找虐吗?”张扬出到黑山子乡的那场酒战,早已名声在外。 张扬乐呵呵端起酒杯跟舒曼丽干了一杯。 舒曼丽笑道:“张主任真是年轻有为,二十岁就当了计生办主任!” “嫂子,您还是叫我张扬,我跟杜哥挺投缘的,叫主任太生分了。” 杜宇峰连连点头,又端起杯子跟张扬喝了一杯,几杯酒下肚,话自然就多了一些:“兄弟,上次的事儿多亏你了。”想起发生在清台山紧十八盘的事件,杜宇峰仍然心有余悸。 张扬笑道:“客气归客气,老说可就没劲了,没这事儿,咱们兄弟俩也不能这么近乎不是?这就叫患难见真情!” “对!患难见真情!”杜宇峰又和张扬碰了碰杯子,舒曼丽夺过去喝了,惹得杜宇峰向她瞪起了眼睛:“咋地,我跟兄弟喝酒干你这老娘们屁事?” 在客人面前舒曼丽还是很给杜宇峰面子的,居然没有反驳,娇滴滴道:“人家不是怕你喝多嘛!” 张扬笑了起来:“拜托,都知道你们两口子恩爱,别在我这儿现场表演行不?” 杜宇峰呸!了一口,自己又倒了一杯酒补上,乐呵呵道:“说起来,那个楚嫣然好像跟你挺对眼的,对了,兄弟,你们那天晚上,究竟干啥了?” 女人对于这种事情的八卦心理远比男人要强烈得多,舒曼丽双目发亮的看着张扬,期待着这厮酒后吐真言。 张扬那是什么酒量,这点儿酒休想从他嘴里套出话来,再说了,那晚压根就没发生什么事情,这种白开水情节说出来,恐怕要被人家笑掉大牙,干脆保持神秘,留给别人想象空间的好。 两口子期待了半天高低没从张扬嘴里套出话来,舒曼丽掩饰不住内心的失望:“嘴巴真紧,不愧是党的干部!” 杜宇峰听到老婆的这句话,忽然想起了一个笑话,他笑眯眯道:“我给你们讲个故事!话说一只小熊去山里创业,农夫给了他一把镰刀,木匠给了他一把锤子,小熊来到山里遇到老虎,吓得把镰刀、锤子举在头顶,老虎说:没看出来,就你这熊样还是个党员来!”说完他率先笑了起来。 舒曼丽没觉着怎么好笑。 张扬问:“嫂子,你是党员吗?” 舒曼丽摇了摇头,张扬也摇了摇头:“我也不是!”两人都把目光转向了杜宇峰,同时道:“就你这熊样还是个党员来!”张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舒曼丽笑得趴在桌子上,杜宇峰也回过想来,合着说了半天自个把自个给骂了,也忍不住哈哈大笑,端起那杯酒:“来为了我们的友谊,干杯!” 张扬端起了杯子,心中感到一种温暖在流动,他的世界在一天天变得美好起来…… 周六的例会上午十点就结束了,张扬对这种程序上的会议原本就没有太多的兴趣,在加上这么多书记乡长啥的,根本轮不到他这个计生办代主任发言,同样是开会,坐在主席台上和坐在下面有着天壤之别,上面讲得眉飞色舞唾沫横飞,下面听得是萎靡不振昏昏欲睡。 胡乡长这边一宣布散会,张扬就率先鼓掌,少不得又让胡爱民冷冷看了一眼,人心真是奇怪的,要是看谁不顺眼了,怎么都觉着对方要跟自己作对,胡乡长就是如此。 张扬并没有跟他一般见识,在黑山子乡呆了一个星期,这厮现在是归心似箭,走出会议室的大门,耿秀菊在身后喊着他的名字。 张扬停下脚步,笑眯眯道:“耿姐,找我有事?” 耿秀菊向周围看了看,拉着张扬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中,拿出一个蓝印花布的包裹,里面放着一些衣物,张扬慌忙摆手:“别啊,我又不是一去不回,送什么礼啊!” “呸!”随着认识的加深耿秀菊已经深刻领教到了小张主任的一张利嘴,笑骂道:“别臭美了你,你呆会不是回县城吗?把这包东西给我女儿带过去,她在县中,读高三,学习紧张,这周没办法回来,我刚巧有事也没办法过去,这个忙你一定得帮我。” 张扬爽快的点了点头:“小事一件,耿姐尽管放心,我一定给您送到。”心中却嘀咕着,自己现在回春阳的事情只有王书记知道,怎么这么快就传到了耿秀菊的耳朵里,不禁想起乡里关于他们两人之间的种种传闻,果然空虚来风未必无因。 耿秀菊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百块钱交给张扬。 张扬嬉皮笑脸地说:“报酬就不要了。” “美得你,这是我女儿下月的生活费,别贪污啊!”耿秀菊笑着说。 张扬把钱收好。 耿秀菊又嘱咐道:“我女儿叫陈雪,春阳县中高三一班。” 第十七章【红颜就是祸水】(4) 从耿秀菊的办公室出来,张扬又去传达室拿了老孙头给他买好的土鸡,这次返回春阳不用坐长途车了,杜宇峰刚好去春阳公干,开着所里的长安面包,张扬搭他的顺风车。 望着张扬大包袱小行李的来到车内,杜宇峰不禁笑了起来:“搬家吗?带这么多东西!” 张扬这才将耿秀菊托他稍东西的事儿说了,杜宇峰点了点头:“耿秀菊也不容易,孤身一个寡妇把女儿拉扯大,还供她上了县中。”说着启动了引擎。 张扬对驾驶表现出相当的兴趣,不时问这问那,杜宇峰笑道:“等你下周回来,抽空我教你开车,一下午就学会了。” 一路之上两人边聊边走,时间过得飞快,杜宇峰本身车技高超,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进了春阳县城,张扬暗自感叹,这有车还真是方便。 看看时间才十一点一刻,张扬让杜宇峰直接把他送到了县中门口,杜宇峰要赶着办事,也就没有留下陪张扬等人,张扬挎着包裹,拎着土鸡来到校门口,却被看门老头给拦下了:“我说你,你干嘛的?” 张扬一脸的笑:“大爷,我来找我妹妹的!” 老头上下打量了张扬一眼,没好气地说:“还没下课呢,学校有规定,不许无关人员进入校园,想找人,你就在这等着吧。” 张扬摸出一盒红山茶试图贿赂看门老头,却没想到人家拒腐蚀永不沾,无奈之下只能在校门口的水泥桥上坐了,掏出传呼机看了看,距离下课还有接近半个小时。 这时候学校门外的道路上已经停了不少的自行车,其中也有七八辆汽车,都是周末过来接儿女回家的。 张扬无聊的观赏着汽车,利用他从汽车画报上看到的一些知识辨别着汽车的种类,桑塔纳他是认识的,其中也有皇冠、蓝鸟之类的进口车,最吸引眼球的是一辆黑色凯迪拉克,车应该刚买不久,车身光可鉴人,车牌也是极其牛逼:平D8888,张扬看着那车,眼中满是羡慕,心说等老子挣了钱,也要弄一辆这样的车开开。 11:45的时候,下课铃准时打响,校门打开以后,放学的学生们三三两两的从学校里走出,县中不但是春阳县教育界的第一块招牌,就是在江城市,在整个平海省也是可以排入三甲的学校,这就让她成为春阳人的骄傲,现在的江城市教育局长,八零年代曾经在春阳县中任校长兼党委书记,就是因为卓著的升学成绩而获得提升。 张扬拎着包裹就想往里闯,又被那看门老头拦住:“小伙子,你不能进去。” “都放学了,我怎么就不能进去?”张扬有些急了,他根本不认识那个陈雪,希望趁着学生没有离开教室前找到她,也好尽快交差。 看门老头极其倔强:“我说你不能进去,你就不能进去。”老头儿认准了要跟张扬较真,张扬哭笑不得,正在这时候,忽然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道:“小哥!” 张扬微微一怔,循声望去,却见扎着牛角辩,穿着肥大蓝色工作服的赵静飞快的向自己跑来。 张扬笑了起来,他只想着给陈雪送东西,竟然忘了,自己的妹妹赵静就在县中上学,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赵静也是高三的学生。看到妹妹脸上激动亲切的表情,张扬的内心中忽然感到有些惭愧,自从上次回到农机厂宿舍以后,他从心底深处就对重生后的这个家庭有种抵触感,在可能的前提下,他尽量避免和他的亲人接触,然而他却忽视了一点,无论他怎样想,亲人之中还是有关心他在意他的。 张扬伸出大手亲切的揉了揉赵静的头顶,赵静娇嗔道:“小哥,你讨厌了,人家都这么大了,你还像对待小孩一样对待人家,头发都被你弄乱了。” 张扬哈哈大笑起来。 赵静这才注意到他手中的包裹和土鸡,有些奇怪的问:“小哥,你这是做什么?” “哦!我受了别人的委托,来给她女儿送点东西,对了你有没有一位叫陈雪的同学?” 赵静眨了眨黑亮的大眼睛:“陈雪?是我们班的,哥!你怎么会认识她?” 张扬笑道:“我认识的是她妈,她妈让我给她带点东西过来,你明白了吗?” 赵静甜甜笑了起来:“明白了,不过这会儿多半回宿舍了,走,我带你去找她!” 赵静从张扬手中接过那个蓝印花布包裹,兄妹两人并肩向马路对面的宿舍区走去,刚刚走过小桥,就看到四名身穿黑色皮衣的男子围着一个身穿灰色毛呢大衣的少女,那少女剪着齐耳短发,肤色极白,弯弯秀眉之下,是一双明澈如秋日湖水的美丽双瞳,不过流露出的目光却极其冰冷淡漠,鼻梁小巧,粉色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她似乎很生气。 其中一名高瘦的青年嬉皮笑脸道:“你别害怕,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你看这都中午了,饿了吧,咱们去吃饭,那是我的车!”他指了指远处的那辆牌号为平D8888的凯迪拉克,脸上带着骄傲的表情。 那女孩冷冷看了他一眼,她的身上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让开,否则我要叫人了!” 几名青年同时笑了起来,那高个青年也是有来头的,他叫杨志成,父亲是春阳县县长,春阳县党委副书记杨守义,可谓是春阳县不折不扣的太子爷,身边的那帮全都是他的狐朋狗友,也都是些县里官员的孩子,杨志成过去也是春阳县中的,可惜学习不成,性情顽劣,如果不是看在他老爹的面子上,这厮早就被扫地出门了,勉勉强强混到毕业,通过高考上大学是没指望了,他老爹又通过关系在江城工学院给他弄了个自费生,可惜这杨志成毕竟是烂泥糊不上墙的主儿,方才上了一年,就因为成绩太差办了个休学,回到春阳县城混起了日子。 赵静悄悄拽了拽张扬的衣袖,小声道:“哥!她就是陈雪!” 张扬不由得愣了一下,他真的没有想到陈雪这女孩长得竟如此漂亮,简直够得上祸国殃民的级数,不过让张大官人更奇怪的是,这小妮子的美属于那种冷到极致,让人很难生出亲切感,美得近乎无瑕的面孔根本找不到任何属于十七岁少女的天真与烂漫,张扬对陈雪的第一个印象,这孩子对社会一定是苦大仇深。 第十七章【红颜就是祸水】(5) 杨志成仍然死皮赖脸的拦住陈雪的去路:“说起来我还是你校友呢,吃顿饭而已,你还怕哥哥我把你吃了?” 有几名男同学向这边看过来,可当他们看到是杨志成在那儿纠缠女生,马上转身离去,春阳县中少有不知道杨志成这个混世魔王的,谁也不想主动招惹麻烦。 张扬把两只土鸡塞到赵静的手里,赵静似乎意识到他想干什么,有些担心的叫道:“哥!” 张扬笑了笑,向她眨了眨眼睛,然后大步向那群人走去。 陈雪愤怒的瞪着杨志成:“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 几名青年同时笑了起来,他们这一笑,杨志成顿时觉着没面子了,被一个小女生当面怒斥,以后传出去他还怎么在春阳混,杨志成一把抓住陈雪的手臂:“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啊,上车!” 陈雪用力甩开他的手臂:“放开我!” 杨志成嚣张冷笑道:“老子我偏不放开,我倒要看看谁他妈敢多管闲事!”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我说你他妈耳朵有毛病啊,听没听到她说的话?” 杨志成愣了,在春阳还真没有敢对他这么说话,他转过身去,看到张扬迈着坚定的步伐向他走来,他愣神的功夫,陈雪趁机甩开了他的手臂。 杨志成和几名同伙向张扬迎了过去:“嗬,**,还他妈真有大个的!你谁啊你?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吗?” 张扬指了指陈雪:“她是我妹!” 陈雪微微怔了怔,冰霜般冷酷的双眸轻轻闪动了一下。 杨志成也呆了呆,可是既然来了,这脸面必须要撑下去:“你是她哥更好,我请她吃饭,这面子你得给我!” 张扬笑了起来,这孙子也太无耻了,要脸你还跑学校门口堵人家小女孩,他摇了摇头:“不行,我劝你赶紧给我滚蛋,再敢在我眼前晃荡,小心挨揍啊!” 杨志成火大了,从来只有他威胁人家,今儿怎么倒过来了,正要冲上去理论,这时从学校内出来了几名老师,他们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其中还有一位副校长,跟杨志成家都住在县委大院,杨志成虽然无赖,可毕竟还是怕他老爹的,在县中门口堵女孩的事情要是被他爹知道,肯定免不了一通痛斥。他咬了咬牙,手指张扬的鼻子:“小子,你最好给我记住!” 张扬笑骂道:“就你们这帮怂货,还真没让我记住的资格。” 杨志成点了点头,和一群狐朋狗友上了汽车,凯迪拉克卷起一道烟尘,向正东方向疾驰而去。 陈雪看了看张扬,也就是看了看而已,连声谢谢都没说,转身就向宿舍区走去。 “陈雪!”张扬叫出了她的名字。 对陈雪而言有人叫出她的名字并不稀奇,在春阳县中,她已经是师生公认的校花,虽然她不想引人注意,可是她出众的外表和离群索居的性格仍然成为别人注目的焦点。 张扬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个性情冷僻的小女生,来到她面前低声道:“我刚从黑山子乡过来!” 陈雪心中一动,这才抬头望着张扬的眼睛,她的目光充满了冷漠,即便是距离很近,也让人轻易生出遥不可及的感觉,张扬发现陈雪很有意思,和自己几乎是两个鲜明的对比,自己是拼命想融入这个世界,而陈雪似乎想把自己隔离起来,远离这喧嚣的尘世。 “找我有事?”陈雪的声音也很冷,让人很难生出亲切感。 张扬点了点头,向远处的赵静招了招手,赵静拎着东西走了过来,张扬接过蓝印花布包裹递给陈雪:“你妈托我给你捎来的东西。”他又从皮夹中抽出一百块钱:“她给你的生活费。” 陈雪接过张扬递来的东西,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对面的宿舍区走去。 望着她美好的背影,张扬不由得摇了摇头:“她是不是跟所有人都有仇?” 赵静笑了起来:“陈雪是我们的校花,高中三年学习全都是年级第一,不过她不喜欢和别人交往,别说是见同学,就是对老师也是爱理不理的样子。” 张扬忽然想到了伶牙俐齿的耿秀菊,这娘俩儿的性格还真是天差地别。 赵静摇晃了一下他的手臂:“哥!咱们回家看妈吧?” 提起回家张扬顿时感到头大:“我说丫头,咱能不回去吗?这样,我请你去饭店吃!” “贿赂我?” “小样儿!”张扬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了捏赵静可爱的鼻子,兄妹两人同时发出酣畅淋漓的笑声。 赵静并不知道张扬已经去乡里当官的事情,所以当张扬谈起自己工作的时候,她听得目瞪口呆:“太突然了,哥,你怎么就突然成了乡干部呢?” 张扬得意的笑了笑,拿出自己的工作证给赵静看了看,看到工作证,赵静仔细把上面的照片和张扬对比了一下,这才完全相信:“哥,你好威风啊,计生办主任,是科级吧?” 提到级别,张大官人顿时有些尴尬,他咳嗽了一声:“还不是呢,估计下半年才能提科级!”张扬大言不惭的说。 赵静兴奋的双目发亮,毕竟他们家里到现在连个体制中的科员也没有,现在小哥居然当上了计生办主任,下半年还能提上科级干部,短暂的兴奋过后,赵静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他哥原本是个卫校实习生啊,现在连卫校都没毕业呢,咋就突然成了乡干部呢? 张扬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他微笑着解释说:“其实年前我就准备这事儿了,春阳县各乡镇面对春阳县招收一批基层干部,我想这江城卫校毕业了也没什么前途,干脆去报考干部考试,没想到居然还真让我考上了。” “那是,我小哥聪明着呢!”赵静由衷的替张扬高兴。 张扬故作神秘道:“这件事先别跟妈说,她挺看重我上卫校的事儿,要是知道我去考了乡干部,保不准会气出病来,等我入了党,提了科长再告诉她,你看怎么样?” 赵静微笑着点了点头,顽皮的说道:“你让我瞒着咱妈,总不能就这么空口白话吧?” 张扬呵呵笑道:“好你个小丫头,连哥的竹杠都敢敲,嗯,菜由你点,哥埋单!” “哎!这才是我的好哥哥!” 第十八章【教诲与领悟】(1) 兄妹两人在学校旁的杨树林饭店美美的吃了一顿,临走的时候张扬又塞给赵静三百块钱,赵静眼儿红红的将钱推了回去:“哥,你这是干什么?我又不缺钱花!” 张扬充满爱怜的看着这个妹子,轻声道:“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学习辛苦,多买点好吃的,给自己加点营养,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还有,帮我给咱妈买点好吃的,让她别那么辛苦!”想起徐立华花白的头发,张扬心里有些酸涩,那是他的母亲,他在心中向自己强调着这个事实。 “哥!你在乡里虽然是当官,可乡里条件一定比不过县城,身边又没人照顾,你自己也要懂得爱惜自己。”赵静又把钱推了回去。 “小妹,我已经开始领工资了,而且县里这次因为我们下乡专门补贴了八百块钱,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张扬不由分说的将钱塞到赵静手里。 赵静听他这样说,半信半疑的把钱接了,生在普通工人家庭,三百块钱对她来说已经是个不小的数目。 “等你考上大学,哥会好好奖励你!” 赵静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哥,我的成绩不算太好,能考个二类本科就谢天谢地了。” “事在人为,只要你付出努力,一定会有相应的回报。”张扬鼓励她说。 赵静点了点头,又叹了一口气:“最近不知是怎么了,一看书就感觉到头痛,什么也学不进去。” “把手给我!” “干什么?”赵静半信半疑的把小手递了过去,张扬将手指放在她的脉门上,赵静的皮肤很白很薄,可以清晰地看到经脉的颜色,看到张扬一副认认真真的样子,赵静却以为他在装模作样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 张扬放开她的手腕:“劳累过度的缘故,多休息就会好转。”他想起赵静正在高考前夕,正处于紧张的冲刺阶段,想要多休息也是不现实的事情,便教给赵静一个打坐的方法,这是他自创的一个调息法门,对于消除疲劳,舒缓紧张的情绪极为有效。最大的特点就是简单易学,说了两遍,赵静就已经完全掌握。 县中周六下午并没有课程,学生可以选择返家或者自习,赵静这批高三的学生多数选择留校自习,张扬把她送到学校门口又将自己的传呼号和乡计生办的电话留给了她,让她有要紧事的时候给自己联系。 和赵静分别之后,张扬首先来到公用电话亭给左晓晴打了一个传呼,约她晚上一起吃饭,没想到左晓晴很快就回了个信息过来,她昨天就返回江城了,张扬有些失望,看看时间才是下午两点半,想了想,还是先去薇园,从县中到薇园还有三公里左右的路途,张扬拎着两只不断扑棱的土鸡的确不方便走这么远的路,于是又给刘海涛打了一个传呼。 刘海涛回电话之后才知道是张扬,张扬的口气让他的确很不舒服。 “小刘啊,我在县中门口,你过来一趟,送我去薇园。” 刘海涛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麻痹你谁啊你?我是李书记的司机可不是你的,你凭什么对我呼来喝去的?当下就表现出一些抗拒的情绪:“不好意思,我正忙呢!” 张扬马上就品出了其中的味道:“你忙啊!其实也没啥事,就是李书记托我给苏大娘从乡下带了点东西。” 刘海涛心中这个气啊,你他妈直接说是李书记的事不就得了,转那么大弯子干什么?可是想起这厮和李书记的特殊关系,这些话刘海涛无论如何是不敢在面上表露出来的,他话锋一转:“这样啊,要不我抽空过去一趟,不过时间不能太久,你等我啊!” 张扬冷冷挂上电话,一个小司机居然跟自己摆起了架子,麻痹的真是给脸不要脸,欠收拾了不是?张大人的心胸虽然宽广,可是并不代表着置某人挑衅他的尊严于不顾。 刘海涛五分钟后就已经赶到,当看到张扬手中的那两只土鸡时,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厮跟自己打电话就是为了送这两只土鸡?这不是存心消遣自己吗?强忍着气,打开后备箱,把土鸡放进去。 张扬大剌剌的在副驾上坐下,刘海涛刚刚启动引擎,张扬却道:“等等,我等个人!”刘海涛只能熄火,等了十分钟也不见有人过来,张扬这才慢吞吞道:“走吧!” 这一路之上,张扬一会儿去邮局,一会儿去商店,刘海涛原本就是个心窍玲珑的人物,马上就看出来了,人家这是在变着法子捉弄自己呢,刘海涛心说你一个乡计生办主任凭什么?可转念一想,人家凭得不就是李书记吗?想起李书记,不由得想起自己刚才电话中的态度,一定是自己的态度让张扬不爽了,刘海涛有些后悔了,自己就是一司机,耍威风也要看对象啊,这厮和李书记的真正关系姑且不论,李书记对他的关心可谓是非同一般啊,自己凭啥跟人家甩脸子,想到这儿刘海涛整个人已经软化下来,假如继续采取对抗,最后自取其辱的肯定是自己,李书记是没可能站在自己这边的,刘海涛很快就端正了态度,原本有些愠色的面孔又变成了春风般的温暖,这厮的耐性可不是一般的强悍。 张扬跟刘海涛也没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看到人家已经低头认输,而且态度良好,也就打消了继续捉弄他的心思,让他直接驱车前往薇园。 苏老太此刻正在小楼前的菜园子忙活呢,看到李长宇的车过来,擦了擦手走出园子,却见张扬从车里下来,慈祥的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张扬,你来了!” 张扬甜甜叫了一声大娘,转身去后备箱拿他带来的土鸡,一打开后备箱,刘海涛的脸就长了,两只土鸡在里面拉得到处都是,看来要好好花费一番功夫去清理了。 张扬咧咧嘴没说什么,拎起土鸡向苏老太走去,最开心的要数苏老太了,看到那两只土鸡毛色鲜亮,脚爪金黄,就知道是山林中放养的,她乐呵呵道:“你这孩子,来就来了,还买什么东西?” 张扬笑道:“大娘做得鸡好吃,这些天想起来就馋得慌,所以我就弄了两只土鸡,让大娘做给我吃。” 苏老太乐得直点头,转向刘海涛:“小刘,你回县委去把长宇接来,让他晚上回来吃饭。” 刘海涛道:“李书记正在开会呢,估计要晚些时候回来。” “告诉他张扬回来了,让他抓紧点儿。”苏老太说完拎着土鸡招呼张扬进屋去了。 刘海涛愣在那里,看来张扬和李书记的关系那不是一般啊…… 第十八章【教诲与领悟】(2) 李长宇来到薇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土鸡还在锅里炖着,肉香却已经飘遍了整个小院,李长宇也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和他一样吸气的还有司机刘海涛,李长宇忍不住笑了:“小刘,进来一起吃点!” 刘海涛摇了摇头:“不了,我媳妇儿在家做好了。”其实他心里想着跟领导聚餐的机会,可他也明白,人家李书记只是招呼一下罢了,这件事万万不能当真,果然李长宇邀请了一句就没有了下文,夹着公文包踱着四方步慢慢走入了小楼。 看到坐在沙发上说得眉飞色舞的张扬,李长宇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现在他对张扬已经没有了初始时的忌惮,在心里已经悄然接受了这厮的存在,有句话怎么说?存在就是合理。 李书记放下了公文包,叫了声嫂子,来到沙发上坐下。苏老太早已给他泡好了茶,太平猴魁,李长宇就喜欢这一口,端起茶杯轻轻嗅了一下其中的味道,然后用眼角的余光看了张扬一眼:“来了!” 张扬笑眯眯叫了一声李叔,这厮的脸皮也是修炼的越发风雨不透了。 苏老太站起身来:“我去蹭饭,你们爷俩聊着。” 李长宇抿了一口热茶,然后放下茶杯:“工作还顺利吗?” 张扬点了点头:“还不错,乡里正准备发展我成为党员呢。” 李长宇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奇,想起这阵子黑山子乡的乡委书记王博雄频繁向自己汇报工作,就知道因为自己的缘故,这厮会受到特别的关照,不过这么快就能入党还是让他稍稍错愕了一下,伸手想去拿烟,张扬已经抢先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红塔山,从中抽出一支递给了李长宇,然后又麻利的为李长宇把火点上。 虽然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却让李长宇感到意外的惊喜,想不到这厮刚刚进入官途,眼皮儿已经修炼的这般活络,比起过去真算得上是天翻地覆的变化,用力抽了一口烟吐出一团云雾:“我听说黑山子乡红旗小学失火了?”因为张扬的缘故,李长宇对这个贫困乡镇前所未有的注意起来,他自然知道张扬一打四十三的壮举,可他感觉没必要提起,他不想给张扬诉苦的机会,所以话题只能从小学开始。 张扬点点头,把茶杯托在手心:“幸好没有人员伤亡,现在乡里正在组织重建工作。” 李长宇开始对张扬刮目相看了,假如张扬倒豆子一样把这件事抖落出来,就证明了他政治上的不成熟,可张扬的回答避重就轻,力求把失火的情况说到最轻,而突出乡里及时做出的反应。李长宇唇角露出淡淡的微笑,他开始感觉到张扬有些混官场的天分了。 张扬试探着问道:“红旗小学的事情连县里也知道了?” 李长宇点点头:“主要是这件事涉及到港商……”他停顿了一下,还是决定向张扬透个风儿:“这件事不知怎么传到了安老先生耳朵里,他直接给市委打了电话,市委很重视这件事,已经直接下达了命令,让县里一定要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 张扬内心一怔,想不到这件事会造成这么大的风浪,不但惊动了市委,连远在香港的安志远也惊动了,他稍稍动了一下脑筋就已经推测出,这件事肯定是黑山子乡内部有人捣鬼,想要借着这件事兴起风浪,把黑山子乡的领导层来个重新洗牌,张扬低声道:“我看问题可能出在乡政府内部。” 李长宇双目一亮,这厮能够说出这句话,足见他对问题的分析能力已经上了一个台阶。看来自己一直都轻视了他的政治觉悟和官场天分,李长宇向张扬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张扬道:“我虽然到黑山子乡的时间不长,可是也发现乡领导层的内部并不是那么的和谐。” 李长宇感叹道:“任何单位,任何部门,所谓的和谐都只是表面上的,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斗争,以后你就会知道了。”这句话是他的由衷之言,也许是因为他早已在张扬面前识破了伪装的那层面具的缘故,李长宇和张扬相处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说出一些真心话,这在过去他是不敢想的,即使面对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儿女,自己的大嫂他都不会将心中真实的想法说出来,而面对张扬他却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来,这对李长宇而言是一种心理压力的释放。 张扬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他看李长宇的角度也发生了转变,不再像过去那样把他看成一个病人,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而是开始把他当成良师益友,李长宇在官场的修为那是他目前无法企及的。 李长宇道:“红旗小学的事情让县委相当的被动,有人存心要把这件事闹大,并没有顾及黑山子乡的形象,也没有顾及春阳县的整体形象,这件事必须要有人承担责任。” 张扬从李长宇的话中听出了其中的深意,他低声道:“李书记,我回去后会尽力查出这件事究竟是谁在搞鬼。” 李长宇打心底对张扬赞叹了起来,可是他的欣赏和赞叹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因为张大官人接下来的话顿时粉碎了他刚刚建立起来的良好形象:“不过,我要是解决了这件事,是不是能提我个乡长啥地干干?” 李长宇看了张扬一眼:“一口吃不成胖子,凡事不能操之过急!”心说,你连个正式编制都没有,居然妄想着当乡长,假如这件事你能够做好,我或许能够帮你把编制问题解决了,当然这番话他是不会轻易许诺给张扬的。 刚好此时苏老太叫他们吃饭了,李长宇如释重负的站起身来,他了解张扬的性格,这厮从来都是狮子大开口的主儿,再谈下去保不齐这厮要找自己求个县长当当。 第十八章【教诲与领悟】(3) 张扬的政治觉悟提升的那真不是一般的快,从李长宇的反应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也就没有继续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要知道张大官人从来都不是一个不劳而获的人物,他相信自己的能力,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李长宇很快就会认识到自己真正的能力。 苏老太炖得土鸡味道绝佳,张扬吃得赞不绝口,李长宇虽然很少说话,可是从他津津有味的吃相来看也是相当的满意。苏老太道:“山里的土鸡味道就是不一样,不像现在从饲养场出来的,那些鸡根本没有味道全都是饲料喂出来的。” 李长宇道:“规模化饲养是农业发展的必经之路,我们国家人口众多,想要满足这么多老百姓的需要,必须走这条道路。” 苏老太白了李长宇一眼:“你少给我打官腔,我也听不懂这个,反正现在鸡鱼肉蛋,全都没了过去那个味儿,你们这些当领导的只是一味的鼓励增加产量,可质量呢?” 李长宇笑了起来,张扬也笑了,老太太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到底是县委书记的嫂子,见识也比一般的老太强得多,张扬道:“大娘既然喜欢,以后我每次回来都给你带点山里的土鸡啥的。” 苏老太慌忙摇了摇头:“你这孩子,刚刚才上班,工资也没几个,就别乱花钱了,这些东西其实市场上也买得到,你把钱留着,以后还要娶媳妇儿呢。” 张扬呵呵笑道:“我才二十岁,到娶媳妇那天还早着呢。” 苏老太笑眯眯道:“对了,上次你带来的那个晓晴就不错,人又漂亮,说话又讨人喜欢,是你对象吧?” 李长宇也停下了筷子目光注视着张扬,他也挺关心这事的,假如左晓晴是张扬的女朋友,以后这小子的仕途之路还真的很难估计,不过从李长宇的角度来看,左晓晴那样的家世很难会接受一个张扬这种普通工人子弟的孩子,更何况左晓晴是江城医科大的学生,江城医科大在全国医学高校中也要排名前五,而张扬却是江城卫校的一个大专生,两者的差距那不是一般啊。 张扬摇了摇头:“不是,就是一普通朋友!” 苏老太颇为八卦的鼓励道:“这世上所有的两口子都是从普通朋友变来的,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女孩子啊,都喜欢人家说好话,以后你常约她到我这儿来吃饭,我在旁边帮衬帮衬,总保能成。”老太太信心满满。 李长宇不禁笑了起来:“大嫂,人家年轻人的事情你就别管了。” “为啥不管,我管不了你,还管不了张扬吗?”苏老太瞪了李长宇一眼。 李长宇顿时蔫了下去,他虽然是县里的一把手,可在家里却是郁闷得很,他老婆朱红梅是他不得志时认识的,那时候他还是乡镇某长的秘书,朱红梅是该厂副厂长的女儿,两人的结合在外人眼里都是李长宇的高攀,所以朱红梅在结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表现出相当的强势,李长宇对她的厌恶应该是从那时候就种下来了,这种情况直到李长宇担任乡长之后才有所改观,不过一个人的秉性很难改变,朱红梅的蛮横和愚蠢让李长宇无法忍受,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仕途,他早已选择和这个女人分手,等他担任县委书记之后,孩子们都已经出去上学,两口子之间已经很少有交流,每次看到朱红梅顶着县委书记夫人的光环洋洋得意时,李长宇就感到没来由的愤怒,后来他遇到了葛春丽,感情上总算找到了一丝慰藉,工作以外的时间,除了和葛春丽偷情以外,薇园是他唯一能够感受到家庭温暖的地方。 对于这位小叔子的不幸,苏老太一直都看在眼里的,她从心底讨厌那个叫朱红梅的女人,这并非是因为朱红梅对她的鄙视和冷遇,最主要的是,李长宇是她一手抚养长大,在她心中对李长宇还有一种无形的母爱之情,又有哪位母亲希望看到儿子被媳妇欺负? 晚饭结束之后,张扬又陪李长宇聊了一会儿,八点的时候张扬告辞离去,苏老太盛情挽留张扬在薇园住下,可张扬是个喜欢自由的主儿,让他窝在这里陪老太太聊天岂不是要把他活生生闷死,推说还有其他的事情,和李长宇一起离开了薇园。 司机刘海涛在外面胡乱吃了一碗拉面,已经在小楼外等待,看着李长宇和张扬并肩走出来,心中不免又有了感慨:“同样都是人怎么差距这么大呢?人家在屋里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却要奔波守候,我他妈怎么这么命苦呢?人都是不满足的,刘海涛此时并没有去想,有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他手中的方向盘呢。 张扬上了车,李长宇道:“张扬,你去哪儿?先送你!” 张扬犹豫了一下,他还真没想到要去哪儿,原本打算随便找一个旅馆住下,可这种话总不能直接对李长宇说不是。 虽然只是片刻的犹豫,却已经被李长宇敏锐的把握到了,李长宇猜到张扬没什么地方好去,低声对刘海涛道:“小刘啊,前面县政府招待所停一下。” 刘海涛心中雪亮,李书记这是要给张扬安排住处啊,人家这是什么关系,放眼整个春阳县领导层能让李书记亲自关心住宿问题的恐怕只有眼前这位了,想起下午自己还想推诿张扬来着,刘海涛背后冒起了冷汗,他暗下决心,以后把张扬这位爷当成太子爷一般看待,千万不能得罪了。 既然李长宇做出了安排,张扬也就心安理得,桑塔纳在县政府招待所停下后,刘海涛跟张扬一起下去安排了房间,这种事情李长宇是不屑于出面的。 听说是李书记的亲戚,当晚的值班经理王树春顿时满脸的献媚之色,特地为张扬安排了一间豪标,平日里是专门用来接待副处级以上干部的,里面不但有电视、电话、空调还有单独的淋浴房。 室内的29寸松下电视让张扬叹为观止,洗完澡躺在床上看到凌晨一点这才入睡,本想舒舒服服睡个懒觉,可早晨八点半的时候就听到传呼机急促的滴滴声,张扬睁开朦胧的睡眼,按下传呼机,上面出现了一行小字——我已到春阳,你在哪里?留言人是左晓晴,张扬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想不到她回来的如此迅速,心中一阵欣喜,按照留言的号码打了回去,几次都是占线,连续拨了六次方才拨通。 第十九章【大红灯笼高高挂】(1) 电话那头传来左晓晴亲切的声音:“喂!” 张扬笑了起来:“喂!怎么着,除了我以外还约了别人?” 左晓晴轻轻啐了一口:“刚才有一人在这儿啰啰嗦嗦的打了一通电话,真是讨厌死了。” “丫的还反了他,你在哪里,我过去揍他!”张扬大声道。 左晓晴格格笑了起来:“动不动就打打杀杀,你眼中还有没有国家法律法纪?还国家干部呢,我看你的觉悟还不如普通老百姓。”她停顿了一下:“长途车站东边的公话厅,这儿人太多,还是我去找你吧!” “我在县委招待所!” “好,十五分钟后大门口见!”左晓晴说完就挂上了电话,俏脸上洋溢着会心的笑容,她原本想在江城平平静静的渡过周末,可是自从收到张扬的传呼,她平静的内心就泛起了涟漪,经过反复考虑之后,还是找了个借口,登上了江城开往春阳县的第一班长途车。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理智的女孩子,可最近却失去了以往的冷静,这种感觉让她欣喜,又让她感到又一点那么的害怕。 她将和张扬见面的这种期待归结于一种友情,可内心深处又提醒自己多少有那么点自欺欺人,左晓晴从车站打了辆黄面的来到县委招待所门口,远远就看到张扬高大的身影站在招待所的大门前,身上还穿着那件棕色皮夹克,石磨蓝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黑色运动鞋。 看到黄面的过来,张扬乐呵呵迎了上去,抢着付了三块钱的车费。 因为不是在医院,左晓晴一头笔直顺滑的黑色长发披在肩头,俏脸微红,春山般的一对秀眉弯弯,透彻的明眸也宛如春日湖水般荡漾,倘若说楚嫣然的美是一种鲜花绽放的炽热,陈雪的美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冷艳,而左晓晴的美则是一种春雨润物细无声般的温馨,看到她,张扬总会从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就像相处多年的老友,两人一个眼神的交流,似乎就已经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接过左晓晴手中的背包,张扬笑道:“来就来了,还送东西,真是客气啊!” 左晓晴轻盈的跳下面的,红色风衣宛如天空中的朝霞一样飘曳妍丽,望着张扬一脸无赖的笑容,左晓晴不禁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几天不见,张主任风采更胜往昔。” “哪里哪里,比不上左大小姐风华绝代。” 两人虚情假意的互相恭维着。 张扬本想邀请左晓晴去招待所里坐坐,可左晓晴看了看招待所的招牌,红着脸摇了摇头,张大官人这才会过意来,孤男寡女去招待所干什么?难怪人家会脸红,八成觉着自己图谋不轨呢。 “还没吃饭吧?” 左晓晴点了点头。 张扬看到那面的还没走,于是就招了招手,和左晓晴两人重新上了面的,直奔县百货大楼附近的梁记鸡粥馆,这儿的早点十分有名,张扬在二楼选了一个临窗的座位,叫了两碗鸡粥,六两小笼包,又让服务员沏了一壶碧螺春,和左晓晴边吃边聊。 从左晓晴的口中知道,张扬中途离去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这让张大官人心感安慰之余又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甘,闹了半天自己在县人民医院这么不起眼啊,不过张扬这种失落并没有延续太久,马上他就开始绘声绘色的向左晓晴讲述下乡后的见闻,左晓晴听得津津有味,美眸变得异常明亮,听到张扬一人单挑下清河村四十多名村民的时候不禁发出一声惊呼,可马上意识到张扬仍然好端端的坐在自己面前,自然无需自己担心,俏脸变得越发红润了,娇艳的容颜让张扬怦然心动。 左晓晴显然意识到张扬目光的灼热,美眸投向玻璃窗外的广场,借以逃避张扬的眼神,轻声道:“我听说清台山风光不错,山林里面的生态保持的很好。” 张扬虽然到黑山子乡已经一周了,可是并没有真正去游览过清台山,听到左晓晴这样说,主动提出邀请道:“假如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去黑山子乡,我带你去清台山玩好不好?” 左晓晴黑长的睫毛垂了下去,轻轻忽闪了一下,最终下定了决心轻轻点了点头:“我看下周能不能抽出时间。” “就这么定了,下周六我在黑山子乡等你。”张扬不容置疑的说。 左晓晴还有些犹豫:“嗯,我提前给你打电话,尽量安排好时间。” 张扬笑了起来:“实习医生哪有那么忙的,有句话怎么说,叫时间就像乳沟,挤一挤总是有的。” 一句话把左晓晴的俏脸羞得红到了耳根,轻声啐道:“张扬,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却发现张扬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自己胸前,左晓晴下意识的做了一个缩胸后撤的动作,这厮的眼神简直太猥琐了。 张扬心头一热,正要出言挑逗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小张主任!”张扬愣了愣,想不到这县城里也有人知道自己的官衔,他抬起头来,看到副乡长郭达亮和一位打扮齐整的中年妇女正站在自己的对面,那女人是他的老婆,两人今天抽空来县城买彩电的,却想不到在这儿遇到了张扬,乡里的干部大都在县城中有住房,可郭达亮是其中的一个特例。 张扬满脸堆笑的站了起来:“我当是谁,原来是郭乡长,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想不到咱们喝粥都能碰上!”他起身想要邀请郭达亮两口子一起坐,郭达亮从来都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主儿,原本他并不想打扰张扬的,可是想起张扬在工作组下乡时候的表现,以及王博雄对他的照顾,郭达亮已经生出主动攀交的意思,所以才会决定给张扬打招呼。可郭达亮也看得出人家一对年轻人肯定不想自己的打扰,乐呵呵摆了摆手道:“我跟老婆子随便吃点,不打搅你们了,小张主任,我跟你说句话。”他把张扬拖到一边,小声道:“你女朋友啊,真漂亮。”下级拍上级的马屁无需顾虑什么,可上级要是对下级示好,就必须讲究策略,让对方舒服,还要保证自个儿的面子不落,郭副乡长这一招迂回之术运用的炉火纯青。 张扬笑而不语,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丫的也是个爱面子的主儿,谁他妈有这样的女朋友都是脸上有光啊。 第十九章【大红灯笼高高挂】(2) 郭达亮笑着在张扬的肩膀上拍了拍,又道:“我晚上才回去,带车来的,能一起走的话打我传呼。”几位乡长书记全都配备了传呼,虽然黑山子乡目前信号仍未开通,可毕竟那是公家的福利也是一种权势地位的体现。 张扬点了点头:“谢谢郭乡长关心,您和嫂子慢慢吃,这顿我请!” “那怎么好意思!” 张扬不由分说的叫来了服务员,吃顿早点其实没几个钱,人家郭副乡长也不缺这点小钱,关键是态度问题,让郭副乡长在老婆面前赚足了面子,看没看见,我郭达亮不但是黑山子乡的副乡长,在县城我也是有影响力的。 张扬和左晓晴走出鸡粥馆,还没走出两步,就听到有人在后面喊着左晓晴的名字,两人回头一看,不禁脸对脸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县城真是太小了,到哪儿都能遇到熟人,后面喊左晓晴的是洪玲和另外几名女同学,她们几个一大早出来逛街的,想不到把左晓晴和张扬抓了个正着。 洪玲大惊小怪的咋呼着:“左晓晴啊左晓晴,你太不够意思了,说是回江城,怎么还在春阳啊?” 左晓晴俏脸红到了脖子根儿,眼前的事儿恐怕是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了。 还是张大官人来得急智,笑眯眯道:“我俩是在长途车站遇到的,所以顺道儿一起过来吃粥。” 洪玲充满质疑的打量着张扬,她并不知道张扬已经混入体制内,当上国家干部的现实:“你大清早去长途车站干什么?” 张扬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啊……” “少卖关子,老实交代!”几名女生同时把张扬围拢了起来。 “我可以不说吗?” “你有权保持沉默,不过你所说的话会成为法庭上的呈堂证供!” 张大官人面对这一群八卦女生,唯有舌灿莲花把自己和左晓晴巧遇的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当然基本上都是假的,除了来鸡粥馆吃粥的这段儿属实以外。 这些涉世未深的女生居然信了八成,归根结底原因是左晓晴给她们的印象太高傲太优秀,而张扬这个卫校生跟她的距离实在太远,这两个人之间天壤地别,怎么可能走到一起?洪玲虽然知道张扬的少许背景,可仍然觉着左晓晴不可能看上这个小学弟,因为张扬的背景和左晓晴想比根本不值一提,所以每个人都相信这次的确是巧遇,张扬遇到左晓晴,就和她们在大街上遇到他们一样。 左晓晴早已恢复了昔日的淡定,轻声道:“你们这么早去干什么?” 洪玲指了指不远处的人民电影院:“准备去看电影呢,《大红灯笼高高挂》张艺谋导演的!”眼睛转了转,落在张扬的身上,似乎看到了一只待宰的羔羊:“张扬同学,今天是不是应该表现一下你慷慨好客的君子风度?” 张扬笑眯眯看了左晓晴一眼,看到的是左晓晴眼中的默许,看来今天想要和左晓晴清清静静的单独相处是不可能了,他爽快的点了点头道:“我请客,求求几位大美女给我这个机会!” 洪玲格格笑了起来,赞道:“真是明智啊!” 来到县人民影院,刚好赶得及十点的第一场,张扬买票后,又买了瓜子饮料一大堆零食,这厮心里是不待见洪玲这帮八卦女生的,可他对左晓晴既然存了觊觎之心,就不能忽略左晓晴身边群众的力量,上清河村刘支书率领百姓硬抗十多名警察的事件证明,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 这些女生看到张扬出手大方,对他的观感顿时就改变了许多,左晓晴原本是想刻意避嫌的,坐下的时候希望和张扬保持一些距离,洪玲在她左边坐了,可右边的座位其他几名同学都心领神会的空了出来,张大官人旁若无人的坐了下去,左晓晴除了暗责这厮的脸皮够厚,反对的话终究还是不能当面说出来。 灯光熄灭之后,众人的目光终于集中在银幕上,在九十年代初期,张艺谋已经奠定了其在电影圈中神级的存在,不过他也的确并不是浪得虚名,摄影画面,叙事手法,都有着超出寻常的水准,张大官人是第一次看电影,不过很快也就沉浸在这位本家营造的光影画面之中。 几位女生看得颇为沉醉,随着颂莲的命运起伏挣扎,当看到三姨太穿着红衣唱起了凄凉清冷的寂寞歌声之时,几位女孩子都流下了同情的泪水,说实话,张扬对人物的命运起伏并没有太多的感触,在他来看男人三妻四妾原本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这种婆婆妈妈的事情至于还要拍成这么一出电影吗?张大官人感到无聊的时候,精力就自然开始不集中了,偷偷看了看左晓晴,她看到动情之处,美眸之中闪烁着两点晶莹的泪光,张扬的左手悄悄探了出去,趁着左晓晴全情投入在电影中的时候,轻轻盖住了她的右手,左晓晴娇躯明显颤抖了一下,这厮的掌心实在是太有热力,让左晓晴娇嫩的肌肤感到一阵灼热,想要抽回手掌,却被他厚颜无耻的牢牢握住,左晓晴眼睛看着银幕,可右手仍然在顽强的抗争着,两人在黑暗中无声无息的进行着战斗。 张扬偷偷看着左晓晴,发现她的俏脸之上并无愠色,自然是不会轻易放开她的小手,左晓晴的肌肤细嫩柔滑,原本微凉的小手在张扬的掌心中也渐渐发热,抗争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可能是张扬的对手,而且张扬并没有进一步骚扰的举动,只能由他握着自己的纤手,权当有人硬塞了一个取暖器给她。然而心中的那种忐忑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自己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男孩子如此肆无忌惮的牵手,而且她对张扬的举动又似乎没有任何的反感,左晓晴的心中被温馨的暖意和一种莫名惊慌的错乱包容了,她实在分不清自己和张扬之间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假如这样继续下去,又将发展成为什么样子? 两人就这样静静牵着手儿,直到电影结束灯光大亮,左晓晴才惊慌失措的抽出手来,幸好身边的同学都仍然沉浸在剧情中,并没有留意到他们之间的事情,洪玲红着眼圈道:“这陈老太爷太可恶了,一个老头子,凭什么坑害这么多人?”目光落在得了便宜正沾沾自喜的张扬看了一眼,总结了一句:“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第十九章【大红灯笼高高挂】(3)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左晓晴却误以为洪玲看到了他们在黑暗中牵手的一幕,脸红得越发厉害,螓首微微垂了下去。 张扬呵呵笑道:“陈老太爷是个废物,换成是我,就这几个姨太太啊,全都让她们挂上红灯!”一句话闹得几名女生脸都红了起来,洪玲啐了一声:“张扬,你太不要FACE了!” 左晓晴瞪了张扬一眼,这厮脸皮的厚度没有最厚只有更厚。 张扬笑道:“我说着玩玩,你们别一脸鄙夷的看着我,那个……啥,好像该吃中午饭了,我请!知味居怎么样?” 洪玲率先响应:“你说的啊,今天为了批斗你的封建残余思想,帮助你这个小同志进步,我豁出去了。” 一名脸儿圆圆的女生笑道:“豁出去什么?难不成你要当他的姨太太?苦了你一个幸福十亿人?”一群女孩儿同时笑了起来,洪玲红着脸儿道:“就他……”神态颇为不屑。 张扬心里有些不舒服,我怎么了?你他妈想给我当姨太太,我还看不上你呢。 带着几名女生离开电影院,可刚刚融入人流,后面就有几名穿着绿色军装的小痞子冲了上来,春阳县的治安并不好,九十年代初期,最不缺少的就是浮躁冲动的年轻人,看到几名女孩长相不错,就一哄而上挤过来占便宜,这种事儿在电影院中并不少见。 可是张扬他们原本就是等最后才走的,散场通道中已经没有多少人,几名混混儿冲上来的目的是在太明显,张扬首先想到的是左晓晴,伸出臂膀挡在左晓晴身后,宽阔的肩膀将左晓晴庇护在他的怀抱之中,两名小痞子恶意的冲撞原本不可能伤害到张大官人,可是这厮卑鄙的利用了借势之道,借着他们的冲击力趁机贴紧了左晓晴。 其他的几名女生可就没那么幸运,洪玲最惨,前胸和臀部都被几只手侵犯了几下,她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这震撼的大叫声顿时把还在场内的观众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几名小痞子显然也被她的叫声震慑了,最郁闷的是伸手摸她的那两位,这妞的胸部臀部还不如自个儿丰满呢,麻痹的灯光害死人,自己怎么就那么眼拙。 张扬已经冷笑着转过脸来,一把掐住撞他后还没有来得及逃开那位的脖子:“你他妈找死啊?”右手稍一用力,那小子就被他推得腾云驾雾般向后方飞去,接连撞中了两名同伴,三人抱成团儿摔倒在了地上。 张扬还不解恨,又挥出一拳,放到了一个想冲上来偷袭他的痞子,骂咧咧道:“有种的再上来!”,耳边响起一声惨叫,却是洪玲扬起她的七寸高跟鞋狠狠踩在一名小痞子的手上。 那帮小痞子灰溜溜向后退去,张扬本以为这事儿就此结束,可出了电影院大门,就听到一声大吼:“就是他!”,张扬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真他妈邪性,每次跟左晓晴出门准保遇到点麻烦,难道说他们两人八字相克?不过张扬马上就找到了理由,洪玲在身边,想想几次发生事情的时候这丫头全在现场,看来十有八九她才是一瘟神。 二十多个小青年手拿棍棒气势汹汹的向张扬冲了上来,为首那位先是看到了左晓晴,这也难怪,左晓晴到哪儿都是让人注目的中心,那位微微一愣,然后才看到了张扬,他认出张扬的同时,张扬也认出了他,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小子分明就是上次在夜市被自己修理过的常七斤。 一阵子不见,常七斤的长毛居然又烫出了卷儿,春风一吹,飘飘洒洒,倒也显出几分与众不同的气质,凶神恶煞的表情看到张扬之后,顿时僵在那里,上次张扬一招之间就把他的胳膊给弄脱臼,常七斤至今记忆犹新,别人不知道,他可清楚张扬的厉害,想不到在电影院自己的几名小兄弟又惹上了这魔头,心中这个懊悔啊,麻痹的,今天啥日子?我怎么出门没看黄历?两名不知死活的小兄弟已经挥舞着棍子冲了上去。 张扬冷冷看着常七斤,他的目光让常七斤不寒而栗,常七斤大吼道:“妈的!都给我回来!”身边的那帮小兄弟都愣了,这究竟是咋回事儿? 常七斤脸上顷刻间已经是笑容满面:“兄弟,原来是你啊!” 张扬淡淡点了点头:“是我!” 常七斤看了看他身边的那几名女孩子顿时猜到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那几个不开眼的揩油开到了他的头上,真是不知死活,他转过脸去,一把抓住身后一人的耳朵:“铁蛋,你他妈瞎眼了,这是我兄弟!” 叫铁蛋的那个正是刚才被张扬一拳打飞了的那位,他满脸郁闷的望着常七斤,自己哪知道对方和常七斤还有这层关系。 张扬知道常七斤怕了自己,所以才在自己面前买好,他也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反正左晓晴也没有什么损失,微笑道:“误会,算了!”和左晓晴几人准备离去,常七斤舍了那帮手下又追了上来:“兄弟,不好意思啊!” 张扬笑了起来,觉着常七斤这人有着痞子中少见的玲珑心思:“说开了就没事了,算了,反正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常七斤听到损失二字,心中想起了什么,笑道:“要不我做东,今儿中午我请客,德胜楼怎么样?” 左晓晴不喜欢和这些市井无赖打交道的,微微皱了皱眉头,张扬自然明白她的心意,婉言谢绝道:“谢了,改天再说吧,今天我们还有事儿。” 常七斤看到张扬拒绝也就不再强求,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了过去:“这是我的名片,春阳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打我传呼……”说完方才想起,人家是一深藏不露的高手,自己能帮上人家什么忙,这话说得有些大了,不由得尴尬的笑了笑。 张扬收起名片,人家敬他一丈,他自然也要回敬一尺:“我叫张扬!” “我知道!听我韩哥提过您!”常七斤点头哈腰道。 张扬这才知道常七斤对自己为什么表现出这样的尊敬,原来常七斤和韩传宝认识,想必从韩传宝的口中知道了自己的威风,也知道了不少自己的背景,微微一笑,抛下一句:“以后联系!”,转身和左晓晴几人离去。 第十九章 【大红灯笼高高挂】(4) 中午知味居的这顿饭,洪玲可是毫不客气,点了满满一桌子菜,美其名曰要补偿今天被揩油的损失,张扬多少有些冤大头的味道,自己又没摸她,凭什么要补偿她的损失?不过张大官人是不会在乎这些小钱的,耐着性子陪这帮小丫头聊天,谁让他惦记人家左晓晴呢? 左晓晴白嫩的手儿端起那杯张裕红葡萄酒,红白相衬煞是好看,主动和张扬碰了一杯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不急,等晚上再说。”他原本是打算跟郭达亮的顺风车一起回去的。 左晓晴轻轻咬了咬樱唇,美眸悄悄飞了张扬一下,张扬这才明白左晓晴人家是在暗示自己撤退呢,这才装出忽然一惊的样子:“坏了,我倒忘了,下午三点最后一班车!” 几名女生同时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两点十五,这电影也看了,饭也吃了,无论张扬的目的是什么,总不能继续故意充当电灯泡的角色,看在张大官人的诚意份上,总得给人家一点时间不是?于是她们一个个借口说去逛街,离开了饭店,洪玲还没心没肺的招呼左晓晴同去,左晓晴推说累了要回宿舍休息,其实大家心眼儿都是雪亮,等张扬把帐结完,只有左晓晴还在那里静静等待,两人目光相遇,不由得同时露出一丝笑意。 并肩走出知味居,张扬感叹道:“我发现洪玲就是一灾星,每次遇到她准没好事!” 左晓晴仔细想想,果然是那么回事,不禁格格笑了起来。 张扬指了指春水河畔:“去那边走走?” 左晓晴点了点头,春日的空气温暖中透着清新,张扬穿着皮衣很快就感觉到热了,脱下皮衣搭在手臂上,左晓晴的目光多数时间都落在河边随风轻舞的绿柳之上,张扬伸出手去,试图握住左晓晴摇摆的小手,刚一触及左晓晴柔嫩的指尖,她便小鸟一般逃开,双手抱在胸前,左晓晴和张扬在一起的时候,她感到一种新奇和刺激,这是她波澜不惊的生活中从未有过的感受,在电影院中张扬的举动已经向她表露了心中的爱意,可走出那片黑暗和静谧,阳光下的左晓晴很快就回到现实中来。她的生活她的未来早已让父母勾画好了轨迹,也许她注定将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女孩,她要沿着既定的规则走下去,而张扬的出现,让她认识到一个全新的世界,可是她却要不断的提醒自己保持克制和理性,两人的轨道不同,有如平行线的两边,或许可以隔空相望,却永无交汇的时候。 张扬却将左晓晴的逃避理解为她的羞涩,轻轻咳嗽了一声。 左晓晴也在试图化解两人间的尴尬,轻声感叹道:“春天真美!” 张扬点了点头道:“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草长莺飞,花香鸟语,动物也到了发情的季节!” 左晓晴原本听他的前半句还感悟到了几分文雅的味道,可没想到他话锋一转,马上让这句话变得俗不可耐,而且还轻易听出了其中的挑逗味道,俏脸不由得红了起来,嗔怪道:“你真是俗不可耐!” “这叫真实,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真实!” 左晓晴轻轻哼了一声,张扬却停下脚步,前面就是当初他发现李长宇和葛春丽偷情的地方,正是有了那晚的经历,张扬重生后的命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左晓晴也认出了那片地方,神情中更流露出几分羞涩,虽然她不清楚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朦胧中也猜到了几分,后来张扬在短期内完成了从学生到干部的转变,估计也和那晚的事件有关,联系到这件事,她又感觉到张扬并不像他自我标榜的那样真实,在这厮的心中藏着太多不为人所知的秘密。这又让左晓晴感到些许的气闷,张扬对自己太不坦诚了,可转念一想,自己既然已经打算和他保持距离,又何须在意他的事情? 张扬道:“你觉着我们有没有……”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左晓晴已经果断的回答道:“没有!”她的目光坚定而果决,虽然内心此时在颤抖,表面上却不可以让张扬看出她任何的犹豫:“张扬,我从来只是把你当成我的弟弟一样看待,我不希望你误会什么!”左晓晴鼓起勇气道。 张扬呵呵笑道:“我说你这人怎么那么敏感?我话都没说完,你就匆匆打断,是不是害怕我向你示爱啊?” 左晓晴红着俏脸,表情已经掩饰不住自己的心虚,是啊,自己怕什么?人家连话都没有说完呢,自己为什么要抢着打断他的话?左晓晴心中明白,自己害怕听到张扬说什么,她现在的心境已经很乱了,不知道自己和张扬之间的关系该应当如何相处下去? 张大官人无论在任何的情况下,头脑都是清醒的,他相信左晓晴对自己绝不是没有任何好感的,不然她又怎么会一大早从江城赶回春阳和自己见面,又怎么会在电影院中任由自己握住她的小手,从左晓晴的眼神中,他看到了她内心的迷惘和挣扎,虽然他并不明白左晓晴的压力来自于何方,可是他知道左晓晴对自己的态度仍然是犹豫和矛盾的。对待左晓晴这种理性的女孩儿,张扬保持着相当的耐性,有道是强扭的瓜不甜,自己没必要对她逼得太紧,更何况张大官人也很在意自己的面子,在大隋朝那会儿,从来都是美女争先恐后的向他投怀送抱,联想起现在,张扬不胜唏嘘,男女平等害死人啊! 左晓晴咬了咬樱唇,小声道:“张扬,我们做个朋友好吗?普普通通的朋友,好吗?”美眸中荡漾着淡淡乞求的神情,张扬心中一动,尽管他从不相信男女之间会有真正的朋友存在,可是看到左晓晴楚楚可怜的眼神,他不能无动于衷,正在张扬点头的时候,身旁响起了刺耳的刹车声,一辆破破烂烂的小面包停在他们的附近。 第十九章 【大红灯笼高高挂】(5) “就是他!”铁蛋推开车门跳了下来,小面包中涌出了十一名壮汉,不知道这小小的车厢是怎样容纳下这么多人的,人都是有血性的,常七斤在人民影院门前教训了铁蛋,铁蛋心中却是很不服气,接连折了面子,这让他以后怎么抬得起头来,他不敢招惹常七斤,可是对张扬却是大大的不服气,所以张扬走后,就让手下兄弟悄悄跟着,看到张扬和左晓晴走出知味居马上就召集人马追了上来。 张扬望着这帮不知死的家伙,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左晓晴对张扬动辄出手的性格已经有些了解,更何况自己刚刚说出要和他保持距离的话,这厮十有八九要借着这帮小痞子泄愤,轻声提醒道:“吓走他们就算了,别把事情闹大了!”她对张扬的身手可谓是极有信心,面对这么多的壮汉,竟然没有感到任何的恐惧。 十多名痞子挥舞棍棒冲了上来,张扬把左晓晴护在身后,一把挡住迎面舞来的铁棍,顺势握住对方的手腕,挡住另外一根钢管,抬起膝盖顶在那小子的小腹之上,怒吼道:“真他妈给脸不要脸,找死是不是?”抢过钢管向铁蛋迎了过去,铁蛋也挥舞着钢管向张扬的脑袋砸来,他虽然先出手,可是张扬挥动钢管的速度比他要快得多,眼看两人的钢管几乎要同时落在对方头上,铁蛋胆寒了,他没想到张扬竟然要跟自己拼个同归于尽,稍一犹豫,张扬已经一棍子砸在他的头顶,打得他头破血流,捂着脑袋惨叫着退了下去。 看到眼前血腥的场面,左晓晴吓得尖叫起来,一名靠近她的痞子竟然抽出一把砍刀向左晓晴的肩头砍去,张扬冷哼一声冲了上去,千钧一发的时候,竟然一把抓住了对方的砍刀,砍刀落在张扬的掌心,锋利的刀刃砍破了他掌心的皮肤,鲜血沿着刀刃汩汩流了出来。 那小痞子被张扬的强悍吓破了胆子,他原本只是挥刀吓唬吓唬人,利用左晓晴威胁张扬,绝没有伤害左晓晴的意思,哪想到张扬竟然真的不顾一切的来挡这一刀,张扬一声怒吼,流血的左手猛然加力,竟然将那把雪亮的砍刀拗成两段,所有人都被张扬的强悍震惊了,主动挑起事端的铁蛋更是后悔不迭,难怪常七斤会这么怕人家,敢情人家是一代高手啊。 耳边传来惨叫之声,却是张扬一脚将那名挥刀的痞子踹下了春水河,冷冷扔下那半截带血的刀刃,野兽般凶猛的目光盯住血流满面的铁蛋,铁蛋吓得双腿一软,差点没给他跪下,嘴里哆哆嗦嗦道:“哥……我……我错了……” “错你妈逼!”张扬一拳砸在他的鼻子上,把铁蛋打了个四脚朝天,然后扔下那根铁管,带着左晓晴扬长而去,在场的这帮小痞子再也没有人赶冲出去向他出手,谁也犯不着找死不是? 左晓晴伸手握住张扬仍在流血的左手:“你的手……还在流血……让我看看……” 张扬淡然一笑,脸上流露出让人心动的坚毅,他的左手被刀刃砍出横贯掌心的伤口,鲜血仍然在不断流出,其实这厮根本是故意迎上去的,倘若他想化解这一刀,大可拿住对方的手腕,或者干脆一脚把对方踢开,他这是苦肉计,想利用这事儿博取美人同情呢。 左晓晴显然没有料到张扬阴险到这个份上,俏脸紧张的血色都没有了,美丽的双眼中荡漾着让人迷醉的泪光:“不行,必须马上去医院,可能要缝几针。” 张扬笑道:“哪有那么夸张!伤口又不深,买点云南白药敷上去就没事了。” 可是左晓晴坚持要去医院,张扬拗不过她,只能去了附近的电业局医院,他的伤口的确不深,做了清创之后,并不需要缝合,用纱布包扎后完事。 走出电业局医院,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望着张扬裹着白纱的左手,左晓晴心中一阵难言的酸楚,倘若不是为了自己,张扬是不可能受伤的,她的脑海中始终回放着刚才的一幕,张扬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用手挡住了对方的刀锋,眼圈儿不由得红了起来。 张扬把左晓晴微妙的神情变化都看在眼里,微笑道:“别用这种感激的眼光看着我,假如真要感谢,我不介意你以身相许。” 谁想到左晓晴听到这话,居然滑下了两颗晶莹的泪珠儿,张扬看到自己把她说哭了,不由得有些慌张:“我说着玩儿的,你别当真,我真没那意思……” 左晓晴却含着眼泪轻轻握住张扬受伤的左手:“疼吗?” 张扬受宠若惊的看着她,缓缓摇了摇头。 左晓晴用双手将张扬受伤的左手合在掌心,轻声道:“答应我一件事,无论任何时候,都要爱惜你自己!” 张扬望着左晓晴凄迷的泪眼,心中一阵激荡,他轻轻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一直到返回黑山子乡的途中,张大官人还不时露出得意的微笑,太值了!一次刻意经营的受伤事件,就已经让左晓晴感动的真情流露,自己的手腕不是一般的高明啊,张扬从来没有考虑过使用的手段是否光明正大,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他是不会介意玩弄一些小小的手段的。 郭达亮也留意到小张主任喜悦的情绪,微笑道:“难怪昨天开完例会,你就急着往县城赶,要是我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也恨不能天天陪在她的身边。”一句话招来了乡长夫人狠狠一个白眼。 张扬看在眼里心里暗乐,忽然想起这次和李长宇见面的事情,李长宇暗示红旗小学失火这件事要责任到人,恐怕乡里的领导层很快就会有变动了,身为分管消防的副乡长,这次郭达亮只怕会有些麻烦。说心里话,张扬对于郭达亮谈不上好感也谈不上恶感,和乡里的其他几名书记乡长相比,郭达亮还算是比较务实的一个,张扬低声道:“郭乡长,咱们下周工作组还继续深入基层检查工作吗?” 郭达亮点了点头:“还有几个行政村的工作没有检查,应该要花费三到四个工作日。” 张扬故意提醒他道:“这次我去县里,居然听许多人谈论红旗小学的事情。” 第二十章【风雨来临的前兆】(1) 郭达亮看了看张扬,神情明显有些紧张,他知道张扬不会平白无故的说这句话,这位计生办主任有些背景,他说的话有很大的可信性,在红旗小学的事件上,郭达亮和乡长胡爱民持有不同的意见,虽然胡爱民想把他拉到自己的阵营中,要把这件事的影响最大化,可郭达亮也不是傻子,自己分管消防这一块,真正闹大了,县里要追究责任,他所要承担的责任不会比分管教育的李振民轻多少,乡党委书记王博雄在这件事上的处理态度郭达亮打心底是赞成的,把事情的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民不举官不究,让这件事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出所有人的视线,可张扬的这句话又让郭达亮心中的侥幸一扫而光,看来县里已经注意到了这件事,不过怎么到现在仍然没给乡里施加任何的压力呢? 郭达亮道:“老百姓都喜欢传这些事儿,别去管他!”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可是心情却沉重了起来。 看到郭达亮皱起的眉头,张扬知道自己的话肯定起到了效果,这厮的确有些过分,人家好心把他从春阳带回黑山子乡,他却变着法子让人家心里不痛快,张扬对自己中肯的认识就是,自己喜欢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政府机关最频繁的政治活动就是开会,周一上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开会,开完会后,张扬主动来到了王博雄的办公室,刚巧胡爱民也在那儿,看到张扬,王博雄笑了笑:“小张有事吗?” 张扬看了看胡爱民,毫不客气的说道:“有事,想单独向王书记反应一下。” 胡爱民这个气啊,你他妈一个小小的计生主任也太猖狂了,这什么意思嘛,赶我出去?老子是一乡之长,比你大得那不是一星半点儿,你凭什么让我出去?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小张,我和王书记还没说完事,你出去等会儿!”这就是官威,官大一级压死人,老子就是要压你,让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长点记性。 王博雄虽然心里向着张扬,可当着胡爱民的面也不能明着帮他,这张扬也的确有点过了,胡爱民毕竟是领导,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公然挑战领导权威都是让人不喜的,王博雄在这一点上站在胡爱民的一边,尊卑有别,混体制的最重要就是搞清楚自己的位置和身份。 张扬咧嘴笑了起来:“胡乡长,那你们忙着,以后乡里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您可别赖我知情不报。”这句话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胡爱民脸顿时涨红了,正要发火,可王博雄已经意识到张扬要谈的事情肯定很重要,十有八九跟县委李书记有关,于是就笑了起来:“小张主任的工作热情还是很高的嘛,胡乡长,要是咱们的年轻干部都像小张这个样子,黑山子乡的贫困面貌一定可以早日改观。” 胡爱民想说的话被他堵了回去,心中暗骂,提高你奶奶个熊,你他妈护短也不必这么扫我面子吧?脸色铁青的站起来:“小张主任汇报工作重要,我那些都是小事!”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王博雄不无嗔怪的看了张扬一眼,这一眼包含的意思很多,随便张扬去理解,总之王书记表现出的态度是对小张主任没有任何恶意的。 张扬转身关上房门,来到王博雄的身边,双手撑着桌子低声道:“王书记,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可这件事我必须单独跟您说。” 被别人尊重的感觉很是舒爽,张扬这句话不但拉近了和王书记的距离,而且表明自己是旗帜鲜明的站在王书记这一边的,这让王书记很欣慰,他笑着摇了摇头,略带责怪的口气道:“你啊……”随手指了指沙发,自己率先坐了过去,这是对张扬的表扬,也是对张扬汇报的重视,王书记要和小张主任平起平坐。 张扬来到王博雄身边坐下,低声道:“红旗小学的事情已经被人捅到了安老先生那里,安老先生知道后非常生气,已经直接给市里打了电话,现在市里已经明确了太多,要让县里把责任追究到人!”张扬说这番话的时候并没有丝毫夸大,饶是如此,仍然让王博雄从心底打了一个冷颤,他自以为已经将这件事成功掩盖住,却没有想到事情已经悄然被人张扬了出去,假如张扬没有告诉他,他还以为红旗小学的事情已经偃旗息鼓,可是县里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露出口风?想起李长宇那张古井不波的面孔,王博雄忽然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恐慌,身为上位者,人家为什么要给自己交代?红旗小学的事情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大不了把自己这个乡党委书记扔出去,一切就画上了圆满的句号。想到这里王博雄对张扬的及时提醒产生了深深的感激,也猜到一件事,李长宇之所以没有直接把事情压下来,而是透过张扬的嘴透露给自己,是给自己一个时间上的缓冲,让自己在压力全方面到来之前,拿出充分的应对之策。 虽然感到很幼稚,可王博雄还是忍不住问道:“李书记对这件事有什么意见?” 张扬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李长宇的名字,想不到王博雄还是脱口说了出来,充分表明王博雄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已经乱了阵脚,他害怕了。张扬仍然没有将这件事和李长宇联系在一起,轻声道:“无论从任何方面来说,红旗小学的事情让县里相当的被动,有人存心要把这件事闹大,并没有顾及黑山子乡的形象,也没有顾及春阳县的整体形象,这件事必须要有人承担责任。” 虽然张扬没有提到李长宇的名字,可王博雄仍然听出这句话一定是李长宇的原话,所以他听这句话的时候,态度是端正的,表情是谦恭的,听完这番话,心情已经轻松了下来,李书记真正恼火的是那位不吭不响在背后做小动作的那个,目标和矛头并不是自己,因为通风报讯的并不是自己,所以王博雄很自然的把自己从责任人的名单中勾除,他要及时作出反应,要和县委县政府保持一致,他要在乡领导层内找出那个通风者,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第二十章【风雨来临的前兆】(2) 王博雄的目标很快就锁定在乡长胡爱民的身上,这厮在红旗小学上的强硬态度证明,他就是要将这件事闹大,而且倘若市里追究起责任的话,王博雄身为黑山子乡第一把手,他应该承担主要责任,他若是倒了,那么获利最大的可能就是胡爱民,想通了这个环节,王博雄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了起来,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件事是胡爱民搞出来的,可是追究胡爱民的责任也要有理有据,我们共产党人最讲究的就是事实证据,决不能凭空诬陷一个好同志,也不能轻易放过一个坏分子。王博雄低声道:“这件事闹大了恐怕对黑山子乡的稳定团结不利。” 张扬暗自冷笑,还说什么稳定团结,现在你王博雄能够保住自己的位置就不容易了,现在虚情假意的谈稳定,是不是太虚伪了点。他汇报完这件事已经是仁至义尽,以后怎么玩要看王博雄自己了。 张扬离开了乡党委办公室,直接来到耿秀菊的房间,笑眯眯道:“耿姐,你托我的事儿已经帮你办妥了,不过你可没说你女儿是个可以祸国殃民的丫头。” 耿秀菊愣了愣,这才品味过来人家是在夸自己女儿漂亮呢,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对女孩子来说,长得漂亮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为了这孩子,我可没少操心。” “那是,这社会好色之徒太多,像我这种正人君子太少,对漂亮女孩子来说,危险无处不在。”张扬本想把陈雪遇到麻烦的事情告诉耿秀菊,可想了想这件事还是不说为妙,省得耿秀菊担心。 耿秀菊听到张扬这句话不禁笑了起来:“呸!一脸的淫荡样,居然还装清纯。” 张扬厚颜无耻道:“其实我都有点后悔了,不如我改口叫你耿姨吧,以后还有当你女婿的机会!” 耿秀菊红着脸笑骂道:“滚开!” 张扬笑着走开,到门口的时候,耿秀菊又把他叫住:“对了张扬,宿舍的问题已经给你解决了,就在乡中学旁边,钥匙给小魏了。” “谢了!” 张扬回到计生办,这几天不在,小魏把房间拾掇的干干净净,茶也泡好了,这妮子倒是有些当秘书的天份。 张扬端起茶杯闻了一下就知道是茉莉大方,茶叶虽然次了点,不过喝起来解渴,咽了一口微烫的花茶,小魏就开始汇报工作:“张主任,这是上个月的罚款,您过目一下。” 张扬拿了过来,他直接看了看总计,居然有六万五之多,不禁有些咂舌:“这么多钱?” 小魏点了点头:“一共有二十二人落实超生被罚款,每人应该是一万五,落实的罚款还不到一半呢。” 张扬皱了皱眉头,看来计生办在黑山子乡的确没什么威信,这些乡民根本不把自己的部门当一回事。 小魏又补充道:“张主任,这只是一个账目,罚款的账户都是直接入了乡财政,由胡乡长统筹管理,所以我们只是核对一下账目,至于这些罚款是无权动用的。” 张扬有些生气的放下杯子,合着计生办辛辛苦苦弄来的罚款全都不声不响进了乡里的账户,挨骂的是自己,收钱的是胡爱民,张扬并不是想贪没这笔罚款,只是觉得计生办辛苦收缴的罚款,到了最后连一分钱都见不到,实在太亏得慌。 “过去一年一共收缴了多少罚款?” 小魏又把一个账本放在张扬的面前,张扬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去年一年的罚款总额是二十七万,张扬想了想这个月的六万五,总觉着这总数有点不太对:“好像这个月超生罚款的金额多了不少!” 小魏点点头:“徐主任受伤这个月罚款额反倒上升了不少,可能是这些超生的老百姓害怕惹官司的原因吧。” “咱们去年一共下了多少罚单?” “一百多张!” 张扬愣了,这黑山子乡的超生情况竟然这么严重,一百多张罚单就意味着去年发生了一百多例超生事件,倘若每人都上缴罚款的话,应该有一百多万的进项,可这上面记得是二十七万,才刚刚四分之一,是这里的乡民太过彪悍呢,还是其中另有玄机。张大官人凡事都不会往好处想,他继续追问道:“负责收缴罚款的是谁?” “这些钱都是财务科长刘金成负责,咱们拿到的这些账目也是他整理后给我们的。” 张扬眼睛转了转:“这不就是说他可以一手遮天?到底罚了多少还不是他说了算?” 小魏向外面看了看,走到门前把房门关了,小声道:“张主任,乡里罚款是有弹性的,视情节不同,罚款额度不同,一万五是最低罚款限额,有些情节严重的还会追加五千到一万不等的罚款,有些村民交不起罚款,就会拉来他们的农机,牲口作为抵押,过了规定期限,乡里就有变卖的权利。” 张扬已经听出这财务制度可谓是漏洞百出,不过他眼前的经历还无暇顾及这件事,红旗小学的事情肯定要在乡里引起巨大的震动,他准备在这场变动过后,再向乡里申请增加一名会计,好好整理一下计生办这几年的账目。 房门被轻轻敲响,却是副乡长郭达亮主动登门,小魏为郭达亮倒了一杯茶,知趣的退了出去,张扬起身迎接郭达亮,郭副乡长也没跟他客气,在张扬的椅子上坐了,张扬则来到对面小魏的办公桌前坐了,微笑道“郭副乡长找我有事?” 郭达亮开门见山道:“小张,你昨晚跟我说的事情,我证实过了。”他的官职虽然不大,可是在县里还是有关系的,张扬给他透露风声之后,郭达亮彻夜难眠,利用自己一切的能量问出了关于这件事的一些情况,虽然不甚详细,可是有一点能够断定,市里已经知道了,而且给县里施加了压力,郭达亮顺带着就打听了一下张扬,问过之后方才知道,这位新任的计生办代主任背景可真不是一般,他的身后是县委书记李长宇,难怪人家的底气如此浑厚,难怪乡党委书记王博雄对他处处关照,难怪在乡里还没有得到消息之前,人家已经得到了内幕。 郭达亮感慨万千的同时,也承认了张扬送给他的这份人情,不是张扬提醒自己,恐怕噩运落在头上自己还蒙在鼓里呢。 第二十章【风雨来临的前兆】(3) 张扬笑道:“郭乡长一直都很照顾我,我也不想看你被人算计。”这厮的这句话直接甩到了郭达亮脸上,如果在平时郭达亮还要考虑考虑,现在已经只有感叹的份儿了,他伸手想要摸烟,张扬已经拿出了一包红塔山,抽出一支送了上来,郭达亮凑过去对着张扬送来的火把烟点着,虽然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已经充分表明了他对张扬的尊重,用力抽吸了一口香烟,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郭达亮叹了口气道:“人心险恶啊!”他的内心已经锁定了这次的始作俑者,想起失火之后乡长胡爱民的表现,郭达亮从心底恨得咬牙,胡爱民啊胡爱民,你他妈太不仗义了。 张扬道:“其实红旗小学的事情反应的不仅仅是消防安全的问题,从我这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首先就是管理的问题,校方的管理不利,分管领导对学校的管理不够重视,乡政府领导工作不够细致。”他的最后一句话直指乡政府领导,郭达亮又不是傻子,马上听出张扬的矛头所指是乡政府的一把手胡爱民。 郭达亮道:“消防检查每年都在进行,可是乡财政困难,哪有这么多的钱用来发展消防。”他心有灵犀的从消防问题延伸到财政问题,你胡爱民***不是管财政吗?归根结底就是你不给钱,人一旦想要自保的时候,过去任何的友谊都他妈扯淡。 郭达亮和张扬看似平淡无奇的聊天,其实两人在你来我往的合计着,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有一点可以确定,郭达亮从张扬这里得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信息,县里要人出来负责,这个人就是把红旗小学事件恶意闹大的那个,郭达亮绝不甘心成为替罪羊,在张扬的诱导之下,他已经不自觉的将矛头指向了胡爱民。 张扬故意叹了一口气:“说起这乡财政,我真的很有意见,郭乡长,我们计生办对超生人员负责罚款,这些罚款却直接上缴给乡财政,然后由乡财务科给我们出具账目,整个过程根本不透明,我们既然有罚款权,难道没有任何的监督权,知情权吗?” 郭达亮眉头一动,他开始意识到张扬并不是那么简单,这个年轻人有着不可轻视的城府和机心,乡财务一直都是由胡爱民负责,假如从这里着手,发现胡爱民的任何漏洞的话,大可墙倒众人推,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的身上,想来胡爱民会百口莫辩,对县里也会有个圆满的交代。 郭达亮低声道:“乡财务一直都很不透明,这件事一时半会恐怕不好查。” “不好查未必不能查,红旗小学自从八八年建成,这四年中好像从来没有修整过吧。” 郭达亮经张扬这么一提醒,忽然想起当初红旗小学奠基的时候,胡爱民就担任分管财务的副乡长,这其中的事情,胡爱民是全程经历的一个,不好查未必不能查,郭达亮充满感激的看了张扬一眼,一语惊醒梦中人,利用自己的力量悄悄查一下乡政府这几年的账目还是很容易的,他的目的就是要找胡爱民的毛病,不一定找到大毛病,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的毛病,或许就足以致命了。 张扬的宿舍位于黑山子乡中学东侧,里面住着几个乡政府的单身职工,分给张扬的是一间二十六平方的平房,外面还有一间七平米的厨房,打开房门看到里面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有一张单人床,一个双开门衣柜,一个书架,一张书桌,两把椅子,家具虽然半新不旧,好在结实得很,让张扬意外的是,房间里居然还给他配备了一台十四寸的彩色电视机,张大官人最近学习知识多亏它了。 拉开崭新的窗帘,推开窗户,后面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再往后是一条小河,景致倒是不错,张扬闭上眼睛静静享受着迎面吹来的习习凉风,脑海中尘世的那些繁琐小事瞬间烟消云散,可张扬注定不是一个出世之人,他耐不得寂寞,即便享受这份清净,也只是暂时的。 小魏拎着给他购买的一网兜日用品走了进来:“张主任,这些东西放在哪里?” 张扬指了指书架,小魏拉开下面的柜子塞了进去。 张扬转身去拿皮夹:“多少钱?” 小魏笑了起来:“不用钱,耿主任说了,走乡里的办公经费。” 张扬不由得心中感叹,做官真好,连肥皂牙膏都能报销,办公经费!麻痹的,原来咋没发现这词儿的含义竟然如此的广阔。 两人这边说这话呢,乡派出所副所长杜宇峰又到了,手里端着一个电火锅。 张扬笑道:“我说杜所,您这是干嘛呢?” 杜宇峰笑道:“才听说你搬家了,这不帮你温居嘛,我找了半天才在家里大床下面发现了这个电火锅,你一人过日子,这东西还有些用处。” 张扬乐呵呵接了过来,拿出香烟扔给杜宇峰,杜宇峰自己点上,看了看小魏,拿出一张老头票:“小魏,去菜市买点火锅材料,顺便买两瓶酒,我们晚上给张主任庆贺庆贺。” 张扬慌忙拿出一张老头票去换小魏手中的钱,口中道:“来我这儿怎么可以让你破费呢。” 杜宇峰瞪大了眼睛:“我草,你没劲了啊,我工资比你高,年纪比你大,没你事啊!” 张扬看到他执意拿钱,也只能作罢,悄悄把小魏拉出门外,小声道:“回头开张发票,走办公经费!” 小魏脸儿顿时苦了起来,这张主任不是难为我吗?嘴里却不敢说什么,点了点头,向菜市走去。 杜宇峰望着小魏的背影给了张扬一个极其暧昧的表情:“不错啊,配上秘书了!” 张扬知道他脑子里没想啥好事,瞪了他一眼道:“收起你肮脏的思想,我很纯洁的,别教我学坏!” 第二十章【风雨来临的前兆】(4) 杜宇峰哈哈大笑起来。两人在床沿坐下,张扬倒了两杯白开水:“不用上班?”杜宇峰接过他手上的茶杯,笑道:“我只要在所里,周良顺便不自在,我看他也烦,干脆还是躲起来清净,反正工资也不少我的。” 张扬知道他在派出所不得志,笑了笑道:“周良顺是个小人,上次乡政府闹事的事儿,***接到报警故意拖延着不去,否则我也不会跟那帮下清河村的村民干起来。” 杜宇峰却道:“兄弟,其实你应该感激人家,他如果不这样干,你张主任也不会一战成名。”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门外忽然响起了一个年轻的声音:“什么事情这么好笑,我能跟着乐呵乐呵吗?” 张扬和杜宇峰抬起头,门口出现了一位瘦瘦高高的青年,他叫吴宏进,是乡财务科的干事,未婚青年一个,也住在乡政府的单人宿舍,跟张扬是邻居。 张扬见过他,不过还没有过交往,杜宇峰和他倒是熟悉,笑着点了点头:“小吴啊,来拜会新邻居了?” 吴宏进笑着走了进来,招呼了一声张主任,眼光向张扬桌上的彩电瞥了瞥,不无羡慕道:“张主任到底是级别高啊,居然配了彩电,我等小民申请了一年,乡里还没有任何表示呢。” 张扬笑道:“以后你有空就过来看,大家一起也热闹。” 小魏这会儿也买菜回来,吴宏进看到这阵势已经明白人家是要喝酒庆祝乔迁之喜,有些尴尬的告辞,张扬热情的劝他留下,吴宏进也是个厚道的小伙子,自己回屋又拎来了两瓶郎酒,却被杜宇峰揭穿这是春节受贿所得,杜宇峰之所以清楚这事儿是因为他也同样收受了贿赂。 他们把办公桌搬到床边,就成了临时的酒桌,围着热腾腾的火锅,四个年轻人喝了起来,小魏喝了一杯就脸红了,居然呈现出平日少有的妩媚,吴宏进的酒量也不行,二两酒下肚话就多了起来,而且眼光时不时的向小魏看去,张扬和杜宇峰不但酒量大,而且都是眼明心亮的主儿,想不到这次温居居然让小吴同志温出感情来了,这小子十有八九是看上了魏淑芬。 喝着喝着张扬就把话引到了计生办罚款的问题上,这厮留吴宏进喝酒原本就动机不良,听说吴宏进在财务科干,就存了从他口中套出一点内幕的心思。 谁都没想到小吴同志是个喝了三两酒就什么话都敢说的人物,他红着脸道:“这事儿我说了不算,账目都是科长让怎么做……就怎么做……” 在场的三个人都听愣了,吴宏进这句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说财务科的账目有问题,这刘金成一手遮天啊! 张扬低声问:“可是罚款的数目都是知道的,最后总要上缴上级部门,他怎么能随便做账目呢?” 吴宏进傻傻笑了起来:“计生罚款这东西,弹性太大,你们计生办开出三万的条子,人家只能拿出两万五,差不多也就行了,账目却是活的,账面上一万五也就交代了,被罚的,只求乡里不再找他们的麻烦,谁还想着来查账,上级主管部门看得账目是乡里的,这笔上缴罚款之中,还会有一部分拿出来做奖励,其中的事儿太复杂了,小张主任,不是我说你,凡事都不能认真,钱这个东西不碰未必是坏事儿。想收回罚款权力的你也不是第一个,徐主任刚来的时候也很强势,可结果呢……” 张扬从吴宏进的话中已经把握到了某种玄机,他甚至以为这是吴宏进给他的某种暗示,难道徐金娣的被打跟计生罚款问题也有关系?可是看着吴宏进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又真的像是在说酒话。 杜宇峰默默喝了一杯酒,对乡里的某些情况他是也有些耳闻的,今天听到吴宏进这样说,心里更是郁闷。 张扬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这时候小魏起身告辞,这丫头在政治上并不缺乏警惕性,当她意识到今晚的议题已经涉及到乡里的某些内幕,就感到危险了,不知者不罪,有些内幕还是越少知道越好,所以她理智的选择告辞。 吴宏进主动请缨要去送她,张扬笑着点了点头:“去吧,我们哥俩再喝几杯。” 望着吴宏进和魏淑芬远走的身影,杜宇峰忽然道:“这个吴宏进很不简单。” 张扬微微一怔,杜宇峰和他碰了一杯道:“别忘了,我是干刑警出身,他口齿虽然含糊,听起来像醉话,可是眼神却清醒得很,人无论怎样伪装,眼神是伪装不了的。” 张扬仔细一想,今晚吴宏进的出现并非偶然,他一定听说了什么,利用今晚喝酒的机会,装醉故意透露给自己一些消息,张扬又想到郭达亮,难道郭达亮偷查账目的事情已经让财务科的人发觉了? 杜宇峰低声道:“兄弟,乡里是不是出事了?” 张扬并不瞒他,点了点头道:“红旗小学的事情,市里要追究到底,这次必须有人出来承担责任。” 杜宇峰双目一亮,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道:“乡里的消防一直是派出所代管,那晚红旗小学失火的时候,并没有任何警员在场,事发当晚,周良顺正在四季香喝酒。” 张扬微微一怔,随即唇角浮现出一丝满怀深意的笑容,他一直以为杜宇峰是个鲁莽冲动的汉子,可是杜宇峰刚才的这番话已经全盘推翻了他对杜宇峰的固有印象,杜宇峰拥有着出众的眼力和判断能力,也许鲁莽和冲动只是他用来伪装自己的方式,他也在等待着机会,机会到来之时,要给予对手致命一击,一击必中,绝不留情。 杜宇峰已经将张扬当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低声提醒道:“兄弟,计生罚款的事情我看你也不要太过执着,这里面涉及的方方面面实在太多了,就像我们派出所的各项罚款,以赌博为例,入账的全都是表面的,背地里那些村民用来打通关节的,赌场组织者用来确保平安的,全都是见不得光的黑钱,而这笔钱却又是实实在在的存在,你说这是贪污受贿,可是谁又拿得出证据?”他抽了一口烟道:“派出所上上下下又有谁敢说自己没有分到好处?计生罚款的程序我虽然不清楚,可是也协助乡计生办工作了不少次,我相信跟我们派出所的工作内幕也差不到哪里去,牵涉的人越多,你就越不能将这事儿挑明了,否则最后倒霉的只能是你自己。” 第二十章【风雨来临的前兆】(5) 张扬有些郁闷的问道:“那就任凭别人占我们计生办的好处?黑锅却要由我们来背。” 杜宇峰笑了起来:“胡爱民这事儿的确渴了点,雨露分沾的道理他都不懂,总之你记住我的话,你可以让一个人不舒服,却不能让所有人都不舒服,记住啊,否则你这辈子只能像我一样,在体制内寸步难行。” “你早就有这番悟性,现在也不至于只是一个派出所副所长。” 杜宇峰叹了口气,不由得沉默了下去,有些事情他早就明白,可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性子,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政治上不成熟吧。 门外忽然响起了一个急促的声音:“杜所在吗?” 杜宇峰站起身拉开房门,却见派出所的小林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不禁皱了皱眉头:“啥事?有任务了?” 小林点了点头,目光顺带着向屋里溜了一眼,喘了口气道:“抢劫案!” 杜宇峰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远远就看到了乡里的那辆才买不久的金杯面包,心中暗叫不好,这次被打劫的是乡人大主任林成斌,此外还有同车的一名副乡长兼纪委主任于秋玲,还有六名乡人大代表。这些人前些日子去华西村参观访问,今天才回到家乡,想不到就在清台山的山道上被人给打劫了。 林成斌今年五十六岁,也是等着退休的年龄了,此人老谋深算,在黑山子乡不同的岗位上一干就是十五年,算得上根基颇深,就是乡党委书记王博雄在他的面前也要表现出尊敬,可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人物居然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打劫了,更惨的是,林主任还被人打了两拳跺了一脚,正捂着胸口坐在车上痛苦不堪的长吁短叹着。 其余的几名代表虽然没挨打,脸色也都不好看,杜宇峰来到的时候,派出所所长周良顺已经问完事发经过,事情很简单,金杯车开到紧十八盘第三道弯的时候,发现前面有一个人躺在路当中,人大主任见义勇为救人的时候,从道路旁边又窜出了两个蒙面大盗,他们手里拿着砍刀,把车里的人全都洗劫了一遍。根据粗略的统计,一共被抢了两千五百二十三块八毛,其中有三十三块的公款,其余全是私人款项,这趟参观公款消费肯定占大头,所以才侥幸逃过一劫,两个BP机,五块手表,此外于副乡长还丢了一条金项链。 因为劫后惊魂的缘故,这些人被问讯之后才慢慢冷静了下来,林主任产生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我糊涂啊,那梅花表是人家送得,我不该说。后悔的不止他一个,于秋玲也想起了自己金项链的来路,心中这一郁闷,火气就不免大了些,林成斌指着周良顺的鼻子骂道:“我说周良顺,你是怎么干的?这黑山子乡连劫匪都出来了,你身为派出所所长,一方的治安长官也太不称职了!” 周良顺被他当众呵斥,脸面自然有些下不来,不过碍于林成斌的身份资格还是红着脸道歉道:“林主任,我承认工作的确有些失误,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破案。” 杜宇峰却不紧不慢道:“我看这些劫匪未必就是黑山子乡的,咱们黑山子乡就算是民国那会儿的山贼也不抢本地人的东西,这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或许是从北原省过来的流窜犯。” 林成斌听到杜宇峰的话反倒安下心来,身为在体制中打拼多年的老油条,他也知道这件事闹大影响肯定不好,姑且不论这次打着参观考察旗号的集体旅游,单单是这么多人大代表被打劫这件事足以轰动春阳了,找不到那些劫匪也许更好,他也不会在乎那些小钱。他点了一支烟,周良顺识趣的走过来为他把香烟点燃,林成斌低声道:“这件事最好低调处理,不要造成群众的恐慌情绪。” 周良顺露出一丝微笑,这老东西打得什么算盘一听就知道,还是点了点头道:“林主任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不过其他同志那里……” 林成斌看了看惊魂未定的于秋玲和那几名代表:“我来负责!” 好在金杯车没有任何的损坏,林主任向下属们交代了几句,就上车离去了。 杜宇峰和周良顺并肩看着那辆金杯消失在夜色中,两人彼此对望了一眼,心中都有些话说,可是谁都没有说出口,过了一会儿小林过来汇报说:“周所、杜所,现场勘查已经完成了,这周围并没有什么目击者,看来只有明天去附近的住户走访一下了。” 周良顺皱了皱眉头:“这件案子我亲自负责,那个……”或许是因为杜宇峰在旁边,周良顺说话时还是表现出相当的顾忌,不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案情没有明朗之前,这件事任何人都不得声张,以免在黑山子乡造成不必要的恐慌,甚至造成不良的影响。” 杜宇峰听到周良顺这样说,心中已经雪亮,这件案子十有八九要不了了之了,丢东西是小事儿,可丢人却是大事儿,这件事如果传到乡民的耳朵里只怕很快就会被演绎成一个天大的笑话。七个大男人一个女人居然对付不了三名蒙面劫匪,这乡人大代表的战斗力也忒弱了。杜宇峰虽然心底对周良顺的做事方法十分反感,可表面上还是装出尊重他的意见,要知道周良顺的决定不但但是代表了他自己,也代表了林主任和车内其他人的意思,假如自己执意要把案子一查到底,得罪的可能就是一批人。 所以黑山子乡这晚发生的大劫事件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震动,可乡领导层还是知道了这件事,毕竟有些事是必须要向常委们交代的。 郭达亮领导的工作组也暂时把下乡检查的事情搁置了下来,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红旗小学的责任问题,在张扬提醒过他之后,已经开始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推卸责任上去,而且他私下找过王博雄,比较婉转的表示出对胡爱民的不满,只可惜他的示好在王博雄面前似乎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王书记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保持着谦和的微笑:“现在都讲究党政分开,乡政府的事情……我不便做过多的干涉。” 郭达亮心中这个郁闷啊,敢情你王博雄一句党政分开就把红旗小学的事情推了个一干二净,至于谁最后出来顶雷都跟你无关,老子的委屈要找谁诉说? 第二十章【风雨来临的前兆】(6) 周三的时候,这帮乡常委总算聚齐了,在小会议室开了一个碰头会,列席的有乡党委书记王博雄,乡长兼党委副书记胡爱民,乡人大主任林成斌,主管文教卫生的副乡长李振民,主管乡镇企业、消防安全的副乡长郭达亮,副乡长兼纪委书记于秋玲,乡党委办公室主任耿秀菊。 七名常委坐在小会议室中,会议由乡长胡爱民主持,他洋洋洒洒的说了一通开场白后,将接力棒交给了王博雄:“下面,咱们请王书记针对黑山子乡最近发生的情况说说看法。” 程式化的掌声过后,王博雄咳嗽了一声道:“最近黑山子乡出现了不少的问题,这些问题大家已经多次拿出来讨论,相信你们多少都了解了一些,作为乡党委的领导人,我觉着有必要说几句话,这些问题和乡政府最近的工作不力有关,我希望相关领导要主动反思一下,自己的工作是不是有问题?” 整个会场的气氛顿时因为王博雄这句话而变得剑拔弩张,郭达亮心神一振,他原本以为王博雄会采取中庸的手段,却想不到王博雄上来就开始向乡政府的工作发难,当然这句话除了发难以外,还包含着撇清自身关系的成分,他是在告诉所有人,出现问题的是乡政府,而不是我乡党委,你胡爱民想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门儿都没有。 胡爱民的脸色顿时变了,王博雄和他之间虽然互有不满,可是那些都是藏在心底的事儿,像今天这样放在明面上的挑战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王博雄强势的态度让胡爱民不能不反思,究竟是什么事情改变了王博雄过去的态度,让他如此旗帜鲜明的举起了声讨大旗?而王博雄的公然挑衅又让胡爱民不得不应战,平时乡里的一把手是你,现在出事了就想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乡政府的头上,想得倒美,谈到责任,你他妈才是第一责任人。胡爱民手里习惯性的玩弄着火机,目光并没有望向王博雄,而是看着对面的人大主任林成斌,这让林成斌感到很不舒服,你们她妈掐架干我鸟事,老子才不会跟你们搅和。 胡爱民道:“乡里出了事情,身为领导我是不会想着推卸责任的,有了责任要承担,有了问题要解决,这才是一个共产党干部最基本的素质!”表面上是说着自己,可实际上却将矛头指向王博雄,最后一句共产党干部更是直接点名了王博雄这个乡党委书记。 其余的几个常委全都闻到了空气中浓烈的硝烟味道,剑拔弩张啊,看来一场高手间的博弈就要开始了。 王博雄道:“爱民同志的觉悟性很高,主动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们其他同志也要像爱民同志学习嘛!” 胡爱民心里这个怒啊,学你妈逼,老子什么时候承认错误了,你***想阴我,只怕还差点道行。他的脸上仍然带着淡淡的笑容:“是啊,我建议趁着这个机会咱们都做个批评和自我批评,从王书记开始!” 王博雄心头冷笑,胡爱民你终究还是沉不住气了,跟我斗,你还不够资格,王博雄在表面上对待同志那仍然是春天般的温暖:“爱民同志的这个提议很好,就从我开始,大家都不要有顾忌,认为我工作上的不足都可以提出来,畅所欲言!”王博雄说完,目光扫视在场的常委,心说看看那个不开眼的敢第一个蹦出来。 胡爱民的目光望向郭达亮,在他的概念里,郭达亮极有可能成为被王博雄推出去承担责任的那个,至于李振民,那个老好好,他分管教育,这次估计是怎么都脱不开干系,属于被胡爱民无视的范围内。 第一个站出来的果然是郭达亮,让人意外的是,他并不是站出来给王博雄提意见的,而是首先做了自我批评:“最近乡里的管理出现了很多的问题,尤其是红旗小学的事情,作为分管消防的副乡长,我是负有一定责任的。” 胡爱民听到郭达亮这样说不免有些失望,暗笑这厮的幼稚,这种时候他还想着解释清楚这件事简直是愚蠢,倘若上头追究下来,他们想看到的肯定是结果,至于原因没有人会关心。 郭达亮道:“可是我也有我的难处,乡里组建专职消防队这件事我已经申请了多次,各个小学的消防器材问题,我也打过报告,可是这些建议和报告并没得到上级领导的认同和重视!”所有人都听出来了,这郭达亮攻击的目标已经明朗,竟然是乡长胡爱民。 胡爱民愣了,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所有人的眼光又分明在看着自己,郭达亮是在拖他下水呢。 王博雄掩饰不住内心的得意,却强装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们部分领导的官僚作风也很严重。” 胡爱民的愤怒已经写在了脸上,他望着郭达亮:“郭副乡长,据我说知你好像没有针对消防问题向我做过专门的报告。” 郭达亮的目光寸步不让的和胡爱民对视着:“我的报告和建议全部都是书面的形式,这一点耿秀菊主任可以为我证明!” 耿秀菊恰到好处的插言道:“这一点我可以为老郭作证!”她还负责乡政府的档案管理,这句话说出来相当有权威性。 胡爱民开始感到不妙,今天不对啊,郭达亮虽然一直保持中立,可是私下应该向自己靠拢的更紧一些,怎么今天跳出来第一个向自己开炮,耿秀菊不用说了,这女人压根就是王博雄的姘头,王博雄往那里指,她自然往哪里打,原本的批评与自我批评成了追究红旗小学责任的事情,胡爱民意识到王博雄的目的可能不仅仅在于此。 李振民也站了起来:“说到报告,为了修建小学的事情我可报告可没少打过,耿主任应该有记录吧?” 耿秀菊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会场上的风向已然不对了,胡爱民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动反击,麻痹的串通好了围攻我啊,他不急于反击的原因是,必须冷静下来,找到对方最弱的一环给予击破。 第二十一章【美丽女主播】(1) 林成斌和于秋玲直到现在都没有说话,一是因为他们从外地刚刚考察回来,对乡里最近发生的事情知道的并不详细,二是眼前的局势已经逐渐明朗,形成了以王博雄为中心的四名常委围攻乡长胡爱民的架势,让他们为难的是,他们并不清楚王博雄发动这场围攻的动机何在? 郭达亮此时又抛出了一个重型炸弹:“在于副乡长外出考察期间,我代管纪委工作的期间,有人向我举报,乡里的财务存在相当大的漏洞,而且提供了当初红旗小学工程中存在问题的相关证据。” 胡爱民再也忍不住了,这郭达亮太不是东西了,当初负责红旗小学工程的就是自己,没错,涉及到三百万港币的工程不可能不存在一点猫腻,可是乡里当时的干部又有谁没得到一点好处,郭达亮这样说等于指证自己贪污。胡爱民冷冷道:“郭副乡长,有些话说出来是要负责任的,没有确实的证据,会影响到他人的名誉,身为一个国家干部,怎么可以为了撇清自己的责任而乱说话!”胡乡长现在的语气已经相当严厉了,他是一乡之长,再不发威人家会把他当成病猫啊! 王博雄笑了起来:“爱民同志不要生气嘛,郭副乡长只是反映情况,又不是针对你个人的。” 胡爱民脸色铁青,不是针对自己的?***就快指名道姓了,这件事决不能善罢甘休,他正要耍点威风,乡宣传干事朱川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七名乡常委脸色都露出愠色,你朱川是什么身份?竟然敢打断常委们的会议。可马上他们就被朱川下面的话惊呆了:“重建红旗小学的工地倒了一座墙头,砸伤了两名工人。” 胡爱民愣了,重建工作可是他负责的,这下麻烦大了,怎么那么凑巧呢?他想起一句老话,祸不单行,这次自己就是想推卸责任恐怕也推卸不掉了,更让胡爱民烦恼的是,朱川接着道:“春阳县电视台刚打了电话,说他们要过来采访,采播车已经在路上了。” 王博雄咬牙切齿大吼道:“胡闹,县电视台来做什么?” “说是采访红旗小学失火的事情!”朱川惴惴不安的回答说。 王博雄杀气腾腾的向胡爱民看了一眼:“胡爱民,你捅得漏子你自己收拾!”图穷匕见,王博雄再也顾不上什么情面,撕破了他和胡爱民之间脆弱的那层纸。 胡爱民再也按捺不住了:“该我承担的责任我不会推脱,作为黑山子乡的一把手,你王书记也该反思一下你自己的问题!” 王博雄怒气冲冲的瞪着胡爱民,胡爱民寸步不让的和他对视着。一直没有说话的林成斌叹了口气:“我看还是散会吧,大家先处理一下工地的事故,只要没有伤亡,就好办。”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冷静了下来,王博雄将还没点燃的香烟揉碎了愤然丢在地上,第一个走出了小会议室,走到二楼的时候看到张扬正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风景,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向张扬招了招手。 张扬看到乡里的七名常委全部出动,而且脸色多半不善,知道一定有出了事情,伪装出谦虚谨慎的样子来到王博雄面前:“王书记!” 王博雄道:“县里电视台要突击采访,你和朱川一起去迎接他们,务必要在半路上截住他们,中午饭就让他们在外面吃!”王博雄对记者向来都没有什么好感,这年头防火防盗防记者,那帮人不是要钱就是拉赞助,麻烦得很,惹不起他们,不满意了动不动就给你曝光,烦!所以才动了让张扬出马拖延他们的心思。 张扬并没有马上领会王书记的意思,不由得愣了愣,王博雄又补充道:“你酒量大,最好让他们忘了采访这件事。” 张大官人这才明白过来,初听这酒量大和采访没有任何关系,可王书记既然把两者组合在一起,就有了特别的意思,敢情是这帮电视台记者要来找麻烦,王书记让自己出马把他们全部拦在半道上,最好把他们全都灌趴下。 七名常委走后,朱川才陪着笑脸来到张扬的面前:“张主任,这次你无论如何都要帮我。” 张扬打心底不待见这家伙,阴阳怪气道:“啥时候你们宣传科划归计生办管理了?” 朱川的脸皮也真够厚的:“小张主任能者多劳,能者多劳。” 两人叫上司机老郑开着乡里新买的那辆金杯面包就上了路,张扬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既然是王书记下得命令,就要当成政治任务来办,那个啥……咱不是还要指望在王书记的帮助下入党嘛。 路上朱川老老实实将乡里发生的事情说了,张扬这才听说红旗小学工地发生事故的事情,心想好嘛,这红旗小学的事儿也太多了,这事要是传到县里恐怕连王博雄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可隐约又觉着这件事极有可能被某些人利用。 朱川的话打断了张扬的思索:“小张主任,这次咱们一定要把电视台的那帮记者给缠住,红旗小学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知道。” 老郑忽然减慢了车速,前面果然有一辆银灰色的丰田面包缓缓驶来,车身上喷着春阳电视台的标识,朱川又做了一个拜托的手势。 老郑把车停在了道路中央,这条盘山路原本就只能让两辆车勉强错开,他这么一停,电视台的采播车肯定过不去了,对方并不知道金杯车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司机有些恼火的摁响了喇叭。张扬和朱川先后下了车,笑眯眯向对方的丰田车走去。 丰田车的司机是个一脸络腮胡子的壮汉,落下窗户大叫着:“我说哥们,哪有这么停车的?还让别人走不?” 朱川乐呵呵的解释道:“我是黑山子乡的宣传干事朱川,这位是我们乡里的领导张主任!”因为张扬在职务上是计生办主人,朱川很讨巧的向别人介绍说他是乡里的领导。 这记婉转的马屁拍得张大官人舒服无比,脸上很自然的配合出些许的官威,只可惜这帮电视台的无冕之王显然没有把一个乡干部看在眼里,就算是王博雄亲来,他们也不会当一回事儿,更何况你这个小张主任呢。 张扬也意识到了这种被蔑视的尴尬,咳嗽了一声向老郑挥了挥手:“郑师傅,你先回去吧,我和小朱跟电视台的同志一起过去。” 他已经决心打入敌人内部,郑师傅点了点头,一个漂亮的转向掉头,车子在电视台司机羡慕的眼神中扬长而去。那大胡子司机虽然心底有些不情愿,还是打开了车门,张扬率先走了上去。电视台这次连司机在内一共出动了六个人,其中只有一位女性,所以小张主任的注意力自然而然的集中在这位女性的身上。 这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女郎,乍看长得一般,可是仔细观察,却是越看越有味道,她体型绝佳,身穿浅黄色束腰风衣,紧身裤袜,黑色高筒皮靴,性感又不失庄重,瓜子脸,眉弯如月,睫毛如帘,眼睛虽然小了一些,却秋水般明澈,她的皮肤很白,就像温润的羊脂玉般细腻。 张扬之所以盯着她看,不但是因为这女郎有种说不出的风韵气质,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觉着见过她。 张大官人对美色的欣赏从来都是不经掩饰的,就像灰太狼盯上了美羊羊,给人的感觉是差点口水就要流出来了,虽然这厮高高大大的长得也算讨喜,不过这表露出的神态实在太淫荡了一点,让人很难和一个国家干部联系在一起。 女郎虽然从心底感到不快,可是仍然保持着相当的风度,淡然笑道:“小张主任,我们之前见过吗?”她的声音很好听,就像一支羽毛在撩拨着别人的心底,软绵绵的极为舒服,张扬却恍然大悟般惊叹起来:“你是海兰!我在电视上见过你!” 第二十一章【美丽女主播】(2) 张扬认出眼前这位女郎就是主持江城新闻的播音员海兰,顿时激动了起来,毕竟在电视上看到,和面对面见到真人,那种从影像到真实的震撼可不是一般,张扬伸出手去主动跟人家握手:“我叫张扬乡计生办主任,代表黑山子乡欢迎你们一行的到来!”这样的举动多少有些冒昧,可是海兰显然是见惯风浪的人,对于小张主任这种带有明确揩油性质的示好还是表现的很有礼貌,伸出白皙细嫩的手儿和张扬蜻蜓点水般握了握,然后迅速抽出手来,笑道:“张主任是计生办的干部?” 张扬笑着点了点头,谦虚道:“普通公仆,跟你们这些名记不能比!” 这名记跟名妓听起来实在没有任何的区别,海兰白嫩的俏脸不觉笼上了一层羞涩,娇声嗔怪道:“小张主任出口伤人!”,张扬被海兰娇滴滴的媚态弄得心头一热,暗道:这女人就算在大隋朝也一定能够成为***界的一朵奇葩,他笑道:“我是你的崇拜者,每天都收看你的新闻,绝没有冒犯的意思啊!”他这才回过想来,海兰明明是江城市电视台的主持人,怎么突然到了县电视台? 车行途中海兰才做出解释,原来她参加下乡扶贫,所以借调到春阳县电视台一年,张扬心中暗道,从江城到春阳好像没有任何分别吧,要说扶贫应当下放到乡广播站才对,要是乡广播站能够多出海兰这个美女,恐怕门槛都会被好色之徒踏破。 张扬向朱川悄然使了一个颜色,朱川就在司机旁边的空位坐下,给他指路。 大胡子司机虽然来过黑山子乡,可是来到这弯弯曲曲的山路之上也不禁有些犯迷糊,身边有了朱川这个当地人指路,心中自然产生了依赖感,可是开了一会儿方才发现他们去得并不是乡政府方向,而是驶入了一条通往清台山的小路。 大胡子开始泛起了嘀咕:“我说小朱啊,你这是把我们往哪儿领啊?” 小朱把目光投向张扬,这厮遇到事情是个只会躲在后面的主儿,冲锋陷阵应该由领导来啊,张扬是计生办主任,该你上了。 张扬原没指望小朱能有多大出息头,笑着说:“几位乡领导全都下基层检查工作去了,估计要下午上班的时候才能回来,这不已经到中午了,大家还是先吃饭,吃晚饭就安排各位采访!” 海兰睿智的双目看着张扬,似乎识破了张扬的真正用意,微笑道:“小张主任,吃饭就免了吧,还是工作重要,你还是先带我们去红旗小学那儿,我们想进行采访。” 张扬笑道:“红旗小学就在饭店旁边,放心吧,不会耽误时间的。” 看到张扬盛意拳拳,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也就不再拒绝,大胡子司机对做新闻没啥兴趣,再说那也不是他的本职,乐呵呵道:“对啊,吃饭工作两不误,吃饱了才能工作,咱们还是听小张主任的安排,先吃饭!” 海兰也就不再说话,唇角虽然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可是心中却对这个年轻的小张主任有了提防,这厮分明是过来搅事的。 张扬却看出海兰和这些县电视台的同事之间还不够默契,也许这就是他今天拖延战术能否成功的关键所在。 招待县电视台吃饭的地方叫清台山庄,是一间专门做驴肉的老店,据说从大清朝的时候这饭店就有了,现在饭店是一座两层小楼,在石头房遍地的山窝窝里那不是一般的显赫,门前磨碾子上拴着一头毛色整齐的小毛驴,是用来招揽顾客的,这儿每逢周日生意火爆,可平日里却没有多少生意,老板叫孙满囤,接到乡里的订饭电话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了。 海兰饶有兴趣的问起了这间饭店的历史,孙满囤介绍说,清台山庄是他祖辈传下来的,相传首创于乾隆十三年,以做驴肉闻名,天上龙肉地上驴肉,这清台山过去道路难行,山里的交通多少都要依靠毛驴,所以也就有了这毛驴的饮食文化。他还告诉海兰如果对历史有兴趣,可以到饭店后面的山坡上看看,上面还有不少的石碑。 海兰一听果然来了兴趣,反正现在菜还没有上来,问明了道路,带着相机从饭店旁边的小路走了过去,张扬自然不放心这么一妖娆妩媚的美女独自一个人出去,让朱川招呼电视台的其他人,随后追上海兰的步伐。 虽然有路,可是道路却是极其陡峭,海兰穿的皮靴又是细高跟儿,一不小心脚下一滑,顿时失去了平衡,幸亏从后面赶上来的张扬托了她一把,这一把托得很不是地方,正托在海兰丰盈而充满弹性的右臀上,海兰虽然很怀疑张大官人的动机,可是并没有生气,眼睛里柔媚的光芒在张扬的脸上飞快掠过,轻声道:“谢谢!” 张大官人笑眯眯道:“不谢!”左手依依不舍的撤离了那块弹性惊人的领地,看到前面道路陡峭难行,张扬率先走了上去,然后向身后的海兰伸出手来,海兰大方的把小手递给了他,在张扬的帮助下来到了山坡上,山坡上果然横七竖八的丢弃着不少的石碑,因为长时间的风吹雨打,这些石碑的字迹大都已经模糊,不过有些地方还是能够认出一些,张扬对这些所谓的古物并没有任何的兴趣,找了一块干净的石碑基座坐下,远远欣赏着海兰的风姿。 海兰的短发十分的柔顺,被山风一吹,有些散乱在她精致的俏脸上,伸出白嫩的小手轻轻拢起发丝,这在张扬看来却是让人心动的韵味,海兰无疑并不是那种祸国殃民的美色,可是她的风姿和韵味却让人生出一种刻骨铭心的感受。 她春葱般的手指沿着碑文的轮廓勾勒着,水滴样宁静的美眸开始流露出兴奋的光芒,她转过身躯,留给张扬一个曲线完美的背影,张扬的目光随着她的纤腰丰臀波浪般起伏着。 海兰忽然发出一声欢呼:“这碑文是刘腾靖的手书呢!” 张扬并没有产生任何的共鸣,这厮根本不知道谁是刘腾靖,海兰解释后他方才知道,这刘腾靖原来是明朝的一位地方官,以书画双绝闻名,这也的确怨不得张大官人,大隋朝那会儿谁知道几百年后会有个明朝,又有谁会知道明朝还有一个叫刘腾靖的小吏。 海兰却因为自己的发现而欣喜,她指向前面的山坡:“上面可能还有,我们去看看!” 张扬虽然没有什么兴趣,可是身为主人毕竟不好拒绝客人的要求,更何况这是王书记交给自己的政治任务,张扬点了点头,陪她转转也好,希望她一激动把采访红旗小学的事儿忘了才好。 两人走到前方的高处,却没有发现什么碑刻,原本这郁郁葱葱的山岗倒也让人心旷神怡,可是耳边却突然响起了江昂!江昂的驴叫之声。 张扬只是觉着这声音讨厌,可人家海兰是从大城市里来得姑娘,平时见惯了大场面,却偏偏对这驴叫声产生了兴趣,顺着声音寻了过去,张扬只能跟着,走了两步,绕过树丛,一幕震撼性的画面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一头黑驴前蹄搭在一头小灰驴身上,胯下那根粗如门闩的东西正没命往小灰驴的身体里塞着,两头毛驴都沉浸在亢奋和激动中,难怪会发出这样的叫声。 海兰原本是打算拍些乡村野趣的照片,可万万想不到竟然看到了这样赤裸裸动物交配的刺激性画面,更让她难堪的是,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小张主任还陪同在她的身边,海兰白玉无瑕的俏脸顿时涨红了,张大官人看了看正在激情上演的限制级画面,目光又转向因为害羞而越发显得妩媚的海兰,张大官人很没有风度的硬了。 更不巧的是,海兰低垂的目光刚好看到了张大官人胯下那物从苏醒到茁壮成长的全过程,虽然隔着衣裤,可是其中具体变化,不用想也能够明白。 张大官人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海兰的双目转向远方,然后飞快的走出了树林,也许用逃更加合适。 张扬忍不住又向那两头发情的毛驴看了一眼,心底感叹道:真大啊! 第二十一章【美丽女主播】(3) 从这一刻起海兰就开始逃避张扬的目光,反倒是张扬在成功驯服了******之后,仍然表现出一贯的淡定,谈笑风生,引得几名县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不时发出善意的笑声。招待宴会开始,热腾腾的驴肉端了上来,海兰为了和张扬保持距离,所以刻意选择了远离他的座位,可是谁曾想一番推来让去的客气之后,张扬坐在了她的对面,这就让他们彼此的目光不可避免的经常交汇在一起,我们的美丽女主播脸上也就一直笼上了粉红色的羞赧。 好在别人并没有留意到海兰的变化,多数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美味的驴肉上了,关于驴肉的美誉有很多,比如天上龙肉地下驴肉,宁舍爹和娘,不舍驴大肠,版本众多无法一一综述,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县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对驴肉还是表现出极大热情的。 看到他们狼吞虎咽的模样,乡宣传干事朱川暗笑城里人馋嘴的同时又不得不善意提醒他们,驴肉是发物,有某些慢性疾病的要有所控制。 大胡子司机是吃得最爽的一个,而且张扬惊喜的发现这厮好酒,作为一个司机喜欢喝酒可不是什么好事,两杯酒下肚,大胡子司机敞开了话匣子,他显然是个粗人,谈得事情也极其无趣,大家很少做出反应,只有朱川时不时的干笑两声作为响应,小张主任则埋头苦干,把电视台的其他几名工作人员已经灌得晕头转向,那帮家伙想来已经忘了这次过来采访的任务。 海兰始终表现的羞涩而矜持,她原本是个大方开朗的女性,可是刚才和张扬共同观摩的那一幕实在太让人尴尬,只要张扬在场,这份尴尬必将持续下去,她对肉类也不太感兴趣,只挑了一小块驴肉吃了,多数时候都是再吃那几盘野菜和蘑菇。 吃饭的气氛在老板端上金钱肉的时候达到**,金钱肉就是驴鞭,这孙满囤给这道菜还整了个雅致的名字叫家财万贯,在场就海兰一位女性,所以大家在上这道菜之后还是表现出一定的矜持和克制,这时候我们的小张主任出手了,利用一双干净的公筷给美丽的女主播夹了一块金钱肉,脸上还保持着颇有风度的笑容:“海记者,您尝尝!” 所有男性都愣了,我靠,人家小张主任真是强悍啊,这是公然调戏啊。~~网~~ 除了张扬以外,几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海兰,美丽女主播因为刚才的事情仍然沉浸在羞涩之中,还以为小张主任给自己夹菜是为了主动化解尴尬气氛呢,根本没有留意到同桌众狼的眼神,夹住那圆圆的金钱肉,轻轻放入了花瓣般的柔唇之中,轻咬一口,颇有弹性,香辣可口,感觉不错。 所有男性下意识的两腿夹紧,这美女吃驴鞭的动作实在是太诱人了,而且这其中的暧昧轻易就勾起了他们的联想,几乎所有人都感到血脉贲张啊! 海兰露出一个醉人的笑容:“好吃!这是什么?让我猜猜……嗯……是蹄筋?”她这才意识到一双双眼睛流露出的目光已经发绿,可是海兰仍然没有把金钱肉和驴鞭联系在一起,那根东西她刚才看到,粗的像门闩一样,而金钱肉看起来就像一块钱的硬币。 张扬也夹了一块塞入口中,笑着说:“金钱肉啊,就是驴鞭!” 海兰如同被人狠抽了一下,俏脸再度红了起来,她充满愠怒的看着张扬,终于意识到这厮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故意出自己的洋相,可是海兰毕竟是经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就调整好了内心的情绪,红着脸儿啐了一声:“小张主任,小心我向你们领导投诉你!”虽然有种被人捉弄后的气恼,可是海兰的脸上仍然保持着妩媚的笑意,心里悄然安慰自己,身为江城市的知名主持是犯不着和一个农村干部一般见识的,海兰将张扬的行为总结为调戏,对付这种好色之徒最好的方法就是别跟他认真。他们只是前来采访,以后恐怕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来到这个穷乡僻壤了。 海兰的忍耐在这些男人的眼里成为了一种默许,他们开始肆无忌惮的聊起了笑话,对县电视台来说,刚来的海兰还是一个外人。 张扬又打开了话匣子,他聊到:“话说从前啊,有一座孤岛,孤岛上有座火山,火山爆发之后,只剩下了一头老虎和一头驴子,幸运的是,有无数动物的尸体和青草让它们实用,不幸的是它们两个都是公的。” 所有人同时笑了起来,大胡子司机的眼神有些猥亵的向海兰看了一眼,在平时他是不敢的,可是喝了两杯酒后,胆子居然大了起来。 海兰正准备出去,却看到张扬有些得意的眼神,心里顿时生出些许的怒意,当我是个女人,所以故意聊这些低级笑话想逼我走,我偏不走,姑奶奶什么场面没见过?还会怕你这个乡计生办主任,女人生气的时候往往会很倔强,一旦倔强起来就不会考虑后果,海兰很不幸的中了张大官人的圈套。 在众人的鼓励下张扬继续聊道:“开始还好,可是终有一天,它们再也忍不住蓬勃生长的**,老虎说:我说驴子,这样下去非得把咱俩憋死,不如咱俩那……啥吧……,驴子也早就有这个意思,所以它们一拍即合,老虎建议说,为了增加点气氛,被干的一方要不停叫唤,驴子爽快的答应了。猜拳的结果由老虎先来,老虎爬到毛驴身上,这驴子为了营造气氛十分配合的不停大叫,响声可谓是震彻山谷,老虎折腾两下很满意的下来了。” 一群人已经开始大笑了,海兰一双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张扬,她就是不笑,今天硬是要装出冷若冰霜的样子让这厮难堪。 张扬喝了口茶继续道:“论到驴子的时候,无论这驴子怎样动作,老虎都不吭一声,驴子很郁闷,好不容易完事之后,就开始埋怨了:我说老虎,你他妈忒不够意思了,我刚才多配合啊,从头叫到尾,把你叫的多爽,怎么到我干你的时候,你咋就不出声呢?我这心里拔凉拔凉的!老虎满腹委屈,缓了半天劲儿才嘶哑着声音说:你还他妈说呢,你从后面一下就捅到了人家的嗓子眼儿,我叫得出来吗我?” 张扬说完,所有人捶胸顿足的笑了起来,大胡子司机笑得最为夸张,满口的驴肉都喷到了地上,海兰强忍着笑意,可是终忍不住笑出声来,起身笑骂道:“张扬,你真是个混蛋!”这房间是呆不下去了,海兰红着脸儿来到门外。 来到门前,看到磨碾子上拴着的那条小黑驴,发现它胯下的那根东西晃晃悠悠耷拉着,脸儿又热了起来,黑驴也抬起头看着这位美丽女主播,海兰咬牙切齿的呵斥了一句:“滚!” 身后响起张扬带着笑意的声音:“海记者,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海兰白了他一眼,这厚颜无耻的家伙居然还好意思问。她仰起头看着张扬,毫不留情的拆穿张扬的把戏:“小张主任很厉害嘛,中途截我们到这儿,又灌了我同事这么多的酒,是不是想拖延时间,破坏我们的采访啊?” “我哪儿敢呢,只是略尽地主之谊,海记者不要想到别的地方去。” 海兰道:“现在是一点四十五分,两点钟我会开始采访。” 张扬指了指里面:“大家还没喝尽兴,海记者别扫兴啊!” 海兰瞪了他一眼道:“满脑子的鬼主意,我警告你啊,今天我还就不走了,这红旗小学我必须要采访!” “成,向西走两里地就是。” “你少糊弄我,我来之前不是没做过调查,红旗小学这黑山子乡有十多座,我要采访的是乡政府旁边的那个,张主任,看来有些传言并不是假的,你们红旗小学失火事件的背后一定大有文章。” 第二十一章【美丽女主播】(4) 张大官人和海兰斗智斗勇的时候,黑山子乡的七名常委内部的纷争也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红旗小学重建工地发生的事故,完全是因为农民工操作不当造成的,不过好在两名农民工伤得都不是很重,只是一些皮外伤,都被及时送到了乡卫生院。 王博雄和胡爱民站在小学操场的中央,他们距离其他的常委都有相当的距离,这可以确保他们之间的谈话不被别人听到。 胡爱民道:“王书记,上次你开会时曾经说过红旗小学的事情要低调处理,尽量减小失火事件对乡里的影响!”胡爱民已经觉察到王博雄想对付他的真正用意,不过还是尝试进行最后一次沟通,就算找不到两人之间的平衡点,也可以发现王博雄发动这次针对自己政治围攻的真相。 王博雄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爱民同志,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有人给远在香港的安老先生通风报讯,通过安老先生向江城有关领导施加压力,现在这压力已经被传达到了县里,李书记很生气,这件事的后果很严重。” 胡爱民倒吸了一口冷气,暗骂王博雄这厮的口风之紧,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不第一时间通知自己这个乡长兼党委副书记,可转念一想,人家想动的就是自己,所以才没给自己交代,让自己没有任何的准备,鼓动一帮常委无声无息的打响了这场政治围歼战,王博雄啊王博雄,你***够狠!想把红旗小学失火的责任全都推到我的身上,没门! 王博雄叹了口气,意味深长道:“这件事总得要有人来承担,爱民同志还是及早表个态度。” 胡爱民冷冷看着王博雄,心说有人承担那个人也应当是你,你是乡里的一把手。老子表什么态?他从牙齿里挤出了一句话:“黑山子乡是你王书记说了算!”说完这句话就扬长而去。 王博雄冷笑着看着胡爱民走远,他知道胡爱民不服气,至今胡爱民也不愿意承担红旗小学的责任,可是这件事并不是他想推脱就能推脱过去的,乡里的七名常委多半已经达成了默契,这次的主要责任已经锁定在胡爱民身上。 胡爱民之所以敢跟乡党委书记王博雄硬抗,不单单因为他是乡长,他在春阳县也不是毫无根基的人物,胡爱民返回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给县长杨守义打了一个电话, 胡爱民是杨守义一手提拔起来的,可以说是他的嫡系人马,所以胡爱民认为自己遇到了麻烦,首先要请示杨守义,而杨守义按理说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杨守义听到是胡爱民打来的电话,声音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爱民啊,我昨天才从东江回来!” 胡爱民一听这话就感觉到好像有点不对,可一时间又琢磨不出到底不对在哪里,杨守义上省城这事他知道,不过杨守义开头就这么说,好象有撇清嫌疑的意思,胡爱民也顾不上太多了,就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杨守义,最后带着哭腔道:“老领导,这次你一定要帮我讨个公道啊。” 杨守义叹了一口气,低声道:“爱民啊,不是我说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国家干部,怎么政治觉悟还是没有什么提高呢?” 胡爱民愣了。 “我刚回来就听说了这件事,红旗小学的失火事件传到了安老先生那里,他直接给市委许书记打了电话,市里面压下来,让我们也不好办,一件小事何必要把它闹大呢?” 胡爱民听出了杨守义言语中的责怪味道,满腹委屈道:“老领导,我敢对天发誓,安老先生那边的消息绝不是我传过去的,有人想借着这件事搞我!” 杨守义满怀深意的笑了起来:“爱民啊,你已经不再年轻了,说话怎么还那么幼稚?这件事肯定要有人出来交代的,否则李书记那一关就过不去。” “可乡里的一把手是王博雄啊!”胡爱民依然存在着侥幸逃脱责任的想法。 杨守义道:“爱民啊,你过去一直跟着我,所以我跟你说话从不拐弯抹角,最近县里关于你不利的消息很多,还有人往纪检委送来了匿名信,让我暂时给压了下来,我看人家就算要搞你,也是谋划已久的,爱民啊,红旗小学的失火事件并不是什么大事,过了这阵子,只要安老先生不再追究,风头自然就过去了,可能你要考虑动一动了。” 胡爱民并不想一直在黑山子乡呆下去,可他希望中的离开不是以这样一种窝窝囊囊的方式,假如这样走,别人会怎么看他?他又带着哀求的语气叫了一声老领导。 杨守义语气温和道:“爱民啊,须知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啊,黑山子乡的事情既然这么乱,你干脆就放手得了,韬光隐晦个一年半载,时候到了,自然可以扬眉吐气。” 胡爱民算是明白了,这次杨守义压根就没有打算保自己,人家也在劝自己背了这个黑锅呢,胡爱民也不敢再说什么负气的话,杨守义是他翻身的唯一希望,只要杨守义还在春阳县,自己应该还会有翻身的一天。 放下电话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既然所有人都希望自己出来顶雷,那么自己就顺从大家的意思吧,从杨守义的语气中还是能够听出来的,这件事虽然影响不好,可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真正让胡爱民感到麻烦的是李书记亲自过问,他甚至联想到最近王博雄的一系列动作是不是和幕后的李长宇有关,倘若王博雄真的靠上了县委书记李长宇,那么这黑山子乡还真没有呆下去的必要了。 人一旦选定了立场,心情也会马上变得不一样,郭达亮从过去的中立已经彻底倒向了王博雄,现在正悄悄向王博雄汇报着乡里的财务问题。 王博雄却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关注,淡淡笑了笑:“郭副乡长,这件事暂时不要折腾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搞清红旗小学的责任问题。”王博雄的确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对付胡爱民,可是他也没有一棍子把胡爱民打死的打算,逼狗入穷巷固然可喜,但是狗急跳墙却不能不防。身为乡党委书记,乡里的财务状况王博雄不可能不知道,可是王博雄更知道拔出萝卜带出泥的道理,真要查起来,恐怕没有几个人是干净的,出问题不怕,最怕的就是问题失去控制,领导的能力体现在何处?就是体现在对大局的掌控能力上,王博雄这次的目的是对付胡爱民,逼迫他出来承担红旗小学失火事件的责任,而不是要将黑山子乡的领导层翻一个底儿朝天。郭达亮虽说也是一个副乡长,可论到政治素质,他和自己的差距那可不是一星半点。现在的郭达亮已经完全乱了方寸,他所想的就是尽量撇清自己的责任,因此也不可避免的坠入落井下石的下乘套路之中。 王书记清醒的意识到,这件事不能让郭达亮继续搞下去,否则红旗小学的失火事件将会越演越烈,涉及的范围也会越来越广,到最后,只会变得无法收拾,身为黑山子乡的一把手,这种事是王博雄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王博雄才会及时提醒郭达亮,虽然是乡镇干部,可是也要保持足够的冷静。 第二十一章【美丽女主播】(5) 接下来的事情比王博雄想象中更加顺利,胡爱民居然一改之前的强硬,主动找到了王博雄,表示会承担这次红旗小学失火事件的责任,而且让王博雄意外的是,胡爱民并没有牵连其他人的意思,这让王博雄感到欣慰之余,开始重新审视这位搭档的政治觉悟,胡爱民显然已经意识到这件事牵连到的人越多,事情闹得越大,对自己对其他人都没有好处,现在他已经知道把影响控制在一定范围内的重要性。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看着胡爱民黯然神伤的表情王博雄忍不住暗自感慨,假如不是胡爱民把这件事捅到安老先生那里,事态也不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作为这场政治斗争的胜利者王博雄还是摆出了相当高的姿态:“爱民同志,看到你能够顾全大局,我很欣慰,这件事我会尽快向县委李书记汇报。” 这句话等于向胡爱民说明,我的后台是李长宇李书记,这下你输得心服口服了吧? 胡爱民心中虽然委屈得很,可表面上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希望县领导不会因为红旗小学的事情,就全盘否定我过去的工作成绩,该承担的责任我会承担,可是我希望能够有改正错误的机会。” 两人统一了认识之后,王博雄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第一时间就拨通了县委李书记的电话。对王博雄,李长宇也是从张扬前往黑山子乡担任计生办主任才对他印象深刻起来,红旗小学的事情,他是故意通过张扬间接施压,原来并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却想不到王博雄竟然给自己一个惊喜。乡长胡爱民主动站出来承担错误,无论对市里还是远在香港的那位按老先生都已经算得上圆满交代了。要知道李长宇最初以为会是一个分管副乡长被迫站出来,别人看到的是胡爱民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可李书记看到的却是王博雄在乡委乡政府中的掌控能力,这样有能力的干部是可以重用的,李书记很欣慰,进而想到了被他无奈送到黑山子乡的张扬,想不到这厮在乡里混的游刃有余,当然其中有自己的因素在内,可是张扬的政治素质也是不可否认的。 李长宇想了很多,可说得却只有区区两个字:“很好!” 王博雄从中听出李长宇对自己在这件事的处理上很满意,这两个字等于是对他的最大褒奖,然而王博雄多年修炼的政治素养在李长宇的面前还是不值一提的,这充分表现在他最后的一句话上:“李书记,县里打算怎么处理爱民同志?” 李长宇皱了皱眉头,王博雄刚刚在他心中建立的良好形象不禁大打折扣,他轻轻弹了弹烟灰,慢慢道:“博雄啊,这段时间你的担子会更重,好好做好乡里的工作。” 王博雄激动了起来,李书记叫他博雄呢,这样的称呼充分表明李书记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人,至少可以说已经有了把他当成自己人的打算,后面的话好像是暗示胡爱民要离开黑山子乡,可最后一句又似乎提醒他要关注该关注的事情,胡爱民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 李长宇挂断电话许久,王博雄仍然双手握着电话,此时他可谓是心潮起伏,心潮澎湃,看看人家李书记,那政治修为比起自己真的不是高出一筹啊,一句普普通通的话就让人回味无穷,而且从中能够悟出这么多的道理。 办公室的房门被轻轻敲响,然后推开一条缝,王博雄马上挂上电话,冷冷向门口望去,却见耿秀菊挺着鼓鼓的胸膛已经出现在房间内。 王博雄还没有从刚才的激动中平复下来,他忽然走了过去,将乡委办公室主任性感圆润的身躯压在墙上,大手已经探入了她的衣服中。 耿秀菊剧烈的喘息着,一双丹凤眼流露出浓浓的媚色,她凑了上去,轻轻咬住王博雄的伸过来的嘴唇,然后两人用力亲吻在一起,王博雄宽大的手掌配合的在耿秀菊的皮肤上揉搓着。 耿秀菊被他揉搓的整个身子就要软瘫在地上,可偏偏这时候王书记突然放开了她的身体,回到办公桌后坐下,脸上又立刻恢复了平日里公式般的表情,王书记的激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刚才是因为心情激动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可马上又想起这里是乡党委办公室,狂热的头脑顿时变得理智。只是苦了耿秀菊,望着王博雄瞬间恢复官威的面孔,心中真是复杂难言,向前走了一步,方才感觉到两腿之间已经是湿哒哒的,不由得在心底暗骂了一句,***王博雄,不带那么作贱老娘的。 让耿秀菊更生气的是,这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王博雄居然还要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小耿啊,有事吗?” 有事,就是让你这***摸忘了,耿秀菊毕竟只是一个女人,政治修为远远没有达到收放自如的地步,过了好一会儿,她头脑中方才理出了头绪,想出自己是来汇报工作的:“王书记,县电视台的记者到了,你看,咱们乡里要不要接待一下?” 王博雄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十五了,心中暗赞,张扬这小子的确还是有些手段,把这帮难缠的记者拖了这么长的时间,现在红旗小学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就算记者来也没什么好怕,他摇了摇头:“接待工作都交给张扬吧,咱们党政部门也不能不下班。” 耿秀菊点了点头,知道这厮是不打算跟那些记者见面了,不过想想这件事由张扬接待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可是谁都知道应对记者是个苦差事,耿秀菊虽然负责接待工作,也不想自讨苦吃,既然张扬已经接招,干脆让他负责到底。 第二十二章【女主播的反击】(1-5) 除了海兰以外,电视台的其他五名工作人员全都喝得醉醺醺的,确切地说都是被小张主任给灌得,黑山子乡一方也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宣传干事朱川也喝得头重脚轻,这会儿躺在电视台的采播车上睡着呢,大胡子司机也睡了,开车的是海兰,张扬发现这位美丽女主播的车技还真是不错,虽然车速慢了点,可是十分的稳当。 汽车在乡政府大院停下,海兰第一个推开驾驶室的大门跳了下去,虽然开了车窗,可是车内的酒气仍然让人作呕,那边张大官人也笑嘻嘻跟了下来,中午他也喝了一斤多的汾酒,可是人家愣是没有任何的酒意。 海兰狠狠瞪了张扬一眼,这厮真是可恶,成功将己方工作人员灌醉,现在电视台一方只剩下她一个孤身女子,摄影师、灯光师、化妆师、现场导演全部在酒桌上壮烈牺牲,就连大胡子司机此刻也分不清南北,只知道靠在座位上傻乐。海兰虽然长得柔媚,可骨子里却有着一种不服输的劲儿,你小子不是想破坏我的采访吗?我今天还非要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张扬仍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他之所以答应海兰回到乡里,这是因为时间拖延的已经差不多了,红旗小学的事情估计几位乡领导也善后的差不多了。现在电视台这帮工作人员基本上都被他给喝挂了,海兰一个人又能成什么气候? 海兰现在是既无摄像也无灯光,就算可以采访,可是谁给她录制节目啊!她把今天所有的罪过全都归咎到张扬的身上,如果不是他从中作怪,也不回闹得无功而返。 张扬故意叹了一口气道:“海记者,真是不巧啊,乡政府下班了,你看,是不是趁着天还亮着,趁早返回春阳,再耽误一阵子,天色一黑,走山路可危险得很呢。” 海兰甜甜笑道:“既然危险,我们就不走了,这黑山子乡不是有旅馆嘛,我们就在这儿住下,反正我们领导交代的采访任务还没完成。” 张扬不得不佩服她锲而不舍的毅力了,笑着点了点头道:“乡里地方,条件差了些,我会做出安排。” 海兰不卑不亢道:“还是不麻烦小张主任了,我们采访都是有经费的。”看得出她是要和张扬划清界限,这厮鬼主意太多了,有他跟在身边,恐怕任何采访都要泡汤。 张扬居然点了点头:“好,那你忙!” 海兰没想到这厮说走就走,张扬上车把朱川给搀了下来,虽说他打心里不待见这厮,可毕竟是自己的人,传达室老孙头自告奋勇要照顾他,张扬把朱川交给他,然后大步向远处走去。 海兰望着张扬卓尔不群的身影不觉有些愣了,这厮究竟是什么人啊,敢情中午的那些热情都是装出来的,难怪说政客是最虚伪的,海兰愤然咬了咬嘴唇,在她的采访历史中还从没有受到过如此的冷遇。 老孙头把朱川扶到传达室的连椅上睡了,看到海兰一个大姑娘仍然孤零零的站在乡政府的大院里,车里电视台的五名工作人员仍然烂醉如泥,不觉生出了同情心,他来到海兰的身边:“姑娘,下班了!” “大爷,我们是电视台的!”看到老孙头,海兰的心中才升起了一丝希望,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五个醉醺醺的同事。 老孙头帮着海兰去黑山子旅社把老板叫来,老板叫来了两名帮手这才把五名醉汉扶到房间里,安排住下。 做完这些事情,天色已经黑蒙蒙的了,为了表示对老孙头的感谢,海兰从车里拿了四合云烟送了过来,这些云烟是中午乡政府招待时留下的,也算得上借花献佛。 老孙头人很好,听说这些人是跟小张主任喝多的,不禁笑了起来,他一边抽烟一边道:“姑娘啊,你们这些同事也真是的,小张主任那是不会醉的主儿,他们居然敢跟他拼酒。” 海兰听到老孙头言语间对张扬似乎颇为推崇,心中不禁有些不屑:“我看他也就是一混吃混喝的主儿。” 老孙头哈哈笑了起来,老头儿八卦起来丝毫不逊色于中年妇女:“我们小张主任那可是黑山子乡有史以来的第一猛将,上次下清河村的四十多口子村民闯进乡政府闹事,我们小张主任单枪匹马把他们全部揍了一顿。” 海兰自然不会相信,以寡敌众以少胜多她都相信,可是说到一个人对付人家四十多个,而且以胜利结束,她怎么都不会相信。 老孙头看到她不信,情急之下话就说多了:“现在医院里还躺着一个呢……”说完老孙头才意识到人家是电视台的,这种话好像不应该对她说,慌忙闭上了嘴巴。 海兰泉水般明澈的美眸却是悄然一亮,还说要找素材,这不就是最好的素材吗?乡镇干部殴打人民群众,说不定里面存在着不为人所知的冤屈。 陈富强就是那个当初被张扬殴打的人民群众,说实话,他的伤并不重,之所以到现在还赖在乡卫生院,那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懒汉,去家里也是躺着,在医院也是躺着,这儿躺着兴许能讹诈点赔偿,所以在其他人走后,他一个人坚持留了下来,乡里对陈富强这帮人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决不妥协。 陈富强住了七八天,眼看着同村的一个个都走了,就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至今乡里也没有任何的说法,卫生院的住院费却是要一分不少的,他心中也不免打起了退堂鼓,原打算过了今夜就走,可是没想到事情在这一晚居然发生了转机。 海兰和电视台的两位同事是在晚上八点走进陈富强所在病房的,整个卫生院除了几个生孩子的,就是陈富强一个人住院,所以海兰找到他并没有花费任何的功夫,两名同事一人是摄影,一人负责灯光,他们相对喝得少些,所以酒醒得自然早,他们都是被海兰硬拉着前来采访的,脸上都带着深深的倦意。 陈富强开始显得十分的紧张,当他听说这些人的真正来意的时候,心中的激动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他原本打算就这么灰溜溜一走了之的,却想不到老天爷要给他主持公道。 海兰声音轻柔道:“陈富强,你能向我们描述一下当时发生的具体情况吗?” 陈富强清了清嗓子,灯光让他有些不自然,海兰示意他看着镜头,陈富强脸上的表情还是无法放松,调整了好一会儿他才愤怒的说:“**他张扬十八代祖宗,咱们社会主义新中国竟然有这样蛮不讲理的干部……” 海兰白皙的俏脸顿时红了起来,她挡住了镜头,示意重新来过,小声提醒陈富强道:“陈富强,我们今天的采访会在春阳新闻中播出,社会影响很大,你要尽量注意自己的遣词用句。”陈富强窘迫的咽了口唾沫,他原本就紧张,海兰这么一提醒,他更显得手足无措。 海兰鼓励他道:“照实说,说清楚当时发生的事情就行。” “可是我不骂人说不出来话……” 海兰回头看了看摄像,摄像叹了口气:“得,回头剪辑下就是了。” 陈富强得到了恩准,又酝酿了半天情绪:“张扬!**你八辈儿祖宗,你身为国家干部,凭什么那么蛮不讲理?我们村的富贵哥只不过在乡政府门口经过,你就放狗咬人,把我富贵哥咬的遍体鳞伤,命都差点丢了,我们下清河村老少爷们四十三口人去找你要说法,你诬赖我们攻击乡政府,你还打人,你打完人还不赔钱,你对得起**吗,对得起老百姓吗?我看你比日本鬼子都坏!”他心中恨意不消的又加上了两句国骂,自然属于日后被剪辑的内容。 海兰轻声问:“陈富强,如果我没有听错,你是说张扬一个人把你们四十三个人给打了?这件事是真的吗?” 说起这件事真是丢人啊,陈富强心中暗叹,整个下清河村的人都被他们丢尽了,在电视上可不能承认,陈富强虽然是农民,可是农民也有自己的狡黠和智慧,他叹了一口气:“记者同志,我们都是老百姓,当官的打我们,我们哪敢还手啊?官打民天经地义,民打官罪恶滔天!打了他岂不是要坐牢啊!” 包括海兰在内的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都被陈富强的血泪控诉震惊了,想不到一个小小的黑山子乡计生办主任竟然敢如此目无法纪,犯下这样的恶行,海兰面对镜头充分发挥了她专业的特长,深感同情又义愤填膺道:“中国的老百姓是最善良的老百姓,我们某些国家干部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在他们忘却公仆这两个字是如何书写的时候,是不是可以想一想,他们所拥有的权力和位置究竟是谁赋予给他们的?” 采访完陈富强之后,海兰他们三个走出病房,在一楼走廊听到女人的哭声,听到有人抽抽噎噎哭道:“人家只要塞点钱给计生办主任……就能生二胎三胎……咱们没钱就只能引产……可怜……是个男娃儿啊……”哭声变得越发惨淡。 海兰听得心酸,本想去采访采访,可是那家人‘蓬!’地一声关上了房门,似乎不愿给她这个机会。 第二天一早电视台的采编车就离开了黑山子乡,这多少让张扬感到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海兰一行还要去红旗小学采访,却想不到她竟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张扬并没有意料到,海兰因为他昨天中午的拖延战术而意识到红旗小学肯定被他们事先做好了工作,自然就没有了新闻价值,所以悄悄离开后,辗转几个乡村调查了当地的计划生育工作情况,调查的结果让这些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大惊失色,黑山子乡几乎村村都有超生现象,家家都有几个孩子,他们特地走访的下清河村情况尤为严重,而且那些超生家庭振振有词的说缴过罚款了,生孩子合法。 在下清河村采访期间,自然遇到了几个被张扬殴打的老百姓,提起这个计生办主任,他们众口一致的声讨起来,连大胡子司机都意识到昨天那个笑眯眯的小张主任是混进干部队伍的坏分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害群之马。 电视台放弃采访红旗小学,转而偷偷访问黑山子乡的计生问题,这还是电视台工作人员离开的当天下午,才被下清河村觉悟较高的党支部书记回报上来的。这件事直接汇报到了副乡长郭达亮那里,郭达亮本来也没有觉得是啥大事,他现在可谓是心情大好,种种迹象表明,乡长胡爱民已经把红旗小学失火事件的责任一力承担了下来,而且并没有连累到自己,这一切都要感激王书记,更应该感谢小张主任,如果不是张扬,自己恐怕会成为那个被抛出去的弃卒,正因为出于对小张主任的感激,所以郭达亮对这件原不属于自己管辖范围内的事儿多留了个心眼,他第一时间来到计生办办公室,把自己得到的情况告诉了张扬。 听说那帮电视台的离开乡里后并没有直接返回春阳,张扬也是微微一愣,想不到这帮人居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更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放弃了采访红旗小学的打算,转而关心黑山子乡的计生问题。 如果不是因为对张扬抱有感恩的心理,郭副乡长是不会主动屈尊来到他的办公室的,他接过张扬递来的云烟点燃,慢条斯理道:“这件事恐怕有些问题,我听下清河村的村支书老李说,电视台走访了不少家庭,还特地访问了上次攻击乡政府和你发生冲突的那几个。” 张扬暗暗琢磨着,海兰搞什么?在黑山子乡呆了一夜,突然转变了念头,放着红旗小学不去采访,反而关心起了黑山子乡的计生工作,这分明是要在自己的工作范围内搞事啊,张扬淡淡一笑:“几个记者罢了!” “你可别小看记者,只要他们愿意,黑的能够说成白的,白的也能变成黑的,小张啊,最近乡里出了不少的事情,这种敏感的时候最好不要节外生枝,我看你还是谨慎些。” “谢谢郭副乡长关心!”张扬礼貌的表示感谢,不过张扬还是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他只不过刚刚担任黑山子乡的计生办主任,而且他痛打那四十多名下清河村村民的事情得到了广大乡领导的认可,派出所也带着那帮人回去录了口供,往大处说县委书记李长宇对自己当时的处理方法也是默许的,他才不会怕那些村民胡说什么,至于那个海兰,一个女记者还兴得起什么风浪?张大官人虽然对美丽的女性充满了浓厚的兴趣,可是他毕竟是一步从封建社会跨越到了社会主义新社会,骨子里还是有着很重的男尊女卑的概念,也就是说除了对女性的局部三点重视,其他方面还是表现出轻视的。 所以郭达亮说完,张扬也就随即把这件事搁到了一边,直到当晚的晚间新闻中播出了对黑山子乡计生情况的采访实录,张扬才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女主播海兰美丽的躯壳下居然掩盖着一颗如此歹毒的心,至少张大官人目前这样认为。 专题新闻播出的时候,张扬正在配置药茶,他将这种药茶命名为清心茶,是利用山里野生的春茶混合几种草药制成,有安神补脑的作用,他是准备带给妹妹赵静的。 听到新闻中提到黑山子乡的时候,张扬放下手中的活抬起头来,电视画面上正播出着采访陈富强的场景,虽然这厮的脸上已经被打上了马赛克,张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真实身份,也听到陈富强的血泪控诉——我们都是老百姓,当官的打我们,我们哪敢还手啊?官打民天经地义,民打官罪恶滔天!打了他岂不是要坐牢。 借着镜头就闪回到海兰那妩媚的小脸蛋上,明澈的眼睛中似乎还闪烁着泪光,她动情道:“中国的老百姓是最善良的老百姓,我们某些国家干部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在他们忘却公仆这两个字是如何书写的时候,是不是可以想一想,他们所拥有的权力和位置究竟是谁赋予给他们的?” 张扬愣了,他马上意识到女主播口中的某些干部肯定指的是自己。虽然通篇都没有提到张扬的名字,可是这整个新闻专题针对的就是自己,张扬意识到这件事恐怕会造成恶劣的影响,想起郭副乡长下午时对自己的好心提醒,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的政治素养实在太差了,对事情后果的判断明显出现偏差,这就是没有敏锐的嗅觉,没有前瞻性,官场大忌啊!张大官人并不害怕后果,他郁闷的是自己居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原本电视台采访红旗小学的事情跟他无关,他居然惹火烧身,更让他郁闷的是,这厮发觉自己可能对女性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在陪同海兰观赏了一幕如此刺激性的动物野战之后,仍然没有让这位美丽女主播对自己产生任何的好感,非但没有产生好感,甚至可能让人家产生了极大的怨念,否则何至于放弃采访红旗小学失火事件,转而到自己负责的一亩三分地里来挑事? 望着海兰握着黑色麦克风慷慨激昂评说的画面,张大官人忽然想起昨天自己给她夹金钱肉的情景,张扬愤愤然想到,早知这女人会这么颠倒黑白,当初真应该把一整根驴鞭塞到她嘴巴里。这一则新闻专题在乡里引起的轰动显而易见,虽然新闻播出时掌握了一定的尺度,对重要人物的画面和谈话都进行了处理,也没有指名道姓地说那个殴打村民暴力执法的乡计生干部就是张扬,可乡政府每个人看张扬的眼光都变得有些异样,其中夹杂着一种共同的神情,在张扬的理解就是——这厮要倒霉了。 王博雄虽然也有些生气,可是比起红旗小学失火事件,这件事只不过是一件小事,说到底电视新闻指向的目标并不是他们整个乡党委乡政府,而是乡计生办,再说白了就是指向张扬,虽然张扬惹上麻烦是因为乡里,可他的麻烦只能他自己解决。 王博雄叹了一口气道:“小张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组织上让你去接待电视台工作人员是对你的信任,可是你没有顺利的完成这个任务啊!” 王博雄的语气让张扬有些恼火,如果不是为了帮你们擦屁股,老子至于惹到这个麻烦吗?张大官人现今的涵养已经有了很大提高,虽然生气可并没有表露在脸上。 王博雄还是从小张主任的眼神中意识到他的不悦,想起张扬身后的李长宇,王博雄还是要留几分情面的,他故作深沉的抽出一支香烟,如果在过去张扬肯定会主动给他点上,不过现在张大官人既然心里有了看法,也就仍然坐在沙发上没有搭理这厮。 王博雄停顿了一下,看到小张主任没有主动献火的意思,心中不免有些失落,讪讪的拉开抽屉,摸出一盒火柴,嗤!地一声点燃,室内的气氛因为沉默就显得有些冷清。 王博雄用力抽吸了一口香烟,主动打破了沉默:“这件事最好尽快处理,刚才我和电视台采编室的老同学通了一个话,说周六还会播出新闻专题的第二部分……”他停顿了一下道:“听说第二部分的内容对我们更加不利,涉及到更多的内幕。”因为感觉到了小张主任的不爽,王博雄特地用上了我们这个字眼,虽然只是一个微妙的改变,却让张大官人感受到了他的诚意,以及诚意背后对自己的忌惮。 张扬点了点头:“王书记请放心,我不会让电视台播出这第二部分的!” 王博雄叹了口气道:“县电视台台长邢济民,这个人很不好搞。” 张扬淡然笑道:“这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王博雄看了张扬一眼,真切感受到了眼前年轻人身上的张狂,他善意的提醒道:“我说他难搞并不是说他古板耿直,而是说这个人很会利用手里的资源创造财富。”他把手里早已准备好的批条递给张扬:“去电视台,需要一些活动经费,我刚刚打过电话,让财务准备了。” 冲着王博雄的这句话,张扬对他刚才的不悦顿时一扫而光,人家王书记这才叫会做事,张扬明白着呢,这可不是向自己现好,人家那是看在自己身后李书记的面子上。 “谢谢王书记!” 王博雄笑了起来:“说什么客气话,如果不是为了乡里的工作你也不会惹上这个麻烦,呵呵,小张啊,尽快去吧,让派出所相关人员陪你跑一趟,一定要把这件事处理好。” 王博雄这次一共给张扬批了两万块的活动经费,这是为了以防万一,电视台台长邢济民是春阳县各乡镇出了名的头疼人物,他手下的这帮记者没事就到乡下挖掘新闻素材,专题新闻播出的时候往往会巧妙的分成两部分,先播出的是缩减版和温柔版,也就是马赛克加隐匿真实姓名版,然后留有一定的时间段,这段时间是留给被曝光者的,假如对方能够充分意识到事件的严重性,大可利用这段时间来做工作。 邢济民是个高人,这样的台阶式曝光还有两个好处,一是对方如果有强硬的后台,他得罪不起的,一定会利用这段时间让他知道,他会毫不犹豫的撤下新闻曝光的第二部分,二是,对方没有强硬的后台,但是及时送来了钱,无论任何时代任何社会都有封口费的说法,只要有了封口费,一样可以把这第二部分曝光撤下来,假如新闻曝光的主角既没有后台又没有封口费,那么就对不起了,我们邢台长一定会秉公执法,公事公办。一个县电视台台长敢这样做是需要顶着不少压力的,他之所以敢这样做,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的姐夫是县长杨守义。 和张扬一起前往春阳的是派出所副所长杜宇峰,他们的准备还是相当充分的,带上了那天下清河村村民围攻张扬的全部卷宗,这就是证据,杜宇峰虽然身在黑山子乡,可是对县里的一些情况还是很清楚的,路上就已经将邢济民的为人做事方法告诉了张扬,摆在张扬面前的解决方法有两个,一是动用李长宇的影响力,只要县委书记李长宇给邢济民打一个电话,估计邢济民一定会买账,还有一个方法就是把封口费乖乖送上去,这两个方法对张扬来说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可是张大官人从来都是个不服输的脾气,假如自己这么做了岂不是等于向人家认输?再说了,李长宇虽然有把柄握在自己手里,可是人家已经帮了自己不少,自己动不动就打着人家的旗号去做事,人家不嫌烦,自己还嫌丢人呢。 杜宇峰并不清楚张扬和李长宇之间的关系,也不知道王书记已经批下来了两万块活动经费,所以还是很为这位小兄弟担心的,他在县里也没有什么人脉,否则何至于到现在还窝在黑山子乡当一个小警察? 反倒是张扬仍然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最近他对驾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前两天已经跟着杜宇峰学会了起步停车,才驶出盘山公路就忙不迭的从杜宇峰手里抢过方向盘,连续两次熄火之后总算开着这辆小面包歪歪斜斜上了路,不得不承认这厮对驾驶还是有些天分的,开了十多公里已经像模像样了,快到县城收费站的时候才把方向盘还给杜宇峰:“杜哥,上次你说帮我弄驾照那事儿别忘了。” 杜宇峰笑了起来:“成,我老同学在育才驾校当校长,明天我就去找他。” 两人就在春阳电视台对面的明珠宾馆住下,这明珠宾馆和人民公园毗邻,环境优雅,是春阳县唯一的准三星级宾馆,说是准三星,那是因为还没有正式挂上星级,虽然如此在普通老百姓的心中已经是豪华的存在。 杜宇峰原本对入住这样的地方是持有反对态度的,可张扬一说是乡里拨了活动经费,杜宇峰马上变得坦然起来,既然是公派出差,就没必要太委屈自个儿。 张扬不习惯和他人同住,索性开了两个房间,说实话,这厮心里存的事儿还真不少,害怕晚上一个不小心当梦话说了出来。 杜宇峰也不习惯和别人同住,因为这厮打呼噜太响,除了他老婆,别人很少能够承受。 入住之后杜宇峰就和他育才驾校的同学取得了联系,那位老同学听说办驾照的事情,一口应承了下来,并邀请杜宇峰晚上去他那儿喝酒聊天,杜宇峰让张扬一起过去,张扬却摇了摇头,他这次来春阳的主要任务是解决电视台的那件事,而不是喝酒,张大官人对事情的轻重缓急分得还是很清楚的,不过办这件事杜宇峰有些不方便出面,两人商量了一下,干脆还是分头行动,杜宇峰去拜会他的老同学,顺便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途径可以解决这件事,张扬则留在这里和电视台方面试着接触。张扬拉开窗帘,从他所在的窗口刚好可以看到电视台的大门,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半,距离电视台下班还有半个小时,张扬沏了一杯春茶,坐在窗前静静品味着,任那股淡淡的香气在喉头慢慢的浸润开来,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张扬静静等待着,他查到电视台员工中午就餐都是在斜对面的宴林园,那儿属于电视台的三产,只要海兰外出就餐,一定会从大门经过。 张扬的跟踪**并非是因为杜宇峰的影响,而是他打算先见见海兰,搞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然后才可以有针对有目的的解决好这件事。海兰在这件事上无疑已经对他造成了很坏的影响,但张扬还是把这件事归结于海兰发泄对自己不满的一种方式,他的内心深处还是不情愿把这件事上升到海兰一味追求工作成绩的高度,因为海兰如果那样做的话,只能证明她还很自私,张扬希望海兰曝光揭发这件事是出于正义感,甚至可以出于对自己的一些小小的怨念,这证明张大官人此刻的心里还在维护着女主播美好的形象。 张扬推开窗户,一阵清凉的微风夹杂着丝丝细雨迎面扑来,春雨如酥,润物无声,如此美好雅致的景致却没有勾起张大官人心头的诗情画意,反而想起了山坡上那两头毛驴激烈纠缠的场面,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的笑了,就在这时,海兰的倩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海兰属于那种初看平淡,再看让人惊艳的女人,她身穿浅灰色风衣,腰身纤细,体型绝佳,走在电视台的俊男美女之中仍然显得亭亭玉立,她的出色在于她对点缀的理解,红色的高跟长靴突出了她美腿修长,这一点红色恰恰成为人群中最亮丽的一抹颜色,让旁观者不由得注意这色彩的主人。 或许是天空阴霾的缘故,海兰的脸部看起来有些苍白,笼罩在烟雨中的俏脸有种形容不出的朦胧之美,唇彩也是火一样热烈的颜色,把她的苍白映衬出一种柔弱的妩媚。 海兰的心情不好,从黑山子乡回来后,她就染上了感冒,早晨还坚持前来上班,可是病情却变得有些严重了,她之所以坚持前来,是因为昨晚的新闻专题被电视台剪得七零八落,一则新闻如果失去了尖锐性,那么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海兰当即就去找了新闻组的负责人,可是让她失望的是,一个小小的春阳县电视台,其官僚程度丝毫不逊色于江城市电视台,她很快就明白了,自己一手采辑的新闻已经成为了别人利用的工具,这样的天气原本就会让人生出多愁善感的心思,海兰仰起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变得潮湿了起来,别样沉重。 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何会选择这个县城,想要逃避?可是生活在这世界中,谁又能逃避的开呢?海兰戴上了墨镜,她的天地瞬间变得更加黯淡。 经过公园门前的时候,一辆汽车从她的身边疾驰而过,海兰已经预见到自己将要面临的尴尬局面,可是已经来不及做出躲避的动作。 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臂膀揽住她盈盈一握的纤腰,将浮萍般的她环围在一个温暖安全的港湾,道路上的积水被高速转动的车轮飞溅起来,甩落在那男子的身上。 海兰惊魂未定的抬起头,明澈的美眸透过墨镜的上方望去,看到张扬阳光灿烂的那张笑脸。 这厮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你看起来就像个账房先生!” 海兰有些惊慌的推开张扬,却正推在张扬健硕的胸膛上,重生后的张大官人对稍嫌瘦弱的身板儿有些不满意,这段时间可没停止过锻炼改造,两块胸肌已经小有规模。 海兰之所以惊慌,一是没想到张扬会在这里出现,二是因为她所做的新闻专题显然损害了张扬的利益,面对张扬时毕竟有些心虚的成分。 张扬笑容不变,看了看海兰抵在自己胸口上的白嫩小手,有些夸张的说道:“有没搞错,你居然敢摸我胸?” 海兰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在她发笑的瞬间忽然意识到,虽然自己在新闻中已经把张扬当成了一个反面人物塑造,可是内心深处对这个厚脸皮的家伙还是没有太多反感的。抛却在黑山子乡发生的那些事不谈,刚才张扬的的确确帮了她一个大忙,避免了她成为落汤鸡的尴尬,望着张扬后背**的衣服,海兰还是感激的,她小声说了句:“谢谢!”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昨晚新闻刚刚播出,这厮现在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该不是为了这件事来得?而且海兰还意识到了一个让她愤怒的现实,张扬和她在这里的相遇显然不是巧合,这厮在跟踪自己。想透了这层道理之后,海兰对张扬刚刚产生的那点好感顿时荡然无存。 张扬微笑道:“吃饭了没有?我请你!” 海兰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没吃饭,也没打算吃饭,更没打算接受你的邀请。” 张扬笑得越发开心。 海兰也笑了,一阵凉风吹来,刺激的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掏出一方雪白的手帕揩了揩鼻子,黑长的睫毛有些虚弱的垂了下去,张扬做了一个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动作,伸出他宽厚温暖的大手轻轻贴在她的额头上,这让海兰多少有些吃惊和抗拒,可是心底却不得不承认,这种温暖让她感觉很舒服很踏实:“发烧了!” 海兰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张扬的距离:“一点小病,没事!” 张扬望着天空中开始变得密集的雨丝,忽然脱下他湿漉漉的皮夹克,双手撑开遮住海兰头顶的天空,海兰咬了咬下唇,望着这个比她要小上许多的少年,海兰居然从心底产生了一丝依赖感,也许是她生病的缘故,手足软绵绵的变得没有力气,她站在张扬为她营造的这片无雨的空间中,湿冷的内心终于有了些暖意,虽然她明知这厮现在的表现纯粹是为了博取自己的好感,海兰带着几分戏谑道:“小张主任,别虚情假意的试图感动我,我这人是个铁石心肠。” 张大官人很认真地纠正道:“是同情,你一个女孩子,又有病,孤零零站在风雨里实在太可怜了,这样吧,我送你回家!” 海兰秀眉颦起,双目充满警惕的看着张扬。 张扬不禁笑了起来:“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是一个国家干部,我有我的党性和原则。”张大官人自从递过入党申请书之后,这句话就时常挂在了嘴上。看到海兰还在犹豫,张扬建议道:“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打针!”海兰虽然这么大了可是对打针却一直怕得很,她感觉自己这会儿虚弱的随时都可能倒下,挥手叫了一辆面的,张扬扶着她在后座上坐下,海兰居然没有反对,咳嗽了一声道:“春宁小区6号楼!”春宁小区距离电视台也就是一公里多的距离,平时她都是步行上班,小区虽然不大,可是胜在宁静,里面绿地众多,修整的极为干净。 张扬扶着海兰下了汽车,抢先把钱给付了。 海兰摆了摆手,让张扬现在就回去,张扬看着她没走出两步,脚下却是一滑,海兰发出一声娇呼,左脚不慎扭到了,人如果倒霉了真是喝凉水都塞牙,她躬下身子,痛得好半天直不起腰来,可是也没见身后的张扬过来扶她。 海兰咬了咬牙,忍着痛向前方跳着走了一步,却无法继续坚持下去,求助地转过身去,却见张扬向面的走去,海兰心中无名火起,这厮还算人吗?一点助人为乐的精神都没有,还有脸说自己是国家干部。女主播居然忘了,刚才可是人家把她送到家门口的啊。 面的车开走了,张扬却留了下来,张大官人可没有女主播想象中那样不堪,遇到这样的天赐良机,他又怎会错过,脸上装出非常关心的表情:“怎么了?扭到脚了?”可惜这厮的演技在海兰这个专业人士的面前实在不值一提,海兰一眼就看出了他表演的痕迹,她知道这小子根本不关心自己是否扭到脚,他所关心的是找到了一个可以接近自己的机会。海兰点了点头:“我住502!” 张扬抬头看了看,这座小区中五楼已经是最高的楼层,不过这难不倒张大官人,他笑眯眯道:“给你两个选择,是让我背你上去,还是抱你上去?” 海兰选择了前者,张扬老老实实在她前面蹲下身去,海兰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确信海兰搂好了自己的脖子,张扬站了起来,虽然背着海兰,可是爬五层楼也耗费不了太多的体力,不知为何忽然想到前些日子背着楚嫣然爬上悬崖的情景,海兰的身躯似乎比楚嫣然要轻盈一些,不过相比起楚嫣然当时对自己的依赖,海兰好像从心底在抗拒着自己,她的手臂虽然扒在他的肩头,可是身体却并未和他相贴,张扬双托着海兰充满弹性的秀腿用力向上松了松,这个动作全无征兆,海兰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的搂紧了他的脖子,她的身体自然而然的贴近了张扬的后背,马上猜到了张扬的卑鄙用意,稳定身形之后,马上双手支撑在张扬的肩膀上,和他又分开一定的距离。 张扬笑了起来:“你是我背过的第二个女孩子。” 海兰笑道:“别用女孩子称呼我,我瘆得慌,有功夫去还是去骗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女生吧。” 张扬郁闷的发现,自己说实话的时候往往没人愿意相信。 来到502,海兰打开房门,这是一套两室两厅的房子,客厅很大,房间内铺着深红色的木地板,圆木色的家具带有一些复古的味道,显得很温馨,客厅的西南角有一个螺旋扶梯通往上方的阁楼,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间奢侈了一点,张扬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黑山子乡的单人宿舍,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张扬扶着海兰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蹲了下去:“我看看你的脚!”,话刚一说完,已经麻利的把海兰左脚的靴子给脱掉了。 海兰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冒失的家伙,阻止的话还没说出来,脚上的白袜已经让他给拽了下来,海兰啐道:“你这人这么这么霸道?做事不考虑别人感受吗?” 张扬意味深长笑道:“彼此彼此!” 海兰马上意识到他是在影射自己偷偷曝光他的事情,底气登时弱了许多。 海兰细嫩的左足被张扬的大手承托在手中宛如一朵洁净的白莲花,五只匀称的白嫩足趾宛如并肩开放的花瓣,仔细修剪过的趾甲上涂上了一层淡粉色的指彩,在窗外透入天光的笼罩下弥漫出柔和诱人的光泽。足弓很美。足踝圆润晶莹和曲线柔美的小腿组合在一起,形成一道妙不可言的弧线。她裸露在外面的一截小腿雪白迷人。海兰从张扬突然变得灼热的目光中忽然意识到了某种危险的存在,自己今天多少有些引狼入室的意思,有些嗔怪道:“你看够没有,小孩子家家的,思想这么不健康。” 张扬笑了起来:“你的脚居然不臭哎!” 海兰啐道:“你才臭呢!”想要收回左脚,却被张扬猝不及防的用力扳动了一下,痛得她尖叫了一声,可随即脚上的痛感就完全消失了。 张扬放下她的左足,拍了拍双手道:“没事了,只是扭到了脚筋,你现在走两步试试!” 海兰半信半疑的放下左脚,试探着原地走了两步,果然感觉不到疼痛了,想不到这厮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张扬道:“你不用担心,我这次来春阳只是想向你解释黑山子乡的事情。”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文件袋,里面装着的是关于那天他和下清河村村民发生冲突的卷宗,张扬把文件袋放在茶几上:“你好好养病吧,有时间的话可以看看,还有,我到黑山子乡工作还不到半个月,之前发生的那些糊涂账不能算在我的身上,那对我可不公平。” 海兰仍然充满迷惑的看着他,原本她已经准备把这小子当成一个坏蛋来着,可是刚才他的表现又的确让她的观感有点动摇。 说完这通话,张扬起身告辞,海兰大概被他不按常理出牌的方法弄得有点糊涂了,居然没有起身送行。直到房门蓬!地一声关上,海兰方才如梦初醒,她用力摇了摇头,看了看自己**的玉足,俏脸不知为何有些发烧,揉了揉眉头,今天自己实在太失常了,她把刚才的一切归结于生病的缘故。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文件袋上,想了想终于还是打开了卷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海兰终于将卷宗看完,从上面黑山子乡派出所的公章来看,这份卷宗应该不是伪造,倘若里面记载的一切属实,那么自己可能真的被人误导了,不过海兰很快就想起官官相护这四个字,身为政府机构部门,乡计生办和派出所之间自然会有所默契,可当她看到文件袋中张扬个人资料的复印件,心中开始意识到自己大概选错了目标,张扬今年二十岁,前往黑山子乡担任计生委主任才不到半个月,也就是说,就算黑山子乡计划生育出现了诸多的问题,哪些问题也和张扬无关,海兰的心底忽然生出一丝歉疚,看来自己真的误会了他。她没有想到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居然拥有这样的智慧和油滑,海兰开始意识到,也许自己即兴发挥的这通新闻专题,恐怕会毁掉一个刚刚走入仕途年轻人的前途和未来,想到这里,海兰再也坐不住了,她马上拨通了电视台新闻部的电话,要求撤下这则新闻第二部分的播出计划,可是得到的回答却是决定权在台长手里。台长办公室的电话却始终处在无人接听状态中。 海兰起身准备前往电视台解释的时候,却感觉到周身已经虚弱的没有任何力量,她硬撑着取出体温计量了一下,发现自己已经高烧39°,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的雨似乎下得越来越大了,海兰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她甚至觉得整个世界都已经抛弃了自己,这样的感觉让她心酸,她不知何时开始落下了眼泪。 就在海兰越哭越伤心的时候,电话铃响了,她并没有理会,可是那铃声仍然顽强的响着,海兰抽出纸巾擦去眼泪,整理了一下情绪,这才拿起电话:“喂!” “是我,你感觉好点没有?”张扬低沉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 听到张扬的声音,海兰竟感觉到无法形容的温暖,她甚至又产生了一种想哭的冲动:“我很不好……” “哦!”电话居然就此挂断,海兰握着听筒,呆呆听着里面的忙音,她原准备着听这厮说两句安慰人的话来着,让她相信这世上毕竟还有人关心着自己,海兰此时的心情真是郁闷到了极点,欲哭无泪啊。一个生病的女人,一个这样的雨季,面对着这样一间空荡荡的房子,多愁善感的情绪已经如排山倒海般向她压迫过来,海兰抓起沙发上的垫子狠狠向大门扔了出去,然后又抱起一个垫子,把脸深深埋在垫子里,无声的哭泣。 可没过几分钟,就响起了嘭!嘭!嘭!的敲门声,海兰从垫子里抬起头来:“谁啊?” “查水表的!” 海兰从声音中已经听出那是张扬,站起身骂了一句:“小神经病!”汲着拖鞋跑到洗手间迅速洗了一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睛居然哭得有些红肿了,有些郁闷的撅了撅小嘴,这才去给张扬开门。 张扬乐呵呵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大塑料袋东西。 海兰有些诧异道:“你不是走了吗?” “听说你这儿发水灾,所以特地来帮忙抗洪抢险的。”张扬看着海兰红肿的双眼充满戏谑道。 看到张扬,海兰低沉压抑的情绪居然转眼间就好了许多,她发现这厮也有长处,至少能够给人带来那么一点点的欢乐。 张扬又伸出大手,这次被早有准备的海兰轻轻巧巧的躲了过去,她坐在沙发上:“我量过体温了,39°,今天真是倒霉的一天……”话未说完,又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张扬拎着那一大塑料袋东西已经进了厨房。 海兰好奇的看着他,不过眼神中的无精打采还是掩饰不住的。 张扬买了一些草药,还买了一个煎草药的砂锅,他微笑道:“你先休息一会儿,等会儿我把草药煎好,你喝下去马上就能痊愈。” “哪有那么神奇啊!”海兰虽然懒洋洋的,可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跟着走进了厨房。 张大官人并不是无所不能,单单是点煤气这么简单的事儿就把他难住,看着海兰啪!地一声点燃了煤气,张扬还真是好奇,他洗净砂锅,将中药店里买来的药材按比例配置好了,然后开始煎药。煎药的空隙又下了一碗鸡蛋面,海兰本来就饿了,闻到香味儿居然食欲大开,将一碗鸡蛋面吃了个干干净净。 饭后接过张扬煎好的草药,凑到唇边的时候忽然停顿了一下,闻了闻方才道:“你该不会在里面下毒了吧?” 张扬不怀好意笑道:“毒倒是没下,只是加了点春药。” “去死!”海兰被他说了一个红脸,捏着鼻子将草药喝了,只觉着肚子里暖烘烘一片,身体也似乎舒服了许多。坐了一会儿,身上居然发起汗来,体温也开始下降,海兰到房间内测量了一下,37.5°,想不到张扬煎得草药如此灵验!体温渐渐恢复正常之后,头脑也变得清醒了许多,她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自己的家里的电话很少有人知道,张扬是如何得知的? 张扬指了指她电话旁的一张缴费单,海兰这才明白他是通过这种途径得到自己的电话号码,这厮的头脑和城府根本不像一个二十岁的少年,海兰叹了口气:“真想象不出,你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鬼主意。” 张扬笑道:“你以为自己很大吗?”目光盯着的地方却是海兰的双峰,海兰只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上身玲珑有致的轮廓十分的诱人,这厮的眼神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欣赏美色的机会的。 海兰瞪了他一眼,下意识的向后含了含胸:“我可比你大五岁,五岁啊!一代人了。”她在刻意强调着两人间的距离。 “你是不是想让我叫你阿姨才甘心呢?” “假如你愿意,我并不反对!”海兰的精神明显恢复了许多。 张扬厚颜无耻道:“还是叫你姑奶奶吧!”这厮的一双眼睛还是忍不住海兰峰峦起伏的胸口游移,海兰不得不又含了含胸,这才悟到他想叫自己姑***暧昧含义,这小子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决定尽快结束和张扬之间孤男寡女相处一室的过程,这么做虽然有些不够厚道,可是毕竟有防患于未然的先知先觉,美丽女主播虽然没有具体证据,可是她心底已经坚定的认为,眼前这位黑山子乡计生办主任有相当的危险性。 海兰拿起文件袋:“里面的卷宗我都看过了,看来我在黑山子乡的新闻采访上有些疏忽。嗯……我正式向你道歉,新闻专题的第二部分,我会向台里申请停播,希望小张主任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对我,对春阳电视台产生看法。” 张扬微笑道:“我不在乎电视台的看法。”这句话说得的确太直白了些。 海兰当然能够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他在乎的是自己的看法,海兰开始有些慌长了,这小孩子该不会是对自己产生非分之想了吧?身为江城市著名的女主播,海兰的身边从不缺乏倾慕者的存在,所以她也有一套自己的处理方法,可是她悲哀的发现,自己的方法对眼前的家伙似乎并不好用,有必要拉远彼此间的距离了,海兰正准备说出送客的话。 张扬的传呼此时响了起来,张扬看了看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哥,我在青年路翰林阁对面的公话亭,有人追踪我,我好怕! 张扬霍然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脸色顷刻间变得铁青。 海兰也看出他的变化,轻声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青年路翰林阁在哪里?”张扬对春阳县城的地理环境算不上熟悉。 海兰虽然也是刚来,可恰巧去过翰林阁,距离她所在的春宁小区并不远,她小声道:“出了春宁小区的大门向右拐,一直向前走,见到第一个红绿灯左拐,不到一公里!” 张扬点了点头,拎起挂在衣架上的皮衣,拉开房门就冲了出去,海兰有些诧异的睁大了双眼,她意识到一定有重大的变故发生,起身来到后阳台,低头望去,却见张扬以惊人的速度冲出了楼道向小区的大门外飞奔而去。 第二十三章【冲冠一怒为红颜】(1、2) 风雨正疾,张扬身上的衣衫全都被雨水浸透,他顾不上考虑其他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翰林阁前,张扬抬头望去,果然看到马路的对面有一座公话亭,可是话亭内却没有人,张扬拉开公话亭的玻璃门,看到电话听筒垂落在半空,地上还有几滴鲜血,内心顿时揪紧了,张扬的直觉告诉自己,小妹赵静一定出事了。 他惊慌不已的推开玻璃门,雨天的午后,街道上只有寥寥几个行人,他一把抓住一名从公话亭旁经过的路人,大声道:“请问,你有没有看到刚才有个女孩在这里打电话?”那人慌忙摇了摇头,张扬又拦住另外一个,然而让他失望的是,连续问了五名路人都说没有看到有女孩打电话。 张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到了对面的翰林阁,然后飞快的跑了过去,一辆红褐色桑塔纳轿车高速冲来,那司机没想到道路的中心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吓得一脚把刹车踩到底,车轮在雨后湿滑的马路上摩擦出刺耳的尖啸声,四条轮胎都冒出偻偻轻烟,然而速度却仍然无法降低下来。 张扬腾空跳起,从高速冲来的汽车上腾跃过去,落地时已经来到马路的对面,轿车的突然急刹,让后面尾随的面的猝不及防,面的撞在桑塔纳的尾箱上,更倒霉的是,后面还跟着一辆小奥拓,紧跟着面的的屁股啃了上去,三车追尾,灯光报警器不停闪烁着,现场狼藉一片。 张扬却根本没留意身后发生的变故,大步走入翰林阁中,他径直来到柜台前,向值班的售货员道:“大姐,请问刚才有没有留意到对面公话亭有位十七八岁的女孩打电话吗?” 胖胖的售货员目光正注着门外追尾的三辆车,根本没有听清张扬的问话,张扬心急如焚,他愤怒地拍了拍柜台:“我问你话呢!” 那售货员看张扬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禁有些害怕,可是嘴上仍然顶撞道:“你这人怎么那么没礼貌?” 张扬双目一瞪:“快说!” 售货员吓得打了一个激灵时追尾的三名司机全都下车走了进来,张扬是这次追尾事件的罪魁祸首,他们这是要找张扬理论来了。三人中要数桑塔纳司机最为郁闷,心里窝着火,脾气自然也就冲了一些上这厮长得高高大大,平日里也是个一言不合,马上出手的人物手重重在张扬肩头拍了拍:“我说,你他妈是不是活腻歪了?” 张扬霍然转过脸去。布血丝地双目之中流露出凛凛杀气。饶是那几人强悍被张扬地目光吓了一跳。张扬冷冷道:“滚开!” “**。我看你是欠揍!” 另外两名司机一旁煽风火道:“揍他!” 纳司机也动了真怒。一把抓住张扬地衣领子。张扬左手拿住他粗壮地手腕。右手卡住了他地脖子一用力。竟然将对方魁梧地身体整个举了起来个翻摔。重重砸落在铝合金玻璃柜台上只听到哗啦一声。玻璃柜台四分五裂里面地文房四宝印章水彩滚得到处都是。吓得售货员高声尖叫起来。 另外那两名司机看到情况不妙。转身就向门外逃去。 张扬冲着那售货员怒吼道:“快说!” 那售货员吓得哭了起来。 就在这时,海兰从门外走了进来,她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张扬也太能惹事了,人家卖文房四宝的小店招他惹他了,怎么一上来就砸人家的店铺? 海兰因为来买过几次东西,所以认得那名售货员,轻声道:“刘大姐,到底怎么回事?” 那胖售货员吓得只是哭。 张扬怒吼道:“我妹刚才在公话亭给我打传呼,她可能出事了!” 海兰内心咯噔一下,难怪张扬会表现的如此失常,原来是这样,那胖售货员听到张扬的话,忽然停下了哭声,抬起头:“刚……刚才……是是有一个小姑娘在对面打电话来着……不过……不过有一辆凯迪拉克过来,车上下来四个男青年,把她拉上车了……大概……走了十五分钟……” 张扬猛然想起上周前往县中给陈雪送东西的时候,邂逅的那群人,为首的那小子骚扰陈雪,是自己为陈雪解得围,难道是他们因为那件事记恨上了自己?所以报复到了小妹身上,想到这里,张扬更是不寒而栗,铁青的脸色变得苍白一片,他竭力控制住情绪,焦急问道:“大姐,你有没有注意那辆车往那边去了?” 胖售货员指了指正东的方向。 张扬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皮夹,从中掏出一叠钱放在残破的柜台上,转身就向门外冲了出去。那名被打的桑塔纳司机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你他妈……有种别走……”话虽这么说,可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去阻拦张扬了。 海兰看到张扬杀气腾腾的样子,料定今天要出大事了,顾不上跟售货员解释,跟着张扬追了出去,张扬站在路边拦了夏利,刚刚进入汽车,坐下,海兰也跟了进来。 张扬看了她一眼,却没有搭理她,向司机道:“向东开!” 汽车向东驶去,海兰轻声道:“张扬,你要冷静一些!” 张扬怒吼道:“我怎么冷静?现在是我妹妹被那帮流氓劫走了!” “去报警,你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张扬忽然想起那辆凯迪拉克的车牌号码——平D8888,他低声道:“我想起来了,那辆凯迪拉克的车牌号应当是平D8888。”海兰也来到春阳不长时间,对这个车牌号并无印象,只是凭直觉感到对方的来头可能不小。 出租车司机插口道:“平D8888,那是咱们春阳太子爷的凯迪拉克。” 张扬微微一怔:“太子爷?” 司机点了点头道:“就是咱们杨县长的公子杨志成啊!”张扬并没有想到对方还有这么深厚的背景,可是对张扬而言,有没有背景都是一样,只要敢欺负他妹妹,他就绝不会放过那个混蛋。太子爷,麻痹的一个县令的儿子也敢叫太子爷 君犯上,在大隋朝那会儿应该诛九族的! 张扬请求道:“师傅,你既然知道那辆车,能不能帮我找到它,我可以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 司机犹豫了一下。 “我妹妹被他们给劫走了!”张大官人很少用这样请求的语气跟别人说话。 司机重重点了点头:“那帮***没一个好东西过,我只能尽力试试看!”,他们的出租隶属于恒天出租,每辆车上都有对讲设备,这位司机叫魏军是一个颇有正义感的汉子,平时没少听说杨志成那帮恶少的卑鄙行径,听说张扬的妹妹被他们劫走自然激起了同情心和正义感,他利用对讲机向同公司的几十名司机兄弟通话,看看他们有没有谁看到了那辆牌号为平D8888的凯迪拉克。 人多力量大,春原本就没多大点地方加上那辆凯迪拉克在春阳本来就引人注目,很快就有了下落,一名司机提供了凯迪拉克现在所在的地点,他在三分钟前看到牌号为平D8888的凯迪拉克停在爱神卡拉OK的楼下,有了具体的下落,张扬忐忑的内心才稍稍平复了一点。 魏军开着夏利高速向位春阳城东的爱神卡拉OK驶去一边开车一边向张扬介绍,爱神卡拉OKK是县财政局长牛学东的儿子牛文强开的人号称通吃春阳黑白两道,在春阳极有名气|少有人敢去他的场子闹事。 海兰听到这层层错综复杂的关系已经明白今天这件事肯定要闹大了,不知最后张扬要如何收场。 来到富民路的路口军就停下车,前方已经可以看到爱神卡拉OK的招牌,他有些歉意的笑了笑:“兄弟,我不能继续送你过去了,让那帮人看到,以后我就别想在春阳混了。” 张扬倒也体谅他的难,从钱夹中抽出三张老头票放在驾驶台上,魏军慌忙道:“用不了这么多……”可张扬和海兰已经下了汽车,顶着风雨快步向爱神卡拉OKK走去。 海兰看了看张扬,小声建道:“我去报警!” 摇了摇头,那辆车牌号为平D8888的凯迪拉克已经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一言不发的向汽车走去,却被海兰抓住手臂:“别冲动,爱神卡拉OK这么大,你知道去哪儿找他们吗?万一惊动了他们,岂不是更加麻烦。” “你说怎么办?” 海兰咬了咬樱唇,短时间内做出了一个决定:“我去!”她躬身从地下拾起半块红砖,然后向那辆黑色凯迪拉克走去,来到车前,扬起红砖狠狠砸在车子的引擎盖上,凯迪拉克的报警器尖锐响了起来,车身灯光不断闪烁。 张扬站在海兰的对面远远看着她,流露出欣赏的目光,这的确是一个最直接有效的找人方法。 很快就从爱神卡拉OKK的大门中走出一名高大壮实的汉子,他愤怒地叫道:“臭娘们,你他妈疯了……”头皮忽然一紧,头发被身后一只大手紧紧揪住,一个阴冷的声音道:“杨志成在哪里?” 那汉子没有说话,屈起手肘想要突袭对方,却被张扬抓住头发狠狠撞击在玻璃大门上,现在的张扬如同一头愤怒的雄狮,下手自然重了许多,那壮汉硕大的头颅撞击在玻璃门上,把玻璃大门撞得碎屑遍地,头上满是鲜血,不过这厮的身体素质也是极好,马上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却被张扬一脚又踹中胸口,踢得他四仰八叉的倒了下去,里面传来男男女女惊慌失措的声音,张扬抓着他的衣领:“杨志成在哪里?” 那汉子只有出气的份儿了,张扬的强悍已经完全摧垮了他的勇气,他指了指上面:“318……” 几名保安拿着电警棍凑了过来,张扬双眼一翻:“不想死的滚!”他的王八之气显然没有将这帮保安震住,他们同时挥舞着电警棍冲了上来,张扬根本没有将这些寻常的打手放在眼里,三拳两脚把他们几个打翻在地,然后在众人的尖叫和惊呼声中冲上了楼梯。 318包房内音乐的声音开得很大,灯光闪烁,旋转灯球不断变换着五彩缤纷的色彩,杨志成和他的四名死党随着音乐不断扭动着,他们发出得意的大笑声,被围在中间的两个女孩儿,赵静和陈雪都是脸色苍白,她们紧紧依偎在一起。赵静的眼中都是泪水和恐惧,陈雪没有哭,目光充满了仇恨和冷酷。 这样的目光让杨志成很不爽,他伸手去撩拨着陈雪的秀发,被陈雪厌恶的打开,杨志成发出狂妄的大笑,他和同伴们交递了一个眼神,然后五人围成一个圈同时扑了上去,两名女孩发出尖叫。 房门忽然被从外面一脚踹开,所有人都是一愣,张扬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被推倒在沙发上的赵静看到亲人,一边哭着一边大叫着小哥。她用力挣脱开那名抓住自己的胖子,拼命向张扬奔跑过去,马尾辫却被那胖子一把给揪住,用力拖了回去。 张扬看到眼前的情景,心中的愤怒已经达到了极点。看到两个女孩衣服还穿得整整齐齐,他知道自己来得还算及时,这帮杂碎没有来得及对她们造成更大的伤害。 杨志成看到只有张扬一个人进来,从最初的惊慌中马上镇定了下来,他居然厚颜无耻的骂道:“你他妈不要命了,给我滚出去!” 张扬此时居然收敛起脸上的怒容,唇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的表情中找不到任何愤怒的影子,他没有理会杨志成,而是走向那个胖子,轻声道:“她是我妹妹!” 胖子叫宋大明,父亲是县税务局的副局长宋树诚,这胖子平日里是杨志成最忠实的跟班兼走狗,他凶神恶煞的瞪着张扬:“老子玩得就是你妹妹!” 张扬笑了,笑容中再也掩饰不住森森寒意,他仍然站在门口,只要他堵在这里房里的人就一个都出不去,张扬对着宋大明轻轻说了一句:“你倒霉了!” 宋大明放开赵静,抄起玻璃茶几上的一个空酒瓶就向张扬冲了上去,他体重二百多斤,单以级别论,张扬绝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强弱往往无法一概用体重论。 宋大明前冲的同时,张扬猎豹一般启动了,他一拳击中宋大明的脸部,打得宋大明仰首到了下去,手中的啤酒瓶也掉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杨志成看到他们之中战斗力最强的宋大明被张扬一招之间就击倒在地,心里这才感到有些害怕了,他放开了陈雪的小手。 张扬的目光仍然盯住宋大明,他拉起宋大明的右手:“刚才是这只手摸我妹妹的吧?” “**你……”宋大明话还没有说出口,只觉着小手指一阵剧痛,竟然被张扬喀嚓一声给掰断了,他痛得大声惨叫起来,额头上瞬间布满了黄豆大小的汗珠,张扬笑嘻嘻看着他,又抓起了他的无名指。 杨志成和其余三人已经生要逃走的意思了。 张扬似乎看了他们的心思,不仅不满道:“谁敢走,我先弄断谁的腿!”话音刚落,右手稍稍用力,又将宋大明的无名指掰断。 杨志成几个人看得从心底冒虚,腿都软了,他们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在春阳这个小小的县城,几乎所有人都清楚他们的后台,惹不起的躲着他们,能惹起他们的,又多数惹不起他们的老子,都让着他们,什么时候遇到过张扬这样的狠辣角色,看到张扬面无表情的连续扭断宋大明两根手指,已经被吓破了胆子。他们都吓成这样,更何况赵静和陈雪这两名小女孩。 方才赶到门前的海兰看到张扬掰断宋大明手指的一幕,吓得也是尖叫了一声,张扬并没有回头声道:“带我妹妹她们先走,这笔帐,我要慢慢跟他们几个算!” 杨志成脸都变绿了。今天事情是他挑起来地。宋大明只不过是一个帮凶被弄断了两根手指。轮到自己。还能落了好去?他强装镇定道:“你想怎么算?” 站起身。微笑着来到杨志成地面前。忽然扬起手无征兆地给了杨志成两个耳光。打得杨志成血沫齐飞。脸颊已经高高肿了起来。 张扬淡然道:“我没跟你算账地时候最好不要随便开口。” 海兰现在才算是亲眼看到了小张主任地强势。有一点她很清楚。这包房内地五名无赖。背后都有着相当大地来头天地事情一定不会轻易罢休。可是海兰望着两个可怜地女孩。她们不知是被眼前地情景吓住。还是仍然沉浸在刚才地惊恐一幕之中。两人地脸上都没有了血色。比起镇静地陈雪。现在地赵静就像一只受惊地小鸟。她搂住海兰地手臂助地看着她。看到她们地目光。海兰心中地那点仁慈和不忍也马上烟消云散这种卑鄙无耻地纨绔子弟。原本就该重手惩治。 一个温和地声音在海兰身后响起:“小兄弟什么事儿值得发这么大地火。说出来听听许可以谈呢!” ******************************************************************************************************* 说话的是歌厅的老板牛文强,他身穿藏蓝色风衣,显得风度翩翩,身后跟着六名保安,其中四个已经是鼻青脸肿,那是刚才围堵张扬的时候留下的记号。 张扬闯入爱神卡拉OKK的时候牛文强还在外面谈生意,听到店里出事这才慌慌张张赶回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也是怒从心起,说心底话,对于杨志成他是很不待见的,可是人家有个县长老子,自己想在春阳的地盘上混下去,就必须要给他面子,平日里杨志成还就喜欢来个歌厅玩,他嚣张性情也没少给牛文强惹事,可今天这事儿惹得有些大,牛文强回来之后已经先搞清楚了情况,心中这个气啊。你杨志成想胡搞,你他妈随便找地方去搞,就算跑到县政府去作乱,也有你老子给你擦屁股,可为什么要选在我这儿?无论你后台多硬,真搞出了事情,还不得把我牵连进去? 可生气归生气,维护还是要维护的,牛文强维护的不是杨志成,而是县长杨守义,如果杨志成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出了事,自己以后的生意也不要干了。 张扬正在气头上,谁的话他也不可能听,冷冷道:“没得谈,给我滚一边去。” 牛文强就纳闷了,我靠,你他妈怎么这么横啊?这春阳还没人敢对我牛文强这么说话呢。他正要发火,却看到了一旁正安慰那两名女孩的海兰,牛文强一眼就认出了这位江城的当红女主播,心中不由得一怔,今儿这事有些复杂,怎么江城电视台的女主播也来了? 外面响起了警笛声,五名全副武装的巡警冲入了爱神卡拉OKK,带队的是特警大队的姜亮,他和牛文强关系十分密切,牛文强在来得路上就给他打了电话,所以牛文强前脚到,他后脚就赶到,牛文强之所以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很开,不但但是因为他为人慷慨大方,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很会做事,分得清轻重,混社会的跟混官场也有相同之处,出了事情尽可能还是低调处理。不到必要的时候,尽量不要争一时之气,谁知道人家背后藏着什么人物? 姜亮知道今晚有杨县长的公子在内,原本不想来,可又抹不开面子,只能硬着头皮来走一趟。 杨志成看到警察来了,底气顿时就足了起来,他大声道:“警察同志,你们来得正好,这混蛋突然闯进来把我们打了一顿,还弄断了我朋友的手指,快抓他!”在他的概念里警察局就是他家开的,见到警察等于见到亲人了。 姜亮心底当然是偏向着杨县长的,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能表现出太多的偏颇了杨志成一眼道:“你说抓就抓啊,你以为自己是谁?警察啊!”他看了看地上捂着手指痛苦呻吟的宋大明,又看了看满脸杀气的张扬,低声道:“全都带回去,问清楚再……”话没说完却被人悄悄牵了一下手臂转身望去,却是手下的巡警赵东亮,赵东亮朝姜亮使了一个眼色,转身向门外走去。 姜亮知道他一定有话要提醒自己,让手下巡警暂时控制住房间内的局势赵东亮来到隔壁包房内坐下,牛文强也跟了过来。 赵东亮在姜亮的耳边小声低语了一句,姜亮的脸色顿时变了。 牛文强和他们都是很熟道:“东亮,有什么话不能说在明面上?” 姜亮却骂了一句:“你他妈就会坑自” 牛文强愣了。 姜亮随即又叹了口气:“打人的那个叫张扬,黑山子乡计生办主任!” 牛文强仍然没有悟到其中的道理:“那又怎么了?” 姜亮又骂了一句:“你牛老板是钻钱眼里了,连起码的政治觉悟都没有。客运公司韩传宝的事情你总听说过吧?” 牛文强倒吸了口冷气:“你是说上次打韩传宝的就是这厮?” 姜亮冷笑道:“韩传宝算什东西也就打了,可是事后韩传宝的保卫科长被他老子韩唯正拿下,连车站所的王忠科都被免了职,现在刚刚调到我们大队,副科级警员,四十多岁的人了天天压马路道为什么吗?外人都以为他得罪了我们邵局,可我们内部都知道因为那件事他不但得罪了县委李书记,还得罪了江城市公安局的田老板。” 牛文强哪里够想到这里面居然牵涉到这么多错综复杂的事情郁闷的摸出一包万宝路,抽出一支递给姜亮居然破天荒的没接这支烟,牛文强自己干脆也不点了,苦笑道:“你这就要跟我划清界限啊?”虽然他知道姜亮肯定不会急着撇开关系,可是从这句话就能够看出他心中的郁闷。他虽然在县城混得有声有色,可是这些人无都是他眼中的高官,处理不当得罪任何一方都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低声求教道:“姜队,你看这件事我该怎么办?” 姜亮瞪了他一眼:“你问我,我问谁?反正这事儿不是咱俩能够处理的。” 一句话提醒了牛文强,件事闹大了肯定没好处,他低声道:“要不我把这件事报上去?” 姜亮点了点头:“你想办法李书记和杨县长他们知道,我把这件事报到邵局那里,到底该怎么做,让他们拿主意。” 人定下了主意,慌忙各打各的电话。 对于张扬和杨志成这两位,牛文强都是不敢得罪的,在姜亮的帮助下,把两拨人暂时分开,分别开了一个包房,好烟好茶的招待着,牛文强多少有些心里不平衡,麻痹的,你们闹事,老子还得出血,这他妈什么世道,哀叹世道不公,可脸上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表露。 张扬折断宋大明的两根手指后也没有继续疯狂报复下去,一来赵静和陈雪并没有受到实质上的侵犯,二来张大官人也知道这件事继续闹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虽然他有杀了杨志成的心思,可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干,张某人还要在仕途上继续混下去,所以要懂得留有余地,留有余地绝不是示弱,张大官人已经初步计划出,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把杨志成这孙子给喀嚓了,他不是喜欢打女孩主意吗,老子让他彻彻底底断了这念想。 经过海兰的一番悉心安慰,两位女孩儿的情绪已经镇定了下来,姜亮特地调来了一位女警,给两位女孩儿录口供,这也是姜亮的聪明之处,录口供是为了拖延时间,他要等着上面的态度,只有上面态度明确了,自己才好决定如何处理。 ****************************************************************************************************** 李长宇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刚刚开完县常委会议,听到张扬把县长杨守义的儿子打了,心中微微一怔,他还以为这厮仍然在黑山子乡老老实实的当他的计生办主任呢,不禁皱了皱眉头,虽然从心底对张扬的惹事行为有些抗拒可是他更清楚,这厮的事情自己是必须要出面为他解决的,毕竟他手里还掌握着自己的一个难于启齿的秘密,电话是公安局长邵卫江打来的,姜亮向他汇报了这件事邵卫江想想这件事自己也不能做主,毕竟涉及到春阳县的两位实权人物,杨志成是县长杨守义的儿子,可张扬和县党委书记李长宇的关系也非同寻常,上次处理完客运公司的事情后卫江特地做过一番调查,据可靠消息透露,这位黑山子乡的计生办代主任有可能是李书记的私生子。这个消息一直没有得到证实,可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邵卫江更是深刻体会到李书记对张扬的那份回护,在他看来这大概就是舔犊之情。 邵卫江本来的打算是想探一探李长宇的口风是李长宇只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就挂上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邵卫江愣在那里,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刚把皮球送了过去,人家这就干脆利落的踢了回来,难道这事儿要自己看着办?邵卫江有些挠头,这事儿可真不好解决。 县委书记和县长大人两边都不好得罪啊,他本想给杨守义打个电话犹豫了一下,电话还是拨到了刑侦处直接找上了葛春丽,虽然李长宇和葛春丽之间的关系一直隐匿的很好是却瞒不过邵卫江,如果不是李长宇授意葛春丽从一个档案室的小警员不会一路青云升到现在的位置,她和李长宇非亲非故,靠的是什么?其中的原因不言自明,在葛春丽的事情上,可以说李长宇欠了邵卫江一个极大的人情,可是邵卫江一直以来都没有利用这个人情的意思,越是这样的底牌越是要用到最关键的时候,邵卫江对李长宇的仕途是长期看好的,据可靠消息,李长宇在年内极有可能再进一步,邵卫江虽然不是吕不韦,可是他对自己的眼光还是相当自信的,奇货可居的那段典故他早已看得纯熟,现在所欠的只是一个等待。 葛春丽接到邵卫江的电话,听他讲完这件事的全部经过,马上就明白邵卫江的难处,一个是县委书记,一个是县长,这件事对邵卫江来说的确太棘手了,邵卫江是少数知道她和李长宇秘密关系的人,虽然没有确实的证据,可是从邵卫江对自己的关照就能够看出这厮内心一片雪亮。李长宇曾经不止一次的暗示过她,邵卫江是个老狐狸,对这种人保持尊敬的同时也要保持和尊敬同等的距离。 邵卫江充满无奈道:“小葛啊,这件事我想交给你处理,你看怎么样?” 葛春丽暗骂邵卫江滑头,可是转念想想这老狐狸除此之外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权当是这些年他一直对自己关照的回报吧,欣然答应接受了这个任务。 葛春丽直接把电话打到了李长宇的办公室。 李长宇拿起电话,听到是葛春丽,已经猜到邵卫江这只老狐狸采用了曲线救国的路线,微笑道:“葛大队找我有事?” 葛春丽轻轻笑了一声,笑声很妩媚,很销魂,轻声道:“还不是爱神卡拉OKK的事情,杨 儿子抢了两个小姑娘,其中一个是张扬的妹妹,你饶了他。” “衙内作风,他以为是在封建社会吗?”李长宇不觉有些愤怒了,弄清楚事情的起因之后,他内心的天平马上就倾向了张扬一方。 葛春丽道:“幸好警方出动及时,除了宋树诚的儿子宋大明被张扬掰断了两根手指,其他人都没什么事。要不我去现场把这件事处理一下。” “等等……” 葛春丽并不知道李长宇让她等等的真正含义,不过她一向都很听李长宇的话,既然他让等,自己就一直等下去。 李长宇等得人杨守义,表面上看这件事是张扬和杨志成的交锋,可发展到现在,已经是他和杨守义之间的博弈,杨守义的年纪比他大,可是论到级别杨守义却是春阳县的二把手,李长宇并非是春阳县土生土长的干部,杨守义却是从乡里一步一个脚印走上去的,生于春阳,死于春阳是杨守义在县长就职演说上慷慨激昂的一句话。除了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外,杨县长还是深得民心的,他擅长演讲和雄辩,性情亲民,和行事低调中庸的李长宇是两种风格不同的干部。 杨守义在心底深处是很服气李长宇的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展示在公众面前的深厚情谊,在春阳县老八十万老百姓的眼中,他们俩搭得班子还是很默契很团结的。 春阳县的县县政府在一个大院到区别,也是分别位于两座办公楼中,平日里党政工作是分开的,除了例行召开的常委会以外很少看到两位大佬的互访,可今天常委会开过半个小时后,在杨县长回到县长办公室闭目养神十五分钟后,又看似闲庭信步般走回了党委办公楼。 李长宇的秘书朱少文看到杨守去而复返,起身去迎接,杨守义笑着点了点头:“李书记在吗?”他的声音很洪亮十多岁的人中气依然很足。 李长宇在办公室中,就经清晰地听到了杨守义的声音最反感的就是杨守义倚老卖老的做派,心中暗道:怎么?你还想让我出门迎接吗?“ 朱少文滴水不漏的回答:“李书记在过开完会有些累,正在休息这就去叫醒他。”李长宇办公室里面还有一个套间,那是提供给他中午休憩用的,朱少文经常用这句话来敷衍别人,可是今天他敷衍的可是春阳县的县长,党委副书记杨守义。说是敷衍,可最后一句话又充分表现了他的诚意,一个轻轻巧巧的转折就给杨守义圆满了面子,言外之意是,别人来了我不敢叫醒李书记,可是你杨县长来了我却不能不喊。 长宇在里面听着,心里十分的受用,朱少文这小子眼皮子就是活络,杨守义心里却没有那么舒服,行政级别上,我可和你李长宇是平起平坐,你正处,老子也是正处,你牛逼什么?官做到了人家这个级别,早已练就了任凭风吹雨打,内心岿然不动的心态,杨守义微笑着点了点头。 李长宇也不可能真的要在杨守义的面前摆架子,他深谙凡事都要给对方留三分余地的道理,给对方留余地就是给自己留余地,他大声道:“杨县长来了,快请进来!” 杨守义走进李长宇办公室的时候,李长宇也向门口走来,不过他脚步计算的很准,刚好在办公桌和大门的中点处和杨守义相遇,彼此目光相对都露出会心一笑,其实谁心里都明白对方是怎么想的,就是不能说破。 李长宇邀请杨守义在真皮沙发上坐下,拿起一盒软中华向杨守义敬烟。 杨守义这个老烟枪居然没有接烟的意思,咳嗽了两声道:“最近咳嗽的厉害,戒了!” 李长宇笑了起来:“杨县长戒烟,该不是咱们春阳今年最大的新闻吧?” 杨守义呵呵笑了一声:“李书记啊,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杨县长,看你说的,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只要我能够办得到的,一定尽力去办。” 杨守义听出李长宇这句话中充满了虚伪,虚伪中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炫耀味道,这是在显示他比自己有能力啊,杨守义心中暗骂了一句,可是自己的开场白可不是给了人家一个机会吗,他低声道:“江城工学院的刘校长是李书记的同学吧?” 李长宇点了点头,江城工学院的校长刘轲的确是他大学同学。 杨守义做出如释重负的样子:“我打算让我家志成回去上学,可是你知道,他休学这么长时间,基础有差,对机械设计也没有什么兴趣,你能不能跟刘校长说说,给志成调个系,让他学经济管理怎么样?” 李长宇心中暗笑,杨守义这只老狐狸终不愿把今天的事情挑明了,他刚才的这番话是间接地向自己表示,要把杨志成赶回学校,这是一种变相的示弱道,杨志成当初上江城工学院可没托刘轲的关系,杨守义放着自己的关系不用,而找上李长宇根本就是寻找机会向他暗示。 杨守义太爱面子,这个头无论如何不能低算低了他也不承认。 李长宇点了点头:“令公子的事情包在我的身上。” 杨守义听出了他话后的真正含义,今天的事情无论起因如何,责任在谁,李长宇已经答应就此结束,事情不会继续闹大。李长宇如此干脆的表态杨守义还是有些感动的,他也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这件事原本理亏的就在自己儿子这一边自己虽然是春阳县县长,可是你也不能顶着老子的旗号公然欺男霸女吧?现在是个极其敏感的时候,李长宇向上走已经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他走后这个县委书记的宝座就会留下空缺出意外的话杨守义将顺理成章的坐在这个位置上,可是也不能排除市里空降一位书记的可能,所以杨县长最近一直表现出相当的谨慎和低调,前些日子黑山子乡红旗小学的事件上,他就采取了保持沉默的方法,默许自己的门生胡爱民承担所有的责任是一种付出,也是一种示弱可杨县长不会永远示弱下去,他也在等待机会待真正成为一把手的那一天。 对李长宇这个人,杨守义心中的感觉还是很复杂的以说自从李长宇空降成为春阳县委书记的那一天,杨守义就在不自觉的和他明争暗斗,可斗来斗去,直到李长宇要升任江城副市长的呼声渐起,杨守义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人家的对手,他已经不再年轻,杨守义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县委书记可能就是他仕途的终点,而李长宇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可走,将来成为地级市的市委书记未必没有可能,注定不是一个等量级的对手,自己何必和人家争强斗胜 这样的心理,杨守义自然而然就产生和李长宇搞好>来了,可是多年养成的印象又岂是一日之间可以扭转的,李长宇在春阳的这几年没少领教杨守义的暗地抗争,但李长宇也不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虽然他对杨守义没有任何的好感,可是他想要走得更远,就要尽可能的避免树敌,哪怕挡在前面的只是一颗小小的石子,也有硌伤自己脚底的可能,在他的眼中杨守义只是自己漫长仕途中的一个过客,相识就是有缘。 李长宇和杨守义都没有提起今天的事情,可是两人心中却都有明灯一盏,杨守义之所以主动前来拜访李长宇,不仅仅是因为政治上的那点儿微妙,还因为他儿子没出什么事,假如他这个宝贝儿子有了三长两短,以杨守义护犊子的性情,就算拼着和李长宇翻脸也要为儿子讨还这个公道。 运筹帷幄中,决胜千里外,这才是他们这种级别干部应有的素质,他们只需要谈笑风生,至于刀光剑影那是别人的事儿。 杨守义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既然李长宇给他打了保票,以后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份内工作就行了,回去以后他首先给税务局副局长宋树诚打了一个电话,听到宋树诚满怀悲愤的声音,他就知道宋树诚的宝贝儿子伤的不轻。 宋树诚心疼不已道:“太狠了,那小子太狠了!他把大明的两根手指头硬生生给掰断了,这还是人吗?禽兽啊!杨县长,这事儿你要给我做主啊!”乍一听跟骂杨县长禽兽似的。 杨守义心中暗,宋树诚,你***什么水准这是,连最基本的语言组织能力都没有,你知道自己是在跟谁说话吗?可是他也能够体谅到现在宋树诚是心乱如麻,儿子都被人给弄成那样了,搁谁都心疼啊,杨守义叹了口气,首先安慰了宋树诚两句。 宋树诚本来对上级领导慰问还是感激涕零的,可紧接着听到的话就不是那么舒服了。 杨守义道:“大扰的那两个女孩子还是个在校高中生,现在她们的情绪都很激动,说什么要讨还公道,树诚同志啊,不是我说你,平时不要只顾着工作,也要注意子女的教育问题。” 宋树诚愣了,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扭啊,我们家大明可是跟着你儿子混的怎么骚扰女学生的罪名都落在了我儿子头上,就算我儿子想,他一双手忙得过来吗?我儿子不好,你儿子就是什么好东西了?不是你儿子教唆,借我门家大明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干这事儿啊宋树诚明白了,这是杨县长让他把这口气咽下来,事情到此为止,杨县长已经给这件事定性,宋大明是因为涉嫌骚扰两名女学生才落到现在的结局。 宋树诚一直都是杨守的人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一味的任人摆布,儿子都被人弄成这样了,自己这个当爹的再不为他出头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宋树诚想到这里,壮着胆子说了一句:“杨县长,那两个女学生我可以道歉以赔偿,可是伤害我儿子的那个罪犯我绝不会放过。” 杨守义呵呵笑了一声,电那头宋树诚内心咯噔了一下,他听出人家那是冷笑。 守义的语气仍然缓和:“树诚啊,张扬是黑山子乡计生办的主人,是李书记亲自提拔的干部!”说完这句话他就技术性的停顿了一下|快就听到电话那头宋树诚突然重的呼吸声,过了好半天宋树诚方才说道:“杨县长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威胁得逞原本应该是件开心的事情,可是杨守义却感到极度的不爽自己跟他说了半天,这厮居然不买账是抬出李长宇,他马上就转变了态度,宋树诚啊宋树诚,原来你他妈从心底是害怕李长宇多过害怕我啊!杨守义因为不爽,所以语气马上变得生硬起来:“树诚,我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假如你追究张扬的责任,人家两名女生一样会把大明告上法庭,到时候人家大不了会落个防卫过当,你们家大明……嘿嘿……可就不好说了。” 宋树诚心中的那点不平之气已经彻底被杨守义击溃,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冲动之下说出的那番话是多么的不智,假如这件事处理不当,自己得罪的不仅仅是县委书记李长宇,连自己的带头大哥杨守义恐怕也会恩断义绝,宋树诚抹去额头上的冷汗:“杨县长,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对大明多加管教,这次的事情还要麻烦您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杨守义心中暗自得意,只要宋大明把这件事一力承担下来,事情自然不会波及到他儿子杨志成,杨县长对宋树诚多少还是有些歉疚的,临挂电话的时候,他又恰到好处的说了一句:“你们局的老葛八月份就要退了……”下面的话他并没有说透,宋树诚却是欣喜若狂,杨守义口中的老葛是税务局一把手葛育才,今年八月正式退休,可是觊觎这个位子的人不计其数,单单是税务局内部就有六名副局长盯住这个宝座,宋树诚的优势并不突出,杨守义这句话等于给了他一个定心丸,自己让儿子担了今天的责任,是有报偿的,宋树诚现在甚至觉着儿子吃这点苦是值得的。 杨守义慢慢挂上电话,脸上却带着一丝鄙夷的笑意,宋树诚这个人真的有些不听话,就凭刚才的事情,你想当上税务局局长?下辈子吧!老子只是说葛育才要退,可没说要扶你上位。倘若宋树诚能够听到杨守义此时的心里话,这厮恐怕杀了他的心都要有了。 第二十四章【姐,我又想乱了!】 长宇和杨守义交流后,马上给葛春丽打了一个电话,道结果后,立刻驱车去了爱神卡拉OK,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除了宋大明因伤被送到了医院,其他人仍然暂时羁留在这里。 姜亮在一楼大厅正和牛文强两人面对面坐着,因为刚才的事情,牛文强只能暂时清场关门,看到葛春丽到来,两人同时迎了上去,姜亮的一颗心总算可以落地,这事儿总算有人顶了。 葛春丽笑了笑:“姜亮,把杨志成带出来,我带他走!” “喛!”姜亮兴高采烈的应了一声。 牛文强看着葛春丽,有些好奇的问道:“葛大队,那个张扬怎么办?”说话的时候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牛文强正想逐客却发现来人竟然是县委书记的司机刘海涛,有些惊讶道:“刘哥!您来玩儿?” 刘海涛笑了笑:“是,接人!” 牛文强马上想到了事件另外一位主角——张扬,他顿时明白了,今天的这件事已经说开了,大家各自走人,权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看了看狼藉一片的歌厅,牛文强心里不禁想骂人,老子这是招谁惹谁了?合着弄到最后我最倒霉。 这时候吧台个打扮俏丽的女孩儿走了过来,她是牛文强的助理林燕,拿着牛文强的大哥大走了过来,在九十年代初期的春阳,大哥大还是个稀罕物多数人还只是在港台警匪片中看到这个东西,牛文强接过电话,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走到大厅的一角。 电话是他老爷子,春阳财政局长牛学东打过来的,牛学东也听说了儿子歌厅内发生的事情先是问了问具体的情况,知道事情已经得到解决后深深松了一口气,低声叮嘱儿子道:“文强啊!既然做了好人就要做到底,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牛强毕竟在老爷子身边耳濡目染,再加上又在商场中打拼了多年,马上就悟到了老爷子话中的意思,恭敬道:“爸,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做好,您放心!” 两方背后势达成默契是事件地直接参与者还是需要安抚地。杨志成接到老爹地电话之后。虽然心有不甘。可是仍然乖乖跟着葛春丽走了在剩下地只有张扬。李长宇让刘海涛过来把张扬带走是怕这厮不懂得见好就收。继续将事情闹下去。 张扬看到海涛。已经明白这件事终究还是惊动了李书记。整个过程中虽然他没有提过李长宇地名字。可是真正在这件事上起作用地还是李长宇。张扬跟着刘海涛来到隔壁地房间内坐了。刘海涛先是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句:“杨志成那孙子真不是东西该教训他!” 张扬淡淡笑了笑。早在姜亮赶到歌厅地时候扬就已经意识到这件事地主战场已经从这里转移到了县委县政府大院。这事情地起因是巡警赵东亮认出了自己张扬地适时收手并不是因为他害怕警察。那是因为他看到己方并没有太大地损失且这件事就算继续闹下去。最后肯定也要以和平收场。黑山子乡红旗小学失火事件让他学会了很多东西。官场之上最残酷地战斗往往是在背后进行。表面上打得热闹未必能够起到最佳地效果。 刘海涛看到张扬没有表态。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低声道:“我说小张主任。这件事不如就这么算了。你妹妹也没有什么损失。而且宋大明地两根手指头又让你给掰断了……” 张扬瞪了他一眼。虽然当上黑山子乡计生办代主任没几天。可是张扬已经学会以官威压人。不过拿捏地火候有些过了。在刘海涛看来。对方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一回事儿。好像在说。你他妈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话吗?刘海涛感到气闷。可是也只能把这口气窝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我他妈就是一车夫。心态。心态一定要摆正。 张扬地脸上没有丝毫地笑意。低声道:“两个小女孩正在上高三。这样地事情对她们地心灵是一次残酷地打击和摧残。难道就这么算了?” 刘海涛咽了口唾沫,他真是后悔,为什么要接下李长宇交给自己的这个差事,话说……他也不敢不接下来不是?他苦口婆心道:“他们也有损失,不如这样算了……” 张扬不耐烦的闭上了双目:“我要赔偿!” “他要赔偿?”姜亮和牛文强异口同声道。 刘海涛有些郁闷的点了点头。 姜亮也有些忍无可忍了,好容易这事儿达成了默契,这小子居然又旁生枝节,要赔偿也该他赔偿人家,宋大明两根手指头都被他给掰断了,他咬了咬嘴唇道:“我去找他谈!” 牛文强却拉住他的手臂:“我去!” 其实这件事原本轮不到牛文强去谈,可是他身为歌厅的老板,该出头的时候必须出头,和老爷子通话之后,他已经做好了息事宁人的准备,只要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他都会无条件接受。他实在是被这俩帮人马折腾的有点怕了,老子惹不起也躲不起,这钱我赔还不成吗? 牛文强的态度多少有些出乎张扬的意料之外,望着茶几上一叠厚厚的老头票,张扬马上就估算出这是一万块人民币。 牛文强充满真诚道:“小张主任,这件事发生在爱神卡拉OKK,作为歌厅的老板,我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真的不知道杨志成在包间里做这种事情,两位妹妹受了惊吓,我深感歉疚,这一万块,就当我一点小小的心意,希望能够补偿你们的损失。” 张扬抓起那叠钞票收好然后站起身拍了拍牛文强的肩膀:“放心,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会找你的麻烦!” 牛文强心头这个郁闷呐,我靠,你通情达理么这钱拿得那么心安理得?合着你以为我是破财免灾来了,老子只是想息事宁人,这钱可是我帮杨志成赔给你的。 可是他知道张扬的后台是谁,脸上当然不敢有丝毫的不悦,微笑道:“不打不成交,虽然我们的相识从不快开始,可是我希望以后能和你成为朋友。” 张扬淡淡点了点头:“看缘分吧!”说完就离开了 通过这件事张扬认识到牛文强是个聪明人,他刚才针对目标就是牛文强,妹妹在这里受到了欺负,依着张大官人的脾气应该把歌厅砸个稀巴烂这才解恨当他意识到幕后的李长宇和杨守义已经达成了默契,就明白今天不可能继续追究杨志成的责任,所以一口恶气全都撒在了牛文强身上,好在牛文强懂得做事出一万块,让张大官人稍稍气顺一些。 *********************************************************************************************************** 张扬和海兰陪着两位女孩儿上了刘海涛的汽车。 “去哪儿?”刘海涛轻声问。 张扬本想把妹妹和陈雪送回学校是看到赵静惊魂未定的双眸,心中有些不忍,正考虑是不是送她回家的时候,海兰轻声道:“要不送送她们到我那儿,反正我家里宽敞。” 张扬感激的看了海兰一眼,以赵静和陈雪现在的情绪身边的确需要有个温柔细心的人安慰照顾,海兰无疑是眼前最合适的人选于是就让刘海涛直接把他们送到了春宁小区。 张扬并没有跟们上楼,而是让刘海涛带着他去附近的菜市买了些菜才重新返回了海兰的住处,敲了敲房门门的是陈雪,她刚刚洗过澡,齐耳短发湿漉漉的帖服在冷艳的俏脸上,明眸之中仍然是那副淡漠冰冷的神情,即使面对张扬也没有丝毫的暖意,身上穿了一套淡蓝色的家居服,稍嫌肥大了一些,看得出这身衣服原来的主人应当是海兰,微微敞开的领口处露出一抹白嫩的肌肤:“你来了!”她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任何的起伏,同样是刚刚经历了惊魂一幕,可是陈雪似乎并没有因为那件事受到太多的影响,如果硬要找出她的变化,只能是她看人时的目光更加的冷漠。 陈雪给张扬的感觉并不,虽然她长得很美,可是冰冰冷冷没有任何的人间烟火气,这样的气质在年轻少女的身上很难见到,仿佛她从未有过豆蔻年华的天真,也没有过青春明媚的欢乐。说起来今天这件事,赵静也是受了陈雪的连累,可以说是无妄之灾。 陈雪接过张手中满满的一大包菜,不忘提醒张扬道:“换鞋!”然后转身走入厨房。 张扬愣了愣,这丫头倒不见外啊!里面传来赵静怯怯的声音:“小哥!” 张抬起头,看到赵静也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家居服,双手插在口袋里惶恐仍未褪去的双目巴巴的看着自己,张扬笑了笑,换好拖鞋,可惜鞋柜里的拖鞋都是女式,对张扬来说显然太小,他来到赵静面前,捏了捏她的小脸,赵静总算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拉着妹妹在沙发上坐下,轻声道:“海兰呢?” 赵静指了指:洗室,小声道:“洗澡呢!” 张大官人颗心很不地道的加速跳动了两下,假如这两位女孩儿不在,他都有破门而入的可能。 赵静咬了咬嘴唇:“哥!我好怕……”她双手紧紧搂住张扬的手臂,小脸贴在张扬的臂膀上,泪水又流了下来,张扬爱怜的揉了揉她湿漉漉的长发,低声道:“你放心,哥哥保证,这世上没有人敢欺负你!” 赵静点了点头,眼圈儿红了起来,她这才发现张扬的皮衣已经湿透了:“哥,快找衣服换上,别感冒了!” 此时海兰从:i洗室中走了出来,她的头发藏在白色浴巾内,白色纯棉浴袍笼罩住她玲珑有致的娇躯,白嫩的肌肤浸透了水份,仿佛半透明一般,俏脸上透出淡淡的红晕,敞开的领口处肌肤娇艳动人,隐隐看到她双峰的诱人起伏,海兰看到张扬,脸微微有些发热,快步向卧室逃去,张扬的目光仍然追逐着她曲线柔美的小腿,感觉到自己的体温瞬间上升了起来。 赵静也察觉到张扬目光的变化,轻轻摇晃了一下手臂,充满惊奇道:“小哥,你居然认识海兰!” “她很了不起吗?”张扬不以为然道。 “人家可是江城市第一美女主播,大明星啊。”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在他的概念里娱乐圈就是***场,明星再怎么大牌也是下九流,他起身向厨房走去,陈雪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起来,真是看不出这冷冰冰的小丫头在厨房里居然是一把好手,赵静也走进去帮忙,厨房很小,张扬显然插不上手了,站在门口看着两个小女生忙来忙去,心中不觉产生了一种欣慰,幸亏今天自己去得及时,否则她们的命运还真难想象,望着两个可爱的女孩儿,张扬越发感觉到一种责任感,杨志成经过这件事不知道会不会接受教训,想起那几个卑鄙下流的纨绔子,张扬心中又升起了愤怒,他一定要让他们彻彻底底感到恐惧,再也不敢骚扰这两个可怜的小女孩。 换上粉色家居服的海兰出现在张扬身后,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喂!看来某人已经打算在这儿混饭了!” 张扬转身笑了笑:“听说海记者开仓放粮,我闻到味儿就忙不迭的赶过来了。” “德性!”看到张扬一身湿漉漉的样子,海兰不禁摇了摇头:“去洗个澡吧,衣服扔出来,我帮你烘干了!” ******************************************************************************************************* 第一天上架,打劫兄弟姐妹的月票,月票多多,爽快多多,作为新书月票榜中收藏最少的一本,俺们要努力,情节继续精彩中,医道的读者,全部行动起来,我跟他们拼文章的数量质量,大家跟他们拼月票的数量,推荐的数量,咱们永不言败!】 第二十五章【姐,我又想乱了!】(2) 张扬洗完澡,海兰已经把他的那身衣服在烘干机中烘干了,把衣服放在洗室的门外。 一会儿就看到张扬光溜溜的手臂探伸出来,把衣服摸了进去,海兰轻轻咬了咬樱唇,她也实在搞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收容两个小女孩可以说是因为同情心作樂,可是容留张扬这个大男人在自己的房间里洗澡,又是什么原因?难道是因为上次错误报道黑山子乡计生黑幕的负疚感?海兰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清空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陈雪和赵静两人已经做好了晚饭,餐桌上摆上了八道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这是她们两人联手的成果,陈雪还利用张扬买来的冬和母鸡了一锅汤。 海兰称赞道:“你们真是心灵手巧,我这个做姐姐的在你们面前只能用笨手笨脚来形容了。” “术业有专攻,闻有先后,你的长处并不在厨房!”换好衣服的张扬摇头晃脑的走了出来。 海兰品着他这句话,怎么觉着充满了暧昧和挑逗的意思,不由得狠狠瞪了他两眼:“什么都有你的事儿,女同志说话你也要偷听!” 张扬乐呵呵:“现在提倡男女平等,你别拿女权主义说事啊!” 赵静看着哥哥和海兰,总觉着两间似乎有某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微笑道:“小哥兰姐,吃饭了!” 两人这才停下口角之争,了表示对两位小女生的欢迎,海兰特地开了一瓶12年的芝华士,这是同事特地从苏格兰给她带来的,两名小女生不喝酒,以橙汁代替张大官人自然也喝不惯这洋酒,品了一口,荡漾在喉头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怪味,他语出惊人道:“这酒馊了!” 海到他这话。差点没把一口酒给喷出去。强忍住笑头却仍然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咽下嘴里地一小口红酒道:“跟你这个土豹子真是很难沟通。这是产自苏格兰地12年芝华士苏格兰威士忌中最富盛名地一种。芝华士地名字本身就代表着卓越不凡。怎么?你没听说过?” 扬接下来地一句话更把海兰气了个半死:“我看你这人怎么那么崇洋媚外呢?这酒一股尿骚味有什么好喝。还不如二锅头喝着痛快呢。”这厮刚才卖菜地时候顺手买了一斤二锅头。刚才是看到海兰拿洋酒出来因为好奇所以没拿出来。可是一品。这芝华士远不如二锅头地口味醇正。于是从桌底拿出了那瓶二锅头。在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笑眯眯道:“我爱国二锅头我自豪!” 海兰望着这厮洋洋得意地样子。恨不能把一杯芝华士都泼到他脸上去轻摇曳了一下手中地高脚杯。琥珀色地液体在杯中回旋荡漾后极其优雅地抿了一口。张扬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把一个寻常地饮酒动作诠释地如此优雅如此高贵着海兰弧线柔美地樱唇。这厮却并没有因海兰表现出地绝世风华而感到自惭形秽。脑海中竟然闪回到海兰品味金钱肉地画面。导致地直接后果就是。这厮地那根东西极为龌龊地硬了起来。虽然别人不会留意到他局部地变化。可是海兰却清楚地觉察到他双目深处地火辣**。海兰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位黑山子乡计生办主任。这厮真是不折不扣地好色之徒。忽然生出了想要捉弄他地念头。白嫩地左足悄然退出拖鞋。轻轻落在小张主任地大脚之上。 张大官人虎躯为之一震。刚刚喝到嘴里地那口酒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一张面孔涨得通红。咳嗽了好一阵子。方才缓过气来。赵静关切地给他送来了一杯水。张扬喝了一口。看到海兰唇角幸灾乐祸地笑意。心中顿时明白女主播是故意捉弄自己。张扬心中麻酥酥地想着。真是个妩媚地小妖精。脸上却保持着极具君子风范地笑容。端起那杯二锅头:“海记者。今天多亏有你帮忙。我敬你一杯。” 海兰点了点头。端起那杯芝华士跟他碰了碰。冷不防张扬那只大脚丫偷袭了过来。海兰只觉着自己地左脚被热力和温暖所覆盖。想要挣脱。却被张扬固执地压住。一时无法抽离出来。 张大官人深藏在眼中地那是欲火。海兰藏在矜持笑容下地却是无奈。她忽然发现刚才戏弄这厮多少有点玩火**地意思。现在面对人家地大举反攻。海兰有些不知所措了。她喝完了这杯酒。浅笑道:“我去盛饭!” 陈雪主动请缨道:“我去!” 海兰无助的看着张扬,张扬脸上带着坏笑,脚下那细腻柔滑的感觉如此真实,肌肤相亲,这感觉让张大官人血脉贲张。海兰无声挣扎了两下,终于明白自己在力量上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正想用什么借口离开的时候,客厅的电话忽然响了,真是及时啊! 张扬在和海兰眼神的交战中终于选择了暂时退让,放开了海兰的美足,海兰如释重负的站起身,来到客厅内拿起了电话,倘若是细心看她的足面,可以看到她白嫩的足面已经被可恶的张扬压得通红,海兰握住电话的时候仍忍不住回过头,狠狠瞪了张扬一眼。 张扬还给她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 海兰听到电话中的声音,脸上的笑容却瞬间收敛了,春水般的眼波凝固在虚空中,过了好半天 小声道:“我很好!”然后又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张扬远处观察着海兰失常的举动,心中敏锐的觉察到这个电话对海兰内心的影响极大。 “我想静一静……”海兰说完这句话就放下了电话回餐桌时,俏脸上的红晕已经完全褪去,俏脸之上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忧郁。她没有说话,端起面前的芝华士一饮而尽。 陈雪和赵静都感到了发生在海兰身上的变化,陈雪道:“海兰姐,我们还是回去吧!” 海兰这才宛如从梦中清醒过来,她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声道:“傻丫头,外面那么黑,遇到坏人怎么办?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你们今晚就留在这里。” 晚饭后不久,陈和赵静全都去房内早早睡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们都已经是心力憔悴。 张扬本想告辞,可是海兰轻声道:“陪我一会儿!” 张扬看着她单无助的表情,心中不由得生出爱怜之情缓点了点头,却下意识的向陈雪和赵静的房间看了看。 海兰笑得很苍白,指了指上方的:楼:“我们去天台喝酒!”她一手拎着那一大瓶芝华士,另外一只手夹着两个高脚酒杯螺旋楼梯走了上去。 张扬猜想到她此刻的内一定是孤独并彷徨的,他感觉到自己有必要在海兰孤单的时候帮她分担一下,于是跟了上去,楼上的阁楼空空荡荡,摆放着一些石膏像,还有一个画架画架上还有一幅尚未完成的油画,色彩斑斓的漩涡中有一片苍白的枯叶张扬被这画面吸引住了,虽然张大官人对油画的鉴赏能力几乎等于零多少也琢磨出了其中的几分味道,画这画的人内心一定很孤独。他实在是有些纳闷前风光无限的海兰为何会产生这样孤独的心境? 海经站在天台上,向他招了招手,夜空已经放晴,一轮明月静静挂在空中,静谧的光芒无声洒落在春阳小城的大街小巷,虽然还不到十点,可是城内的住户多数已经熄灯,从他们所在的天台望去,整座小城多数已经沉浸在黑暗中,只有远方闪烁着几点***,海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我妈妈曾经告诉我,女人来到这世上本来就是受罪的!” 笑着摇了摇头:“只要能活着就是一种幸福,就算是受罪也值得!”对于他这种两世重生的人来说,能够真真切切的活着,本身就是上天对他的恩赐,他不会对生活发出任何的怨言。 海兰显然无法理解张扬的观点,小声道:“有时候我甚至想,也许只有人死后才能享受到永远的宁静,不必考虑人世间的纷纷争争,不必考虑人和人之间的尔虞我诈。” 张扬咕嘟喝了一大口芝华士,这洋酒多喝两口居然能够品出一点香味了,张大官人对酒的品悟能力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现在已经能够品味洋酒了。 海兰忽然产生了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自己心中的苦闷恐怕这厮不会明白,就算他会明白,自己也未必会说给他听,毕竟她和张扬应该是两个世界的人,可海兰马上又想到,自己现在所需要的并非是一个知己,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倾听者,一个酒友,至于这个人是男是女,是熟悉还是陌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此刻正真实的站着,陪着自己欣赏清冷的月光就已经足够。想起月光,海兰下意识的仰起俏脸凝望着空中的那阙明月,月光如霜为她美丽的轮廓笼罩上一层圣洁的光华,张扬端着酒杯静静欣赏着海兰的风姿,就像望着一朵悄然绽放的暗夜百合。 海兰趴在阳台上,假如身边没有张扬的存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心情,该是一种怎样的孤独和寂寞,想到这里她对身后的张扬忽然产生了一种感激。 张扬凑了过来,和她并肩趴在阳台上,夜风轻拂,带着海兰诱人的体香飘到张扬身边,张扬学着海兰的样子轻轻摇曳着酒杯,可惜旋转的有些过了,琥珀色的液体有少许滴落了出来,引得海兰不禁笑了两声。 “心情好些了?” 海兰点了点头:“因为你的存在,我忽然感觉到这世上比我不幸的人还有很多!” 张扬有些纳闷的看着她:“我究竟哪儿比你不幸?” 海兰嫣然一笑,却没有回答张扬的问题,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豪放的饮态比起刚才的矜持更有一种让人心动的美态。海兰道:“你还年轻不懂得这世界的肮脏和险恶,终有一天,你会在现实的无情壁垒面前被碰得头破血流,你就会慢慢忘记你的梦想你的希望。”海兰的语气像是在教训一个不通世事的小弟弟。 张扬不服气的反问道:“你的梦想是什么?”海兰将两杯酒倒满,和张扬碰了碰居然又是一口气喝干,她凝望夜空若有所思道:“在我小时候曾经想成为一名芭蕾舞演员。” 她放下酒杯,双眉颦蹙现出无限的哀愁,一双嫩白的美足轻轻踢掉了拖鞋,轻踏在微凉的地面上,舒展双臂,宛如一只优雅高贵的天鹅静静伫立于月光之下,黑长的睫毛微微垂落海中终于找到那难得的宁静,仿佛世上的尘嚣顷刻间离她远去,整个天地中只剩下她自己一个。 张扬被海兰的舞姿之美深深震撼了 心随着海兰的舞姿而律动,眼前的女子仿佛是上精灵,这样曼妙的舞蹈原本不属于这喧嚣的人间。 海兰越舞越疾,嫩白双足在原地旋转起来然脚下一滑失去了平衡,向地面上倒去,张扬第一时间冲了上去,搂住她的娇躯,两人如此近的距离下,他清晰的感受到海兰灼热的呼吸急促的心跳:“你醉了!” 海兰媚眼如丝轻挣脱开张扬的怀抱,又斟满了酒杯:“我没醉在轮到你说出自己的梦想了!”她抿了一口美酒,双眸中流露出几许期待人无论在任何状态下都不会放弃她的八卦之心。 张扬笑道:“我的梦想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过去想成为天下第一圣手,醉卧美人膝,游戏花丛中,做个开开心心的闲云野鹤,什么勾心斗角,什么尔虞我诈全都和我无关。” 海兰笑着评价道:“真是个好色之徒,现在呢?” “现在我终于明,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才是不可分割的,我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件事能够让我如此努力如此投入。” 海兰醉眼朦胧道:“你想做?” 张扬毫不掩的点了点头。 海兰却笑道:“你不适合,一个动不会要打打杀杀的顽劣小子根本不适合做官,我虽然不是官场中人,可是我却知道官场中人最讲究的就是低调内敛,你这样的张扬性情做打手还成,做官却是极不适合的。”海兰又咽了一口酒,脚步显得有些轻浮了。 “我的性情未必不适合做!” 海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嬉皮笑脸的小子,伸出春葱般的手指指了指张扬道:“我倒要听听你的理由。” 道:“我记得有本《厚黑学》的书,李宗吾在自序中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最初民风淳朴,不厚不黑,忽有一人又厚又黑,众人必为所制,而独占优势。众人看之,争相仿效,大家都是又厚又黑,你不能制我,我不能制你。 独有一人,不厚不黑,则此人必为街人所信仰,而独占优势。譬如商场,最初商人,尽是货真价实,忽有一卖假货者,参杂期间,此人必大赚其钱。大家争仿效,全市都是假货,独有一家货真价实(认清目标),则购者云集,始终不衰、不败……” 听张扬说完这句话,海兰陷入久久的沉思之中,她忽然发现眼前的张扬绝非表面上展示给众人的热血冲动,做每件事他都有着周密的考虑,今天的事件,张扬一怒而起,固然是因为妹妹受辱,而他接下来的表现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他折断宋大明的手指,却放过了事件的始作俑者杨志成,证明他的心中并不是没有回数,孰轻孰重,他掂量的清清楚楚,至于最后的和平收场,更证明张扬的背后拥有强硬的靠山,可以说张扬在大事上表现出的冷静和急智绝非普通人能够想象得到。他刚才的这番话间接表明,现在的从政者都是低调内敛,假如他也表现出一样低调内敛,很容易被淹没在这群阴谋家的汪洋大海之中,他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标新立异有些时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虽然说枪打出头鸟,可是只要这鸟儿拥有了超常的实力,一样可以躲过枪子儿的射击。海兰轻声笑道:“今天你冲进歌厅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要杀了杨志成那个混蛋!” 张扬冷冷道:“还不是时候。” 海兰却因为他的这句话感到不寒而栗,拿着酒杯的手没来由颤抖了一下,这厮身上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杀气着实骇人。 张扬笑道:“咱们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喝酒!” 再干一杯之后,海兰已经是秀靥发烧,娇躯软绵绵的说话也变得柔弱无力,这却为她原本妩媚的风姿平添了一种慵懒,对张扬更是一种说不出的诱惑,张扬毕竟还是有几分定力的,咳嗽了一声道:“不早了,我应该回去了。” 海兰指了指那剩下的小半瓶芝华士:“干了它!” 张大官人从不害怕别人劝酒,无论是洋酒还是国酒,这厮对酒精天生拥有免疫力,别人越喝越醉,这厮却是越喝越清醒,看到海兰已经有了五分醉意,他忽然想起刚才让海兰心神不宁的电话,轻声问道:“那电话是谁打来的?” 海兰微微愣了愣,然后笑着将杯中酒喝完:“跟你有关系吗?”她想要再往杯中倒酒,却被张扬握住手腕:“别喝了,你已经醉了。” “醉了更好,不用想不开心的事,不用去刻意伪装,活出一个真实的自己……” 张扬真挚道:“酒多伤身,就算是不开心也不可以虐待自己的身子。” 海兰怔怔的看着张扬:“你关心我?” 张扬认真的点了点头,得到的却是海兰放肆的大笑,海兰充满讥讽的看着张扬:“别以为我看不透你的心思,你关心我?鬼才会相信你,你无非是想用虚伪的关心博取我的好感,然后骗我和你上床……”海兰柔美的双目中荡漾着星辰般的泪光。 第二十五章【姐,我又想乱了!】(3) 张扬静静看着她凄的俏脸。忽然慢慢放开了她的双手:“你醉了。”他感觉到自己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了。可是他刚刚转身离去。海兰就猛然扑了上来在背后用力搂紧了他的身躯。俏脸贴在他坚实的背脊上:“不要走。陪陪。” 张扬握住海兰柔软细嫩的小手。慢慢把她引向自己的面前。海兰的俏脸垂落下去。黑长的睫毛在月光下宛如蝴蝶翅膀一般轻轻颤动着。张扬用双臂将她的柔软的娇躯拥抱在怀中。夜色正浓。站在阁楼的天台上。仿佛从云端俯视远方。整个小城都沉浸的化不开的黑暗中。远方的***宛如萤火虫一般在暗夜中无闪动。 海兰出神的看着。喃喃的自语道:“很美。” 张扬用力抱紧了她柔软的身子。下头轻吻着她散发出淡淡光泽的脖颈。海兰轻柔的呼吸变的沉重起来。她的右手抬起。向后勾住了张扬脖子。轻轻摩挲着他的短发。月光忽然黯淡了下来。整个世界突然变的静无声。 张扬把海兰的躯轻轻扳了过来。一把抱紧她柔软的身体。低下头在她脸上热切的亲吻着。海兰闭上双眸。双手圈住张的腰。张开花瓣般的柔唇。含住他的舌头。用牙轻轻的咬。张扬探入海兰宽松的家居服。大手上下抚摸着海细腻柔润的美背海兰曲线美的背暴露在夜晚的空气中。海兰热烈的回应着张扬的亲吻。他们相在一起向阁楼退去。海兰的上衣已经被张扬褪下。白嫩高挺的双峰已经展露在张扬的面前。张扬托起她的纤腰。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中。脸贴在她的胸前轻轻含住那颗嫩红的蕾。海兰的娇微微颤抖着。用力抱紧了张扬的头。手指揉搓着他的短。两人在亲吻和缠绵中已经去了身上所有的衣服。张扬的手指抚摸着海兰丝缎般细腻柔滑的肌肤。最终沉入她双腿之间。 海兰娇躯一。狂热的意识似乎复了片刻的清明。低声叫道:“不要。” 张的脑海中却忽然想起那天和海兰在清台山庄后山坡看到的刺激一幕想不到他和海之间居然也会上演出同样的一幕。海兰的双手象征意义的挣扎了一下。却在无意间触及到张扬那根昂扬狰狞的粗大不禁羞道:“你。”她原本想说你怎么脱光了。可是看看自己此时不也是一样吗?张扬放开她的娇躯然后将海兰的家居服在的面上铺好然后抱起海兰娇嫩的身。轻轻放到衣服上。海兰红着脸儿。屈起洁白的美腿。张扬跪在她的腿之间。轻轻将身体膨胀欲裂的那部分推入海兰温热湿润的体内。 “嗯。”海兰压抑的叫了一声。 “痛吗?”张扬停|作。关切。 “痛”她剧烈喘息着却忽然发出一低声的轻笑。像是想了什么附在张扬的耳-旁小声道:“子。”张扬内心一热。轻轻顶了下去。海兰真切的受到身体正被前所未有的坚实和强硬一点点占据着她的嘴唇有些夸张的张开。娇躯因为张扬的入侵而下意识的绷紧。 张扬感受着海兰的灼热。他们的动作从轻柔的试探渐渐变的狂热剧烈。海兰的喉头发出一阵阵压抑的呻吟。美丽的鼻翼因为潮水般涌动的快感而不断翕动着。看着海兰美艳动人的俏脸。张扬觉着眼前的一切恍如梦境。他想要证明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动作开始变的更加的剧烈和狂热。海兰身体的快感很快就因为张扬的进攻而达巅峰。她的纤手用力抠住张扬的肩头。下数道清晰的血痕。忽然她的娇躯再度绷紧。然后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一种难以名状的感受宛如海浪般一波一波冲击着她的心灵深处。淹没了她的大脑。麻木了她的意识。这难以控制的情绪让她的美眸流出两滴晶莹的泪水。嘴里发出声的泣声。 张扬也在同时拥紧海兰灼热的身子。吻住她花瓣柔唇。体内的激情喷涌而出。张扬只觉整个人在空中。轻飘飘的。许久才从这种激情过后的空虚回到现实中来。他很欣慰的发现。然一千三百多年没做这种事。可是自一身功夫仍未生疏。 海兰仰躺在的上。静的抱住张扬的身体。脸上泪水无声流淌着。 张扬吻去她脸上的泪珠儿。轻轻捻动着她胸口的嫣红。低声道:“后悔了?” 海兰摇了摇头。然,用力抱紧了张扬的身体。咬住他的耳朵又说了一句:“驴子。你真是一头驴子。” 张大官人回到明珠馆的时候已是凌晨两点。假如不是海兰苦苦求饶。这厮说什么都不这么早回来。饿了一千多年。岂是一顿能够吃饱的。虽然张扬美的连吃了三顿。可是仍然感到意犹未尽。只可惜美女主播高挂免战牌。张扬就算欲壑难填。也怜香惜玉不是? 张扬进门的时候。刚巧遇到了喝的醉的杜宇峰。他在同学那里一直喝到现在才回来。看到张扬。杜宇峰又想拉他去喝酒。张扬好说歹说才把他劝回房间睡觉。 独自躺在松软的大床上。想起刚才和海兰盘肠大战的情景。张扬不觉露出会心的微笑。海兰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真正意义上拥有的第一个女人。他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让她幸福。 ***************************************************************************************************** 张扬很快就领教到电视台台长邢济民的难缠官场之中不怕权贵者。要不是刚正不阿。要不就是一个无赖。这邢济民恰恰就是后者。在他决定利用海兰的新闻大做文章的时候。发生了杨志成事件。作为杨志成的二舅。邢济民当然清楚整个事情的始末经过也很快就弄清楚。这次让他这位横行春阳的外甥吃瘪的人物就是张扬。而张扬就是他准备播出的那个黑山子乡计生新闻的反面典型。 邢济民已经清楚了张扬的后台是县委书记李长宇。可是这更坚定了他要播出这条的决心。在他的概念中。自己要做的这件事和李长宇无关。而且他已经断定长宇并不是很在意这则新闻。否则为何到现在他仍然没有给自己暗示一下?邢济民要通过这个新闻试探一下李长宇的底线看看李长宇对这黑山子乡计办主任究竟回护到何种程度?这件事他甚至没有和姐夫杨守义商量。他知道就算这件事最终被李长宇怪罪下来。姐夫也一定会尽力保住他毕竟他做这件事有为姐夫出气的意思。 面对邢济民。张扬还是表现出体制内程序化的礼貌态度首先说明了自己的来意然后又有关的证据出示给他。张扬的目的是向邢济民证明整 本就是一个误会。 邢济民长仪表堂。因为保养的当。五十三岁的年纪看上去也就是四十出头。听完张扬的解释。他微笑道:“小张主任啊。这件事我并不清楚新闻部的事情是由新闻部主任具体负责电视台这么大。不可能每件小事我都要过问要不你新闻部找赵主任解释一下。”完这句话。他的目光就新垂落在展开的报纸上。 张扬心中有些诧异。他知道邢济民和杨守义之间的关系。他临来这里之前就已经考虑过。天他和杨志成的冲突之后。邢济民会不会在这件事上刁难他?可他自己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邢济民既然是杨守义的小舅子。他就应该知道自己背后的靠山是县委书记李长宇。他不应该在这件事上为难自己才对。可是邢济民现在的做法显然是在敷衍自己。 张扬虽然进入官场不久。可是也知道其中最常用的部门推诿手法。他几乎可以断定。就算自己去新闻部。新闻部赵主任一样会把责任推到邢济民这里。甚至让自己在各部门间疲于奔命。最后却毫果。张扬从来都不甘心任人摆布。他静静看着邢济民。 邢济民开始目光还能看着报纸。可最终还是沉不住气了。抬起头。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你还有事吗?” 张扬笑眯眯道:“|么大事。就是想给邢台长提供一个新闻。” 邢济民合上纸。 张道:“昨天杨县长的儿子杨志成调戏两名女高中生。我一怒之下就把他给打了。这算不算见义勇为?这种事情电视应不应该报道?” 威胁。**裸的威胁。邢济,出离愤怒了。一个黑山子乡的计生办代主任。一个连编制都没有的乡镇干部。竟然敢威胁自己这个副处级干部。这厮不是一般的猖狂啊。邢济民冷冷看了张扬一眼。然后从牙齿缝中蹦出了两个字:“出去。”邢台长自重身份。不会和这种小虾米一般见识。就算是很生气。也保持着最起码的风度。这就是政治素养。 他面对的是不政治素养为何物的张大官人。 张大官人冷笑:“我今天到电视台来。是满怀诚意的解决问题。黑山子乡的事情我也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要的事实依据全都在这个文件袋里。我现在就是要一个结果。新闻的第二辑你们电视台到底播还是不播?” 邢济,大声道:“|。你以为我会害怕你的威胁。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邢济民最不怕就是威胁。如果害怕你这种跳梁小丑。我们还做什新闻?我们还怎么对的起人民喉舌的称号。” “去你妈的喉舌。邢济民靠新闻敛财的那点破事知道。”张扬也被激怒了。一生这厮就完全忘记了保持低调的重要性。 邢济民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张扬的鼻子骂道:“流氓。我真搞不明白。像你这种流氓是怎么混入干部队伍中的。我要向领导反映。” 张扬嘿嘿冷笑道:“请便。我告诉你邢济民。你他妈只要敢播。我就让你死的很难看。”说完张扬把手的文件袋用力拍在邢济民的办公桌上。转身扬长而去。 拉开房门却看到站在门外的海兰。并不知道自刚才的那番话被海兰听到了没有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海兰身穿天鹅蓝职业套装。端庄之中呈现出几分妩媚。看到张扬。不由想起昨晚借着酒意和他抵死缠绵的情景。俏脸不觉有些发热。两人目光相遇。张扬如火。海兰却是冷静如水张大官人深情火辣的目光没有引起应有的浪花。这让他不由感到有些失。 擦肩而过之时。海兰|-道:“你在楼下等我。” ***************************************************************************************************** 邢济民气的脸色铁仍然愤愤平的骂着:“什么东西?竟敢威胁我。”看到海兰。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情绪脸色铁青道:“找我什么事?”海兰是从江城下来支援的主播记者邢济民对她一直都算客气。 海兰轻声道:“邢台长。我来找是关于黑山子乡的新闻。经过最近的。我发现之前在新闻采集中犯了一个方向性的错误。所以。” 邢济民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我不管什么原因。这则新闻一定会按照原定计划播出。” 海兰有些反感的皱了皱眉头:“邢台长。新闻的撰稿人是我采访人是我主播也是我。我已经认识到了其中的错误所以有必要改正这一点。” 邢济民摇了摇头:“这里没你事了。”这句话等于下了逐客令。他的怒火已经让张扬彻底点燃。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这个不知天高的厚的乡计生办主任吃苦头。 海兰冷冷看着邢济民:“假如你准备一意孤行的话。我会制作一则新闻在江城电视台播出。到时候看笑话的不仅仅是春阳的老百姓。” 邢济民这个怒啊。这他妈什么事。我长的好欺负吗?先是那个乡计生办主任把我威胁一通。现在又轮到眼前这这个女人了。你在江城再怎么有名。毕竟也只是一个女主播。老子才是春阳电视台的台长。我是你领导啊。在邢济民看来。海兰极有可能是个没有太多身份背景的女人。假如真的有背景。又怎么会被人排挤到春阳这个小县城来?他冷笑道:“你不想干大可你的江城。” 邢济民的官威对海兰的杀伤力根本就等于零。海兰轻声道:“邢济民。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会带给你的后果。我像你保证。假如你播出了这则新闻。那么马上你就会因为涉嫌打击报复国家干部而被停职。而这件事甚至会影到你姐夫的仕途。” 邢济民愣了。惊诧余内心也感到有些害怕。让他害怕的是海兰镇定自若信心满满的表情。看她的样子仿佛拿下自己这个台台长只是一句话的事情。更让邢济民胆寒的是。海兰居然还把他的姐夫杨守义扯了进来。这件事原本就是他个人的主意。和他姐夫无关啊。邢济民短暂的恐慌后马上又醒悟过来。恐吓。这女人在恐吓自己。自己一个副处级干部岂是她说拿下就拿下的?他很强硬的说了一句:“你试试看。” 海兰笑了。任何男人都无法否认她的笑容充满着致命的诱惑。可邢济民却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森森冷意。 “言尽于此。你自己多保重吧。”海兰高傲的目光鄙夷的看了一眼他。婷婷袅袅走出了台长办公室。 *********************************************** ******************************************** 邢济民先是被张扬威胁现在又被下属海兰威胁。情实在是恶劣到了极点。他抓起报纸。猛然攥成了一团狠狠扔在的下。他拿起电话直接拨通了新闻部。可电话那头传来声音的时候。邢济民又慢慢放了下来。这件事自己是不是考虑的不够周全?他对张扬这个乡计生办主任并没有太多的忌惮可是起海兰临走前的那番话。心里还是十分忐忑的。他忽然想起。海兰刚来春阳电视台支援的时候。杨守义曾经偶然问起过。还说人家是市里的名主播。让他关照一下。 想到这里邢济民再坐不住了。海兰该不是会有什么背景吧?虽然他以为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可是为了谨慎起见。还是给姐夫杨守义打了一个电话。 杨县长这两天心情也很不好。昨晚他把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狠狠训斥了一顿还逼他返上学。却想不到遭到丈母娘妻子的联合反对杨守义最后不不破脸皮把老|痛骂一顿。这才初步达成了把不肖子送回学校的协议。 邢济民从电话中已听出县长姐夫心情不好。昨天的事儿虽然处理的隐秘。可毕竟还是人露出了风声。杨守义这次的确失了面子。既然知道杨守义心情不好。邢济民长话短说。直接问道:“姐夫那个海兰你熟悉吗?” 杨守义微微一怔不知道邢济民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件事。低声道:“怎么?她出了什么事?” 虽然隔着电话济民还是能够听出他语气中的紧张意味。心中不由一沉:“姐夫。因为工作上的一点小事。她和我发生了点争执。居然威胁要停我的职。”邢济民说这番话的时候带着嘲讽的意味。他期望听到杨守义的笑声。可他马上就失望了。 杨守义很大的骂了一句:“你混蛋啊。我不是交代过你要关照她吗?” 邢民愣了。他脑子里马上产生了一个龌龊的想法。这海兰不会跟姐夫有。那。啥……可马上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就算她和姐夫的关系密切。也不至于用这样的话威胁自己啊? 杨守义骂道:“成事不足败有余的东西。你马上去给人家道歉。” “什么?我是台长。她就是一|播。” “让你去你就去。不我先撤了的职。” 邢济,彻底惊呆了。在他的记忆中姐夫还从来没对自己发过这么大的火。他现在算是彻彻底的悟了。海兰的背后肯定有潜在的一座大山。这靠山别自己。就连自己的县长姐夫也招惹不起。难怪他一说出这件事。杨守义就坐不住了。难怪兰敢毫不留情说要把自己停职。敢情人家真的是大来头啊。邢济民震骇之余还是不卦心理:“姐夫。她的背后是谁。”杨守义接连几天的怒都已经被邢济民彻底给勾了起来。骂道:“你哪有这么多废话?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说完便狠狠挂上了电话。 邢济民悟了。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挡住自己眼睛的那一叶就是姐夫杨守义。泰山是谁杨守义没说。可是杨县长跟人家比都是一叶和泰山的差距。自己这个电视台台长更是不值一提。邢济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低声自语道:“我他妈犯贱。我活该。”******************************************************************************************************** 张扬站在电视台的喷泉前。脸上荡漾着阳光灿烂的笑容。脑子里却在盘算着应该怎样给邢民一个教训身后响起充满韵律脚步声。张扬回过头去。海兰抱着文件夹正向自己走来。看到海兰。大官人不觉些激动。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拥有的第一个女人。而且他内心深处还有一个想法。既然自己那个了人家。以后就要对人家负责。 可张大官人的热情在海兰面前却遭遇了冷淡。海兰的语气。还是最初见到张扬公事公办的子:“小张主任。上次新闻专题的事情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真是不好思。” 张扬以为她在做戏。可眼前又只有他们两个在啊。似乎没那。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没事。反正你也补偿了。” 海兰芳心不由的跳动了一下。这厮还真是无耻。居然拿昨晚的那件事说事儿。望着张扬火辣辣的一双眼睛。海兰忽然感到一阵懊悔。昨晚为何要喝这么多。又为何要和他发生了那件事。自己的人生还不够烦恼吗?她轻声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处理好。” 张扬很体贴的说:“你不用为难了。邢济民那里我去处理。” 海兰刚才在台长办公室的门前已经将张扬和邢济民的争吵听的清清楚楚不禁露出一丝笑意:“不怕人家告你威胁国家工作人员?” 张扬痴迷的看着海兰不经意流出的妩媚之色。正要开口。却看到邢济民向他们的位置走了过来。张扬本想对他怒目而视。却发现人家邢台长现在脸上是春天般温暖。荡漾着足以融化冰雪的笑容。向张扬点了点头道:“小张主任。那件事我考虑过了。既然新闻有方向性的错误。那么还是不播了。”他目光讨好的望向海兰。海兰却看着前方欢腾跳跃的喷泉。 张扬没想到这厮一转脸的功夫就已经改变了初衷。心中暗道:“算你***识时务。”脸也堆起温暖笑容。主动向邢济民伸出手去:“那就多谢邢台长了。”。两人虚情假意的握了握手。才还怒目相向的两人。此时表现的就像多年不见的老友。邢济民提出邀请道:“我在宴林园订了位子。小张主任一起过去吃饭吧?” 张扬可没有跟他共午餐的打算。摇了摇头笑道:“我还有事。要赶回乡里去。邢台长以后有机会去黑=子乡。我一定亲自招待你。” 邢济民表面上乐呵呵的。却不屑的骂了起来。什么东西。你他妈也配用亲自这两个字? 第二十六章【再乱一次!】 邢济民离开以后,海兰这才回过脸来,看到张扬一脸得意的样子,禁不住笑道:“小张主任果然好本事,这么困难的事情,你一出马顿时迎刃而解。” 张扬笑道:“是人家识时务,我可没威胁他!”他并不知道邢台长之所以低头,全都是因为忌惮海兰的缘故,任何男人都喜欢在女人的面前展示自己的能量,睿智如张大官人也未能免俗,能让邢济民在海兰的面前向自己低头,让他感到赚足了面子。 海兰看着张扬微笑不语,张扬流露出的得意让她从心底感到欣慰。 张扬提出邀请道:“我请你吃饭,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很普通的一句话在海兰的耳中却有着不同寻常的味道,她居然违心的没有拒绝。 午饭两人在明宾馆内吃的,张扬本想要瓶酒,可是被海兰婉拒,张扬笑道:“不喝也好,酒能乱性!” 一句话让海兰的俏脸红来,她轻声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两人靠窗坐,午后的阳光从窗格中投射进来,落在身上暖融融的好不舒服,海兰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笼罩上一层美丽而朦胧的金色光泽,张扬凝视着她,由衷称赞道:“你真美!” “你真虚伪!”海兰反唇相道,她品了一口清茶,小声道:“刚才见到你和邢济民说话的样子,我才知道这世上的男人一个比一个虚伪。” 张扬大手伸了出去想要握住海兰的小手,海兰却机敏的逃开,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她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和张扬亲昵的样子。 张扬地手了空。讪讪地笑了笑:“上去坐坐?” 海兰了摇头:“不了!”拒人于千里之外地表情。让张扬下面地话不知如何继续。他实在无法理解。按理说他和海兰之间发生昨晚地事情后人应该亲密无间。无所不谈才对。可是怎么感觉比原来还要生分许多?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 海兰自然觉察到了张扬情绪上地微妙变化。可是她清醒地意识到必须和他保持一定地距离。张扬就像一团熊熊燃烧地火焰。而她却要做一颗拒绝融化地冰。冰与火地相逢注定是两败俱伤。在她地眼中张扬太年轻年少轻狂地他甚至想要将整个世界踩在脚下。而她却已早就看透了这个世界地残酷若可以选择。她宁愿将自己冰封。 “我还要上班!”海兰起身告辞。张扬淡淡笑了笑。落寞地表情无法掩饰内心中地失落。 电视台地事情已经解决。张扬这次地任务就算顺利完结本想和杜宇峰一起返回黑山子乡。可临走之时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决定去县人民医院看望一下被人打伤住院地前黑山子乡计生办主任徐金。张扬到黑山子乡以后。工作一直还算顺利。至少乡党委书记王博雄对他还是十分关照地。可是他对计生工作从何抓起却还是懵懵懂懂。不过在乡政府和下清河村民一战小张主任地恶名传遍黑山子乡。就目前来看上缴地罚款比起过去已经有了本质上地提高可张扬依然没有任何见到工作成绩地喜悦感。毕竟这罚款全都进了乡政府地财务帐户自己地计生办只是落了一个骂名而已。 徐金作为前任领导。对黑山子乡地计生状况要比自己了解得多张扬这次一是为了探病。二是为了从徐金口中了解一些情况。更重要地是。他想顺便去看看左晓晴。还别说。几天不见还真有点想得慌。 张大官人从来都不是一个滥情的人,可这厮也不是一个专情的主儿,否则又怎会干出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事情,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是重生后张扬的梦想,两者权衡,好像前者对他的吸引力更大一些。 徐金住在县人民医院骨科,左晓晴恰恰在骨科实习。张扬拿着一束红玫瑰走进骨科病房的时候刚巧在走廊中与左晓晴相遇,左晓晴没想到他会出现,更没有想到这厮居然如此招摇的拿着红玫瑰过来,心中羞涩难耐,却又夹杂着一丝惊喜,咬了咬下唇,小声嗔道:“你干什么?现在是上班时间!” 张扬笑了笑:“我来看徐金徐主任,她在几床?” 左晓晴瞬间经历了从高峰滑入低谷的巨大落差,心里别提多失落了,望着张扬那张没心没肺的笑脸,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自己不会去护士站问啊?” 张扬呵呵笑了一声:“咱俩不是熟吗?还是你带我过去。” 左晓晴看了看他手中那一捧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心中着实有些羡慕那个徐金,因为羡慕而眼热,因为眼热更看着这厮不顺眼,有毛病啊,居然给老太婆送玫瑰花,神经病,大笨蛋!左晓晴这边在心里骂着。甚至连张扬第一次给她送花的情景都想了起来,那朵花还是自己买给自己的呢,说起来真是没有面子啊! 这时一个相貌清秀的小护士推着治疗车经过他们的身边,目光也自然被张扬手中的玫瑰花吸引了过去,不无羡慕道:“左晓晴,好漂亮的玟瑰花啊!” 左晓晴又羞又急:“不是给我的!” 张扬却笑眯眯看着那位小护士:“你好,石燕!” 他能够叫这小护士的名字并不稀奇,毕竟人家胸牌上写着,可那口气热情的好像跟人家是老朋友一样,这就不能不让石燕奇怪了,她充满迷惑的看着张扬:“我认识你吗?” 张扬笑道:“你的声音真好听,跟中央广播电台播音员似的!” 石燕这才想起来上次有人打电话找左晓晴,就是自己接的电话,两人还聊得颇为投机,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形:“原来是左晓晴的哥哥啊!” 左晓晴瞪了张扬一眼:“就他那德行!”左大小姐今儿气明显不顺,说出来的话都是冷冰冰硬邦邦的,她转身向前方走去。 张扬和石燕对望,同时吐了吐舌头,石燕格格笑了起来,示意张扬还不赶快追上去。 看到左晓晴生气扬心底却乐了,这证明人家在乎自己,比起午间海兰对自己流露出的冷漠和距离感,此时的左晓晴让张扬从心底生出一偻温馨,他忽然发 己原来也很在意别人的感受。 左晓晴虽然有些生气可还是把张扬带到了徐金住院的房间。 ****************************************************************************************************** 徐金在黑山子乡的人缘并不好,因其强硬的行事风格,被人戏称为黑脸主任当然这也和她长得很乡土有一定的关系。 张扬的来访让徐金多少有些意外,望着那一捧鲜艳的玫瑰花金眼里露出的那是失望,在她看来,一捧鲜花远不如一篮子鸡蛋来的实惠。 徐金的丈夫是个老实巴交的工人,热情的请张扬坐下,又拿出他的红山茶给张扬抽张扬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会,眼前徐金的模样的确有些可怜条腿都打着厚厚的石膏,脸上还有不少的伤痕清晰可见,当计生办主任当到这个份儿,也真够郁闷的。 徐金没想到扬那么年轻,跟张扬客气了几句,叹了口气道:“黑山子乡的计生工作不好搞啊这次差点把命都给打进去了。” 张扬深表同情的点点头:“虽然到黑山子乡时间不长,可是对这些乡民的蛮横也已经有所了解主任受苦了!” 徐金毕竟制中混了不是一年两年,当然明白张扬今天来主要的目的是向自己取经的并没打算保留什么,反正发生这件事后就算八抬大轿抬她回去,她也不打算回那个民风彪悍的穷乡僻壤了。徐金道:“小张啊,我刚开始去黑山子乡主持计生工作的时候,也怀着极大的工作热情,想要把黑山子乡混乱的计生状况彻底改变一下,可是工作真正开展起来才发现,难度之大超乎我的想象,黑山子乡位于清台山中,地理情况特殊,乡民素质低下,别说是普通的老百姓,就是基层干部对计生工作也存在着排斥态度,工作中几乎处处都遇到阻力。” 张扬道:“想要做好计生作,的确需要其他部门的配合。” 徐金愤然道:“不说别的,单单是乡派出所,每次有任务的时候,所长周良顺带头推三阻四,没有他们的帮助,我一个妇道人家怎样去执法?”她对黑山子乡派出所存在着相当大的怨念,如果不是派出所工作不力,她也不会落到现在的下场。 张扬领教周良顺消极怠工的本事,对徐金的愤慨表示理解,其实他这次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询问计生罚款的事情,耐心的听完徐金的牢骚,这才低声将自己的问说了。、 徐金叹了口气道:“小张啊,原本咱们计生办是应该有一个单独的帐户的,计生款项专款专用,可是乡常委会议决定,计生款项要统筹管理,到后来就变成了我们只有罚款权,没有确认权,罚多少,最后上缴多少,最终的决定权都在乡里。” 张扬低声道:“可是我们最起码应该有知情权。” 徐金苦笑了一声:“乡财务不是会返给我们一个条子吗,那就是给计生办的交代,其实黑山子乡计生工作开展困难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缺钱,假如有钱,我们可以利用奖励措施鼓励村计生工作的积极性,开始的时候我曾经向乡里申请过一笔款项用于这件事,可乡里给的钱实在太少,起到的效果不大。” 张扬不由得想起了刚到黑山子乡时遇到的下清河村妇女主任谢月娥,就是因为她才引出了后来下清河村村民围攻乡政府的一幕。 这时候医生进来换药,张扬也趁机告辞,临走的时候,他留了两百块钱给徐金,徐金说什么不愿接受,最后张扬只能作罢,徐金对这个小伙子还是很有好感的,张扬临行前,又提醒他道:“小张啊,我现在才明白,单靠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跟一群人去斗的,有些时候做事跟做官根本就是两码事,想要做好事就做不成一个好官,可想要做好官,未必需要去认真做事。” 徐金的话虽然朴素可是却令张扬心头一震,望着徐金神情黯淡的面孔,他忽然意识到这句话是徐金遭受重创之后对人生的感悟,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作风强硬的黑脸主任了。 ********************************************************************************************************* 张扬出门去找左晓晴,左晓晴在办公室内写着病例,高伟站在她身边笑着指点着什么,张扬对这厮从来都没有什么好感,身为师长居然打起了学生的心思,简直是衣冠禽兽。 “左晓晴!你出来一下!” 左晓晴和高伟同时转过脸去,看到张扬,两人的表情各不相同,左晓晴是一种幽怨,高伟流露出的那是敢怒不敢言的矛盾表情。 左晓晴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张扬咧着大嘴阳光灿烂的笑着:“跟你说点事儿!” 左晓晴点了点头。 “左晓晴,病历还没写完呢!”高伟鼓足勇气,终于说出了一句带有战斗意义的话,毕竟在心仪的女孩子面前咱不能太怂。可他马上发现自己这是纯属自找难看,张大官人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我说高伟,你能不能把心思都用在钻研业务上?” 满屋的实习生忍不住哄笑起来,高伟涨的满脸通红:“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再看张扬和左晓晴已经走了,高伟愤然拂了拂衣袖:“素质真是太差了!”这厮的阿Q精神运用的还是炉火纯青的。 第二十七章【风水轮流转】(1) 张大官人冲动的后果直接导致了他迟到了十分钟,他满怀歉疚的跑到汽车站门口,却发现左晓晴仍然没到,正四处张望的时候,左晓晴打来了传呼,张扬冲到最近的公用电话回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左晓晴满怀歉意的声音:“张扬,对不起啊!我爸来了,所以答应你的那件事要食言了。”左晓晴的父亲左拥军这次死随同江城市卫生局的检查团下来检查卫生系统工作的,昨天晚上才到,左晓晴不得不留下来陪他,答应张扬的事情自然无法兑现了。 张扬听说事情的起因后表现出足够的宽容和大度:“既然伯父来了,你还是陪他吧,不过答应我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啊,哪天有空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一定抛下所有的事情恭候左大小姐的到来。” 左晓晴忍不住笑了,这厮官做得不大,可是已经学会打官腔了,少不得又在电话中损了张扬两句,这才挂上电话。 张扬掏出一张块的票子递给了黑黑瘦瘦的店老板,没想到那店老板借了钱居然没有找钱的意思,张扬催促道:“找钱啊!“ 那店老板抬起头,双目一 第二十七章【风水轮流转】(2) 会后,张扬被王博雄叫到了办公室,简略的把电视台的处理结果告诉了王博雄,王博雄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在他看来有李长宇在背后撑腰,就算是春阳电视台也不会不给面子,他低声道:“很好,这件事处理的很恰当,下个月县里就要召开人大代表会议了,在此期间,这些不必要的曝光还是能免则免。”说完他话锋一转道:“这次见到李书记了没有?” 张扬摇了摇头,王博雄的内心掠过一丝失落,这并没有逃过张扬的眼睛,张扬心中暗笑,我见不见李长宇干你屁事,这王博雄投机钻营的心思也太渴了点。 王博雄之所以打听李书记的事情是因为他惦记着升迁呢,两会召开,县里的很多部门都要发生变动,而且这次会议可能是李长宇担任春阳县县委书记的最后一届会议,对很多人的意义都很重大。看到张扬并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王博雄心里有些急了:“小张啊,你看有没有机会安排我和李书记一起坐坐,黑山子乡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情,我想当面向他解释解释。” 张扬何许人物,还能看不出王博雄的真正心思,淡淡笑了笑道:“王书记放心,我会尽快安排!”,对他来说安排李长宇和王博雄见面还不是小菜一碟,只要他开口,对于这种并不违反原则的事情李长宇会拒绝才怪过王博雄想见到李长宇无非是为了挪动挪动,他想得到好处,首先要让张大官人心里舒服才行,到目前为止王书记表现的还算中规中矩,不过张大官人对干部一向是本着严格要求的态度。 张扬最擅长的是讨价还价,马上把话题扯到了计生办没有财务权的问题上,他想要财权其实并不过分,毕竟计生办想要开展工作没有钱是寸步难行的。 王博雄听到张扬的要求分为难,他并没有马上答应张扬的要求,而是说:“这件事我需要考虑考虑。” 张扬道:“乡里计生工作成绩不好映到县里也会影响整个乡党委乡政府的形象,王书记,其实我说需要的无非是一点儿财权,有了钱我才能更大限度的调动各村妇女主任的积极性,你知道的,黑山子乡这么大单靠我一个人计生工作根本开展不起来,现在计生办也只有两个人,难道要我带着小魏去漫山遍野的抓超生孕妇吗?” 王博雄听他样说禁笑了起来,他指了指张扬道:“你啊!你啊!虽然是为了工作,可也不能性子这么急啊!什么事情都要有程序,这件事涉及到很多的层面,我会在常委会的时候提出来。” 张扬心中暗骂,乡常委还不是你王博雄一个人说了算,现在唯一敢跟你唱反调的胡爱民也被停职了,你跟我说上会岂不是摆明了要敷衍我? 王博雄并有敷衍张扬地意思。只是张扬提出这件事太过突然。又是要钱又是要人。虽然他是乡里地一把手。可总得要考虑一下啊。王博雄本来就没打算在黑山子乡这个穷乡僻壤长期干下去。这次县里召开人大会对他是个极好地机会。只要通过张扬搭上了李长宇地顺风车。就算无法被提升一级。也很可能换一个相对富庶地乡镇到这里王博雄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张扬地问题上并没有任何犹豫地必要。反正已经在这厮面前做了好人。既然做好人干脆就做到底。何必惹他人不痛快呢? 有了这个念头。雄微笑道:“要不这样让乡财务为你划拨一笔专门用于计生工作地基金。这样就可以方便你们计生办地工作开展至于人员方面。你可以考虑发展基层人员竟现在到处都在提倡精简政府机构。我们总不能和国家地大政方针背道而驰。”王博雄这番话已经表现出足够地诚意地身份不大不小也是个乡党委书记。而张扬只是一个正式编制都没有地计生办代主任。说是代主任。其实连个科员都算不上。抛开身后地李长宇。张扬这种人是根本入不得王书记法眼地。 张扬道:“我看财务科地吴宏进挺机灵地。我也懂财务上地事情。不如把他调过来给我把把关?” 王博雄微微一愣。随即就想到张扬之所以点吴宏进地名。可能是因为他和吴宏进住在一起地缘故。反正乡财务科人员众多。再加上财务科长刘金成一直都是胡爱民地人。王博雄想动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根本无需顾及他地感受。王博雄当场就拍案定论。划拨十万给计生办作为工作启动基金。吴宏进作为负责会计被一并调入计生办。 自从将胡爱民成功拿下之后。王博雄地办事风格开始有点雷厉风行地味道。这种事说办就办。当着张扬地面给财务科长刘金成打了个电话。 乡长胡爱民地突然被停职让刘金成正处于惶恐不安之中。现在接到了乡党委书记地命令。自然连屁都不敢放一 但要办,而且保证要办得完美,办得周到,办得让王高兴。 张扬虽然进入官场的时间不长,可是也明白政绩的重要性,他现在是的的确确想做出一些成绩,无论李长宇让他担任这个黑山子乡计生办代主任的初衷如何,对张扬而言既然做了就要把事情做到最好,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张扬从王博雄这里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这才想起乡里批给他的两万块活动经费,电视台邢济民那里虽然遇到了一些小小的波折,可是还算得上顺利,除了吃住往来的费用外,两万块基本没动,他将这件事老老实实告诉了王博雄竟张大官人要做个清廉的好官,虽然他对于官场的真谛感悟尚浅,可也知道想向上走得越远,就要做到清清白白不留把柄,****受贿,那都是鼠目寸光的人干的事儿,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占点便宜还成,可是涉及到政治性质上的问题,最好还是要保持头脑清醒,再说张大官人有一身的本事不缺那点银子,牛文强赔偿的一万块还在他兜里装着呢。 王博雄对张扬的坦白还是很欣慰的,其实这笔钱张扬想吞没再容易不过,随便找个名目,弄点发票过来就能搪塞过去,可人家没那么干明张扬这个年轻人面对金钱的诱惑还是有自制力的,这也是一个国家干部需要拥有的最基本的素质。 王博雄微笑道:“剩多少一并都划到计生办的启动基金上去,反正这笔钱也是你帮乡里省下来的。”王书记在张扬面前充分表现出一个领导人应有的气魄和胸怀,这让张扬对他生出了不小的好感,就冲在王博雄这么支持自己工作的份上,也应该考虑安排李长宇和他见个面了。 *********************************************************************************************************** 张扬满心欢喜的离开了王博雄的办公室,刚刚回到计生办,还没有来得及将好消息告诉小魏,这边郭代乡长已经跺着八字步走了过来,郭达亮摇身一变已经成为了黑山子乡的代理乡长虽说是代理,可毕竟由副转正也是早晚的事情,再说了,马上就要召开县人大会议,乡人大会议,只要做好工作,别说是转正,就算是成为乡党委书记也有可能,人在相应的位置会考虑相应的事情,郭达亮就是这一种人当副乡长的时候,整天想着的是转正,现在当上了代乡长,就开始琢磨什么时候能把这个代字去了,什么时候能够成为乡党委书记来人的**总是无止境的。 成为代乡长之,郭达亮的腰杆前所未有的直了起来中年发福,肚子本来就有些大在看起来更是明显,不过看上去倒也有几分气派|多乡政府的工作人员都暗自奇怪,过去怎么没有发现郭乡长这么有派,仔细琢磨后方才明白,原来人家过去都是弓着腰的,看来做人低调真的有好处啊。 郭代乡长自然明白周围的酸葡萄心理,心中暗自得意,心说,都看到贼吃肉,谁看到贼挨打?如果不是过去摧眉折腰事权贵,怎有今日开心颜?老子这个代乡长是受出来的!不过郭代乡长是个懂得感恩的人,他忘不了,自己之所以有今天,全都要靠小张主任的及时提醒,如果没有小张主任的预警,现在被停职的恐怕是自己,当然他也不得不庆幸自己的运气实在好,不但有张扬这样的贵人相助,还钻了王博雄和胡爱民政治斗争的空子,否则这样的好事儿怎可能落在他的身上? 郭达亮此前张扬的办公室还说得过去,可在成为代乡长后仍然主动登门,充分表现了他对张扬的尊重,脸上露着谦和的笑容:“小张啊,我有件事找你帮忙,有空的话陪我出去走走。” 张扬从来都人家敬我一尺,我敬人家一丈。人家郭代乡长肯屈尊下顾,自己怎么也要表示出相应的尊重,点了点头道:“有事儿也得放下,什么事能比郭乡长找我更重要?” 郭达亮也觉着得了面,原本满面红光的脸上更显得油光发亮,张扬跟着他出了乡政府的大门。 出门后张才知道郭达亮喊他是去红旗小学工地的,对这位郭代乡长的做法,张扬一时间还摸不着头脑,心想这红旗小学的事情不是已经告一段落了吗?他又把自己拉过来做什么? 郭达亮和张扬红旗小学工地的土墩上站了远远看着工地的进展情况,低声道:“小张,现在县里把这个担子交给我,我有些力不从心啊!” 张扬这才想起还忘了恭喜人家了,当下笑眯眯道:“郭乡长,我还忘了恭喜您高升了!”在郭达亮面前张扬并不拘束主要是因为在前些日子的乡政府斗争中,张扬始终扮 达亮恩人的角色,自然也以他的恩人自居,面对郭对着王博雄还要随意的多。 郭达亮叹了口气道:“有什么好恭喜的?小张啊,咱俩不是外人,这儿只有你跟我,你别把我当成代乡长,我也不把你当成代主任,咱们有什么说什么,哥俩儿好好聊聊。” 郭达亮的这句话让张扬感到惊艳厮居然能用代乡长代主任准确切入他们之间的共同点,然后自降身份和他以兄弟相称,这样的人物必须具备兼备睿智和无耻两大特点,张扬也不客气:“那……郭乡长,你有啥话尽管直说!” 郭达亮丝毫没有觉着他有犯上的嫌,低声道:“胡乡长是怎样被停职的应该比我清楚,这红旗小学现在就是黑山子乡的雷区啊,安老刚才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乡里,说近期要从香港过来,他要看看红旗小学的重建情况,这件事对我而言就是一座压在心头的大山,更像一个定时****,他老人家来到这里,只要看到重建工作有任何的不满意,恐怕我这个黑山子乡的代乡长屁股都没坐热就要被人赶下来。” 他转向张扬,双目中充满殷切之色:“小张,我想让你担任红旗小学建设总指挥一职。” 张扬愣了,双眼圆,我靠,老子怎么说都算是你的恩人,你***不知恩图报就罢了,没想到你居然倒打一耙,合着这定时****你不想要,就想丢我头上子长得好欺负吗? 郭达亮看到张扬的神情知道他一准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慌忙解释道:“我没有想往你身上推卸责任的意思,这个总指挥落在我身上是个定时****,那是因为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我,就算我做得再好是份内的事情,自然谈不到什么工作成绩如我有任何的差错,就会被无限放大而你就不同了,不但王书记欣赏你且你是一个年轻富有朝气的干部,你是预备党员,你是黑山子乡计生办代主任,可是我看过你的人事档案,你并不在编,恕我直言,正因为你特殊的身份才决定你最适合担任这个职务,你想想红旗小学重建的事情虽然可能招来安老的不满,也存在着让他满意的可能,假如他满意的话,那这次就是大功一件,对你来说这就是政绩!” 张扬听到政二字内心不由的一动,不能不承认这政绩对他的诱惑力的确很大,有了政绩他就可以转为正式编制,有了政绩就可能从预备党员转成正式党员,有了政绩他就可能从黑山子乡计生办的代主任转成正式主任,甚至可能更进一步,张扬已经开始觉得郭代乡长正在向他送上一份无形的厚礼了。 郭达亮低声:“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安老不满意,大不了你甩手不干,你现在的身份游离于体制边缘,就算是上头怪罪下来,也拿不出惩罚你的具体方案,等安老离开春阳,风头过去,你换个地方一样可以重新开始。”郭达亮还有一层深意,他已经知道张扬的背后是县委书记李长宇,把张扬拉下水,等于和这厮一起坐在了李长宇的大船上,万一真有什么事情,最后还有李长宇照顾不是。 张扬审视着眼前的郭亮,老狐狸,麻痹的,不折不扣的老狐狸,都说政坛是个磨练人性的地方,连乡里的一个基层干部都已经修炼成精,张扬对自己的仕途之路更增添了几分惊喜几分期待。 郭达亮看张扬仍然没有点头,他不失时机抛出诱饵道:“下月县里召开人代会,我会想办法帮你活动个代表名额。” 张扬由衷感叹,去还以为郭达亮的政治修为远远逊色于王博雄和胡爱民,现在看来此人只不过是因为职务的限制一直保持低调罢了,其人的眼光不可不谓老辣,比起王博雄和胡爱民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红旗小学的重建工程涉及到的范围很广,乡里为了对安老先生有个完美的交代,这次可谓是不惜血本,要将当年安志远投资修建的十多座红旗小学全部整修一遍。假如做好了这件事,绝对是一个拿得出手的政绩,比起抓几个超生孕妇造成的影响可要大得多,张扬似乎看到有一条康康大道在自己的眼前蔓延开来,虽然这件事的确有些风险,可是通过郭达亮的分析,张扬看到对自己还是利大于弊,张大官人暗暗想到,就算是糖衣炮弹,老子把糖衣扒下来,炮弹给你打回去! 第二十八章【突发事件】(1、2) 会后,张扬被王博雄叫到了办公室,简略的把电视台的处理结果告诉了王博雄,王博雄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在他看来有李长宇在背后撑腰,就算是春阳电视台也不会不给面子,他低声道:“很好,这件事处理的很恰当,下个月县里就要召开人大代表会议了,在此期间,这些不必要的曝光还是能免则免。”说完他话锋一转道:“这次见到李书记了没有?” 张扬摇了摇头,王博雄的内心掠过一丝失落,这并没有逃过张扬的眼睛,张扬心中暗笑,我见不见李长宇干你屁事,这王博雄投机钻营的心思也太渴了点。 王博雄之所以打听李书记的事情是因为他惦记着升迁呢,两会召开,县里的很多部门都要发生变动,而且这次会议可能是李长宇担任春阳县县委书记的最后一届会议,对很多人的意义都很重大。看到张扬并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王博雄心里有些急了:“小张啊,你看有没有机会安排我和李书记一起坐坐,黑山子乡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情,我想当面向他解释解释。” 张扬何许人物,还能看不出王博雄的真正心思,淡淡笑了笑道:“王书记放心,我会尽快安排!”,对他来说安排李长宇和王博雄见面还不是小菜一碟,只要他开口,对于这种并不违反原则的事情李长宇会拒绝才怪过王博雄想见到李长宇无非是为了挪动挪动,他想得到好处,首先要让张大官人心里舒服才行,到目前为止王书记表现的还算中规中矩,不过张大官人对干部一向是本着严格要求的态度。 张扬最擅长的是讨价还价,马上把话题扯到了计生办没有财务权的问题上,他想要财权其实并不过分,毕竟计生办想要开展工作没有钱是寸步难行的。 王博雄听到张扬的要求分为难,他并没有马上答应张扬的要求,而是说:“这件事我需要考虑考虑。” 张扬道:“乡里计生工作成绩不好映到县里也会影响整个乡党委乡政府的形象,王书记,其实我说需要的无非是一点儿财权,有了钱我才能更大限度的调动各村妇女主任的积极性,你知道的,黑山子乡这么大单靠我一个人计生工作根本开展不起来,现在计生办也只有两个人,难道要我带着小魏去漫山遍野的抓超生孕妇吗?” 王博雄听他样说禁笑了起来,他指了指张扬道:“你啊!你啊!虽然是为了工作,可也不能性子这么急啊!什么事情都要有程序,这件事涉及到很多的层面,我会在常委会的时候提出来。” 张扬心中暗骂,乡常委还不是你王博雄一个人说了算,现在唯一敢跟你唱反调的胡爱民也被停职了,你跟我说上会岂不是摆明了要敷衍我? 王博雄并有敷衍张扬地意思。只是张扬提出这件事太过突然。又是要钱又是要人。虽然他是乡里地一把手。可总得要考虑一下啊。王博雄本来就没打算在黑山子乡这个穷乡僻壤长期干下去。这次县里召开人大会对他是个极好地机会。只要通过张扬搭上了李长宇地顺风车。就算无法被提升一级。也很可能换一个相对富庶地乡镇到这里王博雄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张扬地问题上并没有任何犹豫地必要。反正已经在这厮面前做了好人。既然做好人干脆就做到底。何必惹他人不痛快呢? 有了这个念头。雄微笑道:“要不这样让乡财务为你划拨一笔专门用于计生工作地基金。这样就可以方便你们计生办地工作开展至于人员方面。你可以考虑发展基层人员竟现在到处都在提倡精简政府机构。我们总不能和国家地大政方针背道而驰。”王博雄这番话已经表现出足够地诚意地身份不大不小也是个乡党委书记。而张扬只是一个正式编制都没有地计生办代主任。说是代主任。其实连个科员都算不上。抛开身后地李长宇。张扬这种人是根本入不得王书记法眼地。 张扬道:“我看财务科地吴宏进挺机灵地。我也懂财务上地事情。不如把他调过来给我把把关?” 王博雄微微一愣。随即就想到张扬之所以点吴宏进地名。可能是因为他和吴宏进住在一起地缘故。反正乡财务科人员众多。再加上财务科长刘金成一直都是胡爱民地人。王博雄想动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根本无需顾及他地感受。王博雄当场就拍案定论。划拨十万给计生办作为工作启动基金。吴宏进作为负责会计被一并调入计生办。 自从将胡爱民成功拿下之后。王博雄地办事风格开始有点雷厉风行地味道。这种事说办就办。当着张扬地面给财务科长刘金成打了个电话。 乡长胡爱民地突然被停职让刘金成正处于惶恐不安之中。现在接到了乡党委书记地命令。自然连屁都不敢放一 但要办,而且保证要办得完美,办得周到,办得让王高兴。 张扬虽然进入官场的时间不长,可是也明白政绩的重要性,他现在是的的确确想做出一些成绩,无论李长宇让他担任这个黑山子乡计生办代主任的初衷如何,对张扬而言既然做了就要把事情做到最好,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张扬从王博雄这里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这才想起乡里批给他的两万块活动经费,电视台邢济民那里虽然遇到了一些小小的波折,可是还算得上顺利,除了吃住往来的费用外,两万块基本没动,他将这件事老老实实告诉了王博雄竟张大官人要做个清廉的好官,虽然他对于官场的真谛感悟尚浅,可也知道想向上走得越远,就要做到清清白白不留把柄,****受贿,那都是鼠目寸光的人干的事儿,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占点便宜还成,可是涉及到政治性质上的问题,最好还是要保持头脑清醒,再说张大官人有一身的本事不缺那点银子,牛文强赔偿的一万块还在他兜里装着呢。 王博雄对张扬的坦白还是很欣慰的,其实这笔钱张扬想吞没再容易不过,随便找个名目,弄点发票过来就能搪塞过去,可人家没那么干明张扬这个年轻人面对金钱的诱惑还是有自制力的,这也是一个国家干部需要拥有的最基本的素质。 王博雄微笑道:“剩多少一并都划到计生办的启动基金上去,反正这笔钱也是你帮乡里省下来的。”王书记在张扬面前充分表现出一个领导人应有的气魄和胸怀,这让张扬对他生出了不小的好感,就冲在王博雄这么支持自己工作的份上,也应该考虑安排李长宇和他见个面了。 *********************************************************************************************************** 张扬满心欢喜的离开了王博雄的办公室,刚刚回到计生办,还没有来得及将好消息告诉小魏,这边郭代乡长已经跺着八字步走了过来,郭达亮摇身一变已经成为了黑山子乡的代理乡长虽说是代理,可毕竟由副转正也是早晚的事情,再说了,马上就要召开县人大会议,乡人大会议,只要做好工作,别说是转正,就算是成为乡党委书记也有可能,人在相应的位置会考虑相应的事情,郭达亮就是这一种人当副乡长的时候,整天想着的是转正,现在当上了代乡长,就开始琢磨什么时候能把这个代字去了,什么时候能够成为乡党委书记来人的**总是无止境的。 成为代乡长之,郭达亮的腰杆前所未有的直了起来中年发福,肚子本来就有些大在看起来更是明显,不过看上去倒也有几分气派|多乡政府的工作人员都暗自奇怪,过去怎么没有发现郭乡长这么有派,仔细琢磨后方才明白,原来人家过去都是弓着腰的,看来做人低调真的有好处啊。 郭代乡长自然明白周围的酸葡萄心理,心中暗自得意,心说,都看到贼吃肉,谁看到贼挨打?如果不是过去摧眉折腰事权贵,怎有今日开心颜?老子这个代乡长是受出来的!不过郭代乡长是个懂得感恩的人,他忘不了,自己之所以有今天,全都要靠小张主任的及时提醒,如果没有小张主任的预警,现在被停职的恐怕是自己,当然他也不得不庆幸自己的运气实在好,不但有张扬这样的贵人相助,还钻了王博雄和胡爱民政治斗争的空子,否则这样的好事儿怎可能落在他的身上? 郭达亮此前张扬的办公室还说得过去,可在成为代乡长后仍然主动登门,充分表现了他对张扬的尊重,脸上露着谦和的笑容:“小张啊,我有件事找你帮忙,有空的话陪我出去走走。” 张扬从来都人家敬我一尺,我敬人家一丈。人家郭代乡长肯屈尊下顾,自己怎么也要表示出相应的尊重,点了点头道:“有事儿也得放下,什么事能比郭乡长找我更重要?” 郭达亮也觉着得了面,原本满面红光的脸上更显得油光发亮,张扬跟着他出了乡政府的大门。 出门后张才知道郭达亮喊他是去红旗小学工地的,对这位郭代乡长的做法,张扬一时间还摸不着头脑,心想这红旗小学的事情不是已经告一段落了吗?他又把自己拉过来做什么? 郭达亮和张扬红旗小学工地的土墩上站了远远看着工地的进展情况,低声道:“小张,现在县里把这个担子交给我,我有些力不从心啊!” 张扬这才想起还忘了恭喜人家了,当下笑眯眯道:“郭乡长,我还忘了恭喜您高升了!”在郭达亮面前张扬并不拘束主要是因为在前些日子的乡政府斗争中,张扬始终扮 达亮恩人的角色,自然也以他的恩人自居,面对郭对着王博雄还要随意的多。 郭达亮叹了口气道:“有什么好恭喜的?小张啊,咱俩不是外人,这儿只有你跟我,你别把我当成代乡长,我也不把你当成代主任,咱们有什么说什么,哥俩儿好好聊聊。” 郭达亮的这句话让张扬感到惊艳厮居然能用代乡长代主任准确切入他们之间的共同点,然后自降身份和他以兄弟相称,这样的人物必须具备兼备睿智和无耻两大特点,张扬也不客气:“那……郭乡长,你有啥话尽管直说!” 郭达亮丝毫没有觉着他有犯上的嫌,低声道:“胡乡长是怎样被停职的应该比我清楚,这红旗小学现在就是黑山子乡的雷区啊,安老刚才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乡里,说近期要从香港过来,他要看看红旗小学的重建情况,这件事对我而言就是一座压在心头的大山,更像一个定时****,他老人家来到这里,只要看到重建工作有任何的不满意,恐怕我这个黑山子乡的代乡长屁股都没坐热就要被人赶下来。” 他转向张扬,双目中充满殷切之色:“小张,我想让你担任红旗小学建设总指挥一职。” 张扬愣了,双眼圆,我靠,老子怎么说都算是你的恩人,你***不知恩图报就罢了,没想到你居然倒打一耙,合着这定时****你不想要,就想丢我头上子长得好欺负吗? 郭达亮看到张扬的神情知道他一准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慌忙解释道:“我没有想往你身上推卸责任的意思,这个总指挥落在我身上是个定时****,那是因为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我,就算我做得再好是份内的事情,自然谈不到什么工作成绩如我有任何的差错,就会被无限放大而你就不同了,不但王书记欣赏你且你是一个年轻富有朝气的干部,你是预备党员,你是黑山子乡计生办代主任,可是我看过你的人事档案,你并不在编,恕我直言,正因为你特殊的身份才决定你最适合担任这个职务,你想想红旗小学重建的事情虽然可能招来安老的不满,也存在着让他满意的可能,假如他满意的话,那这次就是大功一件,对你来说这就是政绩!” 张扬听到政二字内心不由的一动,不能不承认这政绩对他的诱惑力的确很大,有了政绩他就可以转为正式编制,有了政绩就可能从预备党员转成正式党员,有了政绩他就可能从黑山子乡计生办的代主任转成正式主任,甚至可能更进一步,张扬已经开始觉得郭代乡长正在向他送上一份无形的厚礼了。 郭达亮低声:“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安老不满意,大不了你甩手不干,你现在的身份游离于体制边缘,就算是上头怪罪下来,也拿不出惩罚你的具体方案,等安老离开春阳,风头过去,你换个地方一样可以重新开始。”郭达亮还有一层深意,他已经知道张扬的背后是县委书记李长宇,把张扬拉下水,等于和这厮一起坐在了李长宇的大船上,万一真有什么事情,最后还有李长宇照顾不是。 张扬审视着眼前的郭亮,老狐狸,麻痹的,不折不扣的老狐狸,都说政坛是个磨练人性的地方,连乡里的一个基层干部都已经修炼成精,张扬对自己的仕途之路更增添了几分惊喜几分期待。 郭达亮看张扬仍然没有点头,他不失时机抛出诱饵道:“下月县里召开人代会,我会想办法帮你活动个代表名额。” 张扬由衷感叹,去还以为郭达亮的政治修为远远逊色于王博雄和胡爱民,现在看来此人只不过是因为职务的限制一直保持低调罢了,其人的眼光不可不谓老辣,比起王博雄和胡爱民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红旗小学的重建工程涉及到的范围很广,乡里为了对安老先生有个完美的交代,这次可谓是不惜血本,要将当年安志远投资修建的十多座红旗小学全部整修一遍。假如做好了这件事,绝对是一个拿得出手的政绩,比起抓几个超生孕妇造成的影响可要大得多,张扬似乎看到有一条康康大道在自己的眼前蔓延开来,虽然这件事的确有些风险,可是通过郭达亮的分析,张扬看到对自己还是利大于弊,张大官人暗暗想到,就算是糖衣炮弹,老子把糖衣扒下来,炮弹给你打回去! 第二十八章【突发事件】(3) 晚张扬做东在四季香请客吃饭,受邀前来的有,代乡亮,他也是今天的主角,张扬打得就是恭喜他升迁的旗号请客。派出所副所长杜宇峰,现在他是张扬的铁杆兼酒友,喝酒自然少不了他,乡政府办公室主任耿秀菊,计生办的小魏和新成员吴宏进也在邀请之列,郭达亮也带来一位至交好友,乡人大主任林成斌,林成斌又带来了他的办事员兼秘书小崔,八个人刚好凑成了一桌。 客气了一番之后,还是由郭达亮坐在首位,林成斌挨着他的右手坐了了,耿秀菊坐在他的左手边,他们三个都是乡常委,这样做也是理所当然,其余人都按照顺序坐了,门口的位置被张扬占了,笑眯眯道:“这是结账的位置,谁也别跟我抢!” 林成斌和张扬虽然没怎么打过交道,可是对这个突然空降的计生办代主任却是闻名已久。他在基层混迹多年,早就修炼出一双火眼金睛,王博雄和郭达亮对张扬的客气他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虽然他至今都没有搞清张扬的来路,可是从以上两人的态度上就能够猜到张扬的背后一定有相当强硬的靠山,这种人林主任轻易是不敢得罪的。所以酒宴开始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林成斌都表现的低调而谨慎,其实他在悄悄观察着形势,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位小张主任是位活跃份子,而且酒量惊人,他几乎和每个人都干了两杯。 郭达亮人逢喜事精神爽加上他是今晚的主角酒自然是少喝不了的,脸色已经喝得通红,郭代乡长向来都是一个很有自制力的人,他知道在这么喝下去一定要喝醉,右手捂住酒杯,不让小崔继续倒酒了,微笑道:“我可不能喝了喝准保当场出洋相,老咯,不但精力不行,连酒量也不行了。” 林成斌笑眯眯端起酒杯:“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比你大!” 杜宇峰听到这话却想到了歪处,转过身!地喷出一口酒来,喘了口气道:“咱们一起洗过澡,我看还是郭乡长大些!” 林成斌和郭达亮都知道宇峰是个没上没下的操蛋脾气,而且这厮在酒桌上喜欢说荤段子,没想到这一开口就把话直接奔着他俩来了。虽然平日里两人都是端着架子,可现在算是私下里喝酒们也禁得起玩笑,林成斌笑骂道:“杜宇峰啊就能在这张破嘴上了,满口的黄腔黄调次扫黄应该把你这张嘴带走关上几年。” 郭达亮附和:“最好判个无期,让他永远都不能开口说话。” 小崔、小魏和吴宏进都小字辈们三人级别又低,就是觉得好笑也不敢笑出声来,神情很是窘迫,张扬笑眯眯看着郭达亮,心说你再大能有我大?这厮对自己的局部还是相当的自信。耿秀菊红着脸儿笑骂道:“杜宇峰我真服了你,当着这么多的小青年你也是满嘴跑火车,真不知道你媳妇儿平时跟你是怎么受的?” 成斌也来了兴致,恰到好处的接了一句:“当然是享受!” 桌人同时哄笑起来。小魏毕竟没结婚。面子薄。借口去洗手间出去了。吴宏进也跟了出去。耿秀菊白了林成斌一眼道:“又是一个老不正经地。” 林>此时却开始兴致高涨。这位人大主任咳嗽了一声道:“这次我去华西参观学习。听到一个笑话。是说山里人地……”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很有技巧地吸引别人地注意力。 郭达亮笑道:“老林。你少卖关子。快讲!” 张扬和杜宇峰也是满脸期待。人大主任讲荤段子水平应该不同凡响。耿秀菊流露出一抹娇羞。可是从她发亮地眼神能够看出。她对林成斌地笑话也充满了期待。 林成斌道:“山里人到深一家酒店吃东西。山里人问:喂!小姐馍多少钱?服务员答曰:摸。10!山里人问:下面呢?服务员曰:下面200!山里人:我晕!不是吧?那水饺呢?服务员曰:睡觉400!山里人愣了。妈呀这面咋恁贵呢:一碗服务员曰:不!一晚。山里人晕菜了:天哪!这么贵!为什么一碗要800服务员曰:整晚地。都这价。大哥!山里人:要是不在这里带走呢?服务员:带出去要100!” 说到这里所有人又同时笑了起来,张扬也乐得捂着肚子,在场唯一的女性耿秀菊俏脸之上布满红晕,越发显得娇艳欲滴,她啐道:“老林啊,老林,原来你去华西村考察学习就学了这个啊!” 林成斌笑道:“凡事都有他的两面性,小耿啊,不是我说你,同样的一件事在不同人的眼中会有不同的含义,我之所以说这个故事,是想告诉大家,咱们不能把目光局限在黑山子乡这个山沟沟里,目光要放的远大,这样才能更快的促进黑山子乡的经济腾飞,才能早日改变咱们家乡贫困落后的面貌。”他的政治修为果然不浅,居然能把荤段子跟黑山子乡的现实状况联系起来。 郭达亮点了点头道:“很有道理,咱们的确太闭塞了,必须了解外界的情况,才能跟得上时代的发展。” 杜宇峰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道:“林主任的故事满怀哲理啊,不过我怎么听着这位要跟服务员睡觉的山里人这么耳熟呢?” 所有人都把目光对准了林成斌,林成斌笑道:“我是黑山子乡党龄最长的老党员,我禁得起考验!” 耿秀菊不轻不重的跟了一句:“我相信林主任的革命纯洁性,有咱们纪委秋玲同志看着算他有那想法不敢付诸行动!” 郭达亮哈哈大笑起来,其实林成斌和于秋玲之间啥都没有,这林主任和杜宇峰某些方面有个共同点,两人都喜欢聊荤段子调节气酒桌上的气氛,这样的谈话方式虽然稍显粗俗了一点,不过谁让咱们黑山子乡领导都爱这一口,喝着小酒着野味,聊着荤段子,不知不觉就将彼此 拉近了。 郭达亮和林成斌之所以能相处融洽,那是因为他们两个在过去都没有野心斌身为人大主任已经是马上退休的人了,其人想做的就是安安稳稳混日子圆圆滑滑做好人,混到退休保持晚节,郭达亮过去没有野心那是因为他被王博雄、胡爱民两座大山压得抬不起头来,现在胡爱民已经被停职了,郭达亮松了口气的同时,心眼儿也开活络了望和野心也开始重新萌芽,他暂时没有和王博雄争夺权力的心思也不敢,胡爱民这个鲜活的例子就在面前摆着是他更清楚,这次王博雄之所以顺利扳倒了胡爱民主任功不可没,假如可以和小张主任拉近关系,未来的一切还很难说。 ***************************************************************************************************** 耿秀菊也觉察到郭达亮对张扬的拉拢之意,听说他将红旗小学的重建任务交给了张扬指挥,心中一时搞不清这厮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室内烟雾缭绕,让她觉得有些气闷,借口上洗手间,出去透透气。 谁曾想这一出门竟然惹出一桩事端来,耿秀菊在院子里迎头碰上了红旗小学的原校长李振东,李振东因为红旗小学失火时间被免了职,而且给予行政记过处分,他心情郁闷啊,晚上他过去的几个老友,黑山子乡中学的校长林子远,乡卫生院的吴文凯几个在这里请他喝酒表示安慰,原本也请了李振民,可是李副乡长最近变得更加低调,为了避嫌,根本没有来,这群人聚在一起,免不得勾起了李振东的伤心事,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耿秀菊来到院子里的时候,可巧李振东刚刚在洗手间吐了刚出来,一双醉眼乜视耿秀菊,咬牙切齿骂了一句:“**!”李振东原本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可是他也有个最大的特点,只要喝醉了,那就是天大地大我最大,就是他亲爹来了也一样敢骂,更何况他把这次被免职的事情全都归咎到了乡党委书记王博雄的身上,所以看到了他的老相好耿秀菊,自然而然迁怒到了她的身上。 耿秀菊从来都个不饶人的性子,仗着王博雄给她撑腰,在黑山子乡还真没有多少人敢当面惹她,至于背后的闲话她自当没有听见,可是李振东竟然当面骂她是**,耿秀菊岂能忍耐,她柳眉倒竖,一双丹凤眼瞪得滚圆:“李振东,你骂谁?” 满身酒气摇摇晃晃的李东指着耿秀菊的鼻子一字一句骂道:“老子骂的就是你,骂的就是你这个抱王博雄大腿的臭婊子……” 耿秀菊眼睛红了,她和王博雄的那点事虽然是半公开的秘密,可是没有人敢当面这么骂她,任何人都需要自尊的,耿秀菊虽然可以作践自己的身体,可是她不能作践自己的灵魂,耿秀菊感觉到内心中一直守护的最娇嫩纯洁的部分被李振东撕裂开来,然后用他的臭脚死命的践踏。她咬了咬下唇,忽然尖叫着冲了上去,扬起右手结结实实给了李振东一个耳光。 这一记耳光把李振东间打懵了,也激起了李振东骨子里的凶性,在酒精和耻辱的双重作用下,李振东发狂了,他一把揪住耿秀菊的头发把她死命向后面撞去,歇斯底里的大吼着:“麻痹的,你个臭婊子也敢打我……” **************************************************************************************************** 到动静众人慌忙从包间里冲出来,可来到院子中,看到李振东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耿秀菊脸色苍白的瘫倒在地上,殷红色的鲜血正沿着她的脑后汨汨流出,在灰白色的地面上已经形成了一条蜿蜒的红色小溪。 扬因为坐在门口所以第一个冲到耿秀菊的身前,他摸了摸耿秀菊的脉息,迅速封住了她身上的几处要穴。 杜峰凭着警察特有的直觉马上锁定了犯罪嫌人,一把抓住李振东的手臂把他反扭了起来,怒吼道:“给我蹲下!” 李振东吓傻了,他刚才只是气急攻心,根本没有考虑到后果,谁想到这一撞,竟然把耿秀菊撞成了这般模样,望着满地的鲜血,耿秀菊苍白如纸的面庞,还不知她是死是活,李振东眼前一黑,酒瞬间全醒了,双腿软绵绵的毫无力量,心中一个声音反复叫着,完了!我成了杀人犯…… 郭达明和林成斌看到眼前血腥的场面都不禁皱了皱眉头,当看到这件事的主角时,两人的表情都是异常沉重。 李振东喝酒的包间中林子远、吴文凯也闻声出来,当他们搞清究竟怎么回事的时候,两人恨不能自己根本没出现过,这事儿麻烦大了,李振东喝醉杀人,从根本上来说,那是和他们一起喝多的,耿秀菊和王博雄那是什么关系?黑山子乡大大小小的干部没有不知道的,得罪了王博雄的后果,谁都不敢想象。 郭达亮率先反应了过来,他怒不可遏的手指林子远和吴文凯,近乎咆哮般怒吼道:“今天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林成斌脸色凝重的对小崔道:“马上联系王书记,嗯……所有乡常委都要通知。 菊被第一时间送到了乡卫生院,卫生院院长吴文>而且更不可避免的要承担连带责任,现在吴文凯根本不敢去想后果,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耿秀菊平安无事,这样兴许他们今晚陪李振东喝酒的人能够侥幸逃过一劫。 张扬在帮耿秀菊点穴止血的时候,已经悄悄谈查过她的伤势,耿秀菊这次伤的不轻,头部在墙上受到重击,后脑出现头皮血肿,估计颅内也受到了震荡,这是她一直昏迷不醒的原因,张扬虽然有办法弄醒她,可是转念一想,现在让耿秀菊苏醒反而会让事态的严重程度大打折扣,张扬存了一个看热闹的心理,他倒要看看,今晚这出戏到底会演绎出怎样的精彩? 吴文凯成立了一个抢救小组,自己亲自担任抢救小组的组长,乡卫生院的医疗水准很落后,看到耿秀菊满头满脸的血,加上看到她脑后又鼓起一个大包,煞是吓人,几名医生都没了主见,一人提出要给耿秀菊照个CT,可是在九十年代初期连春阳县医院也没有那玩意儿,想做CT必须去江城市。这些医生全都清楚自己担不了这个责任,所以每人主动站出来提出治疗方案,最后还是吴文凯做出了决定,他准备用救护车马上将耿秀菊送往县人民医院,看着耿秀菊仍然昏迷不醒的样子,他也打心底发毛,假如耿秀菊今天真的死了,王博雄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吴文凯把这个决定通报给郭达亮和林成斌,他们两个也表示同意,毕竟谁都对乡卫生院的医疗水准没有任何把握。只有张大官人心里明明白白的秀菊虽然表面上看伤得严重,可其实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止血后,只要静养几天就会没事。可张扬并不想参与太多的意见现在考虑问题比过去要全面的多,李振东打伤耿秀菊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实在太多,这是一潭浑水,张扬不会盲目的牵涉其中。 就在担架进入病房内的时候,耿秀菊苏醒了,看到这么多人围在病房前,马上意识到自己受伤了,正在医院里。 吴文凯看到耿秀菊苏醒,惊喜万分的凑了过去起兜里的手电筒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一下耿秀菊的瞳孔反射,然后殷勤道:“耿主任,你头部外伤,我们正准备把你送到县人民医院去。”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乡党委书记王博雄迈着大步已经走入了病房,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默闪开一条道路,于公于私人家王书记才是最有资格站在耿秀菊身边的人。 虽然王博雄对秀菊只是抱着玩玩罢了的态度,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看到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负成了这个样子,王博雄早已是怒火填膺。耿秀菊看到王博雄,一双丹凤眼已经是泪眼朦胧主任的表演天分并没有因为这次的暴力撞击而有丝毫减退,可怜兮兮的样子拿捏的十分到位,不过在旁人眼中看起来他们两人此刻的表情多少有些暧昧。 王博雄怒吼道:“他李振东里还有国法吗?只是因为耿主任勇于指出他工作上的失误,就用这样的暴力手段报复,这样的行为就是犯罪!” 包括张扬内的所有人都暗暗佩服王书记说话的水平的确不同凡响,短短的一句话将今晚的事情上升到工作问题,然后又指出李振东之所以这么做因为耿秀菊举报过他的工作失误,又重点指出李振东是犯罪将今晚的事件定性。其实所有人都明白,李振东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因为他恨耿秀菊,而是因为他恨你王博雄王书记,耿秀菊多少有些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倒霉味道,是被你王书记连累的。 吴文凯忙不迭的表示:“王记,我们正准备把耿主任送往县医院,接受更好的治疗。” 王博雄的脸忽然沉了下来,因为他对耿秀菊的缘故,其他人都没有看清他的表情变化,只有耿秀菊看得清清楚楚,耿秀菊顿时明白了,王博雄为难了,他肯定不想这件事闹大,害怕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会因此而暴露。耿秀菊原本看到王博雄第一时间赶到,内心中充满着感动,可看到他此刻的犹豫表情,那些感动顷刻间被失望所取代。 王博雄语气和道:“小耿。你感觉怎么样?需不需要去县人民医院?”他太在意自己地完美形象。担心这件事地影响继续扩大化。所以这句话问得极其露骨。连围观众人都听出了其中地含义。原来王书记不想让这件事继续闹下去。 耿秀菊听到这句话。心里更难过。想想自己跟了王博雄这么多年。两人地情分竟然还不值得他为自己冒那么一点点地风险。耿秀旭最脆弱地那根神经被触动了。她咬了咬下唇。无比艰难道:“我没事……别兴师动众地了。还是留在这里吧……”说到这里鼻子一酸竟然控制不住内心地情绪。失声痛哭起来。 王博雄当然明白耿秀菊为什么会突然情绪失控。心中多少也有些歉疚。咳嗽了一声道:“耿主任放心。你所遭受地委屈。我们乡党委乡政府一定会帮你解决地。” 还呆在屋里面地几个人知趣地退了出去。留在这里碍眼干什么?还是留给人家公母俩一点空间地好。 王博雄看到其他人都走了。这才低声道:“秀菊。你放心。我让他们去县里请个脑外科主任回来!” 耿秀菊抓起卫生纸用力揩了揩鼻子。眼睛通红。鼻子也通红。鼻翼用力抽动了一下道:“你走。免得人家说闲话!” 王博雄做贼心虚的又向后看了一眼,这才小声道:“那……你休息啊,我去给你出气……” 耿秀菊心中暗骂王博雄薄情寡义,长得高高大大,实则连个男人都算不上,心中满怀怨念低了下去,感觉后脑又开始一阵阵疼痛,不由得呻吟了 王博雄却好像没有听见似的站起身来秀菊越发感正想抱怨一句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杀猪般的惨叫声:“杀人了!”。两人的脸色都是一变,今晚究竟是个啥日子,怎么走到哪里都有事情发生?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张扬知趣退出病房,留给王书记和耿主任单独空间的时候,不经意看到一间病房内坐着一个熟人,就是当初和村民一起围攻他的陈富强富强早就该出院了,可是就快出院的时候,电视台海兰的采访又让他打消了出院的念头,他也看到了那则电视新闻,以为有了这则新闻撑腰,自己多少可以找乡里要点赔偿。张扬路过他门口的时候倒霉的家伙正在跟一个狐朋狗友吹牛呢,说这次要让小张主任不死也得褪层皮。 张扬的耳力一向灵敏,听到提起自己的名字自然就留了一个心思,当他听到这厮向海兰诬蔑自己的时候,顿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冲入陈富强的病房把就把这厮从床上拽了起来,甩手就是俩大嘴巴子,陈富强被打懵了,当他看清眼前就是那个煞星的时候,吓得没命大叫起来他的那个朋友也是当天围攻乡政府的成员之一,自然也吃过张大官人的苦头到张扬冲了进来,吓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撒腿就向外面跑。 陈富强拼着衣服也不要了个金蝉脱壳,褪掉衣服从床上爬了下去没来得及跑,就被张扬照着屁股狠狠一脚,把陈富强踢得一个狗吃屎扑倒在地上,张扬冷笑道:“麻痹的,你他妈超生,居然还敢告我的黑状,今天我就阉了你这***。” ***************************************************************************************************** 陈富强的惨叫声把一帮乡常委全都吸引了过来,不过张扬生气归生气,也没当真要把他往死里打,张大官人前程似锦,才犯不着跟一个刁民一般见识呢,拳脚上自然留了七分力道,饶是如此也已经把陈富强打得鼻青脸肿,乡常委们赶到的时候,这厮已经成为了一个猪头阿三。 因为耿秀菊的王博雄心里本来就郁闷,看到张扬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要生事,有些愤怒的呵斥道:“小张,你干什么?” 张扬意犹未尽的在陈富屁股上踢了一脚,然后懒洋洋道:“这孙子超生!我执法来着!” 王博雄气脸色铁青,可是碍于张扬的后台,他又不敢过于斥责,嘴唇动了动,丢下一句:“胡闹!”转身离开。 郭达亮和林成斌对望一,脸上都是苦笑,这小张主任可真敢折腾,今晚已经够乱的了,他非要在火上添把柴才肯甘心。 陈富强看到几位乡领导,以为这下方伸冤了,哀嚎道:“郭乡长,林主任,你们都看到了,他滥用职权,他打我!不是因为超生,是因为我如实向电视台汇报了一些情况,他就把我往死里打啊!” 这下所有人明白了,郭达亮鄙夷的看了陈富强一眼,冷冷道:“你活该!” 林成斌耸了耸肩头:“我说你么走路这么不小心,摔成这样啊?”人家这才叫会做人。 陈富强终于悟了,我活该,我他妈脑子有毛病啊,官官相护,哪有我这小老百姓说理的地儿?想清楚了这个道理,他更觉得自己自不量力,现在悔得恨不能把过去说过的话全都咽回去。 张扬眯起眼睛看着乡卫生院院长吴文凯:“我说吴院,这小子什么病啊,你留他住这么长时间?你们家亲戚?当这里是旅社啊?” 吴文凯脸色变的极为难看,这厮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倘若在平时吴文凯还敢跟他争辩两句,可今天出了耿秀菊的事情,刚才乡里几个常委对张扬的态度他也看在眼里,跟人家斗,还是先掂量掂量吧,吴文凯狠狠瞪了陈富强一眼,不等他说话,人家陈富强开口了:“张主任,我错了!我改了还不行吗?我这就出院,我再跟你作对,让我在鬼见愁摔死!” 张大官人宽宏大量的笑了起来,得饶人处且饶人,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改正还是好同志,张扬点了点头道:“别介啊,天黑路滑的,你真摸到鬼见愁下面去咋办呢,明儿再走吧,对了,医药费千万别忘结了。” 张扬这边闹腾的时候,副乡长李振民也来到了乡卫生院,发生了这种事,最恼火和郁闷的就算他了,李振东是他的弟弟,现在把乡党委办公室的主任打了,耿秀菊的乡常委身份还在其次,关键是谁都知道她和王博雄的关系,打了王博雄的女人那还能讨得了好去?在张扬闹事的时候,李振民进去看了看耿秀菊,人家耿主任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愿搭理他,李振民心中越发的忐忑,知道这次弟弟可捅了一个大漏子。 李振民从病房里退出来,和张扬一伙人打了个照面,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招呼郭达亮道:“郭乡长!”又朝林成斌点了点头:“林主任也来了!” 郭达亮和林成斌都淡淡的点了点头,两人都明白李振民这次又陷入麻烦中了。 第二十九章【寡妇的智慧】(1) 扬对李振民兄弟的下场并没有太多兴趣,耿秀菊的事私人恩怨上升到政治斗争的层面,任何事情只要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就会变得敏感而复杂,正如张扬最初的判断,这是一潭浑水,自己还是不要牵涉进去的好,不但是他这样想,郭达亮、林成斌都是这样想。 李振东被派出所关押了一夜,说起来这还是李振民的意思,表面上看是他弟弟李振东打了耿秀菊,可实际上王博雄憎恨的一定是自己,现在耿秀菊在乡卫生院养伤,吴文凯第二天一早就从县人民医院请来了脑外科主任会诊,复诊后证明耿秀菊只不过是头皮下血肿合并轻微脑震荡,没有什么大的妨碍,不会落下任何的后遗症。 确信耿秀菊没事,李振民也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他径直来到王博雄的办公室请假。 王博雄看了看李振民的请假条,眼睛却没有向他看上一眼:“老李啊,现在正是乡里最忙的时候,下个月乡里还要召开人代会,你这个关头请假,岂不是给我撂挑子吗?” 李振民叹了口气道:“我身体实在撑不住了,糖尿病,高血压,最近视力也不行了,准备去江城找我外甥好好做个全面的检查,工作我是想干,可总不能为了工作丢掉性命吧?王书记,您就准了吧。” 王博雄笑道:“我老李啊,你就算是请假也应该去找达亮同志,他才是乡政府的领导,我主管的是党员工作,你是不是有些职责不分啊?”他话锋一转终于提到昨晚发生的事情:“老李啊,你是不是因为李振东的事情,心里有情绪?” 李振民用力摇了摇头,解道:“王书记东作为一个成年人,他理应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应当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虽然是他亲大哥,可是我也是黑山子乡的副乡长,我懂得国家的法律义灭亲的事情我不忍心去做,可护短的事情我也绝不会去做。”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正义凛然。 王博雄抬起,双目中流露出欣赏的目光:“老李啊能有这样的觉悟,我很欣慰!”他双手把玩着钢笔,低声道:“耿主任那里虽然受了些伤,可是应该没有大的妨碍午县医院的脑外科主任来看过了,我和耿主任谈过,这件事她不会追究李振东的刑事责任。” 李振民暗自松了一口气,假如王雄拿着这件事做文章,他弟弟的麻烦肯定就大了,现在王博雄主动提出不将这件事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李振东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王博雄道:“耿主任住院期的医药费工费,营养费李振东必须负责。” 李民连连点头:“王书记放心。我一定让耿主任满意!” 件事情最后李振东赔偿耿秀菊所有地损失结束。当然对于精神损失这块没有任何人知道。李振民代表他地弟弟。一次性给耿秀菊送去了三千块钱。作为这次意外地精神赔偿。 耿秀菊虽然对这件事仍然耿耿于怀。可是考虑到王博雄不想让这件事地影响扩大化。也只能忍下了这口气。在乡卫生院地精心看护下。她地病情也一天天好转起来。 李振民也请了长期病假。一是害怕王博雄地打击报复。二是为了撇清自己和这件事地关系。在外人看来他距离退休已经没多少日子。李副乡长实在不想再牵涉到这无休止地是非中了。 作为此次事件地始作俑者。李振东除了被派出所关了一夜。然后就是损失了一笔让他肉疼地金钱。李振东从派出所放出来后。就带着老婆去县城女儿家暂避风头。整件事看起来似乎已经完全平息了下去。 可事情往往就在人们以为风头过去地时候会突生枝节。 周五的清晨,张扬刚刚走入乡政府大院,这几天他多数时间都呆在红旗小学工地,既然担任了重建总指挥,就要有个总指挥的样子,张扬花费了一番功夫,大概弄懂了其中的流程和枝节,在会计小吴的帮助下,拿出了一个初步的预算方案,说到这里,不能不夸一下小吴这小子,的确是个人精,张扬把他从财务科要出来还真选对人了。 刚进大门就看到老孙头正拿着一摞传单走了过来,看到张扬,神神秘秘的向周围看了看,然后向张扬使了个眼色,张扬心领神会,跟着他的脚步来到了传达室中,老孙头脸上流露出异常兴奋的神情,将一张传单抽出来递给张扬。 张扬拿起一看,才发现这是一份揭发男女不正当关系的大字报,主角竟然是王博雄书记和耿秀菊主任,张扬不由得有些愣了,对王博雄和耿秀菊之间的关系他也有所耳闻,可是张大官人并没有想到真的有人敢用这种方法掳王书记的虎须,看来这黑山子乡虽然是穷乡僻壤,可是草莽之中也卧虎藏龙不可小觑! 老孙头充满兴奋道:“不但但是乡政府,连工商所、学校、邮局、满大街散的到处都是,小张主任,你说说,究竟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弄出这份大字报来?” 张扬表现出少有的谨慎和理性,微笑道:“无论是谁弄出来的,总之跟你我都没有关系,我说老孙头,捕风捉影的事儿你可别跟着掺和,否则说定那会儿这霉运就落在了你的头上。” 老孙头听到小张主任这句话,马上意识到自己兴奋的有些过头了,这也难怪,他一个看门的老头儿,成为~夫已经十二年了,对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当然很感兴趣,看到大字报上那些刺激性的言语然产生了很强的代入感,好像跟耿秀菊睡觉的是自己一样,张扬的这番话把他兜头浇醒,老孙头这才感觉到手中的这一摞大字报根本就是一个定时****,慌忙填到炉膛里烧了。 张扬笑了笑,平心而论他对王博雄和耿秀菊公母俩的事情并没有任何的兴趣,张大官人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不相信男女之间会有纯洁友情的存在上天给了你一根东西除了尿 难道是为了画画的?物尽其用才符合天道。 张扬走出传达室的时候传呼响了,电信局终于架好了信号塔,张扬的传呼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据听说这次一共在黑山子乡架了六座高塔,除了远山他拿起看了看,心中不由得一阵惊喜来是左晓晴发来信息,明天一早坐首班车来黑山子乡玩,张扬三步并作两步的向计生办走去准备给左晓晴回个电话过去,上楼的时候遇到了郭达亮,不知为了什么,今天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显得有些暧昧神秘达亮向张扬笑了笑道:“小张啊,回头来我办公室一趟!” 张扬点了点头,反正也没什么要紧事,这就跟着郭达亮来到了他的办公室,郭达亮想去上衣口袋摸烟,张扬手脚麻利的拿出了一盒万宝路拆开。 郭达亮接过一支抽了一口:“还是外烟有劲!” 张扬把那盒刚才拆封的万宝路放在他办公桌上:“郭乡长喜欢抽回头我再给你弄几条!” 郭达亮暗赞这子眼皮儿活络,嘴上却装模作样道:“小张啊你这可是公然贿赂上级领导啊!” 张扬笑道:“这可算不上贿,郭乡长对我这么好送点小小的礼物也是应该的。” 郭达亮满意点了点头,凑在烟灰缸上弹了弹烟灰看似漫不经心道:“王书记去县里了,回头你召集一下,我们去会议室开个会。” 张扬微微一怔,王博雄在这样的要关头居然去了县里,难道是为了大字报的事情。 郭达亮的目光投向窗外:“天早晨大字报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有人存心不想让黑山子乡素净啊,有封匿名信直接送到了县纪委,王书记这次去县里十有**是为解释这件事去了。” 张忽然想起杜宇峰两口子餐桌上说的话,那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王博雄这次想要解释清楚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 达亮叹了口气道:“现在乡里乱成了一团,胡乡长被停职,陈副乡长病假,耿主任还在住院,王书记和于副乡长去了县里,现在只剩下我和老林了,小老弟啊,你可得多帮帮我。” 张扬总觉着郭达亮这句话后面还藏着其他的含义,转念一想,这次匿名信加大字报事件把王博雄搞得焦头烂额,真正得到利益的却只有郭达亮,难道这些事情是他搞出来的,这一想法让张扬感到不寒而栗,我靠,假如真的被他猜中了,这姓郭的可够阴的。 张扬嘴上应承着,心里却意识到这黑山子乡表面上看简单,可是内部却是暗潮涌动,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件,初看简单,可是仔细一琢磨,这每一件事却似乎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从红旗小学失火事件开始,乡领导层内部就开始一场无声的战斗,先是胡爱民的停职,现在又轮到王博雄被个人作风问题弄得焦头烂额,唯一没有受到牵累,而且从中获利的只有郭达亮,张扬可以看到,别人一定也可以看得到。张扬对郭达亮不觉起了提防之心,他对黑山子乡的内部权力争斗并没有太多的兴趣,通过这些日子的锻炼,张大官人对体制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刚开始的时候,他对李长宇把自己放在黑山子乡还是有些抱怨的,可现在却发现越是基层越是贫困的地方干部的内部斗争就越是激烈,而且这种斗争的残酷性和直接性恐怕是在其他部门找不到的,张扬已经确立了自己的初步目标,首先要在黑山子乡转为正式编制,寻找机会混入党员队伍中,然后就可以理所当然的要求李长宇书记给他提升一个等级。 黑山子乡在他的眼中只是一个跳板,而他就像清台山上的一个过客,无论黑山子乡内部斗得如何热烈,只要不触犯他的利益,他都乐得坐山观虎斗。 张扬并不知道,现在郭乡长的心中极是高兴又是担心,假如王博雄因为匿名信的事情倒下,肯定是郭代乡长乐于看到的结果,可是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匿名信不是自己写得,那些大字报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联想起之前把红旗小学捅到香港安老先生那里的事情,郭达亮更加感觉到不安,究竟是谁在一步步操纵着这些呢?看得出这个潜在的阴谋者一定进行了周密的计划,先对付胡爱民,然后又将矛头转向王博雄,下一个呢?郭达明忽然意识到假如王博雄真的倒下,黑山子乡的领头人就是自己了,内心中忽然感到一阵寒意,下一个会不会将矛头指向自己呢?郭达明虽然是当局者,可是他并不迷糊,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个背后的阴谋者一定是黑山子乡七名常委中的一个。 李振民?郭达明摇了摇头,他首先否定的就是李振民,身为主管文教卫生的副乡长,李振民只是侥幸躲过了红旗小学事件的责任,他的弟弟李振东现在又出了这件事,李振民简直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从他请病假的事情上就能够看出,这厮急着撇开自己的关系,他应该不是这个阴谋者。 林成斌?也不像,抛开林成斌和自己的关系不谈,林成斌明年就到点了,他搞这些事情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从利益的角度上来看,林成斌是最不可能的一个。 剩下的只有一个于秋玲了,从于秋玲平时的为人来看,她为人谨慎,心地也算得上善良,这个纪委主任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她的丈夫是县工商局局长徐兆斌,于秋玲来黑山子乡只不过是前来镀金的,在红旗小学事件发生之前,已经传出了她很快要被调去县纪委的风声,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可能。 第二十九章【寡妇的智慧】(2) 达明闭上眼睛,剩下的只有一个胡爱民了,胡爱民虽担了红旗小学失火事件的责任,可是他未必会甘心失败,在这件事上,胡爱民肯定对乡党委书记王博雄抱有相当的仇视,想到胡爱民,郭达明终于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释,一定是胡爱民为了报复,所以找人策划了匿名信和大字报事件,这是一场报复,这一定是一场报复。 想通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之后,郭达明很快就明确了自己的态度,那就是以不变应万变,越是暗潮涌动的时候,自己越要做到稳如泰山,对任何事都要本着公平公正的处理态度,千万不可以让别人看出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王博雄不在乡里的时候,他要尽量把乡政府内部的混乱气氛给压下去,这就是气魄,这就是胸怀,这就是一个代乡长应有的大将风度。 可事情往往都是一波三折的,郭代乡长想得如意,可是计划毕竟不如变化,这边他刚刚召开乡政府工作会议,提醒政府工作人员不要相信那些毫无证据的谣言,更不可以讹传讹,正讲到激动之时,卫生院副院长王伟惊慌失措的跑进来,尖声道:“耿主任割脉了!” 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般炸响在每一个人的头顶,耿秀菊自杀了! 耿秀菊的自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郭达亮马上中了会议,事态变得的越发扑朔迷离了,耿秀菊这时候的自杀把黑山子乡原本混乱的局面推向失控的边缘,郭达亮前往卫生院的途中,脑海里始终闪烁着一个问秀菊为什么要自杀呢? 张扬和耿秀菊的私交还不错,从来到黑山子乡以来,这位老大姐对他一直都算照顾有加情于理都应该去看看。 耿秀菊是在中用手术刀片割开了左手的脉门,流了很多血,可是幸亏被及时发现在左手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脸色苍白的坐在床上,她的外甥女小魏和卫生院长吴文凯分别站在床的两旁吴文凯是真的怕了,这位耿主任虽然没什么名份,可谁都知道她王博雄的人,一天没有出院天就要保证她平平安安的,否则追究起来,自己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郭达亮走入病房,看到耿秀菊没,这才松了一口气:“耿主任,你是一个国家干部怎么可以做出这么幼稚冲动的事情呢?” 耿秀菊似乎根本没给他面子的打算:“你出去,让我静一静!” 郭达亮愣了当着这么多人耿秀菊摆了这么一道。掉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地尬到了极点。再说他地身后还跟着林成斌、张扬几个随着职务地上升。面子也会变得越来越重要。郭代乡长很郁闷地发现。这娘们让他失了面子。 耿秀菊猛然转向他们。双目之中流露:让人胆寒地光芒。她尖叫道:“你们一个个还不是想看我地笑话?我一个寡妇。值得你们这样陷害吗?值得你们这样诬蔑吗?是不是把我逼死了你们才能甘心啊!”她捂着脸大声嚎哭起来。 耿秀菊激烈地反应彻底把这帮人给震住了。林成斌率先退了出去。然后是张扬。郭达亮最后一个离去。这并不是他想落在最后。是因为刚才他来地时候冲在第一。想要充分表现出对同志地关心爱护。麻痹地早知道要挨骂。孙子才冲在第一呢。 卫生院院长吴文凯也灰溜溜跟了出来。可是刚到楼梯口。郭代乡长猛然停下脚步。愤然转过头来。脸色铁青地呵斥道:“吴文凯。你这个卫生院院长是怎么当地?乡里把耿主任交给你是让你治好她。你连她地人身安全都保障不了。我看你干脆回家种地去吧!” 吴文凯一张脸被训地青一阵紫一阵。委屈地连死地心都有了。麻痹地。耿秀菊自杀能跟我商量吗?干我屁事啊?可委屈归委屈。却是不敢顶撞半句。谁让自己职位比人家低呢? 林成斌一脸同情地看着他。张扬却是一脸幸灾乐祸地坏笑。他对吴文凯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感。 郭达亮一行刚刚走到卫生院大门前,计生办小魏在后面追了上来,有些怯怯的叫道:“张主任!” 张扬停下脚步,微笑道:“小魏啊,什么事?” 小魏等到郭达亮几人走出一段距离,这才小声道:“我姨想要和你单独说几句话!” 张扬不觉有些愣了,他自问和耿秀菊之间的关系还没亲密到这种地步,论交他们只是刚刚认识,论工作关系,人家级别也比自己高,就算是做心理工作也轮不到自己,带着满心的迷惑,张扬还是跟着小魏回到了病房。 耿秀菊短时间内已经平静了下来,跟刚才歇斯底里的模样判若两人,这更证明张扬的猜想,耿秀菊刚才是故意作戏,以自杀来挽救自己贞节烈女的形象。难怪说女人是天生的表演家,耿秀菊这次的自杀行为根本就是为了扭转劣势的一个手段,看清了这一点,张扬对黑山子乡的领导层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任何职位都不是轻易得到的,这些人能有今日的位置全都有各自的手段和本领。 耿秀菊使了一个眼色,小魏退出病房反手把门带上。 病房内顿时沉寂了下来,这气氛多少让张大官人感到有些压抑,他轻轻咳嗽了一下:“那啥……耿姐……我觉得你不该这样做!” 耿秀菊拿起手绢揩了揩鼻子,眼圈儿仍然有些发红:“小张主任,乡里的这些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别看他们表面上道貌岸然人五人六,可心里别提有多肮脏多丑陋!” 张扬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耿秀菊这句话不是连自己也一起骂进去了吧? 耿秀菊满怀感激的看了张扬一眼:“小张主任,你是好人,上次雪儿的事情多亏了有你。” 张扬这才明白来耿秀菊已经听说了他救陈雪的事情,看来这春阳县城果然是小的很,其实张扬救陈雪也是纯属意外对陈雪这个冷冰冰的女孩儿并没有太多的好感,这次妹妹赵静也是因为陈雪的缘故而被无辜连累,虽然张大官人也承认陈雪 丽动人可是这小丫头表现出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他不爽,微笑道:“小事情!” 耿秀菊也是刚刚听到的消息,张扬从太子爷杨志成的手中救出了女儿可不是小事情,对她们母女俩可谓是一件大大的公德。关于那件事的版本有许多,只有一点可以确定,张扬在那件事上完全占据了上风更证明了王博雄对张扬的推崇不是平白无故的,耿秀菊从他的口风中明白,张扬的背后就是县委书记李长宇。耿秀菊叹了口气道:“小张主任,我想求你一个事儿!” 张扬顿时警惕了起来,耿秀菊既然知道自己解救陈雪的事情,说不定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和李长宇的关系。难道她求自己的事情和李长宇有关?张扬暗自琢磨着自己和她的关系显然还没熟到那份儿,假如她说出的是让自己为难的事情是干脆一点拒绝的好。 耿秀菊道:“小张主任,我女儿明天一早就要回来了不想她知道这几天的事情,我知道对你还是信任的,你看能不能帮我把她劝回去,假如她不愿意回去,你就送她去青云峰她爷爷那里,总之无论想什么办法也要把我的事情瞒下来,千万不要让她知道。 张扬愣了,这事情比让他开口去求李长宇还难,虽说自己是陈雪的大恩人,可人家未必把自己当成恩人待啊,再说了,明天左晓晴要来黑山子,自己肯定要把所有时间奉献给她的,怎么抽出时间去理会陈雪呢? 耿秀菊已经看了张扬的为难表情,她叹了口气道:“小张主任,我知道自己是没资格开这个口的,可是我家雪儿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你救过她,说话对她还有些用,换成其他人她根本不会搭理,小张,我求你了,我不想女儿知道我的事情,我不想她看不起我……”耿秀菊说到这里眼圈儿不由得红了,鼻子一酸,两行泪水滚滚流下。 张扬一向见不得女人落,耿秀菊虽然作风上有点那啥……可人家毕竟也是做母亲的,她付出的这一切还不是为了陈雪,再说了天下间哪有一个做母亲的不想在女儿面前留下一个美好的形象。想到这里张扬终于点了点头:“我试试看,不过我可不敢保证能够完成耿主任的任务!” 耿秀菊听到答应,抹干眼泪,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你一定有办法的,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 张扬就纳闷了,连他自己都没有点把握,却不知这个耿秀菊为何对他如此信任。 耿秀菊从枕头后面出一个布包,展开后里面放着两百块钱,这是李振东赔款的一部分:“小张主任,这钱你拿着,毕竟招呼雪儿也要开销不是?” 张扬马上板起了面孔:“我说姐,你这是啥意思啊?我既然叫你姐,陈雪就是我外甥女儿,我这做弟弟的帮姐姐做件事还要报酬吗?把钱收回去,别寒碜我啊!”张扬装出生气的样子站起身来,生气是假的,可想走是真的,他一刻也不想留下了,保不齐耿秀菊又会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来。 耿秀菊居然被张扬说红了脸,有些尴道:“是我错了,我不该跟兄弟见外!” 张扬有些同情的看了看她,目光落在她裹着白色纱布的左手上:“耿姐,以后别做傻事了!”虽然他心里雪亮,耿秀菊这次的自杀行为只不过是做戏,可能让一个女人豁出去做出这样的事情,证明耿秀菊现在的处境的确很艰难。 耿秀菊道:“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我不为别人也会为我女儿着想。”这句话等于明白的告诉了张扬,她从来都没有真的想过要自杀。 ****************************************************************************************************** 回到计生办,张扬这才想起还没有给左晓晴打电话呢,电话拨过去,左晓晴却不在,接电话可巧还是上次的石燕,张扬跟她逗了几句,看到吴宏进走进办公室这才挂上电话。 吴宏进一开门,随着他进来的就是一股厕所的尿骚味,张扬皱了皱眉头,眼看天气越来越热,这隔壁女厕所的味道也越来越浓了,这计生办只要一开门厕所的味道就往里面飘,张大官人很郁闷。 吴宏进看到张扬的表情,已经猜到他烦恼的是什么事情,笑道:“张主任,这味儿不好闻吧?” “废话!赶紧关门!” 吴宏进关上门,张扬拿起桌上的空气清新剂喷了两下,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他大爷的,这地儿没法呆,回头我要打一报告,说什么都要让乡里给换个地方办公。” 吴宏进脑子灵光,笑道:“郭副乡长那间办公室空下来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张主任去申请申请。”胡爱民被停职以后,郭达亮理所当然的搬进了他的乡长办公室,自己原来的办公室就空了下来,现在还没有做出安排。 张扬点了点头,凭他和郭达亮的关系,要间办公室应当是一句话的事儿,笑道:“就你小子鬼主意多。” 吴宏进这才把手里的报表放在他面前:“张主任,重建红旗小学的施工队,和他们所进的材料我都审核过了,红笔标出的全部都是有猫腻的地方,还有建筑采用的楼板水泥虽然是指定的品牌,可都不是顶级,不过用来盖小学足够了,估计不会出问题。” 张扬看都不看就推回到吴宏进的身边:“不是说过了吗?所有的材料都要用最好的,有猫腻的地方让他们改,不愿改的让他们滚蛋,黑山子乡大大小小的建筑队多了,我还不信没人想接这活儿。” 第三十章【只缘身在此山中】(1) 宏进低声道:“工程队是林成武的,他是林主任的弟乡里的活一直都是他干,这个人我知道,大面上还是能过得去的……”吴宏进好像在暗示着什么。 张扬打断了他的话:“我说你小子是跟我干还是跟他干的?怎么胳膊肘向外拐啊?该不是收了人家的好处吧?” 吴宏进叫起屈来:“我说张主任,我打来到计生办可就是没日没夜的干,您是不管计生还是建设全都一把抓,给你当小弟我容易吗?我只是一个建议,搞工作原则要讲,可必要的灵活性还是要掌握的,比如说这楼板和水泥,其实只要是合格产品,管他什么等级,您一抬手给人家行个方便,人家得了利益还能忘了你的好处,过去咱们领导可都是这么干啊!” “在别人那里行得通,在我张扬这里就行不通!”张扬霍然站起身来,目光中流露出让人生畏的凛然之色:“咱们是盖得小学,以后孩子们要在里面上学读书,他们是我们国家的未来,我们的希望,我们可以委屈自己,却不能委屈孩子,那是对人民的不负责,那是对国家的不负责!”张大官人自然而然的上纲上线,有一点绝不能否认,张大官人是有良心的,昧心的事情咱不干,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在红旗小学的事情上已经先后倒下了一批人,这让张扬在重建上所持的态度变得更加谨慎,他力求做到万无一失,正如郭达亮所说,这件事如果做好了就是他进入官场以来最大的一件政绩,有了政绩张扬就有了向上的资本,这小小的黑山子乡显然容不下张大官人的雄心壮志。 吴宏进却不知道张大官人复杂的内心,望着张扬慷慨激昂正义凛然的面孔吴宏进一颗心热血***了,青天呐!这样的好官实在太少见了,可吴宏进马上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这样拒腐蚀永不沾的好官,在制度中恐怕要寸步难行,小张主任恐怕很快就会被碰得头破血流,吴宏进暗暗感到惋惜。 张扬拍板定案:“马上去告诉他们,建筑材料一定要用最高标准,愿意干就干愿干滚蛋!” 当晚林成武就来到张扬宿舍拜访这位重建总指挥,这次的重建不仅仅是乡红旗小学为了应对不久后安老先生的来访,乡里所有的红旗小学都要进行重新的修整,单单是工程款项就达到五十万,乡里只给了二十万的预付款,剩下的需要林成武垫资成武并不担心乡里会拖欠自己的工程款,虽然黑山子乡的经济状况一直都不怎么样是因为他亲大哥林成斌是乡人大主任的关系,林成武的回款还是能够保证的,如果偷在建筑材料上稍稍动一些手脚,林成武的利润还是相当可观的,从林成斌担任副乡长的时候起,林成武就开始承包乡里的工程旗小学建设那会儿,他还没有现在的实力承担的只是一些围墙下水工程,这今年他已经逐渐做大了为黑山子乡有数的几个百万富翁之一。 人有钱了,气自然就大了些成武通过金钱开路,不但在黑山子乡,就是在县里也有些关系,对于小张主任来黑山子乡以后的事迹,林成武多少也听说了一些,不过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他一直和张扬没有接触的机会,想不到这次乍一交手,张扬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林成武原没想到郭达亮会把这个重建的任务交给张扬,所以也没有提前去做张扬的工作,现在出了事情再想修补关系,毕竟有些迟了,可是林成武信奉一个原则,这世上没有钱办不成的事儿,任何事情都是有价钱的,更何况他想让张扬做得并非是什么违反原则的事儿,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能过去,工程质量差那么一点,应该没啥大不了的。 张扬对林成武的贸然访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他表现的也是相当的客气,两人虚情假意的客套了几句之后,林成武直奔主题,拿出了一个信封悄悄放在张扬的面前,低声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里面是两千块钱,林成武觉得这些钱打发张扬足够了。 张扬了那信封一眼,已经估计出了其中的数量,心中暗骂,打发叫花子呢?虽说他并没有收取贿赂的意思,可林成武的表现多少有些蔑视自己,张扬的口气些不善了:“林经理什么意思?” 林成武看张扬笑容猛然一敛。心中顿时感到不妙。坏了。这钱只怕是送少了。林成武想歪了。别说他这点钱张扬根本看不上。就算他拿再多地钱出来。张扬也不会动心。他地眼光放得长远。根本不会被这点儿蝇头小利所动。看得远才能走得远。想走得远就不能被眼前地利益所诱惑。 林成武慌忙解释道:“张主别多想。只是一点小小地意思。以后咱们兄弟俩时间长着呢。”他通过这句话给张扬传递了一个信息。这只是第一次地见面礼。以后少不了你地好处。这也是一种亡羊补牢地做法。 张扬笑着摇了摇头。把信封推了回去:“林经理啊。你地意思我明白。可是原则上地事情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其实钱这个东西是挣不完地。林经理何不做得稳妥一些。踏实一些。人总不能一口吃成一个胖子!”这句充满了教训人地成分。 林成武有些怒了。你张扬无非是一个计生办主任。不知郭达亮哪根筋不对让你负责这件事。我也没求你什么大事。无非是想让你手下松一松。工程质量我也没说不给你保证啊。再说了我哥是乡人大主任。我也四十多岁地人了。你一个小屁孩不给我面子。怎么也要给我哥一点面子。他讪讪收起了那个信封。低声道:“小张主任。做人还是留些余地地好。这年头谁都有用着谁地时候。” 张扬听出了他话中隐藏地威胁。冷笑道:“林成武这人就这个脾气。一是一二是二。认准地事情。就算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合同既然你签下来了。工程就得给我按照标准干。假如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到时候别怪我不讲情面!” 林成武冷哼了一声摔门而去。 张扬按捺住追上去很揍他 打算,犯不着跟这种小人生气。 林成武刚走边吴宏进又敲门进来,他本来就住在隔壁边有什么动静,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不等吴宏进,开口张扬就叮嘱道:“从明天开始给我盯紧了工程质量,任何一个地方出差错,都让他给我滚蛋!” 吴宏进应了一声豫了一下还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那……张主任,这件事要不要跟林主任沟通一下?” 张扬瞪了他一眼好气道:“你是谁的人?要不要我帮忙把你调到林成斌那儿去?” 吴宏进苦笑道:“全当我没说!”灰溜溜退了出去。 ****************************************************************************************************** 林成武的插曲并没有影到张扬的心情,他现在满脑子想得就是左晓晴明天来黑山子的事情,对左大小姐的御驾亲临,张扬的确充满了期待。 第二天一早,扬就收到了左晓晴的传呼,汽车在半道儿抛锚了张扬一想就明白了,左晓晴八成是遇到了自己初来黑山子乡的经历慌忙回了一个传呼过去,说自己马上到逢周六,乡政府的两辆汽车都已经出去公干了张扬只能求助于杜宇峰,杜宇峰正忙着一起刚发生的抢劫案,抽不出时间送他,直接把车开到了乡政府门口,让张扬自己开车去接。 通过这段时间的实习,扬已经能够开车上路了,虽然说山路险峻,只要开慢些也没什么问题,喜孜孜的接过了车钥匙,启动引擎就朝山下去了。 张大人毕竟车技生疏,足足用去了半个多小时才来到汽车抛锚的地方,左家大小姐正站在山间小商店门口眼巴巴的朝山路上看着呢,一张俏脸也是晴转多云,看到这厮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左晓晴笑容中带着那么点冰冷彻骨的寒意。 张扬看到晓晴的目光不善,马上就表现出谦虚诚恳的态度:“左晓晴同志,我深刻检讨我的错误!” “你错在哪儿?”左晓晴今天了一身黑色牛仔衣,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优美的曲线,内衬红色高领羊毛衫,红与黑对比鲜明,漂亮的女孩儿无论怎样打扮都散发着楚楚动人的韵味。 “让这么美丽的女孩子站在这里等了这么久,饱受几十名****目光的骚扰,忍受着非人的待遇,我有罪,我该死!” 左晓晴再也忍不住,格格笑出声来,把手中的大号旅行袋重重塞到张扬的怀里:“今天真是不顺,车子居然会在这儿抛锚。” 张扬看了看远处的长途车,那个正装模作样修车的司机也向他看了过来,熟人啊!果然是上次张扬遇到的那个,那司机有些心虚的笑了笑,张扬见到左晓晴心情大好,也懒得跟他计较,拎起旅行袋道:“走,上车!” 左晓晴却道:“等等洪玲他们!” 张扬愣了,去清台山游玩不是左晓晴跟他两个人去吗?怎么又干洪玲什么事? 左晓晴微笑解释道:“是我邀请他们一起去的。” 张扬这才留意到左晓晴的用词,他们,看来这次同去的不仅仅是洪玲一个,原本艳阳高照的心理马上变得暗淡无光,张扬忽然发现高空和低谷的距离居然是如此接近,上次自己虽然用苦肉计骗到了左晓晴的真情流露,可几天不见,人家又已经将心灵上突破口重新封闭起来,叫上洪玲他们,分明是对自己不放心,张扬想到自己努力了这么久,在左晓晴身上却没有取得什么进展,心头不禁有些郁闷,不过这厮掩饰的很好,明明心情不好,脸上还是阳光般灿烂,笑道:“人多了热闹,好啊!” 左晓晴观察入微还是从张扬的脸上看到了他的失落,嫣然笑道:“我每周都要回江城的,假如我不这么做,恐怕我爸妈会心。” 张扬这才明白左晓晴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和他保持距离,而是利用洪玲他们当幌子,笑嘻嘻问道:“心什么?” 左晓晴俏脸一红,低声嗔道:“心我被坏人给骗了!” “我倒是想骗,你肯给我这个机会吗?” 张扬的一句话弄得晓晴脸儿红到了脖子根。 这时候洪玲和陈国伟一起来了,两人买了不少的饮料和食物,陈国伟还专门带了一箱方便面,张大官人有些纳闷了,这两人是去旅游还是去逃荒啊?而且那啥,他俩人怎么凑到一块了? 洪玲看到左晓晴就叽叽喳喳的飞了过去,陈国伟和张扬因为一个宿舍的缘故,也算得上比较熟悉,他也是最近和洪玲有所发展,说起来还是洪玲主动追的陈国伟,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纸,没出几天,两人居然打得火热,这是张扬没有想到的,按照他的想法,洪玲这样的小八婆注定一辈子的老****,却没想到陈国伟竟然让她给迷住了。 张大官人的观察力可不是一般的强悍,很快就看出陈国伟望着洪玲的目光充满了深情,心中暗叹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孩子十有**要被这小八婆祸害了。 张扬接着又看到了背着书包坐在远处树荫下的陈雪,小妮子低垂着头,正专心致志的看着英语书呢,也许是感应到了张扬的目光,她抬起头来,一张清理绝伦的俏脸却没有太多喜悦的表示,只是微微向他点了点头,然后又垂下头去接着看书,张扬更觉陈雪这丫头没有良心,自己总算她的救命恩人,可陈雪见到自己简直就像个陌生人一样,目光中没有任何的感激之情,流露出的只有淡漠。 第三十章【只缘身在此山中】(2) 左晓晴小声对张扬道:“那女孩儿好漂亮!” 张扬笑眯眯道:“不如你漂亮,她冷冰冰的像个冰块,你肉乎乎圆润润的很有真实感!” 左晓晴初听张扬说漂亮还是很开心的,可接下来的话马上让她哭笑不得,哪有这么形容人的,再说自己有他说得那么胖吗?左晓晴伸出纤手,在张大官人的手臂上狠狠拧了一下,张扬的脸上流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咱预备党员的意志,那可不是一般的坚韧。 张扬指了指身后的面包车:“大家上车!”他又向陈雪道:“陈雪,一起走吗?” 陈雪犹豫了一,还是拎着书包走了过来,左晓晴友善的笑了笑,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张扬开动小面包,沿着盘路向大山深处驶去,望着道路旁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初次来到清台山的左晓晴和洪玲都有些紧张,两人的手握在一起,陈雪从小在山里长大自然不会感到害怕。 陈国伟坐在驾上,脸都吓白了,他的胆子比起几位女生都不如。 汽车行驶到半路的时候,张扬偏熄火了,在倾斜的山路上重新起步需要一定的技术,张扬连续尝试了几次,汽车非但没有打起火来,反而顺着山坡往下溜,吓得洪玲大叫起来,张扬马上把这件事归咎到洪玲的身上,丫的就是一灾星,哪次见到她哪次倒霉。 陈国伟头上直冒冷汗,兢兢道:“张扬,你啥时候拿得驾照?” “还没到手呢刚学没几天!” “啥?无照驾驶啊!”陈国伟眼珠子差点没吓掉出来。 张扬得意地笑了笑:“怎么样。开得不错吧!”他又拧动了一下钥匙包突突突了几声。再次偃旗息鼓。张扬这个气闷啊。原本是想在左晓晴面前炫耀炫耀。这下可好露脸地事突然变成了丢脸。张扬叹了口气道:“可能得推推!” 陈国伟推开车门跳了下去。探身向不远处地山崖下看了看感到一阵眩晕。慌忙转过身来。 后面坐着地三个女孩儿也下了车。左晓晴来到驾驶室前微笑道:“张扬。你下来推车来试试!” “你会开车?”张扬诧异地问道。 左晓晴取出她的驾驶证:“拿证四年了,开得一般,不过当你师傅应该足够了!” 张扬乐呵呵跳下了汽车:“那成,你上,我推你!” 左晓晴总觉着这厮话中还有着那么另外的一番含义,稍稍一品觉脸上一热,不无嗔怪的瞪了张扬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张扬知道被左大小姐识破了话语中暗藏的暧昧然厚着脸皮道:“要不你推我?” “去死!”左晓晴小声骂了一句,红着脸钻进了驾驶室内。 虽然是四个人推车正发挥作用的还是张扬和陈国伟,足足推出了五十米的距离晓晴才成功发动了汽车,他们重新上车,这下陈国伟理智的选择坐在了后面,他看过一则报道,交通事故中坐在副驾的人生还几率是最低的,还是把危险留给别人安全留给自己。 张扬当仁不让的坐在了副驾,左晓晴的驾驶技术显然比他要娴熟许多,至少上坡起步不会像他那样溜车,在山区开车,这一点尤为重要。 张扬一边指路一边琢磨着陈雪的事情,既然答应了耿秀菊,就得做到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他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道:“陈雪,你怎么今儿回来了,你妈下基层检查工作去了。” “哦!”陈雪还是那幅冷冷淡淡的样子,似乎这世上能够扰乱她心情的并不多。 “要不我送你回上清河村?”张扬试探着问道。 陈雪的目光投向远方起伏的群山,轻声道:“也!” 张扬暗自欣喜,只要陈雪不去乡里,其他的事情都好说,至于她去上清河村是不是会听到耿秀菊的消息,那就不是他能管的范围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想把一切消息封锁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难。 洪玲在后面好奇地问:“张扬,你不是说要带我们爬清台山吗?这两天究竟是怎么安排的?” 张扬笑道:“咱们也去上清河村,从那儿上山,我和那里的支书联系过了,他会找人带我们上山。” 洪玲和陈国伟同时欢呼起来,大自然的诱惑很快就抵消了他们心头初来时的那点儿恐惧。 洪玲有些羡慕的说:“张扬,看来你在这里混得不错,连小车也开上了。” 张扬笑眯眯道:“借乡派出所的,我还没到那级别,不过应该快了!” 左晓晴看了他一眼,这厮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谦虚,一个连科员都不是的计生办主任,想配专车?不知要熬上多少年头呢,这一走神,前面忽然出现了一个急转弯,左晓晴吓得,慌忙减速猛打方向盘,这才勉勉强强把弯拐了过来,洪玲和陈国伟因为倾斜挤到了一起,两人的脸色又变白了。 张扬笑道:“紧十八盘,清凉山上最险的路段,左晓晴,别开小差啊,小心驾驶,掉下去咱们再想见面恐怕要下辈子了。” 左晓晴也是吓得花容失色,她咬了咬樱唇,把档位挂在一档上慢慢行驶,好在山路上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只要小心也遇不到什么险情。 张扬悄悄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陈雪,发现她又捧起了英语书,好像刚才的惊魂一幕跟她毫无关系一样,这种临危不乱的心态就算是张大官人也不得表示佩服。 上清河村的老支书刘传魁因为上次工作组的事情对小张主任是极为欣赏的,所以张扬跟他提出要带几位朋友来清凉山玩,刘传魁马上表示欢迎,还专门让儿子刘大柱整了一只羊,招待小张主任吃午饭已经是对客人最高规格的接待。 车到上清河村,传呼也没了信号晓晴多少有些担心,害怕父母找自己,心头同时又多出一丝异样的新奇和兴奋,就像挣脱牢笼的小鸟一样。 面包车直接开到村委会前停下,刘传魁已经在那棵大槐树下等着了到张扬乐呵呵迎了上来:“小张主任,我都等你半天了,怎么才来啊!” 张扬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了道:“路上车抛锚了,要不早就到了!”他将一条阿诗玛递了过去:“刘支书,拿去尝尝!” 刘传魁的面孔马上板了起来:“我说小张主任,你这是干啥不兴这个啊!” 张扬笑道:“刘支书,你还当我给你送礼来着,人家给我带来的,你尝尝,反正我是不抽烟,怎么?害怕害怕我一条烟就腐蚀了你的党性原则?” “怕你个球!”刘传魁这才笑眯眯接了那条烟,心中暖烘烘的家小张主任这才叫会做事。看到最后从车里出来的陈雪,刘传魁不禁微微一怔实在闹不明白陈雪怎么会和张扬凑到一块儿的。 陈雪向刘传魁呼了一声:“刘大爷!”然后就从车上拎下她的书包准备告辞。 刘传魁道:“陈雪,吃晚饭再你爷爷那得走将近两个小时呢!” 左晓晴和洪也过去挽留,陈雪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等其他人进了屋子,刘传魁小声张扬道:“小张主任,这孩子怎么没去医院陪她娘啊?” 张扬明白耿秀菊的事已经传到了这里,他悄悄叮嘱道:“就是耿主任让我带她来这里,那件事先瞒住她,害怕影响她学习。” 刘传魁这才明白何陈雪会跟他在一起,叹了口气道:“这孩子可怜呐,爹死得早,娘又这样!”山里人虽然文化低了些,可是对女人的贞洁看得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耿秀菊虽然是乡委办公室主任,可这上清河村还是没多少人能看得起她。 张扬好奇的问道:“陈雪的爷爷住在里?” “她爷爷是个怪人啊,过去打过解放战争,打过抗美援朝,后来在江海军事学院当教官,可文革那会儿被下放到了这里,打那起就留在了这山里,给他平反后,让他回城也没有回去,他儿子死后,脾气变得越发古怪了,现在就住在上面的青云峰上。” 张扬联想起陈雪冷冰冰的脾气,也许她的性情就是得之于她爷爷的遗传。 刘传魁笑道:“咱们不说这些,耿秀菊的事情,我不会跟她说,我想别人也不会,毕竟能跟她说上话的人也不多。” 午饭很丰盛,初次到山里来的左晓晴他们对一切都感到新奇,刘传魁耐心的跟他们解释,因为都是些年轻人的缘故,刘传魁也没怎么劝酒,午饭后张扬提出要带左晓晴几个去山里玩。 刘传魁抽了口旱烟道:“山上丛林茂密,野兽出没,地势险峻,山道难行,上去也没啥好看的。” 陈国峰有些激动地眨着眼睛道:“我们就是想感受一下原汁原味的大自然,毛老爷子不是说过,无限风光在险峰吗?” 刘传魁笑了笑,陈国峰和张扬差不多大,可是那做人的境界差了不知要有多少,心中暗叹,人果然是有分别的,他把烟锅子在鞋底上磕了磕:“想去山上看看也行,等明儿早上,我把村里的事处理完了陪你们过去。” 洪玲打心底不想让这个土里土气的老支书跟着上山,有这么一个土包子在身边,再好的风光也失去了欣赏的意义。她小声鼓动左晓晴道:“现在还早呢,咱们自己去。” 左晓晴看了看张扬,等他拿主意。其实她也想现在去爬山,毕竟明天他们就要回去了,时间紧迫的很。 一直没有说话的陈雪忽然开口道:“要不我带你们去,青云峰上风景不错,好玩的地方我都知道,晚上在我爷爷家住,明天清晨还可以去青云峰顶看日出!” 洪玲和左晓晴同声响应。 刘传魁眯着眼睛笑道:“也好,陈雪对山上比我还熟,再说我这个老头子跟着,你们年轻人可能玩不开心!”他满怀深意的看了看洪玲,深邃的眼神似乎能够看透洪玲的心里,洪玲心里有些发虚,暗想道,这老头儿的眼神怎么恁毒,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 张扬把面包车留在村委会,收拾好之后,他们一行五人就沿着上清河村后方的道路向青云峰走爬去,张扬的体力无是所有人中最强的一个,所以他承担了最终的体力活,左晓晴的背囊最大,责无旁贷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陈雪走在最前方,她虽然看起来纤弱,可是多年山区生活的经验让她对青云峰的一切极为熟悉,她的步幅虽然不大,可是节奏十分的均匀,而且气息均匀,走出好长一段距离都没有停下来休息。 张扬暗暗称奇,再看身边的左晓晴,气息已经变得急促,白嫩的俏脸之上蒙上了一层红晕,娇俏可爱的鼻翼之上也沁出了几颗小小的汗珠儿,洪玲和陈国伟两人已经落在了身后。 张扬开口道:“陈雪,休息一下再走吧!”陈雪指了指前方,一块突兀的巨石挡住了山间小路,那巨石四四方方,高度在十米左右,陈雪道:“这块石头叫刚正石,四四方方,传说是文曲星的砚台从天上落下形成的。” 左晓晴取出相机对着石头照了两张。 陈雪又介绍道:“七年前顾省长来清台山游玩的时候,也专门在石头前照了相,说做官就要像这块石头一样方方正正,绝不可世故圆滑,方正石也是从那时候才得名的。” 张扬听到这块石头原来还有那么一层来历,顿时有了兴趣,来到石头前摆了一个自以为很拉风的架势,让左晓晴给他照一张,左晓晴很容易就猜到这厮存了什么心事,他是想沾沾前省长的官气,图个吉利,真是世俗得很。 第三十章【只缘身在此山中】(3) 陈国伟和洪玲对这块大石头都没有什么兴趣,两人已经走得累了,喘着气道:“歇歇,喝口水再走!” 绕过刚正石,潺潺的水流声变得越来越清晰,举目望去,却见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条小溪,清溪迂回在密林长藤之间,跳跃在嶙峋乱石之间,急的水流拍打在乱石之上,涌起了白色的浪花,一缕缕清香随风阵阵袭来,张扬望去,原来四溪水向下流去的地方,岩石缝中长出一片片白香花,这香味儿是飞溅的水雾带出来的。 左晓晴取景拍照的功夫,洪玲和陈国伟已经羞答答坐在了溪水边的大石头上,洪玲有些忸怩道:“晓晴,帮我们拍一张!” 左晓晴拍照的时候,张扬凑了过来,很不厚道的说:“风景不错,就是人寒碜了点,要不咱俩也拍一张?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天人合一。” 左晓晴笑道:“怎么看有些人也属于破坏环境的一类,还天人合一呢!”她的镜头忽然对准了远方。 张扬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见陈雪一个人静静蹲在小溪旁,手中握着一朵白香花,花瓣从她的指尖一片片随风飘落,落在小溪之中顺流而下,冷漠的双眸之中流露出淡淡的忧伤,让人感觉到她本应属于这空寂的山谷。 左晓晴迅速按下快门,向张扬得意的眨了眨眼睛:“看到没有,这才叫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 “我怎么看你属于****呢?小心人家告你侵犯肖像权!” 左晓晴忍不住笑了,洪玲走过来递给左晓晴和张扬各一瓶矿泉水,左晓晴拿着自己的那瓶水给陈雪送去,陈雪轻声道:“小清河的水质很好,全鞠清泉,凑在唇边喝了。 左晓晴学着她地样子也捧了一口山泉水饮下。感觉沁凉甘甜。惊喜道:“真地好甜。比矿泉水好喝多了!” 陈雪露出一丝浅笑:“这里远离尘世地喧嚣。一草一木。一山一水。全都不沾染世俗地气息。原始质朴地味道才是最纯正地味道。” 左晓晴想不到小小年纪地陈雪居然说出这样一番出世地话语。心中不由得有些啧啧称奇。陈雪地年龄虽小。可是言谈举止却透出和她年龄不符地成熟和冷静。和她在一起。左晓晴忽然生出一种奇怪地感觉。觉着自己和陈雪就像是分别在温室和山谷中长大地花朵。环境地不同造就出心态地不同。 短暂地休息之后。他们继续向青云峰攀登。山上虽然有路。可是狭窄难行。越往上走。山路越是崎岖险峻。很多地方都是张扬先爬上去。然后一个个把他们拽上去。只有陈雪不需要他地帮助。仍然脚步轻盈地走在最前方。所有人都感觉到这女孩骨子里地倔强和坚强。和她相比左晓晴和洪玲地体质显然就差了许多。 洪玲和陈国伟还是落在最后。两人手里拄着一根树枝。心中已经开始感到后悔了。早知道那么辛苦。就不该答应陪左晓晴同来。 左晓晴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幸好有张扬一直在身边照顾她。她擦了擦额头上地汗水。笑道:“好累。过去爬黄山也没那么累。” 陈雪在前面道:“这种山路和台阶是不一样的,爬山也要有窍门,要学会用力。”她已经爬到上方的山坡,回头看去,却见张扬和左晓晴在她身后五米不到的地方,洪玲和陈国伟已经落下了二十米左右。等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全都爬了上来,陈雪指着前方树林掩映中的白色石屋道:“那儿就是我爷爷的家!” 洪玲望着远处的那间看起来就像火柴盒一样的小石屋倒吸了一口冷气,痛苦哀嚎道:“让我死吧,我真的走不动了!” 陈雪已经举步向小屋走去,左晓晴很同情的拍了拍洪玲的肩膀:“听说山上有狼,天黑了就会出来!” 洪玲吓得尖叫一声跳了起来,陈国伟趁机表现他的男子气概,扬起手中的木棍:“你放心,有我在多少狼我也把它打回去!”说归说,两人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掉队的,奋起体内那点残余的力量跟着陈雪向小石屋走去。 ****************************************************************************************************** 历经两个多小时的艰苦跋涉之后,他们终于顺利抵达目的地,当然艰苦跋涉只是针对张扬和陈雪以外的三人而言,石屋外用条石砌成了阶梯小路,院子也是用石块垒成,院中种着一棵巨大的枫树,下午和煦金黄的阳光笼罩着这座山间小屋,冲淡了它本来的孤单味道。枫树下有一张石桌,石桌之上摆放着一幅宣纸,上面写着一首诗: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炼仍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 字体笔走龙蛇,遒劲有力,力透纸背。张扬过去在书法上就颇有造诣,所以一眼就看出这幅字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精品,不禁赞道:“好字,好字!” 左晓晴生于书香门第,对于书法也有些钻研,看到这幅字也是欣赏不已。 洪玲和陈国伟两个累的坐在门前石墩子上,只顾着喘粗气,暂时是没有雅兴欣赏书法了。 张扬正在四处张望的时候,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道:“雪儿回来了?”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院落的门前,来人正是陈雪的爷爷陈崇山,他今年六十八岁,腰板挺直嗓音洪亮,头发已经全白,身穿黑色夹祅,手中拎着几只斑鸠一只大雁,都是他用气枪打下来的,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只大黄狗,那黄狗和陈雪极熟,看到她亲切的跑了过去,陈雪蹲下去亲切的抚摸着它的耳朵,一向冰冷的俏脸之上露出了融化冰雪的笑容。 陈崇山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造访自己的小屋,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奇,这一点上他们爷孙两人很像,无论遇到什 都是那么波澜不惊。 陈雪叫了一声爷爷,迎了上来,接过陈崇山手中的猎物,向他介绍道:“他们是我的朋友,想到山上来游玩,所以我带他们过来了。” 张扬微笑着走了过去,主动伸出手去:“陈大爷,我叫张扬,是黑山子乡计生办的……” “嗯!”陈崇山从鼻息中发出沉闷的声音,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喜是怒,他根本没有和张扬握手的意思。张大官人伸出去的手尴尬的僵在半空中,不过张扬并没有生气,一是因为陈崇山的年纪比较大了,二是因为他看到陈崇山一手让人惊艳的书法,心中早已生出欣赏意,在张扬的理解中,凡是有本事的人脾气都有些乖戾,陈崇山诗书双绝,却隐居于深山之中,在大隋朝这都是怀才不遇的隐士,大才啊!对于真正有才能的人,张大官人的忍耐力一般都很强,眼前可以理解为涵养。 张扬很有涵养的笑了笑,然后道:“陈大爷的书法很好,笔走龙蛇,颇有王右军的风骨!” 陈崇山不由得多看了张扬一眼:“你也懂得书法?”张扬的这番话的确引起了他的兴趣。 张扬谦虚笑道:“略懂!” 陈崇山眯起双目,他对自己的书法一向都很有自信,早在他少年之时便师从书法大家,中年之时便隐然有了大家风范,后来人生遭遇颠沛变故,几度浮沉,遭受打击之后方才决定隐居于山野之中,寄情于山水之间,书法又是一变,至今他的书法已经独具一格,自成体系。真正懂得书法的人看到他的墨迹之后,多数要叹为观止,言行恭敬,像眼前这个年轻人这般还敢自称略懂的,要么是书法造诣不凡,要么就是年少轻狂信口胡说,陈崇山对于书法的兴趣几近痴迷,他低声道:“那你来评评我的这幅字!” 陈雪心中暗叹,这位张大哥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爷爷的书法又岂是他能评论了的? 张扬却丝毫没有感到任何的窘迫,从容笑道:“既然陈老先生让我评点,那么我就大胆的说两句,不对之处还请海涵。”恍惚间张扬仿佛回到大隋朝那会儿以文会友的时候,遣词用句也不觉恢复了过去的古朴之气,在场的人中,左晓晴、洪玲和陈国伟都是领教过张扬文绉绉的那套的,脸上都露出淡淡的笑意,不知张扬这位大能又要怎样糊弄这位老爷子。 张扬走到石桌前,仔细看了看那幅字,低声道:“我刚刚看到这幅字,以为老先生早年受过王右军的影响,可是再细看,老先生最早修习的风格却并非王右军,而是他的前辈张芝张伯英,全文转精其妙,字之体势,一笔而成,偶有不连,而血脉不断,及其连者,气脉通于隔行!” 这番话说完举座皆惊,陈崇山脸上的冷漠和孤傲尽数褪去,双目之中流露出激动和热切,他虽然生活在这远离尘世的深山之中,可是并不代表着他早已断绝了人世间所有的七情六欲,中年丧子之后,他几乎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到书法之中,可是现在自己达到怎样的修为,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张扬一番话说完,让他忽然有种找到知音的感觉。这并非是因为陈崇山喜欢奉承,而是张扬说出了他想要达到的境界。 张扬又道:“然老先生胸中又有悲悯之意,在山野之间,强迫自己忘却世俗纷争困扰,可毕竟无法完全抛却俗念,这种斩不乱理还乱的心绪体现在书法之中便有了一种勉强之意,山野中的超然和心中的勉强两相矛盾,所以笔力虽然已经炉火纯青,可是笔意还欠缺一份酣畅。” 陈崇山听完张扬的一席话,激动地连连点头,大笑道:“好!好!雪儿,快去做饭,我要和这位小友好好谈一谈!”,眼前戏剧性的变化让陈雪在内的其他人都是目瞪口呆,这位小张主任果然是大能啊,利用书法也能取悦于人,看人下面条的本领不可不谓强悍,其实人家张大官人这可是凭得真本事,大隋朝那会儿,他也是特别喜欢张芝的书法,还特地花去千金购买了张芝传下的不少墨宝,可巧这位陈崇山老先生也是从学习张芝开始接触草书,所以两人勉强还能算得上同门。不过和张扬相比陈崇山所见到的真迹已经很少,张芝流传到现代的传世墨宝也不过只有一幅《八月帖》。 张扬看到陈崇山对自己如此欣赏,也不禁起趁热打铁的念头,奉承道:“老先生的这首诗写得极好: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炼仍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这正是文人风骨的写照啊!老先生高才,高才啊!”张扬只顾着拍马屁,却没有看到一旁左晓晴拼命向自己使着眼色,他哪里知道这首诗是清朝郑板桥写得,话说回来,那啥……张大官人得志那会儿,郑板桥还没出生不是! 洪玲和陈国伟忍不住笑了起来,连陈雪脸上也露出浅浅的笑意,张大官人还不知自己哪儿出了纰漏,有些奇怪的看着陈崇山,陈崇山脸上的表情也是古怪到了极点,心说这小子不是挖苦我吧,一个对东汉张芝如此熟悉的人,会不知道郑板桥?我不信,打死我都不信。 第三十章【只缘身在此山中】(4) 陈崇山道:“你评论的如此精到,想来在书法上的造诣非浅,不如你写几个字,让我这老头子欣赏欣赏!”姜是老的辣,陈崇山让张扬评了半天,好胜之心也被他吊起,他倒要看看张扬是真的有些本事,还是个光说不练的竹花枕头。 张扬谦虚道:“珠玉在前,我怎敢班门弄斧!” 陈崇山笑道:“只是切磋,绝无他想!” 张扬看到盛情难却,再加上心中早有卖弄之意,这才点了点头。 陈雪去房内取纸和笔墨,在石桌上铺好毡垫,准备好之后,张扬拿起毛笔,缓缓闭上双目。 陈崇山露出欣赏之色,需想要写一幅好的书法作品必须要心无旁),年轻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尤为难能可贵。 在洪玲和陈伟看来这厮是在装逼。 在陈雪看来张扬这个变得越发的深不可测。 在左晴看来,她深深为张扬感到担心,不知为何,她在意张扬的荣辱,在意张扬的成败,所有人中,她是最紧张的一个。 张扬终于开双目。他在宣纸上笔走龙蛇。写下了一首古诗——冠军临瀚海。长平翼大风。云横虎落阵。气抱龙城虹。横行万里外。胡运百年穷。兵寝星芒落。战解月轮空。严刁息夜斗。辛角罢鸣弓。北风嘶朔马。胡霜切塞鸿。休明大道。幽荒曰用同。方就长安邸。来谒建章宫。 陈崇看到张扬下笔地气势。运笔地酣畅。已经知道眼前地少年在书法之上造诣不凡。他仔细望去。却见宣纸之上鸾漂凤泊。龙飞凤舞。字里行间一气呵成长江大河延绵不绝。虽然在笔力上比起自己稍欠火候。可是延绵不断地酣畅笔意无意更胜出自己一筹。 洪玲、陈国伟两人对书法一知半解。可是饶是如此。张扬带给他们地震撼也非同小可。陈雪更是吃惊到了极点。 左晓晴俏脸含笑。她见到过张扬太多地神奇。看到张扬如此表现芳心之中倍感欣慰。仿佛张扬地荣耀就是她地荣耀一般。 张扬一气呵成写完了这首诗以左晓晴和陈雪地见闻。她们想不起这首诗出自何人手笔。 陈崇山赞道:“好字!小友好字啊!” 张扬谦虚道:“火候比陈老先生差了不止是一点两点。”他说的倒是实话。 陈崇山笑道:“一幅好的书法作品,单单有笔力是不够的,这就是为什么王右军泼墨一生,却只有《兰亭序》独秀于林。正如小友所说只有笔意笔力全都达到巅峰之作才能称为珍品。” 张扬笑道:“我这可不是什么珍品,贻笑大方了!” 陈雪道:“珍品虽然称不上看上品肯定能够算上!” 左晓晴也点了点头道:“两幅字的风格看似相同,不过仔细一看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老先生的字苍劲古朴,如同山崖遒劲之松,张扬的这幅字酣畅淋漓,就像山间延绵不绝的流水。” 陈雪笑道:“晓晴姐这么一说真的有很大不同呢!” 陈崇山欣赏的点了点头,低声赞道:“真是后生可畏这个老头子在山里面呆久了,却不知道外面的天地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陈雪道:“这首诗出自何处我却从来没有见到过!” 张扬微笑望着陈崇山。 陈崇山知道张扬多少有些考校自己的意思然笑道:“这首诗冷僻了一些,写诗的又是一个大奸臣以你们不知道也是再正常不过。”他停顿了一下解释道:“这首诗出自隋朝杨素所写的《出塞》,我们所熟悉的只是唐宋诗词,隋朝只是历史中的一个短命王朝,对于他的历史和文化,自然不会像唐宋那般熟悉,不过杨素此人虽然祸国殃民,还是有些本领的,他是一代名将,大隋朝的天下有他的一份汗马功劳,身为武将又能写得出一手好诗,也算得上文武双全了。” 张扬这才真正意识到陈崇山的博学,却不知这样一位博学人物,为何要隐居于山野之中? 时间尚早,陈崇山主动承担了做饭的任务,让陈雪带着他们几个去石屋后面的竹林游览,到底是年轻人,他们短暂休息之后都已经恢复了体力,后面竹林如海的风景让他们叹为观止。 张扬虽然来到黑山子乡已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可是从没有真正抽时间游览过清台山,他也陶醉于眼前的美景之中,难怪陈老爷子会在这空寂的深山中一住就是几十年。 左晓晴指着前方不远处道:“那里好像有建筑喛!” 陈雪解释道:“那儿是一片废弃的石头房子,过去清台山有山贼的时候,那是他们的老巢!” 几个人都被勾起了兴趣,让陈雪带着他们到山寨看看,等到了地方,方才发现昔日的山寨只剩下断壁残垣,只有一些水槽和石磨能够看出过去的一些痕迹。 陈雪又道:“真正美丽的风景要数青云峰的日出,想看日出的话,明天一早就要起来,我带你们过去。” 左晓晴第一个举起手来,对于自然她有着近乎狂热的迷恋,陈国伟和洪玲两人望了望远处的峰顶,心中却都打起了退堂鼓,明天能不能起来再说吧。 **************************************************************************************************** 夜晚,陈崇山在院落中升起了一堆篝火,晚饭后,他们围坐在篝火旁聊天喝茶,陈崇山的知识极其渊博,从清台山的历史讲起一直讲到了现在,洪玲听得哈欠连天,左晓晴却是听得津津有味。 陈崇山看到洪玲的样子,不禁笑道:“都早些去睡吧天一早让雪儿带你们去看日出!” 陈崇山的石屋有里外两间,里面的那间给了三位女孩子,外面的那间他们几个住,安排好了之后,他们正准备入睡,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犬吠之声。 微一怔,他披上棉祅,从墙上取下一杆双筒猎枪“你们先睡,我出去看看!” 陈雪有些担心道:“爷爷!” 张扬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去多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陈崇山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向陈国伟交代道:“插好门!千万不要随便出去,晚上山里野兽多!” 陈国伟吓得脸色都白了。 张扬走出门口之时,听到左晓晴关切的声音道:“张扬啊!” 心中一股暖融融的感觉在荡漾,张扬轻轻嗯了一声着手电筒跟随陈崇山一起离开了石屋。 月光很好,陈山示意张扬把手电筒关上,沿着山路向石屋后方的绣海走去,狗叫声就是从那儿传来的,走到半路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飞快的跑了过来,走进一看原来是陈崇山养的那条大黄狗崇山拍了拍黄狗的脑袋,黄狗转身在前面为他们两人带路。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陈崇山凝重的表情张扬隐然觉察到应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低声询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陈崇山压低声音道:“竹海里面有一座古墓近有一伙人好像盯上了这里!” 张扬点了点头,跟着陈崇山沿着陡峭的山路向竹海走去色浓重,寂静中透着那么一股冷清,山路非常崎岖,夜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罩在人的身上,让人的心头感觉到莫名的沉重,清冷的夜风呼啸吹过,山林发出低沉的叹息,竹林的方向,一道闪光射到外面来,陈崇山停下了脚步,确信那道闪光只是无意朝向他们,这才低声道:“果然有人来了!”两道花白的浓眉紧皱在一起。他拍了拍大黄狗的身子,示意大黄狗留在这里,和张扬两人悄然向竹林摸索过去。 陈崇长期生活在山林之中,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张扬虽然有一身武功在身,可是他也知道隐藏武力的必要,不到紧要关头,他才不会主动暴露自己的实力呢。 两人藏身在竹林中,透过缝隙向前方望去,却见竹林正中亮着一盏***,四名男子正在那里挖掘者什么东西,陈崇山双目迸射出愤怒的光芒,他正要挺枪冲出去,却被张扬阻止,因为张扬发现,竹林之中除了他们这两拨人以外应该还有人隐藏在这里。 张扬的耳力极强,在诸多声响的干扰中仍然清晰的把握到那沉稳的呼吸声,呼吸声悠远绵长,这名潜伏者一定身怀武功,张扬循着那轻微的呼吸声望去,绣林幽深遮住了他的视线,虽然如此张扬还是判断出对方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应该在十米左右。 陈崇山并不知道张扬为何要制止自己,他想问,却看到张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四名男子还在热火朝天的挖掘着,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一道黑影从竹林中闪电般冲出,以惊人的速度来到那四名盗墓贼的身前,那四名盗墓贼看得真真切切,那人满头白发,看不清他本来的面目,身穿破破烂烂的黑色长袍,从竹林中猛然现身,宛如鬼魅一般,吓得几名盗墓贼惊叫着向竹林外逃去,可是那黑袍人的动作更快,一拳已经重击在一名盗墓贼的后心,那盗墓贼惨叫一声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没等他从地上爬起,黑袍人一脚已经踩在他的右臂之上,静夜中听到喀嚓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盗墓贼的手臂竟然被他硬生生踩断。 几名盗墓贼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可是那黑袍人动作实在太快,兔起鹘落,已经将三名盗墓贼尽数击倒,盗墓贼的手灯也在惊慌中丢掉,冰冷的月光投射在那名黑袍人惨白如纸的面孔上,他的脸上哪有一丝一毫的生气,四名盗墓贼吓得连反抗都忘记了,挣扎着跪倒在地上:“大……大……仙……放……放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不敢了……” “滚!” 几名盗贼听到这山鬼放过了自己,相互搀扶着没命的向竹林外跑去。 张扬并不相信这是什么山鬼,从黑袍人的出手和动作来看,他应当是个高手,真是想不到这清台山中居然藏龙卧虎。 那黑袍人忽然转过身来,望着张扬和陈崇山藏身的方向,冷冷道:“不用藏了,出来吧!” 张扬这才知道对方也已经发觉了自己的存在,陈崇山冷峻的面孔上露出一丝笑容:“信义兄,想不到你还有装神弄鬼的本事。” 山鬼这才撩起了满头的白发,很熟练的在头顶挽成了一个发髻,用木簪插了进去,也笑了笑:“我还以为你这老头儿已经耳聋眼花,想不到这么点动静还是把你惊动了。”原来这位山鬼根本就是青云峰顶紫霞观的道士,他姓李道号信义,法号紫霞真人,他也是一个人守着那座破破烂烂的道观,和陈崇山称得上是邻居了。 李信义之所以装扮成山鬼的样子吓走那些盗墓贼,主要是不想多惹麻烦,一次把他们吓得胆寒,让这些盗墓贼再也不敢前来。 张扬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件事能够这样结束最好不过,陈崇山毕竟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住在这里,若是让他出面得罪了这些盗墓贼说不定以后会招来报复,装神弄鬼本来就是道士的强项,李信义刚才装扮山鬼的样子几乎把张扬他们两个骗过,张扬想起李信义狠辣的出手,虽然换成他可能会做得更过分,不过想想李信义毕竟是一个出家人,怎么现在出家人不讲究慈悲为怀了吗? 第三十一章【找虐我就满足你】(1) 三人将盗墓贼损坏的坟墓重新填土,张扬看了看这座坟墓,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有些好奇的问道:“这就是您说的那座古墓?”陈崇山拍了拍道:“这座坟里埋得是清台山最有名的悍匪安大胡子!这些盗贼应该做过一番调查,想从安大胡子的坟里挖出一些宝贝来。” 李信义怒道:“世风日下,这些鸡鸣狗盗之徒着实可恨,真该敲碎他们的骨头,把他们抛到荒野中喂狼!” 张扬暗笑,这位老道爷可没有一点悲天悯人的情怀,言语中的杀气比起自己还要重一些。 李信义的目光刚巧在这时向张扬望来,从张扬的表情上,他觉察到了什么,向陈崇山道:“你孙子吗?别说长得跟你还真有点像。” 陈崇山斥道:“李义,你那张破嘴就不能消停一会儿,这是我的一位知己小友张扬,书法上的修为比我还要高!”陈崇山当然是自谦的说法,李信义当然不会相信,点了点头道:“很晚了,都回去休息吧!” 陈崇山又叫住他:“明天雪带她的几位朋友去观海台看日出,你不要无理取闹啊!” 李信义又回看了看张扬,笑了起来:“我明白了,是你孙女婿!”一句话把陈崇山给惹火了:“滚蛋!” 老道士留下一串笑声,眼间已经消失在竹林深处。 张扬衷赞道:“真是一位高手!” 陈崇山笑:“他精神上受了一点刺激。平时就喜欢胡言乱语。六十多岁地人了。从建国起就在清台山上守着那座破破烂烂地紫霞观。****地时候。有红卫兵上来破四旧果二十多名冲上山来地红卫兵被他一人给全部打了回去。”说起李信义地英雄往事。陈崇山显得颇有兴致。 张扬心中不觉生出惺惺地感觉。还真看不出。这老道士和自己居然有着如此相似地经历。想当初他刚刚来到黑山子乡地时候。也是赤手空拳击倒了下清河村地四十多名乡民。说起来还是自己更威风一些。 陈崇山之所以刚才交代李信义。是因为担心他那个疯疯癫癫地脾气。万一性子上来了捉弄这几个小辈岂不是十分地尴尬。所以还是先给他打个预防针地好。 第二天一早外面还是漆黑一片。陈雪就已经起来。左晓晴和她一起醒了。反倒是洪玲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起床。外面张扬听到动静也迅速爬起了推陈国伟。陈国伟痛苦不堪道:“让我睡吧累死了。这日出我是不看了。”看不出这厮和洪玲还真有一些夫妻相。 陈崇山已经在院子里砍柴。多年地山居生活让他养成了早睡早起地习惯。 看到张扬他们三个。不禁露出会心地笑容:“紫霞观后面地观海台是看日出最好地地方。快去吧。迟了就错过这难得一见地景色了。” 从他所居住的石屋到紫霞观还有三里左右的山路若在平地这段距离根本算不上什么,可是这是在深山之中加上这段路途是青云峰最为险要的道路,最陡峭的地方接近九十度的直角落脚处都是在山崖上凿出的石窝,幸好崖壁上有铁索作为防护雪对这里的道路十分熟悉,走在最前面。左晓晴走在中间,张扬在后面搀扶着她,对张大官人来说,这是个和左晓晴亲密接触的大好机会,一会儿扶住左晓晴的纤腰,一会儿托住她的香肩,到后来胆子大了一些,居然开始用手去承托左大小姐挺翘丰满的臀部,可惜手掌还没有碰到目的地,左晓晴就已经感受到后面袭来的热力,反手就是一个掌,啪!地一声打在张扬的手背上。 脆响声吸引了陈雪的目光,她从前方转过头来,左晓晴也转过身去,美眸之中流露出又羞又怒的神情。张大官人一脸的无辜:“打我干啥?” 左晓晴柳眉倒竖,可是这厮刚才的那个揩油动作的确没有得逞,俏脸儿一昂:“谁让你不老实来着?” 陈雪冷冷扫了一眼张扬,目光中充满鄙夷之色,然后继续向上爬去。 张扬这个郁闷,偷鸡不成蚀把米就是说得自己吧,他叹了口气:“我可什么都没干!” 左晓晴转过俏脸,唇角却偷偷露出一丝笑意,轻声道:“我这叫提前预防犯罪的发生!把你罪恶肮脏的思想消灭于萌芽之中。” 张大官人低声感叹着:“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过左晓晴的预警机制果然起到了效果,张扬的禄山之爪再也没敢放肆的伸出去。 紫霞观名气虽然大气磅礴,可实际上只是破破烂烂的五间石屋,外面围着一个大院子,大门倒是有些气派,据陈雪介绍说,这座石门是宋朝那会儿就有了,不过张扬看石门上的三个字倒是新刻上去的,而且从字体风格上一眼就看出,紫霞观三个字是出自陈崇山的手笔。 紫霞观破破烂烂,大门敞开着,老道士李信义不知去了哪里,因为张扬和陈崇山都没有提起昨晚发生的事情,陈雪并不知道张扬已经见过了李信义,轻声介绍道:“紫霞观内有位信义道长,是我爷爷多年的之交好友。” 他们三人直接从道观走了进去,穿过道观,走出后门就是一座平台,前行五十米左右,就看到一块突出的巨石横卧在山崖之上,这块石头就是观海石,这时候东边的天空已经隐隐现出鱼肚白的颜色,黎明就要来临。 他们三个爬到观海石上雾将观海石浸润的湿滑无比,张扬第一个走了上去,又伸出手把左晓晴和陈雪拉了上去,两位女孩儿的手掌都是细软柔嫩,可是感觉却明显不同,陈雪的手掌如同她的表情一样冰凉,而左 手掌如同一块温软的白玉。握着两位美女的纤手,禁回想起大隋朝那会儿左拥右抱的情景,恍惚间有些分不清现在究竟是今生还是前世风轻拂,一团白雾将他们三人包裹在云雾之中目望去四周景物一片朦胧。 两位女孩同时下意识的握紧了张扬的大手,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氛围,女性天生的柔弱让她们想要寻找一种温暖的庇护,张扬引着她们在观海石的前方坐了下来,放开了陈雪的小手手却仍然紧握着左晓晴的纤手,晨雾把他们的面孔变得朦胧而神秘似近在咫尺,却又生出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只有两人掌心的温度如此真实如此亲切,说不出的温馨宛如融入咖啡中的方糖一点点一丝丝浸润开来。 青灰色的天空越来越亮,终于现出朦胧的淡紫色,藏在云雾后的紫色一点点转为深红,从深红又变幻为橙色阳从云海之中静静浮出来,柔和的光芒沉浸在淡紫色的雾气中层的边缘被描绘出金蛇一样的闪光,随着太阳的不断升起整个天地变成了色彩缤纷的瑰丽世界,四周涌动的云霞闪烁着绛红色的光彩过了一会儿,红日终于挣脱了云层的束缚,光照云海,五彩缤纷灿若锦绣,万道金光驱散驱云散雾,远方的山峦也被染上了诱人的玫瑰色,金光在山峦的边缘跃动。 太阳变得晶亮耀眼,火一般鲜红,火一般强烈,不知不觉群山都已经被她照亮,云海也在太阳的光芒下燃烧起来,迅速的消退。 潮起潮落,人间知多少春秋,张扬也沉浸在这日出云海之美,重生之后,他还是第一次产生了这种超然物外的出尘感觉,想起黑山子乡的官场生涯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左晓晴的美眸湿润了,有以来她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和大自然离得如此之近,触手可及,如此真切的感受到自然之美,她的手用力握紧了张扬,在这一刻她感觉到可以放下所有的矜持,所有的顾虑,真真正正的去感受张扬带给她的温暖,带给她的感动…… 陈雪不知何已经悄然离去,宛如山茶花般俏生生站立于崖前的古树下,闭上双目,静静倾听着山风与松柏的低语。 超然和现实永远不可同时存在,虽然相隔只是一线之间,可是永远都存在着取舍的定义,直到回到山下,左晓晴和陈雪都还保持着那份超然的心态,可张大官人却已经完完全全回到现实中来。 原本想将左晓晴一行送回春阳,可是突然发生的一件事却打乱了他的计划,红旗小学重建工地停工了,身为这次重建工作的总指挥,张扬必须尽快处理这个问题,这关系到他以后的政绩,和他日后的发展息息相关。 张扬把左晴一行送上了长途汽车,又专门给司机交代了几句,现在往返春阳和黑山子的长途司机少有不知道小张主任的,业内已经有了一个传言,宁惹乡委书记别碰计生主任,人家乡党委书记是个讲道理讲原则的人,那计生主任却是个争强斗狠蛮不讲理的角色,不是有句话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嘛! 左晓晴透过车窗看着外笑得阳光灿烂的张扬,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不舍,她咬了咬樱唇,终于还是拉开车窗:“张扬,要注意身体,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千万不要蛮干!” 张扬笑着点了点头,左晓晴的关心让这厮很是受用,清台山之行显然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从左晓晴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张扬知道,自己距离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长途车扬尘而去,张扬抽了抽鼻子,心里也因为左晓晴的离去感到有些发空,看来自己的确是有些陷进去了,想起红旗小学的麻烦事,张扬很快就忘记了这定点的失落感,开着面包车直接来到了现场工地。 工地之上空空荡荡,除了一个负责看料的工人,其他人全都不知去向,吴宏进看到张扬从车里下来,慌忙跑了过来,苦着脸道:“张主任,那些工人全都不愿意干了。” “为什么?” “他们说上次被砸伤的两个工友到现在还没有得到赔款,而且这个月的工钱也没有发下来,所以……” 张扬一听就火了:“他们的工资发不下来干我屁事?找他们老板啊!”,他很快就回过味来了,这件事十有**是林成武折腾出来的,麻痹的,行啊!居然敢给老子来这一套,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以为我好欺负呢。 “林成武呢?” 吴宏进叹了口气:“他家在县城,周六就回家了!”望着空空荡荡的工地,吴宏进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张主任,工程进度拖不得,如果安老先生来的时候看到这个样子,恐怕他一定要发火的。” 张扬冷笑了一声,走到现场指挥部中往林成武家里打了个电话,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林成武也不在家,这孙子摆明了要跟自己作对。 张扬闭上眼睛想了想,果断作出了一个决定:“小吴,明天让林成武和他的那帮工人给我滚蛋,马上给我联系新的工程队。“ 吴宏进愣了,十分为难的说:“张主任,这工程队的事情是乡里定下来的,合同都签下来了,咱们要是单方面撕毁合同,岂不是让林成武得了理去?” “林成武算什么?跳梁小丑而已,老子都没心情玩他!”张扬提起这厮就有些火大。 第三十一章【找虐我就满足你】(2) 吴宏进建议道:“不如给郭乡长和林主任打个电话。” 张扬皱了皱眉头,郭达亮把这件事交给他,这才几天就弄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假如自己回头去找他或者林成斌,一定会让他们觉着自己被林成武折腾的没有了办法,这等于是一种变相的示弱,张扬才不会那么干呢。他想了想道:“黑山子乡还有其他的工程队吗?” “有倒是有,可林成武签下来的活谁敢接手?” 张扬冷笑道:“好!没人敢干是吧,反正林成武留在这里也是跟**蛋,我不如尽早把他请出去,吴宏进,给我去雇几名农民工,把林成武的设备材料全都给我扔出去。” “啥?”吴宏进顿时到小张主任动了真怒,这次是明刀明枪的跟林成武干上一场了。 “另外给我查查那些建筑人,他们里面究竟有谁超生,每人给他们开一张罚单,***,我还不信治不了他们。” 吴宏进哭笑得,这都是哪跟哪,人家罢工你就要在计生上打击报复人家,可转念一想,张扬是计生主任,除了在计生上有权利,其他的地方还真不成。 正说话的时候,杜宇峰走了过来,老远就嚷嚷着:“我说小张主任,这车您都用两天了,也该完璧归赵了吧?”来到指挥部看到张扬脸色不善,不由得愣了愣,一问之下原来是这档子事,杜宇峰道:“林成武那个人还是有些本事的,这两年通过他大哥的关系基本上把黑山子乡的建设工程都拿下来了,钱挣了不少,心却越辩越黑了。” 张扬又提起找工程队取代地事情宇峰想了想道:“我倒是有一批人。这人叫乔四。过去因为打架斗殴蹲过局子。光棍一条。去年才放出来。因为没有事情好干。就纠集了一帮小弟兄干起了建筑过他盖地多数是民房。工程质量一流。此人虽然蹲过监狱为人还是有良心地。从不挣昧心钱。在乡里地口碑还算不错过因为没什么背景所以乡政府是从来都不用他地。” 张扬一听就动了心。让杜宇峰马上系乔四。可巧乔四正在乡里买东西呢。接到电话就骑着他地挎斗摩托车赶到了四身高体胖。加上皮肤黝黑。看起来就像一头站立地黑熊。刮了一个光头。头上还留着几道刀疤。一脸地凶相怪不受乡政府待见。 当年就是杜宇峰把他一手送进地监狱。不过乔四并不恨杜宇峰他被关地一年多时间里。还多亏杜宇峰照顾他瞎眼地老娘以还把杜宇峰当成自己地恩人。一年半地监狱生涯然彻底让乔四接受了洗礼。出来后他洗心革面做个好人。踏踏实实干活。老老实实侍奉瞎眼老娘。是个远近闻名地孝子。 张扬对孝子从来都是有好感地。眼前地乔四无是一个。春阳地李长宇也能算一个。虽然苏老太不是他亲娘。可是长嫂比母啊。张大官人始终认为。一个人如果连自己地母亲都不孝敬。那么就不用指望他对别人付出真心了。 杜宇峰给乔四引见了张扬。然后张扬将自己地意思简略地说了一遍。 乔四虽然长得人高马大。可并不是一个傻大个。很快就弄明白了。人家小张主任让自己来接手根本就是想对付林成武。这分明是拿自己当枪使啊! 乔四虽然胆大,可遇到这种官面上的事儿总得有些顾虑,他摸了摸光秃秃的后脑勺道:“林成武那货我从来都不待见他,可他哥毕竟是乡人大主任,而且红旗小学的重建工程已经签过了合同,听说预付款都给了,我半路上杀进来恐怕不太好吧?”乔四毕竟是第一次和张扬打交道,他并不知道张大官人的真正实力,对他的了解仅限于张扬以寡敌众勇战下清河村四十三名村民的事情,就是那件事乔四也没有全信,只有亲眼看到的才是真的,和张扬谈话的时候他也在掂量着张扬的份量,心想如果单对单,自己肯定分分钟可以把张扬拿下。 张扬的话直截了当:“假如你答应接受这个工程,明天我一准让吴会计给你把第一批工程款划过去,如果你害怕那就算了。” 乔四点了点头:“让我考虑考虑。” 杜宇峰忍不住骂道:“你考虑个屁啊,就你那大脑袋瓜子能考虑出什么花样来?” 乔四笑道:“我怎么听都觉着好像是让小张主任利用了呢?” 张扬笑道:“其实让人利用未必是件坏事,就怕你没有被利用的价值!”他这句话说得直白无比。 乔四听得热血上头,人家这话说得在理,如果不是自己还有些本事,人家根本不会答理自己,利用就利用,哥怕过谁?乔四抬起头,大眼珠子转了转:“得,这件事我答应了!” 张扬比他更加痛快:“答应了现在就给我拉队伍开工,工程图纸材料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合格的先用着,不合格的全都给我放在一边等着退货。” 吴宏进忍不住提醒张扬道:“张主任,那些材料都是林成武进的!” 张扬白了他一眼,这吴宏进太谨慎了一些,瞻前顾后,跟自己的行事风格不同:“什么林成武的?乡里给了他二十万预付款,你好好给我算算,去掉这些材料,他还欠我多少,明天我让这***把钱送来。” 乔四忍不住向杜宇峰看了一眼,心说好嘛,骂林成武***岂不是连林成斌也一并骂进去了,这小张主任究竟是什么来头,连人大主任的面子都不买?看到杜宇峰平静无波的表情,似乎对张扬拥有着十足的把握,乔四心里莫名其妙就有了信心,他点了点头:“冲小张主任这句话,我马上就开工。” 张扬不忘叮嘱道:“有件事你务必给我记住,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盖好楼,工程质量,建筑材料不能有一分一毫的马虎,其他的事情全都不要你去过问。” “那……工程款……”乔四就算再爽快也得事先把钱的事说清楚了。 张扬眯起双目, 礴的表情让乔四忍不住感到有些后悔,看人家这气工程款的事情是不是有点太小家子气。 张扬道:“竣工当天程款会全部划拨到你的账户上!” 杜宇峰也目瞪口呆,这样的大话放眼整个黑山子乡也只有张扬敢说出来,谁他妈不知道乡里捉襟见肘的财政状况算是林成武拥有这样的关系,也只不过先拿走了二十万的预付款,杜宇峰也不禁心里打鼓自己该不会帮张扬把乔四坑了吧? 林成武其实并没有回县城,他一直都留在黑山子乡的家中静候着乡里的反应,可是传来的消息却让他目瞪口呆,红旗小学开工了负责传递消息的手下苦着脸拿着一张超生罚款单:“林总,这***太嚣张了,我们只不过是停工,他给我们七名生二胎的工人都下了超生罚款单,还有一份是您的……” 林成武看到超生罚款单上清清楚楚写着自己的名字,罚款金额那一栏上居然写了两万咬牙切齿道:“真不明白,怎么会有这种国家干部然公报私仇,流氓!无赖!” “怎么办?” 林想给大哥打个电话,可转念一想现在麻烦他好像不太好自己反正是跟乡里事先签过合同的,张扬这么胡搞从任何方面都是站不住脚的,他慢慢放下电话,站起身:“把兄弟们叫上,我们去工地看看!” 夜幕已经降临,红旗小学上却是***通明,原本重建小学也不是什么复杂的工程,加上工地上任何东西几乎都是现成的,只要工人入场,马上就能够开工。 晚饭张扬就他的临时指挥部中吃得,乔四和杜宇峰也留下来喝酒,吴宏进按照张扬的吩咐发完了计生罚单,也回到指挥部,向张扬汇报了一下进展情况,张扬笑了起来:“林成武居然有四个孩子,只缴过一次罚款,这次我让他把欠款全都给我补齐了!” 外面忽然传来吵嚷之声,几人都了愣,乔四拉开房门率先走了出去,正看到林成武拽着他手下一名工人的衣领子,乔四眼睛登时就红了,他从来都是把手下的这帮工人当成兄弟看待,绝不容许任何人欺负他们。他大叫了一声:“林成武,有事你冲我说,跟他们发什么急?” 林成武松开那名工的衣领着,冷笑着走了过来,眯起眼睛充满不屑的看了看乔四:“我当谁这么大头呢,原来是你乔四啊,懂规矩不?这工地是谁的?你半路杀进来算什么事?” 乔四虽然不怕林成武,可这件事毕有些理亏,任何行当都是有规矩的,乔四也曾经是半个江湖人,对规矩一向都很看重,正不知如何解释的时候。 张扬从指挥部里走了出:“嗬!林经理啊,这么快就从县城回来了?” 林成武怒视张扬:“张主任,你什么意思?这合同上白纸黑字都写好了,由我负责红旗小学的重建工程,你让乔四他们这帮人来究竟想干什么?”他扬起手中的文件袋,里面装着乡里跟他签署的合同。他以此想告诉张扬,自己才是合法的建筑商。 张扬忽然伸出手去,他出手速度之快超出所有人的想象,一转眼功夫合同已经到了他的手上,然后张大官人做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行为,他干脆利索的把合同撕了个粉碎,然后随手丢到地上:“现在没了!” 林成武气得浑身发抖,这他妈什么人是,我本来觉着自己无赖,可眼前这位政府官员怎么比我还要无赖?林成武被彻底激怒了,他指着张扬的鼻子吼叫道:“我要去法院告你!你不讲信用,你公然撕毁合同,我要让你赔偿!” 张扬在鼻子前扇了扇,做出厌恶万分的表情:“我靠,你他妈从来不刷牙吗?口气真大!” 林成武火了,局势已经闹到这种地步,已经不由得他半点退缩了,他转身向后面的工人命令道:“把咱们的工程机械,建筑材料全部拉走,明天我到法院跟他说理去。” 张扬冷冷看着林成武:“我看谁敢动,这红旗小学里面的任何东西全都是国家财务,谁敢动就是抢劫,抢劫就是犯法,犯法就要坐牢!” 林成武带来的那帮工人顿时被张扬吓住,没有一个人敢主动上前。 林成武怒道:“这些东西全都是我的,我拉走自己的东西犯哪门子的法?” 张扬冷笑道:“你拿了乡里的二十万预付款,你和你的工程队中一共有七个超生的,按照最低罚款额赔付,也要拿出来十多万,一共是三十多万,这里的东西加起来还不到二十万,林成武,我没找你要钱都便宜你了!” 杜宇峰为了避免麻烦一直躲在指挥部里,听到张扬的这番言论差点没笑破肚皮,心说林成武你他妈不是找虐吗?没事招惹小张主任干嘛? 林成武今天才算见识到张扬外歪搅胡缠的本事,他在黑山子乡啥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他重重点了点头:“你最好给我记住今天说的话。” 张扬笑眯眯道:“你也给我记住,等我回头算好了帐,明儿给我把钱补上来啊!” 第三十二章【县里来了考察团】(1) 成武是含着眼泪把刚才的屈辱经历告诉林成斌的,~不响的喝着他的铁观音,等林成武说完,这才骂了一句:“你出息了,翅膀硬了,做任何事之前都不用跟我商量了?” 林成武以为他哥说的是他给张扬送钱的事情,他有些委屈的说道:“以往都是这个路子,原本这件事是乡里定下来的,最早是胡爱民负责,我当然少不了他的好处,可谁成想一转眼乡长变成了郭达亮,我也没亏待他,谁又能想到郭达亮收了我的好处却把这件事交给了张扬,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红旗小学重建的事儿跟计生办挨得上吗?” “你脑子才被驴踢了呢!”林成斌怒不可遏的骂着,他重重把茶杯顿在桌上,站起身指着林成武的鼻子:“让我怎么说你,你给人家送钱,人家不搭理你,你心里还不明白?还不知道赶快到我这儿说一声?居然自作主张把工程给停了,你以为你是谁?那红旗小学的事情牵涉面多大?胡爱民是怎么下去的?李振东是怎么落到现在的下场?郭达亮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推给张扬?你有没有想过啊?” 林成武小声嘟囓着:“不就是盖个小学吗,哪有那么多的麻烦事,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接这个工程,又没几个钱赚。” “你不接最好,里面的事儿已经够乱了,你跟着掺和什么?非得把我祸害进去才甘心吗?” 可现在让林成罢手,显然是不可能的,他心有不甘的叫唤着:“我前期工程都已经开始了,材料也进场了张扬不能这么干啊,说让人顶替我就顶替我,以后咱们兄弟俩脸还往哪儿搁?” 林成斌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是你我是我什么事都带上我啊!” 林成武的口完全软了下来:“哥,我看这次还得你出面,你是乡人大主任再怎么着也得给你面子是不是?” 林成斌骂归骂可心里还是向着:家人的,仔细想想自己和张扬之间一直都没有什么矛盾,而且通过郭达亮的引荐彼此间表现的还算友善再说了,马上县里乡里召开人大会议,张扬的代表名额不还得靠自己张罗,如果自己开口求他来张扬应该给他这个面子。可林成斌又想起自己是人大主任,张扬只不过是一个没有编制的计生办代主任,要是主动找他,岂不是让这厮以为自己怕了他,考虑到最后还是给郭达亮打了个电话,假如不是郭达亮想推卸责任把这件事推到张扬的身上不回造成现在的局面。 郭达亮听说这件事也是一怔,因为正逢星期天的缘故乡里发生的情况并没有及时传到他的耳朵里,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郭达亮忍不住埋怨了两句:“我说老林啊,你那个兄弟也太不懂事了小学重建工程的重要性不要我提醒了吧,现在赶工期都怕不能及时完成,他倒好,居然敢停工,这不仅仅是给小张作对,这是不给我们乡政府面子!真要是闹出事情来,最后不还得咱们乡政府来埋单?” 林成斌听出郭达亮与日俱地官威。心中有些不爽。这他妈才当上了一个代乡长就成了这个样子。日后要是成了乡党委书记那还了得?心中腹诽着。嘴里却是不能说出来地。他咳嗽了一声道:“老郭啊。我也是这么想地。刚才已经狠狠说了成武一顿。可小张主任把合同给撕了也太……”他本想说猖狂来着。可想起郭达亮和张扬地关系。这个词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郭达亮可能是也觉着刚才自己地口有些过了。毕竟林成斌是他地老领导。他低声道:“这样吧。我给张扬打个电话。把这件事说开了。至于你兄弟那边。由你负责。总而言之一定要在规定地时间内。保质保量地把工程给干完了!” 林成斌听郭达亮这么说。知道这件事应该可以解决。这才放下电话。忍不住骂了一句:“什么东西。真以为自己如何了?” 林成武听出大哥地心情不好。也就没敢追问。 林成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方才道:“明天你老老实实给我开工。别再给我添乱了。” 林成武很郁闷地点了点头。 ********************************************************************************************************** 郭达亮还是打电话给林成武求了情,临了还提出人家林主任正给张扬忙活人大代表的事情呢,张扬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面子一定要给他。不过张扬刚刚把乔四的工程队请进来,总不能转眼就让人家走。于是提出让林成武分给乔四他们一些活干。郭达亮并不想过多的掺和到红旗小学重建的事情中来,他表示让张扬自己看着办。 有了郭代乡长的这句话,张扬当即作出了决定,红旗小学的教学楼仍然交给林成武继续建设,至于其他的教室修缮工作全都分给了乔四,这样一来能加快工程进度,二来对双方都有了交代。 林成武闹了这么一出,谁成想到最后落得了一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下场,心里自然恨上了张扬,可是表面上还得和和气气的。 在这件事上张扬觉着自己给足了林家兄弟面子,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惦记着那个代表的名额,也是因为林成武做建筑的确比乔四的工程队专业。 周三的例会因为王博雄仍然在县里的缘故,所以由郭达亮主持召开,黑山子乡现在所有的视线都聚焦在王博雄和耿秀菊的关系上,王书记没有及时返回工作岗位其中也有躲避风头的意思。会议的气氛沉闷而谨慎了郭达亮干巴巴的发言外,与会者都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热情,这种沉闷的气氛让郭达亮从心底感到不舒服同夏日雷雨前的闷热,他暗自估摸着,希望这场暴风骤雨不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近期乡里唯一的工作亮点就是在计生办小张主任的身上扬接管红旗小学重建指挥工作后,建设工作如 的进行着,乔四的中途加入虽然让很多人感到不解看到正是因为乔四队伍的加入,大大加快了红旗小学的重建进度,这也是为了完成在规定的时间内重建红旗小学的任务。 林成斌在会议即将结束的时候做了总结性的发言,并着重指出接下来的重点任务是迎接即将到来的县人大、政协两会以及在此之前要召开的黑山子乡第十届乡人大代表会议。 所有人都清楚对他们而言,县人大、政协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真正的角逐还是乡人大代表会议,这届会议会选出一名乡长,两名副乡长,从现在的形势来说乡长的人选已经毫无问定就是郭达亮,而这两名副乡长的归属相对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按照以往的规矩副乡长会由县里指定三名候选人,从三名候选人中行差额选举出其中的两个,胡爱民的离职黑山子乡的领导层出现了空缺,而新近黑山子乡层出不穷的事情,也引起了县领导的注意,所以这次黑山子乡的选举前所未有的牵动了许多人的注意力。林成斌又宣读了一些乡人大代表的选举章程,指出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成立选举委员会,由选举委员会筹备选举工作,最后着重指出这次人大代表大会所有开支由乡财政支出。 *********************************************************************************************************** 张扬对即将到来的乡人大代表会议并没有任何的兴趣,一个乡长两个副乡长,这种好事怎么也不会落在自己的头上,毕竟自己根基尚浅,连党员都只是一个预备的,随着他对体制的了解,也清楚了凡事不能一步登天的道理,就算县委书记李长宇一心一意的帮他,也得做出成绩才能破格提拔他,不过以张扬现在的职位和权力,当选乡人大代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例会结束以后,扬抽空去了趟乡卫生所,探望了仍然在住院养伤的耿秀菊。 在病房门外就听到耿秀爽朗的笑声,看来她恢复的不错,走入病房看到耿秀菊和小魏坐在床上,两人不知聊着什么不停开心大笑着,看到张扬,小魏怯怯站起身来,脸儿居然有些红了,叫了一声张主任,慌忙给他搬凳子。 张扬笑道:“聊么那么开心?”随手将带来的一袋水果放在床头柜上。 小魏红着脸道:“我去打水!”拿着热瓶逃了出去。 耿秀菊笑眯眯道:“在小吴呢!” “哪个小吴?” “就是你们计生办的吴宏进!” 张扬经她一提醒马上明白笑道:“怎么?这么快两人就勾搭到一起去了?” “呸!你说话怎么那么流氓?”耿秀菊显然恢复了过去的泼辣性子。 张扬笑了笑:“耿姐,身体好些了吗?” 耿秀菊点了点头:“基本上已经好了,只是人在这里呆久了反倒不想出去,害怕听外面的人乱嚼舌根子。” “有些事情早晚都要去面对的。”张扬一语双关的说。 耿秀菊叹了口气,充满感激道:“上次的事情多亏了你了,幸亏你帮我瞒住了陈雪。” “小事一桩,别老是挂在嘴上,对了,马上就要召开乡人大代表会议了,你难道就打算在这里窝一辈子吗?” 耿秀菊低下头去,沉默了好一会方才道:“乡里最近乱成一团糟,很多事情看来都跟选举有关。” “这次要选出一个乡长,两个副乡长,耿姐也有机会啊!” 耿秀菊笑了起来:“我是没什么希望的,这个乡委办公室主任已经当得天怒人怨,假如我要是当了副乡长,恐怕有人更要把大字报贴到春阳电视台了。” 提起春阳电视台,张扬不禁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算起来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和海兰见面了,所谓的见面是面对面那种,每天晚上张扬都会在电视前收看海兰主播的夜新闻,不知那位美丽的女主播是否已经淡忘了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 耿秀菊道:“每次召开乡人大,都像是打一场仗,这次也不会例外。”她停顿了一下又道:“上届搞差额选举,非让我出来当那个差额的候选人,乡里人管这叫相公,叫望蛋,差点没被人笑话死,这次我无论如何不受他们摆布了。” “什么叫差额选举?”张扬有些迷惑的问。 耿秀菊从床头拿出一本《选举法》:“送给你,自己回去看吧,里面的弯弯绕绕我也糊里糊涂的,反正就是一句话,三个人中有个是相公,纯粹是陪绑的。” 张扬道:“郭代乡长这次可以把代字去掉了。” 这时候张扬的传呼响了,他看了看留言署名居然是刘海涛,知道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和李长宇有关,他向耿秀菊匆匆告辞,马上回到计生办办公室内回了一个电话。 刘海涛接到电话之后说:“下午李书记要去你们那里突击检查工作!” 张扬微微一怔,马上意识到这个电话十有八九是李长宇让他打的,低声道:“要不要通知乡里准备一下?” “不用,该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李书记最讨厌别人弄虚作假。” 第三十二章【县里来了考察团】(2) 应了一声,对李长宇不觉又生出几分好感,说实话除了身体的某方面有点差劲,总体来看还是一个做实事的好官。张大官人始终认为,评判一个官员的标准不应该以作风来衡量,人家有几个老婆有几个情妇,那是人家的自由,只要人家能踏踏实实的为群众做事,这点儿毛病根本不算啥,再说了,官场中压力这么大,总得让人家领导找到舒缓压力的方式不是?想想大隋朝那会儿,哪个七品县令不是三妻四妾,谁成想现在管的人多了,权力大了,老婆却只需找一个了,别说老婆,就是孩子也只能生一个,不然还要自己这个计生办主任干啥?放下电话张扬的脑子就开始胡思乱想着,忽然他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乡党委书记王博雄并不在黑山子,这种关键的时候,他不在场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张扬想起不久前王博雄还专门向自己暗示要和李长宇单独见面,这下可好,不等他去见人家,李长宇亲自来黑山子见他了。 考虑再三,张扬还是决定给王博雄打个传呼,毕竟从他到黑山子工作以来,王博雄一直都很关照他,于情于理都应该通知他一声,而且王博雄正处于困境之中,自己通知他,也就有施恩的成分在内,得人恩果千年记,王博雄和自己的关系肯定会更近一层。 王博雄收到这个传呼的时候还在春阳县城的家里,他马上给张扬回了个电话,确信消息属实,二话没说,出门打了辆车直奔黑山子乡而来。 ******************************************************************************************************** 李长宇是吃完午饭以后才动身的,这给王博雄充分的准备时间,可是王博雄从平时对李长宇的了解就知道,这位李书记十分低调务实时最讨厌的就是下级官员做表面文章且张扬特地嘱咐自己,要做到该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想必这是李书记的原话,王博雄通过今天的事情更对张扬多出了一份感激来自己平日里对张扬的关照没有白费,关键的时候,人家恰到好处的帮了自己一把。 李长宇一行一共乘坐两辆车来到黑山子乡辆是李长宇的桑塔纳,还有一辆是十二座的丰田面包,李长宇也坐在面包车内,桑塔纳里面反倒是刘海涛一个人开着空跑。 郭达亮等一帮乡干部完全没有接到通知刚才只是觉得王博雄回来的突兀,现在看到检查团来到乡里,这才知道王博雄为什么会突然回来,一个个对王博雄都颇有微词,这王书记也太那个了,县里来检查团竟然连招呼都不打道我们被抓了毛病,你这个一把手脸上能好看?他们又怎么知道博雄是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才做出的这个决定,现在王书记一心想的是攀上李长宇的高枝山子乡他已经不想再呆下去,这次的大字报事件把他搞得筋疲力尽只要留在黑山子乡,他和耿秀菊的关系就可能随时被别人拿来做文章。王博雄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他不想因为这段暧昧的关系,毁掉自己未来的仕途。多数男人都会在事业和感情之中选择前者,毕竟一个没有事业的男人更没有资格去谈感情,事业是一个男人在社会上立足容身的根本,有了事业才会有其他。 王博雄迎向的是那辆桑纳,不过可惜李长宇却是从后面的面包车中走出来,所以王博雄和黑山子乡的几名常委很尴尬的错过了第一时间迎接县委书记的机会。 这次和李长同来的还有县人大常委会主任刘继文,负责农业工作的副县长邱广志,县财政局局长牛学东,县教育局局长王虎,县计生委主任王红霞,随便哪一个来到黑山子都是让这里抖一抖的人物。 郭达亮才是真真正正的没有准,这次被检查团搞了个措手不及,心里对王博雄越发不满了,假如这次检查团找到了什么毛病,说不定自己刚刚当上的代乡长,就要被去掉,去掉的恐怕不是代字,可能连乡长两个字也要一并抹掉。 好在李长宇地表情并有任何不愉快地地方。站在乡政府地院子中间。看了看乡政府地办公楼。转向随同前来地财政局局长牛学东:“黑山子乡政府地办公条件地确太艰苦了。” 白胖地牛学东笑了笑道:“这样艰苦朴素地革命作风是要在广大干部中提倡和推广地。” 李长宇出一丝淡淡地微笑。暗骂牛学东滑头。这个财政局长当得~肥体壮。下面地财政所一个个饿得瘦骨嶙峋。如果他继续在春阳干几年。说不定会动心思敲打敲打这个牛胖子。可他升迁在即。对于树敌打压已经没有了太多地兴致。 王博雄终于凑到他地面前。满脸谦恭地笑容道:“李书记。你们怎么突然来了。也不通知一声。我们也好作出准备。” 李长宇笑着向同行人道:“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才是广大干部地普遍作风。通知你们干什么?通知你们作假啊?我们要看地就是黑山子乡真实地情况。原汁原味。不经加工地。” 一群人同时笑了起来。 笑声冲淡了紧张拘束的气氛,王博雄和郭达亮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李长宇的突击检查并不是来找他们毛病的。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按照县委县政府的预定计划,是要突击检查春阳某个乡镇的工作情况的,李长宇忽然想到了张扬,自然也就想到了黑山子,所以就将检查地点定在了黑山子,原本他都没打算给张扬打招呼,可是后来又想到这厮的操蛋脾气,害怕他在检查团面前闹出什么笑话来,于是才让刘海涛给张扬打了一个传呼。 这帮乡镇官员错愕惊奇诚惶诚恐的表情李长宇知道有提前泄露他们要来的消息中对这厮的欣赏又增加了几分,每个官员心中都会有几个自己人,不同的环境不同的时间会有不同的自己人,对李长宇而言黑山子,计生办代主任张扬就是他的自己人,尽管他们的相识并不让人那么的愉快现实已经一步步把他们两个联系在了一起,李长宇想起一句话,生活就像强奸,既然不能反抗那么就自由享受在他曾尝试着一步步把他和张扬之间的关系变成一种享受。他和张扬之间的关系是一个求同存异的过程,李书记已经做好了长期斗争的准备,生存于官场之中,他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大大小小的斗争,也已经学会了去享受斗争的过程,他深信在他和张扬的斗争之中自己会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短暂的寒暄过后,李书记马上把话题转到了这次前来的工作上在前来黑山子的途中,他已经针对这次的检查做过明确分工人大常委会主任刘继文负责检查黑山子乡代表大会和选举委员会的准备情况副县长邱广志负责抽查春种情况,其他几人也各司其职李长宇最关心的还是红旗小学的重建情况,他提出去红旗小学看看。 王博雄自然要陪同左右,反倒是原来主抓红旗小学重建工作的代乡长郭达亮靠边站了,不过他也没闲着,陪着副县长邱广志去临近的几个村庄检查农业情况。 ********************************************************************************************************** 一行人来到红旗小学的工地,看到里面正如火如荼的干着,张扬带着一个橙黄色的安全帽,站在工地里正在和乔四装模作样的讨论图纸。 李长宇和王博雄几乎同时产生了一个想法,这厮在装逼。 与此同时昏沉的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然后一个闷雷就在张扬的头顶炸响,吓得张大官人慌忙缩了缩脖子,难怪说做人莫装逼,装逼被雷劈。转过脸来,看到李长宇,脸上变幻了从惊诧到欣喜的表情,这厮的表情虽然做出来了,可惜有点过火,有道是过犹不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跟李长宇之间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李长宇暗骂,让你***装,刚才打雷怎么没把你劈死! 以张大官人在的级别在官面上是根本偎补上去的,只能眼巴巴站在那里看着王博雄陪同李书记视察整个工地。 李长宇一边倾听一边点头,看来目前的工作进度还十分满意,他低声道:“以现在的进度,月底能够竣工吗?” 王博雄愣了愣,这重建作他都交给了郭达亮,而郭达亮又把权力下放给了张扬,具体的事情必须问张扬才能知道,他向张扬招了招手,张扬这才乐呵呵跑了过去,虽然他在心底没把李长宇当成一盘菜,可是在外人面前必须把戏演足了,张大官人笑得阳光灿烂:“王书记有事吗?” 周:不少人已经开始腹诽这厮,麻痹的,难怪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重建总指挥,原来擅长溜须拍马,多数人并不知道人家小张主任靠的那是李书记。 王博雄李书记笑道:“李书记,具体的工作都是小张负责的,工期的事情你可以问他。” 李长宇何许人也,从开始看到张扬担任总指挥脑子里就开始转悠,此时心里已经完全想明白了,王博雄啊王博雄,合着你们这帮***怕在红旗小学的事情上担责任,所以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了张扬,别人不知道张扬背后有我罩着,你他妈能不知道吗?知道还让张扬顶雷,那不就是等于间接把雷撂在了我头上,麻痹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李长宇这边听着张扬的介绍,脸上的笑容却突然收敛了,表情也如同此时的天气一样阴郁下来:“月底之前能够竣工吗?” 张扬回答道:“李书记,现在我们是两支施工队同时在进行重建工作,月底之前应该能够完成乡红旗小学的重建工作,至于其他各村的红旗小学,我们也会随后进行重建。“ 李长宇晴转多云的脸上已经变得阴云密布,他疾言厉色的呵斥道:“你是怎么干工作的?效率如此低下?你知不知道,你这边耽误一天的工期,孩子们就一天要在外面上学,耽误一天重建,孩子们就要在危房中多上一天,我看你这个小同志工作的热情有问题!” 张扬一开始并没有反过味来,麻痹的我找你惹你了,老老实实陪着笑脸给你汇报工作还挨了你一顿骂,当着这么多人,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他就没想到一个乡计生办代主任在县委书记面前根本没有面子可言。 李长宇怒气冲冲的转向王博雄:“博雄同志,大胆启用年轻干部不错,可是也要考虑到他们的工作经验尚浅,如何能够担当这么重要的责任?万一出了事情还是一样要追究你们的责任。”这句话明白的告诉了王博雄,你他妈不是想通过张扬来捆绑我顶雷吗,休想做梦! 王博雄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让张扬顶雷的主意可不是他出的,他毕竟政治上的修为远胜于张扬,李长宇骂张扬那会儿,他就悟了,感情人家是指桑骂槐呢,明着骂的是张扬,暗里威胁的是自己,王博雄在这件事上的确很冤枉,不由得恨起了郭达亮,你***有毛病啊,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竟然想拖李书记下水。 张扬也明白了,原来人家李书记这是关心自己,有个词儿叫啥……指桑骂槐,对!就是指桑骂槐。 第三十三章【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骂完王博雄,李长宇气也顺了,居然要了顶安全帽去工地上看看,他这兴致一来,所有人都得跟着,谁曾想刚进入工地这雨就下了起来,所有人都没带伞,只能护着李书记跑到临时指挥部中去避雨。 这指挥部本来就小,一下涌进来十几个人,显得更是狭窄局促,李书记坐在张扬的办公桌前,饶有兴致的看着玻璃台板下压得一个大字——忍!这是张扬从清台山上下来后被陈崇山勾起了写字的兴致,随手练笔之作,可张大官人随便一出手,那就是不凡。 李长宇也是个书法爱好者,看着这个字是越看越爱,他转向王博雄:“谁写的?” 王博雄接力般望向张扬,张扬笑道:“我写着玩的,李书记若是喜欢拿去吧!” 李长宇还真没想到这厮居然写得出这么好的一手毛笔字,真是有些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感觉,其实人家原来就会,只是过去没露这一手罢了。 李长宇笑道:“小张啊,你胆子.不小啊,竟敢公然行贿,不怕我让纪委主任好好修理修理你!”这句话明着是责怪,可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欣赏和爱惜,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原本压抑的气氛瞬间缓和了下来,可就在这当紧儿,不知哪位下面的口没封住,突然放了一个响屁。放就放了吧,这屁还奇臭无比,人吃五谷杂粮,谁还没有个通气的时候,李长宇自然不会追究,可心里却要骂这位屁放得真不是时候,他站起身走出门去,向张扬招了招手。 张扬也巴不得出去呢,跟着李书.记走出了指挥部,剩下的人没有得到李书记的召唤,只能强忍着滔天的臭味呆在指挥部里,心里响起一个共同的声音,麻痹的,这谁啊!当然只有那位放屁的主儿不会责骂自己。 外面的雨还在下,李长宇和张.扬并没有走远,只是站在门廊下,李长宇意味深长道:“小张啊,你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眼看雨季就要来了,月底前完工还要保证质量,这可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张扬大声道:“李书记放心,我一定认真努力完成上.级领导交给我的任务,不会辜负领导的期望,不会辜负人民的期望,不会辜负国家的期望,不会辜负我党的期望。” 李长宇望着张扬假惺惺的面孔,心中暗笑,***.进入官场没几天,快他**修炼成精了,目光落在门廊前的一块石头上,从屋檐上留下的雨水不停滴在其上,石头的中心已经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小窝。李长宇微笑道:“有空帮我写四个字,水滴石穿!” 张扬仔细品味着李长宇的话,这四个字应该是.在提醒着自己什么。 李长宇道:“年轻.人,凡事要讲究一个韧字,只有坚韧不拔才能攻无不克!” 张扬目光一亮,李长宇显然在利用眼前的情景提醒自己,任何事不一定要采用过激的手段,也未必达到一步到位的效果,无论对待工作还是对待敌人,都要有水滴石穿的夫,水滴石穿非一日之,李书记这厮教我记仇啊!张大官人不知不觉又想歪了。 李长宇的桑塔纳开进了工地,刘海涛打着伞下来,跟他同来的还有黑山子乡副乡长兼纪委主任于秋玲,两人来到李长宇面前,于秋玲有些不安的向李长宇汇报道:“李书记……省道上发生了点事情,因为下雨部分路段发生了滑坡,有五辆汽车发生了连环相撞事故,所以产生了路堵现象,我看今晚恐怕无法通车。” 李长宇确信没有人员伤亡,这才放下心来,低声道:“尽快着手修复出事路段,做好滞留司机乘客的安置工作。” 于秋玲恭敬回报道:“乡派出所的警力已经出动了,现在乡里正在组织人手着手车辆救援工作。m)” 里面的那群人听到动静,一个个总算逮到机会了,从气闷无比的房间内走了出来,王博雄当然是最关心事情进展的一个,事情发生在黑山子乡,又偏偏是在县领导下乡视察的时候,他可不敢怠慢。 张扬现在的政治嗅觉明显敏锐了许多,从这件事上他马上就觉察到了什么,这可是一个表现的大好机会,他马上主动上前:“王书记,反正现在工地也无法开工,我组织工人成立抢险队伍,争取尽快将省道的险情排除!” 李长宇目光一亮,望着神情激昂的张扬,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温暖,他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现在的张扬和那时的自己几乎拥有着同样的上进心,不过自己做得更为谨慎低调,而张扬却做得如此坦然直白,自然有急近利之嫌,不过考虑到他的年纪,眼前的一切又可以用年轻热情勇敢冲动来解释。 王博雄重重点了点头:“好!张扬,去吧!” 王博雄当然明白自己送出的又是一份政治人情,李长宇意味深长的看了王博雄一眼,他忽然明白了,张扬的政治历程必然要比自己走的顺畅,比自己走的更加的迅速,至少在春阳的范围内,没有人会愚蠢到去为难张扬,因为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张扬的背后是自己。 李长宇忽然想起新近听到的一个流言,说张扬是自己的私生子,这件事还是葛春丽给他说的,李长宇微笑望着张扬在雨中远去的身影,他的两个儿子性情都有些沉闷,像极了他这个老子,可骨子里却秉承了他们母亲朱红梅那彪悍的基因,这样的性情李长宇是无论如何不敢将他们引入仕途的,所以为他们安排好了日后的道路,双双送入大学的校园,至于以后的发展,李长宇也会尽量避免他们进入官场。 李长宇转向王博雄:“博雄同志,咱们一起去现场看看!” 王博雄身为黑山子乡的一把手肯定要去现场的,可是他没有想到县委书记李长宇会主动邀请自己同行,一时间激动地有些手足无措了,李长宇已经在刘海涛的雨伞下钻进了桑塔纳的后座。 王博雄慌忙来到副驾坐了,于秋玲原本是跟着刘海涛过来的,她本想也跟进去,可看到王博雄临上车前意味深长的眼神,马上又打消了主意,人家领导和领导之间也是需要空间的。 桑塔纳冒雨在山路上行进,刘海涛的驾驶技术虽然很好,可是在山路上仍然不敢有丝毫的疏忽,车速放得很慢。 李长宇道:“博雄同志,黑山子乡最近出了不少的事情啊!” 王博雄后背不禁冒出了冷汗,他满脸惭愧,主动检讨道:“李书记,这都是因为我工作不够到位不够细致的原因,我正在检讨自己,以后尽量避免同样的事情发生。” 李长宇的目光望向窗外,外面的山山水水一片朦胧,这样的景色忽然让他产生了一些虚幻的感觉,在春阳他已经做到了极致,不错,他已经成为春阳县的权利巅峰,正是因为如此,他感觉到自己欠缺动力,不知不觉中有些变得老气横秋了,他可能本来就是为了斗争而生的,只有斗争才能让他感到内心深处的**,只有斗争才能够让他产生澎湃的动力,他的心中已经对江城产生了向往,那里才是他全新的舞台,那里才是他未来斗争的开始。 李长宇的沉默带给王博雄的压力无疑是巨大的,短短的半分钟在他简直是度日如年。上级对下级的威压根本不要摆出太多的姿态,随便一个眼神,一段沉默已经让下位者惶恐不安。 李长宇道:“这次人大刘主任过来主要是为了检查你们乡的选举情况,县里已经初步确定了两名乡长的候选人。” 王博雄明白了,这次选举是幌子,县里要空降两名乡长下来。 李长宇道:“至于乡长方面……”他停顿了一下。 王博雄心想郭达亮当选乡长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要不县里何必让他当什么副乡长,因为坐在前面,他一直都是转头面对着李书记,他相信李书记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沉默,每一次停顿都是饱含深意的,李书记的这次停顿,王博雄理解为人家在等待着自己的意见,王博雄低声道:“达亮同志的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几件事的处理上都十分的妥当,在老百姓中的口碑也很不错……” 李长宇忽然打断王博雄的话:“你觉着于秋玲同志怎么样?” 王博雄愣了,彻彻底底的愣了,他知道人家县委书记不会平白无故提起于秋玲的名字的,看来所有人都领会错了,郭达亮只是一个代乡长,所谓代理也就是个过渡作用,过渡到选举那一天就算他的使命完成了,没他事儿了,县里早就定下了于秋玲成为乡长的继任人选,王博雄顿时感到自己很无知,在政治上自己就像一个懵懂的少年,上面的心思的确太难琢磨了,他们基层斗得不亦乐乎,可是人家早已暗度陈仓,从上层搞定了这件事,王博雄内心感叹着,看来人不能只看表面啊,于秋玲平日里表现的谨小慎微,与世无争,对乡里的争斗采取坐壁旁观的态度,想不到关键时候一击即中,王博雄甚至都能想象出郭达亮知道这个消息该会是怎样一副痛苦的表情,政治啊!麻痹的不带那么玩儿人的啊!王博雄都有些同情郭达亮了。 李长宇低声道:“税务局的葛育才同志就要退了,我想提名你做他的接班人!” 王博雄一颗心刚刚到了低谷,此刻又被升到了九霄之上,他只差没笑出声来了,眼里的笑意和兴奋那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的。 李长宇说完就闭上了眼睛:“记住要保密啊!”,其实他对王博雄所有的印象都是通过张扬而来,给他的总体印象,王博雄此人很听话,而且眼皮子够活,李长宇虽然即将升迁,可是春阳是他的根据地,他轻易还是不想放的,在职权的范围内,他要在适当的部门安插自己的嫡系,之前他已经做了很多这方面的动作,至于这个税务局局长的确是没有太合适的人选了,选来选去,似乎只有王博雄最为合适。 王博雄不敢打扰李书记的休息,转过脸去,脸儿通红,双目明亮,心底此刻涌出的那不仅是感激啊,眼泪全他**都是眼泪! 山体滑坡的地方位于春阳到黑山子乡的中途,距离平时长途车习惯性抛锚的小商店不远,从山顶滚落的石块正好砸中了一辆客货,引起现场五辆汽车的追尾世故,幸亏没有人员伤亡,那辆客货的车厢都被沙石掩盖起来,轮胎全都爆裂了。 李长宇和王博雄这边刚到,那边张扬就带着他的抢先敢死队坐着手扶拖拉机赶到了,乔四手下的这帮农民工一个个都是魁梧彪悍,相比派出所所长周良顺带来的那五名单薄警力,张扬这边的二十名壮汉显然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从气势上完胜对方,张扬开始在现场指挥,因为追尾的汽车中还有一辆长途客车,所以滞留在小商店内的有很多人,李长宇在王博雄的陪同下去给受困群众发表了一统热情洋溢的讲话。随后赶来的乡宣传干事朱川,用摄影机拍下这感人的一幕,李书记亲临抢险第一线,这可是春阳新闻的头条。 然后王书记,未来的春阳税务局局长很慷慨的表示要解决受困群众的吃饭保暖问题,目标理所当然的选在了小商店中,小店老板对县委书记可能不感冒,可对这位黑山子的土地爷却是十分的买账,老老实实捐献出库存的挂面和鸡蛋,连自家的厨房也被乡里无偿征用了。李长宇拍了拍小店老板的肩膀:“好同志,我会让县里宣传你热心助人的精神。” 小店老板却现实得很:“那啥……帐怎么算……” 当着李长宇的面,王博雄的面子实在有些下不来,冷笑道:“毕老三,瞧你那觉悟,回头我让乡里给你送个锦旗!” 毕老三咽了口唾沫,乡党委书记既然发话了,他自然不敢再提什么钱,锦旗?麻痹的那玩意儿能当饭吃吗? 第三十四章【爷的女人不容亵渎】(1) 外面的雨丝毫没有见小的迹象,王博雄找了一个机会提出让李书记先回黑山子乡休息,这样的状况不知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李长宇以沉默表示同意,反正道路畅通之前是无法返回县城了,临行之前在伞下向远方滑坡的地方望去,却见张扬打着赤膊正和几名民工一起分离撬起一块巨石。李长宇不禁露出一丝会心的笑意,他转向留在现场指挥的王博雄道:“一定要让他们注意安全!”王博雄点了点头,恭敬地把李长宇送上汽车, 因为山体滑坡几乎堵塞了整个路面,再加上其中有不少的巨石,清理起来十分的麻烦,雨越下越大,临近天黑的时候,发生了二次滑坡,虽然没伤到人,可是刚刚清理出的那点儿路面又被堵上了。 张扬和他的抢险敢死队也暂时回到商店中休息,工作暂时由周良顺和那些警察顶上,张扬喝了口热水,王博雄笑着向他走了过来,张大官人不禁有些纳闷,乡里出了这档子事这厮怎么还笑得那么阳光灿烂?该不是脑子受不了刺激吧?他哪知道人家王博雄正想着不久以后税务局局长的位置,心里美呢。 王博雄拍了拍张扬湿漉漉的肩膀道:“小张啊,辛苦了!”然后又向那十多个赤膊上阵的民工道:“大伙儿辛苦了!” 乔四大笑道:“不如王书记陪领导辛苦!”,身后一群人全都笑了起来。 王博雄现在心情大好,自然.不会跟他一般见识,笑道:“这叫各尽其责,你们奋战在第一线,我负责做好你们的后勤工作,有什么需要,只管说!” 这边正说着话呢,副乡长于秋玲.带着一辆面包车赶过来了,因为知道了于秋玲即将成为乡长的事情,王博雄不觉重新估量了一下这女人的能力,看来这次她能够突然冒头十有**和她男人工商局长徐兆斌有关,王博雄想到自己在黑山子乡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呆,当然不会兴起和于秋玲斗争的念头,笑着向于秋玲打了个招呼。 于秋玲脸儿红扑扑的多少有.了几分媚色,她大声道:“同志们,你们辛苦了,我们从乡里给你们带好吃的来了!” 一提到吃,那帮民工都欢呼起来,乔四大声道:“于副.乡长,有酒吗?” “有,咱们春阳的春阳大曲,两箱呢……”她的话又被欢呼.声打断。 随车前来的几名乡干事已经把食物和酒带到.了小商店里,于秋玲不忘提醒道:“喝酒暖身子,可不能喝多,喝醉了可撬不动石头了。” 大伙儿同声笑了起来。 望着这群赤膊.汉子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情景,王博雄心里也不禁升腾起一股暖意,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他王博雄也曾经是一位热血澎湃的青年,可是在长期的官场生涯之中,他昔日的热血已经不知不觉冷却,他过往的棱角也已经被岁月磨平,想起自己在黑山子乡的为官经历,王博雄竟然找不到任何的亮点,他忽然感到有些惭愧,端起一碗酒:“来!我敬大伙儿一杯!” 张扬率先响应,喝完这碗酒,张扬抹了抹嘴唇,大声道:“兄弟们,往大里说咱们不能辜负国家和人民的期望,往小了说,咱们也不能辜负了乡里的这顿酒肉,都知道啊……那个咱们乡政府的财政困难,挤出这点钱犒劳咱们不容易!” 众人同声大笑起来,王博雄笑道:“你小子就会寒碜乡政府!”他清了清嗓子道:“只要今晚能够清除路堵,我做主,乡里每人给你们发五十块奖金!”欢声雷动,要知道在九十年代初五十块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点钱自然不会入得张大官人的法眼。 于秋玲考虑的相当周到,还从乡里给他们带来了一些红背心,这是去年乡里召开干部运动会时候剩下的,当然这并非是出于作秀的目的,红背心比较醒目,于副乡长更多的是从安全上考虑,再说这帮彪悍的汉子一个个**着上身总不是那么回事。 张扬穿上背心,大声道:“兄弟们,为了黑山子的老百姓,咱们干!” 乔四跟着喊了一嗓子:“使出你们吃奶的劲,只要这***路通了,我再给你们每人加二十块奖金!” “好!” 王博雄被这群汉子表现出的粗犷雄性和**感染了,他激动地跟了出去,冒雨加入了抢险队伍之中,可能是太激动的缘故,刚走出两步一脚踏到水坑之中,脚脖子一阵剧痛,居然把脚给崴了,张扬苦笑着看着这位王书记,***出师未捷身先死,看来政绩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本钱去捞的,乔四向王博雄大声道:“王书记,你回去休息吧,天塌下来,有我们这帮爷们儿顶着!” 王博雄苦着脸点了点头,心里却骂乔四头大无脑,玛丽隔壁的,合着你们都是爷们,老子是老娘们吗? 张扬的抢险敢死队一上来,周良顺和他的部下马上撤退,他们虽然是警察,可是真正干起活来远远不及乔四手下的这帮民工利索,却见风雨之中,二十个高大魁梧的汉子昂首挺胸走向前方,身上的红色小背心早已被风雨湿透,包裹着他们健美而有充满力量的体魄,这是怎样一幅激荡人心的场面。 张扬大吼一声:“嗨!”,众人同声应和,这一刻他们的血液***了,雄浑的声音在空山风雨之中久久回荡。 晚上八点钟的时候,他们终于清理出了一条一米多宽度的路面,照目前的进度恐怕要奋战两三个才能将这条道路完全贯通。开始的时候派出所的人还能跟他们轮班,到了后来那帮警察都撑不住了,干脆跑到车里区躲懒,张扬把抢险队分成了两组施工。 有了这条一米多宽度的通道,滞留在商店内的乘客已经开始转移,通过电话联系,春阳县派车在另外路堵的另外一边把乘客接走。周围渐渐变得冷清了下来,春雨仍在没完没了的下着,九点钟的时候一辆来自春阳电视台的采访车抵达,因为滑坡路段还无法允许汽车通行,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扛着采访设备来到了抢险现场。 负责这次采访的居然是美女主播海兰,她身披红色雨衣,望着风雨中正在灯下抢险的那群汉子,海兰心中感慨着,这个世界上毕竟还有愿意无私奉献的人们,很快她就发现了张扬矫健的身影。 此时张扬正和七八个汉子一起撬动着石块,大声高喊着口号:“一、二、三!”健美的肌肉轮廓随着身体的力量不断起伏着,挡在道路上的巨石终于开始松动。 海兰望着张扬的身影,明澈的美眸中流露出一丝暖意,其实今晚这个外出采访任务本来并不属于她,可是谁都知道这是一个苦差事,海兰却主动提出要过来,因为她听到事件的发生地点在黑山子乡,顿时就想到了张扬,自从上次在春阳分手以后,这家伙果然按照自己的叮嘱,没有给她打电话,也没有主动上门找她,更过分的是这厮居然连个传呼都不知道打,看到张扬那种莫名的温馨,让海兰意识到,其实她对这位小弟弟还是很牵挂的。 “可以开始了吗?”摄像大声问。 海兰点了点头,除下雨衣的帽子,稍稍整理了一下发型,在风雨中面对镜头开始声情并茂的直播:“各位观众,你们好,现在我是在黑山子乡清台山204国道路段向您直播报道……” 说是直播,可受到转播条件的限制,这段新闻是要放在明天播出的。 海兰说完了开场白,向抢险现场走去,下面她要进行现场采访。 巨石在那群汉子的努力下终于被成撬起,缓缓滚动着落下了山崖,张扬和乔四兴奋地同时跳起,双掌重重击打在一起,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正向自己走来的海兰。 她身穿红色雨衣,深蓝色雨靴,黑色的短发被雨水已经完全淋湿,雨水沿着她的发梢一滴滴往下流淌,秀眉弯弯,两泓如同山泉一样动人的美眸荡漾着温情和妩媚,柔唇弯起矜持的笑意,宛如一朵雨夜中绽放的娇艳玫瑰,一帮汉子都看得傻了。女人美到了一定的程度再想提高那就要靠气质和风情,海兰无疑是最具风情的那种。 张扬清晰地听到乔四几个咽口水的声音,不得不感叹女人美貌的杀伤力之强大。 海兰正要说出原本想好的那段话,可是忽然发现张扬的笑容收敛了,目光中流露出关切和紧张,突然他猎豹一般窜了上来,展开臂膀向海兰扑去。 海兰懵了,心说这厮有毛病啊,现在是当着摄像头,等于当着春阳几十万老百姓的面,你怎么就学不会低调呢? 乔四和那帮汉子心里却是对小张主任无比的佩服,麻痹的,人家小张主任这才叫纯爷们,看到女人漂亮就他马上就扑过去,有种,够爷们!真汉子!可是他们马上就看清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块从山崖上滚落下来,虽然石块不大,可是从这么高的地方滚下,砸在人的身上后果也会不堪设想。 张扬用身体护住海兰,原地一个旋转,海兰红色的风衣在静夜中无声绽放,石块击中了张扬的后背,发出蓬!地一声闷响,其实以张大官人的身手,他是完全可以避过这块石头的,可是在他勇敢的冲出去英雄救美的时候,脑海中却瞬间产生了一个主意,既然做英雄就要做到底,必须让自己的形象更加的完美感人,最好感动的海兰眼泪稀里哗啦的,从此以后一颗芳心非君莫属,这厮多少有点故技重施的意思,其实他上次对左晓晴的苦肉计并没有起到太好的效果,可是他还是乐此不疲。 拥住海兰柔软的娇躯,张扬鼻息中飘入海兰淡淡的体香,他忽然想起某本书上说过,体香每个人都存在,不过只有天然适合**的异性才能够闻到对方的体香,这样的异性可以达到阴阳互补,水**融的地步,联想起他和海兰之前的疯狂缠绵,张扬更加确认这个说法的合理性。接下来张大官人要装模作样的倒下了,只可惜他抱着海兰柔软的娇躯,石头的冲击力更加剧了他们身体的摩擦,张大官人在这种关键时刻很不巧的发生了本能反应。 海兰圆润丰满的**敏锐的觉察到突然挺起的硬度,然后看到张扬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虽然明明知道这厮在做戏,可看到他一动不动的样子心中仍然有些紧张,顾不上地面的泥泞,跪倒在张扬的身前:“张扬!张扬!” 乔四和那些抢险队员也围了上来。 张扬仍然继续着他的表演,可是在海兰这位专业级人士面前,他的破绽几乎无处不在,尤其是裤裆上鼓起的那块硬度仍然没有完全软化,雨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裤子,盘踞在显得有些狰狞,好在也只有美丽女主播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变化。 乔四大惊小怪的叫道:“麻烦了,看来得人工呼吸!”几十双眼睛同时望向了海兰,海兰被这群汉子看得有些发毛,总不成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小张主任做人工呼吸啊,她轻轻摇晃着张扬的肩头,趁着周围人不注意,左手狠狠在张扬的手臂上掐了一把,张扬痛得闷哼了一声,这才明白自己的表演已经被海兰撕破,只能见好就收,装出如梦初醒般睁开双目,这厮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险情排除了吗?兄弟们,我们继续干,一定要在天亮前打通道路……” 海兰看着这厮小儿科的表演简直是哭笑不得,什么人这是,这种时候居然用这种夸张的表演手法,傻子都能看出这是假的。 第三十四章【爷的女人不容亵渎】(2) 张扬这次仍然是一早离开了春宁小区,穿上了海兰前两天从江城给他买来的一身鳄鱼牌休闲装,夹着同品牌的手包,精神抖擞的走出小区大门,保安看到人家这一身的行头,愣是没敢过问,话说哪有小偷穿成这模样的! 刚出小区没多远,就接到了一传呼,上面显示着一行触目惊心的汉字:“小子,你死定了!” 张大官人有些心虚的向后看了看,然后向周围看了看,清晨的大街上没有一个熟人啊!这信息也太他**操蛋了,张扬钻到公用电话亭中,先给海兰打了一个电话,证实海兰没给自己打这个传呼,他又很敏感的给左晓晴打了个传呼,过了一会儿,电话铃响了,拿起电话传来左晓晴欣喜的声音:“张扬,你来春阳了?” 张扬从声音中没听出她有任何的异样,估计这电话也不是她打得,这就放下心来了,笑着说乡里让自己在县城办事,早晨刚到。 左晓晴道:“我表哥回头要来江城,中午说好了要一起吃饭,你晚上不走的话,我请你去知味居。” 张扬就纳了闷了,这左晓晴.的表哥怎么老来啊,嬉皮笑脸的提醒左晓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啊,现在婚姻法规定近亲不能通婚,你告诉你表哥先灭了那念想!” 左晓晴笑骂着:“你去死!尽会胡说.八道,大清早就没个正形,得,我还赶着上班呢,今天我们出科考试。” 张扬跟她约定如果晚上不走.的话提前跟她联系,这才挂上了电话。可刚刚挂上电话,这边传呼又来了,这次是他妹妹赵静打来的,张扬回了电话,赵静叫了一声小哥,然后就只是哭。 张扬吓懵了,自从上次出了杨志成那档子事他就.变得格外紧张这个妹妹,这次该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张扬吓得连声音都颤抖了,这可不是因为他胆小,而是他关心则乱,心中已经下定决心,只要他杨志成敢欺负自己妹子,这次就是拼了这个计生办主任不干,也要把那小***给废了,废了都不够,还要诛他九族! 赵静总算稳定了情绪:“哥,我模拟考试成绩出来了…….全年级一百二十三名……看来上大学是没指望了……” 张扬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什么大事,原来就是.考试成绩不如意啊,可赵静还是很在意这件事的,毕竟他们老赵家最有希望上大学的就是她,这次要是考不上,恐怕遭受的责难一定会很多,小妮子的压力空前强大。所有章节都是手打请到 张扬问清楚赵.静所在的地点,马上赶了过去,赵静背着书包站在学校旁的小商店外等着张扬,眼睛都哭得红肿,看起来真是可怜的很,张扬笑着走了过去,大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顶:“小丫头,还共青团员呢,居然哭鼻子!”这一说,赵静哭得更加伤心了。 张扬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快到上课时间了,好言好语的劝说赵静回去上课,可赵静说自己请了一天病假,今天不用上学,张扬暗自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个小妹被模拟考试成绩打击的不清,带着她在学校旁边的早点铺吃了些早点,张大官人这一夜折腾体力上损耗不少,胃口大开,饭量格外惊人。赵静却是沉浸在考试成绩太差的失落中,不时拿出手绢抹着眼泪,勉强喝了半碗豆浆。 “哥,我不想上学了,要不你也把我带到黑山子,我给你当秘书行不?”赵静眼睛红红的问。 张扬笑了起来:“傻丫头,不上学怎么成?现在到哪里都讲究学历,没有学历是寸步难行啊!” 赵静咬了咬嘴唇:“可是以我的成绩恐怕连大专都考不上……” 张扬有些奇怪,其实赵静平时的成绩还能算得上中上,怎么一到正式考试就变成了这般模样,难道是这妮子临场发挥有问题,对于学习这一块儿他可没有什么主见,陪赵静说了一会儿话,借口出去回电话,到公用电话亭给海兰打了个传呼。x小s说ち屋ち提ち供 海兰还以为他有什么大事,回电话之后才知道是为了他妹妹学习的事情,张扬道:“你海主播见多识广,应该知道这件事情怎么办,我看小妹最近情绪波动挺大,要不我让她到你那儿住两天,你多开导开导她。” 海兰顿时明白了这厮的真正用意,啐道:“这种事情你也找我,我又不是她嫂子!” 张大官人厚颜无耻道:“咱俩虽然没有名份,可是有那啥……事实不是?” 海兰听得耳根子发热,小声骂了一句无耻,还是认真的帮张扬想了想:“赵静临场发挥不好这件事很难办,短期内很难解决这个问题,不过还有一个办法,每年县中都有几个保送名额,只要你提前活动一下,为她争取到一个名额,这件事不就解决了?” 张扬被海兰这么一点立马就豁然开朗,是啊!考不上咱不是能保送吗?他放下电话回到赵静身边,兴奋的把这个主意告诉了她:“小静,别急,哥想办法让你保送!” 赵静吃惊的看着张扬,这保送名额的珍贵所有人都知道,以他们的家世和背景又怎么能够得到,她摇了摇头道:“哥,你别安慰我了,我也想开了,考不上大不了就去农机厂当工人。” 张扬知道赵静对自己的能力还没有充分的认识,笑眯眯道:“你放心吧,我一定尽快把这件事给你搞定!” 赵静虽然不相信他的话,可是通过这会儿的倾谈,内心中的郁闷也减轻了不少,心情好了自然也就不想继续装病,在张扬的劝说下,拿起书包走入了校园。 因为赵静的事情,张扬决定今天先不急着返回黑山子,给王博雄打了一个电话,现在的王博雄已经把张扬视为自己的大恩人,张扬别说要请一天事假,就算是请一个月事假他也一准批了,还慷慨的告诉张扬,有事儿尽管办,啥时候回来补个公差的手续,人情做到这步实在到位得很。不过难免有些献媚之嫌,人家王书记现在身在黑山子乡,心却早已飘向了县税务局,献媚就献媚,谁他**能献媚出一个税务局长干干? 李长宇是在第二天中午返回的春阳,途经滑坡路段的时候,他还特地让刘海涛停车看了看,望着疏通完毕的道路,唇角不觉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无论过去他对张扬抱有怎样的看法,可这厮的工作能力却无法否认,想起昨晚张扬率领抢险队冒雨抢险的情景,李长宇内心中感到一阵激荡,无论一个官员的动机如何,目的如何,只要他能踏踏实实的帮助老百姓做事,帮助国家做事,就算是捞取政绩的行为也是值得肯定的,他低声道:“听说昨晚小张受了点伤?” 刘海涛笑道:“我听抢险队说了,是为了营救电视台女主播海兰受伤的,昨晚就已经被送到了县人民医院检查,应该没什么大事。” 李长宇点了点头:“回头打个电话帮我问候一下。” 刘海涛痛痛快快的答应下来。 因为暂时不打算离开春阳,张扬就去了育才驾校,杜宇峰上次来的时候已经帮他办好报名手续,人家也答应张扬不用去驾校学习,到日子来考试就成,张扬是个不喜欢欠人情的人,他去驾校时带了两条红塔山。 驾校校长叫赵新伟和杜宇峰是老同学兼老战友,感情那非同一般,看到小张主任如此客气,他马上板起脸来了:“我和宇峰那可是比亲兄弟还要亲的关系,小张主任,你这样做根本是看不起我啊!” 张扬看到他坚持,只能作罢,眼看就是中午了,提出请赵新伟去外面吃顿饭,这次赵新伟到没有拒绝,不过有个前提条件,来到他这里要由他请客。 张扬也不是个放不下的人,对赵新伟的直爽和慷慨也十分欣赏,当下答应了下来,两人来到驾校对面的海螺村吃饭,赵新伟提前订了一个小包,两人走入饭店,在这里吃饭的多数都是驾校的教练和学生,看到校长进来,一群人慌忙凑上来打招呼,赵新伟最多只是颔首示意,在驾校的一亩三分地,赵新伟拥有绝对的权威。 看到赵新伟一览众山小的气势,张扬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其实官不在高,最关键的是要有制衡一方的权力,比如县委书记李长宇,又如乡委书记王博雄,在他们管辖的范围内,他们就是王者,想通了这件事,张扬不禁又想起了自己,他现在在黑山子乡的地位多数都是靠借势得来,就算是自己所管辖的计生这一块儿也没有取得绝对的权力。 赵新伟是个典型的山东大汉,性情豪爽,要了一瓶剑南春,和张扬喝了起来,张扬通过杜宇峰对赵新伟的性格也有所了解,知道赵新伟喜欢直来直去,而且向来以酒品论人品,有了这个特点,张大官人跟他沟通起来变得无比容易,一会儿两人就把一瓶剑南春喝了个干干净净,桌上的六样菜却几乎没动,赵新伟笑道:“早就听杜宇峰说你是海量,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张扬笑道:“我也听杜哥说过赵校长是个痛快人,今天一见也是名不虚传!” 赵新伟大笑起来:“你是宇峰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兄弟之间还客套个啥,我这人喜欢直来直去,说话糙了点,你别介意啊!” “那我也不跟您客气了,以后我就叫你赵哥!”张扬又敬了赵新伟一杯酒,这时候传呼响了,他放下酒杯看了看居然是刘海涛打来的,本想出去回电话,赵新伟却从手包里拿出他的大哥大:“不用出去了,我有电话!”在九十年代初大哥大还是个新鲜玩意儿,连机带号得两万多,打进打出一分钟都要六毛,不折不扣的高消费,已经开始取代传呼成为身份的代表。 张扬有些羡慕的接过大哥大,他心里清楚得很,就赵新伟那点工资根本供不起这电话,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绝对的权力等于绝对的腐化,这电话十有**是败来的。 刘海涛是遵照李长宇的吩咐来问候张扬病情的,张扬笑道:“没事,一点皮外伤,小刘,你让李书记放心,等我有空了就去看他。” 刘海涛道:“李书记让你周六晚上去家里吃饭。” 张扬愉快的答应了。 听话听音,赵新伟表面上是个大老粗,可实际上也是个心思细密的人儿,否则他也不能拥有今天的位置,在政治嗅觉上,他要比老同学杜宇峰强得多,之前他就听杜宇峰说过张扬县里有人,马上推测到这个李书记十有**就是县委书记李长宇,张扬还他电话的时候,赵新伟不露痕迹的看了看号码,果然是县委大院的号码,心中已经确定了这件事,李长宇能够邀请张扬去家里吃饭,足见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赵新伟暗暗为自己的这个发现欣喜若狂,可表面上却不露声色,跟张扬干了一杯酒,故意叹了一口气,重重把酒杯顿下道:“现在的社会真是让人搞不明白,你说像杜宇峰这么有能力的人就是得不到重用,窝在黑山子当一个小警察,真是屈才啊!”他是想接着杜宇峰的怀才不遇抒发自己内心的感慨啊。 张扬微笑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我看杜哥埋没不了太久的时间。” 赵新伟心中一动,张扬这句话应该是暗示什么,看来杜宇峰真是遇上贵人了,不久就会苦尽甘来,想起张扬背后的李长宇,赵新伟更升起了攀交的意思,接着这次的机会,他一定要和张扬把关系处好,那啥……最近车管所不是还缺个副职吗,只要努力一点,自己肯定是有机会的。 第三十四章【爷的女人不容亵渎】(3) 可张扬的表演偏偏就感动了不少人,其中一个就包括刚刚闻讯赶来的女乡长于秋玲,于秋玲含着泪花,声音颤抖着说:“多好的同志,为了保护国家和人民的生命安全,小张主任舍己救人不怕牺牲的精神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学习……” 张扬装模作样的爬起来要继续投入抢险之中,被一帮人连说带劝,终于答应回小商店中暂时休息,休息的那会儿夫,又有一块巨石被成滚到了山崖下,道路已经疏通了一半。于秋玲完成她的政治表演后,也带着司机先返回乡里了。 海兰并没有陪同张扬去小商店,而是现场又采访了几名抢险队员,完成采访之后,这才放下设备,走入小商店中,看到张扬正坐在长条凳上,笑眯眯望着自己。 海兰来到他的身边:“伤得重不重?” 张扬转过身,海兰看到他的肩头上有一片淤黑青紫的痕迹,心中不由得一颤,伸出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肩头:“我带了红花油过来,不如我帮你搽?”张扬点了点头。他脱去背心,健美的肌肉在夜色中起伏舒展着。 海兰柔嫩温软的手掌贴附.在他的肩头轻轻揉搓着,张扬闭上眼睛静静享受着海兰带给他的惬意和温暖:“姐……” 海兰的手掌因为他的呼喊而停顿,轻轻嗯了一声。 张扬忽然转过身,一把将她的娇.躯拥抱在怀中,海兰从鼻息中发出一声轻吟,然后迅速向后退入阴影之中,张扬的嘴第一时间寻找到海兰轻启的嘴唇,全力揉搓着她花瓣般的柔唇,**着她娇嫩的舌尖,海兰抱住张扬的身体,双手抚摸着他**的上身,从张扬身体的变化,她知道他想要什么,可是理智却让她不能不拒绝他,抓住张扬的大手:“不……” 张扬又吻了她一记:“我想你……” 海兰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她.捧起张扬英武的面庞,额头顶住他的下巴:“不可以在这里……啊……”张扬可恶的大手却已经解开了她的腰带,探入了她双腿间的那片泥泞,海兰红着脸儿从他的魔爪下挣脱了开来,这时候看到远方导播和摄影师向这边走来,一定是她呆的太久引起了他们的疑心 海兰在黑暗整理好了衣服,张扬则装模作.样的坐回了长条板凳,他蓄谋已久,所以选择的位置很好,从他所在的地方可以提前发现外面的动静,可是外面的人却看不到他。 海兰平静的迎了出去,她的情绪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人家这才叫专业。 导播和摄像来到张扬面前,关切的问:“小张主任,.怎么样?还痛吗?” 张扬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海兰已经抢先答道:“可能伤了肺叶,刚才痰中带血。” 导播向地上望去,可是地上漆黑一片,再加上下雨的缘故,能找到那那口痰才怪,他充满感激道:“小张主任,多亏你奋不顾身救了海兰,要不这么着,我们马上要回县城了,不如你跟我们的车回去,我们送你去县人民医院检查一下。” 张扬这才明白海兰刚才说那句话的意思,不由得感叹海兰细密的心思,刚才自己的那通抚摸一定也勾起了海兰心底的**,可是人家要比自己矜持得多,简简单单一句话已经给出了一个充分的理由,这就叫含蓄,这就叫层次。 道路的清理工作也已经接近尾声,剩下的工作交给乔四那些人就可以了,张大官人想出的风头也出了,想要的政绩也有了,好像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于是便装出愁眉苦脸痛苦万分的模样,可在海兰眼里这厮辛苦拿捏出的表情像足了被**后的少女,几次都差点要笑出来,不得不把风雨衣的帽子戴上,借此掩饰自己脸上的笑意。 无论张扬的演技如何拙劣,可是在电视台工作人员的眼中,他可能真伤的不轻,因为是为挽救海兰而受伤,所以人家电视台的所有人都对这厮产生了一些尊重,毕竟无论海兰再怎么漂亮,拼着性命去救她还是不划算,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要考虑考虑。于是张扬的这种勇敢付出在别人眼中就显得更为难得。 张大官人一边咳嗽一边上了电视台的采播车,晚上十一点的时候采播车终于来到了县人民医院,海兰为了避嫌居然没有陪张扬一起去检查,由现场导播陪着张扬挂了个急诊,花二十分钟照了个X光片,结果可想而知,结论就是软组织挫伤。这位导播还是相当的热情,又邀请张扬去电视台招待所住宿,张扬谢绝了他的好意,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他,看看时间已经是十二点了。 九十年代初期的春阳一切都还很落后,过了十二点大街上空无一人,连出租车都找不到了,左晓晴居住的春宁小区距离县人民医院有将近四公里的路程,张扬只能步行前往,人有了**动力那可不是一般的足,张扬斗志昂扬,大步前进,然后是一路小跑,到最后简直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了春宁小区,可来到大门口,人家大铁门早已锁的刚刚的,张大官人这么晚过来,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自然不敢惊动小区门卫。 张扬沿着小区围墙溜了一圈,找了一处地方,便腾空跃起,张大官人的轻那可不是盖得,轻松一跃,宛如凌空飞燕般落在墙头之上,然后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轻轻跳下,就像一片枯叶落在地上。 踩着潮湿的小道,张扬以最快的速度钻进了海兰所在的楼栋,内心中有那么点兴奋,还有那么点小小的紧张,这种深夜**的感觉真是刺激啊! 听到房门轻轻敲响,海兰芳心一阵加速跳动,这厮果然死皮赖脸的摸过来了,可是想想自己到这会儿都没睡,还不是在期待着他的到来吗? 透过门外的猫眼看清张扬那张充满期待和兴奋的面孔,海兰咬了咬嘴唇,背身靠在房门上,极其矜持小声的问了一句:“谁?” “我!”张大官人压着声音道,可等了半天里面居然在没有动静了,他纳闷,这海兰该不会让自己在门外呆上一夜吧?就在他考虑要不要施展飞檐走壁的夫从后阳台潜入的时候,房门开了,一只白嫩的小手拉住他的手臂将他拖了进去。 黑暗中海兰诱人的娇躯扑入他的怀中,被张扬用力拥入怀中,饥渴的双唇叠合在一起,海兰纤长的美腿向后一踢将房门带上,黑暗的室内只剩下嘴唇纠缠的吱吱声,和他们变得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张扬的大手肆无忌惮的揉搓着海兰娇嫩的肌肤,将她柔软白嫩的娇躯从单薄的睡裙中剥离出来。 海兰用双手抵住他宽阔的肩头,小声道:“去冲个澡!” 张扬这才想起自己今晚在清台山公路上冒雨抢险,然后又一路狂奔到这儿,现在身上的味道的确有些不雅,那啥……做人还是要讲究一些。 海兰早已为他准备好了洗澡水,张扬脱下衣服舒舒服服洗了一个澡,回想起刚才自己还在山路上抢险,一转眼已经来到了女主播的房内洗澡,一切宛如梦境,看来**的驱使下人可以做出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些事往往无法用常理来解释。 一双小手从身后抚摸着他肩头的伤处,张扬捉住她的小手,将她拉到自己的对面,水汽之中海兰娇美妩媚的面孔呈现出一种让人心醉的朦胧,张扬的大手**她的秀发之中,轻轻揉搓着她的秀发,海兰明澈的美眸柔软的如同春水河的轻波,张扬想要撤开她刚刚穿好的白色纯棉睡袍,海兰柔声道:“我给你煮了面,吃些东西……啊!”睡袍已经被张扬解开,她的美背向后靠在墙壁上,一种久违了的火热和充实进入了那片湿润,海兰臀部的肌肉下意识的收紧,双手用力缠绕住张扬的脖子。 张扬的大手托起她的**,让她将身体的重心完全放在自己的身上,海兰晶莹修长的美腿缠绕在他的腰间,感觉到那种灼热的感觉仍然持续深入着,仿佛要进入自己的心里,她的鼻息变得越发灼热和急促,忽然埋下头去,嘴唇咬住张扬的肩头,她的感觉已经完全被张扬操纵和支配着,在张扬热情洋溢的攻击下,仿佛不断飞起在云端。 海兰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感觉,她不敢叫,可是却无法宣泄这种极度的快意,嘴唇咬紧了张扬肩头的肌肤,张扬压着她白嫩的娇躯身体的肌肉猛然绷紧。 海兰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不!我不在安全期……”可是现在说这种话根本阻止不了箭在弦上的张大官人,她感到一股热流冲入了自己身体的最深处,娇躯颤抖着抱紧了张扬,默默承受着一波又一波的灼热袭来,过了好久,方才如梦初醒般睁开美眸,不无幽怨的看了张扬一眼道:“小坏蛋,当真想把我害死!”她从张扬的怀抱中挣脱开来,就地蹲了下去。 张扬看到她古怪的动作不禁笑了起来。 海兰红着脸斥道:“笑什么,给我滚出去!” 张扬点了点头,退了出去,赤身**的坐在沙发上,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看到海兰愁眉苦脸的走了出来:“真是麻烦,这会儿到哪儿去买药啊?” 张扬心中暗笑,我张大官人给你的东西岂是你想蹲就蹲出来的,抓住海兰的手臂让他坐在自己的双腿之上:“害怕搞出人命?” 海兰红着脸儿点了点头,刚才**上头,什么事情都忘记了。张扬笑眯眯道:“要不要我用内力帮你逼出来?” 海兰只当他胡说八道,啐道:“你能不能不说混账话?” 张扬微笑道:“我发现自己说真话的时候从来都没有人相信,放心吧,我用内力已经将**灭活,你不会怀孕的。” 海兰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 张扬抚摸着她的俏脸轻声道:“刚才为什么没有陪我去医院,怎么说我也是你救命恩人啊!” 海兰又羞又恼啐道:“还说呢,你刚才手上沾了红花油到处乱摸,我一路之上差点没被折腾死了。” 张扬大笑起来。 海兰挥拳在他头上轻轻打了两下,想想这厮真是自己命中的灾星。 张扬将海兰拥入怀中,他能够感觉到他和海兰之间尽管已经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可是海兰却始终向他封闭着内心,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建立在**之上,建立在彼此**的需要之上。 海兰躺在张扬的怀中,她喜欢这种安全而温暖的感觉,今晚之所以她会为张扬营造这样的机会,从根本上是因为她渴望被保护被关爱的感觉,可是**上的充实却无法代表一切,**过后内心之中仍然感到空空荡荡,她清楚的意识到,张扬不属于自己,就像自己不会属于张扬一样。 “姐,我想时常见到你!” “每天定时收看春阳夜新闻。”海兰微笑答道。 张扬笑了起来,他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认识你的时间越久,就感觉到越不了解你,你是个神秘的女人。” 黑暗中海兰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她轻声道:“你想了解我?” 张扬点了点头。 “知不知道有句话,距离产生美,我想这句话对你我很适用,一旦你了解了我的一切,也许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对待我,所以你没必要了解我,我也不需要你的了解。”海兰的语气很淡漠。 张扬内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挫败感,虽然海兰鲜活的**在他怀中如此真真切切的存在着,可是他却感觉到海兰从未属于过自己,这样的感觉让张扬很愤怒,所以他马上表现在行动之中,他要通过身体彻彻底底的征服这个女人,不是哪位女作家说过,通往女人心灵的是那……啥嘛,现在张大官人就走在通往海兰心灵的道路上,有点路堵咱不怕,谁让咱是预备党员呢…… 海兰不知道这厮心里打得算盘,可是面对张扬**四射的攻击,海兰可以暂时抛却心中的烦恼,虽然这种温暖和充实只是刹那,可是对她而言这已经足够…… 第三十五章【感情是把双刃剑】(1、2) 张扬把罪证装入裤兜里,笑道:“留个纪念,你这样挺好,外人看不出来!” 海兰正要骂他两句,忽然听到敲门声,慌忙打开了房门,却是导播前来通知他们准备。幸好他们两人结束的及时,导播并没有觉察到任何的异样,说了一声就出去了。 海兰又对着梳妆镜看了看确信自己看起来没有太多的异常,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张扬可恶的大手又趁机探入她的筒裙内,在她光溜溜的**之上摸了一记。 海兰嗔道:“别胡闹!”她以最快的速度补好妆,然后又押着张扬老老实实在梳妆台前坐下,给他擦了点粉,上了点腮红,又拿了套准备好的西服让他换上。 说实在话,张扬的皮肤因为长期的日晒风吹有些发黑,擦粉之后显得有些可笑,按照张扬的话来说那叫驴屎蛋子下霜,本来海兰还要给他涂口红,在张大官人的坚持下这才作罢。 导播又推门探进头来:“准备好了吗?” 海兰点了点头,心中却是羞.赧难耐,谁都想不到他们刚才是如何准备的吧。 张扬和海兰站在摄像机前,摄像.机先将镜头推向海兰,海兰的专业风范马上就表现出来了,面对镜头露出大方而恬淡的微笑:“各位观众你们好,今天我们专门请来了清凉山省道滑坡事件中奋战在抢险第一线的抢险队长,张扬张主任!” 镜头拉远。 海兰礼貌的向张扬伸出手去:“.你好张主任,好像咱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张扬暗赞海兰高超演技的同时,也激起了昂扬的.斗志,海兰专业,咱也不差,轻轻握了握海兰的小手,面对镜头决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好色贪婪,要拿捏好度,要做柳下惠,要做岳不群,要做一个不为美色所动的伪君子,那啥……张大官人向来都认为看到美色不动心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伪君子,一种是假男人。是个货真价实的真男人,所以只能选择暂时做个伪君子。微笑道:“海兰你好,观众们好!” 海兰手持麦克风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张扬和她.在镜头前坐下,张扬看着海兰的坐姿显得有些别扭,双腿夹在一起,一手护住裙子,忽然想起美女主播现在里面完全真空,她的内裤还在自己的口袋里装着呢。想到这一层,张扬的某一部分瞬间又恢复了生机,在镜头前开始茁壮成长,张扬暗叫不妙,很狡猾的翘起了二郎腿,把不听话的那根夹在双腿之间。 海兰从他的举动已经意识到这厮现在发生了.什么情况,心中又是羞涩又是愤怒,这厮的自控能力真是太差了,当着镜头,当着春阳老百姓几十万双眼睛,他也敢硬起来。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何尝不是真空包装面对几十万双眼睛。 人家海兰的镇.定夫那可不是盖的,神情郑重的将话题扯到了昨晚抢险的内容上:“请问张主任,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你为什么会舍弃各人的安危,第一时间冲出去,战斗在抢险工作的第一线,难道你不害怕吗?” 张扬神情激昂道:“怕!这世上没有人不怕死,可是我们是国家干部,国家给我们权力不是让我们滥用权力,而是让我们更好的服务于人民,险情不排除,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就得不到保障,险情不排除,国家的经济建设就会受到影响,这种时候,我们不上,谁去上?国家干部不上谁去上……” 采访圆满结束,现场导播摄像等工作人员一起给张扬鼓掌,张扬礼貌的点了点头,海兰也对张扬今天的表现表示满意,举起麦克风又道:“在此我要谨代表我个人向张主任表示感谢,如果不是他昨晚用身体挡住了飞落的石块,恐怕我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春阳县的几十万老百姓了……”美眸中涌出晶莹的泪光,连小张主任都被她出色的演技给懵住了,玩真的?不会吧? 海兰深深向张扬一躬:“谢谢!” 掌声再度响起,谁都不知道人家美女主播这是假公济私。×小s说ち屋ち首ち发 嘉宾室内张扬对着水龙头使劲搓着脸上的腮红,好像没起到太大的效果,海兰笑道:“洗不掉就别洗了,红扑扑的挺好看的。” 张扬苦笑道:“我这个样子走出去人家准保以为我是同性恋。” 海兰嗤!的一声笑了起来,这时候另外一位等待采访者从外面走了进来,海兰为了避嫌,转身离开了嘉宾室。 那厮色迷迷的看了看海兰套裙包裹的挺翘丰臀,跟张扬搭讪道:“老弟,还是你有福气,这位女主播漂亮啊,你看那**,那腰身,要是能干上一次能**,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张扬笑眯眯转过脸去,然后扬起右手扫脸就给了他一个耳光,打得那厮原地转了一个圈儿,张扬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手上留了几分力道,饶是如此,已经打得那家伙唇破血流,左半边面孔肿起老高。 被张扬打得这位是春阳一位很有名气的农民企业家,他叫刁德志,在春阳西楼乡开了一家很有名气的酒厂,据说年产值已经过了千万,虽然和知名国企无法相比,可是在春阳的私营企业中已经算得上出类拔萃,县领导开会的时候提到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常常拿刁德志说事。可以说刁德志在自主创业方面是春阳广大老百姓的榜样,不过刁德志这个人有两个特点,一是极爱出风头,二是极其好色,为了出风头他花了不少钱才搞定了这次的专访,而且很喜欢海兰,这次专门指定让海兰主持他的访谈,可惜被海兰拒绝。 刁德志被张扬的一个耳光打懵了,捂着脸,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他也是个彪悍到骨子里的人物,有钱之后更是财大气粗,在他的字典里只有他欺负人,还没有人敢欺负他,抓起板凳怒吼着向张扬冲去。 张扬一脚踹了过去,板凳被踹得四分五裂,大脚准确无误的踹在刁德志的胸口,刁德志被踹得立足不稳蹬!蹬!蹬!向后连退了数步,撞到墙壁上,然后又沿着墙壁一滩泥一般坐倒在地上。 张扬冷笑道:“我他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流氓,知不知道尊重女性?” 刁德志的惨叫声吸引了外面的注意,从外面冲进来六个人,其中有两名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还有四名身穿黑色西装带着墨镜的都是刁德志的保镖,这厮有了两个钱便害怕别人绑架他,所以从厂里挑选了几名能打能拼的精装小伙跟在他的身边当保镖,这身打扮全都是从香港警匪片里学来的。 看到老板被打,那四名保镖慌忙去搀扶刁德志,刁德志捂着流血的嘴唇大叫道:“麻痹的,给我揍这孙子!” 两名电视台工作人员看到要坏事,慌忙拦在中间,却被那四名如狼似虎的保镖推开,张扬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讨厌暴力,麻痹的非要逼我!”右脚挑起面前的板凳,向冲在最前方的保镖撞了过去,那保镖伸出粗壮的胳膊去挡,硬生生将板凳撞了个稀巴烂,可是张扬已经在这瞬间前冲到他的面前,一拳击打在他的小腹上,那保镖向后飞了出去,撞在另外一名同伴的身上,然后同伴又飞了起来,撞中第三个,第四个,四人叠罗汉般摔倒在地上,这才知道张大官人一拳的威力何其强大。 电视台保卫科的也闻讯赶来,海兰听说嘉宾室打了起来,一猜就和张扬有关,来到现场看到张扬完好无恙的站在那里,手上还端着一杯清茶,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道:“幸亏我今天心情好,不想跟你们这帮败类一般见识。” 刁德志惨叫着:“报警抓他……” 张扬走到他身边,手中那杯热茶兜头盖脸的浇了下去:“报你麻痹,你***耍流氓还有理了?” 海兰看到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只能硬着头皮出面,轻声道:“张主任,你在电视台大打出手是不是有些过分啊?” 张扬知道她在做表面文章,淡淡笑道:“我是为你打抱不平,刚才者不要脸的东西说流氓话来着!” 海兰俏脸一红,她隐约猜到了事情的起因,虽然张扬在电视台打人有些过火,可是想想他是为自己出头,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温暖。 这件事连台长邢济民也惊动了,听说是张扬和刁德志发生冲突,他决定置身事外,张扬的背景他已经清清楚楚,刁德志和他的私交虽然不错,可这不长眼的东西干吗要招惹海兰呢?他深思熟虑之后,说了两个字:“报警!” 来电视台处理这场纠纷的是姜亮,这儿原本就是他负责的辖区,说起来他和张扬也算得上有缘,前不久才在爱神卡拉oK处理完他跟杨公子的那档子事儿,现在又碰上了,姜亮暗骂这张扬是个惹事精,打架越来越升级,居然打到电视台来了。不过这次的事情要比上次好处理得多,一是张扬虽然打人,可是尺度把握的相当准确,没有造成过重的人身伤害,还有一个更关键的事情,刁德志虽然是个农民企业家,可丫的毕竟还是一农民,他那点背景跟当初杨志成没法比,张扬是谁?那是连杨志成都服软的主儿,你刁德志敢惹他真是不开眼。 心中想明白了利害关系,姜亮处理起这件事自然就顺利的多,先是了解了一下情况,然后把当事双方单独叫过去谈话,这种事情私下了结就算了,连电视台台长邢济民也是这么认为。 张扬打完人气也消了,也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姜亮一说和解他就点了点头,很愉快的接受了这个意见,甚至连姜亮提出赔偿刁德志二百块钱医药费张扬也答应了,身为国家干部这点胸怀还是有的。 可姜亮却在刁德志那儿遇到了困难,这厮捂着红肿的大脸,愤然叫道:“什么?私了?你是怎么断案子的?你是人民警察,处理事情要公平公正,现在我被打了,你要私了,你是不是收他为好处了?” 姜亮火了,你丫的就是一暴发户牛逼什么?他冷哼了一声:“刁德志,注意你的态度!” 刁德志指着姜亮的鼻子:“什么态度?我注意什么态度?他给了你多少钱,我他**给你十倍!老子一定要让他坐牢!” 姜亮乐了,麻痹的这世上不知道自己斤两的人还真多,他站起身来向身后的警员道:“我们走,这件小事根本就是群众纠纷,不属于我们管辖的范围内。” 刁德志怒吼道:“我就没见过那么黑的警察,我警告你,我是县人大代表,我要告你渎职!” 姜亮转过头去: 八 零 电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你骂我什么?” 刁德志就纳闷了,我没骂你啊!合着你以为我不敢骂你?他指着姜亮的鼻子道:“我认识你们邵局,信不信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姜亮叹了口气:“我说你这是何必呢?” 刁德志抓起自己的大哥大,果然拨通了邵卫江的电话号码,其实他跟邵卫江也没有多大交情,只不过是逢年过节去上过几次贡。电话通了之后,刁德志大声道:“邵局吗?我是西楼乡龙兴酒厂的刁德志,前两天咱们才一起吃过饭,本来我不想麻烦您的,可是……” 姜亮冷眼看着刁德志的表演,过了一会儿刁德志把电话递给他:“邵局让你接电话。” 姜亮接过电话,邵卫江慢条斯理的声音道:“小姜啊,能帮就帮帮人家嘛!” 姜亮微笑道:“邵局,和他发生冲突的是张扬,而且这位刁老板加上保镖一共五个人,事情的起因是……” 邵卫江听到张扬的名字就已经明白了,他也不想听下去,打断了姜亮的回报:“小姜,刚才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人是谁来着?” 姜亮差点没笑出来,还是人家局长老奸巨猾啊,他低声道:“好像叫刁德志!” 邵卫江道:“好像记不起有那么个人!”然后就挂上了电话。 姜亮把大哥大扔给了刁德志,刁德志仍然没有醒悟,伸手去拍姜亮的肩膀,让人意料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姜亮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身体一个用力的拧转,狠狠给刁德志一个背摔,摔得刁德志七荤八素,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手里的大哥大也飞到了一边,机身,电池都分离开来。 姜亮不屑的向他看了一眼:“就你这样也敢袭警!” 第三十六章【你我的爱只能擦肩而过】 刁德志还没悟,四名旁观的保镖却已经悟了,感情咱们老板只是在西楼乡牛逼,离开了那一亩三分地啥也不是 海兰把张扬送到了电视台门口,不无嗔怪道:“你啊你,到哪儿都改不了惹是生非的脾气,人家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而已,至于把人打成那个样子吗?” 张扬微笑道:“我不许任何人侮辱你!” 海兰心头一种异样的感觉流过,又有如一团棉花堵在嗓子眼,痒痒的十分难过,她早已认为自己不会再为任何人任何事感动,可是张扬看似蛮横的作为实则是为了保护她,她明白此刻心中的那种感觉就是感动,海兰看着张扬年轻而真诚的面孔,微笑道:“傻小子,别忘了你是国家干部!” “一个连女人都不愿保护的人又有什么可能去做好国家干部?” 海兰黑长如帘的睫毛低垂下去,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今晚我在家等你……”说完转身就向电视台逃去。 张大官人的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只要夫深铁杵磨成针,我还就不信不能通过那啥……到达你的内心深处。 姜亮和手下的两名警察开着警.车经过张扬的身边,他落下半截车窗,笑着对张扬道:“小张主任,上哪儿啊,要不要我稍你一段。” 张扬笑着向他敬了一个礼道:“.姜队,不好意思啊,老是给你添麻烦,改天有空我请你喝酒,咱哥俩好好聊聊。” 姜亮暗想道,你不给我添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没问题!” 张扬经过了这几次争端也明白了警务系统多俩.朋友的必要性,很真诚的把自己的传呼号留给姜亮,姜亮也把传呼号留给了他,这就算联系上了,张扬原没打算上姜亮的车,姜亮也只是跟他客套客套,队里还有其他任务,寒暄了两句就开车走了。 张扬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正.准备打辆车去县人民医院找左晓晴,却看到一辆黑色丰田佳美从里面开了出来,车是刁德志的,他从窗口露出那张红肿不堪的面孔,用大哥大的天线指着张扬骂道:“你他**给我记住!” 张扬笑了起来,.这厮真是不长记性,刚刚那顿看来没把他打改,他俯下身从地上捡了半截砖头,然后瞄准了佳美车,刁德志已经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吓得大声叫道:“快走,快走!” 汽车提速快,张大官人扔出的砖头更快,半截砖头结结实实砸在佳美车的车顶上,只听到咣!地一声,车顶被砸出了一个大大的深坑,刁德志虽然心疼可是考虑到张扬强悍的战斗力,也不敢下车跟他理论,只能窝着一肚子的火灰溜溜走了。 张扬来到县医院的时候在门前居然又遇到了宋思德,因为惦记着赵静保送名额的事情,所以张扬主动走了过去,笑着跟他打招呼:“宋校长,这么巧啊?” 宋思德显得有些愁眉苦脸,看都没看张扬就匆匆走了进去,张扬受到如此冷遇自然有些恼火,麻痹的不就是一个校长,有什么可牛逼的,张扬望着宋思德远走的背影,暗自腹诽了一通。不过这件小事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来到门前公话给左晓晴打了一个电话。 左晓晴一直都在等着张扬的电话,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从医院出来,她今天出科考试成绩不错,心情也相当的好。 张扬站在马路的对面,看着身穿黄色帅甩帽衫蓝色牛仔裤的左晓晴走出医院的大门,张扬笑着迎了上去。 左晓晴看着他,红润的双唇弯出一个可爱俏皮的弧度,美眸之中荡漾着温柔的眼波,两人虽然没有什么亲切的表示,可是心中都感受到来自对方润物无声的温情,左晓晴的睫毛垂了下去,看着脚尖,小声道:“你没回去?” “想见你所以就没走!”张扬轻声道 左晓晴并没有感到肉麻,心中反而感到一阵难以描摹的欣喜:“我饿了!” 张扬笑了起来:“知味居怎么样?” 左晓晴点点头。 张扬挥手想要栏车,左晓晴却柔声道:“没多远,走过去吧!” 两人肩并肩沿着人行道静静走着,道路旁的树木已经在春风中变得郁郁葱葱,张扬内心的情窦也如同吐嫩的新芽般迅速萌生和成长着,他伸出手去,轻轻握住左晓晴的小手,左晓晴咳嗽了一声,望向远方的美眸中露出的却是会心的笑意。 春风轻柔,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天气原本就容易让人们的心中滋生出温馨隽永的情意,尤其是像张扬和左晓晴这样的年轻男女,春风带给他们温情,春风带给他们希望,左晓晴在心底深处已经悄然决定要去迎接这段开始萌芽的感情,可是她脸上的甜蜜却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突然消失。 田斌身穿黑色真皮猎装,军绿色的警裤,迎面走来,脸上荡漾着温暖的笑容。 左晓晴宛如被灼伤般迅速挣脱开张扬的手掌,咬了咬下唇,怯怯的叫了一声:“哥!” 张扬这才明白左晓晴为何会如此慌乱,原来不期而遇的这位就是她的表哥田斌,张扬很有礼貌的向田斌笑了笑:“你好,我是张扬!”既然是左晓晴的表哥,张大官人就必须要表现出应有的礼貌和尊重。 田斌虚情假意的和张扬握了握手:“我叫田斌,是晓晴的表哥!”他然后将目光望向左晓晴:“晓晴,我有件事想跟你谈!”他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张扬识相的话应该选择回避。 张扬有些气闷,今天这是怎么了,老子以礼待人,可结果全都是热面孔贴了个冷**,瞧田斌的做派和气势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换句话来说人家当自己不存在呢。倘若在平时张扬肯定不会咽下这口气,可当着左晓晴的面,他总不能把这种不快表现出来,张大官人很有涵养的看着左晓晴,他是等左晓晴的反应呢。 左晓晴犹豫了一下,还是和田斌向前方走去,田斌低声道:“晓晴,你妈来了!” 左晓晴一双美眸睁得滚圆,目光中充满着错愕和惶恐,心头刚刚升起的那点儿柔情和希望顷刻间变得烟消云散,刚刚萌生的梦想就被现实抽打的支离破碎。 田斌叹了口气道:“你上周没有回家就是跟他一起去了清台山吧?” 左晓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美眸之中已经荡漾起了晶莹的泪光。 田斌道:“今天小姨逼着我带她过来看你,你放心,有些事我不会跟她说!” 左晓晴转身向张扬走去,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她的脸色却已经变得苍白如雪,望着左晓晴突然憔悴的面容,忧伤而惶恐的目光,张扬内心中充满了怜惜。 “对不起……我晚上有事……”左晓晴的声音如此苍白无力。 张扬还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巧得很,我刚刚收到传呼,让我回黑山子开会……”他的谎言很蹩脚,已经下班的点了谁还会找他开会。 左晓晴眼圈红了,想说什么,却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转身跟着田斌上了他的汽车。 田斌关门的时候远远看了张扬一眼,目光中充满了冷酷和鄙夷。 望着绝尘远去的蓝鸟车,张扬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他忽然发现,有些事情并不能用拳脚来解决,正如田斌之流对他的鄙视,那是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天生的优越感使然,现在的他还没有引起别人重视的理由,更谈不上任何的尊重,传呼机响了,上面显示出海兰的留言——等你吃饭! 其实张扬有一点估计错了,假如田斌过去没有对这个黑山子乡计生办代主任产生过足够的重视,可现在田斌已经牢牢记住了他,甚至在田斌知道左晓晴有这么一位朋友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往男女情意这一范畴上去想,因为张扬的条件和左晓晴相差实在太远,优秀如左晓晴又怎么会看上一个乡里的土豹子?田斌错误的判断让他没有及时将这一信息反馈给左晓晴的父母,而今天他看到左晓晴和张扬牵手的一幕证明,左晓晴这只高傲的天鹅竟然对一只山沟沟里土生土长的癞蛤蟆低头了。 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田斌发现左晓晴正望着窗外,虽然看不清她此刻的面容,可是田斌相信,她一定在哭。身为左晓晴的表哥,他并没有干涉她感情的权力,田斌想要舒缓车内压抑的气氛,轻声道:“小姨脾气不好,你别跟她斗气!” 左晓晴声音冷漠道:“表哥,你时常来春阳就是为了跟踪我吗?” 田斌无言以对,虽然他有足够的理由证明自己绝不会无聊到跟踪一个小女孩的地步,可是他最终选择了沉默,也许沉默能让左晓晴的内心好过一些。 水越喝越冷,可酒呢?张大官人坐在横跨春水河的拱桥之上,一瓶二锅头已经见底,他将空空如也的酒瓶扔到了河里,望着漂浮在水面上的酒瓶,忽然感到无尽的空虚和寂寞,一直以来他都在尝试着融入这个全新的世界,可是现在却发现,有些差距并非是短期内可以消除的,无论他拥有怎样的能力,无论他拥有怎样的信心,在时间的面前却不得不折戟沉沙。 张扬觉得自己很失败,努力了这么久,在左晓晴的心中甚至还不如她的表哥更有分量。 皓月当空,照着张扬孤零零的身影,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要在左晓晴的身上投入这么大的精力和感情,有句话好像是这么说的,投入的越深,伤得也就越深,张扬闭上眼睛,暗暗提醒自己,女人没什么特别,这时候他再次收到了海兰的传呼。 张扬是在九点一刻来到海兰的家中,海兰专门准备的一桌菜都已经凉了,打开的一瓶红酒被她自己喝了个精光,假如不喝醉她是不会再给张扬打这个传呼的。 海兰的这个夜晚无疑也是郁闷的,她原本想把张扬白天带给自己的感动委婉的表达出来,却没有想到长时间的等待让心中的感动完全化成了幽怨和愤怒,海兰摇摇晃晃的打开了房门,一双**的白嫩玉足脚步虚浮,美眸中荡漾着朦胧的醉意,看到门外的张扬,她想要关门,房门却被张扬抵住。 海兰无奈只能放他进来,端起茶几上的那杯红酒还没有凑到唇边,酒杯就被张扬夺了过去,海兰愤怒道:“给我!” 张扬摇了摇头,仰起脖子凑在杯口海兰红唇残留的印记上把酒喝干了,然后低声道:“我很烦!” 海兰看着他,愤怒的目光忽然变得温柔起来,伸出洁白的手臂,将他高大的身躯搂入自己的怀中,轻轻摩挲着他短短的黑发,就像一个母亲抚摸着自己的孩子。 张扬将面孔埋在海兰丰挺温暖的胸膛上,心中的失落渐渐散去,他并不孤独,海兰的**如此温暖如此真实,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彼此依偎着,彼此安慰着,海兰说着含含糊糊的酒话,张扬不搭调的回答着,两人都没有听清对方在说什么,却时不时的发出阵阵放肆的笑声,他们觉得此时很快乐。 海兰虽然酒意朦胧,却仍然记得张扬进门时表现出的失落和沮丧,她笑着拧住张扬的鼻子:“告诉我……是不是……失恋了……” 张扬笑了起来:“倒是想失恋来着,可是没有机会,要不咱俩恋一把?” 海兰一边笑一边用力的摇头:“我跟你不搭界……”她用力的摇晃了一下手指:“永远都不搭界……”似乎害怕自己的话伤害了张扬的自尊,烈焰般的红唇凑到张扬的唇边轻吻了一下:“你是个孩子……我是个坏女人……” 张扬大笑着把她拥入怀中,海兰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挣脱开张扬的怀抱,摇摇晃晃的走到电视前打开了电视。原来她忽然想起现在正到了播放专访的时候。 张扬一把将海兰拉了回来,让她坐在自己的怀中,海兰笑道:“别闹!看……看新闻……” 电视画面上先是出现了县.委书记李长宇亲临第一线指导抢险救灾的画面,采访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推到远景出现了抢险敢死队,一个个穿着红色小背心的汉子正在撬动山石,乔四的大光头颇为抢镜,张扬费了老半天劲才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麻痹的虚了,根本看不清五官,也就是他才能认出自己的样子,张扬愤愤然道:“你们电视台请得什么狗屁摄像?水准太差了!” 海兰捂着嘴唇格格的笑。 张扬一边看着,大手从她的睡袍.中探了进去,揉搓着那对丰挺的淑乳。 画面一闪,居然又回到了李长.宇讲话,张扬就纳闷了,这他**还是我的专访吗?怎么镜头老在李长宇的脸上转悠,可是想了想马上就心平气和了,人家是县委书记,春阳县新闻中的第一明星,自己就算再光彩夺目也只能做一配角。可马上张扬又发现,李长宇露完脸借着轮到的是王博雄、于秋玲、甚至连宣传科的朱川都晃了两下子,他就纳闷了,感情老子就是一龙套啊! 海兰从他揉捏的力度上已经知道这厮心中沉不.住气了,在他胸膛上拧了一记道:“你轻些……” 张扬满脸郁闷道:“我的采访呢?”真是郁闷天天有,今.天特别多,合着一下午在电视台被人跟耍猴似的拍着,弄到最后全都给切了? 海兰笑道:“你看你急的……还没到新闻专访呢……”酒意.上头,软绵绵靠在张扬的肩膀上。 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他们的那段专访,看着屏幕上的美丽女主播,张扬情不自禁向怀中的海兰望去,海兰醉意朦胧,俏脸红扑扑的,一双媚眼半睁半闭,慵懒的风姿撩人心魄,张扬看着屏幕,大手又开始不老实了。海兰娇笑着抓住他可恶的大手:“看不出……你还蛮上镜的……” 张扬看着屏幕上的自己,也感觉到一种满足感,想起当时采访的情景不禁笑道:“恐怕整个春阳的老百姓都不会想到我们的美女主播是在没穿内裤的情况下完成这则采访的。” 海兰伸手捉住他茁壮坚挺的部分,取笑道:“春阳老百姓也不会想到小张主任为什么会翘着二郎腿接受采访。” 张扬指着屏幕道:“给你提个意见!” 海兰媚眼如丝的看着他:“说……” “下次采访的时候劳烦换个话筒,怎么看着你跟握着根驴鞭似的?” 海兰看了看屏幕笑得差点没岔气,佯装出恶狠狠的样子,把张扬推倒在地毯上:“臭小子,现在我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别闹别闹,麦克风不是那么用的……” 李长宇也看到了这则专访,望着屏幕上张扬意气风发的样子,他的脸上居然露出难得一见的微笑。 葛春丽将削好的苹果切片后喂入他的口中,眼角儿瞥了瞥屏幕道:“想不到几天不见,他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政治明星!” 李长宇微笑道:“他的确有点本事……”停顿了一下又道:“他的运气也很不错,红旗小学失火、清台山省道山体滑坡,几件事情全都被他赶上了,这是普通干部想都不敢想的政绩!” 葛春丽放下水果刀,搂住李长宇的手臂,头枕在他的肩上,柔声道:“想不到你让他去黑山子乡当这个计生办代主任反倒成全了他。 李长宇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忽然想起自己因为马上风而遇到张扬或许真的是一种冥冥注定的缘分,张扬挽救了他的生命,做为回报,他要给张扬铺就一条官场的光明之路,而张扬的表现也的确没有让他失望。新近发生了不少事,虽然到最后都是自己为他摆平,可张扬却从未主动找过自己,这证明他正在一天天的成熟,已经懂得了借势之道。 葛春丽的小手悄然解开了他的裤带在他的开始温柔的活动起来,李长宇却点燃了一支烟,用力抽吸了一口,低声道:“这次的县人大会议会发生一些事情……” 葛春丽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停顿了下来,妩媚的双目流露出一丝期待。 李长宇弹去烟灰,葛春丽终于耐不住他表现出的深沉,小声道:“你去市里的事情定下来了吗?” 李长宇点了点头:“这次的变动很大,许书记要走了……” 葛春丽早已习惯了李长宇这种讳莫如深的谈话方式,轻声道:“许常德出事了?” 李长宇摇了摇头,葛春丽马上明白,不出事那就是提升了,许常德原本就是江城市市委书记,再往上走就是省级了,想想许常德的年纪,今年五十一岁,估计也要在省级止步了。 李长宇和许常德之间并没有什么太深的关系,甚至他这次的提升也和许常德无关,许常德的离去对他甚至还有好处,他所关心的是新任市委书记的人选,一个新任市委书记抵达江城,势必会推翻过去的班底,重组自己的班底,对李长宇这个同样刚刚前往江城上任的干部来说,这意味着一个机会,也意味着轻松就能够选择自己将要加入的阵营。x小s说ち屋ち提ち供 葛春丽俏丽紧贴在李长宇的手臂上:“长宇,我不想让你离开……” 李长宇轻轻拍了拍葛春丽的俏脸,微笑道:“江城开发区公安分局有个副局长的空缺,原本属意于田庆龙的儿子田斌,可是他老子可能是为了避嫌,准备让他前来春阳锻炼几年,邵卫江跟我谈过,你跟他互换一下位置应该没有问题吧?” 葛春丽美眸生光,她从未想过李长宇前往江城还会带上自己,心中不禁有些感动,用力抱紧了李长宇的身子,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 李长宇道:“田庆龙把他儿子放在春阳,这步棋的背后一定大有文章,我看这次他一定会向上走一步。” 葛春丽对于政坛上的起起伏伏并没有太多的兴趣,离婚之后,她将全部的感情和希望都寄托在李长宇的身上,可以说,她和李长宇的关系并非是建立在政治和金钱的基础之上,她已经将李长宇视为生命中的一部分,上次的车震事件之后,葛春丽对当时自己的那种绝望记忆犹新,她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离开李长宇。 李长宇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中,正想继续他的分析,却忽然感觉到**一阵灼热,葛春丽跪在他的面前,俏丽的面孔深埋在他的轻轻动作着,李长宇的身体下意识的绷紧,向后靠在沙发上,此时的感觉就像腾云驾雾般升起,让他暂时忘却了仕途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张扬第二天一早就来到了县人民医院,他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找左晓晴,而是为了探望一个人,宋思德妻子赵新红住在肿瘤内科33床,作为县明星中学的校长夫人,打听出这件事并没有花费太大的夫,张扬把鲜花和礼品放在地上,这才发现这间单人病房内礼品已经摆的满满的,自己的这点儿东西显然会被淹没在礼品的汪洋大海之中。 赵新红和她弟弟赵新伟长得完全是两类人,赵新伟高大健壮孔武有力,而赵新红瘦弱苍白,身材娇小,头上戴着一顶灰色的毛线帽。张扬走入病房的时候她正在织毛衣,两支瘦削苍白的手上布满青筋,看到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带着这么多的礼物进来,赵新红停下手中的毛活,双目充满警惕的看着他。 张扬不得不承认她的眼睛很大,可是目光充满了一种黯淡的暮气,这是长期疾病折磨的缘故,赵新红的声音冰冷毫无温情:“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张大官人在大隋朝那会儿什么病人没见过,像赵新红这种久病缠身,性情因此而变得乖戾的病人更是见过无数,脸上仍然荡漾着足以融化冰雪的温暖笑容:“赵大姐,我是新伟哥的朋友,听说您病了,所以过来看看您。”张扬之所以提起赵新伟而没有提宋思德,是因为海兰说过宋思德是个色狼,假如赵新红对宋思德的劣迹有所觉察,那么两口子的关系未必会融洽,赵新伟是她的弟弟,通过这层关系沟通起来应该更容易。 赵新红的表情果然缓和了许多,虽然脸上仍然没有笑意,可是语气明显温和起来:“哦!新伟的朋友,坐吧!” 张扬拉了张板凳在赵新红的旁边坐下,微笑着自我介绍道:“大姐,我叫张扬,在黑山子乡计生办工作,昨天跟新伟哥喝酒的时候听他提起您的事情,所以才过来的。” 赵新红叹了口气道:“他自己都不过来……”言语中略带着失望。 张扬笑道:“他驾校的工作忙,不像我闲人一个,赵姐,我给您削个苹果吧!”这厮一口一个赵姐,甜的腻死人。 说来奇怪,赵新红居然对这个满脸笑容的小伙子产生了些许的好感,她点了点头。 张扬拿起一个苹果,用水果刀迅速削了起来,让赵新红放下警惕只是他的第一步,产生好感才是他的最终目的,张大官人过去耍过青龙偃月刀,**这小小的水果刀更是得心应手,他削出的苹果皮薄且细长,连绵不断,赵新红也看出了这厮在有意卖弄,可是也不得不承认这厮削果皮的水平那真是超一流的,赵新红道:“张扬,你家里是卖水果的吗?削皮这么熟练。” 张扬笑道:“赵姐您真是目光如炬啊,我家里穷,打小就跟我妈练水果摊。”这厮的谎话是张口就来。 赵新红难得的笑了笑,接过张扬手中的苹果咬了一口。 张扬道:“赵姐,我听新伟哥说您身体不好,我在黑山子乡认识一位老中医,哪天有空的话我带你!” 赵新红对自己的病情清楚得很,乳腺癌术后肝转移,连主治医生都束手无策了,她心中早已绝望,现在剩下的只是静待死亡。将吃剩的果核扔到垃圾桶中,轻声道:“小张,你有事就去忙吧,我想休息了。” 张扬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可是人家都已经下了逐客令,自己终不能死皮赖脸的继续留下,讪讪的站起身道:“那……赵姐您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赵新红冷冷淡淡道:“工作忙就不要来了!” 张扬正要告辞的时候,却看到赵新伟拎着一大兜礼品走了进来,张扬慌忙起身笑道:“赵哥!” 赵新伟没想到张扬会在这里,错愕的张大了嘴巴,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马上想起张扬一定是听别人说起了什么,有些感动的拍了拍张扬的肩膀:“兄弟,你看你客气的!”他把礼品放下,笑着叫了声姐。 赵新红看都不看他:“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姐姐?” 赵新伟知道自己最近有些疏忽了,充满歉疚道:“姐,我工作……” “工作忙是吧?你去工作啊!春阳离不开你,江城离不开你,这地球离开你就不转了!” 第三十七章【麻痹的政治】 赵新伟噤若寒蝉的站在那里,老老实实的听着姐姐的训斥,他不敢还嘴,生怕惹她不高兴。 张扬看出自己留在这里并不合适,悄悄溜了出去。 在病房的走廊上足足等了二十分钟才看到赵新伟出来,赵新伟也早就料到他会在外面等自己,愁眉苦脸道:“我被骂惨了!” 张扬深表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长期卧床难免心情不好,你多体谅她吧。” 赵新伟这才问起张扬为什么会找到这里,张扬随便编了一个谎话糊弄了过去,就说听杜宇峰提起过,所以特地来看看。 赵新伟有些感动的点了点头。 张扬旁敲侧击道:“我看赵姐的情况并不太好。” 赵新伟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吗,医生说我姐最多还有半年……”他摸出一支烟点上,脸上充满了悲痛。 “其实可以试试中医!”张扬找机会提起了这个话题。 赵新伟摇了摇头道:“我姐很.顽固,她自己过去就是医生,根本不相信什么中医疗法,从发病到现在,我们连瞒住她的机会都没有,劝她去尝试下别的治疗,全都被她拒绝,我看她已经放弃希望了。”赵新伟说到这里心里一阵酸楚,用力抽了一口烟,然后把还剩半截的香烟扔到了痰盂里:“不说这些了,走吧!” 两人沿着楼梯往下走,走到中途.竟然和正上楼的左晓晴不期而遇,左晓晴显得有些郁郁寡欢心不在焉,并没有看到张扬,还是张扬故意拦住了她的去路,她才抬起头,看到张扬,清澈的美眸之中流露出极其错愕的神情,继而这神情又变得有些复杂,她笑得很勉强。 赵新伟看出两人表情上的暧.昧,咳嗽了一声向张扬笑了笑,先行下楼去了。 张扬和左晓晴就在楼梯上一上一下的互相对望.着,过了好一会儿,张扬方才道:“你还好吗?” 左晓晴点了点头,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想哭的冲动,.可她的倔强和自尊却让她抑制住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轻声道:“还没走?” “我放心不下!”张扬一语双关道。 左晓晴双手抄在白大褂的衣袋里,目光垂落在.自己的脚尖,她难以描摹此时的心情,有生以来还从没像现在这样难受过。 张扬轻声道:“咱们出去走走?” 左晓晴摇了摇.头,终于勇敢的抬起双目看着张扬,表情坚决的说道:“不!” 张扬并没有想到左晓晴的拒绝竟然会如此干脆,他意识到昨晚田斌一定对她说了什么,张大官人此刻内心中充满了失落和挫败感,他本以为和左晓晴之间的感情即将水到渠成,可田斌的一席话就能改变她的态度,由此可见,左晓晴对自己,远不如他对左晓晴投入的更深,张大官人虽然脸皮很厚,心理素质很强,可毕竟他还是有自尊心的,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左晓晴慢慢走上楼梯,和张扬擦肩而过的时候,黑长的睫毛宛如风中蝴蝶翅膀一般微微颤抖了一下:“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也不会再见你……” 张扬木立在楼梯之上,怆然的笑容定格在他的脸上,他却没有看到,左晓晴和他擦肩而过的刹那,两行晶莹的泪水已经顺着她皎洁的面庞滑下…… 张大官人向来都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可是他更是一个不会轻易认输的人,眼前的放下只是暂时的,眼前的放下只是为了日后更好的拿起,有道是:莫道前途无艰险,越是艰险越向前!左晓晴的若即若离更激发了张扬的强烈斗志,终有一天,他要攀上左晓晴这座琢磨不透的山峰。 张扬的失落持续了没有太久的时间,因为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重生之后,他刚体会到生命的可贵,人总不能把这点可贵的生命全都浪费到儿女情长上去。 走出病房大楼,赵新伟在桑塔纳前等着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传呼又想了,上面熟悉的一行小字——小子,你死定了!张扬气得差点没把传呼摔了,麻痹的,自从来到春阳后就时不时受到这莫名其妙的留言,不知哪个该死的家伙给自己这么恶作剧。 赵新伟把大哥大递给他,张扬摆了摆手:“不用!” 赵新伟道:“去哪儿?我送你?” 张扬这才想起自己还有正事儿没办呢,笑道:“赵哥,我就是想跟你说个事儿,我在黑山子认识一位老中医,医术精湛,说不定能够治好赵姐的病。” 赵新伟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摇了摇头道:“我看没戏,我姐肯定不乐意去。”他晃了晃车钥匙:“去哪儿?我送你!”张扬还没有从被左晓晴打击的阴影中完全解脱出来,笑了笑道:“你忙你的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成!有空再一起喝两杯!”赵新伟开着桑塔纳走了。 张扬回头看了看病房大楼,原本他还打算徐金娣来着,可是刚才左晓晴的冷遇让他没了心境,漫无目的的向医院外走去,传呼又响了,上面还是那行字——小子,你死定了! 张扬怒气冲冲的来到公用电话亭,直接拨打了126,向寻呼台小姐大叫道:“怎么回事,到底是谁老往我这儿发恐吓信息,你们寻呼台搞什么?这他**叫恐吓,你们是帮凶,是犯罪知不知道?” 那寻呼小姐被他一统怒斥吓得战战兢兢,其实那条信息根本不是人家传的,不过人家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还是帮他调查了一下,给他打传呼的是北原省的电话,说是他女朋友来着。 张扬莫名其妙的挂上了电话,女朋友?老子有女朋友吗?从左晓晴想到海兰,可这里是平海,跟北原那是两回事儿,寻呼台十有**在消遣自己,人倒霉了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张扬本想回黑山子的,可想想今天已经是周五,明晚上还要去李长宇家吃饭,来回折腾也没啥意思,还是决定留下来,晚上去海兰那里让她抚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没走出公话亭,传呼又来了,张扬忍无可忍的骂了一句:“大爷的,老子要是找到你非把你**给切下来!” 这次的传呼是牛文强打来的,张扬也没想到他会给自己打这个电话,牛文强在电话那边笑道:“小张主任,现在你可是咱们春阳的名人了,抢先英雄啊,怎么这次来春阳也不跟我联系啊,是不是看不起你牛哥啊?” 张扬有些纳闷了,这厮啥时候跟我这么近乎了?想了想顿时就明白了,人家这是跟他套近乎呢,想想上次牛文强在歌厅的事情上表现的相当大气,张扬对他还是有几分好感的,言语中也比较客气:“我昨天刚到,帮乡里处理一点事情,所以没顾上去您那儿!” 牛文强笑道:“现在事儿办完了吧,晚上我在歌厅对面的金凯越订了桌饭,你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姜队也过来!” 张扬一听姜亮的名字,马上明白牛文强八成是听说了自己在电视台大打出手的事情了,不过张扬也有和姜亮结交的意思,反正他晚上也是要留在县城的,于是就爽快的答应下来。 挂上电话之后,张扬又给海兰打了一个电话,说今晚自己不走了,海兰自然明白他话后的含义,心底透着那么一股欣喜,可嘴上却道:“你是不是打算赖在春阳了,黑山子的工作不打算干了?” 张扬这才把牛文强请吃饭的事情说了,海兰嗔道:“你去吃饭,把我一个人丢家里饿肚子啊?” 张扬本来考虑到海兰不愿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才没敢提和她一起去赴宴的事情,现在听到她主动提出,心中自然是惊喜万分:“成!等你下班我去接你!” “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过去,到时候你只说是为了感谢我给你安排新闻专访就行了!”海兰颇有那么点欲盖弥彰的味道,张扬自然答应了下来。 晚上六点张扬和海兰准时在金凯旋门口见面,海兰内穿灰色香奈儿长袖t恤衫,外穿粉红色短款夹克,浅蓝色LV牛仔裤,棕色磨砂鞋,墨镜遮住了她俏脸的大部分,围了一条千鸟格纹围巾。 张扬笑眯眯打量着她,海兰无论怎样穿着,总是让人感觉到一种与众不同的风姿,这和她生就的明星气质有关,虽然她戴着墨镜,口鼻又埋在围巾中,窈窕的身姿仍然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海兰来到张扬面前,仰头看了看他:“还算你有良心,知道在门口等我!” 张扬笑道:“我是千年等一回,要不怎么才能修得跟你共枕眠呢?” 海兰啐了一声,害怕招来他人的注意,率先向金凯越的大堂走去。 牛文强订得房间是318的富贵厅,这金凯越酒店新近才开业,牛文强也是股东之一,经营模式全都照搬江城的金凯越大酒店,连厨师都是从江城请来的,从开业到现在生意一直都火爆的很,想要包间一般都需要提前五天预订。 张扬望着酒店富丽堂皇的装修不禁感叹了一句:“真是奢侈啊!” 海兰笑了起来,见惯大场面的她并没觉着有什么特别。 推开富贵厅的大门,里面已经坐了六个人,除了牛文强和姜亮他见过面以外,其他人他都没有见过,牛文强笑着站起身来,他没想到海兰也一起过来了,笑道:“海主播大驾光临,让金凯越蓬荜生辉!”要知道当初金凯越开业的时候他专程请过海兰主持,可是被海兰拒绝了,没想到海兰居然会跟着张扬一起赴宴,以牛文强的精明稍一猜度,就知道两人的关系一定很不一般。 海兰淡淡笑道:“我是不请自来,小张主任才是你的贵宾啊!” 牛文强哈哈大笑,上前热情的和张扬握了握手,张扬在姜亮的身边坐下,海兰紧挨着他落座。六人中还有两人是金凯越的股东,也就是牛文强的合伙人,另外两个,一个是牛文强的同学,县水利局副局长谢超,还有一个是姜亮的副手裴景明。 张扬坐下后才发现正中的位置还空着呢,搞了半天今天自己也不是主宾,应该还有一位主客没到,心里正嘀咕的时候,那位客人到了,居然是县工商局局长徐兆斌。 张扬和徐兆斌虽然没有打过交道,可是对此人闻名已久,他是副乡长于秋玲的丈夫,说起来自己也算得上半个娘家人。 徐兆斌论年纪论身份坐在主位上的确再正常不过,他笑着跟众人打了一个招呼,主动向张扬伸出手去:“小张主任,我听你于姐经常提起你,果然是年轻有为啊!”,张扬看到他态度和蔼,心中也自然生出了几分好感,跟徐兆斌握了握手:“我对徐局长也是久闻大名,想不到今天才有机会遇到。” 徐兆斌笑道:“多亏了文强给咱们制造了这个机会!” 牛文强看来和徐兆斌的关系十分的密切,笑道:“咱们关上门就是自家兄弟,别说客气话!” 徐兆斌哈哈笑道:“还是自家兄弟喝酒痛快,不用担心贪污受贿,也不用担心被老百姓非议,我做主,咱们今晚好好宰牛大财主一顿!”一句话引起众人齐声响应。 张扬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徐兆斌,想不到于秋玲的老公居然是这么一个善于挑起气氛的人。 牛文强按照金凯旋最高标准1888上的菜,连张扬也不得不承认,这顿饭是他重生以后吃过的最上档次的一顿,酒宴的焦点多数都聚集在徐兆斌和海兰的身上,给徐兆斌敬酒是因为在场人中他级别最高,给海兰敬酒是因为海兰是江城的明星主播,张扬并没有因为受到冷落而郁闷,专心致志的对付起了姜亮,以他的酒量,几个回合下来,姜亮就只有讨饶的份儿了。 徐兆斌也是海量,他接受了一轮敬酒后,目光转向张扬:“小张主任,真是拗口啊,要不我还是叫你兄弟吧!” 张扬笑眯眯点了点头,想不到这厮的身上有这么重的江湖气,他乐呵呵道:“那我就叫你姐夫!来!姐夫我敬你两杯!” 徐兆斌笑道:“你还是叫我徐哥吧,咱们哥俩儿脾气相投,我有种预感,以后咱们肯定走的比你于姐还近!” 牛文强忍不住笑喷了:“我说徐老大,你这话怎么那么暧昧呢?难不成以后你要搂着小张主任睡觉不成?” 一群人同时笑了起来,徐兆斌骂道:“就知道你这货没什么好话。”说完自己也笑了起来,跟张扬连干了两杯。这样的场合,张扬比平时表现的要低调内敛,海兰也很满意张扬今晚的表现,看来这厮在官场中磨练的终于有些悟性了。 徐兆斌虽然善饮不过他很会控制尺度,喝到六两左右的时候,大手捂住杯口道:“我看今天就门前盅吧,明天还有工作!”他既然这样说,别人也不好再喝下去,同时举杯把酒干了,然后吃饭走人。 牛文强笑道:“徐老大两地分居,今晚要回家照顾嫂子,咱们没事的兄弟全都去我的歌厅唱歌!” 徐兆斌笑骂道:“我不跟你们掺和,你小子少拿我说事儿!” 一群人在金凯越门前分手,徐兆斌专门拉住张扬的手道:“兄弟啊,你于姐心地善良,做事情优柔寡断,以后要是遇到什么事情,你这个当兄弟的可一定要帮她!” 张扬心想人家是副乡长,我是个连正式编制都没有的计生办代主任,我拿什么帮她?估计是徐兆斌听说自己和李长宇之间的关系了,当下满脸堆笑虚情假意的和徐兆斌握了握手。 让张扬诧异的是,徐兆斌并没有专车,而是骑着一辆破破烂烂的26凤凰自行车走了,难道这位工商局长清廉如斯? 海兰也推说有事,打车先走了。 张扬知道她那是要避嫌, 女人真是琢磨不透啊,明明想自己在一起,却偏偏要在人前制造出这些假象,欲盖弥彰,掩耳盗铃。 张扬对唱歌也没啥兴趣,可也不能这么就走,于是跟着牛文强几个来到歌厅中,牛文强要了一个大包,让服务员送了些零食,果盘,又叫了两瓶黑方,自从陪海兰喝过芝华士以后,张扬对洋酒也有了初步的鉴赏能力,不过牛文强几个谈得都是生意话题,张扬和姜亮作为体制中人就凑在了一起,两人聊昨天电视台的事情,从姜亮的口中张扬才知道幕后还发生了这么多有趣的事情,听到姜亮一个大背把刁德贵放倒,忍不住大笑起来,举杯道:“我敬姜哥一杯!” 姜亮丝毫不掩饰对张扬的欣赏:“咱俩挺投缘的,以后春阳的地面上发生任何麻烦,不一定要自己动手,给我打传呼就行,我一准到!”姜亮既是一种亲近的表示,也是不留痕迹的示好,他清楚张扬和李长宇之间的亲密关系,李长宇现在在春阳拥有绝对的权力,升迁之后,这种影响力可能不会减小,仍然将持续下去,最近公安系统内部悄然传出要变动的消息,姜亮在上层并没有太多可靠的关系,眼前的张扬无疑是他可以利用的机会。 张扬爽快的点了点头,跟姜亮又干了一杯,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哭闹之声。 牛文强有些纳闷的站起身来,他的地盘上敢闹事的还真不多,他笑着向姜亮和张扬道:“我出,你们接着玩!” 外面是两帮喝多的混混儿因为唱歌的事情闹了起来,社会上总有那么一帮人自以为混得如何如何,一旦火气上来,从不考虑所处的场合,更不会考虑闹事的后果。 牛文强搞清楚闹事的这两帮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小青年,其中连一个在春阳混得有名气的都没有,不禁鄙夷的撇了撇嘴,可今晚的生意特别好,他也不想这事儿闹大了惊扰了其他的客人,笑着来到闹事的两帮人中间:“各位小兄弟,到我这儿来就是图个开心,你们都消消气,今晚消费多少全都算我的,给我一个面子怎么样?”牛文强已经打算好了,先安抚下他们,等他们出去在跟这帮不开眼的小子算账。 一个身穿深灰色夹克衫的小子笑着点点头:“牛老板啊!你他**面子值个屁钱!”藏在身后的右手闪电般挥舞出来,手中的啤酒瓶咣!地一声落在牛文强的脑袋上,牛文强懵了,不仅仅是因为啤酒瓶的物理性冲击,而且因为他根本没有想到在他的一亩三分地居然有人敢向他动手。 鲜血从头顶流下来,流了牛文强满头满脸,看起来十分的可怖,发生冲突的十七八个小混混扬起东西在歌厅内乱砸乱扔起来。 晚上值班的保安一共有四名,没等他们冲上去呢,早有人挥着棍子向他们发动突袭。 一时间歌厅内鬼哭狼嚎,乱成一团。 张扬和姜亮原本也没当一回事,可听出外面的动静好像不太对,两人对望一眼,同时放下酒杯,拉开房门冲了出去。大厅内二十多名混混儿乱砸乱扔,客人吓得到处逃窜,还有来不及逃得干脆就钻到了桌子底下。 姜亮因为不在班上,所以并没有配枪,看到眼前情景也是微微一怔,怒吼道:“我是警察!”他试图用自己的身份震慑住这帮混混儿,可是他发现这帮混混儿根本不理他那套。 两名混混正围着牛文强打着。 张扬虽然跟牛文强没有太深的交情,可人家毕竟请自己吃饭唱歌,总不能眼睁睁看他被打不是?大步冲了上去,一脚就将一名追打牛文强的混混踹得飞了出去。 另外那名混混一愣,脖子已经被张扬的大手卡住,然后张扬蒲扇般的大手啪!地一声拍在他的脸上,拍得这小子满脸开花。 牛文强血头血脸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抓起酒瓶就照那小子头上砸去:“麻痹的,敢动我!”他是真恼了,平时自以为在春阳黑白两道混得风生水起,想不到这会儿在家门口让人给揍了,传出去让他还怎么见人。 姜亮和随后赶来的裴景明也加入了战团,他们两人都是训练有素的警察,格斗擒拿都有一定的水准,再加上杀红眼的牛文强,武深不可测的张扬,战局马上改观,这时候对面金凯越又赶过来十多名保安,牛文强是那里的大股东,大股东出事,那边没理由坐视不管,看到形势不妙,闹事的那帮混混开始向外面撤退,虽然如此仍然有六人被他们抓住。 牛文强头上被开了一口子,可是并没伤到骨头,他坚持不去医院,弄了点云南白药止血,用手帕捂上,愤愤然来到那六人的面前,抬脚一一向他们的肚子上踹去,红着眼睛骂道:“麻痹的,谁派你们来的?给我说,不说我弄死你们这帮***。” 姜亮咳嗽了一声,凭着一个警察特有的直觉他看出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打砸事件,牛文强八成是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才会上演今晚的这出全武行。 六名混混也硬气的很,全都紧闭着嘴唇一言不发。 牛文强还想出手,被姜亮一把拉住:“我看这事儿还是交给我吧,你处理一下卡拉oK的事情。” 这时候外面的警车已经到了,牛文强听到警笛声后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中国是法治社会,可不许滥用私刑,再说他是个生意人,有些事情能走程序最好还是走程序,他点了点头,他和姜亮的关系那叫一个铁,交给姜亮当然再放心不过。 姜亮指挥警察把那帮混混全都押了出去,临走的时候他充满欣赏的向张扬笑了笑,今晚他又亲眼见证了这厮强悍的战斗力,刚才的混乱场面如果不是张扬在,单凭他和裴景明两人恐怕还镇不住场面。 警察走后,牛文强捂着脑袋望着一片狼藉的歌厅,心中这个怒啊,可他一时间也想不出自己究竟得罪了谁,水利局副局长谢超这时候才从包间里出来,脸色苍白的向他告辞,牛文强虽然能够理解他的行为,可是心中毕竟有些不爽,毕竟是老同学,我没让你跟我同甘苦共患难,你也不至于躲到现在才出来吧,淡淡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 这时候张扬也过来告辞,对张扬,牛文强是打心底充满了感激,刚才混战的时候,那是张扬第一个冲出来从两名混混的手下救出了自己,牛文强是个知道感恩的人,他伸出大手用力握了握张扬的手臂:“兄弟,这事儿哥放心里了。” 张扬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不过你这歌厅的保安也该换换了!”他说的是实话,刚才四名保安几乎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就让人家的棍棒给放倒,简直太逊了。 张扬离开爱神卡拉oK之后,直奔春宁小区而来,现在他已经是轻车熟路,翻过围墙,悄然来到海兰的家门前,轻轻敲了敲房门,海兰一直都在等着他,只是没想到他这么晚才回来,看到张扬身上崩了不少的血迹,以为他又出了什么事,惊呼道:“怎么了?你是不是受伤了?” 张扬笑着摇了摇头,挑起她曲线柔美的下颌在她嘴唇上轻吻了一记,这才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她。 海兰帮助张扬脱下了外套,放在了洗衣机里。 洗澡水已经为张扬准备好了,张扬舒舒服服洗了一个澡,换上海兰刚刚为他购买的蓝色浴袍,回到海兰身边坐下,伸手撩拨着海兰柔顺的短发,轻声道:“你真美!” “少肉麻了!”海兰在他的手背上轻打了一下,脸儿歪了歪,微笑道:“我听说一个传闻,工商局长徐兆斌这次可能要提副县长!” 张扬想了想,马上就恍然大悟了,难怪今晚的一帮人都对徐兆斌表现出如此的尊重,原来人家这是要提升了。 海兰道:“官场中最常见的就是***,一个官员想往上走就要不停的跟***打交道,***有自己画的,也有别人画的,徐兆斌今晚就是在划***。” 张扬笑道:“我这个小小的乡计生办代主任有什么值得他拉拢的地方?” 海兰格格笑道:“我还听到一个传闻!”美眸中充满了妩媚和狡黠。 张扬洗耳恭听。 “说黑山子乡计生办的代主任张扬同志是县委书记李长宇的私生子……”话没说完海兰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扬真是哭笑不得,自己加起来都有一千多岁了,李长宇就是想生,他生得出来这么古董的吗?忍不住骂道:“谁他**胡说八道,让我抓住了非抽死这孙子不可!” 海兰白了他一眼,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轻声道:“很多事情都可以从新闻上看出一些端倪,作为一个官场中人,你甚至连最基本的政治嗅觉都不具备。” 张扬伸手手臂,揽住海兰盈盈一握的纤腰:“姐,你教教我!” 海兰道:“举个例子,那天抢险修路的事情,你有没有什么感悟?” 张扬想了想摇了摇头。 海兰伸出春葱般的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啊!有没有留意到于秋玲?” 经她提醒张扬马上明白了过来,是啊,那天晚上可是一个捞取政治资本的大好时机,李长宇没有放过,王博雄没有放过,自己也没有放过,为什么郭达亮却放任这个机会溜走了呢?固然有他陪副县长邱广志的原因,可是于秋玲向来低调,在这件事上的表现又有些一反常态,联想起刚才徐兆斌对他的热情,张扬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海兰小声提醒张扬道:“听说你们的乡人大会就要召开,我看有可能会突出奇兵啊!” 张扬点了点头,海兰这么一说,他也感觉到于秋玲大有可能成为一匹黑马了,原本他还觉着郭达亮把代字去掉成为黑山子乡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官场中的事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看懂的。张扬笑道:“谁当乡长都一样,反正现在轮不到我。” 海兰咯咯笑道:“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官迷,其实总是留在黑山子乡折腾根本出不来什么名堂,想往上走,首先就要给自己弄一个身份,你最近捞了不少的政绩,想要提升一步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很多事情都是有步骤的,必须一步一步来……啊……”她感觉到张扬的某部分又开始撩拨着自己,娇躯开始变得湿润起来。羞赧的瞪了张扬一眼道:“你还让不让我说话?” 张扬忽然搂住她的脖子让她娇躯压低下来,俏脸伏在他的双腿之上:“我最喜欢你对着麦克风讲话的样子。” “讨厌啦……” 接着张扬便感到海兰温热柔软的唇裹紧了自己,他双手下意识的抓住海兰的秀发,暧昧的浪漫随着夜色悄然蔓延开来…… 第三十八章【我不是陈世美】 李长宇要见张扬主要是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个喜讯,张扬的编制问题已经落实了,李书记利用他的权力不声不响的已经把张扬运作到了体制内,而且成把黑山子乡代主任中的代字给去掉,现在张扬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计生办主任了。可张扬也明白自己这个主任论级别还是个科员,不过他还是感到十分的开心,万事开头难,自己毕竟已经在真正意义上混入了体制,现在可以算得上堂堂正正的官场中人了。在此过程中李长宇显然是出力不小,证明李书记对自己还是很看重的,话说回来也不由得他不看重自己。 李长宇位于薇园的书房已经成了他和张扬密谈的固定场所,李长宇说完这个喜讯,话题自然而然的回到了自己身体的问题上:“张扬啊,你帮我号号脉,看看我的身体还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张扬笑眯眯点了点头,伸出一根手指搭在李长宇的脉门上,他知道马上风的阴影仍然笼罩在李长宇的内心中,李长宇刚才向自己示好是要求回报的,这就是政治,很多时候就是哪么**裸的交换关系,张大官人并不是一个只懂得索取不知道回报的人,他故意装出一副脸色凝重的样子,李长宇看到这厮的神情,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要知道李长宇这种在政治上处于上升期的人最害怕的就是身体出了毛病,可他越是患得患失,张扬越是保持沉默,这厮存了恶作剧的心理,我倒要考校一下你李书记的耐性。 李长宇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低声道:“怎样?” 张扬苦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李长宇一颗心凉了半截,苍天啊,大地啊!老子不会这么倒霉吧? 张扬道:“你最近跟那谁……又……那啥了吧……”这厮纯粹是八卦之心作祟,张大官人虽然神通可是单从脉象上也看不出人家有没有做过那档子事。 李长宇却不知是诈,心中后.悔不迭,早知道那种事情会影响身体,自己肯定会坚持阵线,可你张扬之前也没跟我说不能再做那事儿不是?他紧张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就一次……” 张扬心中暗笑,那葛春丽怎么说.也是一个妖娆尤物啊,李书记啊李书记,你这真是浪费粮食啊,他笑道:“太少了!” 李长宇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充.满错愕之色,我他**该不是听错了吧,这小子说啥? 张扬笑眯眯重复道:“你是气血淤滞,所以必须多做.这种事情才能疏通精血!” 李长宇这才知道这厮刚才是故意捉弄自己,哭笑.不得道:“年纪大了不比你们这些年轻人!” 张扬一脸坏笑道:“有道是老而弥坚,只要调养得.当,你的身体比年轻人也不遑多让!”放眼整个春阳县敢在李书记面前如此放肆的也只有这厮一个了。 偏偏李长宇在.张扬的面前也没有任何的官架子,就算张扬说得如此直白,他也不以为忤,反倒感到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李长宇忽然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放下了对张扬的那种敌视,两人之间更像是无话不谈的老朋友,李长宇低声道:“怎样调养?” 张扬索性做了一件好事,教给了李长宇一套打坐养身的夫,这套法只要勤于修行,不但可以怯病强身,而且可以增强男性机能,对李长宇这种长期坐办公室的干部极其适用,李长宇的悟性还真是不错,张扬指点了两遍之后,他已经把握到了修炼的窍门,体内气息运行一周之后,果然感到神清气爽精神抖擞,对于张扬神乎其技的医术李长宇早已心悦诚服,所以对他传授的这套养身夫也是如获至宝,张扬所说的神奇效果不禁让他悠然神往,心中已经存了回头找葛大队操练操练的念头。 张扬想起昨晚海兰的提醒,便想从李长宇的嘴里打听到一些消息,低声道:“李书记,黑山子乡就要召开乡人大代表大会了。” 李长宇顿时警觉了起来,他知道张扬是个一心想往上爬的家伙,提起这档事该不会想让自己给他操作个乡长干干吧?他微笑道:“你还年轻,各方面的经验还不足,这次刚好是个学习锻炼的机会。” 张扬知道李长宇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不过李长宇的推脱又让他感到有些不满,他有些不服气的反驳道:“诸葛亮出山前还没带过兵呢,你凭啥一定要我有工作经验啊!” 李长宇不禁笑了起来,他只是想提醒张扬要有耐性:“年轻人要耐得住寂寞,只有扎稳根基才有希望长成参天大树!” 张扬这才明白他的真正用意,笑道:“合着你是害怕我找你要个乡长干干!” 李长宇被他说中了心思,只是微笑。 张扬道:“你放心吧,不劳而获的东西就算得到了也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对黑山子的未来变动有些兴趣,你肯定知道一些内幕。” 李长宇饶有兴致道:“先说说你的看法!” 张扬低声道:“于秋玲最近出镜频繁,该不是你们县领导安排的一匹黑马吧?” 李长宇有些惊艳的看了看张扬,这句话充分体现了张扬敏锐的政治嗅觉,对一个刚刚进入仕途没有几天的年轻人来说,能有这样的悟性的确难能可贵,李长宇却并不知道,此前,张扬已经先行接受过美女主播的言传身教。 李长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慢条斯理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次的乡人大代表会议,你只需做一个规规矩矩的看客,至于发生什么事情并不需要你去过问。” 张扬默默咀嚼着李长宇的这番话。 李长宇又道:“这次从上到下的变动很大,郭达亮只是一个代理乡长,红旗小学失火的事情,虽然胡爱**动承担了责任,可是他作为分管消防的副乡长是不能推卸掉责任的,更何况根据组织部调查的情况,此人虽然是个实干家,可是缺乏做事的魄力和勇气,作为一把手并不合适。” 张扬心中暗笑,郭达亮不合适,难道于秋玲就合适了?那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只怕当了乡长也很难服众。 李长宇道:“你不要小看一个乡镇,中国的政治结构在乡镇之中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在基层呆的时间越长,你学会的东西也就越多。” 张扬可不愿意在黑山子乡那个穷乡僻壤里呆一辈子,有些郁闷的皱了皱眉头:“我听说李书记要去江城了?” 李长宇笑了起来,这件消息已经传得很广,张扬听说也极为正常,他点了点头道:“市里是有这个想法,不过我的工作调动并不会影响到你的未来发展。”这句话等于明确的告诉张扬,你只要踏踏实实的干,我以后还会继续罩着你的。 张扬其实很想早日离开黑山子,可他又不想向李长宇提出这个要求,其中固然有自尊心在作祟,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张大官人想做出一点成绩给别人看看,证明自己也是有工作能力的,也是很适合在官场中继续走下去的,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连黑山子这块穷乡僻壤都玩不转还谈什么做大事做大官呢。 李长宇提醒张扬道:“你既然主动把红旗小学重建的任务承担了下来,就要把工作落到实处,务必做到最好,安志远老先生最近会回春阳一趟,我估计可能是在清明以前,假如你的工作不让他满意,后果想必是严重的,不过假如你的工作得到了他的嘉许,那么对一个年轻干部而言,这是一笔相当珍贵的政治财富。”李长宇开始的时候对郭达亮将重建任务交给张扬还是有些恼火的,可是后来看到张扬如火如荼的干劲,他才意识到这次的红旗小学重建对张扬意味着一个机会,假如张扬能够圆满的完成这件事,加上张扬新近的一系列政绩,自己就能够获得足够的操作空间,张扬在官途上更进一步也绝不是痴人说梦。 李长宇本不想过多的提起自己即将面临的升迁问题,可吃饭的时候苏老太还是主动提起了这件事,现在苏老太已经完全把张扬当成了自家人看待,说这些敏感的事情也没有任何的避讳,看得出老太太的情绪有些低落:“长宇,我考虑过了,我不跟你们去江城,在这儿住的挺好,我哪儿都不想去。” 李长宇和张扬对望了一眼,老太太的这句话等于把他即将前往江城上任的事实说了出来,李长宇无奈的笑了笑:“大嫂,等到了那里,你就会喜欢上那里的。” 老太太居然放下了饭碗,抹着眼泪到沙发上坐下,李长宇看到大嫂哭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了,慌忙放下饭碗,来到嫂子身边:“大嫂,有什么话你只管跟我说,您别哭啊!”李长宇急得就像一个孩子。 张扬望着李长宇用手绢帮助苏老太擦拭眼泪的情景心中不觉生出一阵感动,他看人的标准以孝义为先,无论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既然是人就要懂得最基本的孝义,就要懂得感恩,李长宇在这方面的表现还是让张扬欣赏的。 苏老太抽了抽鼻子道:“长宇啊,我真不想去什么江城,反正江城离这儿也不远,你要是想我就多来看两趟,总之我是不会跟你去的。” 李长宇知道大嫂之所以表现的如此抗拒,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老婆朱红梅,初到江城难免是要住在一起的,苏老太和朱红梅之间那是水火不能相容,李长宇想到这一层,也打消了让老太太和他一起前往江城的念头,轻声道:“大嫂,我答应你,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他这是缓兵之计,等到了江城安顿好了,再找一处清净宅院把大嫂接过去。 苏老太这才高兴起来,在李长宇和张扬的劝说下回到桌旁吃饭,老太太和张扬极为投缘,听张扬聊着乡里的趣事,不禁勾起了过去的回忆,轻声道:“清明我也要回老家了。” 李长宇点点头,他也存着清明前回老家祭扫先人的念头,毕竟这次从县里提升到市里,在政治上又是一个飞跃,按照惯例也是应该祭扫一下先人,向他们在天之灵祷告一番。 苏老太忽然想起了左晓晴:“张扬,你那女朋友怎么没来?” 张扬被问得一怔,随即笑了起来:“大娘,你说哪一个啊?” 苏老太笑着用筷子在张扬的头上轻轻敲了一记:“臭小子,我可警告你,人家晓晴那女孩这么漂亮,你可不能三心二意的对不起人家。” 张扬笑道:“大娘,您这是哪跟哪啊!我跟她八字都没一撇,您别乱点鸳鸯谱了。” 李长宇有意无意道:“那小姑娘的家世不错,听说她爸爸是江城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叔叔这次可能要提副市长,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追吧!”李长宇之所以对左家的动向如此关注,主要是因为左晓晴的叔叔左援朝这次也铁定提升副市长,李长宇已经意识到左援朝肯定会成为自己日后仕途上的潜在对手。 苏老太道:“我看她跟咱们张扬蛮般配的,她家世好,咱们家世也不差,她叔是市长,你不是要当市长了吗?干脆你认张扬当干儿子,那不就是门当户对了吗?” 李长宇和张扬同时被呛了一口,两人都转身大声咳嗽起来,老太太的创意可真不是盖的! 再回黑山子张扬明显感觉到了别人对他的不同,前往乡政府上班的途中,有不少陌生人主动跟他打起了招呼,张扬很快就想明白了,都是那则新闻专访给他闹得,不过当政治明星的感觉还是很舒服的,张扬脸上保持着矜持的笑意,既要让人感到亲切,有要和别人保持一定的距离,这种不即不离的感觉很难拿捏,张扬保持这种表情到乡政府门口已经累得不行了,老孙头眉开眼笑的迎了出来:“小张主任,你现在可成了咱们黑山子乡的大名人了!” 张扬笑着扔给了他一盒石林,老孙头乐呵呵接了过去:“上周六开会的时候,王书记还专门点名表扬你呢。” 张扬心说王博雄的表扬,老子现在根本不稀罕,可表面上还是谦虚谨慎的样子:“不过是本职工作,有什么好表扬的。” 老孙头笑道:“小张主任的本职工作是计划生育,修路那可不是您的工作!” 张扬想了想的确是那么回事,不禁哑然失笑。 回到计生办马上听小魏给他报告了一个好消息,张扬给计生办换办公室的申请郭代乡长已经批下来,只要张扬发话,他们随时都可以搬家。 张扬满意的点了点头,拿起小魏给他刚刚泡好的龙井茶抿了一口:“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乡里有什么动静?” 小魏笑道:“倒是没什么大事,不过张主任提出的那个奖励方案通报给各村之后,各村的妇女主任都反映强烈,她们说过去拖欠的奖金都没有兑现呢,这次是不会相信咱们计生办了。” 张扬笑道:“小魏,你去传达一个通知,明天咱们在会议室召集各村的妇女主任开会!” 小魏答应了一声正要去执行,张扬又叫住她:“对了,你姨的情况怎么样了?” “出院了,说好今天要来上班的!不知为什么没来!” 这时候吴宏进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张扬慌忙招呼了一声,小魏关上房门出去了。 吴宏进关切道:“张主任的伤没事来还想去县里看你呢,又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张扬骂道:“虚情假意,连个传呼都没打,这会儿跟我上眼药水来了。” 吴宏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原本想打的,可是后来看到张主任上了电视新闻,我害怕给您打电话有溜须拍马之嫌,所以还是当面问候的好。”这小子的口才的确很不错。 张扬眯起眼睛:“工地那里怎么样?” 吴宏进笑道:“王书记第二天就兑现了五十块奖金,还给当天参予抢险的队员放了一天假,乔四又每人追加了二十块,现在他们的干劲可足了!”说起这件事他想起乡里奖励张扬的五十块钱还在自己兜里,慌忙拿出来交给他。 张扬看都不看就装在兜里:“林成武最近没闹事吧?” 吴宏进小声道:“好像老实了,先前提出的那些材料问题,他乖乖都换回了指定标准材料,工程方面也很认真细致。” 两人正说着话,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得到张扬允许后,宣传干事朱川走了进来,他满脸堆笑向张扬道:“张主任,林主任请你去小会议室开会!” 林成斌召开这个小范围的会议是为了成立选举委员会的事情,与会者有派出所所长周良顺、乡办公室主任耿秀菊、计生办主任张扬、财务科科长刘金成、宣传干事朱川、乡中学校长林子远。 张扬知道了会议的主题,马上就明白看来自己要被吸收到选举委员会中了,不由得暗暗感叹,老子的能力那不是盖的,乡里大小事情还真离不开我。 林成斌首先强调了一下即将到来的乡人大代表大会的重要性,然后念了十多分钟的条条框框,这才转到会议的主题上:“大家都是黑山子乡的骨干,通过代表的推举,我初步选定你们作为这次选举委员会的成员。初步的安排是这样的,由我担任选举委员会主任,副主任由耿秀菊同志担任,周良顺、张扬、刘金成、林子远、朱川担任选举委员会委员,大家有什么意见?”林成斌透过老花镜看着众人。 朱川率先鼓起掌来,其他人也跟着象征性的鼓了几下。 “既然没有意见,那我就接着分配一下选举委员会的具体工作。”林成斌双手放在桌上:“周良顺同志负责这次乡人大代表会议的安防工作,确保这次的会议在平稳和谐安定的气氛下进行,杜绝一切突发事件的发生!” 周良顺已经不是第一次接手这样的工作,摸出一支烟悠闲自得的点燃。 “刘金成同志负责这次人代会的财务统筹支出,所有的运作经费和赞助资金务必要在大会前一周到位,你能够做到吗?” 刘金成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林主任,你也知道咱们乡里的财务情况……” 林成斌瞪大了眼睛,煞气十足的扫了刘金成一眼,将他接下来的话给压了下去,冷冷道:“所有支出都要给乡人代会让路,对黑山子乡来说,这是我们眼前的头等大事!” 听到林主任这样说,刘金成不说话了。 林成斌继续他的工作安排:“耿主任负责接待工作还有和各村人大代表的沟通工作,这可是重中之重啊!” 耿秀菊显然已经从前一阵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愉快的点了点头道:“林主任放心,我一定把工作做到最好!” 林成斌露出满意的微笑,转向张扬道:“小张,我想让你负责这次会议的后勤保障工作!” 张扬颇有点受宠若惊的味道,这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差啊,后勤保障顾名思义也就是购购物,打打杂啥的,既不要承担什么责任,还有足够的油水可捞,须知现在乡政府只要掌握采购权的那帮家伙,无疑不在发票上做手脚,所有人都羡慕的看着张扬,这厮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乡里的几个头头对他都是青眼有加。不过张扬却没有在公款上做手脚的打算,那点银子根本入不了张大官人的法眼,他看上的是政绩。林成斌把这事儿交给他证明对他的尊重,张扬还是会认真的帮他做好这件事的。 林子远负责提供会场,乡里最合适开会的地方就数乡中学的学生礼堂,每次开大会基本上都要征用他的地盘,朱川负责他的老本行宣传,这自然没有任何的问题。 选举委员会正式成立之后免不得还要吃一顿饭的,钱自然是乡里的财政拨款,算到会务费中,从这一刻,本年度的乡人代会算是正式拉开了序幕。 张扬虽然混到了选举委员会里,不过他谨记李长宇的教诲,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红旗小学的重建工程搞好,做好这件事才是他的最大政绩,那位远在香港素未谋面的安志远老先生对春阳乃至江城和整个平海省都有着相当的影响力,假如伺候不好这位老爷子,恐怕自己刚有起色的仕途生涯就要面临第一次重大的挫折。 王博雄和郭达亮都已经知道张扬转为正式编制的事情,感叹张扬和李长宇亲密关系的同时,又对张扬更多了几分关照,正是张扬的到来,才让黑山子乡的政治面貌大为改观,让王博雄和郭达亮分沾了李长宇的雨露,不过王博雄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果实,而郭达亮却仍然处在盲目的喜悦和期待中。 王博雄不会主动点醒郭达亮,县里既然决定把于秀菊作为乡长的候选人,那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不想管,也没有这个能力管,他虽然还担任着黑山子乡的党委书记,可却已经学会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问题。 张扬也不会主动点醒郭达亮,虽说上次他的及时提醒,让郭达亮躲过了一场灾难,可现在看来郭达亮仍然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该他承担的责任早晚还是要承担的,更何况张扬已经初步了解官场上的规则,在官场上最忌惮的一件事就是同情心,你保持沉默不害别人就算是仁慈了,至于去帮他,根本没有必要,提醒他就等于和未来的乡长于秋玲作对,就等于和未来的副县长徐兆斌作对,张大官人虽然不怕得罪人,可这种无意义的树敌他还是不屑于去做的。 于秋玲更不会提醒郭达亮,在她看来郭达亮从来都不是一个对手,每次看到郭达亮沾沾自喜的样子,她从心底偷偷发笑,等这厮知晓真相的那一天该会是何等的滑稽,女人的心肠往往和她外表的柔弱成反比,没错,于秋玲想到的是滑稽,却从未想过这个事实会对郭达亮是怎样残酷的打击。 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的,在距离乡人代会召开还有十天的时候,县组织部将候选人的名单最终确定,除了早已经知道内情的王博雄和于秋玲、张扬寥寥几个人以外,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份候选人名单深深震惊了。乡长的候选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原黑山子乡副乡长兼纪委主任于秋玲,上头空降了两位副乡长,至于郭达亮仍然会继续担任他的副乡长,这份候选人名单也把林成斌弄得目瞪口呆,他甚至专门打电话去县组织部询问是不是弄错了,可最终证实县里的领导的高瞻远瞩是他这等乡镇小吏无法领会到的。 林成斌毕竟和郭达亮私交不错,他考虑再三,这样的事实对郭达亮实在太残酷了,他担心郭达亮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想了想先去了乡党委书记王博雄的办公室。 王博雄听说是这事儿,马上就有了推诿的意思,他微笑道:“老林啊,你是人大主任,你是选举委员会主任,这件事怎么也轮不到我去向达亮同志解释,再说了上级三令五申要党政分开,我这个搞党务工作的书记于情于理也不该涉足政府的选举吧?” 林成斌笑道:“王书记你可不能推卸责任啊,这人代会你也要参加,我只是主持,真正当家说了算的还是你。”心中暗骂王博雄滑头。 王博雄故意板起面孔:“老林啊,你这个认识有错误啊,人代会当然是人民代表说了算,我怎么能说了算呢?真是,让别人听到还以为我搞专政**呢!” 林成斌铁了心要拖王博雄一起下水:“王书记,要不咱还是上个会吧,这件事我害怕达亮同志接受不了。” 王博雄抽出一支香烟,却没有点燃,他正要说话,电话响了,于是向林成斌充满歉意的笑了笑,拿起了电话,电话是县组织部打来的,让他在人代会召开以后做好去税务局上任的准备,在此期间要安定情绪,做好黑山子乡人代会的工作,争取交出一份圆圆满满的答卷。王博雄根本没想到幸福会来得如此之快,嘴里含着的那支香烟也颤抖着掉了下去,他声音激动地回答道:“贾部长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组织的期望……”这句话是站起来回答的。 听话听音,林成斌何等的老道,从王博雄的表情和这番话中已经推测到这厮一定遇到了什么大好事,可人家不愿说,自己总不能开口问,心中对王博雄也升起不小的佩服,此前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风吹草动,这位王书记隐藏的果然够深。 王博雄放下电话,脸上的激动和兴奋仍然没有完全褪去,好一会儿才想起旁边坐着林成斌,咳嗽了一声,拿起烟盒给林成斌上烟。 林成斌也不跟他客气,接过香烟点上,话题又扯到郭达亮身上:“王书记,达亮这件事你看……” 王博雄现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居然一改刚才推诿的态度,点了点头道:“这样吧,咱们俩一起去找达亮同志谈谈,希望这件事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郭达亮听林成斌宣布完县组织部的决定,整个人默默坐在那里,王博雄深表同情的给他上了一支烟,郭达亮想要去摸火机,可哆哆嗦嗦摸了几次都没有摸出来,林成斌慌忙拿出自己的火机给他点上,郭达亮用力抽了一口香烟,头低了下去。 王博雄和林成斌脸上都带着深表同情,爱莫能助的表情,这种表情无需伪装,兔死狐悲,看到郭达亮被人**到这种地步,谁都不会兴起取笑他的心思。林成斌是要退的人了,什么事情都已经看开了,越是过来人越能体会到郭达亮此时心中的悲痛和绝望。王博雄的提升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以他已经开始学会从上到下来看问题,想想自己的幸运,更感到郭达亮命运的悲惨,都是一个乡的干部,咋命运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郭达亮手中的烟灰留了老长,直到烟灰悠悠荡荡飘落在地上,他才抬起头,脸上带着骄傲和自信的笑容,他认真的对林成斌和王博雄道:“谢谢各位领导,谢谢组织对我的信任,我以后一定会在乡长这个位置上兢兢业业,认认真真的做好工作,我会带领乡政府的全体干部,带领黑山子乡各村基层干部,踏踏实实的做好上级领导布置的工作,利用现有资源,有效的开发黑山子乡的传统优势,让我们黑山子乡的七万多老百姓早日摘掉贫穷这顶帽子,我会带领他们一步步富起来,在我任职的未来三年间,我会让黑山子乡的面貌有一个根本上的改变。” 王博雄和林成斌对望了一眼,他们的目光中都流露出一丝惶恐,郭达亮的这番话好像是在进行着乡长的就职演说,郭达亮这是怎么了? 郭达亮伸出手去用力和林成斌握了握:“林主任,谢谢你多年来对我的帮助,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林成斌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郭达亮放开林成斌的右手,又握住了王博雄的双手,用力摇晃着,他充满热忱的说:“博雄书记,我主持乡政府工作后,希望咱们能够成为工作上的好搭档,好伙伴,……不……咱们一定可以成为工作上的好搭档,把黑山子乡的面貌彻底改观!” 王博雄感觉到心里忽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说不出现在的感受,可是他脑子里却清清楚楚的认识到,郭达亮疯了! 林成斌也明白郭达亮出了问题,可是他并不愿意相信郭达亮发疯的事实,他苦口婆心的劝慰着:“达亮同志,你冷静一下!” 郭达亮脸上保持着谦和的微笑:“两位领导放心,我不会因为组织上对我的信任而感到骄傲,在乡长这个位置上,我一定会更加严格的要求自己,只有做好自己的带头作用,才能调动各位副乡长的积极性……” 王博雄再也不忍听下去了,他拍了拍郭达亮的肩膀,转身走出门去,来到走廊迎面一股凉风吹到他的脸上,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内心中一股前所未有的苦涩宛如大地龟裂的裂纹一般迅速蔓延到他身体的每一部分,刚才升迁带给他的快乐已经变得无影无踪,王博雄闭上眼睛,假如自己和郭达亮易地相处,自己能不能承受住这样的打击呢,他一直都知道官场的残酷,却从未见过眼前活生生血淋淋的一幕,他将永生难忘…… 第三十九章【绑架危机】 郭达亮是自己走的,他带着微笑,带着自信,挺着腰杆迈着方步走出去的,迎面遇到了耿秀菊,耿秀菊不知道他已经疯了,笑着招呼道:“郭乡长!” 郭达亮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呵呵,小耿,想不到你消息还是蛮灵通的嘛,嗯,好好干!” 耿秀菊一头雾水的站在那里,这才留意到远处林成斌拼命朝自己挤着眼睛。 郭达亮第二个遇到的是张扬,张扬正忙着指挥搬家呢,看到郭达亮也乐呵呵的招呼道:“郭乡长,谢谢您给我批了这间办公室啊!” 郭达亮热情的抓起张扬的手握了握,另外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我就欣赏你的这种干劲,好好干,以后还要靠你多多支持我的工作,一定有前途的。” 张扬马上察觉到了郭达亮.的反常,满脸错愕的看着郭达亮走远,这时候耿秀菊才迈着小碎步跑到他的面前,低声道:“坏事了,郭乡长疯了!” “疯了?”张扬转身向楼下望去,郭达.亮已经来到大门传达室平易近人的和老孙头握手。 耿秀菊叹了一口气道:“真是可.怜,听说乡长的候选人是于秋玲马上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当选乡长了呢!”言语中颇多惋惜。 张扬明白郭达亮的发疯是因为内心对残酷现实.的抗拒,他完完全全把自己封闭在幻想之中,他不愿承认失败,成为乡长已经变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深深的融入了他的血液之中。张扬第一次意识到官场比战场还要残酷得多,在战场上失败或许你还能侥幸生还,可在官场上若是失败,你甚至连做正常人的机会都没有,郭达亮的失败并没有挫败张扬进取的决心,反而更加激起了他前进的斗志,他相信自己是一个强者,而官场恰恰是最适合他生存的地方。 红旗小学的重建工程进行的相当顺利,主体建筑.都已经完工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内墙粉刷道路整修之类的小活,林成武并没有将这些扫尾的工作看在眼里,经过张扬铁面无私的监督,他在这次工程上的利润空间已经很小,所以干脆及早完结了工作,剩下的那些小活都让给了乔四扫尾。 张扬也不喜欢跟他打交道,按照预先的约定,给.他开出条子让他去乡里签字领取尾款。 林成武带着工.人走出红旗小学工地的时候,不无怨恨的回头看了看指挥部的方向,经商者最恨的就是别人断他财路,而张扬恰恰做了这件事,林成武默默下定决心,这次的事情绝不会跟张扬善罢甘休。 对张扬而言,林成武只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他全然没有把他放在心里,可林成武刚刚离去,他又受到了一个传呼——小子,你死定了! 张扬不禁笑了起来,这段时间这条传呼几乎每天都要骚扰他,现在他已经见怪不怪,要是一天搜不到这信息反而觉得不正常了。他忽然想到,这传呼会不会是林成武打得?转念一想,自己在黑山子乡得罪的人并不在少数,这样的推论显然是没有根据的。 外面又传来郭达亮的声音:“搞了这么多天,怎么还没有完工?小张呢?我要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干工作的!” 张扬闻声走了出去,郭达亮穿的整整齐齐,站在工地前正指手画脚,他发疯的消息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已经传遍了整个黑山子乡,唯一觉得自己正常的可能只是他自己了,他和别的疯子不同,别的疯子或许会表现出癫狂和攻击行为,而郭达亮除了以为自己是乡长,其他的表现和正常人没有任何的分别,他每天还会按时来准点走,有时间还会到处转转,体察民情,视察工程进度。 开始的时候乡政府的工作人员都有些害怕,可后来习惯了之后就无所谓了,王博雄代表乡领导和郭达亮的家人谈过之后决定,暂时不去过问郭达亮的举动,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连乡长办公室也为他暂时保留着,不过乡里还是有人害怕,这个人就是乡长的唯一候选人于秋玲,自从郭达亮发疯之后,她就告了病假,估计要到乡人代会召开的时候才会回来了。 乔四那帮民工可不再把郭达亮当成什么乡长,乔四笑道:“郭乡长,听说你又要高升了?” 郭达亮神神秘秘嘘了一声道:“组织上的事情可不能乱说!” 一群民工同时大笑起来,在他们看来曾经的上位者变成了如今的这幅模样,感受到最多的就是幸灾乐祸的快感。 看到张扬脸色不善的走了过来,乔四慌忙招呼民工去干活。 郭达亮看到张扬,又拾起刚才的话题:“小张啊,我必须要批评你了,怎么重建工程还没有竣工啊!干工作这个态度可不行!” 张扬虚心受教道:“郭乡长说的是,我一定让他们加快进度,一定在乡人代会召开以前完工。” 听到人代会郭达亮像想起了什么,他点了点头:“坏了,我还要会场的布置情况!”,临行前还不忘叮嘱张扬一定要端正工作态度,严格把守施工质量。 看着郭达亮背着双手迈着四方步走出工地,一群民工同时哄笑了起来。 张扬叹了一口气,郭达亮落到如今的下场也真是可怜。心病还须心药医,他虽然医术卓绝,对这种病也是爱莫能助。这时候忽然看到小魏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脸上充满了惊恐的神情:“张主任,快去救人啊!” 张扬微微一怔,让小魏稳定一下情绪,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魏上气不接下气道:“今天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乡里有人利用B超进行胎儿性别非法鉴定,所以我和小吴就去实地检查一下情况,发现情况属实……小吴就给他们下了整改和罚款通知单……可他们把罚单撕了,还把小吴打了一顿……”小魏才和小吴处上对象,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谁成想出了这档子事。 张扬一听火就大了,这还了得,违反计划生育条例,还殴打工作人员,谁他**这么猖狂?张扬咬牙切齿道:“小魏!你带我过去!” 乔四听说张扬这边有事,慌忙招呼那帮兄弟跟了上来,张扬转身怒叱道:“你们跟着填什么乱,都留下来干活!”他虽然生气,可是也清楚这件事让乔四这帮人介入肯定性质就变了,先是回到指挥所给杜宇峰打了个电话,让他出警协助,然后和小魏迅速向出事地点赶去。 小吴挨打的地方就距离乡卫生院不远,原来是一座卖农机的小楼,后来空闲了下来,新近不知何时被人租下,干起了胎儿性别鉴定的勾当。 张扬赶到的时候,吴宏进满身伤痕的躺在马路中间,身边围了一群人,包括三名大肚子孕妇,其中还有人指着吴宏进的鼻子骂他多管闲事。 小魏挤开人群过去扶起了吴宏进,张扬怒吼道:“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把你们全都抓起来?”看到吴宏进被人揍成这幅惨样,张扬顿时火冒三丈,小张主任的恶名在黑山子乡已经广为传播,看到他气势汹汹的杀到,那群看热闹的乡民慌忙散到了一边。 吴宏进捂着流血的嘴巴,可怜兮兮的叫了一声:“张主任!”就像一个孩子受了委屈看到了父母,心头一酸,眼睛里居然冒出了泪光。 张扬暗骂这厮软蛋,可想想他也是为了工作被打得,这口气无论如何要替他出了,指着前面的小楼道:“是不是这里?” 吴宏进点了点头。 张扬二话不说,大步走了过去,一脚就将紧闭的房门给踹拉开了。 一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妇女气势汹汹的迎了上来:“你谁啊你?非法闯入民宅这是犯罪你知道吗?” 张扬冷哼一声:“把打人的凶手给我交出来!” 那女医生是外面请来的,根本不知道张扬的厉害,她尖叫道:“我哪认识打他的,是他自己嘴巴不干净,别人看不过眼,揍他一顿就走了!” 张扬一把将她推到一边,向楼上走去,那女人跟在后面破口大骂了起来。 张扬来到楼上,发现上面有一台B超机,一张诊断床,还有两名大肚子孕妇坐在床上,再没有其他人,两名孕妇摸着肚子不无得意的看着张扬,不用问打人凶手早已逃了,张扬怒道:“都给我滚蛋!” 那女医生跟上来厉声大骂起来,张扬看都不看甩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把那女人打得一**坐倒在地上,她懵了,想不到这个年轻小伙子居然对女人说打就打,好半天才反应了过来,尖声叫道:“老娘给你拼了……”她刚刚站起身,张扬又是一个嘴巴子把她打到在地上,那女这下被打怕了,尖声哭闹道:“你要不要脸啊,大男人打女人……我不活了……” 张扬冷笑道:“好男不跟女斗,麻痹的,你在我眼里算不上女人!” 这时候杜宇峰带着一名警察赶了过来,乔四和那帮民工也赶过来帮忙,杜宇峰看到里面的情景不由得有些愣了,这厮对女人还真下得去手。 那女人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抓住杜宇峰的手臂道:“警察同志,快抓他……他非法闯入民宅,还殴打我!”她仰起又红又肿的脸给杜宇峰看。 杜宇峰没好气道:“先跟我回派出所再说!” 张扬道:“杜所,她在这里非法行医,从事胎儿性别鉴定,这些全都是她的作案工具!” 杜宇峰顿时明白了张扬的意思,点了点头道:“好,把东西全都拉回去!” 那女人愣了,总算明白这警察和眼前的年轻人是一伙的,她一个箭步冲到B超机前:“我看谁敢!你们知道这B超是谁的吗?” 张扬懒得跟这个泼妇废话,向后面跟来的乔四道:“乔四,把东西都给我拉计生办去!” 张扬走出小楼听到楼上传来那女人呼天抢地的哀嚎声,脸上泛起一丝得意的微笑,有道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倒要看看这黑山子谁这么大胆,连我计生办的人都敢打。 第二天一早刚刚上班,B超的幕后主人就找了过来,让张扬意想不到的是,这人居然是林成武,真有点不是冤家不聚头的味道了。 林成武也是硬着头皮上门的,这B超机是他老婆买的,干这行时间不长,那女医生是他们刚刚从外面聘来得,谁成想才干了没几天就遇到这档子事儿,刚才打吴宏进的是他的两个小舅子。林成武也是刚刚听说这件事,他老婆是看到B超机被计生办拉走了,所以才把整件事告诉了他,林成武气得把他老婆一通臭骂,张扬软硬不吃的脾气他最清楚不过,没想到红旗小学的事情刚刚了结一转眼又犯在了他手里。 林成武满脸堆笑的说:“张主任,你看这件事能不能这样解决,吴宏进的医药费和误工费由我来负责,我另外再赔偿他五百块钱,那B超机我先拉回去。” 张扬果断的摇了摇头:“不行!你老婆找人非法从事胎儿性别鉴定已经违反了计划生育法,而且还敢公然殴打执法人员,这就是罪上加罪,林老板,我不是不给你面子,是你们实在太过分了,刚才我们计生办内部商量了一下,按照国家有关规定,B超机是作案工具必须要没收的,还有,当事人视情节轻重,会被追加10005000不等的罚款,既然你林老板登门我也不能不给你面子,我代表计生办罚你一千。吴宏进挨打的那件事,我说了不算,现在是小吴坚持要惩治打人凶手,你交不出来人,我们就只好走程序。” 林成武心中这个气啊,合着你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啊,赔点钱本来无所谓,可那B超机是他老婆花了十多万买来的,要是被计生办没收,那损失岂不是大了,凭他和张扬多次打交道的经验知道,继续说下去也是白费唾沫,当下点了点头,告辞离去。 张扬望着林成武离去的背影不禁冷笑起来,这件事决不能善罢甘休,虽然林成武的背后是人大主任林成斌,可自己总不能眼看着吴宏进被打而无动于衷,更何况这次抓住了林成武的辫子,人证物证俱在,要让他不死也得脱层皮,张大官人要以这件事向整个黑山子乡人表明,乡计生办是绝不可碰的! 遇到这种事林成武当然要找他大哥,林成斌听到这档子事气得张口就骂,指着林成武的鼻子道:“你就不能管管你那个婆娘?没事偷偷去各村挣点钱也就行了,非要弄出这么大动静,现在好了!” 林成武苦着脸道:“哥,我也跟她说过,不过她说咱们农村没人管这个,所以……” 林成斌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少在我面前废话,你两口子什么德行我会不知道?这件事等我忙完乡人代会再说!” 林成武又叫了一声哥,林成斌干脆翻开文件装出审阅的样子不再理他,林成斌的真正用意是想把这件事先冷处理,毕竟是自己弟弟两口子不对在先,他们不但进行非法胎儿性别鉴定,还打伤了乡计生办的工作人员,自己身为乡人大主任,现在又正值乡人代会召开之际,如果做得太明显肯定会落人口舌,再说了乡政府的领导层最近可谓是风声鹤唳,这个节骨眼上林成斌也不想出事。 可是林成武并不能体会到这位大哥的苦衷,在他看来大哥在这件事上的退让证明了一件事,大哥害怕张扬,一位乡人大主任居然害怕一个计生办主任,这件事让林成武感到屈辱,感到愤怒,离开乡政府的时候,他的内心充满了失落,他联想到了很多的事情,从红旗小学重建工程到眼前的这件事,在他和张扬的相处斗争之中,显然他是处处落在下风的,林成武回过头去,望着乡计生办的窗口,双目中流露出无比怨毒的神情,心中暗暗道:“张扬!我不会放过你!” 张大官人的传呼又滴滴响了起来,上面还是那行字——小子,你死定了! 张扬笑了起来,电话铃几乎在同时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喂!” “小子,你死定了!”一个阴测测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张扬还是马上听出这声音中刻意伪装冷酷的成分,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可他能够断定对方是个女性,不禁笑了起来:“你是谁啊?” “我是鬼!找你索命的厉鬼!” “没劲啊!”张扬啪!地一声挂上了电话,电话声很快又倔强的响起。 张扬拿起又干脆利索的挂上,电话又响了起来,张扬哭笑不得的拿起电话:“喂,别玩了啊!” “张扬!”这次的电话却是海兰打过来的。 张扬舒了一口气:“姐啊!咱不带那么玩的,大白天的装什么女鬼啊!” “呸!谁跟你装女鬼了,是不是你在荒山野岭亵渎了哪位仙子的神灵啊?”海兰娇笑道。 张扬仔细一品,声音的确有些不同,海兰的音质十分亲切可人,刚才那女鬼的声音比起海兰要低沉一些,音质是伪装不出来的,张扬知道认错了人,不禁笑了起来:“怎么,姐,想跟我乱了?” 海兰轻啐了一声,声音却因为张扬的**而变得酥软,小声道:“今天我有采访任务要去江城,估计要多呆几天,周末你就不要过来了。” 张扬嗯了一声,心中不禁有些失望,看来积攒了一周的**和子弹无处发泄了。很快他又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有些惭愧,好像他和海兰之间纯粹是这种**上的关系,两人在精神的层面上没有更深的交流,其实张扬倒是想跟她交流来着,是海兰坚守自己的防线,从不向张扬袒露任何的心迹,和海兰相处的越久反倒觉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越远,这种感觉相当的奇怪,可每次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都如同**,**四射,张扬实在弄不清楚他和海兰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海兰道:“这次去江城是为了采访安志远老先生的,你要小心啊,可能最近几天他就会来到春阳。” 张扬心中一暖,从这句话可以看出海兰还是关心他的,两人说了几句,张扬逼着海兰在电话中亲了自己两下,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电话。 这时候房门被轻轻敲响了,一个穿的邋里邋遢的中年妇女左手牵着一个小女孩,右手拉一个小男孩走了进来。张扬看到眼前情景不由得愣了愣:“大嫂,你找谁啊?” 那女人向身边的小女孩道:“毛丫,二蛋,这是你们爹!” 张扬毛了,俩眼珠子差点没掉到地上去,那俩小孩扑了上来,一人抱住张扬一条大腿,亲切的叫着:“爹啊!” 张大官人前世今生加在一起都没有遇到过这么尴尬的场面,自己武再高总不能对这俩小屁孩出手吧,那小女孩一边喊着爹,一边偷笑,那小男孩绝对有表演天赋,大声喊着爹,还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小手这边擦了擦鼻涕那边就往张扬身上抹,张扬真是有苦难言啊,要知道他这身衣服可是海兰送给他的名牌,现在已经让俩小孩抹的一片狼藉。 那女人开始哭闹起来:“你这个天杀的,你没良心啊,你撇下我们孤儿寡母不闻不问啊,你是新时代的陈世美啊……” 乡政府的不少工作人员都被这女人的哭闹声引了过来,张扬这个郁闷呐,这招够毒,弄个老娘们带俩小孩来恶心自己,这他**谁啊,连这么阴损的招数都能想出来? 张扬看到门外同事越聚越多,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向那名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女人道:“大嫂,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找我麻烦,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扰乱政府工作秩序,已经是违法乱纪行为,假如我追究的话,你可能会被拘留。” 那女人显然被张扬吓住了,不过仍然嘴硬道:“兴你当陈世美,就不兴我娘几个揭露你的恶行吗?” 耿秀菊这时候也挤了进来,她看那女人有些眼熟,想了想好像是过去常去四季香讨饭的那个,指着那女人道:“你不是在四季香讨饭的吗?跑到乡政府干什么?信不信我报警抓你啊!” 那女人被看穿了身份,脸上顿时浮现出羞愧难当的表情,拉着那对小孩儿,慌忙向外面逃去,那叫二蛋的小男孩仍然没从表演中摆脱出来,哭号着叫:“爹……你咱不要我了呢?” 稍大一点的毛丫小声道:“二蛋,他不是咱爹,咱爹在家喂猪呢!” 这句话被所有人都听到了,围观的人们发出一阵哄笑,母子三人在哄笑中逃离了乡政府。 耿秀菊不禁笑道:“这年头当真什么稀奇事都有,还有上杆子认爹的!”她赶走了那些看热闹的同事。张扬报以感激的一笑,看了看自己身上乌黑的小手印,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看来我犯小人了!” 耿秀菊道:“黑山子乡什么人都有,干计生工作又是最容易得罪人的,你还是小心一点。” 张扬不由得想到了林成武,因为B超被他搜缴的缘故,林成武想必恨死了自己,这件事极有可能是他搞出来的,不过想想这件事策划的的确巧妙,如果不是耿秀菊认出了那女人的身份,恐怕自己今天很难下台。 张扬被这么一闹也没了心境,整个乡政府虽然都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可是仍然把这件事视为一个笑谈,一时间张扬的风头几乎可以与发疯的郭达亮相提并论,最可气的是疯子乡长郭达亮不知怎么也听说了这件事,主动来到张扬的办公室,在他的对面坐下,脸色严峻的要跟张扬谈谈生活作风问题。 张扬再也无法忍受郭达亮的絮叨,借口上厕所,从计生办溜了出去,刚刚离开乡政府,传呼上又出现了一行字:“哈、哈、哈……” 张大官人这个怒啊,林成武啊林成武,要是老子找到证据,非揍得你满地找呀不可。 张扬刚刚走出乡政府的大门,一辆红色吉普车高速向他冲了过来,张大官人愣了!麻痹的,谋杀!光天化日之下这胆子也太大了,他并没有选择后退,而是向前冲去,身躯腾跃而起,左足在引擎盖上轻点了一下,身躯在空中完成了一个高难度的三百六十度大转体,稳稳落在吉普车的后方。 吉普车也没有当真要撞他的意思,及时踩住了煞车,张扬这个怒啊,这他**什么事儿,今天自己命犯太岁吗?一个箭步窜到了车门处,拉开车门扬起他的右拳,怒吼道:“找死吗……” 楚嫣然仰着雪白的俏脸,脸上荡漾着天真无邪的迷人微笑,她身穿一件全黑运动夹克,搭配一条简练修身的水洗牛仔裤,加上一副造型前卫如滑雪装备的墨镜,显得清爽干练,丰泽的嘴唇轻抿着,透出平常女孩儿少有的坚毅味道,看到张扬怒气冲冲的样子,她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贝齿。 张扬也没料到这车里居然是楚嫣然,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登时烟消云散,那啥……看到这等祸国殃民级数的美女,哪个男人还生的出气来。 楚嫣然俏皮的耸了耸肩膀:“小张主任,我找你算账来了!” 张扬忽然想起刚才的那个电话,那女鬼的音质和楚嫣然有七分相似,顿时恍然大悟,指着楚嫣然道:“丫头,刚才那个女色鬼是你吧?” 楚嫣然啐道:“什么叫女色鬼啊,怎么你嘴里就出不来象牙呢?”她这是变着弯子骂张扬是狗呢。 张扬乐呵呵道:“你倒霉了,我回头告你一个恐吓罪,把你弄局子里蹲一年半载的,等你出来的时候说不定皮都要褪一层。” 楚嫣然哼了一声:“看不出你这个小小的乡计生办代……主任还这么能说大话,谁把谁弄进去还不知道呢?我告诉你张扬,上次你把我追到悬崖下面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小丫头伶牙俐齿的寸步不让。 张扬乐了:“我说你这人怎么那么没良心呢,属耗子的吧?撂爪就忘啊!如果不是我把你从山下背上来,你现在早就风化成一堆白骨了,红粉骷髅啊!想想都恐怖,再说了,要不是我帮你接骨,你现在肯定是个女瘸子,丫头,不是我说你,做人要有良心,咱虽然做不到以身相许报答大恩的份上,那也不能恩将仇报吧?” 楚嫣然被张扬的一通话逗得格格大笑,她向张扬招了招手道:“上车!” 第四十章【夜的暧昧】 “凭啥啊?”张扬嘴里虽然这样说,可已经绕到另一边拉开了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张扬重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坐上这么高级别的汽车,严重被激起了好奇心,这儿摸摸那儿碰碰,有些好奇的问楚嫣然:“你腿好了吗?能开车了?” 楚嫣然道:“好得差不多了,想不到你这个赤脚医生的水平还不赖!”其实楚嫣然却明白张扬的接骨手法何止是不赖那么简单,荆山市顶尖的骨科专家对张扬的复位手法都是赞不绝口,还说放眼整个北原省找不到第二个拥有如此水准的医生,而且张扬给她开得草药对骨伤愈合拥有奇效,原本至少需要卧床三个月,按照张扬的治疗方法短短的一个月就已经完全恢复了,楚嫣然复诊之后确认骨痂已经完全可以支持她下地行走,这才开始外出活动,那帮骨科专家全都大呼不可思议。联想起出事当晚张扬背着她爬上悬崖的经历,楚嫣然更认为张扬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张扬向楚嫣然的长腿看了看,不知为何忽然想起那晚脱下楚嫣然裤子的情景,那双修长笔挺的美腿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楚嫣然看到他盯着自己的腿看,也和张扬想到了一处,俏脸一热啐道哦哦:“看什么看?没见过……”话刚一说出口就知道失言了。 张扬把握机会的能力那是相当相当的强悍,一脸坏笑道:“见过是见过,不过上次没穿牛仔裤!” 楚嫣然对这厮的厚脸皮早.有领教,虽然有些羞赧,不过她的性情从来都是豁达开朗的,笑骂了一句:“大色狼!” “那你还让我上车,这不是羊入狼口吗?” “我是跆拳道黑带,有日子没操练了!” “啥带?带鱼、八带我都吃过,黑带没见过!” 一句话差点把楚嫣然噎了个半死。 张扬有些好奇地问:“这车咋没有离合呢?” “土老帽,这是自动挡的,医生说我.的左腿不能长时间用力,所以我才选了一辆自动挡的吉普车开!” 张扬充满羡慕的拍了拍真皮.座椅道:“这车真漂亮,看着跟拖拉机似的,赶明我有钱了也弄一辆开开!” 楚嫣然觉察到了张扬对这车的兴趣,主动提出让.张扬来开车。 张扬毫不客气的坐在了驾驶座上,按照楚嫣然的.指点开动了这辆吉普,开自动挡汽车比手动更容易,从楚嫣然的口中知道,这辆车叫牧马人,从美国进口的,张扬一边开车一边问:“咱们去哪儿?” 楚嫣然笑道:“我饿着肚子从荆山赶来的,你不至.于小气到连一顿饭都不请吧?”她留意到张扬一身的名牌,绝非假冒伪劣,可惜上面有着几个脏乎乎的小手印,楚嫣然忍不住想笑,暗想这厮不过是个乡计生办主任,每月工资也就是一两百块,怎么穿得起这么贵的衣服?肯定是个**分子。 张扬开着红色.的牧马人来到了乡政府对面的四季香,在黑山子乡这种偏僻地方连汽车都不多见,更不用说像牧马人这样的高档吉普了,立刻就吸引了一群小孩儿的围观,从他们的窃窃私语中可以听出,多数的孩子都认为这车是辆高级拖拉机。张扬向四季香的老板交代了两句,让他帮忙看着车子不要被调皮小孩给划了,这才邀请楚嫣然进入饭店,楚嫣然行走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水洗牛仔裤包裹的两条美腿十分吸引眼球,两人就要来到饭店门口的时候,一个流着鼻涕的小男孩跑了过来:“爹,你来吃饭啊!” 张扬这才看到这孩子就是刚才在乡政府认爹的二蛋,真是哭笑不得,从兜里掏几个钢镚道:“二蛋,跟叔叔说,谁让你叫我爹的?说实话我给你钱买糖吃!” 二蛋**着小手指,眼巴巴的看着钢镚,然后又望向张扬身后的楚嫣然:“这位姐姐不让我说!” 张扬悟了,转过身去,楚嫣然已经笑得蹲在了地上,张扬把那几个钢镚给了二蛋,然后又掏出一张十块钱的钞票放在二点手中,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话。二蛋点了点头,然后跑到楚嫣然面前小手抓住她的胳膊摇晃道:“娘!俺饿了,俺要吃奶!” 楚嫣然这下可笑不出来了,又羞又急的摆脱二蛋的小手,逃也似的向饭店内跑去,张扬哈哈大笑:“孩他娘,你别跑啊!孩子饿了要吃奶!” 吃饭的时候楚嫣然还是忍不住笑,张扬用筷子敲了敲她的脑袋道:“我说丫头,你要是这么喜欢孩子,我不介意给你帮忙!” 楚嫣然有些受不了他的厚颜无耻,板起面孔道:“你再敢耍流氓,我就报警抓你!” 两人正说着呢,派出所副所长杜宇峰和几名警员也过来吃饭,看到张扬和楚嫣然,杜宇峰不禁笑了笑,想了想还是向他们这边走了过来:“楚小姐来了啊!”杜宇峰之所以对楚嫣然那么客气,是因为上次就是他把人家逼到了悬崖底下,差点弄得楚嫣然车毁人亡,而且事后楚嫣然并没有追究,所以杜宇峰内心中总觉着亏欠人家,于情于理总该过去打个招呼。×小s说ち屋ち首ち发 楚嫣然微笑着点了点头,张扬笑道:“杜所,既然遇上就是有缘,回头把帐给结了啊!” 杜宇峰知道张扬是故意卖个人情给自己,爽快的点了点头道:“没问题,这顿我请!”又向楚嫣然道:“楚小姐想吃什么只管点!” 楚嫣然笑道:“都吃饱了,你也别害怕,我又不准备找你赔车!” 一句话把杜宇峰闹了个大红脸,他支支吾吾道:“那啥……你们聊着,我不耽误你们了……” 看着杜宇峰的背影,楚嫣然不禁笑了起来,张扬叹道:“你这丫头真是没有口德,人家好心请你吃饭,你还寒碜人家!” 楚嫣然道:“要不你让他赔我一辆比亚乔1000,我站在这儿由着他寒碜我!” 张扬最看不惯楚嫣然这幅趾高气扬的样子,忍不住道:“不就有俩臭钱吗,你一小丫头片子得瑟什么?”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恶毒啊!” 两人马上呛了起来,张扬举手投降道:“得,我好男不跟你这小女人斗!快说,大老远跑来找我干什么?不会真打算以身相许,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吧?” “美得你!”楚嫣然明澈的美眸眨了眨,她这次前来当然不会像张扬所说的报恩,而是另有所图,她起身道:“陪我去出事的那地方看看,咱们边走边聊!” 张扬点了点头,出门开了楚嫣然的红色牧马人向十八盘而去,开到中途楚嫣然就受不了张扬这位菜鸟的驾驶技术,和张扬交换了座位。 张扬来到副驾麻利的把安全带给扣上,楚嫣然白了他一眼道:“干什么?” “怕你再开悬崖下面去!” 楚嫣然笑嗔道:“乌鸦嘴!”,可能是上次的事情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所以楚嫣然车开得相当小心,进入紧十八盘路段的时候,楚嫣然熟练地弯道技术让张扬感到羡慕不已:“我就纳闷了,你一女孩子玩什么不好,非要玩车?” 楚嫣然道:“那是你没有体会到急速的快感!” “啥快感?”张扬装出没听清楚的样子。 楚嫣然瞪了他一眼,这厮三句话一说准保就有黄腔,她也知道绝不能给他顺着杆子往上爬的机会,轻声道:“我想让你抽时间去静安一趟!” “静安?”张扬皱了皱眉头,静安是北原省的省会,距离他所在的黑山子有三百多公里的距离呢,楚嫣然专程从荆山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楚嫣然道:“我外公腰椎间盘突出,最近痛得很厉害,他又不想开刀,所以我想让你。” 张扬已经猜到十有**是看病的事情,摇了摇头道:“没空!” “求求你了,我给你钱!” “那也没空!” “你想要多少?” “我不缺钱!” 楚嫣然哀求了一通没用,心中的火气不禁窜上来了:“张扬,我告诉你,我从没求过人,你要是不答应,后果自负!” 张扬笑眯眯道:“威胁对我们**人是没用的!” 楚嫣然忽然一脚油门踩了下去,吉普车本着鬼见愁冲了过去,真是巧得很,上次她就是骑着摩托车从这地方摔下去的。メ小ζ说ち屋ち手ち打 张扬吓傻了,这丫头真是个疯子,说来就来啊!她疯张扬可不敢陪着她疯下去,万一她哪根筋不对,真把车开到悬崖下怎么办?张扬慌忙举起双手:“我怕你了,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楚嫣然猛然踩下刹车,吉普车轮胎在马路上摩擦出吱!地一声尖锐的声响,车的前轮距离悬崖仅仅一米不到,楚嫣然笑得前仰后合:“胆小鬼!我才不会陪着你送死呢!” 张扬舒了一口气道:“你疯劲儿上来保不齐真会这么干,像我这种前途远大的年轻干部,虽然不怕死,可重要惦记着咱们中国亿万百姓,要是我英年早逝了,你说他们以后由谁来照顾?谁来领导他们奔向幸福的小康社会?” 楚嫣然一边摇头一边感叹着:“张扬啊张扬,你是我见过的最无耻一个。” “这不叫无耻,这叫自信!” “自恋才对!” “自恋也比某人自杀强!” 两人一边拌嘴,一边把车从悬崖边倒了回来,楚嫣然要到前面的小清河看看,两人开着吉普车来到上清河村旁的小清河,把车停在河岸边。 楚嫣然坐在小石桥的护栏上,双手撑住栏杆,俏脸高高扬起,如同流瀑般的黑色长发被春风吹起,她充满陶醉道:“这里的自然风景真好,如果开发一定会成为绝佳的风景区。” 张扬好心提醒她道:“小心,别掉下去了!”这时候他的传呼响了,张扬拿起来一看,却见上面显示着一行小字:“吴宏进在乡卫生院挨打了!”,张扬一看就火了,这他**什么事儿,谁胆这么大,竟然敢冲进卫生院殴打吴宏进? 楚嫣然看到他神情不对,小声问道:“怎么了?要不要回电话?”她的手机放在车里。 张扬道:“我得马上回乡里一趟,出事了!” 楚嫣然不无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原想在这里好好欣赏风景来着。 张扬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人在宦海身不由己啊!” 楚嫣然忍不住道:“一个乡计生办主任算个屁的宦海啊!” “这你就不对了,哪怕我是一个小小的贝壳也是生活在宦海里不是?别拿计生办主任不当干部,我位卑不敢忘忧国!” “我看你不像贝壳,像乌龟!” 张大官人痛心疾首道:“口德,积点口德!”他对楚嫣然直爽的性子还是十分欣赏的,和楚嫣然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可是他的感觉却像一个相处多年的老朋友,什么话都可以畅所欲言,这不同于和左晓晴之间的那种淡淡的拘束,也不同于和海兰之间的那种回避**的**,楚嫣然很直爽也很豁达,女孩儿中少见的性格,张扬在她的面前可以畅所欲言,可以无所顾忌。 楚嫣然虽然有些不情愿回去,可最终还要照顾到这厮的工作热情,还是开车向黑山子乡政府而去,途中两人更多的话题都是围绕着张扬何时前往静安的事情,楚嫣然费尽口舌方才说动张扬下周五前往静安,由她过来接张扬过去,途中产生的一切费用也由她负责。 到最后张扬才懒洋洋说出了一句话:“那啥……”左手的中指和拇指轻轻搓了搓。 楚嫣然知道他终于还是提到了诊金:“你要多少钱?”虽然知道看病给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这厮的市侩仍然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张扬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也不找你要诊金了,下次你见到杜宇峰的时候也别再提摩托车的事儿,大家两清了怎么样?” 楚嫣然万万没想到张扬居然还会为他人考虑,不过心中的那点不快顿时因为他的爽快而烟消云散,笑着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定了!” 这厮打量着楚嫣然明艳动人的俏脸,内心中一种见不得光的念头又开始蠢蠢欲动:“其实我对钱没啥兴趣,人嘛,嘿嘿……”言外之意是,假如用你来当诊金我倒是可以考虑。 楚嫣然已经习惯了张扬三句话不离骚扰的谈话方式,唇角微微一笑,目光却盯着前方的道路,又到了紧十八盘的路段,她可不敢大意。 张扬也知道这种地方开不得玩笑,收起了调侃望向窗外,他的脸色却突然变了,大声吼叫道:“煞车!” 楚嫣然并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是脚下仍然及时反应了过来,一个紧急刹车停了下来,吉普车还没有停稳,一块足有磨盘大小的圆石从左侧的山崖砸在了道路的中央,蹦了一下,擦着吉普车前方的保险杠继续向山崖滚落下去。 楚嫣然吓得脸色煞白,假如不是张扬及时提醒,这块圆石必然击中驾驶舱,他们两人将面临车毁人亡的结局。 张扬从车上跳下去,仰头望着左侧的山崖,并没有石头接着落下来,楚嫣然脸色苍白的检查了一下吉普车的前杠,前杠被石头撞瘪了,汽车的前脸掉了一大块漆,好在并没有伤及内部。 张扬低声道:“这里山上落石常有的事!” 楚嫣然看了看不远处的交通指示牌,上面画着注意落石的警示标志,心中忽然感到一阵害怕,低声道:“咱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张扬点点头,楚嫣然上车后动了引擎,片刻不停的向黑山子乡驶去。 等到了卫生院才知道吴宏进好端端的躺在病房里正和小魏卿卿我我的谈着呢,哪有人冲进来打他?张扬这个气啊,搞了半天不知是哪个混蛋玩他呢,这种丢面子的事情张扬自然不会告诉别人,安慰了吴宏进两句就和楚嫣然离开了卫生院,楚嫣然看出他的脸色不善,以为他是因为山上落石给吓得,轻声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不定从此以后你官运亨通连升九级呢。” 张扬笑道:“说我心里去了,求你了,别这么善解人意温柔大方,我怕掉进去!” 楚嫣然呸了一声,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十分了,她向张扬告辞离去,临行之前又反复叮嘱张扬不要忘了答应她的事情。 张扬目送楚嫣然的红色吉普车绝尘而去,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小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后,充满惊奇道:“张主任,你对象吗?好漂亮啊!” 张扬有些矜持的笑了笑:“追我的人多了,我还在考虑!” 小魏好不容易才忍住笑,小声道:“张主任,刚才林成武和他老婆来看过小吴了,他们送了不少的礼物,又留下五百块钱,您看这事儿……”小魏在乡政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人情世故,关系厉害也有了不少的感悟,本来这件事轮不到她说话的,可是她和吴宏伟处上了对象,所以就责无旁贷的当起了吴宏伟的代言人,再说了,在小张主任面前她还是能够说上几句话的。 张扬知道小魏和吴宏伟一定不想事情闹大,他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不过咱们计生办的人不能让人白打了,你让小吴安心养伤,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了!” 小魏对这位小张主任的能力已经是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她点了点头。 张扬忽然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话:“紧十八盘那地方经常有石头落到公路上吗?” 小魏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道:“我从没听说过!” 小魏的这句话让张扬心中的疑惑变得更加明确起来,他开始把那个引他回来的传呼,和山上的落石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这起落石事件绝不是偶然,难道有人想要在途中谋害他? 张扬返回计生办之后,马上开始调查那个传呼的来历,凭他现在的身份想要调查清楚这件事很难,最后还是通过春阳的姜亮才搞清了这个传呼就是从黑山子乡打来的。 搞清了电话号码,张扬顺藤摸瓜来到乡政府西边的小商店,这小商店也是黑山子旅社的崔桂山开得,他跟张扬也是很熟,看到张扬热情的招呼道:“小张主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张扬道:“今天下午两点半左右谁在你这儿打电话了?” 崔桂山想了想,他公话装了没几天,平日里在他这打电话的人不多,下午一共只有两个人打电话,张扬给出的时段又具体,他自然能够想到是什么人:“小何村的史三柱!” “史三柱?”这个名字对张扬来说极为陌生。 崔桂山点了点头道:“那可是咱们黑山子乡数得着的狠角色,他们兄弟三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小何村,在咱们黑山子都是横行乡里的霸王,大前年严打的时候一起被弄进去了,出来没多少日子,也就是比你来黑山子早一个月。” 张扬不禁瞪了这厮一眼,麻痹的居然拿老子跟这帮无赖相提并论。 崔桂山也意识到自己说话的不妥之处,呵呵笑了起来:“我这人说话没把门的,您别跟我计较!” 张扬又道:“他打电话说的什么?” 崔桂山道:“我躲都来不及,还敢听他说什么?那***连电话费都没给就走了!” 张扬点了点头转身要走,崔桂山在身后叫住他:“小张主任,您没事可别招惹他们三个,那都是不要命的狠角色,狗皮膏药似的,沾上了就甩不掉!” 张扬对他好心的提醒报以感激的一笑,心中却暗暗道:“狠角色?玛丽隔壁的,等他们见到我就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和刚刚重生到这个时代相比,现在的张扬已经褪去了初始时的浮躁和迷惘,多了几分心机和冷静,作为一个国家干部,自从转为正式编制之后,这厮时时以一个国家干部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能够动用法律武器的时候,还是首先选择法律武器。于是张扬先去找了杜宇峰。 杜宇峰听说这件事和史家三兄弟有关也不禁挠了挠头:“我说张扬,你跟他们能有什么矛盾?他们三个全都是光棍,加起来也没有一个娃,计划生育管不到人家。” 张扬道:“我也奇怪,你说这史三柱给我打传呼干什么?而且路上接着就出了这件事!我总觉着那石头是有人扔下来的。” 杜宇峰考虑了一会儿方才道:“单凭推测无法断定这件事就和他们有关,要不这么着,明天我去小何村查查,大不了把他们三兄弟都弄回来审审,这件事你先别自己处理,后天就是乡人代会了,千万别再出啥事!” 张扬点了点头。 杜宇峰又道:“赵新伟今天打了个电话过来,说驾证给你办好了,周日给你送过来,顺便带他姐姐散散心,还说你认识个老中医,让你安排一下。” 张扬笑道:“没问题,我周日反正也没事,留在黑山子恭候他姐弟俩大驾光临!” 杜宇峰意味深长道:“我这位老同学可不一般呢,能让他看重的人必有不同寻常之处,这次他大老远的给你送驾证来,不是还有其他的目的吧。” 张扬道:“说起目的,我倒是有个目的,赵新伟的姐夫宋思德是县中学的校长兼书记,我向通过他给我妹弄个大学保送名额,你看这件事可行性大吗?” 杜宇峰也知道赵新伟有个这样的姐夫,他想了想道:“听新伟说,他姐夫倒是挺怕他姐姐的,这件事只要他姐姐答应,应该没啥问题。” 张扬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只要自己把赵新红的病治好,那么提出这个小小的要求,她自然不会拒绝,他和杜宇峰又闲聊了几句,两人虽然是酒友,可是乡人代会即将召开,杜宇峰忙于整顿黑山子乡的治安工作,所以也就打消了一起喝酒的念头。 离开派出所的时候,已经是晚霞满天,张扬的心情仍然有些郁闷,站在乡政府门口,正盘算着晚上去那儿吃饭的时候,传呼又响了。张扬慌忙掏出一看,却见上面的号码是9字开头的,可马上又意识到这号码是楚嫣然的,张扬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计生办,按照号码打了回去,接电话的确是一个嘶哑的男声:“张主任!” 张扬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不祥的念头顿时笼罩了他的内心,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语气平淡道:“谁啊?” 先是听到楚嫣然的尖叫声,然后那个嘶哑的声音道:“张主任,你女人在我手里,我给你一个小时,赶到牯牛岭山神庙,假如你来不了,等着给你女人收尸吧,假如你敢报警,一样给你女人收尸,记住,自己来!”对方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张扬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他感到呼吸一阵困难,重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产生了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张扬真正担心的是楚嫣然,这个无辜的女孩落入那些凶残的暴徒手中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他不敢想,俊朗的双目之中忽然流露出冰冷彻骨的杀气,假如楚嫣然受到任何的伤害,他必将杀死策划和实行这件事的一切人。 史大柱抽着用报纸卷成的烟卷儿,辛辣的烟雾飘荡在山神庙中,楚嫣然被五花大绑的捆起,靠坐在漆色剥离的柱子上,倔强的目光中透出几分惶恐,身边的三名匪徒彪悍而凶猛,真正让她害怕的还是史二柱,这厮就像一头贪婪的豺狼,自从看到楚嫣然之后,目光就在她的身上游移,这会儿又走了过来,伸出粗糙的大手去抚摸楚嫣然柔嫩的俏脸,楚嫣然歪头躲过,然后一口啐在他的脸上。 史二柱扬起手掌狠狠给了楚嫣然一个耳光,望着她唇角流出的鲜血,流露出狂热兴奋的目光,伸出手指在鲜血处沾了沾,然后放入嘴中砸了砸:“真香!”他的声音中流露出一种迫不及待的饥渴。 史大柱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老二,**该干的事,不要总围着这个女人,等干掉那个小畜生,她就是你的!” 史二柱恋恋不舍的看了看楚嫣然,老大的性情他是最了解的,在做事之前,一定要求他们三兄弟保持最清醒的头脑,保持最佳的状态,其中就包括,老大规定从不在做事之前碰女人,在史大柱看来,女人只是用来舒缓神经和发泄剩余精力的工具,而现在他们要保持最佳的状态,罪犯也需要自我控制,一个没有自控能力的罪犯,永远成不了优秀的罪犯! 史三柱此刻潜伏在山神庙门前的大树上,他手中握着一把双筒猎枪,从他的角度可以看清方圆两百米以内的景物,只要张扬从这里经过进入他的射程,他的猎枪就会将这位计生办主任射杀,他仿佛看到张扬的头颅像西瓜一样炸开的情景,目光变得明亮而兴奋,对于鲜血他有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爱好,这也是他们三兄弟共同的特征,他们就像三头恶狼,杀人的目的只有一个,钱! 有人花一万块买张扬的性命,一万块意味着他们三兄弟可以舒舒服服的过上好一阵子。 山神庙内只剩下了史大柱和楚嫣然,在楚嫣然看来,沉默寡言的史大柱比起他的两个兄弟可能更好沟通一些,她颤声道:“放了我,我可以给你们一大笔钱!” 史大柱又点燃了一个烟卷儿,他眯起眼睛透过烟雾看着楚嫣然那张美得让人窒息的面孔,平心而论,让他杀死一个这么美丽的少女,他实在不忍心,可是他没有选择,既然接受了这个任务,就要做到底,张扬必须死,作为诱饵的楚嫣然一样要死,只有这样才能毁灭掉所有的证据,才能确保他们三兄弟的平安,他心中忽然生出感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从监狱中出来之后,他的性情变得越发沉稳,考虑事情也越发的全面,刀口舔血的生活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选择,做这行首先就要扔掉同情心! 楚嫣然从史大柱漠然的目光中已经意识到这些匪徒绝不会大发慈悲的,无论张扬来还是不来,他们都会把自己灭口,楚嫣然感到自己很无辜,连带着就恨起了张扬,如果不是这个讨厌的家伙,自己怎么会招来这次的无妄之灾?可是说来奇怪,自从史大柱用她的手机给张扬打过电话之后,楚嫣然反倒平静了下来,内心中的恐惧也消退了许多,在她的内心深处对张扬有着极大的信心,她相信张扬一定会过来救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史大柱在楚嫣然的面前点燃了一堆篝火,然后从油布包中取出一杆双筒猎枪,就着火光轻轻的擦拭枪杆,装填弹药,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楚嫣然开始感到担心,这三名匪徒全都配备了猎枪,除了山神庙内的史大柱,还有两人不知在哪里潜伏,假如张扬真的孤身前来,只怕他凶多吉少。 第四十一章【机缘】(上) 张扬开了乡甲的松花江小面包来到牯牛岭下,这段时间因为负责乡人代会的后勤保障,这辆面包车已经暂时调拨给他使用,张扬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先不报警,毕竟楚嫣然在歹徒的手中,而且对派出所的那些警察他根本没有任何的信心,这件事必须他自己来处理,张扬虽然拥有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可是他对牯牛岭的具体地形并不清楚,史家三兄弟都是土生土长的山民,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极为熟悉,可谓是坐拥地利,张扬并不害怕藏身在暗处的匪徒,可是对方的手中有楚嫣然这个人质,却让他投鼠忌器。×小s说ち屋ち首ち发 张扬将松花江小面包停在山下。沿着山路向山神庙走去,牯毕岭在夕阳和雾霭的映照中,色彩缤纷。浓淡有致,透出一种朦胧而飘渺的美。然而张扬却没有心情欣赏周围的景色,他在为楚嫣然的安危深深担优。 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张扬终于看到了树木掩映中的山神庙,青灰色的飞檐从树丛之中露出,夜色已经在无声无息中褪去了山林的色彩,淡淡的雾气飘荡在山林之中。 张扬看了看传呼,距离对方和他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达到静如止水的境界,越是危险关头,越是不可以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张扬倾耳听去。仔细捕捉着周围的一切细微举动。 藏身在树荫中的史三柱已经看到了远方张扬的身影,凶残的目光猛然变得明亮起来,就像是一只豺狼看到了他的猎物。他端起猎枪瞄准了远方的张扬,张扬停在那里,在他的射程之外,他们手中的这种猎枪射程在一百米左右,有效射程是七十米,史三柱并没有现在开枪射击的准备,他们三兄弟出马不做则已。要做就要做到万无一失,在他的眼中,张扬已经是一只正在向陷阱中走来的猎物,只有当猎物落入陷阱中的时候,他们三兄弟才会同时发出致命一击。 张扬对危险有着极其敏锐的嗅觉,停顿片刻之后,他一步步每山神庙走去。 史大柱透过敞开的庙门也看到远方张扬的身影,他拿起猎枪抵在楚嫣然的太阳**上:“出去!” 楚嫣然用力咬了咬樱唇,在史大柱的威逼下,她慢慢走出了山神庙。 张扬看到了楚嫣然,也看到了楚嫣然身后的史大柱。 史大柱阴冷无情的双眼死死盯住张扬,他曾经考虑过种种的可能,甚至包括张扬不敢前来送死,想不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拥有这样的胆色,如约单刀赴会,即使作为敌对方。史大柱也不得不佩服张扬的胆色。 “这件事跟她无关!放了她!”张扬不急不缓道。 史大柱笑了起来,原本木然的面孔笑起来透出一种疯狂和恐怖,楚嫣然忽然不顾一切的尖叫起来:“张扬,快走,他们有埋伏……”, 几乎就在同时藏身在山神庙右侧石碑后的史二柱扣动了猎枪的扳机,藏身在树荫中的史三柱也瞄准张扬的后心射击。 两声沉闷的枪声接连响起,张扬的身体却如同猎豹般原地窜起,没有人能够形容他惊人的速度。两枪全都落空,射在地面上激起一片沙尘弥漫。 史大柱甚至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张扬就已经冲到了他和楚嫣然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史大柱的枪口。史大柱也在同旷扣动了扳机,蓬!地一声闷响在楚嫣然的耳边响起。枪口向上喷出了子弹,浓重的硝烟味道弥散开来。 张扬一拳向史大柱的脸上打去。史大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让张扬惊奇的是,这厮的力量竟然出奇的强大,史二柱举着猎枪从石碑后冲了上来,大吼着想要瞄准张扬。 张扬用力一个拧转,史大柱虽然天生力大,毕竟无法和武功高超的张扬抗衡,右手的猎枪被张扬夺去。然后张扬反手用枪托砸在他的右眼之上,史大柱满头满脸都是鲜血。 张扬大声道:“去庙里藏着!”楚嫣然这才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冲入山神庙中。 史二柱虽然手中有枪,可是想要成功瞄准正在和大哥缠斗的张扬是难上加难,张扬已经抓住史大柱的右手中指,反向一个拧转,清脆的骨骼断裂声传来,史大柱高大的身躯不得不低下去,不过这厮也着实强悍。痛得满头大汗居然一声不吭。 史二柱红了眼,抽出军刺向张扬冲了上去:“麻痹的,我捅了你!” 张扬膝盖顶在史大柱的下阴。腾出手来抓住史二柱的手腕,摁着他的手腕将军刺掉转方向,狠狠**史二柱的大腿中,史二柱痛得杀猪般惨叫起来。 隐藏在树丛中的史三柱根本没有想到张扬会拥有这么强大的战斗力。转眼之间大哥和二哥都被张扬制住。小x说s他握枪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张扬拔出带血的军刺,抵在史二柱的喉头,史大柱想要从地上爬起,被张扬一脚踢在小腹上,魁梧的身躯飞出一米多远,又重重扑倒在地上。 张扬冷冷望着史三柱藏身的位置,一字一句道:“我给你半分钟的时间,马上给我从树上滚下来,否则你等着给他们收尸吧!”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短时间内张扬已经完全取得了主动。 史家兄弟的性情都是极其凶悍。史二往疯狂叫道:“向我开枪,轰死这狗日的……” 张扬冷笑道:“你他妈以为这是英雄儿女啊!给我滚下来!” 史三柱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煎熬。扔下双筒猎枪,从树上溜了下来。他慢慢走到张扬的面前道:“张主任,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放我们兄弟一条生路,日后我们一定记着你的好处!” 张扬笑着点了点头,忽然抬起脚重重踹在史三柱的小腹上,踢得这厮一**坐在地上,捂着肚子,觉着腹内翻江倒海一般疼痛,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张扬点中史二柱的**道,走到史三柱面前反手就是一个耳光:“你们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三兄弟这时候都是面如死灰,他们视在才明白什么叫自不量力,凭张扬神鬼莫测的身手别说是他们三个,就算再来三个也不是人家的对手,这时候他们才想起黑山子关于小张主任的种种传言。可是现在后悔毕竞有些晚了。 张扬一脚蹬在史三柱的胸口把他踏在脚下,强大的压力几乎让史三柱喘不过气来,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肋骨随时都有断裂的危险,张扬低吼道:“说!谁让你们陷害我的?” 史大柱怒吼道:“你他妈但凡是个爷们给我一个痛快,我们是不会说的!” 张扬阴测测笑道:“你不说我就让你们三兄弟从今以后做不成爷们!”他用军刺抵在史三柱的两腿之间:“我数到五!一、二、三……” 史三柱吓得脸色惨白嘴唇乌青,他充满乞求的看着大哥。 这时候惊魂未定的楚嫣然从山神庙中走了出来,她出声制止张扬道:“张扬,还是报案吧!” 张扬转身看了看楚嫣然,看到她穿的整整齐齐,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他点了史三柱的**道,来到楚嫣然身边小声道:“那个……他们有没有……对你……那个……啥……” 楚嫣然俏脸顿时红了起来,轻声骂道:“你怎么满脑子的脆脏龌龊!” 张大官人就纳闷了,怎么我这救人的成了肮脏龌龊,劫持人质的歹徒反倒成了正人君子了。张扬还是看出楚嫣然左边的脸颊有些红肿,轻声道:“谁欺负你了?” 楚嫣然指了指史二柱,张扬点点头走了过去,伸手给了他两个耳光,然后又点在史二柱后腰的**道上,史二柱一个激灵,忽然觉得一股又酥又痒的感觉从腰间迅速传导到全身,继而又如同千万只蚂蚁在身上咬噬。这种难以忍受的滋味让他痛不欲生,脸上的表情也因为极度的痛苦而扭曲起来。 史大柱和史三柱两兄弟都是被张扬点了**道,四肢无法动弹,原来把自己当成大灰狼的三兄弟在张大官人的面前全都成了待宰羔羊。 张扬征求楚嫣然的意见道:“你说我是把他们从悬崖上扔下去,还是弄死后就地给烧了?” 楚嫣然多史大柱的身上找出自己的手机,刚刚拨了几个号码,却又改了主意,假如自己报警的话,势必会引起更大的动静,她放下电话看了看张扬。 张扬冷笑着盯住史大柱,史二柱的阵阵惨呼声在夜色笼罩下的山野中显得格外可怖,史大柱终于无法承受这样的煎熬,颤声道:“是林成武花钱雇我们干的,你挡了他的财路。他早就想对付你……”史大柱一五一十的将真相说了出来,原来林成武记恨张扬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早就筹划着要教训张扬,今天的事情让林成武对张扬的仇视达到了极点,所以他一怒之下就做出了这件事。 在张扬的逼问下,史家兄弟又承认了许多事情,甚至连前一阵子抢劫乡人大主任林成斌的事情也招了出来,张扬对这件事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让他详详细细交代了一遍具体情况,心中不免感到奇怪,这些人丢了那么多东西,怎么不立案啊?很快他就想通了这个道理,一定是丢失的这些东西来路不正。 史大柱说完整个人犹如失去脊梁一般瘫软在了地上,他明白就算张扬不杀他们三兄弟,这次劫持和谋杀未遂两项罪名已经足够将他们重判。 张扬从怀中取出一个针盒,借着月光选出了一根银针,然后在史大柱胸口的檀中**刺了进去,一股游丝般的冰冷气流随之进入了史大柱的身体,透彻骨髓的刺痛和寒冷让史大柱颤抖了一下,张扬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这叫断命七绝针,一年以内只要你们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人。明年这个时候过来找我,我会把你们的寿命延长为两年,否则你们三兄弟就会七孔流血而死!还有以后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最好老老实实做什么,否则后果自负!”这么做等于判了三兄弟死刑缓期执行一年。 史家三兄弟刚才已经领教到了张扬的厉害,对他的话自然深信不疑,张扬又分别刺了史二柱和史三柱一针,这才收起银针道:“今晚的事情绝不可以泄露出去,否则后果也是一样。” 三兄弟连连点头,谈笑风生的小张主任已经成为三兄弟心中鬼神级的存在。 楚嫣然不解道:“就这样放过他们?” 张扬反问道:“你以为呢?是把他们抓起来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的好。还是让他们从此改过自新的好?” 楚嫣然咬了咬下唇,走到史二柱面前,挥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史二柱耷拉着脑袋,连抬头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女孩子的报复心那也不是一般的强悍。 张扬和楚嫣然跟随史三柱找到了那辆被藏起来的吉普车,其中两条轮胎被扎出了个大洞,那是他们拦截楚嫣然时候留下的。楚嫣然颇有些无可奈何,眼前这种情况是开不走了,原本想要返回荆山市的计划只能落空。张扬道:“这样吧,明儿我找人过来给你补胎,今晚你在黑山子住吧!” 楚嫣然点了点头,在车上拿了东西。跟张扬来到山下,上车前,楚嫣然在车外打了个电话,没说几句就看到她脸色冰冷的挂上了电话。 张扬启动汽车,沿着山路缓缓行驶!不经意在车窗的倒影中看到楚嫣然的泪光。 一路之上,楚嫣然始终都在保持着沉默,或许是因为她仍然沉浸在被劫持的震骇和恐惧中,直到看到黑山子乡星星点点的***,她方才轻声叹了一口气道:“真像做梦一样。” 张扬微笑道:“去旅馆还是我那儿?”这句话问得多少有些暧昧。 嫣然瞪他一眼!“去你那儿,还怕你把我吃??” 张扬笑道:“先说好了,我那儿只有一张床,条件简陋了一些。不过也没啥啊,咱俩又不是没一起住过!” 楚嫣然想起上次他们在上清河村共同度过的一夜,不禁露出了一丝会心的笑容,也许这就是冥冥注定的缘分吧,在目睹了今晚张扬大显神威的表现之后,楚嫣然更加确信张扬是一位奇人。 张扬直接把车开到了自己的宿舍前。吴宏进和小魏两人也在宿舍里谈情说爱呢,从窗口看到张扬带着个漂亮女孩回来,顿时打消了出去打招呼的念头,毕竟谁都不想当电灯泡。 走进张扬的小屋,楚嫣然四顾看了看,房间收拾的还算干净,比她预想中要好得多,楚嫣然脱下黑色夹克放在张扬的床上:“我饿了!” “只有方便面,要吃自己去煮。两份啊!对了别忘了帮我卧俩鸡蛋!”这厮大有将楚嫣然当丫鬟使的念头。 楚嫣然长大么大还没有被人这样呼来喝去过,瞪着眼睛道:“有没有搞错,我是客人啊!你把我当丫鬟使啊?” 张扬笑道:“你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当我的丫鬟那也是一种荣幸啊。怎么?烧火做饭的丫鬟不想当,难道你想当通脚暖床的丫鬟?” 楚嫣然恼羞成怒抬脚想要踢他。却被张扬一把抓住脚踝:“小心啊。别把腿再弄折了!” 抱怨归抱怨,楚嫣然还是乖乖去煮面,只可惜她的确没有什么做饭的天份,连方便面都给下过火了,张大官人望着黏糊糊的一碗面汤,禁不住喟然长叹:“你还真是冰雪聪明啊!” 楚嫣然却津津有味的喝着她的面汤:“味道不错啊,你反正没有牙齿,软烂一点适合你!”她是绕着弯儿骂张扬无耻呢。 张扬摇了摇头,这东西他可吃不下去,起身去隔壁吴宏伟那里找吃的,盛了一碗红薯稀饭端了回来,楚嫣然看到他的食物眼睛发光马上冲上来抢了过去。 张大官人这个怒啊:“我说你这丫头怎么回事?饿死鬼投胎吗?” 楚嫣然学着张扬那副油盐不侵的样子:“我从小就好这一口,对了。明天我走的时候给我弄一口袋红薯带回去。” 吃饱喝足,张扬有了和楚嫣然第二次共度长夜的机会,楚嫣然已经和衣躺在了小床上,盖着张扬的被子,枕着张扬的枕头。 张大官人看了看楚嫣然玲珑有致的娇躯,望着她丰满的**,只能干咽了一口唾沫,麻痹的,有时候香艳也会是二种罪过,张扬收起了龌龊下流的念头,看了看墙上贴着的地图,看到了那只写着china的大公鸡,看到了咱们祖国的心脏,他的党性和原则顿时成倍增长起来,双膝盘绕坐在属于他的那一小块化纤地毯上,说起来这块地毯还是乡里装修会议室的时候剩下的,张大官人就小挖了一下社会主义的墙角,咱练功打坐也有需要不是?张扬将睡在面前的楚嫣然当成了对自己意识的考验。可是脑海中始终浮现着楚嫣然那晚穿着黑色小内裤,露出雪白美腿的场面,以张大官人的修为居然做不到心无旁骛,迟迟不能进入一片空明的境界。 于是张大官人索性睁开了双眼,借着月光静静欣赏着楚嫣然起伏的轮廓,感觉身体的一部分又开始不自觉的萌动,他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修为比起大隋朝那会儿又退步了。 夜半的时候,楚嫣然忽然发出惊恐的尖叫,随后又发出低声的啜泣。张扬睁开双眼,为她倒了杯开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楚嫣然满头大汗的坐起,脸上如梨花带雨般挂着晶莹的泪珠,她抓住张扬的手臂:“我好怕……” “没事,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在你身边!”张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趁虚而入的机会,伸出手臂想将楚嫣然揽入怀中,楚嫣然却很突然的一把将他推开,张大官人猝不及防,一**坐在了地上,左手中的那杯茶也打翻在身上,烫得他惨叫了一声。 楚嫣然看到他的狼狈模样不禁格格笑了起来。 “你有毛病啊?”张扬愤愤然道。 “谁让你居心叵测来着?” 张扬自知理亏,讪讪从地上爬起来。抓起茶杯重重放在桌上:“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楚嫣然止住了笑,可是忽然感觉有些异样,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道:“我想去洗手间……” 张扬没好气道:“门口右边沿着小路走五十米就有茅房!” 黑暗中楚嫣然咬了咬樱唇,她可怜兮兮道:“我怕黑……” 张扬真是哭笑不得:“你这么大人了还让我陪你去茅房?” 楚嫣然温言软语道:“求你了!” 张扬禁不住她的请求,只能起身跟着她一起出去,门外月光很好,看得到楚嫣然皎洁的俏脸上布满了红晕,她虽然开朗豁达,可毕竟还是一个女孩子,这事儿让她实在太难看了。 张扬在茅厕前停下,楚嫣然怯怯道:“怎么就一个门啊?” 张扬笑道:“你当是大城市啊,乡里地方有的用就不错了!快去吧!” 楚嫣然红着脸低着头走了进去。 没多久里面就传来潺潺的水流之声,张大官人听得血脉贲张,不带那么勾引人的啊,张扬急匆匆向远处走了两步,都说君子远庖厨,其实真正的君子更应该远离女厕所,尤其是露天的旱厕。 楚嫣然出来的时候头垂得更低,显然她也意识到让张扬听到某些不该听到的动静了,早知今晚就不喝这么多水了。张扬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有种猥亵的成分在内,楚嫣然暗骂着这可恶的小子,逃也似的走在张扬的前方,迅速回到了房间内。 这次论到楚嫣然睡不着了,她排遣寂寞的方式就是和张扬说话:“喂!我怎么都睡不着,要不你陪我说会儿话?” 张扬真是郁闷啊,他别有用心的提醒道:“其实排遣寂寞的方式不仅仅是说话,咱们可以尝试其他更加有意思,人能促进感情的方式。” “别让我鄙视你的人品!” “我从来就不怕别人鄙视我的人品,我只怕别人鄙视我的身体。 楚嫣然叹了口气:“受不了你,流氓是你的职业病吗?” “其实有男人对你耍流氓你应该高兴,至少证明自己还有些魅力。” “打住,给我聊点你们这边的趣闻。” “趣闻啊?”张扬挠了挠头道:“这黑山子乡有个闹新房的毛病,新郎新娘洞房的时候,总有那么一帮人喜欢钻到床下去听床。” 楚嫣然判到他没有什么好话。堵住耳朵娄:“我不听!” 张扬根本没有理会她,仍然继续讲着:“这一日一对小夫妻入了洞房。先是看了看床下,把那帮闹洞房的赶了出去,两口子这下放心了开始……那啥……”, 楚嫣然红着脸捂着耳朵,可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谁曾想床下还留着那么一位,这哥儿们倒也沉得住气,无论两。子在上面怎么折腾他就是一言不发。等风平浪静了,小两口都睡了,这厮估摸着没啥可听的了,这时候那小媳妇起来了,娇滴滴道:老公……人家想……” 楚嫣然在心中已经骂张扬无数遍厚颜无耻,可还是忍不住听。 张扬故意停顿了一下又道:“人家想尿尿……” 楚嫣然咬住嘴唇,又羞又怒。这厮再敢胡说,自己一定冲上去给他两个耳刮子。 张扬又道:“新郎官说:有马桶啊,你去啊!新娘道:人家怕黑。新郎道:没事儿,我在这里。可是那新娘又娇滴滴道:人家要你把着我尿……床下这位再也忍不住了,居然活生生笑死了。” 楚嫣然已经忍不住了格格笑了起来。抓起枕头朝着张扬就扔了过去,张大官人一把就将枕头抓住,一本正经道:“你若是有啥想法,我不介意辛苦一下的。” 楚嫣然轻声道:“知不知道我党的六字方针?” “啥” “拒腐蚀永不沾!” 第二天一早,楚嫣然精神抖擞的走出了张扬的小屋,张大官人跟在她的身后明显有些萎靡不振,有些时候精神上的摧残比**上更为可怕。张扬真切体会到楚嫣然拒腐蚀永不沾的顽强意志,这厮走出门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下次别跟我一起睡觉!” 楚嫣然笑了,宛如一朵晨晖中绽放的玫瑰。 张扬带着楚嫣然来到吉普车停泊的地方,杜宇峰已经先于他们一个小时到达,并已经将吉普车的两条车胎补好了,擦了擦满手的油污,有些神秘的向楚嫣然笑了笑:“这车真棒!”他之所以接到张扬的电话后。甘心大清早跑过来帮助补胎,也是因为想借机表示一下歉意。 “谢谢杜所!”楚嫣然打开了木门。从车里面找出一个包装袋扔给了张扬。 张扬打开一看却是一条LV的牛仔裤。不禁微微一怔。 楚嫣然及时提醒他道:“别想歪了,是我赔你的!” 张扬这才想起上次自己的牛仔裤让她穿走了,咧着嘴笑道:“咱俩谁跟谁!” 楚嫣然白了他一眼道:“你是你我是我!”她来到驾驶座做好,熟练地启动了吉普车,落下车窗向两人挥了挥手,提醒张扬道:“下周五我过来接你!” “知道了!” 望着楚嫣然驾驶着红色牧马人绝尘而去,杜宇峰不禁感叹道:“真是同人不同命,兄弟你真是艳福齐天啊!” 张扬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假如我告诉你我跟她清清白白的你会不会相信?” 杜宇峰撇了撇嘴,一脸的鄙视。有句话叫做那啥?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可是顾及到小张主任的面子他并没有说出口来。 张扬道:“我他妈冤枉!” 杜宇峰深表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要是你真觉的冤,这罪我替你受,冤死我都干!” 张扬叹了一口气道:“既然是兄弟,我怎么忍心害你呢,这罪还是我自己受吧!” 周五上午九点筹备已久的黑山子乡第十届人大会议顺利在乡中学的学生礼堂准时召开,开场相当的隆重热烈,学声乐队的乐曲声中与会代表入场,会场前还铺了一段二十米长的红地毯,颇有点好莱坞明星走红毯的味道,不过这些乡人大代表多数都是从各村基层上来的,鞋底儿自然没有那么干净,不一会儿已经将红地毯踩得泥泞一片。 县里对黑山子乡的人代会也相当的注意,县人大主任刘继文,副县长邱广志全都专程前来参加会议,锣鼓声中,鞭炮声中,王博雄和几位乡常委、候选人将他们接入会场。 礼堂门前最热闹的这会儿,张扬正指挥着乔四那几个从货车上将大会纪念品搬下来,所谓纪念品无非就是不锈钢保温杯,外带仁个皮包,上面都印好了热烈庆祝黑山子乡第十届人大代表会议胜利召开的字样,乡里财政困难能够拿出这样的纪念品已经算得上大手笔了。 乔四捏了捏皮包,嗤之以鼻道:“人造革的,乡里真抠!” 张扬瞪了他一眼:“赶紧干活,哪有那么多废话!” 乔四对张扬极为买账,憨厚的笑了一声,慌忙招呼兄弟们卸货。 张扬虽然是选举委员会的,可他的责任就是打杂,现在最为重要的就是跟与会代表沟通,**他们的思想工作,确保选举工作顺利进行。 按照不成文的惯例,几个乡领导都要负责和代表团谈话的任务,王博雄、林成斌分别负责了三个代表团,耿秀菊负责两个,对她而言这任务也没多少难度,毕竟上届乡人代会的时侯,她就干过这样的工作,她的任务就是让各个乡人大代表吃透领导的精神,选举的时候不要出现问题,避免任何的差错。 耿秀菊负责的代表团恰恰包括上清河村,村支书刘传魁是乡人大代表中出了名的难搞人物,耿秀菊作为上清河村的媳妇,对他的秉性还是相当了解的,像这种老党员,老支书必须要让他感觉到被尊重,只有这样。他才会心平气和的服从指挥。而刘传魁恰恰在乡代表中拥有啊当的威信,所以做代表团的工作首先要从刘老支书开始。 刘传魁听说这次乡长的候选人是于秋玲之后,用力啪嗒了两口旱烟道:“县里怎么回事?怎么选了个老娘们当乡长?“他这么一说,耿秀菊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红着脸啐道:“我说老支书,女人就不是人?谁规定女人就不能当乡长?现在国家提倡男女平等,还要大力发展妇女干部,既然提名于乡长,就等于认可了她的工作能力。” 刘传魁从骨子里是瞧不起耿秀菊的。虽然他在表面上对耿秀菊仍然客气,那是因为耿秀菊是上清河村走出的干部,可刘传魁确认为这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耿秀菊虽然是上清河村出来的第一个乡常委,可是她的名声却是大大的不好,多数上清河村人都羞于提起这个女人。 耿秀菊对这位老支书也是心存敬畏的,她苦口婆心的劝道:“咱们都是党员,一定要领会上头的意思,一定要保证这次的会议在祥和团结的气氛中进行。” 于是刘传魁便不再说话,默不吭声的扯着他的旱烟,他不说话其他人也不说话,气氛便显得异常沉闷。耿秀菊有些呆不下去了,起身匆匆告辞,乡里的选举就是那么回事,该说的话她反正都已经说了,老支书爱听不听。耿秀菊也有些气闷,于秋玲的上位让她倍感突然,女人是善于嫉妒的动物,过去她还没有感觉到。可是自从于秋玲成为了乡长唯一候选人,耿秀菊就不自觉的和她比较了起来,她甚至感觉到无论是工作能力还是领导能力自己都要强出于秋玲无数倍,要是说到差距,那就是于秋玲有个县工商局长的男人,而自己是个寡妇,虽然她和王博雄暗里有些来往,可是这厮似乎没有帮助自己继续往上走的能力,耿秀菊越发感到命运待自己不公。 乡人代会显然不如县市一级正式。王博雄坐在主席台上,作为黑山子一把手的他现在神情却有些事不关己。毕竟这场大会结束以后,他就要准备前往县税务局上任的事情了,目前这个喜讯他还没有告诉其他人知道,可是对黑山子的热情只是表面上装出来的,县里来得两位领导应该也听说了他即将升迁的消息,对待他要比对待其他人客气的多。王博雄整了整胸前的鲜花,这是耿秀菊的主意,戴上鲜花虽然显得喜庆。可是毕竟让他感觉有些不自在。 主席台上摆放着十多盆一串红,整个主席台被装点的异常喜庆,县人大主任刘继文,副县长邱广志自然坐在主席台的正中,王博雄、林成感、于秋玲这些乡常委,按照级别够高低分别坐在两旁,当天的会议由乡人大主任林成斌主持,会议在平淡中进行着,对每个乡人大代表来说,这样的会议只是一个过场,参政议政轮不到他们,说话当家的还是坐在主席台上的那几位,也许还轮不到他们,有道是人外有人天外天。 会议在进入选举程序的时候出现了第一个**,**发生在于秋玲当选之后,在于秋玲顺利当选,激动地起身向众代表致意准备发表讲话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主席台上,那就是黑山子乡前任代乡长郭达亮,没有人留意到他是从哪儿溜上主席台的,毕竟这只是乡镇级别的代表大会,安防工作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而且当时多数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此时的明星女乡长于秋玲身上,谁会注意到郭达亮的出现。 对于郭达亮,他们事先也已经做足了功夫,把郭达亮支开去县里开会。其实就是让他老婆带他去县城看病,郭达亮也很听话的走了,谁能想到他又会偷偷溜回来,而且出现在这种关键的时刻。 乡人大代表们是最先发现郭达亮出现的,于秋玲正在进行慷慨激昂的演说,可能是心情过于激动,她说话和平时有些不同,总让人感觉到发力过度。 郭达亮悄声无息的出现在于秋玲的身后,毫无征兆的拍了拍于秋玲的肩膀,于秋玲愣了,当她转身过去看到郭达亮的时候,无可抑制的发出了一声尖叫,叫声透出无尽的惊恐。 这下主席台上所有人的注意力才被吸引了过去。 第四十一章【机缘】(下) 王博雄脸我铁青,他只经意识到今天的事情恐怕麻烦了,赵亮发疯的事情并没有传到县里去,所以刘继文和邱广志他们不清楚内情,只是有些好奇,这位黑山子乡的代乡长怎么刚才没在主席台上就坐? 林成斌慌忙站起身,他握住郭达亮的手臂:“老郭,咱们到后面说话。 郭达亮微笑着摇了摇头,他来到于秋玲的面前:“小于啊,今天票选的结果怎么样?得票率是多少?” 于秋玲脸色苍白的看着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郭达亮走向于秋玲,于秋玲吓的避到一旁,郭达亮就势在她的位置上坐下,**下暖暖的还带着于秋玲的体温,郢达亮微笑道:“各位领导,各位代表,我来说两句!” 台下变得鸦雀无声,郭达亮发疯的事情在黑山子乡已经广为人知,每个乡代表都意识到他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郭达亮道:“感谢大家能够给我这个说话的机会,作为黑山子乡曾经的副乡长,作为黑山子乡曾经的代乡长,我也曾经将为黑山子乡老百姓谋福利视为己任,我想带大家脱贫,可是我没有这样的机会,我想带领大家走上富裕的道路,可是我没有这样的权力,我一步步的走到今天,可回头看看,我究竟为老百姓做了什么事,我究竟为黑山子谋到了多少的福利?每当我扪心自问的时候,我就感到羞愧难言,这些年。我的精力全都放在如何去更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官职,反而忽略了自己本来要做的事,党和国家给我这样一个位置,并不是让我有机会向上更进一步,而是要我服务于人民,我甚至忘记了一个公仆的本分!我莘负了国家的培养,我莘负了老百姓的期望,我不配公仆这两个字的称号!” 郭达亮站起来深深向会场中的代表们鞠了一躬。 会场中刘传魁第一个鼓起掌来。然后周围的乡代表也鼓起掌来,掌声宛汹涌澎湃的潮水一浪接着一浪。郭达亮双目发红,两点晶亮的泪光在他的眼眶中闪烁,忽然他身子晃了晃直挺挺倒了下去,会场之中传来阵阵惊呼尖叫之声。 救护车离开学生礼堂的时候。张扬仍然在外面准备着纪念品,他对这种大会没有任何的兴趣,到里面转了一圈就偷跑了处理。听到救护车的尖叫声,这才抬起头,乔四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压低声音对张扬道:“出大事了,郭代乡长突然冲入会场之中,发表了一番言论之后,就突发脑溢血昏倒了过去,现在已经送县人民医院了。” 张扬皱了皱眉头,没想到郭达亮对权力的狂热竟然到了这种地步,正是对官位的极度执着才让他有了现在凄惨的下场。 耿秀菊脸色苍白的向他们走了过来,远远朝张扬招了招手,张扬走到她身边,耿秀菊道:“几位领导已经退场了,分发纪念品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张扬本想问问郭达亮的事情,可是耿秀菊已经匆匆走了。这时候看到不少乡代表已经开始退场,张扬慌忙组织去分发纪念品。 这次的乡人代会在轰轰烈烈中开场,却在悲凉的气氛中结束,虽然还有后续会议要开,可是很多人已经失去了开会的心情,比如上清河村的刘传魁,他就是最先退场的一个。叼着旱烟从张扬的手中接过属于他的纪念品,低声道:“都是扯淡!” 张扬笑道:“刘支书,今晚别走了。我把杜宇峰叫来,咱三人喝上几杯。” 刘传魁叹了一口气:“算了,想想刚才郢乡长的事儿,我这心里拔凉拔凉的,算了,等有机会再喝吧!” 乡政府会议室内烟雾弥漫,所有人的内心都笼草在低沉而压抑的气氛中,新当选的乡长于秋玲眼圈儿红红的,显然刚刚哭过,郭达亮的突发事件让她备受刺激,在许多乡人大代表的心中,是她一手造成了郭达亮的悲剧,于秋玲已经感觉到自己成为了千夫所指,甚至预感到她未来任职的三年都要背负这样的罪名. 王博雄和林成斌的脸色都不好看。王博雄默不作声的抽烟,他向林成斌看了看,示意林成斌先展开话题,林成斌是这几天的当然主角,乡人代会上出事,他应该第一个站出来说话。 林成斌这把目光望向了派出所所长周良顺,安防工作是周良顺负责。郭达亮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上主席台跟他工作的疏忽具有直接的关系。 周良顺咳嗽了一声,借以调整了一下语调,以沉痛的声音道:“今天大会上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跟我工作疏忽有关,我……” 王博雄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想问问你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郭副乡长的那番话有没有给你们敲响警钟?国家给我们权力是让我们为老百姓谋福利,是让我们做人民的公仆,而现在又有多少领导干部以官为本、以权为纲,以仕途为个人事业的选择导向,一切服从于官级地位,一切为了做官和升官,把做官、升官看作人生最高价值追求,一切为了做官,做官为了一切,而忽视了我们本来应该去做的事情,本来应该做好的事情?”王博雄的胸口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着。 可是他的话却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共鸣。 林成斌表情漠然的看着桌面,嗤!地一声划亮了一颗火柴,点燃香烟的时候,目光从王博雄的脸上迅速扫了一下,你狗日的说的是自己吧! 于秋玲抽了一下鼻子,她咳嗽了一声,实在有些受不了这会议室缭绕的烟雾,她始终认为今天自己是最为无莘和不幸的一个,真正让郭达亮发疯的绝非是自己,而是这个体制,她本想说两句话,可是会议室的门却被人从外面猛然踢开了。×小s说ち屋ち首ち发 郭达亮的老婆杜春芬发疯般向于秋玲冲了上来,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抱住大声道:“嫂子,你这是干什么?” 杜春芬一边哭号着一边大骂:“于秋玲,你是不是人啊!我们家老郭没得罪过你,你为什么害他害得这么惨啊?你非要把他害死你才甘心呐!” 耿秀菊慌忙过去劝她,杜春芬拉着耿秀菊的手,鼻子一把泪一把的骂着:“于秋玲,你不是人啊,你干得那些事谁不知道?你给香港那边打电话,搞掉了胡乡长,然后又到处散发小字报,还把王书记和耿主任告到了纪委,现在你嫌我们家老郭挡了你的路,你又害我们家老郭……你不是人啊!你有没有人性啊!” 王博雄和耿秀菊的脸色都是青一块红一块,这杜春芬情绪激动之下竟然把他们两人的事情也拖了进来,这事儿真是越闹越乱。 于秋玲一张面孔毫无血色,眼泪连珠串般不停的落下,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盯上这个劳什子乡长的位置,刚刚当选的第一天就遇到了这么多的麻烦,她以后的路该怎么去走。 耿秀菊和周良顺好不容易才劝杜春芬离开。 于秋玲趴在会议桌上低声啜泣起来。从肩膀不断的抖动可以看出她现在的情绪相当激动,王博雄叹了一口气,他和林成斌对望了一眼,谁都没有上前劝说的意思,两人极为默契的退出了会议室,掩上房门。 王博雄低声道:“让她冷静一下也好。” 林成斌意味深长道:“有些事还真很难说!” 王博雄明白他的意思,这句话指的可能是刚才杜春芬骂于秋玲时所说的那些事。其实王博雄也早已做过这样的推测,乡里的几个常委先后倒下,胡爱民的倒下自己虽然起到不小的作用,可真正的诱因还是那个打给安老先生的电话,自己和耿秀菊的事情虽然已经度过了危机,可王博雄仍然心有余悸,郭达亮的下场更是可以用惨痛来形容,最终的受益者只有一个,那就是于秋玲,所以她无法摆脱嫌疑,如果换作以前,王博雄一定会想办法对付这个在背后描黑自己的女人,而现在他已经即将远离这方山水,心胸也变得豁达起来,居然学会了从局外人的视角来看问题,这已经是一个不小的进步。他淡淡笑了笑:“女同志的话,不可以全信!” 林成斌看着他,然后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林成武却笑不出来,他也是这次的乡代表,从开会到现在都处于忐忑不安的状态中,他花钱让史家三兄弟对付张扬,可是现在史家三兄弟不知所踪,张扬却好端端的在自己眼前晃悠,林成武现在宁愿史家三兄弟带着他的一万块逃跑了,可是张扬看到他时的笑容总是说不出的邪恶,这让林成武毛骨悚然。死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死,林成武真想冲到张扬面前问个究竟,可他却不敢。 以张扬的能力,大可以将林成武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可他不屑于这样做,林成武既然敢买凶杀人,张扬就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他要让林成武在这种惶恐不安的状态下活着,一点点的折磨他,直到他倾家荡产。 周日一大早,天还没亮,赵新伟就带着他的姐姐来到了黑山子乡。张扬和杜宇峰早早就在计生办办公室等着,看到赵新伟的汽车开进来,两人迎了出去,杜宇峰嚷嚷着:“真早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赵新伟下车后给了杜宇峰和张扬分别一个热情的拥抱,然后掏出张扬的驾证交到他的手中。 张扬喜孜孜的看着驾证:“以后我就能光明正大的开车去县城了,再也不怕那帮马路橛子了!” 赵新伟和杜宇峰同时对他瞪起了眼睛:“你跟警察有仇啊?” 张扬乐呵呵把驾证放到口袋里,凑到汽车前敲了敲窗户。 后车窗缓缓落下,赵新红苍白的面孔露了出来,一阵不见,她比起过去又瘦弱了许多,双目无神的看了看张扬。 张扬甜甜叫道:“赵姐,您来了!” 赵新红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杜宇峰也过来打招呼。 赵新伟招呼他们两人上车,这才道:“我姐听说青云峰紫霞观的香火很灵,所以起了个大早陪我姐去上香!” 杜宇峰当仁不让的坐在了驾驶座上,别看赵新伟是驾校校长,可论到真正的驾驶技术,他杜宇峰才是老大。 赵新伟不忘提醒他道:“开车悠着点啊,我姐身体弱。” 赵新红咳嗽了一声道:“我没事!” 张扬在副驾坐好了,向杜宇峰道:“青云峰我前一阵才去过,紫霞观十分的破旧,没看出香火怎么旺盛!” 杜宇峰道:“你小子就会突然袭击,原本打算安排你去吃驴肉的,这下可好了,还是让刘支书帮忙准备一顿饭吧。” 赵新伟坐在后座上拍了拍蓝布袋道:“带了,你们的饭我都带了,我姐吃素!” 张扬是存着帮助赵新红的心思,只有得到了赵新红的好感,才有可能搞定他妹妹大学保送的事情,其实这件事他也想过李长宇,只要李长宇给宋思德打个招呼,这厮应该会给几分面子,不过张扬轻易不想劳烦李书记,尤其是像这种他力所能及可以办到的事情。 第四十二章【原来是故人啊】 既然不准备在上清河村吃饭,他们也就没有惊动刘传魁老人的必要。杜宇峰对这一带的路况极为熟悉,直接把车开到了上清河村后面的山路前,然后带着他们想清台山爬去,让他们感到惊奇的是,还有一辆半新不旧的北京吉普停在他们附近。车内没有人,看来已经先行上山了。 赵新伟笑道:“还说香火不旺。看看已经有人上山了。” 张扬笑道:“一辆车而已,何况人家来这里也不一定是烧香的!” 赵新伟本想背姐姐,可是赵新红坚持要自己走,走了不到一里地,就已经支持不住了,在赵新伟的劝说下,还是让他背起,他们向青云峰走去,上次张扬陪左晓晴过来的时候用去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们三个的体力虽然没有问题,可是要背着赵新红这个重病号,所以前进的速度被明显拖慢了,赵新伟背了一会儿也撑不住了,于是换成了张扬。 杜宇峰见识过张扬背楚嫣然那晚表现出的惊人体力,所以也没有替换的意思,任由张扬一直背了下去,反正这厮想要用自己的表现感化赵新红,赵新伟也看出张扬体力惊人,他身体素质虽然不错,可毕竟平时是在县城里生活,走这种山路已经很吃力,更不用说再背上一个人了。所以客气了两句,干脆任由张扬背着他大姐。 赵新红可看不下去了,轻声斥责道:“你们两个怎么好意思欺负张扬!” 赵新伟笑道:“姐,我这体力可不成,张扬年轻力壮,能者多劳吧。” 杜宇峰帮衬道:“赵姐,你放心。张扬是出了名的累不死,上次他背着一大美女走了俩小时都跟没事人一样。” 赵新红也难得的笑出声来:“人家是大美女,我可是个老太婆了”, 张扬笑道:“赵姐,能背您上山是我的荣幸!” 赵新伟打趣道:“兄弟,嘴儿挺甜啊,是不是有啥事想求我姐?”他从杜宇峰那儿听说了张扬的事儿。所以故意旁敲侧击的说。 张扬道:“咱们兄弟这关系,什么求不求的,我现在想着的就是背着赵姐上紫霞观烧一柱平安香,保佑赵姐一世平安,身体早日恢复健康。”这番话拍马的意思实在太过明显,不过赵新红听得居然有些感动。轻声道:“难为你们了。” 此时前方出现了两个身影,一位身穿灰色唐装脚蹬黑色布鞋的老人。另外一个是和头戴黑色棒球帽,身穿黑色运动套装的高挑少女,两人大概走得累了,正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休息,看到张扬他们过来,那位少女站起身来,日为戴着宽大的墨镜,口鼻上还蒙着口罩,所以看不清她的本来面目,她用有些生硬的普通话道:“几位先生,请问这里距离青云竹海还有多远?” 张扬知道她所说的青云竹海就是位于陈崇山居住石屋附近,那里还有座旧社会马贼落脚的山寨,指了指前方道:“大概还要走半个小时吧,刚好,我们也要去哪里,你们跟着我们走吧!” 那女孩礼貌的说了声讲谢,这才去路边掺起了那个老头儿,那老头柱着拐杖跟上了杜宇峰的步伐道:“小伙子,这座青云山是不是出过马匪?”他倒是一口地地道道的春阳话。 杜宇峰笑道:“是啊,不过都是解放前的事情了,过去那些马贼就在青云峰上安营扎寨,时不时下山抢劫,以拦截平海和北原两地的客商为生。” 张扬道:“其中有个最有名气的悍匪叫安大胡子,听说那家伙活着的时候杀人放火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赵新伟接口道:“我也听说过。说黑山子一带现在女人哄孩子睡觉都说,你再不睡觉安大胡子就来找你了,也别说还真灵验,孩子一听到安大胡子就不哭了!”几人同时笑了起来,那老者也笑得相当开心,反倒是那女孩儿透过墨镜冷冷盯了张扬一眼,她之所以反感张扬的原因是因为这厮笑得最为猖狂。 杜宇峰笑道:“张扬啊,说起来你跟这安大胡子倒有几分缘分呢。” 张扬一脸郁闷道:“你说这安大胡子生前没做什么好事,可他的后代却过得滋润无比,他儿子解放前逃到了香港,摇身一变居然成为了爱国商人,时代变化真是快啊!” 赵新伟笑道:“有钱就是大爷。文革那会儿这种土匪的后代还不死啦死啦的!”一群人又同时笑了起来。 老者笑道:“所以说还是党和政府好啊,对于这么罪孽深重的坏分子都能够不计前嫌展开胸怀容纳他们,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张扬却道:“我看是政府太纵容他们了,有道是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是马贼儿肯定混蛋,这安老头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女孩儿悄悄咬了咬下唇,一脚踢中了一个小石子,石子嗖!地一声飞了出去,撞在前方的树干上。竟然撞掉了一小块树皮,张扬内心一怔,想不到这女孩儿一脚踢出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大。小说屋 老者和蔼笑道:“报纸上都说这个安志远是爱国商人,你怎么断定人家不是好东西呢?” 张扬道:“不就是有俩臭钱吗。便以为自己如何如何了,利用自己所谓的那点影响力给政府施压,你说就盖几座破破烂烂的小学弄了个形象工程以外,还给家乡做过什么好事?也就是政府惯着他,什么爱国商人,我看屁都不是。” 杜字峰也帮衬道:“现在到处都是骗子,搞不好这安志远就是一香港要饭的,到咱们这儿就成名人了。” 赵新伟笑着摇了摇头道:“老杜。你这就错了,人家安志远那是真有钱,听说在香港有好几家上市公司。光姨太太就有五个,背地里的情人那更是不计其数,前两天我还看报纸说这老头又泡了一个港姐呢”。 “原来是个老流氓啊!”张扬表情夸张道,几人同声笑了起来。 老者笑呵呵道:“听说安志远都七十多岁了,这么大的人还有精力搞那些花花事儿?” 张扬笑道:“老爷子,您听说过一句话没有,那叫人老心不老,说句冒犯的话,你看到现在漂亮的小姑娘就不动心思?” 老者笑着指点着张扬:“你小子还真是风趣!” 几人边说边聊,谈得颇为投机。那老者性情开朗外向,跟张扬谈话间不时发出洪亮的笑声。 众人的视野中终于出现了那座щЁлхīлɡě整li山坡上的石屋,张扬知道陈崇山喜欢清静,并没有前往打扰他的意思,指了指石屋后面的方向道:“老爷子。石屋后面就是青云竹海,咱们就在这儿分手吧!” 老者笑着点了点头:“多谢你们几个了,对了小伙子,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呢!” “张扬!”张扬大咧咧道,殊不知这个名字已经被那位默不作声的女孩儿牢牢记住。 他们正准备离去的时候,赵新红却无力的趴在张扬身上,颤声道:“我胸口疼得厉害…… 张扬慌忙把她放了下来,赵新伟去拿吗啡片和开水,因为慌张手中的保温杯一下打翻了,更倒霉的是。这次因为出来的慌张,居然把止痛用得吗啡片忘在了家里。赵新红脸色苍白,冷汗瞬间已经布满了面孔。张扬看到她如此痛苦,运指如风接连点中了她的几处**道,赵新红这才感觉到胸口的痛楚稍稍缓解。 这时候那位女孩走了回来将一瓶矿泉水递给赵新红。 赵新伟慌忙拧开瓶盖喂姐姐喝了。 赵新红喘了口气,要着那女孩报以感激的一笑:“谢谢你了… 那位老者也走了回来,他的目光却看着张扬,充满惊奇道:“你会点**?” 张扬笑道:“曾经跟按摩的瞎子学过两手,不怎么精通,让老爷子见笑了!”,从老者的这句话,张扬听出对方应该对点**手法有些了解。否则不会一眼就从刚才自己的动作判断出他会点**。 老者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来到赵新红面前,和颜悦色道:“我懂的一些医理,不如我帮你号号脉?” 赵新红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去,老者搭在她的脉门之上,双目微垂。过了好一会儿,重新睁开双目。流露出爱莫能助的神情。 赵新红淡然笑道:“老先生有什么话只管直说,我自己的病情自己清楚,对我而言能够在这世上多活一天就是赚到了。” 老者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你对生命看得如此透彻,其实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是让每一天都过得有意义,而不在乎生命的长短,有这么多关心你的人爱护你的人,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赵新红微笑道:“听老先生这么有这里的话,我的心里舒坦了许多。” 老者笑道:“世事无绝对,也许会有转机呢。”他又看了张扬一眼。这才和孙女两人向青云竹海走去。 等赵新红休息的差不多了,一行人继续向紫霞观走去,赵新伟和杜宇峰并没有意识到张扬刚才点**的作用,可是赵新红却清清楚楚,张扬点中她**道之后,身上的痛楚几乎在瞬间减轻,就算是过去服用止痛药也没有这样的神奇效果,作为一名医务工作者,她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小伙子。 紫霞观还是那幅破破烂烂的样子,紫霞真人李信义正懒洋洋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连张扬四人走入道观都没有引起他任何的注意,眯着眼睛坐在长条凳上似乎就要睡去了。 赵新伟扶着姐姐去老君殿上香,杜宇峰过去和李信义是见过面的,乐呵呵晃了过去:“李道长,一年多没见还是风采依旧啊!” 李信义睁开一只左眼怪模怪样的看着杜宇峰,好半天才想起杜宇峰是干啥的,点了点头代表打了一个招呼,然后眼皮又耷拉了下去,显然是不想被别人打扰。 杜宇峰也觉着有些没劲讪讪笑了笑。兜了一圈来到正欣赏碑文的张扬身边,却见张扬轻诵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他大赞好诗。这首诗乃是唐朝陈子带所写,发生zai他身后的事儿,张大官人当然不会知道。 杜宇峰没什么文学细胞,远远站在一旁看着张扬摇头晃脑的样子,心说,这小子正发酸呢,还是别打扰他了。 张扬上次来的时候主要是陪着左晓晴看日出,并没有留意紫霞观中有这么多的碑刻,现在方才有机会仔细的欣赏,却见一块碑刻上写着一行字:最易是当官,这段话引起了张扬的极大兴趣,都说仕途艰险,怎么有人会这么说呢? 李信义不知什么时候汲弃草鞋来到他的身边,他早已认出张扬就是那天和陈雪还有另外一个女孩过来看日出的那个,因为陈崇山的那层关系,他对张扬比别人都要友善,低声道:“你知道这段话的出处吗?” 张扬摇了摇头道:“还请道长指教!” 李信义轻抚颌下白色山羊胡道:“这段话乃是满清重臣李鸿章所说。这当大官的上头有人,下头人更多,上头交代的事情他交代下头去办,所以自己反倒不用做什么事。” 张扬却道:“当官容易,可是当好官却不容易。” 李信义道:“何谓好官?做官的最高境界合乎于我道法的境界,那就是无为而治!越是碌碌无为,无所作为的人越容易坐稳位置,越容易当上大官。” 张扬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老道士真是好玩,他身为道家弟子居然用这种谬论来解释无为而治的真意,张扬道:“无为而治真正的意思是,无为:遵循自然的法则而不妄为;治就是治理。自己不妄为而使天下的到治理。这原本是约束个人行为的一个准则。” 李信义听到张扬的这番话,目光之中不觉流露出几分欣赏之意,想不到这小子年纪轻轻居然有这样的见解。难怪陈崇山那老头儿对他推崇备至,正要和张扬辩驳两句,看到从门外又进来了一老一小,李信义眉头皱了皱,一言不发的向后院走去。 张扬不知这老道士为什么突然离开,转身望去,却见刚才在上山途中遇到的那爷孙两个也来到了紫霞观。看到那老者步履稳健,气定神闲,心中已经推测到这老头十有**也身怀武功,不然以他的年纪怎能徒步攀上青云峰。 老者乐呵呵跟张扬打了个招呼,目光也落在那块刻着最易是当官的石碑上,他仔细看了看,断定这几个字并非是李鸿章亲笔所书,不禁笑道:“最易是当官,我看李鸿章的官当得也不怎么样,他若是做个好官。晚清怎会败落到那种地步?” 杜宇峰总算找到机会插话了:“老爷子,那事儿应该怨慈禧那个老娘们,不是说她把北洋水师的军费都弄去修园子了吗?” 老者叹了一口气道:“中国历朝历代,这**二字从未从政坛上消失过,人性使然!” 杜宇峰却道:“其实官员贪点儿倒没什么,最怕的就是那种又贪污又不给老百姓干事的。” 赵新伟搀扶着姐姐走了出来。笑道:“我说哥们,咱们出门在外莫论政事。” 眼看已经到中午了,赵新伟担心姐姐饿了,招呼他们两个去道观外选块地方吃饭,赵新红带了一些鸡蛋烙饼,分给张扬和杜宇峰两个,又让赵新伟给那位老者送了两个过去。礼尚往来,人家刚刚给她送了一瓶水。怎么也要有所表示。 那老者倒是和蔼得很,吃着烙饼跟他们凑到了一起,反倒是他孙女儿显得离群索居的,一个人走到观海台上欣赏风景。 几个人的话题聊着聊着就来到安大胡子的身上,还是那位老者主动提起的,他刚才去青云竹海的时候顺便游览了一下当年马贼盘踞的黑风寨。感叹道:“青云峰的旅游资源真是不少,只是缺少开发,假如开发起来,打出名气,肯定可以为春阳带来一笔不菲的旅游收入。” 杜宇峰道:“何止青云峰,整个清台山上大大小小的景致数不胜数。只是养在深闺人未识,可惜啊可惜!”这厮居然文绉绉的拽出了一句诗文,可惜不怎么着调。 张扬笑道:“老先生是干什么的?” 老者笑道:“我姓李,是春阳文化局的退休职工,这不,正想搜集一些素材,写一本关于马匪安大胡子的小说。 “作家啊!”杜宇峰瞪大眼睛惊呼道。 老者乐呵呵道:“我可算不上什么作家,报纸上的豆腐块倒是出版过几篇,这种大部头还是第一次尝试些。只可惜啊,现黑风寨剩下的遗迹没多少了。” 张扬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老爷子,安大胡子的墓你去过没有?” 第四十三章【黑丝袜的功能】 老者明显愣了一下,双目之中流露出激动无比的米芒,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小张……你知道他埋在哪里?” 张扬点了点头,上次来青云峰的时候,他还跟陈崇山一起捍卫过安大胡子的坟墓呢。 老者抓住张扬的手臂颤声道:“小伙子,带我去!” 张扬有些纳闷了,这作家怎么都神经兮兮的,不就是一个素材吗,至于激动成这样,他笑道:“没问题,老爷子这上上下下的,您老的身体还禁得住吗?” 老者连连点头道:“禁得住,禁得住!” 他们一起离开紫霞观的时候,老道士李信义方才从山岩后悄悄露出脸来,望着那老者的背影,双眼中浮现出极其复杂难言的神情,喃喃道:“五十年了……” 来到青云竹海前,杜宇峰和赵新伟决定先背着赵新红下山,张扬则带那爷孙两个去找安大胡子的墓,然后再追赶他们。 经过石屋的时候,张扬发现房门紧闭,门上上着锁,想来陈崇山又去山里打猎了,按照那天晚上的记忆。张扬带着他们从石屋后的小路来到竹林中,可是竹林中道路错综复杂。进入之后张扬才发现找到那座坟头并不容易,找了近二十分钟还没有找到。 那女孩儿有些急了,瞪了张扬一眼道:“你到底知不知道?” 老者斥道:“妖儿,不得无礼!” 张扬一听乐了,原来这丫头叫妖儿,真是邪性啊,居然有人叫这名字。他闭上眼睛仔细想了想,然后睁开双目观察了一下黑风寨遗址所在的位置,指向右前方道:“应该就在前面!” 他向前走了近二十米,果然看到竹林中出现了一块空地,里面只有一座坟墓,上面的土层是新添上去的。 老者半信半疑的看着张扬,这明明是一座新坟啊,可安大胡子死了近六十年,怎么可能。 张扬看出了他的疑虑,微笑道:“前些日子,有些盗墓贼过来盗墓。他们不知怎么查到这是安大胡子的坟墓,以为里面一定会有不少的陪菲品,幸亏被陈大爷及时发现阻止了他们,可是坟头的外表还是遭到了破坏,重新填土之后就成了这个样子。” 老者点了点头,缓缓向那座坟墓走去,他蹲下去,颤抖的手落在坟头之上。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冷漠的声音:“你们想干什么?”陈崇山手握双筒猎枪,威风凛凛的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张扬转过身去,微笑道:“陈大爷。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 陈崇山这才认出张扬,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收起猎枪。大步从竹林中走来,拍了拍张扬的肩头道:“张扬,你怎么来了?” 张扬将身后的老者介绍给陈崇山。陈崇山听说这位姓李的老者专程为了寻找安大胡子的坟墓而来,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两道花白的剑眉拧在了一起,低声道:“你要写安大胡子的生平?” 老者点了点头道:“实不相瞒。我的祖上和安大胡子有些渊源,而且还欠他一个不小的人情,所以才想寻找他的埋骨处。” 陈崇山一言不发的向前方走去,老者紧紧跟上,来到不远处的草丛。陈崇山用枪杆拨开草丛,里面现出一块断裂的墓碑,老者蹲下身子。却见那断裂的墓碑上,有个安成……后面就没有了,顺着陈崇山枪口的指向,他找到了另外一部分,上面有个虎字。 老者的唇角颤抖起来,他踉踉跄跄回到那座坟前,竟然双膝跪了下去,含泪道:“爹……不孝儿……来看你了……” “爷爷!”那叫妖儿的女孩上前扶住老者的手臂。 陈崇山愣了,张扬却懵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位老者就是安大胡子的儿子,这厮真的有些忐忑了,那啥……刚才自己可是骂了安大胡子一路,这老头儿,应该是安志远可真够阴的,听着自己骂他老子,居然还始终保持着笑眯眯的表情,难怪那个妖儿看自己跟看杀父仇人似的,张扬真是后悔不迭,麻痹的,我这是什么脑子啊,怎么一点政治敏感性都没有。当着人家儿子的面骂他爹。更倒雷的是这位安志远老爷子是整个江城乃至平海省眼中的超级财神爷,是个连平海省委书记都要给面子的人物。 陈崇山可没有张扬想得那么多想得那么远,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就是安志远!”说完这句话。老爷子就背着猎枪返回他的小石屋去了。人家这才叫性格。 张扬却仍然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说良心话,他也不是害怕,就是觉着郁闷,自己辛辛苦苦认认真真的重建红旗小学,为的就是讨好这位安老爷子,让他老人家龙颜大悦。夸奖自己两句,然后自己就能凭借着积攒下的政绩,搭上李长宇书记的顺风车扶摇直上,这倒好,认倒霉真是喝凉水都塞牙,跑到山沟沟里都能把人得罪了。张大官人冤枉啊,辛苦了这么长时间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想想自己刚才对安大胡子冷嘲热讽,从头到尾都没有两句好话。和安家的梁子恐怕是结定了。 张扬讪讪道:“那……您忙着,我先走了……” 安志远正沉浸在对亡父的追忆之中,根本没有听到张扬说什么,身边的那个妖儿狠狠瞪了张扬一眼。 张扬也不想自讨没趣,灰溜溜的离开了竹海。 陈崇山在石屋外面等着他呢,脸上也没有什么笑意,张扬暗忖,十有**这位老爷子不喜欢自己带人来打扰他的清静,陪了个笑脸道:“陈大爷,给您添麻烦了!” 陈崇山叹了一口气道:“有什么麻烦的,人家拜祭亡父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想不到安大胡乎居然还有一个儿子活在这个世上。” 张扬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心中暗自奇怪,难道安大胡子还有其他的儿子吗? 陈崇山拿出一包野山茶:“这包茶叶拿去尝尝!” 张扬受宠若惊的接了过来。 陈崇山又道:“下次你见到雪儿的时候,帮我把这些东西交给她,这孩子马上就要高考了,需要增加营养。”他将一个花布包交给了张扬,里面放着一些晒干的竹荪石耳黄精之类的山珍。 张扬点了点头道:“陈大爷放心,我去县城的时候给她捎过去。”他满腹的心事,也失去了留下了跟陈崇山高谈阔论的心情,匆匆告辞后向山下赶去。 快到山脚下的时候才追上了杜宇峰、赵新伟他们,两人都已经累得不行,幸好这还是下山,想想张扬强悍的体力,共同总结了一句,这厮真不是人啊! 看到张扬终于赶到,赵新伟气喘吁吁的招呼道:“快……快,该你了!” 赵新红斥道:“怎么?把你老姐当成手榴弹了,恨不能马上扔出去是不是?” 赵新伟苦着脸叫道:“姐,您饶了我吧,我是真走不动了!” 张扬一言不发的走过来背起了赵新红,其实他们距离汽车已经不到三百米,只不过赵新伟和杜宇峰两个已经累得脱力,如果不是张扬赶到。×小s说ち屋ち首ち发他们也打算大歇一会儿了。 回到汽车中,赵新伟拿出三瓶矿泉水分给他们两个,这才注意到张扬的神情有些不对,关切道:“你怎么了?” 张扬的目光呆呆看了看一旁的那辆破破烂烂的吉普车,连个车牌都没有,谁能想到香港富商安志远会坐这车来到这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地方。张扬想了想还是没把安志远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们,低声道:“人有三急,我忽然很想……”话没说完他就向树丛后跑去。 杜宇峰乐呵呵道:“找个顺风顺水的地方!” 返回黑山子之后,张扬做东在四季香宴请赵新红姐弟,因为返程时还要开山路,赵新伟表示不能喝酒。 杜宇峰笑道:“敞开肚皮喝,明儿一早再回去,你是校长谁敢查你的岗啊!” 赵新伟道:“话虽然这样说。可是我怕我姐身体受不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他这么一说,杜宇峰也不好意思劝他了。 只用了半个小时他们便吃完了饭,这边赵新伟起身向他们告辞,想不到赵新红却忽然开口道:“张扬。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找一位老中医看病吗?”经她这么一提醒,张扬才想起自己今天的主要任务,不由得暗叫惭愧,安志远的突然出现扰乱了他的心境,从山上下来他就一直神不守含,究其原因,张大官人好不容易才积攒了那么点可怜的政绩,付出那么多自然不想功亏一篑,而且这次得罪人的确有些冤枉。 张扬将心中的烦恼事儿暂时抛到一边,微笑道:“赵姐,不过那位老中医脾气有点怪,咱们必须得单独过去见他。” 赵新红居然微笑着点了点头。向赵新伟道:“你在这儿等我!” 赵新伟不知道张扬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不过看到老姐心情上佳,他也倍感欣慰,搁在往常,赵新红几乎已经对治疗绝望,现在主动提出医,证明她的心中又燃起了生的希望工赵新伟掏出车钥匙扔给了张扬:“悠着点开啊,你那技术我还真不放心!” 张扬乐呵呵接过钥匙,和赵新红上了汽车,他那里认识什么老中医。正想找一个僻静的地儿向赵新红坦白。 赵新红满怀深意的看着张扬道:“小张啊,你老老实实告诉我,那个老中医是不是根本不存在啊?” 张扬听到她这番话,惊得猛然踩住了煞车,这会儿他的确有些心不在焉的。 赵新红笑道:“其实在山上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你说的老中医就是你。我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刚才突然疼痛的时候,如果没有吗啡片镇定。或者打杜冷丁的话根本止不住,你只是用手指点了我几下,我身上的疼痛马上就消失了。我也是一个医生,我无法解释这件事究竟是怎样发生的,正如那位老先生所说,点**是吧?”赵新红的心中第一次产生了重获新生的希望。 而这种希望又让赵新红恢复了过去的些许开朗性格。 张扬点了点头道:“赵姐,我有办法治愈你的绝症!” 自从在山上亲身体验到张扬神乎其技的手法之后,赵新红对他的这句话也产生了七分的信任,作为一个已到不惑的女人,她知道这世上绝没有免费的午餐,张扬之所以愿意帮助她,绝不会是看在和自己弟弟的友情上,她轻声道:“可以告诉我。你决定帮助我的真正原因吗?” 张扬诧异于赵新红所表现出的精明,他和赵新红现在更像是在讨价还价的生意人,聪明人之间的交谈还是直来直去的好,太多的弯弯绕绕根本没有任何的必要,张扬笑了笑道:“赵姐,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有个妹妹在县中读高三,成绩中上,可是临场发挥太差,这次的模拟考试成绩很差,凭她的心态很难考上满意的大学,所以我想赵姐帮我。” 赵新红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张扬坦然的说出了他的条件让赵新红更为好过一些,她从不喜欢亏欠别人。她低声道:“你有把握治好我?” 张扬点了点头道:“十足把握!” 赵新红低声道:“我要求不高,只要给我三年的生命就已经足够。” 张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三年?你太小看我张大官人的本事了,他从口袋中取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药方,轻声道:“按照这张方子煎药,连服一周你就会感到病情有起色,后续的治疗我会及时跟进。 “其他的治疗呢?” 张扬果断道:“停掉,会都停掉!” 赵新红道:“一个月的时间,如果证实你的治疗有效,我会帮你做成那件事!” 张扬嘱咐她道:“我给你治病的事情……” 赵新红笑道:“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个秘密我会永远藏在心里!” 张扬不禁又看了赵新红一眼,发现他们姐弟两个都很不简单,赵新红无疑是那种极其聪明的女人,一旦她摆脱疾病的i困扰,超人一等的智慧马上就表现出来。 让张扬奇怪的是,安志远前来春阳的事情仍然没有任何的官方消息。在忐忑中度过了两天,红旗小学的重建工程也如期竣工,张扬将第二期工程,也就是各村红旗小学的修葺工作布置了下去,这次自然而然的把林成武排除在外,乔四光明正大的接手了所有的活儿。 林成斌看到弟弟已经被小张主任逐渐从政府工程中排除了出去,虽然心中清楚这修葺工程没多少油水。可心中还是有些不快,再加上乡人代会前张扬就扣押了他弟媳妇的B超。到现在还锁在计生办的临时仓库中。所谓临时仓库也就是他们计生办原来的办公室。 无论乡人代会的结果怎么样。毕竟总算落下了帷幕,至于郭达亮的突发事件,那件事很难预料,也不在林成斌的掌控范围内,在说了,郭达亮事件虽然在黑山子乡闹得沸沸扬扬,可并没有在县里兴起太大的波浪。就像一个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心。泛起几圈涟漪,很快就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即便县里有些人记住了郭达亮的事情,也把这件事视为了一个笑话,一个警示,看来无论做任何事都不能太过执着,否则到最后受伤最重的肯定是自己。 郭达亮事件对亲眼目睹这一幕发生的黑山子乡群体干部影响显然是巨大的,看到老友的下场,林成武彻底退下来的心思更加坚定了,可越是即将退下来的人,越是在意这面子上的事儿,凭心而论,林成武对张扬一直都算不错,而张扬在这件事上的处理方法丝毫没有给他任何的面子。这让林成斌感到十分的恼火。 林成斌敲打张扬的时机选择在选举委员会最后一场会议之后,林主任总结了这次大会的成功和不足之处之后,又向各位选举委员会的成员表示了感谢,并委婉的指出这次的乡人代会是自己任职中主持的最后一届了,然后迎来了大家程式上的掌声, 散会之后,林成斌单独把张扬留了下来,乡人代会开完之后,王博雄这两天都在县里开会,郭达亮和于秋玲不约而同的病了,加上早就因病长假的李振民,几位主要乡领导中就病了三个,两位新当选的副乡长还没有正式来到工作岗位,所以目前乡里的最高领导就是林成斌。 张扬以为林成斌找自己谈话十有**是为了安志远的事情,所以表现的相当低调和谦虚,毕竟在安志远的事情上他给乡里抹了黑。 林成斌开口之后,张扬才知道是为了他兄弟的那档子事儿,心中暗骂,你他妈还好意思跟我提,老子没找他算账都是好事了。 林成斌委婉的说出要张扬放他兄弟一马的意思之后,点燃一支香烟。一边抽烟,一边透过飘渺的烟雾观察着张扬的表现。 张扬回答的也相当委婉:“林主任。这件事你还是让林成武自己过来找我吧!”他的言外之意是你他妈多什么事儿,我计生办的事情轮得到你管了吗? 在林成斌听来这是个活动话儿。小张主任同意解决这件事了,脸上自然也就有了笑意,点了点头道:“好,就这么定了!” 张扬离去之后,林成斌第一时间给兄弟挂了个电话,林成武听他这样说也觉着有门,不过他因为史家三兄弟的事情最近正闹心呢,因为心虚所以不敢直接去见张扬,让他老婆去计生办处理这件事。可他老婆去计生办没多久就哭着回来了,说计生办给她下了一个罚款通知书,她利用B超非法鉴定胎儿性别的事情已经报到了县里,这件事罚款还不算完。据说还要追究她的刑事责任。 事情转了一个圈又回到了林成斌这里,林成斌这个怒啊,麻痹的。你张扬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干嘛这么强势?得理不饶人啊,不就是仗着县委书记李长宇给你撑腰吗?老子笑脸也赔了,面子也给你了,到头来你还给我来这一套,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林成斌于是给张扬打了一个电话,想让他到自己办公室来,谁成想人家小张主任不在,林成斌火了。刚才去厕所的时候明明看到他还在计生办看报纸呢,林主任咬牙切齿的拿着一迭票据来到了计生办。 在门前就听到张扬和小魏聊着什么,不时发出开心的笑声,林成斌一脚就踹开了房门,脸色铁青的出线在计生办门外。 小魏正被张扬的笑话逗得前仰后合。看到林主任来者不善,吓得慌忙站起身来。 张扬的脸上还是保持着淡淡的笑意,却没有起身的意思:“林主任找我什么事?” 林成斌大步走到他的面前,将手中的那迭票据重重扔在办公桌上。怒吼道:“我刚刚查看过这次人代会的账目,发现了很多的问题,你负责采购的这块,存在着账目不清,价格不明的问题,我要你马上给我一个交代!” 林主任的一声怒吼宛如一声春雷般炸响在乡政府的小院中。被惊动了的乡政府工作人员个个好奇的围拢过来。 小魏眼疾手快的想要去关门,却被张扬制止道:“不必关门,我张扬做事堂堂正正,公私分明,有什么话不可以让别人听到的?” 张扬凛冽的目光盯住林成斌道:“林主任,过去我一向都很尊敬你。可是这件事的处理上你让我感到很失望,你让我负责乡人代会的后勤采购果然是一招好棋啊,给我一个贪污的和会,抓住我的污点,然后准备随时给我致命一击,我靠,我他妈跟你没那么大仇吧,你至于这么害我吗?!, 林成斌脸色变得青一块紫一块,被人撕破了真正用意的确有些难堪。他开始意识到眼前的年轻人真的很不简单。 张扬微笑道:“我可以告诉你,那点儿小钱我压根没看在眼里,你做这件事情之前怎么不调查清楚?跟刘科长沟通一下也好啊,采购的东西所用的资金都是我垫付的,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嚷嚷?我贪污?我贪污我自己的钱吗?你老糊涂了!” 杆成斌站在那里,神情尴尬到了极点,被一个下级当众呵斥,这。气他无论如何都忍不下,形势已经逼迫林成斌彻底要跟张扬翻脸了,他咆哮道:“你垫付就不能贪污了?啊?这笔钱最终还是要在我们乡财务那里报销的,你账目不清就是有贪污的预谋。 张扬笑了起来,一旦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这些人就马上撕掉了昔日的伪装,露出了真实丑陋的面孔,张扬挥了挥手,小魏心领神会的走了出去,反手关上了房门。 林成斌忽然感到一阵害怕,他想起关于那个张扬一人痛打下清河村四十三名乡民的传说,又想起在医院张扬痛打陈富强的一幕,凉气嗖嗖的从心底往外冒,这厮不是言语不和想要向自己出手吧?自己这老胳膊老腿的可禁不起他的拳脚。 张扬指了指一旁的长条凳:“坐!” 林成斌傲慢的仰起头来,可心底已经感觉到今天的举动有些过激了。这跟他以往的稳重大相径庭。一个人大主任愤愤然跑到下属的办公室兴师问罪本来没有什么,可是张扬表现的很有涵养,很有风度,无形中就让林成斌的表现落在了下乘。 林成斌以为张扬所依仗的无非就是县委书记李长宇,而他作为一个即将退休的乡干部也没什么好怕,升迁对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吸引力,所以林成斌敢于上门怒斥张扬。 张扬的态度大大出乎了秣成斌的意料之外,他笑了笑:“林主任,听说你丢了块瑞士梅花表,那表得不少钱吧?” 林成斌愣了,然后就感到一股冷气从后脊梁骨一直蹿升上去,面部够肌肉也僵硬了起来。 张扬又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丢了。为什么不立案,换成是我,一定要彻查到底。” 林成斌真真正正感觉到害怕了,敢情人家不仅仅是是依靠李长宇的势力,这小子是握住了他的把柄。所以才有恃无恐啊!林成斌强壮镇定道:“你什么意思?” 张扬微笑道:“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听说了一些事情,据说上次林主任和那几位人大代表被抢劫是有几个史的干得,这事儿我也没啥证据。不过空**来风未必无因,林主任,我还听说你兄弟跟他们挺不错的。不如你去问问他,兴许能够找到那块手表呢。” 林成斌后悔了,我他妈怎么这么冲动啊,这么冒冒失失的走上门来。根本就是自找难看,哪还像一个接受党和国家培养多年的老干部,林成斌咳嗽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向张扬看了一眼,却发现张扬已经展开报纸挡住了他的口光,这一招张扬是跟电视台台长邢济民学来的。不过人家那是居高临下对待下级,张扬却有点以下犯上的嫌疑。偏偏现在的林成斌已经没了脾气,他抿了抿嘴唇,拿起桌上的那一迭票据,一声不吭的离开了计生办。林成斌显然没有了底气,关门的时候都是轻轻的。无形之中已经向张大官人低头。 而林成斌询问林成武关于史家三兄弟的事情,林成武的惊恐和震骇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自从张扬平安无事的返回乡里,他就预感到大事不妙,史家三兄弟从那天起直到现在都宛如石沉大海不见踪影,听到大哥询问史家三兄弟,林成武已经明白这是小张主任通过大哥向自己传递信息呢,他害怕了,明白自己跟小张主任之间根本不是一个级数的对手。加上大哥也不行,沉默了好一阵子。他才低声道:“大哥,这事儿您别管了,他想怎么罚,我都认了……” 林成斌心事重重的挂上了电话。他总算明白官场道行的高深并不在乎你在官场中混了多久的时间,而在于你在官场中的悟性,张扬虽然比自己年轻得多,可是人家有靠山。人家有手段,别看人家的职位比自己低,可是人家一样分分钟可以将自己拿下,林成斌颓然的将那一迭票据向天空中扔去,看着它们如同落叶般在眼前落下,从心底生出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麻痹的,老子就是那前浪。 第四十四章【一人得道】 林成斌不想跟张扬结怨,人一旦醒悟之后方才意识到,偶尔迸发出的王八之气是多么的没有价值,机缘巧合,第二天晚上他和张扬就一起坐在了金凯越最大的包间内。这样的机会并不是上天安排的,而是县工商局长徐兆斌夫妇做东安排的,宴请的人中包括王博雄、耿秀菊、林成斌、周良顺、张扬、还有两位新当选为黑山子副乡长的田国强和袁胜文加上爱神卡拉OK的老板牛文强一共十个人,徐兆斌夫妇所打的旗号就是大家聚一聚,其实谁心里都雪亮。这是于乡长的庆功宴,外加拉拢同僚。张扬想起海兰之前跟他说过的话,这世上什么事都离不开***,徐兆斌显然是个善于划***的人。现在已经开始帮助他老婆谋划***了。 因为徐兆斌成为副县长候选人的消息已经确实,大家在这位未来副县长面前表现的还是拘束的,徐兆斌夫妇是今晚当然的中心,他们频频举杯,于秋玲也一扫前些日子的郁闷和惶恐,脸上荡漾着温暖的笑意。夫荣妻贵,更何况现在两口子一起开官,这是何等荣耀的事情。 王博雄第一个把话题引到于秋玲当选的事情上,他举杯倡议道:“来,咱们敬于乡长一杯,希望于乡长以后能够带领咱们黑山子乡早日脱贫,早一天富起来!”他的倡议得到了众人的附和,所有人都端起杯。 于秋玲显得很激动,说实话从当选之后她一直处在郭达亮发病的郁闷之中,还好她丈夫及时开导了她。政治上的这种事情实在太常见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只有强者才有资格站在舞台的中心,而郭达亮之所以落到这种地步,是因为他在不合适的时间站在了不合适的地方,所以他才落到了现在的下场,换句话来说,他根本不值得同情,于秋玲在徐兆斌诲人不倦的调教下终于意识到了这个真谛。于秋玲慷慨激昂道:“以后我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配合王书记工作,团结咱们乡领导班子,把黑山子的贫困局面早日改变。” 众人同声喝彩,然后共同干了这一杯,徐兆斌也陪着喝了,然后让服务员把酒杯满上,笑道:“秋玲啊,你恐怕和王书记以后暂时是没有合作机会了。 所有人都是吃了一惊,包括张扬在内,连他也没有听说王博雄要动的消息,李长宇在这件事上没有透露半点的口风,王博雄隐藏的也很深。这官场中人的城府真是一个赛一个。 牛文强对这事儿倒是挺在意,笑道:“王书记肯定是要高升了,能不能给我们透个底儿?” 徐兆斌大笑起来:“博雄啊博雄。你这嘴可真严啊,县里都定下来的事儿,组织部都跟你谈过话了吧。还掖着藏着干什么?” 王博雄谦逊的笑了笑,其实他已经经过了组织部的谈话,去税务局上任的事情已经确定,现在也的确是到了公布的时候了,他低声道:“下个月我回去税务局上班!”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如同一颗原子弹般爆炸在每一个黑山子乡干部的心理,新当选的两位乡长露出敬仰和倾慕的眼神,人家这就是自己的榜样啊,希望自己的明天就是王博雄的今天,周良顺想的是这以后王博雄的门槛又高了,林成斌想的却是同人不同命啊,老子的仕途日薄西山,你王博雄狗日的却是鸿运当头。这老天怎么那么不公啊,再一想王博雄是走了狗屎运,他一直都敬着张扬,能有今天都是依靠张扬攀上李长宇的缘故,想想自己,单单在前瞻性上就已经被王博雄拉下一截。张扬想的却是,王博雄啊,你这孙子怎么都不跟我露个风声啊,没有我哪有你的今天! 牛文强俩眼发光,税务局局长,这可是一个不可错过的机会,对于经商之人而言,税务局局长绝对是要讨好的人物,牛文强再度端起酒杯的时候,言语中已经流露出尊敬的味道:“恭喜,王书记,啊,现在应该叫王局长了,来王局长,我先敬你一杯!” 张扬有些鄙夷的看着牛文强,真是下作啊,你爹好歹也是个财政局局长,你这么着急献媚干什么?随意敬酒的时候,林成斌主动找到了张扬。迈出这一步看似容易,其实很艰难,主动找下级喝酒意味着林成斌变相的向他道歉,变相的承认自己在两人的交锋中败下阵来。 2010-1-2019:04回复 下载美少女 80位粉丝 3楼 张扬从来都是个恩怨分明的主儿。他和林成斌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林成斌虽然动了害他的念头。可是已经被他化于无形;以后冤有头债有主,自然会有和林成武清算的时候,对这样一个即将退休的老干部。张大官人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所以张扬很友善的笑了笑,跟林成斌喝了一杯,然后又回敬了一杯。林成斌一颗心这才算落回了肚子里。看来人家小张主任不会跟自己计较。 晚宴一直持续到夜里十点结束。这帮乡领导干部,在县城里都是有房子的,当然张大官人除外,他现在的级别还没有到国家给他置办房产的地步,一个人正准备随便找个旅馆休息的时候,却被追出金凯越的牛文强抓住去喝酒,张扬反正也没什么事情,跟牛文强来到歌厅,牛文强打了个电话又把姜亮给召了过来。 三人开了一瓶芝华士,张扬一入口觉着这酒有些不对头,就吐了出来。这厮在酒水方面的修为可不是一般的深,自从在海兰那里接触过芝华士之后,便记住了芝华士的口味,所以入口就感觉到了不对,皱了皱眉头道:“这酒假了!” 牛文强愣了愣,拿起酒瓶凑在灯光上看了看:“应该不假啊,人家送给我爸的!” 姜亮也是个有见识的主儿,喝了一口,砸了砸嘴道:“是假了,芝华士不是这个味儿!” 当着两位老友的面牛文强落了面子,咬牙切齿道:“麻痹的,这哪个狗日的,居然拿假酒送给我爸,明儿我下\载/美|少|女查出来是谁一定让他好看。” 姜亮笑道:“别那么麻烦,你把这事儿直接告诉老爷子,老爷子龙颜大怒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三人同时笑了起来,张扬想起上次歌厅打架的事情,喝了。红茶道:“上次的事情查清了没有?” 牛文强摇了摇头。 姜亮叹了。气道:“那帮混混全都不是本地的,都是江城过来的,人家有预谋,而且有后台,这事情没办法查下去。” 牛文强有些郁闷的骂了一句:“操***,提起这事儿就窝火。” 姜亮道:“文强,你小子肯定没说实话,你在江城是不是得罪人了?不然人家出动那么多人大老远的过来搞你干吗?我是尽力了,本想把他们都给弄进去,可邵局发话。那帮人我动不得,田庆龙的儿子田斌亲自过来把他们保走的,我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张扬想起田斌不就是左晓晴的那个表哥吗?所以特地留意了起来。 牛文强喝了点酒胆子自然也壮了起来:“麻癜的他田斌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仗着有个当公安局长的老爹,我决饶不了他!” 谁都知道他这番狠话只是说说而已。所以谁都不会当真。 姜亮开解他道:“我看田斌虽然过来保这些人,可这件事肯定不是他干的,你跟他又没什么矛盾,人家至于这么对付你吗?” 牛文强也着一双眼:“怎么?一个系统的就官官相护啊?” 姜亮知道他不痛快,也没跟他一般计较,笑了笑道:“有件事你还不知道,田斌马上就要来春阳了。担任县刑侦大队副大队长,你想对付他有的是机会。” 牛文强马上沉默了下去,同为干部子弟,可是他明白自己老爹也就是在县城还有些影响力,跟江城市公安局长那根本不是一个级数。 张扬有些吃惊的问道:“副大队长不是葛春丽吗?” 姜亮道:“据可靠消息,葛大队被借调到市局了,下周就走,具体的工作安排还不清楚!” 张扬心中这个乐啊,李长宇啊李长宇,你出手果然不凡啊,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还没走呢,先把葛春丽给活动到江城了,想想也是,人家李书记听了自己的话要多疏通精血,葛大队这个药引子肯定下\载/美|少|女是必不可少的,张扬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药引子都有这样的待遇,自己这个专职医生不应该被李书记疏忽了吧? 两个身穿迷你裙身材高挑的女孩儿抬着一箱啤酒走进包间,她们都穿着学生服,相貌清纯,不过眼中的妩媚味道还是无法隐藏住的,牛文强使了个眼色,女孩开酒之后,分别坐在张扬和姜亮的身边。 2010-1-2019:04回复 下载美少女 80位粉丝 4楼 姜亮笑了起来,伸手在身边那女孩饱满的臀部拍了拍道:“我说牛老板,你怎么也跟我们玩色诱那一套啊?” 牛文强笑道:“这是刚刚学来的先进经验,想让你们哥俩帮我指导指导呢。” 姜亮摇了摇头:“我还有些话要说!” 牛文强明白了他的意思,使了个眼色让那俩女孩离开,姜亮的脸色很快就沉了下来:“文强,我之前就警告过你,要想走的长远,这种事情可不能干,县城就那么大点儿地方。出了事情,以后想抬头恐怕就难了。”他显然没有了多少喝酒的兴致,起身告辞。 张扬原本打算体验体验生活来着。可看到姜亮如此激烈的反应,也觉着有些不对,自己一个前途大好的年轻干部,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情冒险。跟着姜亮一起向牛文强告辞。牛文强满脸尴尬的把他们送了出去。 来到姜亮车前,姜亮停下脚步,向张扬笑了笑道:“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反应如此激烈?” 张扬摇了摇头。 姜亮道:“文强应该收敛一些。江城来得那些小混混只是一个开始。做生意跟玩政治一样,想走的远。就要把自己的底子洗干净。”他拍了拍张扬的肩头道:“再说了。兔子不吃窝边草,咱们春阳这地儿也是个在意名声的地方。” 张扬点了点头,姜亮在他心中的的位无形中又提高了一截,张大官人喜欢跟聪明人在一起,跟他们相处能够学到很多的东西,这些东西是钱买不来的。 张扬让姜亮把他送到电视台对过的明珠宾馆,他在这里住过一次。觉着这里的环境不错,还没有走进明珠宾馆的大门,传呼忽然响了。张大官人内心没来由感到一阵加速跳动,他拿起传呼借着宾馆透出的灯光,却见上面显示着一行小字——你在哪里?我想你一一兰。 张扬猛然掉转方向,以惊人的速度向春宁小区跑去。来到九零年代,张大官人的轻功大都用在偷香窃玉的方面,虽然海兰之前已经给了他一把钥匙,这厮却没有采用这直接的方法进入房内,而是沿着楼房的下水管道爬了上去,来到了海兰的阳台。阳台的房门并没有关,张扬蹑手蹑脚的进入阁楼,顺着楼梯走了下去,却见柔和的灯光下,海兰脱得只剩下胸罩和内裤走入卫生间,然后听到卫生间的水哗哗地响了起来,她显然是在洗澡,张扬竖着耳朵听着她洗澡的声音,内心的欲火也如雨后春笋般迅速蹿升了起来。 张大官人并没有急着冲入浴室,而是悄悄躲藏了起来。 海兰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室内已经多了他的存在,白色纯棉浴巾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娇躯,白嫩的肌肤在温馨的灯光下泛出暖玉、般的光华,海兰坐在沙发上,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胸前两团白嫩的乳丘随着她的动作诱人起伏着,藏在暗处的张大官人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发出咕嘟声响。 海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向周围看了看,然后又有此失望的摇了摇头,叹了。与自言自语道:“想必这个坏小子已经睡了……”她起身走向卧室,趴在松软的大床上,曲线完美的小腿相互交缠在一起,向上弯曲着,露出粉红色的足底。 张扬的目光忽然看到了海兰的黑色丝袜,忽然兴起了恶作剧的心思,这厮将电视里学到的桥段活学活用。把黑色丝袜套在了头上,然后迅速脱去了身上的衣服,然后悄然潜入海兰的卧室内。 海兰的一对晶莹的玉足乍合乍分,浑然不知道这精虫上脑的家伙已经出现在自己的身后,身上忽然一凉,海兰尖叫一声,却是浴巾被这厮整个扯落,还没有来及回头,一双美腿已经被他分开,然后火烫坚挺的部分便极其蛮横的冲入了她的体内,因为震惊海兰的一双美眸瞪得滚圆。她拼命扭过头去,看到那个蒙着黑色丝袜的诡异面孔,吓得又尖叫了一声,缺少前奏湿润的娇躯下意识的紧缩了一下,张扬在这温热的压迫下越发膨胀起来。 海兰瞬间就已经觉察到了那熟悉的充实感,俏脸上的惊恐随即化成了一丝妩媚,美眸笼上一层如烟似雾的水汽,咬了咬樱唇道:“混小子。那丝袜我还没来得及洗……”,下面的话却被张扬猛然的挺动所中断 海兰扭动着娇躯,凄凄哀哀道:“放过我吧。”认出张扬之后,海兰内心的惊骇变成了一种异样的惊喜。心理上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奇刺激。 两人在床上激烈缠绵起来,仿佛这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内心如同潮水般涌动,激情将他们的身躯融化在一起,几番生死几番缠绵,张扬觉着自己的整个身心融化成水,融入了海兰的娇躯深处,而海兰觉着自己也将张扬完全吸入了体内,她浑身颤抖道:“臭小子……来……来强暴我……”两具肉体竭力纠缠在一起。 房间内终于宁静了下去,张扬躺在床上,海兰游鱼般钻入他的怀抱中,小鸟依人的看着他。 这厮仍然套着海兰的丝袜,整一个银行劫匪的模样。 海兰不禁笑了起来,伸出小手去掀开丝秣,露出张扬的口鼻,却想不到这厮忽然俯下身来,在她温润的柔唇上用力吻了一记,海兰娇呼道:“讨厌了,你还没刷牙……” 张大官人又极其霸道的将她压在身下,这次连舌头都探入了她的小嘴之中,海兰扯掉他头上的丝袜,红着脸儿回应着他的亲吻,手指捏了捏他的鼻尖道:“臭小子,一声不吭的冲进来冒充强奸犯,想吓死我啊!” 2010-1-2019:04回复 下载美少女 80位粉丝 5楼 张扬微笑道:“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海兰啐道:“厚颜无耻,我才不要这样的惊喜呢……”,忽然觉察到这厮又开始蠢蠢欲动,她小声道:“乖。去洗个澡,我累了一整天,可受不起你接连不断的折腾。” 张扬笑着拍了拍她吹弹得破的脸蛋,这才起身向浴室走去。 洗澡出来,海兰已经穿上了深红色的睡衣,脸上的潮红仍然未能退却,手中端着两杯红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张扬,张扬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身边,海兰偎依在他的身边坐下,张扬揽住她的肩头。两人碰了碰酒杯,轻抿了一口红酒。海兰仰起令人迷醉的俏脸道:“我刚给你打了传呼,你这边就溜进来了,老实交代,是不是跟踪我来着?” 张扬笑道:“这叫心灵感应,我预感到今晚你会回来,原本脱光了在床上等你的。” “呸!”海兰啐了一声,俏脸却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静静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张扬想起安志远的事情,以海兰的智慧和见识应该可以帮助自己解除心中的困惑,他低声道:“在江城见到安志远了?” 海兰摇了摇头,放下酒杯,双手揽住张扬的身躯,有些失落道:“说好了从机场开始跟踪采访,可是等到了江城南坪机场才发现安老先生根本没有如期抵达,我们扑了一个空。”想起当时的情景海兰不由得笑了起来,江城市副市长朱广元带了一帮市政府的工作人员亲自去机场迎接,还专门安排了小朋友送花和军乐队,结果却扑了一个空,当时的场面真是尴尬到了极点。 张扬叹了。气,这才将自己在青云峰巧遇安志远爷孙两人的事情告诉了她。 海兰也是惊奇万分,想不到安志远竟然不声不响的来到了春阳,看来他的主要目的还是来寻找他父亲安大胡子的埋骨之地的。 张扬郁闷不已道:“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把红旗小学的重建工程弄好,谁成想遇到了这倒霉事。”这厮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刻苦经营的政绩付诸流水。 海兰想到小张主任辛苦经营的政绩如今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考验,不禁格格笑了起来。 张扬大手探入她的怀中,捏住温软柔润的一团,恶狠狠道:“不同情我就算了,居然还敢幸灾乐祸!” 海兰娇笑讨饶道:“我错了还不成吗……其实……其实这件事未必会像你想象中的那样坏。” 张扬这才放开了她。 海兰帮他分析道:“你虽然当着安老的面骂了安大胡子,可安大胡子的的确确是个马贼,过去没做过多少好事也是事实,再说了你当时根本不知道安老的身份,他也许不但不会责怪你,反而会认为你这个年轻人真诚坦率。” 张扬听她这么一说,仔细那么一想果然有几分道理,轻抚海兰的秀发道:“姐,你真是葱质兰心,秀外慧中!” 海兰笑道:“你少给我上眼药水!”她继续分析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说的那些怪话只不过是一些小事,最重要的一件事却是你帮助安老找到了他父亲的坟,这件事可谓是大功一件,安老能下\载/美|少|女够在香港打下这么大的一块基业,想必也是一个胸怀广阔的人,张扬,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许这件事会是一件大好事呢! 经海兰这么一解释,张扬心中郁闷烟消云散,手滑到了海兰的腰间。紧紧将她楼入怀中,两人就这么静静意味着,享受着对方体温带给自己的温暖,张扬低声道:“姐。我想乱了……” 海兰轻轻嗯了一声,在他的嘴唇上轻柔的啄了一下,小声道:“我也想……” 张扬并没有马上返回黑山子的打算,第二天一早,他抽空去了一趟县医院,看望了在那里住院的郭达亮,对郭达亮的悲惨下场他还是同情的,在黑山子的这段时间,郭达亮一直对他不错,于情于理也需要去探望一下。经过县人民医院的抢救。郭达亮已经度过了危险期,现在已经转入普通病房。 张扬进入病房的时候,只有他老婆杜春芬守在身边,张扬特地留意了一下病床周围,只有寥寥几个礼盒,冷清得很,看得出前来探望郭达亮的人并不多,官场之上人情之淡薄由此可见一斑。 2010-1-2019:51回复 下载美少女 80位粉丝 6楼 郭达亮躺在床上睡着,杜春芬对张扬还是很有好感的,慌忙起身给他让座。 张扬笑了笑,做了个小心惊醒郭达亮的手势,将手中的礼品放下。 这时候郭达亮觉察到了动静。缓缓睁开了双目,看到张扬,他露出一丝微笑:“小张主任来了……”声音有些沙哑,其中又有着说不出的疲惫。他想要坐起来,却被张扬扶住肩膀:“郭乡长,您歇着,干万别乱动!” 郭达亮苦笑道:“现在已经不是什么乡长了……”说来奇怪,自从经过乡人代会的突发脑出血之后,他的意识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或者应该说之前,在发病前他就已经清醒了,所以才会有那一通感人肺腑的言。 张扬感到一阵欣慰,毕竟郭达亮的意识能够恢复正常是一件大好事。假如他仕途落寞,又要疯癫一生的话,那该是一种怎样的悲哀。 趁着杜春芬去打水的功夫,郭达亮悄悄道:“有烟没?” 张扬虽然不抽烟,可是平时为了应酬口袋里总是装着一盒红塔山,他摸出那盒烟交给了郭达亮,郭达亮抽出一支凑щЁлхīлɡě首fa在鼻子上用li闻了闻,然后偷偷塞到了枕头下,这才心满意足的舒了。气道:“憋死我了,就这么点爱好,哪怕是偷偷闻闻也好!” 张扬笑了起来:“郭乡长,我看你还是安心养病,等病好了再抽烟也不迟!对了,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郭达亮道:“张扬啊!谢谢你能来看我,其实我身体没啥大不了的毛病,这次的事情对我来说就跟做了一场大梦似的,我就像儒林外史中的范进,疯了,我真疯了!可现在醒过来了,完全醒过来了,现在我这心里的想法已经完全变了,想想过去过得那个日子,连我自己都觉得憋屈,就是真成了乡长又如何?上面还有书记,还有县长,县长上面还有人管,这一座座的大山压在头顶,啥时候才能真正顺顺当当的喘。气。我忽然明白了,做官就不是人了。想当人就不能做官。” 张扬默默无语的看着他。 郭达亮道:“我已经决定了。等病好了,我就彻彻底底从工作岗位上退出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张扬有些错愕的看着郭达亮。他并不相信一个人已经在体制中苦苦打拼了二十多年,现在说退就退。 郭达亮从张扬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迷惑,微笑道:“死过一次才知道生命的可贵,我现在已经是遍体鳞伤,假如我继续在官场中打拼下去。到最后,恐怕连骨头都剩不下。既然意识到了自己不适合这个***。我又何苦勉强留下,我还不到五十岁,我还有机会去做其他的事情,趁着我的手脚还利落之前,我可以去干我过去一直想做而未做的事情。好好享受一下人生,对我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张扬这才相信郭达亮萌生退意并不是一时性起,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他笑道:“这样也好。让自己的人生多了一次选择的机会。” 郭达亮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报纸道:“老爷子说了,改革开放的胆子要大一些,敢于试验,看准了的,就大胆地试,大胆щЁлхīлɡě整li地闯。他说,没有一点闯的精神,没有一点“冒”的精神,没有一股气呀,劲呀,就走不出一条好路,一条新路,就干不出新事业。”他苦笑道:“政治上我已经彻底没有了闯的胆气,只能去经济中尝试一下了。”说到这里,他内心中涌起莫名的悲哀,政治上他注定只能是一个失败者。 张扬鼓励他道:“郭乡长好好调养身体,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转起来。” 郭达亮微笑道:“小张主任,也许以后我会找你帮忙!” 张扬痛快的点了点头道:“郭乡长放心,只要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一定会为你尽力。”这话回答的相当狡猾,自己不过是个计生办主任,能够管辖的范围也就是计生口,你想生孩子的话,也许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的事情只怕我爱莫能助,这并非是张扬冷漠,而是因为张扬实在害怕郭达亮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毕竟郭达亮也清楚自己背后的靠山是谁。 郭达亮笑了笑,他显然听出了张扬的言外之意,低声道:“张扬,有句话我想告诉你,这官场之上啊,没有朋友!” 张扬默默咀嚼着这句话,隐然感觉到了其中的一丝苦涩。 离开病房的时候,在走廊遇到了陈国伟和洪玲,两人看到张扬都有些错愕,以为他是来找左晓晴的,张扬笑了安:“真巧啊!”心中不由自主想起了多日未见的左晓晴,这些天他一直忙于乡里的事情,所以无暇去想她,可是一旦思念开始萌芽,瞬间就已经成长为参天大树,他无可否认,左晓晴这个名字已经深深印在了他的心里。 洪玲见到张扬的时候多少有些心虚,左晓晴和张扬的事情就是她向左晓晴的母亲蒋心慧提供的情报。所以才有了做贼的感觉。 陈国伟笑着搭讪道:“来找左晓晴吗?” 张扬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陈国伟忍不住道:“难道你不知道她已经把实习关系转到了江城?”洪玲悄悄拧了他手臂一下。陈国伟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尴尬的笑了笑。 张扬内心一怔,随即又涌起说不出的愤怒,左晓晴啊左晓晴,你想躲开我也不至于这样吧,老子哪里招人讨厌了?居然避我如蛇蝎!张大官人心里有了怨念,脸色自然也有些难堪。 洪玲小声道:“她不会再来了……” 张扬忽然怒吼道:“她来不来干我屁事?” 洪玲吓得小脸煞白慌忙躲到陈国伟身后,陈国伟愤怒的瞪着张扬,这厮太没风度了,居然对女孩子这么粗暴。 张扬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歉然点了点头:“对不起,我还有事!”他匆匆逃下楼去。 洪玲和陈国伟望着他的背影,内心都感到一些同情,洪玲心中更不是滋味儿,假如不是自己,左晓晴也不会这么快就被她家里实行监管专政,可是自己也是没办法,蒋心慧答应她只要把左晓晴的情况如实汇报。她就帮助自己搞定分配问题,为了美好的未来,只能牺牲些许的良心了。这件事洪玲是不敢向别人坦白的,假如让张扬知道,以那小子的暴戾性格,只怕不把自己打得鼻青脸肿才怪。 2010-1-2019:51回复 下载美少女 80位粉丝 7楼 有一点张扬能够确定,自己对左晓晴是有感情的,她的离去已经极大的影响到了他的情绪,张扬产生了一种挫败感,可是他已经开始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毕竟对二世为人的他来说,感情不可以成为生活的全部,走出医院的大门,意外的收到了李长宇的传呼,李长宇要见他,还是薇园。 张扬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马上打车来到了薇园,对于李书记的传召他还是很看重的,目前正是敏感的时候,从市里到乡里各个工作岗位频繁调动,江城市前所未有的一场政治格局变化正在展开,张扬身为体制中人,就不能不表示关心。 李长宇刚刚从老家扫墓回来,苏老太因为留在老家住几天,所以并没有跟他一道回来,这次他找张扬是为了让张扬帮他办一件事。 春阳县的事情很少能有让李长宇感到纠结棘手的,可这次不同,遇到麻烦的是葛春丽,葛春丽的前夫娄志广从海南回来了,这厮是最早投入下海大潮中的一批人,恰恰又是一个猛子扎进去出来后连裤衩都没剩下的那种,在海南赔得血本无归,这才灰溜溜返回了春阳,来到春阳后就打起了前妻的主意,娄志广是个典型的无赖,虽然没什么本事,可是属于狗皮膏药型,一旦黏上,撕下来就没那么容易。 葛春丽被他纠缠的没有办法,先后借给他一万五千块,可现在他仍然不满足,终日跟踪葛春丽纠缠葛春丽,弄得葛春丽如同惊弓之鸟,现在和李长宇之间也不敢像过去那般来往了,生怕被娄志广发现两人的私情,这件事会无限闹大。虽说下周就要前往江城任职,可娄志广也不知从哪儿听说了这件事,要跟着葛春丽前往江城,直到她答应复婚为止。 李书记很恼火,可是这件事又不能亲自出面,葛春丽对待娄志广毕竟还有一些旧时的情分,这让李长宇更是郁闷,他想尽快解决娄志广的事情,想来想去都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到最后才想到了张扬,毕竟张扬对他的一切极为清楚,自己和葛春丽的关系对他也没有任何的神秘可言。所以张扬反倒是最值得信任的一个,从张扬的种种事迹来看,这厮绝对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人物,娄志广虽然无赖,可是张扬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恶棍,恶棍对付无赖总会有些办法的。 李长宇慎重分析了之后,这才给张扬打了传呼。 张扬听李长宇说完这件事的始末经过,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还当什么大事呢,这事儿简单。人家李书记是做大事的人,这种打打杀杀的小事,自然不屑去做,所以自己责无旁贷,他低声道:“你放心,我马上去找这个娄志广,让他从此在你们的视野中消失。” 李长宇以为他要杀人灭口呢,慌忙道:“小张啊,教训他一下就行了。让他知难而退,千万不要弄出麻烦!” 张扬知道李长宇不想将事情闹大。他笑道:“我有数!这件事你就别管了!” 李长宇欣赏的点了点头,话题落在黑山子乡新近发生的事情上:“张扬啊,我听说黑山子乡选举的时候闹出了不小的风波。” “都过去了,幸好没闹出人命!” 李长宇被张扬的回答逗笑了:“官场之中看似一团和气,其实背后刀光剑影,你在体制中呆的久了,慢慢就会体会到其中的真味七”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张扬,你入党的事情定下来了,王博雄临走前会把你火线入党的事情办下来,这个人很有心啊。” 张扬想起王博雄即将成为税务局局长,入党的喜悦就少了几分,毕竟跟王博雄相比,自己的这个提升步幅小了许多。 李长宇从张扬的脸上并没有找到太多的喜悦,还以为这厮的政治修养又提升了一个台阶,却不知人家这根本是对这点提升不满足呢,李长宇道:“县政府经济贸易委员会刚刚成立了一个招商引资办公室,赵成德兼招商办的主任,因为这次主要的引资目标是安志远老先生,**黑山子乡也就成为未来工作的重中之重。我已经提名你为招商办的副主任。” 张扬马上激动了起来:“那啥……招商办副主任算是什么级别?” 2010-1-2019:52回复 下载美少女 80位粉丝 8楼 李长宇这才知道这小子压根不是修为提升了,刚才是对区区一个党员称号不满足来着,心中不免苦笑,沉吟了一下方才道:“勉强算个副科吧!不过还是要以黑山子那边的工作为主,办公地点也不变,只是在招商办挂职,假如你能够说服安老。让他在春阳投资,那么再往上走一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李长宇多少已经摸索出这厮的性情,必须给他甜头的同时又要给他想头。这样他才能够鼓起干劲勇往直前。 张扬旁敲侧击的问道:“安老来春阳了?”其实他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明白。 李长宇微笑道:“安老行踪神秘的很,听说他今天抵达了江城,不过之前已经到春阳偷偷转了一圈,希望咱们春阳没有给他留下不好的印嘉” 张大官人顿时无语,此时方才意识到自己这个招商办副主任也未必那么好干。 想对付娄志广,张扬想到了一个简单可行的方法,按照李长宇给他的地址,当晚他就找到了娄志广。 娄志广刚刚喝酒回来,正哼着小曲沿着小巷子歪歪斜斜的走着,头顶突然被人给了一下,然后就晕了过去不省人事了。 张扬开着从牛文强那里借来的汽车。直接把这厮拉到了清台山,用海兰的那只丝袜蒙住了脑袋,张大官人发现用丝袜蒙脸真是一个方便快捷的易容手段,而且还能起到足够的震慑作用。 他停好汽车抓着娄志广的衣领把他拖到了悬崖边上,甩手就是两个耳光,娄志广被打得清醒过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吓得魂不附体,惨叫道:“大……大……大哥……我……我没得罪您啊……”, 张扬冷笑道:“麻痹的,你什么玩意儿?就你也配?谁让你去找葛春丽的?” “她……她是我老婆……” “去你妈的!”张扬甩手又是一个耳光,打得娄志广眼冒金星,他明白人家为啥来得了,战战兢兢道:“……是……前妻……” 张扬头戴丝袜的样子显得格外狰狞,他一脚把娄志广踹倒在了地上。娄志广还没有来得及爬起,就被他抓住了左脚的脚踝,张扬仅用一只右手就把娄志广拎了起来,娄志广虽然不高可也有一米七,体重一百六十多斤,却被张扬拎小鸡一样拎起,将他的身子探出在悬崖外。 娄志广吓得没命的惨叫,他赌咒发誓道:“大哥……不……大爷……我再去找葛春丽……我就是畜生……我……就是狗日的……求你了……”他大哭起来,鼻涕眼泪都倒着流了出来,更倒霉的是,极度的恐惧让他小便失禁,温热的尿液因为重力的作用倒着流了下去,顺着他的脖子流到了他的脸上。 张扬闻到了这股尿臊气,这才知道娄志广吓尿了,冷哼了一声把他拉了回来扔到了地上。 娄志广吓得浑身不断发抖,脸色惨白,只是呜咽的哭。 张扬不屑道:“瞧你这熊包样,真不知道葛春丽当年看上你哪点了?” 娄志广口中喃喃道:“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他妈说不敢了,我就相信?谁不知道你娄志广是个有名的无赖?”张扬抬起脚踹在娄志广脸上。踹得他满脸开花,娄志广看到鲜血。吓得差点没昏死过去。 这并不是张扬过于狠心,而是因为张扬清楚,对付娄志广这种无赖,必须一次把他弄怕,否则,这种狗皮膏药仍然会不计后果的黏上葛春丽。 “你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你爸叫娄长顺,你娘叫马桂芝……”张扬如数家珍的将娄志广的一切报了出来,这些都是李长宇提供的资料。张扬佩服李长宇的同时,也悟出一个道理,难怪从古至今都说民不与官斗,娄志广这种人根本上不了台面,实在太自不量力,就算自己不出手,李长宇一样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弄残他,只不过李长宇是顾忌他和葛春丽的关系落别人口舌。望着血头血脸的娄志广,张扬不由的有点可怜他了,老婆让人玩了。虽然是前妻,可毕竟还是有过那名份。这边只是纠缠纠缠就落了这个下场。无论任何时代,任何社会,都没有弱者的生存空间。 张扬在他脸上补了一拳,掏出手绢慢慢擦去手上的血迹,然后将染血的手绢扔在地上,山风一吹,手绢飘飘扬扬飞向夜空之中。从娄志广的角度,张大官人的身躯如此伟岸挺拔,拥有着不可一世的霸气和力量。在这里,他就是自己命运的主宰,娄志广害怕了,当一个人感觉到自己的生命被别人捏在掌心的时候。他就会放弃一切反抗的想法。 “记住你说的话,下次再敢纠缠葛春丽,我会把你的亲人一个个从这里扔下去!”说完这句话,张扬转身向山下走去。 娄志广惊恐的看着张扬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娄志广方才低声痛哭起来。 一万两千字大章更新完毕。求月票! 2010-1-2019:52回复 ヤ奈奈ポ涼ヾ 2位粉丝 9楼 真有手打的啊,穿衣服力挺楼主。医道官途,好书好书。 2010-1-2021:44回复 下载美少女 80位粉丝 10楼 张扬微笑道:“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海兰啐道:“厚颜无耻,我才不要这样的惊喜呢……”,忽然觉察到这厮又开始蠢蠢欲动,她小声道:“乖。去洗个澡,我累了一整天,可受不起你接连不断的折腾。” 张扬笑着拍了拍她吹弹得破的脸蛋,这才起身向浴室走去。 洗澡出来,海兰已经穿上了深红色的睡衣,脸上的潮红仍然未能退却,手中端着两杯红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张扬,张扬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身边,海兰偎依在他的身边坐下,张扬揽住她的肩头。两人碰了碰酒杯,轻抿了一口红酒。海兰仰起令人迷醉的俏脸道:“我刚给你打了传呼,你这边就溜进来了,老实交代,是不是跟踪我来着?” 张扬笑道:“这叫心灵感应,我预感到今晚你会回来,原本脱光了在床上等你的。” “呸!”海兰啐了一声,俏脸却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静静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张扬想起安志远的事情,以海兰的智慧和见识应该可以帮助自己解除心中的困惑,他低声道:“在江城见到安志远了?” 海兰摇了摇头,放下酒杯,双手揽住张扬的身躯,有些失落道:“说好了从机场开始跟踪采访,可是等到了江城南坪机场才发现安老先生根本没有如期抵达,我们扑了一个空。”想起当时的情景海兰不由得笑了起来,江城市副市长朱广元带了一帮市政府的工作人员亲自去机场迎接,还专门安排了小朋友送花和军乐队,结果却扑了一个空,当时的场面真是尴尬到了极点。 张扬叹了。气,这才将自己在青云峰巧遇安志远爷孙两人的事情告诉了她。 海兰也是惊奇万分,想不到安志远竟然不声不响的来到了春阳,看来他的主要目的还是来寻找他父亲安大胡子的埋骨之地的。 张扬郁闷不已道:“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把红旗小学的重建工程弄好,谁成想遇到了这倒霉事。”这厮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刻苦经营的政绩付诸流水。 海兰想到小张主任辛苦经营的政绩如今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考验,不禁格格笑了起来。 张扬大手探入她的怀中,捏住温软柔润的一团,恶狠狠道:“不同情我就算了,居然还敢幸灾乐祸!” 海兰娇笑讨饶道:“我错了还不成吗……其实……其实这件事未必会像你想象中的那样坏。” 张扬这才放开了她。 海兰帮他分析道:“你虽然当着安老的面骂了安大胡子,可安大胡子的的确确是个马贼,过去没做过多少好事也是事实,再说了你当时根本不知道安老的身份,他也许不但不会责怪你,反而会认为你这个年轻人真诚坦率。” 张扬听她这么一说,仔细那么一想果然有几分道理,轻抚海兰的秀发道:“姐,你真是葱质兰心,秀外慧中!” 海兰笑道:“你少给我上眼药水!”她继续分析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说的那些怪话只不过是一些小事,最重要的一件事却是你帮助安老找到了他父亲的坟,这件事可谓是大功一件,安老能下\载/美|少|女够在香港打下这么大的一块基业,想必也是一个胸怀广阔的人,张扬,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许这件事会是一件大好事呢! 经海兰这么一解释,张扬心中郁闷烟消云散,手滑到了海兰的腰间。紧紧将她楼入怀中,两人就这么静静意味着,享受着对方体温带给自己的温暖,张扬低声道:“姐。我想乱了……” 海兰轻轻嗯了一声,在他的嘴唇上轻柔的啄了一下,小声道:“我也想……” 张扬并没有马上返回黑山子的打算,第二天一早,他抽空去了一趟县医院,看望了在那里住院的郭达亮,对郭达亮的悲惨下场他还是同情的,在黑山子的这段时间,郭达亮一直对他不错,于情于理也需要去探望一下。经过县人民医院的抢救。郭达亮已经度过了危险期,现在已经转入普通病房。 张扬进入病房的时候,只有他老婆杜春芬守在身边,张扬特地留意了一下病床周围,只有寥寥几个礼盒,冷清得很,看得出前来探望郭达亮的人并不多,官场之上人情之淡薄由此可见一斑。 2010-1-2100:46回复 下载美少女 80位粉丝 11楼 郭达亮躺在床上睡着,杜春芬对张扬还是很有好感的,慌忙起身给他让座。 张扬笑了笑,做了个小心惊醒郭达亮的手势,将手中的礼品放下。 这时候郭达亮觉察到了动静。缓缓睁开了双目,看到张扬,他露出一丝微笑:“小张主任来了……”声音有些沙哑,其中又有着说不出的疲惫。他想要坐起来,却被张扬扶住肩膀:“郭乡长,您歇着,干万别乱动!” 郭达亮苦笑道:“现在已经不是什么乡长了……”说来奇怪,自从经过乡人代会的突发脑出血之后,他的意识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或者应该说之前,在发病前他就已经清醒了,所以才会有那一通感人肺腑的言。 张扬感到一阵欣慰,毕竟郭达亮的意识能够恢复正常是一件大好事。假如他仕途落寞,又要疯癫一生的话,那该是一种怎样的悲哀。 趁着杜春芬去打水的功夫,郭达亮悄悄道:“有烟没?” 张扬虽然不抽烟,可是平时为了应酬口袋里总是装着一盒红塔山,他摸出那盒烟交给了郭达亮,郭达亮抽出一支凑щЁлхīлɡě首fa在鼻子上用li闻了闻,然后偷偷塞到了枕头下,这才心满意足的舒了。气道:“憋死我了,就这么点爱好,哪怕是偷偷闻闻也好!” 张扬笑了起来:“郭乡长,我看你还是安心养病,等病好了再抽烟也不迟!对了,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郭达亮道:“张扬啊!谢谢你能来看我,其实我身体没啥大不了的毛病,这次的事情对我来说就跟做了一场大梦似的,我就像儒林外史中的范进,疯了,我真疯了!可现在醒过来了,完全醒过来了,现在我这心里的想法已经完全变了,想想过去过得那个日子,连我自己都觉得憋屈,就是真成了乡长又如何?上面还有书记,还有县长,县长上面还有人管,这一座座的大山压在头顶,啥时候才能真正顺顺当当的喘。气。我忽然明白了,做官就不是人了。想当人就不能做官。” 张扬默默无语的看着他。 郭达亮道:“我已经决定了。等病好了,我就彻彻底底从工作岗位上退出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张扬有些错愕的看着郭达亮。他并不相信一个人已经在体制中苦苦打拼了二十多年,现在说退就退。 郭达亮从张扬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迷惑,微笑道:“死过一次才知道生命的可贵,我现在已经是遍体鳞伤,假如我继续在官场中打拼下去。到最后,恐怕连骨头都剩不下。既然意识到了自己不适合这个***。我又何苦勉强留下,我还不到五十岁,我还有机会去做其他的事情,趁着我的手脚还利落之前,我可以去干我过去一直想做而未做的事情。好好享受一下人生,对我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张扬这才相信郭达亮萌生退意并不是一时性起,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他笑道:“这样也好。让自己的人生多了一次选择的机会。” 郭达亮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报纸道:“老爷子说了,改革开放的胆子要大一些,敢于试验,看准了的,就大胆地试,大胆щЁлхīлɡě整li地闯。他说,没有一点闯的精神,没有一点“冒”的精神,没有一股气呀,劲呀,就走不出一条好路,一条新路,就干不出新事业。”他苦笑道:“政治上我已经彻底没有了闯的胆气,只能去经济中尝试一下了。”说到这里,他内心中涌起莫名的悲哀,政治上他注定只能是一个失败者。 张扬鼓励他道:“郭乡长好好调养身体,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转起来。” 郭达亮微笑道:“小张主任,也许以后我会找你帮忙!” 张扬痛快的点了点头道:“郭乡长放心,只要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一定会为你尽力。”这话回答的相当狡猾,自己不过是个计生办主任,能够管辖的范围也就是计生口,你想生孩子的话,也许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的事情只怕我爱莫能助,这并非是张扬冷漠,而是因为张扬实在害怕郭达亮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毕竟郭达亮也清楚自己背后的靠山是谁。 2010-1-2100:46回复 下载美少女 80位粉丝 12楼 郭达亮笑了笑,他显然听出了张扬的言外之意,低声道:“张扬,有句话我想告诉你,这官场之上啊,没有朋友!” 张扬默默咀嚼着这句话,隐然感觉到了其中的一丝苦涩。 离开病房的时候,在走廊遇到了陈国伟和洪玲,两人看到张扬都有些错愕,以为他是来找左晓晴的,张扬笑了安:“真巧啊!”心中不由自主想起了多日未见的左晓晴,这些天他一直忙于乡里的事情,所以无暇去想她,可是一旦思念开始萌芽,瞬间就已经成长为参天大树,他无可否认,左晓晴这个名字已经深深印在了他的心里。 洪玲见到张扬的时候多少有些心虚,左晓晴和张扬的事情就是她向左晓晴的母亲蒋心慧提供的情报。所以才有了做贼的感觉。 陈国伟笑着搭讪道:“来找左晓晴吗?” 张扬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陈国伟忍不住道:“难道你不知道她已经把实习关系转到了江城?”洪玲悄悄拧了他手臂一下。陈国伟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尴尬的笑了笑。 张扬内心一怔,随即又涌起说不出的愤怒,左晓晴啊左晓晴,你想躲开我也不至于这样吧,老子哪里招人讨厌了?居然避我如蛇蝎!张大官人心里有了怨念,脸色自然也有些难堪。 洪玲小声道:“她不会再来了……” 张扬忽然怒吼道:“她来不来干我屁事?” 洪玲吓得小脸煞白慌忙躲到陈国伟身后,陈国伟愤怒的瞪着张扬,这厮太没风度了,居然对女孩子这么粗暴。 张扬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歉然点了点头:“对不起,我还有事!”他匆匆逃下楼去。 洪玲和陈国伟望着他的背影,内心都感到一些同情,洪玲心中更不是滋味儿,假如不是自己,左晓晴也不会这么快就被她家里实行监管专政,可是自己也是没办法,蒋心慧答应她只要把左晓晴的情况如实汇报。她就帮助自己搞定分配问题,为了美好的未来,只能牺牲些许的良心了。这件事洪玲是不敢向别人坦白的,假如让张扬知道,以那小子的暴戾性格,只怕不把自己打得鼻青脸肿才怪。 有一点张扬能够确定,自己对左晓晴是有感情的,她的离去已经极大的影响到了他的情绪,张扬产生了一种挫败感,可是他已经开始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毕竟对二世为人的他来说,感情不可以成为生活的全部,走出医院的大门,意外的收到了李长宇的传呼,李长宇要见他,还是薇园。 张扬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马上打车来到了薇园,对于李书记的传召他还是很看重的,目前正是敏感的时候,从市里到乡里各个工作岗位频繁调动,江城市前所未有的一场政治格局变化正在展开,张扬身为体制中人,就不能不表示关心。 李长宇刚刚从老家扫墓回来,苏老太因为留在老家住几天,所以并没有跟他一道回来,这次他找张扬是为了让张扬帮他办一件事。 春阳县的事情很少能有让李长宇感到纠结棘手的,可这次不同,遇到麻烦的是葛春丽,葛春丽的前夫娄志广从海南回来了,这厮是最早投入下海大潮中的一批人,恰恰又是一个猛子扎进去出来后连裤衩都没剩下的那种,在海南赔得血本无归,这才灰溜溜返回了春阳,来到春阳后就打起了前妻的主意,娄志广是个典型的无赖,虽然没什么本事,可是属于狗皮膏药型,一旦黏上,撕下来就没那么容易。 葛春丽被他纠缠的没有办法,先后借给他一万五千块,可现在他仍然不满足,终日跟踪葛春丽纠缠葛春丽,弄得葛春丽如同惊弓之鸟,现在和李长宇之间也不敢像过去那般来往了,生怕被娄志广发现两人的私情,这件事会无限闹大。虽说下周就要前往江城任职,可娄志广也不知从哪儿听说了这件事,要跟着葛春丽前往江城,直到她答应复婚为止。 李书记很恼火,可是这件事又不能亲自出面,葛春丽对待娄志广毕竟还有一些旧时的情分,这让李长宇更是郁闷,他想尽快解决娄志广的事情,想来想去都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到最后才想到了张扬,毕竟张扬对他的一切极为清楚,自己和葛春丽的关系对他也没有任何的神秘可言。所以张扬反倒是最值得信任的一个,从张扬的种种事迹来看,这厮绝对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人物,娄志广虽然无赖,可是张扬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恶棍,恶棍对付无赖总会有些办法的。 2010-1-2100:46回复 下载美少女 80位粉丝 13楼 李长宇慎重分析了之后,这才给张扬打了传呼。 张扬听李长宇说完这件事的始末经过,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还当什么大事呢,这事儿简单。人家李书记是做大事的人,这种打打杀杀的小事,自然不屑去做,所以自己责无旁贷,他低声道:“你放心,我马上去找这个娄志广,让他从此在你们的视野中消失。” 李长宇以为他要杀人灭口呢,慌忙道:“小张啊,教训他一下就行了。让他知难而退,千万不要弄出麻烦!” 张扬知道李长宇不想将事情闹大。他笑道:“我有数!这件事你就别管了!” 李长宇欣赏的点了点头,话题落在黑山子乡新近发生的事情上:“张扬啊,我听说黑山子乡选举的时候闹出了不小的风波。” “都过去了,幸好没闹出人命!” 李长宇被张扬的回答逗笑了:“官场之中看似一团和气,其实背后刀光剑影,你在体制中呆的久了,慢慢就会体会到其中的真味七”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张扬,你入党的事情定下来了,王博雄临走前会把你火线入党的事情办下来,这个人很有心啊。” 张扬想起王博雄即将成为税务局局长,入党的喜悦就少了几分,毕竟跟王博雄相比,自己的这个提升步幅小了许多。 李长宇从张扬的脸上并没有找到太多的喜悦,还以为这厮的政治修养又提升了一个台阶,却不知人家这根本是对这点提升不满足呢,李长宇道:“县政府经济贸易委员会刚刚成立了一个招商引资办公室,赵成德兼招商办的主任,因为这次主要的引资目标是安志远老先生,**黑山子乡也就成为未来工作的重中之重。我已经提名你为招商办的副主任。” 张扬马上激动了起来:“那啥……招商办副主任算是什么级别?” 李长宇这才知道这小子压根不是修为提升了,刚才是对区区一个党员称号不满足来着,心中不免苦笑,沉吟了一下方才道:“勉强算个副科吧!不过还是要以黑山子那边的工作为主,办公地点也不变,只是在招商办挂职,假如你能够说服安老。让他在春阳投资,那么再往上走一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李长宇多少已经摸索出这厮的性情,必须给他甜头的同时又要给他想头。这样他才能够鼓起干劲勇往直前。 张扬旁敲侧击的问道:“安老来春阳了?”其实他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明白。 李长宇微笑道:“安老行踪神秘的很,听说他今天抵达了江城,不过之前已经到春阳偷偷转了一圈,希望咱们春阳没有给他留下不好的印嘉” 张大官人顿时无语,此时方才意识到自己这个招商办副主任也未必那么好干。 想对付娄志广,张扬想到了一个简单可行的方法,按照李长宇给他的地址,当晚他就找到了娄志广。 娄志广刚刚喝酒回来,正哼着小曲沿着小巷子歪歪斜斜的走着,头顶突然被人给了一下,然后就晕了过去不省人事了。 张扬开着从牛文强那里借来的汽车。直接把这厮拉到了清台山,用海兰的那只丝袜蒙住了脑袋,张大官人发现用丝袜蒙脸真是一个方便快捷的易容手段,而且还能起到足够的震慑作用。 他停好汽车抓着娄志广的衣领把他拖到了悬崖边上,甩手就是两个耳光,娄志广被打得清醒过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吓得魂不附体,惨叫道:“大……大……大哥……我……我没得罪您啊……”, 张扬冷笑道:“麻痹的,你什么玩意儿?就你也配?谁让你去找葛春丽的?” “她……她是我老婆……” “去你妈的!”张扬甩手又是一个耳光,打得娄志广眼冒金星,他明白人家为啥来得了,战战兢兢道:“……是……前妻……” 张扬头戴丝袜的样子显得格外狰狞,他一脚把娄志广踹倒在了地上。娄志广还没有来得及爬起,就被他抓住了左脚的脚踝,张扬仅用一只右手就把娄志广拎了起来,娄志广虽然不高可也有一米七,体重一百六十多斤,却被张扬拎小鸡一样拎起,将他的身子探出在悬崖外。 娄志广吓得没命的惨叫,他赌咒发誓道:“大哥……不……大爷……我再去找葛春丽……我就是畜生……我……就是狗日的……求你了……”他大哭起来,鼻涕眼泪都倒着流了出来,更倒霉的是,极度的恐惧让他小便失禁,温热的尿液因为重力的作用倒着流了下去,顺着他的脖子流到了他的脸上。 张扬闻到了这股尿臊气,这才知道娄志广吓尿了,冷哼了一声把他拉了回来扔到了地上。 娄志广吓得浑身不断发抖,脸色惨白,只是呜咽的哭。 张扬不屑道:“瞧你这熊包样,真不知道葛春丽当年看上你哪点了?” 娄志广口中喃喃道:“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他妈说不敢了,我就相信?谁不知道你娄志广是个有名的无赖?”张扬抬起脚踹在娄志广脸上。踹得他满脸开花,娄志广看到鲜血。吓得差点没昏死过去。 这并不是张扬过于狠心,而是因为张扬清楚,对付娄志广这种无赖,必须一次把他弄怕,否则,这种狗皮膏药仍然会不计后果的黏上葛春丽。 “你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你爸叫娄长顺,你娘叫马桂芝……”张扬如数家珍的将娄志广的一切报了出来,这些都是李长宇提供的资料。张扬佩服李长宇的同时,也悟出一个道理,难怪从古至今都说民不与官斗,娄志广这种人根本上不了台面,实在太自不量力,就算自己不出手,李长宇一样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弄残他,只不过李长宇是顾忌他和葛春丽的关系落别人口舌。望着血头血脸的娄志广,张扬不由的有点可怜他了,老婆让人玩了。虽然是前妻,可毕竟还是有过那名份。这边只是纠缠纠缠就落了这个下场。无论任何时代,任何社会,都没有弱者的生存空间。 张扬在他脸上补了一拳,掏出手绢慢慢擦去手上的血迹,然后将染血的手绢扔在地上,山风一吹,手绢飘飘扬扬飞向夜空之中。从娄志广的角度,张大官人的身躯如此伟岸挺拔,拥有着不可一世的霸气和力量。在这里,他就是自己命运的主宰,娄志广害怕了,当一个人感觉到自己的生命被别人捏在掌心的时候。他就会放弃一切反抗的想法。 “记住你说的话,下次再敢纠缠葛春丽,我会把你的亲人一个个从这里扔下去!”说完这句话,张扬转身向山下走去。 娄志广惊恐的看着张扬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娄志广方才低声痛哭起来。 第四十五章【将军的孙女】 教训娄志广之后,张扬的心情非但没有感到好过,反而感到沉重起来。返回春阳的路上,他一直在回想着自己和左晓晴之间的事情,虽然田斌并没有向自己采取任何的强硬举动。可是在他的眼里,在左晓晴家人的眼里,自己显然是没有资格和左晓晴交往的一类,所以他们才会做出随心所欲斩断他和左晓晴来往的事情。他们以为是左晓晴的命运主宰。他们以为是自己的命运主宰。张扬的内心中涌起无尽的愤怒,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操纵他的命运。 张扬苦闷的时候往往会表现的比平日更具有攻击性,海兰已经深深了解他的这一特点,一整晚两人都在激烈缠斗着,张扬不愿说出心事的时候,海兰也不询问,默默承受着他一次又一次的攻击,用自己的身体悄然慰藉着他的内心,海兰的娇躯在张扬勃发的**中不断颤栗着。她的双臂死死搂住张扬的身躯。两颗晶莹的清泪顺着她的脸颊缓缓落。 张扬吻去她的泪珠儿,将面孔埋在她温软的胸膛上,低声道:“对不起……” 海兰轻轻揉搓着他黑色的短发,**尚未退却的眼眸中充满着温柔充满了爱怜,像是看着一个孩子,她比张扬更清楚他们现在的关系,她需要一个暂时可以躲避风浪的港湾。所以张扬出现了,而对张扬来说。自己何尝不是一个可以暂避风浪的港湾,风浪过后,终有一日他们会各奔东西,不知他们这样的关系还能够持续多久? 张扬轻轻抚摩着海兰晶莹的娇躯,他越发迷恋海兰的身体,也许不仅仅是身体,海兰温柔善良体贴,能够在细微处观察到他情绪的变化。 海兰白嫩的身子蜷曲起来,如同羔羊般偎依在张扬的怀中,张扬抱着她的美背,轻声道:“你喜欢我吗?” 海兰肩背的肌肉明显紧张了一下,然后她轻轻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方才道:“我喜欢自己!” 张扬抱紧了她,试图用身体的贴近来融化彼此之间的那种无形隔阂。海兰轻声道:“男人永远是不满足的,在没有得到女人之前,他最想得到的就是女人的身体,可一旦的到了女人的身体,又想得到她的内心,当一切都得到的时候,你会发现,其实没有得到的才是最好的……”她转过身,温柔的眼波春水般落在张扬的脸上,然后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这样不是很好吗?你有你的世界,我有我的人生,我们之间的交集就是身下的这张床,我已经很满足了……” 张扬望着海兰镜花水月般迷幻的面孔,忽然觉得一切如同梦境般虚幻…… 县经济贸易委员会主任赵成德是个一团和气的中年人,在春阳素有笑面虎之称,从这个外号就不难揣摩到此人行事为人的作风,春阳县经贸娄员会是个比较复杂的单位,下面有粮食局和外贸出口局两大单位,现在又多了一个招商办,其实论到职能还是粮食局最为突出,招商办刚刚成立,外贸出口局根本就是一个壳子在那儿,春阳这种相对闭塞的小县。一年都难得遇到几件什么外贸出口之类的事情。 赵成德在经贸委主任的位置上已经干了六年,此人对于为官之道自有他的一套,在任何位置上都是四平八稳,很少会出什么纰漏,这种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可以让人记忆深刻的大政绩,所以赵成德在知天命之年还只是一个副处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张扬走入赵成德办公室的时候。赵成德正在喝茶,他对茶叶没什么讲究,平日里喝得都是几块钱一斤的苦丁,这是因为他的体重超标,不知从那里听说苦丁可以有效降低三高,所以乐此不疲。 张扬首先作了自我介绍,赵成德白白胖胖的脸上露出春天般温暖的微笑。对于这位黑山子乡计生办主任,他早已闻名已久了,春阳县就那么大点儿地方,张扬的名声鹊起还是在和县长杨守义的公子杨志成发生冲突之后,虽然那件事解决的很隐秘。可毕竟还是透出了一些风声,春阳县的领导层内大都知道那件事实际上是李长宇和杨守义之间的对抗,其结果显然是县委李书记占了上风。而更多人看到李书记对张扬的回护和关爱,让张扬是李长宇私生子的说法越发显得可信。 李长宇在春阳官员的心中无疑已经成为里程碑似的任务,从改革开放开始,从春阳这个穷县走出年纪轻轻就登上副市长职位的这还是第一个,更何况他今年才四十四岁,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新成立的这个招商办根本是个有名无实的单位,赵成德兼任主任也只是个表面的形式,其实过去经贸委也负责着招商引资的工作,只不过这方面的工作始终没有太大的起色。现在把职权明确单独成立了一个科室。 “坐!”赵成德笑眯眯道,跟人的印象很和蔼很亲切。 张扬看到赵主任对他如此礼貌,心中自然对这位白白胖胖宛如大内总管的人物生出了几分好感,客气的笑了笑在赵成德的对面坐下,从。袋中摸出一包红塔山,准备拆开给赵成德上烟。 赵成德伸出白白胖胖的手掌道:“不会!”其实过去他也是一杆老烟枪,只不过最近身体不行了,强行把烟给戒了。 张扬既然拿出来那盒烟,也没有收回去的意思,就手放在了桌上。虽然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让赵成德感觉到这个人很懂事。 赵成德道:“咱们县里成立招商办,是为了招商引资。”他不禁咧咧嘴道:“小张啊,咱们既然在一起工作,说话也没必要拐弯抹角,其实县里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想说服安老在春阳投资。” 张扬点了点头,他明白李长宇把自己塞到这个招商办就是打着主攻安志远的旗号,这说服安志远在春阳投资的任务显然要落在他的头上。 赵成德微笑道:“安老的家乡在黑山子,你刚巧是黑山子的干部,所以县里将这件事交给你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年轻人要有勇挑重担的责任和勇气,这个招商办主任我只是挂个虚名,至于实际的工作还是要你们年轻人去干。”凭心而论,人家赵成德压根没把这个空架子科室看在眼里,春阳这个穷地方对外商有多大的吸引力他心里清楚,安志远如果想投资,88年回来的时候就投了,何须等到现在?赵成德仍然记得安老上次来的情景。江城专门派来了一位副市长陪同,春阳县委书记也是全程陪护,陪着笑脸陪着小心,到最后老头儿压根也没说投资家乡的事情,只是扔了三百万的善款兴建小学就敷衍了事。赵成德从此得出了这是只老狐狸的结论。 赵成德很会做表面上的功夫,经贸委地方不小,大大小小的科室也有十五六个,接到成立招商办的通知后,赵成德专门让人在小楼上腾出了五间办公室,还装好了国内直播电话,不过招商办虽然地方有了,帐户也有了,可仍然还是一个空架子,目前人员除了兼职主任的赵成德以外,就是招商办副主任张扬,账户上也是分文没有,这并不奇怪,招商办本来就是招商引资的地方,咱只提供池子,至于有没有鱼,那就要看你小张主任的能耐了。 张扬明白了,合着这招商办就是一空手套白狼的地儿。张扬并不在乎这招商办的本来面目,他在意的是自己的官位,县招商办副主任听起来怎么也要比黑山子乡计生办主任威风,至少在眼下,小张主任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赵成德也没把招商办当成一回事儿。对张扬客客气气那是看在李长宇书记的面子上。其实原本不需要为张扬安排办公室的,毕竟这厮只是在招商办挂个名,所有的人事关系都还在黑山子乡,可赵成德却以为,之所以有招商办,完全是因为张扬的缘故,李长宇要利用招商办给小张主任搭一个跳板,至于以后跳到什么地方根本不是他管辖范围内的事情了。赵成德想透了这层关系,既然李长宇把跳板放在经贸委,那么他就尽可能的把这个跳板给做到最好。很多时候,不求无功但求无过,从种种迹象看来,张扬是李长宇私生子的传闻大有可能,所以没必要得罪这个地下太子爷。 张扬对招商办的环境十分满意,赵成德道:“招商办的人手方面我还没有安排,这些事情还是你自己处理了。” “赵主任费心了!” 赵成德笑道:“都是一家人了。还说外气话,最重要的就是招商引资。我相信咱们春阳这棵梧桐树一定会引来金凤凰。”他心中却明白。现在这时代,满世界都是金凤凰,只可惜春阳并不是一棵真正的梧桐树。 他们说话的时候,牛文强开着他那辆本田进了经贸委的大院,刚下车就看到正在阳台上聊天的赵成德和张扬,不由得微微愣了愣,他这次来是专程找赵成德办事的,想不到张扬也会在这里,他乐呵呵向两人打了个招呼,这才夹着皮包走上楼来。 看着门前挂着的招商办的门牌,牛文强似乎悟到了什么,笑眯眯道:“赵叔,咱们县也有招商办了?”赵成德和他老爷子牛学东极熟,所以他在赵成德的面前表现的相对随意一些,并没以官位称呼。 赵成德笑道:“都说你是个万事通。这件事怎么没有听说?” 牛文强叹了口气道:“我就是一草根老百姓,衙门口的事儿我够不” 赵成德笑道:“你小子根本就是一无良衙内!” “赵书,咱不带那么骂人的!”牛文强乐呵呵道。他又看了看张扬:“这么巧啊,张主任也来经贸委办事?”他是真不知道张扬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县招商办的副主任。 赵成德道:“现在小张已经是我们招商办的副主任了,怎么你不知道?” 牛文强瞪大了眼睛,难掩脸上的惊奇之色,昨天张扬还找他借车用呢,心说你小子也太不仗义了,高升了也不告诉哥哥一声,当着赵成德的面还是虚情假意的恭喜了一番。 张扬微微一笑,走进招商办办公室,留给他们两人一个单独谈话的空间。 牛文强办完事之后,带着满心的好奇来到了招商办,张扬正悠闲自在的看着报纸呢,牛文强反手关上房门,手指张扬道:“我说兄弟,你太不仗义了,这高升的事儿怎么没告诉我一声?” 张扬笑了笑,把报纸扔到一边。拍了拍沙发,牛文强却没有马上坐下。四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赞了一句道:“牛逼大了,一转眼混经贸委来了。” 张扬笑道:“只是个虚职而已,说是给我个副科,还没下文呢,不知哪天才会兑现,人事关系不变,我仍然是在黑山子当我的计生办主任,这个招商办副主任根本就是有名无实。” “话可不能这么说,现在到处都重视招商引资,你看看各大城市,那个地方的招商办不是富得流油。也就是咱们春阳,地方穷,没人看得上这块儿,虽然眼前招商办不景气。可不代表永远不景气,一旦弄来了外资,我敢保证招商办的地位一定会扶摇直上。” 张扬笑道:“你说的那么好,先往我这儿拨个百儿八十万的让我花差花差。” 牛文强把领带拽开了一些,在张扬的身边坐下:“百儿八十万的还不够丢人呢,我看了县里是想做大事,引资方面肯定是对外啊,假如你能弄来几干万的外来投资,肯定会提升一步啊,到时候应该是我求你给点钱花差花差了。”说到这里他似乎悟到了什么,低声道:“这次让你来招商办,是不是为了那个安老头?” “可不是吗!过去人家江城副市长都出动了,安老都不投资,让我这个黑山子乡计生主任出马,肯定更没戏。×小s说ち屋ち首ち发现在凡事都讲究个定位,我算认清自己的责任了,我这个招商办副主任其实就是一公派导游。” 牛文强哈哈大笑起来,他摇了摇头道:“无论如何,你高升都是可喜可贺的事儿,这么着,中午我在金凯越安排一桌,咱们哥几个给你恭贺一下!” “没那必要吧?我下午还要回黑山子呢!” “要的要的,就这么定了,我马上就去安排。”牛文强站起身走到门前又想起一件事儿,转身道:“对了兄弟,中午能把那位海主播请来不,最近金凯越遇到点事情,我想让她帮帮忙。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试试看!” 中午的时候,张扬亲自去电视台把海兰接了过来,和海兰一起过来的还有新闻部的李主任,张扬本以为海兰是故意拉个挡箭牌,怕人说闲话,可私下一聊才知道牛文强的金凯越的确遇到点麻烦,因为饭店临近居民区,最近金凯越遭到多起投诉,有人通过关系让电视台做了一则新闻。正准备播出呢,毕文强不知怎么听说了,提前去电视台打了个招呼。他父亲和邢济民很熟,这个面子邢济民是要给的,可是邢济民对海兰还是有些顾忌,生怕在海兰那里碰了钉子,所以暗示牛文强还是跟新闻部的几个沟通一下。 张扬听说是这件事,不禁笑了起来:“我当这***那么好心给我庆功呢,搞了半天还是为了自己的事儿。” 海兰已经知道他担任招商办副主任的事情了,微笑道:“小陈主任。政治上取得了一点进步虽然可喜可贺,但是切忌要戒骄戒躁,千万不要翘尾巴啊!” 张扬嘿嘿笑道:“该翘的我会翘。不该翘的一定不会翘!” 海兰自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可当着李主任的面又只能佯装无动于衷,手指却悄悄滑下去,在张扬大腿划肖悄捏了一记。控制力极差的小张主任,又开始翘了起来。 因为张扬是主宾,所以张扬又把赵新伟和姜亮喊了过来,他俩都是警务系统的,早已十分熟悉,今天才知道对方和张扬的这层关系自然又亲近了许多。 牛文强又喊上了水利局副局长谢超。虽然谢超在上次爱神卡拉oK的斗殴事件中表现的很不仗义,可牛文强并不能因此将他一棒子打死,这种年轻干部日后还是前程无量的,牛文强的前瞻性眼光多是从他老子那里学到的,本来他还邀请了徐兆斌。可是徐兆斌提升在即,对于吃请已经变得十分的小心谨慎,连牛文强这个老朋友的邀请都理智的拒绝了,他妻子在黑山子乡的选举风波让徐兆斌也领悟到了不少的东西,官场之上决不能盲目乐观,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再无翻身之日。 其实徐兆斌不在更好,张扬免去了被抢走风头的尴尬,酒宴的中心都是围绕着张扬和海兰进行的,张扬成为招商办副主任,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副科,从官职来看并没有什么惊奇之处,可是要是了解这厮的升官路线,就会感到这厮升迁的速度简直可以用坐火箭来形容,一个没有毕业的卫校生,摇身一变成为了黑山子乡计生办代主任,没过几个月居然成了抢险英雄,上了新闻专访,顺利转为正式编制,成为预备党员,正式成为体制中人还没有两天,又混到了经贸委招商办,副科已经在向他招手了。谢超暗自感叹,他是北原大学水利工程系的高材生,从毕业来到春阳已经辛苦工作了七年,如今也不过刚刚混上水利局副局长,说是副局长。也只不过是个副科,在水利局排在第七位,本以为自己的升迁速度已经够快,可是比起人家,只能是自叹弗如。 赵新伟和姜亮都知道张扬的背景。知道张扬成为招商办副主任的事情。两人并没有感到什么惊奇,反例从内心中感到一丝欣喜,这就是机会。张扬就是一只政治绩优股,只要和他处好关系,以后肯定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牛文强表现的相当活跃,轮番向众人敬酒,他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地位。一是靠老爷子在春阳的影响力。二是因为他为人慷慨大方,这样的性情本来就容易交到朋友。 午宴中海兰表现的落落大方。牛文强求她把新闻压下来的事情,她也一口应承下来,这可都看在张扬的面子上,她含蓄的敲打牛文强道:“我刚才抽空看了一下,你们厨房的确有些问题,油烟机嗡嗡转个不停,难怪楼上的住户要投诉你,想彻底解决这件事,还是改进一下厨房的设备,一劳永逸,何乐而不为之?” 牛文强乐呵呵道:“海主播发话。我一定遵旨照办,保管以后不会出现同样的问题。” 张扬和赵新伟喝了一杯,询问了一下赵新红这两天的情况,赵新伟道:“我姐出院了,这两天说是感觉好多了,准备下周去复诊呢。”他神神秘秘道:“你究竟介绍了哪个老中医给我姐?” 张扬微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牛文强又过来劝酒,张扬摆了摆手道:“不能喝了,我下午还要回黑山子有个会,满口酒气被人闻到了不好。” 海兰嫣然笑道:“想不到小张主任也开始注意群众影响了。” 张扬充满暧昧的看着她道:“咱们混体制的有些表面功夫是必须要做的,如同我看到海主播心里喜欢的不得了,可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海兰俏脸泛起潮红,想不到这厮公然挑逗自己,轻声斥道:“小张主任你公然骚扰女性,小心我把你的事情曝光!”一群人同时笑了起来。其实每个人都看出来了点门道,这小张主任和海兰之间的确有着那么一点不正常,不过这厮既然敢当众说出来,八成是没有得逞,怨念啊!其实这桌人中对海兰有想法的大有人在,只不过掩饰的比较好罢了。 这正是张扬的高妙之处,与其让别人猜度他和海兰之间的关系,不如把这种关系亮化,公然打情骂俏的绝不会让人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发展到躺在了一张床上。 离开金凯越的时候,张扬和他们握手告别,来到海兰面前的时候,伸出手,海兰双手却插在口袋里,当着众人的面给他了一个软钉子,张扬知道她着恼自己刚才当中挑逗她,笑了笑道:“海主播生气了,那我还是给你敬礼吧!”他原地立正学着警察的样子给海兰敬了个礼,海兰忍不住笑了起来,眉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是妩媚的情意。 赵新伟和姜亮却道:“小张主任,咱不带这么侮辱人民警察的!” 张扬乐呵呵道:“姜哥,劳您大驾把李主任和海主播送回电视台。” 牛文强主动请缨要送张扬,张扬看他喝得已经脚步轻浮,还是劝他留了下来。 赵新伟把张扬叫到了自己车上。微笑道:“得,今儿我当一回柴可夫斯基,把你送到黑山子去。” “算了,你把我撂前面路口就行。我打车回去,你要是跟着我回去,我看十有**今晚是回不来了。” 赵新伟也不跟张扬客气,点了点头道:“得,我今儿还有事呢,过两天在奔你那儿找酒喝去,我说你现在好歹也是一招商办副主任,怎么还没给你配车啊?” 张扬苦笑道:“我说赵哥,咱不带那么糟践人的,我才是一科员,那副主任是个虚职,哪够级别配车啊?” 赵新伟倒想起一件事来:“对了。我们驾校新退下来一批吉普,里面倒是有几辆成色不错的,你想要的话,我跟你活动一辆。” 张扬一听就来劲了,他可一直都惦记着弄辆汽车开呢,毕竟黑山子和春阳之间交通不便,如果没有顺风车的话,每次往返都要耗去他很长的时间,假如能拥有一辆自己的汽车那该多好啊。 赵新伟说到做到,直接把他带到位于北关反帝路的博伟汽修厂,这间汽修厂其实有赵新伟的股份,两人下了汽车,看到西边的空地上停着一辆墨绿色的北京吉普212,汽车已经重新喷漆,顶棚内饰全都新换过。 一名身穿灰色夹克的青年走了过来,他是赵新伟的表弟李东博,也是这件汽修厂的老板,乐呵呵道:“表哥,看看这车还行吗?” 赵新伟在还没有来及更换的轮胎上踹了一脚:“轮胎呢?” 李东博道:“在里面搁着呢还没来得及换。” 赵新伟让他找来小工把四条崭新的轮胎换上,从外表看起来这车跟新的一样了,张扬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对这吉普车的期待已经写在了。 赵新伟道:“原本这车是留给我同学的,他忽然改变主意不要了,你喜欢就开走!” 李东博道:“这车也没啥大毛病,就是油耗毒了点,百公里十七八个!” 张扬拍了拍方向盘道:“多少钱?” 赵新伟笑道:“咱们自己兄弟。什么钱不钱的,觉着好你就开着玩。哪天开烦了就扔给我,车子有啥大小毛病直接来这儿修,东博是我表弟,绝对只收你成本价!” 张扬不想欠赵新伟这么大情分:“那哪行啊,赵哥,您这么说我就不要了,别的咱不说,这修车改装的钱我总得给,不能让李哥吃亏不是?” 李东博虽然名为博伟汽修厂的厂长,可实际上大股东是赵新伟,赵新伟拿车送人,他自然没有说话的权利“慌忙道:“没事儿,小张主任跟我表哥是哥儿们,这厂子就跟你自己家一样,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我马上帮你搞定。” 在张扬的坚持下,赵新伟只能让李东博象征性的收了他一千块,只说是报废的汽车,只能当废铁卖了。 张扬拿了钥匙,在隔壁的加油站加满了油,兴高采烈的开出加油站。可没走多远就看到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正扛着一袋米在对面慢慢的走着,张扬猛然踩下煞车,那人竟然是自己的母亲徐立华,张扬摇下车窗,高声叫道:“妈!” 徐立华内心震动了一下,她缓缓转过头来,看到张扬从吉普车中出来。大步跑向她。徐立华的表情充满了惊奇,她几乎不能相信眼前这个衣着光鲜的少年是自己的儿子。 “妈!”张扬又喊了一声,这才把徐立华拉回到现实中来,她欣慰的笑了笑:“你这孩子,总算知道回家了。” 每次看到徐立华,张扬的心中都会产生一种酸涩的味道,他一把将徐立华肩头的米抢了过来,随手一掂,估计得五十斤左右:“走!上车。我送你回去。” 徐立华怯怯的跟着张扬来到了吉普车前,张扬把大米放在尾箱,然后打开车门让徐立华坐了上去,发动引擎向农机厂宿舍驶去。 徐立华上下打量着儿子:“三儿,你啥时候学会开车的?” 张扬微笑道:“有一阵子了。妈。这么大袋米你怎么不用自行车驮啊?累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徐立华叹了口气道:“没啥,他们都不得空。” 张扬对赵铁生一家人一直都没有什么好印象,轻轻拍了拍母亲瘦削的手背道:“妈,等过阵子我有了房子就把你接过去,省的在这儿受气!” 徐立华虽然听女儿说过张扬考上了农村干部,去乡里当了个什么小官。可没想到当乡官也能当得如此威风,短短几个月不见,连汽车都开上了,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担心,高兴的是儿子总算有了出息,再也不用像过去那般委屈,担心的是这孩子该不会去做什么坏事吧? 张扬在她居住够平房前停下了汽车,徐立华并没有马上下车,而是轻声道:“三儿,你到底干啥了?” 张扬笑道:“不是让小静跟你说过了吗?刚好县里招考农村干部,所以我就报考了,成绩考得还相当优秀,在黑山子乡主管乡镇建设,这不,县里正打算把我调到招商办呢。”张扬没好意思说他是黑山子乡计主办的主任,毕竟那啥……也不太着调了。 徐立华有些半信半疑的看着张扬。她过去可没想到儿子会有这样的能耐,无论怎样,儿子能够有些成就。做母亲的总会感到欣慰,她点了点头。 张扬帮着她将那袋大米拿出汽车,周围正晒太阳扯东扯西的一群老太太看到徐立华坐着车回来,心中的八扑之火顿时燃烧了起来,一名小脚老太太笑得阳光灿烂:“三啊。啥时候当上司机了?” 张扬微笑不语,心中暗骂,老子看起来像司机吗? 徐立华是个柔弱的性子,也不解释,拉着张扬向家走去,可巧赵铁生爷三个都不在家,张扬也省却了一场麻烦,估计看到他们几个又免不了一场争端。 徐立华原想留张扬在家里吃饭,张扬说乡里有事坚持要走,临走前又给母亲留下五百块钱让她添置些衣服,徐立华坚持不要,一直追到车前把钱又扔了进来,轻声道:“三儿,以后经常回家看看,妈就知足了。” 张扬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他忽然意识到很难改变徐立华的生活态度。想要接受这个母亲,也许必须要接受赵铁生的一家,这对张大官人来说可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张扬开着他的吉普车回到黑山子的时候,乡里的会议已经接近尾声,其实这次大会无非就是新任领导班子跟大家见面。张扬和几位新领导提前已经见过面,赶回来更主要是为了参加晚上的联谊酒会。 老孙头看到张扬开着吉普车回来,慌忙把两扇大门都给他打开了,张扬咧着嘴笑道:“老孙头,没必要这么隆重!” 老孙头乐呵呵道:“我也不想隆重。只是我怕你撞坏了大门!” 张扬顿时无语,原本想扔给他一包云烟的,马上换成了红梅扔了出去。老孙头仍然乐呵呵的接了过来,指挥张扬倒车! 张扬毕竟刚刚上手,对车子的性能还不熟,倒了好几把方向才算把吉普车的位置摆正,他停车的功夫,乡政府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完会走了出来,张扬的这辆北京吉普虽然是辆即将报废的旧车,可经过博伟汽修厂的规整,看起来跟新车差不多,马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尤其是看到开车的是小张主任,已经有人走过来对吉普车品头论足了。 宣传干事朱川表现的最为兴奋,摸摸这碰碰那儿,问道:“这车真不错,看着跟新的似的!” 张扬平时就满不待见这小子的。冷笑了一声没有理会他,朱川讪讪的咳嗽了一声。新当选的副乡长田国强也走了过来,乐呵呵跟张扬打了一个招呼,张扬微笑道:“田副乡长好!”他们之前就在金凯越喝过酒了,所以这次已经是第二回见面。 田国强看了看牌子,笑道:“育才驾校退下来的那批车,小张主任关系很广啊!” 张扬从他的话中就知道这厮对育才驾校十分熟悉,笑着点了点头道:“借朋友的车,开着玩的!” 田国强笑道:“以后肯定要常搭你的顺风车咯!” “能为田副乡长服务是我的荣幸!”张扬笑眯眯回答道。 这时候王博雄和于秋玲并肩走了下来,看到两位黑山子乡最高领导人到来,所有人都悄然散了,王博雄来到张扬面前,指了指他,然后笑道:“小张啊!下午开会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也迟到?” 张扬装出一副颇为为难的样子道:“没办法,被经贸委召过去安排点事儿。” “啥事儿?” “县里搞了个招商办,刚通知让我去招商办当副主任,只是个虚名。人事关系还在咱们乡里。” 王博雄和于秋玲目光都是一亮。两人都是黑山子这场政治斗争最后的胜利者,他们的政治修为都非同一般,马上从这厮的话中听出了显摆的味道,可是心中却又不得不承认,人家有显摆的资本,这才几天啊,一个编外人员成功混入了体制内,而且马上副科在望,跟人家相比,他们两人阳光明媚的仕途也顿时变的黯淡了许多。 王博雄笑道:“你小子就是有点自由散漫,入党之后可不能这样了啊!”这句话间接暗示出,张扬的入党问题已经搞定。 于秋玲提醒他们道:“晚上乡里在四季香订了六桌饭,一定要全都到啊!” 王博雄借口试试张扬的吉普车。来到车上,张扬心领神会的开动了引擎,老孙头又慌忙拉开了大门。王博雄看着忙里忙外的老孙头忍不住骂了一句:“这***老孙头。平时我出门他也只开半扇啊!” 张扬笑道:“那是因为王书记很少给他上烟!” 王博雄笑了起来,的确,身为上位者他很少考虑底层工作人员的感受,他认为老孙头对他的尊敬是理所当然,可这一刻他却明每了,只要稍稍顾及一下对方的感受,可以让别人对他的尊敬更上一个台阶。 王博雄低声道:“安老到江城了。估计这两天就会到黑山子视察,你要多留意一下。” 张扬心中暗笑,其实安志远早已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转了一圈,只是春阳的这些干部还蒙在鼓里罢了。看来这个安老头还的确有些意思,张扬不由得想到,假如和安老相见,该如何化解上次的尴尬?现如今他不仅仅代表着黑山子乡,还代表了整个春阳。 王博雄道:“经贸委让你过去。是不是为了安老?”他敏锐的觉察到。李长宇安排张扬到招商办,不仅仅是为了提升他那么简单,作为一个在体制中混迹多年的老油条,王博雄站得比普通人要高一些,看得自然也比普通人要远,他明白安老对于整个春阳乃至江城的价值,假如李长宇真的能够说动安老在这里投资,这对他不久后前往**上任,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王博雄几乎已经断定,正在抓紧最后的时机,捞取最大的政治筹码。 李长宇和葛春丽坐在露台上,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一弯明月高挂空中,清冷的光芒透过玻璃投射到他们的身上,葛春丽起身跨坐在李长宇的身上,扯开睡袍,一双丰盈巨大的白乳跳跃出来,李长宇伸手抓住其中的一只,轻轻揉捏着,他并不担心被外面看到,阳台的玻璃都是双层的,而且是镜面,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而从外面却看不到里面。 葛春丽俯下身捧住他的面孔,激烈的亲吻着他的唇,她的睡袍内并没有穿着寸缕,很快李长宇就感到她双腿间的潮湿,葛春丽沿着他的脖子胸膛一点点吻了下去,李长宇深吸了一口气,感到内裤被她一点点褪去。湿润的温暖包裹了他的身体,葛春丽的双手按压在李长宇的肩头,喉头发出低声的呻吟。 李长宇自从修炼张扬教给他的那套打坐养神的功夫之后,持久性明显有了提高,这一点在最近和葛大队的交手之中已经得到了证明,过去葛大队虽然极其配合的尖叫,不过那都是表演的成分居多,最近这两次。葛大队的叫声明显有了不同。那是一种发自心灵深处的快意呐喊。 两个水淋淋的身子紧贴在一起,葛春丽咬着李长宇的肩头,轻声道:“人家快要被你戳死了……” 李长宇得意一笑,心中升起无尽的满足感,葛大队这个戳字用得妙到了极点,将李书记刚才的力度和凶猛渲染的淋漓尽致,李长宇轻轻拢了扰她的长发道:“经过最近的调养,我感觉身体又恢复到年轻时候那样了,精力无穷,就像个小伙子一样。” 葛春丽搂住他的身体,温柔的点了点头。 李长宇道:“下周你就要去江城工作了,这边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吗?” 葛春丽没有说话,李长宇又道:“你前夫还有没有继续纠缠你?” 葛春丽摇了摇头道:“真是奇怪。他前天居然把钱给我送来了,然后掉头就走,我看他鼻青脸肿,样子很惨,是不是你让人打的?” 李长宇心中暗暗高兴,可故意板起面孔道:“说什么话?我怎么会这么做?他值得吗?再说了,他那种无赖性格,得罪的人多了,还不知是谁下的手呢?” 葛春丽却认定这件事一定是李长宇做得,心中不由得感到有些激动,从李长宇为自己调动工作,到处理娄志广的这件事上,足以看出在李长宇的心中,自己是十分重要的。官场之中男女之间最常见的就是利盖交换的关系,这种真情更显得弥足珍贵,葛春丽紧紧搂住李长宇的身子,柔声道:“长宇,我这辈子都是你的……” 李长宇露出一丝笑容,他摸索到床头的烟盒,从中抽出一支香烟,葛春丽点燃火机,闪烁的火光照亮了他们**的身体。 李长宇向上靠坐在床头,葛春丽拿了一个软垫塞在他的后背,让他可以靠得更舒服一些,然后趴在他的小腹上,轻声道:“江城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吗?” 李长宇吐出一团浓重的烟雾。低声道:“这次提了三个副市长左援朝、袁成锡还有我,许书记肯定是要去省里了,只是不清楚谁来接替他的位置。” “你有可能吗?”葛春丽的这个问题幼稚的可笑。 李长宇弹落了烟灰,低声道:“我关心的是常务副市长,不过从眼前的形势来看,我的希望不大。,“种种迹象已经表明,他进入江城政坛会从主管文教卫生的副市长起步。而左援朝过去就是江城市财政局局长,在江城拥有着他无法比拟的人脉,年龄和他也不相上下,同期提升的袁成锡年龄已经五十岁以上。主管农业,而江城却是一个工业城市。李长宇很自然的把袁成锡排除在外,至于其他的两位副市长都属于连任,上一任期内没有什么过失也没有什么亮眼政绩的,他们担任常务副市长的可能性比起新提升的三位副市长还要小些,所以真正的竞争就在李长宇和左援朝之间。李长宇对种种可能性都做出了分析,面对左援朝。他没有任何优势可言,李长宇已经基本放弃了常务副市长的想法,对他而言最现实的就是先扎稳在江城的根基,和未来的江城市委书记搞好关系。 正如王博雄想象中那样,李长宇是个不会轻易放过机会的人,虽然他已经离开在即,可是他仍然意识到安老可能是一个政绩亮点,假如能够在春阳任期内说动安老在春阳。甚至在江城投资,对于他即将展开的崭新仕途而言绝对会称得上一个光辉的开始。 所以成立招商办并不是李长宇一时性起,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安老虽然是生于春阳,可他同时又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一位成功商人绝不会滥用自己的投资,88年的时候安志远在家乡人热情如火的欢迎下也没有兴起半点投资家乡的意思,证明此人有着异乎寻常的冷静头脑。在投资经商的问题上不轻易被感情所左右。李长宇之所以会派出张扬,因为他意识到,张扬的身上有股闯劲,这股闯劲正是他周围人所欠缺的,让张扬去闯一下,成功固然可喜,失败也了无遗憾。 第四十六章【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上) 黑山子乡经过轰轰烈烈的选举事件后,终于平静了下来,张扬主管的计生办有了一定的财权,所以计生工作也开展的顺利了许多,许多村妇女主任开始主动配合他们的工作,张主任自从担任了招商办副主任,眼光已经放得更加长远,他明白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应该不会呆太久的,计生工作也必须做到松弛有度,千万不可以让黑山子乡的老百姓产生大范围的怨念。过犹不及,做任何事都要把握住一定的分寸。 安老的消息不断传来,电视新闻上也出现了安老在江城受到隆重接待的情景,这让黑山子乡,乃至整个春阳县都变得紧张了起来,在国内重视某件事首要的表现就是全民卫生大动员,黑山子乡也开始了规模庞大的卫生清理工作,连乡政府的小楼也重新粉刷了一遍,张扬也是卫生检查小组之一。 周五上午正跟着于秋玲一行检查各科室卫生的时候,就听到外面响起了喇叭声,卫生检查组的成员都转头望去,却见一辆红色的牧马人吉普停在乡政府大院里,身穿红色夹克,浅蓝色牛仔裤,棕色高腰户外鞋的楚嫣然站在车前,黑色长发随着温暖的轻风飘拂,明澈如水的美眸盯住张扬:“喂!快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转向张扬,张扬也没想到她会来这么早,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道:“没看我在工作吗?” 楚嫣然瞪圆了眼睛:“什么工作?一个计生办主任有什么好忙的?” 包括于秋玲在内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张扬红着脸道:“这孩子野惯了不懂事,大家别见怪啊!” 于秋玲意味深长的看了张扬一眼,微笑道:“女朋友?” 张扬叹了口气道:“烦,男人长得帅,真是烦!” 副乡长袁胜文不无羡慕道:“小张.真有福气,这女孩子漂亮的晃眼!” 楚嫣然耐不住性子已经跑上.楼来了,抓住张扬的手臂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走,张扬哭笑不得道:“你等会儿行吗?我陪于乡长他们视察工作呢。” 楚嫣然向于秋玲笑了笑道:“于乡长,对不起啊,我有.急事找张扬,想给他请个假!” 于秋玲望着这个美得让人艳慕的小姑娘如此坦.率,心中生出几分的好感,再加上对张扬她原本就格外的宽容,微笑道:“有急事儿就去吧,别忘了补个事假!”这话表面上听起来十分的公道,可每个人都听出于乡长根本在送人情呢,换成其他人怕没有小张主任的面子。 张扬被楚嫣然连拉带拽的弄到车前,有些生气.的摔开她的手臂:“我说丫头,你有毛病啊,看不到我在工作?” 楚嫣然瞪了他.一眼道:“不是说好了今天跟我去静海吗?” 张扬掏出传呼看了看时间,才早晨八点半:“大小姐,我怕你了,说是周五,也没说一大早就走啊!” 楚嫣然心急火燎道:“我外公这两天突然腰痛的厉害,现在连床都下不了了,你一定要跟我回去。” “你外公下不了床干我什么事?我是你什么人?我凭什么要跟你去?”张扬就见不得楚嫣然颐指气使的样子。 楚嫣然急得泪都要掉下来了,指着张扬的鼻子就骂道:“张扬,你还算人吗?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这一嗓子又把其他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这话在外人听起来多少有些暧昧的味道,不知这厮对人家小姑娘做了什么,让人家如此愤怒。 张扬对楚嫣然敢作敢当的脾气多少有些了解,知道惹恼了她,这妮子还不知要闹出什么动静,哭笑不得道:“我算怕了你了,走,我跟你走还不成吗?” 这边正要上车,副乡长田国强跑了过来:“小张主任,我下午去县城有事,把你吉普车给我用用。” 张扬掏出钥匙扔给了他。 楚嫣然这才留意了一下那辆草绿色的吉普车,不禁笑道:“你的车?” “不行吗?”张大官人望着红色的牧马人忽然有种自尊心受到伤害的感觉。 楚嫣然微笑着将钥匙扔给了他:“我累死了,你开车,到北原叫醒我!” 楚嫣然天不亮就从北原省会静安市开车过来,的确是又累又困,张扬开到清台山盘山路的时候,她已经在后座上进入了梦乡。 张扬回头看了看这个小妮子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干什么事都是风风火火,性情率直天真,对他居然没有任何的防备心理,望着楚嫣然宛如海棠般醉人的睡姿,张扬不禁邪恶地想到,假如我是一个yin贼,那么这孩子不是要遭殃了?不过这只是想法罢了,张扬却没有进一步的举动,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国家干部,他是久经考验的预备党员,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张大官人认为自己是个堂堂正正的真男人。 楚嫣然醒来了时候,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身上盖着张扬的夹克,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他们才刚刚来到荆山市境,张扬的驾驶技术实在不敢恭维,一个半小时才跑了一百公里,照这样的速度,怕没有五小时到不了静安了。 张扬还是第一次跑长途,而且天有下起了雨,他又是刚刚学会开车没多久,所以才不敢放开速度。楚嫣然指了指前面的加油站:“去休息一下,顺便加点油,我来开!” 张扬把吉普车驶向加油区,楚嫣然向洗手间走去,这厮乐呵呵道:“要我陪你去吗?” 楚嫣然红着脸儿骂道:“你真流氓!” 张扬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等待加油的汽车很多,足足排了十五分钟才轮到他们,楚嫣然把汽油加满,拿出一瓶水一袋面包扔到张扬的怀里:“中午就随便对付点,等晚上我再请你吃好的。” 张扬笑眯眯点了点头,咬了口面包,喝了口水,然后一脸坏笑的看着楚嫣然道:“跟我在一起是不是特别有安全感,不然你怎么能睡得那么安心呢?” 楚嫣然慢慢把车驶向公路,微笑道:“我可睡得不安心,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性。” “那你睡觉还打呼磨牙的?” 楚嫣然啐道:“胡扯吧你,我什么时候打呼磨牙了?” 张扬叹了口气道:“你还真是个特别的女孩,明知我流氓还老跟我混一块儿,难为你了。” “跟我在一起,你永远不会有机会的。” “长在河边走焉能不湿鞋,丫头啊,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让我这个流氓得逞的!” “呸!” 楚嫣然的驾驶技术十分高超,比起张扬强了不知多少倍,吉普车在省道上高速奔驰,两人斗嘴斗累了,张扬开始欣赏着外面的雨景,春阳和静安之间并没有高速公路,省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不少,楚嫣然将速度保持在一百一,打开音乐,赵传**四射的歌声飘荡在车内:“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 拿起盒带,看了看封面,张扬忍不住笑了起来,麻痹的,这哥儿们长得是有点寒碜,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啊。 后视镜中忽然闪亮起红蓝相间的光芒,张扬转过头去,看到一辆警车正在后面高速追赶上来。 楚嫣然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咬了咬唇,忍不住埋怨道:“这些公路警察真讨厌!”,可是她也不得不将速度降了下来,警车呼啸着超过吉普车,强行让他们在马路边停了下来。 两名身材高大的警察推开车门走了下来,来到他们车前用力敲了敲车窗。 楚嫣然落下半截车窗,冷冷看着他们:“什么事情?” “把驾驶证行驶证拿出来!”其中一名国字脸的警察表情严峻道。 楚嫣然掏出两证递给了他,警察看了看证件,又抬头看了看楚嫣然:“你超速了知道吗?请跟我们去城阳三中队接受处罚。” 楚嫣然耐住性子轻声道:“对不起,我还有急事儿,要不你们开罚单,我接受处理!” 那警察看了看楚嫣然,忽然一伸手把吉普车的钥匙给拔了下来,冷冷道:“叫拖车!”,其实拖车根本不要叫,早就在后面跟着呢,这边截住了楚嫣然的吉普车,闪烁黄灯的拖车就开了过来,这是城阳支队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是违反交规的小型车辆都会用拖车给拖回去,拖一次就是五百,这就叫创收。 楚嫣然有些怒了,就算是交通违规也没必要没收她的汽车钥匙啊,她推门下车跟那名警察理论:“我超速你大可以罚款,凭什么没收我的钥匙?你们讲不讲道理?” 国字脸警察笑了起来:“想讲道理,去中队讲,你敢超速,我就敢拖车!不服气没关系,中国这么大,到哪儿都有说理的地儿!” 楚嫣然气得指着他的鼻子:“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那警察呵呵笑起来了:“呦,您这样的大小姐我见多了,咱人民警察就是不怕威胁,信不信我多告你一条抗拒执法?” 楚嫣然忽然抬起脚,出其不意的一脚踢在他的裆下,那警察根本没有料到这小姑娘敢对自己出手,痛得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身边那名警察看到楚嫣然竟敢袭警,挥舞着电棍就冲了上来,没等他凑近楚嫣然的身边,一条胳膊闪电般伸了过来,张扬的拳头准确无误的落在他的面门上,打得这厮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该出手时就出手,张大官人出手的时候从不含糊。 楚嫣然一张俏脸因为愤怒而变得发红,她走上吉普车,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张扬也跟着她进入了吉普车内,两名警察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时候又有一辆巡逻车开了过来,张扬在和楚嫣然第一次认识的时候就知道这丫头的能量,一个能够让荆山市公安局副局长谢志国亲自出动的女孩子,显然有着非同寻常的背景。 六名警察围住了吉普车,一名白白胖胖的警察表情威严的走了上来,他是城阳三中队的队长潘军,在这条路段查超速几乎天天发生,可是殴打警察的事情还是第一次,这对年轻男女根本是在向他的权威做出挑战,潘军怒视车内,以不容置疑的口气怒吼道:“给我下车!” 楚嫣然打开车门,望着潘军落在枪套上的右手,不无嘲讽道:“怎么?就是一个超速,还要开枪打人吗?” 潘军冷笑了一声,这些年轻人根本对社会没有什么认识,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他冷冷道:“在美国每年因为超速被击毙的案例有很多!”威胁,**裸的威胁。 楚嫣然把手机递了过去:“谢志国局长找你!” 听到谢志国的名字,潘军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城阳是个县级市隶属于荆州,谢志国虽然是副局长,可是谁都知道公安局以及交巡警的实际工作都是他一手在抓。 潘军心中已经开始有些后悔,楚嫣然年纪轻轻就开着这辆价值不菲的吉普车,而且还用着大哥大,显然是大有来头,这帮不开眼的手下为什么偏偏惹上了这个麻烦,他战战兢兢的接过了电话。 谢志国的怒吼声已经在那边响了起来:“你叫什么?警号多少?李银成平时都是这么管教你们的?啊就要开枪打人?你是警察还是土匪?” 潘军懵了,开始他还存在着对方是故意恐吓他的侥幸心理,可对方一口就把城阳交巡警支队大队长李银成的名字叫了出来,显然大有来头,他心中已经对谢志国的身份信了八成,低声解释道:“谢……谢局长……都是误会……误会!” 谢志国冷哼一声:“我懒得跟你废话,你等着停职吧!”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潘军呆呆站在细雨中,好半天没回过神来,没等他把电话还给楚嫣然,传呼又来了,一看是大队长李银成的电话,潘军一颗心彻底沉到了谷底,直接用楚嫣然的手机打了回去。 这边电话一通,才叫了一声李大队,李银成的怒骂声就传了过来:“潘军,你***瞎眼了?谁的车你都敢拦啊?你他**自己想死自己去,别他**害人!”李银成和潘军过去是警校的同学,所以说话并没有太多的顾忌。 潘军背过身去小心翼翼的问:“李大队……她什么来头?” “死到临头了,还他**好奇呢,你惹不起,我他**也惹不起!少废话,赶紧给我放人!” 潘军彻底绝望了,恭恭敬敬把手机还了回去,然后要来楚嫣然的行驶证和驾照、钥匙亲自送到楚嫣然的手中,他特地留意了一下楚嫣然的名字,在他的印象中,北原好像没有什么姓楚的大官,虽然心中迷惑,可是他清楚这次自己肯定捅了不小的漏子,陪着笑脸道:“楚小姐,对不起啊,误会,全都是误会!” 楚嫣然收回驾照和钥匙,看都没看他一眼,启动汽车一溜烟向前方高速驶去,瞬间速度已经加到了一百三。 一个小警察低声嘟囔着:“又超速!” 潘军忽然涨红了面孔怒吼道:“超你妈!” 中午十二点半的时候,他们顺利抵达了北原的省会静安市境,楚嫣然带张扬去的地方位于静安的北郊,一处名为梦仙湖的地方。 驶下公路,沿着五米宽的水泥路面行进七公里左右,前方出现了一面碧波荡漾的小湖,正午的阳光直射在波光粼粼的湖面,小湖周围绿柳成荫,青草茵茵,因为刚下过雨,青草的叶尖上还滚动着雨珠儿,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璀璨的光芒,宛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明珠。 空气中混合着青草和泥土的清新味道,阵阵凉风从窗外袭来,让人一扫旅程的疲惫,精神顿时清爽起来,小湖之中不时有白鹭飞起,舒展着它们优雅的身姿,一切如此静谧如此清新,让人忘记了尘世的喧嚣。 楚嫣然忘记了刚才的不快,轻声道:“梦仙湖是静安最美的景致之一,传说是仙女思凡之时留下的泪水形成,这里远离城市,有着都市中难寻的宁静,在这里你随处可以看到翩然飞起的白鹭。” 楚嫣然把吉普车驶向前方的码头。 码头上停着四五艘快艇,一个身穿蓝色运动衣的中年人从码头前的小屋中走出,笑着迎了上来:“嫣然回来了!” 楚嫣然在他身边停下汽车,亲切地叫道:“洪叔,怎么今天没去钓鱼啊?” 那人笑道:“首长让我在这儿等你,我哪儿也不敢去啊!” 楚嫣然和张扬同时推门走了下去,那位姓洪的中年人上下打量了张扬一眼,充满疑惑道:“这就是你说得神医?” 张扬笑了起来,重生之后还是第一次有人用神医这个词儿来形容自己。メ小ζ说ち屋ち手ち打 楚嫣然白了他一眼道:“就是他,洪叔,我带他过去见外公了!” 张扬跟着楚嫣然来到快艇之上,姓洪的中年人并没有跟上来,他大声道:“嫣然,我明天再过来陪首长钓鱼。” 楚嫣然向他摆了摆手道:“一路顺风!” 张扬望着那位姓洪的中年人走向小屋后的红旗轿车,看车牌应该是军牌,从刚才他对楚嫣然外公的称呼上可以听出,包括楚嫣然外公在内,这些人应当都是军人。他不禁好奇道:“你外公是干什么的?” 楚嫣然道:“老革命,老顽固,老顽童!”她突然启动了快艇的引擎,张扬一个踉跄坐了下去,他满脸的惊慌失措道:“别介,我不会水。” 楚嫣然格格笑道:“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你小张主任害怕的事情!” 快艇向梦仙湖中心的小岛驶去,尾部拖出一条长长的白色水线,停在湖面上栖息的白鹭被突然惊起,舒展着美丽的羽翼在蓝天碧水之间划出一道道银亮的轨迹。 楚嫣然的长发随风飘舞,曲线优美的白嫩脖颈暴露在阳光下,张扬站在她的身边,品味着随风送来的淡淡发香,欣赏着楚嫣然美丽的俏脸,忽然有种心旷神怡的愉悦。 小岛上只有七八栋别墅,楚嫣然外公所住的别墅位于小岛的东南,整座别墅临水而建,此时正沐浴在阳光下。 楚嫣然直接将快艇驶到了别墅前方的码头,一名身穿军装的年轻士兵迎上来帮忙系好缆绳,楚嫣然率先跳到码头的木制台阶上,张扬也跟着她走了上去,那位士兵以标准的军姿向张扬敬了一个军礼。 张扬笑着回了一个,却引来楚嫣然的笑声:“喂,怎么看你敬礼像纳粹法西斯啊?” 张扬已经猜测到楚嫣然的外公身份肯定非同一般,心中感到有些奇怪,以楚嫣然的背景,为什么会无聊到跑去清台山飙车的地步,这些大户人家的闺女真是让人费解啊! 两只苏牧兴奋的向楚嫣然跑了过来,楚嫣然笑着迎向它们,双手抚摸着它们身上细软的长毛,为张扬介绍道:“图图,朵朵,它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张扬可没有楚嫣然的童心,嘿嘿笑了一声道:“小心有跳蚤!” “你才有跳蚤呢!”楚嫣然站起身带着张扬向别墅中走去。 两人刚刚走进别墅的大门,就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道:“嫣然回来了?” 张扬顺着声音望去,却见一个身穿军装的老人拄着拐杖从楼梯上走下来,他七十岁左右,中等身材,精神矍铄,鹤发童颜,两道浓眉下一双深邃的眼睛透射出威严的光芒,张扬只觉着这位老人身上充满了一股高高在上的威压,以他的心理素质也不由得感到呼吸一窒。 “老楚同志!”楚嫣然娇笑着冲了过去,挽住老人的手臂,撅起小嘴道:“让你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你怎么不听话?自己又偷偷跑下来了?”从她对外公的称呼可以看出,这爷俩儿之间倒是没啥代沟。 老人见到楚嫣然,满脸都是笑容,笑容中还透露出那么一股小心和胆怯:“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敢了!”这才把目光落在张扬的身上,从头到脚打量着张扬,他的目光具有说不出的穿透力,张扬在他的逼视下忽然生出一种光溜溜站在人前的感觉,他露出一个笑容:“首长好!” 老人哈哈大笑起来,震得张扬耳门嗡嗡作响,这老头儿中气也太足了,他两道浓眉舒展开来,主动向张扬伸出手去:“我是楚镇南!” 张扬跟他握了握手,感觉到他手上的力道很足,有点跟老虎钳似的,看来这老头儿明显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跟人家初次见面,张扬表现的还是相当客气,任由楚镇南紧握着自己的手,假如遇到别人对他这样,张大官人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把他弹开,看着楚镇南老胳膊老腿的样子,十有**是禁不起折腾了,张扬暗叹了一口气,忍了!谁让人家有个这么漂亮的外孙女呢。 楚镇南的手劲那是出奇的大,本以为一把就能捏得张扬哭爹喊娘,没想到人家跟没事人一样,脸上的表情从容不迫,张扬微笑道:“我看老爷子身体硬朗得很呢,楚嫣然咱不带那么骗人的。” 楚嫣然早就看出了外公上来就给张扬一个下马威,摇了摇他的手臂道:“喂!老楚同志,又想跟人家练手劲了?” 楚镇南这才笑眯眯放开了张扬的手掌,对这个年轻人从容不迫的气度倒生出几分欣赏来,指了指红木沙发道:“坐!” 张扬在对门的小沙发上坐了,楚镇南爷孙两个则在长沙发上坐下,楚镇南眯起双眼道:“小伙子,嫣然对你很推崇的,说你是神医啊!”老头儿的话语中明显充满了质疑。 张扬微笑道:“神医谈不上,只是学过一些捏骨扎针的夫,充其量能算个赤脚医生,您孙女的性格你还不清楚,风风火火的,做事情顾前不顾后,她说的话哪能有个准儿?” 楚镇南哈哈大笑起来,楚嫣然可不乐意了,瞪着一双美眸道:“张扬,有这么糟践人的吗?小心我把你扔到湖里喂王八!” 楚镇南笑道:“我倒觉着人家说得很贴切啊!”他这一高兴,腰又疼了起来,抿起嘴唇,额头上冷汗却冒了出来。 楚嫣然看到他神情不对,慌忙搀住他的手臂:“外公,我扶你去床上躺一会儿!” 楚镇南摇了摇头:“没事!这点小伤算什么……哎呦……” 张扬笑着走了过来:“不如让我看看!” 楚镇南点了点头,张扬让楚嫣然扶他回到卧室内,脱去上衣趴好,却见楚镇南上身大大小小的枪伤竟然有十二处,不过老爷子身上倒是没有多少赘肉,看得出他平日里应该勤于锻炼。 张扬向楚嫣然道:“出去把门关上!” 楚嫣然对张扬的医术极有信心,可是楚镇南的贴身警卫员小陈却并不放心,仍然钉子一样站在房内。 张扬低声道:“都出去!” 小陈大声道:“我要保卫首长!” 楚镇南笑道:“老子啥时候要人保卫了,滚蛋!” 小陈这才红着脸退了出去。 张扬的右手沿着楚镇南的脊椎一直摸了下去,在腰椎第三四节的时候停下,手上稍稍加力,楚镇南不由得闷哼了一声,他低声道:“床头柜上有我上周照的ct!”楚镇南对自己的病情十分清楚,腰椎间盘突出,省军区总院的骨科专家建议他开刀,楚镇南一直十分抗拒,所以病情耽搁下来,变得越来越重,这几天,他已经动了开刀的心思,想不到外孙女非要从平海请个赤脚医生过来,虽然他对张扬这个小伙子并不讨厌,可也不相信他会有什么真本事,虽说嫣然的腿是他治好的,楚镇南还是将那件事归结于楚嫣然年轻愈合恢复快的缘故。 张扬左手食指按压在楚镇南后背的至阳**上,悄然将一股柔和的内力徐徐送入他的体内,微笑道:“老首长,要是感到痛就叫出来!” 楚镇南笑道:“老子当初抗美援朝的时候,身中七枪一样冲锋陷阵,这点疼痛跟蚊子叮的似的,我会怕疼?”老头儿年纪大了,脾气却倔得很。 张扬运指如风,从至阳沿着脊柱一路向下点去,筋绾、中枢、脊中、悬枢、命门、下极俞……楚镇南开始还没有觉得什么,可是随着张扬的点击,他感觉到一股股火辣辣的感觉透入脊柱,到最后竟然感到整条脊柱似乎连成了一体,只有腰间的一线冰冷异常。 张扬右手的拇指准确贴在那冰冷的一线,猛然向下发力,楚镇南清晰的听到咔啪一声脆响,发自骨髓的疼痛,让他闷哼了一声,然后他感觉到四肢关节瞬间已经失去了知觉,妈的!老子英雄一世,枪林弹雨都活了下来,该不会不明不白的死在这个蒙古大夫手里吧? 张扬呵呵笑道:“老首长果然是条硬汉呐,不过疼痛才刚刚开始,您老还需忍耐!” 楚镇南原本就是个好强的性子,听他这么一说,咬牙切齿道:“来吧!怕死就不是**员!” 张扬这才取出怀中的针盒,从中取出了一根银针,就着酒精灯的火焰烤了烤,来到大床上坐下,银针从悬枢刺入,一丝内力顺着金针缓缓投入楚镇南的体内。 楚镇南感觉到一股游丝一样的气流进入了自己的脊椎,又有如一根钢针在他的椎骨之间穿行,前所未有的疼痛让这位老军人双拳紧握,脸色也变得有些发白了,他紧咬嘴唇,在小辈的面前说什么也不能失了面子,可是那疼痛如此清晰,一阵阵钻入骨髓,痛得楚镇南差点没骂出娘来,就是在朝鲜战场上取子弹的时候也没有那么疼,楚镇南颤声骂道:“小兔崽子,你……有完没完……” 张扬唇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老首长,你如果受不了就别硬撑着!” “老子撑得住……哎呦……”楚镇南忽然感觉到疼痛集中到一个点上,然后又从这个点放射到身体的四面八方,他的脊柱在一瞬间仿佛全都碎裂开来,他再也控制不住了,大声惨叫道:“妈呀……” 一直在门外偷听的楚嫣然和警卫员小陈听到楚镇南撕心裂肺的这声惨叫,两人再也沉不住气了推门冲了进来。 张扬笑眯眯拍了拍手掌,将银针在酒精灯上炙烤了一下重新纳入盒中。 楚镇南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楚嫣然花容失色,扑到床前惊声道:“外公!” 楚镇南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这时候身体才一点点恢复了知觉,他慢慢爬起来,看到张扬脸上没心没肺的笑容,一时间怒从心来,大吼道:“老子毙了你这个蒙古大夫!”他霍然从床上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这才意识到腰板一点都不痛了,他不可思议的活动了一下腰部,果然不痛了。 张扬的语气充满了戏谑之意:“果然是爷俩啊,一样的恩将仇报!” 楚嫣然原本担心的眼泪都出来了,此刻看到外公已经没事,这才破涕为笑,宛如一朵带着晨露的玫瑰花,明艳的笑容看得张大官人心曳神摇。 楚镇南大笑道:“小兔崽子,果然有些本事!”他向警卫员道:“小陈,快去让吴嫂弄两个好菜,我要好好谢谢张扬!” 张扬不禁感叹这老爷子也真现实,假如自己治不好他,恐怕要面临被扫地出门的命运。他提醒楚镇南道:“一周内不要做剧烈运动,我给你开个药方,外敷内用同时进行,也是七天一个疗程,七天之后保你恢复如初。” 现在楚镇南已经对张扬的本领深信不疑,让楚嫣然取来笔墨,张扬的书法自然又让楚镇南大为惊艳了一把,楚镇南从北原军区司令的位置上退下来已有六年,他本来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后来经人奉劝才学习书法钓鱼磨砺自己的性情,谁成想居然因此而着迷,看到张扬一手如此漂亮的书法,老头子马上兴起了切磋的念头,拉着张扬来到他的客厅。 其实张扬在进门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客厅中堂上挂着的那四个大字——横刀立马,凭心而论,这四个大字气势很足,可惜若是从书法的技艺和底上来看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偏偏楚司令还沾沾自喜的献宝道:“怎么样?他们说我这四个字已经有了大家风范!” 张扬已经摸到了楚镇南的脾气,呵呵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楚镇南再糊涂也能看出这厮是在冷笑,忍不住骂道:“**,我又没让你奉承我,你冷笑什么?” 楚嫣然远远看着脸红脖子粗的外公,咬着嘴唇强忍着没笑出来。 张扬叹了口气道:“老首长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老子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 “那就是想听真话了?” 楚镇南认真的点了点头。 “字写的很大!”张大官人给了短小精悍的五字评语。 楚镇南瞪大了眼睛,他明白了,这厮把自己的书法批得一无是处。楚司令的脾气上来那不是一般的倔,拉着张扬又来到了书房,书房里挂着他另外一幅得意之作——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张扬望着那个极不协调的杀字,真是有些无语了:“老首长,恕我直言,你的确没什么书法天份!” 楚嫣然再也忍不住,嗤!地一声笑了起来。 楚镇南极为不满的看了孙女一眼,这才骂了一句:“妈个八字,那帮书画协会的真他**虚伪,洪长武这帮***也只会哄老子,没一个说实话的。”说完哈哈笑了起来,拍了拍张扬的肩膀道:“你小子有种!” 楚嫣然怂恿道:“张扬,你别光说不练,说我爷爷字写得臭,你来写一幅!” 这厮很无耻的笑了笑:“我的字金贵,一字千金!” “市侩!”楚嫣然咬牙切齿道。 张扬话锋一转:“不过我和老首长这么投缘,就送一幅给您!” 楚嫣然取了笔墨,楚镇南亲自帮助张扬把宣纸铺好,张扬想了想,提笔写了四个大字——雄风犹在!笔走龙蛇一气呵成,看得楚嫣然吃惊不已,看得楚镇南目眩神迷,他望着这四个大字,简直是如获至宝,哈哈大笑道:“好字,好字,难怪我的书法入不了你的法眼,你这个小朋友,可交!可交!”楚镇南连说了两声可交,对张扬的欣赏之情溢于言表。抬头看了看自己写的那些条幅,不由得感到有些沮丧,自己练了这么多年和张扬的差距那不是一般的大啊。 张扬看出了他的沮丧,笑着安慰道:“老首长,其实您的书法气势上还是很足的,比起那帮书画院的家伙已经胜出了不少,再说了写字只是图个心境,只要心到目的就已经达到,何须追求非要成为什么大家呢?” 楚镇南深以为然,张扬治好了他多年的顽疾,又送给了他一幅书法,老司令今天情绪高涨,晚饭的时候特地让警卫员小陈开了一瓶窖藏十五年的飞天茅台,把张扬当成上宾接待。 小陈对张扬也显得恭敬了许多,毕竟能让楚司令这样看重的客人并不多见,楚镇南过去每天都要喝一斤酒,现在年纪大了酒量也不得不有所收敛,喝了二两酒,就被小陈提醒已经到了限量了,楚镇南叹了口气道:“年纪越大,约束越多,过去老子带兵的时候,每个人都要看我的眼色,现在退下来每个人都可以管我了!”时间已经指向晚上六点五十,再有十分钟就是新闻联播了,老头子每天这个时候雷打不动是要坐在电视机前收看新闻的。 楚嫣然笑道:“老楚同志,你好像应该去看电视了!今天已经晚了!” 楚镇南叹了口气,苦笑着起身离席,让楚嫣然代他招待张扬。 第四十六章【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下) 晚饭过后,楚嫣然带着张扬出门散步,夕阳刚刚落下,晚霞仍然挂在天水之间,湖水变换着五彩缤纷的色彩,沿着小岛,漫步在茵茵绿草之上,脚下软绵绵的宛如踩在地毯上,午后的微风掠过湖面,吹拂在他们的身上,带着水汽和清凉,楚嫣然惬意的展开双臂,原地旋转了两圈,笑道:“张扬!现在我发现你还有那么点长处!” 张扬充满暧昧的笑道:“多长?” 楚嫣然知道这厮是个蹬鼻子上脸的性子,扬起白嫩的拳头道:“信不信我让人把你扔到湖里面去!” 张扬一脸惶恐的闭上了嘴巴,望着满眼的碧色,轻声感叹道:“这里真美,世外桃源啊!” 楚嫣然笑道:“走,我带你去游览一下梦仙湖的风光!” 张扬跟着楚嫣然来到了码头,坐上快艇,忙不迭的穿上了救生衣,楚嫣然看到他惶恐的样子,不禁笑他胆小,轻声道:“放心,我水性好得很,就算你掉到水里,我一样可以把你捞上来。 张扬半信半疑的笑道:“我是担心你把我弄到湖里给沉了!” 楚嫣然咬了咬花瓣般的柔唇道:“大有可能!” 引擎的轰鸣声中,快艇缓缓.驶离了码头,水天之间的那一道黑线渐渐扩展开来,把天水红彤彤的颜色浸染成了绛紫色,然后色彩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到最后已经变成了深蓝色。 薄冰一样的弯月悄然出现在夜.空之中,皎洁的月光将柔和的轻纱静静披在平静的湖心,远处青色的小岛宛如一叶风荷,如痴如梦的浮在水面之上。 楚嫣然熄灭了引擎,快艇随着.微风飘荡在湖心,疏朗的月影之下,两只美丽的天鹅曲起优雅的长颈相对无声,颈部的轮廓构成了一颗心形的图案,张扬和楚嫣然肩并肩看着这美得让人心醉的景色,目光都仿佛痴了。メ小ζ说ち屋ち手ち打 楚嫣然梦呓般感叹道:“真想时间永远停下不走!” 张大官人感叹道:“你看它们俩感情多深啊,公的像.我,母的像你!” 楚嫣然啐道:“胡说八道,那两只天鹅全都是公的!” 张扬愣了,麻痹的,这年月,连天鹅也搞同性恋? 楚嫣然清澈的美眸中居然流露出一丝莫名的忧.伤:“你知道吗?舞台上,,诗歌中都在歌颂天鹅忠贞不渝的爱情,其实天鹅却是自然界中最喜欢**的生物!”她忽然启动了引擎,快艇高速向那两只天鹅冲去,天鹅被突然冲来的快艇惊醒,扑扇着翅膀飞向深远的夜空。 楚嫣然开出一段距离,方才发现张扬从快艇上.消失了,她吃惊的转过头去,听到远方传来哨声,大约一百米外的水面上漂浮着一个红色的物体,应该说不是物体,那是张大官人的救生衣。 张扬用力挥舞着手臂:“救命……我不会游泳……” 楚嫣然慌忙把.快艇调头,慢慢开到张扬的身边,张扬一脸惶恐的叫道:“救命……” “胆小鬼!”楚嫣然斥了一声,伸出手去拉他,可是她的那点儿力量根本没有办法把张扬拉上来,眼看张扬却已经沉到水面下了,楚嫣然也不禁惊慌起来,她迅速脱掉鞋子和外套,从工具箱中拿出防水手电筒,纵身跳了下去。 张扬已经沉到水下两米的地方,看来已经失去了知觉,仍然在一点点下沉着。楚嫣然迅速游到他的身边,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身体,带着他向水上浮去,浮出湖面,看到张扬双目紧闭,似乎已经昏迷了过去,楚嫣然想要把他弄到快艇上,可是努力几次,都没有成,看来这厮的强悍只是在陆地上,到了水里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楚嫣然叹了一口气,转头向岸边看了看,距离岸边也不过一百多米的距离,她带着张扬向岸边游去,倘若在平时这样的距离当然难不住她,可是现在多了毫无知觉的张扬,自然要费力许多。 好不容易才游到岸边,拖着人事不省的张扬来到草地上,楚嫣然喘息了一阵,这才来到张扬的身边,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张扬一动不动的躺在草地上,楚嫣然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竟然感觉不到他的呼吸,解开他的衣服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居然也没有心跳,这下楚嫣然才感到害怕了,她惊声道:“张扬,你快醒醒,别吓我啊!”任她怎样摇晃,张扬还是没有反应。 楚嫣然吓得六神无主,好不容易才想起来一些急救的知识,捏住张扬的鼻孔,把他的嘴巴撬开,看着张扬苍白的面孔,用力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俯下身去,嘴唇贴在张扬的嘴巴上,用力吹了一口气。 张大官人的眼皮不由自主跳动了一下,只可惜楚嫣然救人心切,并没有留意到他细微的变化,吸了口气以后嘴唇再次贴了上去,气才吹了一半,却感觉到一根热乎乎的舌头从自己的双唇中游了进来。 楚嫣然一双美眸猛然睁得滚圆,流露出羞愤交加的表情,嘴唇想要逃开,怎奈这厮嘴唇的吸力竟然如此强劲,一双大手牢牢箍住了她的纤腰,楚嫣然扬起她的纤手狠狠给了这厮一个耳光,张扬猝不及防被她打了个正着,啪!地一声脆响,趁着张扬心神一怔的刹那,楚嫣然成摆脱了这厮的纠缠,站起身,用衣袖擦了擦嘴唇,俏脸火一样发起烧来,想不到自己的初吻竟然糊里糊涂的就被这厮给得到了,看着张扬一脸的坏笑,想起他刚刚探入自己嘴唇的那根东西,楚嫣然咬了咬嘴唇,抬脚就向张扬踹了过去,张扬刚刚吃了她一巴掌,哪能再次吃亏啊,一个骨碌滚到一旁,就势从地上爬了起来,拱手讨饶道:“我真不是故意的,刚刚苏醒,所有举动都是条件反射!” “你流氓!”楚嫣然气得眼圈都红了。 张扬苦笑道:“是你趁着我人事不省亲我来着,怎么反倒成我流氓了?” 楚嫣然跺了跺脚:“混蛋,就知道你是个小人!” “反正你亲也亲过了,你不想负责,我也没什么办法!” 楚嫣然看到他那副无赖模样,一时间又无从发火,想想的确是自己给人家机会,如果不是她给张扬做人工呼吸,这厮的舌头也没机会探进来不是? 张扬看到楚嫣然真生气了,想不到她开朗大方的性子对这种举动会如此在意,这厮何其狡猾,知道不能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人家大户人家的闺女矜持着呢,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转移话题道:“快艇还在湖里呢,咱们怎么回去啊!” 楚嫣然抬头看了看,快艇已经越漂越远了,暂时将刚才的难堪抛到一边,咬了咬嘴唇,重新走入湖水之中,张扬在身后道:“小心啊!” 楚嫣然没有理会他,可是俏脸上却流露出一丝羞赧的笑意,她展臂向快艇游去,清凉的湖水让她纷乱如麻的头脑冷静了下来,她越想越是蹊跷,这厮今晚的举动透着奇怪,他该不是故意设下圈套骗自己吧?想想张扬平日的为人,楚嫣然越想越是可能,她回头看了看岸上的张扬,心中忽然生出一计,身躯向水面下潜去。 张扬看到楚嫣然忽然在湖面上失去了踪影,本来还觉得没有什么,可过了一会儿仍然未见她出来,不由得有些慌了,他大喊了一声楚嫣然的名字,看到水面上一只手无力的伸了出来,可一转眼又沉了下去。 张扬害怕了,顾不上多想,纵身跳入湖水之中,这厮不但会游泳,而且是精通,他展开双臂以惊人的速度向楚嫣然沉没的地方游去,来到那里,潜入水下,看到楚嫣然正在向水下坠落,张扬一把抱住楚嫣然的身躯,带着她向上游去。 楚嫣然一动不动躺在他的怀里,心中却已经把这厮认了个清清楚楚,真是卑鄙啊,他竟然无耻到利用自己同情心的地步。张扬却已经从楚嫣然的脉搏和心跳中觉察到,她根本就是伪装,这丫头一定是对自己刚才的行为产生了疑心,所以利用这一招来考验自己,张扬暗叹,看来好人真是不能当,不用问自己的罪行已经败露了。 张扬把她推上了快艇,紧跟着爬了上去,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这次论到张大官人为楚嫣然做人工呼吸了。 楚嫣然静静等待着,张扬缓缓把嘴唇凑了过去,才到中途,楚嫣然扬手就向他打去,却被早有防备的张扬一把抓住手腕,笑道:“想阴我没那么容易!” 楚嫣然睁开美眸气呼呼道:“你不是不会游泳吗?” 张扬笑眯眯道:“我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刚才学会!” 楚嫣然真是服了这厮的厚脸皮,挣扎道:“不行,一定要让我打一下!” 张扬拗不过她,只能放开她的双手:“说好了,只能打一下!” 楚嫣然扬起右手,却看到张扬紧闭双目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这巴掌终究还是不忍心落下去,在他耳朵上用力扭了一下道:“流氓,下次再敢骗我,我就对你不客气!” 当晚张扬就在楚镇南的别墅住下,这一觉睡得极其香甜,直到第二天十点的时候,楚嫣然才过来叫醒他。楚镇南身体恢复了正常,一早就和洪长武,这洪长武身份也非同寻常,他过去是楚镇南的通讯员,现在在静安军分区担任政委一职,也是静安市常委之一,平时楚镇南将他当自己亲生儿子一般看待,洪长武一有时间就会过来陪楚镇南,也的确尽到了一个儿子的责任。 张扬对于楚嫣然姓楚的事情感到十分好奇,吃早餐的时候将话题扯到了这上面:“我说你为什么跟你妈姓?” 楚嫣然显然对昨晚的事情还有些耿耿于怀,没好气道:“你管得着吗?” 张扬叹了口气:“我最烦你这样,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用完人家马上就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面孔,你低声下气求我的时候怎么不这样?” 楚嫣然瞪着眼睛道:“谁低声下气了?你一个乡计生办主任,我犯得着吗?” “乡计生办主任怎么了?我也是靠自己的劳动吃饭,不像某些人这么大了还是靠家里人过日子,我看你无非也就是命好点生在大富大贵之家,要是生在一普通农户家庭,像你这样的不但要围着灶台还要去田里干活,晚上还不能闲着,必须关灯夜战,给家里添丁加口。” 楚嫣然红着脸啐道:“太缺德了你!” 张扬又笑嘻嘻道:“其实到了乡下,你这样的女孩子可不受人待见,人家喜欢的是腚大腰圆的,好生养能干活,你看你小腰这么细,先天资源不行,估计属于天生计划生育的一类。” 楚嫣然知道这厮故意气他,反唇相讥道:“那你去找一个腚大腰圆的给我看看,干嘛死乞白赖的粘着我啊?” 张大官人懵了,跟这妞咋就没有道理可讲呢:“我缠着你?有没有搞错啊,是谁大老远从静安可怜巴巴的追到黑山子?只差没把自个儿搭给我了,分明是你想追我吧?” 楚嫣然冷哼了一声道:“追你?没事,你也到湖边溜溜,仔细欣赏一下自个儿的倒影,黑不溜秋的,天生一副贫下中农的憨厚面貌,你土气就土气吧,非得要弄身名牌套在身上,你真以为穿西装打领带就是贵族了?你拍拍胸口,是不是能够闻到一股尘土味儿?” “你是贵族!你这么高贵,憋不住了不一样也要去我们乡里的茅房,蹲在土坑的感觉和抽水马桶有区别吗?” 第四十七章【安老的考察】(上) 两人的口角逐渐升级,楚嫣然在小张主任有时是有根据的辩论下逐渐败下阵来,君子动口不动手,可人家是小女子,楚嫣然气急败坏的抓起桌上牛奶兜头盖脸向张扬泼了过去。 张扬身躯一个后仰,椅子向后倾斜四十五度,从容躲过了这杯牛奶的袭击,然后笑眯眯回复原位,轻轻弹了弹肩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不是君子,你就是一个流氓!”楚嫣然斩钉截铁的给张扬下了一个结论。 张扬叹了一口气道:“你说像我这样的流氓放到外面去不知要祸害多少良家妇女,你这么有正义感,干脆还是你舍身取义吧,牺牲你一个,挽救这世界上无数善良的妇女同胞们,你说这件事又多大的意义?” 楚嫣然横了他一眼道:“那我多委屈啊!”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自私啊,一点牺牲精神都没有。” “那是因为你没有让我赴汤蹈火的动力。” 张扬笑道:“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一农民,其实你在我眼里何尝不是一块盐碱地,大家谁也别嫌弃谁,各闭一只眼,凑合凑合得了!” 楚嫣然再也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她指着张扬的鼻子一字一句道:“你真不要脸!” 鱼竿弯曲如弓,楚镇南耐心拖.拽,足足耗费了半个小时,这才将那条足有七斤的青鱼钓了上来。洪长武忙着帮他从水中抄起青鱼,取下鱼钩,乐呵呵道:“老爷子,雄风不减当年呐!” 楚镇南望着自己的战果,脸上充满了得意。远处不.时传来银铃般的欢笑声,他抬起头,看到别墅前的草地上,楚嫣然和张扬正在打羽毛球,不觉露出会心的微笑,在他的记忆力外孙女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洪长武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低声提醒道:“老爷子,.有没有觉着嫣然对这个小子有些特别?” 楚镇南看了看洪长武:“没觉得!” 洪长武满怀深意道:“嫣然长大了!” 楚镇南颇为不满的骂道:“你***想说什么?少.给我拐弯抹角的!” 洪长武如今虽.然已经是静安军分区政委,可在楚镇南面前仍然是过去的那个小通讯员,他说骂就骂,洪长武被骂的也是心安理得,笑道:“老爷子,我昨天调查了一下他,张扬只是春阳县黑山子乡的一个计生办主任,那啥……”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张扬和楚嫣然之间的地位悬殊也实在太大了。 楚镇南皱了皱眉头:“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划分阶级层次了?别说小张和嫣然之间没有什么,就是真的好上了,只要这俩孩子乐意,我也是双手赞成,什么时代了,你***比我脑子还要僵化。” 洪长武低声道:“宋书记最疼的就是嫣然!” 楚镇南一张面孔顷刻间变得铁青,他怒视洪长武,看得洪长武打心底有些发毛,楚镇南忽然抬起脚狠狠在洪长武的**上踹了一下:“他算狗屁!嫣然是我老楚家的孩子,他算个球毛!洪长武啊洪长武,你跟了老子三十年,我怎么没看出你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呢?” 洪长武慌忙解释道:“老爷子,我没那意思,可宋书记毕竟是嫣然他爸……” “放屁!你他**今天过来存心气我不是?给我滚蛋!听到没有,滚蛋!”楚镇南扬起鱼竿,大有洪长武再不走就对他出手的势头,洪长武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老爷子,我走,我走还不成吗?您别生气,我倒死都是您的通讯员,吃里扒外的事情我可不会干!” 洪长武灰溜溜的走向码头,经过楚嫣然身边的时候,楚嫣然笑着迎了上来:“怎么?洪叔,又被楚司令骂了?” 洪长武回头看了看远方的楚镇南,苦笑道:“还好今天只踹了我一脚!” 楚嫣然格格笑了起来,洪长武叹了口气道:“昨天遇到你爸了,他说想见见你!” 楚嫣然的笑容凝结在脸上,轻轻咬了咬下唇:“除非我妈能够活过来!”美眸中两点晶莹的泪光在闪动。小~说~屋 洪长武摇了摇头:“嫣然,有句话洪叔一直都想对你说,你妈妈已经去世这么久,你不能总沉浸在悲痛中,你还年轻,应该完成自己的学业……” 楚嫣然淡然一笑打断了他的话:“洪叔,我自己的路该怎样走,自己知道!” 洪长武看到楚镇南盯着这边看,也不敢继续多说话,慌忙向码头走去。 张扬望着情绪突然低落的楚嫣然,心中不觉升起一丝同情,看来楚嫣然的日子并非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如意。暗叹道:“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张扬是第一次到北原的省会静安来,所以也就没急着赶回去,周六由楚嫣然陪着在静安的几大著名景点转了转,楚嫣然虽然跟张扬斗嘴,可对他却真的不错,为了感谢张扬治好了她外公的病,还专门陪张扬去静安几大商场买了两身衣服,按照她的说法,这是要帮助张扬改变一下他的农民气质。 当晚楚嫣然带着张扬在静安潮州海鲜城用餐,虽然北原这地方并不靠海,可是市民对海鲜的热情却是很高,潮州海鲜城是饮食一条街上最为高档的饭店,这一点从门口停泊的汽车上就能够看出。 张扬和楚嫣然下了吉普车,看着门前的大停车场已经停的满满的,车牌多是公户,现在正是公款吃喝最为盛行的时候。 两人肩并肩来到海鲜城的大门前,一位长相甜美的迎宾小姐露出温柔的笑靥:“先生晚上好,小姐晚上好,请问有没有预定?” 张扬摇了摇头,目光在迎宾小姐半露的**上看了一眼,然后又不由自主在她旗袍的开叉处瞄了瞄,我靠,这叉几乎开到大腿根了。x小s说ち屋ち提ち供 楚嫣然一直都在留意着这厮的眼神,忍不住在他手臂上拧了一下,张扬这才收回目光,笑道:“没预订,你给安排下吧!” 迎宾小姐带着他们婷婷袅袅的走入大厅,这厮的目光又落在人家挺翘的**上,这旗袍穿起来还真是性感啊! 两人挑选了二楼一个临床的座位坐下,张扬的目光追逐着这位美丽的迎宾小姐,直到她的倩影完全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 楚嫣然抬脚在他腿上很踢了一下,痛得张扬惨叫了一声。 楚嫣然恶狠狠道:“看够了没有?” 张扬苦着脸点点头。 “腚大腰圆,一看就是好生养的!”楚嫣然的话语中带着那么一股怪怪的味道。 张扬笑道:“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啊,人家都不急,你急什么?再说了人家又是露胸脯又是露大腿的,我不看岂不是天大的损失啊!要不我不看她,你露给我看!”这厮停顿了一下道:“其实她腿形长得不如你好看。”他还惦记着在黑山子给楚嫣然接骨的那档子事呢。 楚嫣然红着脸,表面上生气,可心里已经高兴起来,又在桌下踢了张扬一脚,这才开始点菜。 从他们所在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外面***辉煌的街景,自从重生以后,静安还是张扬到过的最大城市,这里是北原的省会,繁华与喧嚣和落后的春阳不可同日而语,张扬忽然想到一句话,天地有多大,心就有多大,他早已立志要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小小的黑山子显然不能让他满足,走出来方才发现自己在这个时代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楚嫣然看着他出神的样子,好奇道:“在想什么?” 张扬道:“我在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省级的高官。” 楚嫣然格格笑道:“容易啊,做个白日梦你就当上国家主席了!”随即又叹了口气道:“为什么男人都是那么热衷于名利和官位,官做得越大,人活得就越累,头顶的乌纱看似笼罩着光环,其实那是紧箍咒,会让你变得失去自我。” “也许人最需要的是自我满足,想要得到满足,就需要别人的尊重和肯定,在而今的社会,当官是最直接获得别人尊重的方式,你官做得越大,也就有越多的人尊重,换句话来说,这心中的满足感是其他行业所换不来的。” 楚嫣然反驳道:“虚荣,就算你真的做了大官,可上面还是有人管着你,又怎么能够谈得上自由,一个人连基本的自由都没有,还谈什么满足感呢?” 张扬不否认楚嫣然的话有些道理,他低声道:“真正被乌纱所累的人,那是没本事的人,那是本来就不适合这个官位的人,有那么一种人在体制中可以如鱼得水,左右逢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楚嫣然打断他道:“恕我直言,那个人绝不是你!” 张扬嘿嘿笑了笑:“那是……要不到现在我何至于才是个乡计生办主任。” 楚嫣然带着淡淡的伤感道:“官场真的不是一个好地方,都说做官的人大公无私,可是又有哪个能够真正做到?做到了大公无私就要忽略亲情友情,就要六亲不认……”楚嫣然凝视着张扬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做官和做人是极其矛盾的两件事。” 张扬并不明白楚嫣然为何对官场会有这么大的抵触情绪,大概她生在高官之家本身就见惯了官场中的人情冷暖,所以才会生出这样的感慨,张扬总结了一句话,那叫饱汉不知饿汉饥,身在楚嫣然的境界,永远不会了解他这个乡计生办主任对于权力的渴望。 回停车场取车的时候,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那里偷偷拍照,他照得是停车场的车牌号码,张扬并不明白这人想干什么,这时候又有四人走进停车场,看到了那个正在拍照的家伙,其中一人怒道:“你干什么?” 四个人同时围拢了上去,那拍照的年轻人慌忙解释道:“我……我路过……” “放屁!把相机交出来!” 那名年轻人看到被别人识破,慌忙转过身向张扬和楚嫣然的方向逃去。 有三名男子追了上去,在快到张扬身边的时候,一把将那年轻人的衣领抓住,将他拖到在地上,其中一人去夺他手中的相机,年轻人愤怒的叫道:“我是北原日报的记者,你们竟然……”话没说完脸上已经挨了一拳,相机也被抢了过去,一名男子麻利的抽出胶卷,然后将相机扔给了他:“滚蛋!” 年轻人不敢继续逗留,灰溜溜从地上爬起来向停车场外走去。 三名男子充满警惕的看着张扬和楚嫣然,没好气道:“看什么看?” 远处站在黑色红旗车前的中年男子也向这边看来,当他看到楚嫣然的时候显然一愣,然后大步走了过来:“嫣然?怎么是你?” 来人是静安市委秘书长孙国平。 楚嫣然早已认出了他,只不过没有主动跟他打招呼罢了,黑长的睫毛微微向下垂落:“孙叔!” 孙国平微笑道:“真巧啊,听你爸说你一直都在荆山,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爸知道吗?” “我回来看外公的!” 孙国平显然对楚嫣然家里的情况十分清楚,呵呵笑了一声,打量了一下张扬,很快目光又转回到楚嫣然的身上:“小彤前几天从英国回来了,这几天都在念叨你呢,有时间去我家里找她玩,你们可是从小就在一起的姐妹。” 楚嫣然淡淡笑了笑:“会的,孙叔,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和张扬上了吉普车,向孙国平摆了摆手驶离了停车场。 直到吉普车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孙国平才转身上了汽车,他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宋书记,这么晚打扰你不好意思,那个……刚才我在潮州海鲜城遇到嫣然了……” 第四十七章【安老的考察】(下) 楚嫣然上车也马上拨了一个电话:“外公!张扬乡里出了点事儿,要连夜赶回去处理,我这就送他回去。 张扬哭笑不得的看着楚嫣然,他算明白了,这楚嫣然肯定和他老子不对乎,刚才那个姓孙的十有**会把她的情况通报给她爸爸,所以楚嫣然直接选择离开。 张扬百无聊赖的躺在座椅上:“我说你爸是干什么的,至于怕成这样?” 楚嫣然抿起嘴唇,美眸中蒙上一层说不出的忧伤味道:“不是怕,是恨!” 张扬也没那种爱好打听人家的**,低声道:“真要连夜赶回去?” 楚嫣然点了点头道:“我一刻.都不想在静安呆了,这里让我感到气闷,感到压抑。” 张扬打了个哈欠:“那我只有舍命.陪君子了,得!我先睡觉,你愿带我去哪儿就去哪儿,事先声明,财我是没有,色你真要是想劫,我也就勉强从了。” 静安市市委书记宋怀明这一.夜辗转难眠,挂上孙国平的电话,他犹豫了许久,这才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码,又重新放下,抽出一支香烟点燃,深深抽了一口,神情落寞的靠在大班椅上,抽完这支香烟,他终于鼓起了勇气,刚要拿起电话,电话却先响了起来。 宋怀明拿起电话,没等他开口说话,电话那头已经.传来楚镇南怒吼的声音:“宋怀明,我警告过你,不要再靠近嫣然,你还嫌对她的伤害不够?她好不容易才肯过来看我,你又要把她逼走!” “爸……” “我不是你爸,我是嫣然的外公,我是静芝的父亲,却.不是你爸,我们楚家跟你姓宋的没有任何关系!” “爸,静芝的死是个意外……” “宋怀明,你给我记住,无论你官多大,无论你经营.出怎样的公众形象,有一点永远改变不了,你是杀害我女儿的凶手!”楚镇南说完便狠狠挂上了电话。×小s说ち屋ち首ち发 宋怀明失魂落.魄的拿着电话,足足愣了五分钟方才慢慢放下了电话,他伸手去摸烟,房门被轻轻敲响,他的妻子静安第一中学校长柳玉莹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为他刚刚煮好的莲子羹,她把莲子羹放在桌上,来到宋怀明的身后为他轻轻按摩着双肩,柔声道:“是不是老爷子又打电话过来骂你了?” 宋怀明苦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道:“你怎么知道?” “若非为了他的事情,你怎么会如此的苦恼?” 宋怀明叹了口气道:“十年了,这十年来我没有一天感到好过,我无数次回想当时的情景,假如那场地震发生的时候,静芝没有参加抢险医疗队,假如我能够多关心她一下,假如……”宋怀明紧紧闭上了双眼,已经感到了眼中的潮热。 柳玉莹从身后轻轻抱住了他的身躯,俏脸紧贴在他的面孔上:“怀明,那是一个意外,你不要自责了!” 宋怀明握住妻子温软的小手:“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嫣然!” 柳玉莹小声道:“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理解你的苦心……” 汽车猛然一个转向将张扬从梦中惊醒,楚嫣然在即将和对面货车相撞的时候,一个大幅度的转向躲了过去,饶是如此,后背上也冒出了冷汗。 她把吉普车停在路旁,忽然趴在方向盘上低声啜泣起来。 张扬充满同情的看着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想哭就大声哭出来!我不介意借你一个肩膀!” 楚嫣然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大声哭了起来,单靠哭泣似乎不能完全发泄她心中的悲伤和郁闷,她的拳头一下又一下的捶在张扬的胸口,小张主任苦着脸默默承受着,这他**什么事儿,大老远的跟着来就是为了给她当人形沙包。 楚嫣然的泪水很快就把张扬的衣服沾湿,张扬小声提醒她:“眼泪就算了,鼻涕可别往上面抹!” 楚嫣然忍不住笑了起来,狠狠在他胸口捶了一拳:“你才流鼻涕呢!” 张扬轻声劝道:“我看咱俩也别赶夜路了,你神情恍惚的,万一出了啥事,那多麻烦。”他指了指远处的河滩:“要不咱开过去,凑合着在车里再同居一宿?” 楚嫣然抽了抽鼻子,居然顺从的点了点头,把车开到空旷的河滩之上,两人合力拆下顶棚,放平座椅,躺在车内看着天空中闪烁的群星,夜风送来小河流水欢快的流淌声,星光毫无遮拦的照射在他们的身上,他们如此真切的融入自然之中,楚嫣然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张扬默默数着星星,虽然平日里这厮没心没肺,可在楚嫣然心情低落的时候却不会做在伤口上撒盐的事儿。 楚嫣然小声道:“我小时候妈妈就去世了,如果不是我爸提出,她不会抛下我参加什么抢险医疗队,也不会有那次的意外……” 张扬没有说话,转身静静看着楚嫣然。 “余震来的时候,本来医疗队已经开始转移了,可是我爸却让她留到最后照顾伤员……”晶莹的泪水顺着楚嫣然的俏脸缓缓滑落,张扬伸出大手为她抹去脸上的泪珠,楚嫣然抓住张扬的手臂,枕在头下:“他这么做是因为他是县长,他想要以身作则,他要在别人的面前树立起一个大公无私的形象,做官难道就不可以有亲情,做官难道就要牺牲自己亲人的生命,一个连自己身边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又有什么资格去做官……” 张扬充满怜惜的看着楚嫣然,虽然他并不明白做官的真谛,可是这样大公无私的行为,他自问做不出来。 楚嫣然坐起身,抽出纸巾擦去脸上的泪痕,呼了一口气道:“说出来心里好受多了,凭心而论,我并不恨他,可是我也不想见他,这样对我和他都好!” 张扬也坐了起来,用肩膀碰了碰楚嫣然:“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要面对现实,总不能在痛苦中过一辈子。” 楚嫣然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我不喜欢约束,其实他去年已经帮我安排去英国读书,我不想去,我不想跟他再有一丝一毫的牵扯。” 张扬叹了口气拍了拍座椅道:“你心情不好不喜欢约束,就可无所事事吃喝玩乐,那是你有靠山,你有基础,向我们这种穷人家的孩子就算心情不好,也得老老实实去干活,否则就得饿肚子,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楚嫣然道:“我外婆是美籍华人,建国不久就跟我外公离了婚,后来去了美国,现在在美国拥有不小的产业,我现在的一切都是她给我的。”她看了张扬一眼道:“所以不要把我跟贪污**联系在一起。”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 楚嫣然咬了咬嘴唇道:“现在轮到你说说自己了……” 两人躺在车中漫谈着,一直聊到深夜,不知何时他们依偎在一起悄然睡去。 周一上班的时候,张大官人回忆起和楚嫣然同居的三个夜晚,他们之间就那么清汤寡水,居然没做出任何越轨的举动,张扬不禁感叹,我真是一个正人君子,新时代的柳下惠,我他**怎么就这么纯洁,我他**意志咋就那么坚定。 敲门声打断了张扬的懊悔,却是吴宏进走了进来,他是来汇报红旗小学通过验收的事情,张扬点了点头,想起最近也没顾得上去红旗小学看看,他下楼开了吉普车直接来到红旗小学看看竣工以后的情况。 小学大门也重修完毕,上面镶着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红旗小学,这四个字是安志远老先生88年过来的时候亲笔题写,小学两旁的黄色墙壁上分别用红漆刷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标语。 因为小学还没有正式交付使用,院子里只有一个老头儿负责看门,大门还没有来得及安装,不过平日里也没什么人过来。张扬没有开车进去,而是把吉普车停在校门外,步行进入校区,这次乡里花大力气重建红旗小学,为的就是迎接安老的返乡之旅,让他看到自己的钱花在了实处,感受到家乡人对他的那种尊敬,说穿了还是想哄安老高兴,让他老人家大发慈悲在春阳投资。 张扬检查了一下外墙粉刷和道路铺设的情况还算十分满意的,想想他和红旗小学也算有缘,刚刚来到黑山子乡的第一天,就发生了红旗小学失火的事件,这件事也直接造成了黑山子乡领导层的剧烈震动,先是胡爱民因为这件事下台,李建民也因为这件事的牵累而病休,郭达亮的大起大落,于秋玲的悄然杀出,无一不是从红旗小学失火开始,对他而言,没有红旗小学的失火,就没有他现在亮眼的政绩,这场火灾对他个人而言却是一个吉祥的兆头,一个在仕途中更上一步的良好契机。 张扬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看到前方一个身穿褐色夹克的老头背着手慢慢从教学楼中走了出来,张扬看得真切,那老头分明是他在青云峰上遇到的安老,想不到这老头儿行踪如此神秘,不吭不哈的又跑到了黑山子乡,过去可能是做谍报工作的吧? 想起上次在他面前讽刺安大胡子的事情,张扬头皮不禁有些发麻,可迎面碰上了总不能视而不见,再说了他现在是春阳招商办副主任,丑媳妇总得见公婆,跟安老的交道早晚都得打,自从海兰给张扬详细分析过利害关系之后,张扬也不像过去那般心虚,毕竟自己也算得上过参半,虽然骂了安大胡子,可毕竟也帮安老找到了他爹的埋骨之地,相比较而言好像劳更大一些。 张扬露出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迎上前去道:“安老,怎么来黑山子也不通知一声啊?” 安志远自然认出了张扬,他乐呵呵道:“张主任啊,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他热情的伸出手去和张扬握了握,张扬看到他亲切的样子,心中原本存在的顾虑也减轻了不少。从安老对他的称呼可以看出安老已经知道了张扬的身份。 张扬笑道:“安老好像特别喜欢微服私访,我们只知道您老这几天要过来,乡里连欢迎仪式都彩排过无数次了,可您偏偏不给我们表演的机会。” 安志远的笑声十分洪亮,他压低声音道:“我最讨厌别人搞那些表面夫,这样过来才能看到最真实的一面,否则上次我也不可能领教到小张主任的率直和坦诚啊!” 提起上次的事情张扬也不禁有些脸热,干咳了一声道:“我这人平时就喜欢胡说八道,安老不要跟我一般计较才好。” 安志远神神秘秘道:“那你可要答应替我保密,我不想太多人知道!” 张扬点了点头,指了指前面的教学楼道:“安老对乡里的重建工程还满意吗?” 安志远叹了口气道:“当初我捐资修建红旗小学的初衷,不仅仅让这些山里的孩子能够有个地方念书,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我想用我的行动引起当地领导对山区教育的重视,不过现在看来,他们显然没有领会到我的意思。” 张扬心中暗笑,安志远恐怕并不知道因为红旗小学的事情已经让多位领导下马,黑山子领导层短短的时间内就上演出多场人间的悲喜剧,安老虽然没有插手政治的意思,可是他的一个电话却引起了黑山子乡前所未有的政治风暴。 两人沿着校园内的道路向前漫步,安志远道:“听说不久前这座小学失火了?” 第四十八章【男儿有泪不轻弹】 在这件事上张扬并没有隐瞒他的必要,如果不是红旗小学失火的事情惊动了安志远,也不会勾起他内心深处的思乡情怀安志远是一个更喜欢把自己返乡单纯化的老人,他不想在其中掺杂入太多的政治因素和经济因素,所以他才会选择这种低调方式两度来到黑山子乡。他和张扬的相见纯粹是机缘巧合,虽说张扬当着他的面骂了他的父亲,甚至挖苦了他这个德高望重的港商,可安志远却觉着张扬真诚坦率,在春阳乃至江城的干部群体中很少能够见到这样的年轻人,在安志远的印象中,过去接触过的内地官员,哪个不是对他客客气气,看惯了这种程式化的客气和礼貌反倒让老头儿产生了一种距离感和陌生感,他甚至难以在春阳,在黑山子找到故土的味道,难以找到那份浓浓的乡情,这次回来他最大愿望就是找到父亲的埋骨之地,想不到在遇到张扬后居然顺利的实现了这个愿望。 张扬微笑道:“这次红旗小学的重建工程乡里十分重视,所用的建筑材料全都是最好的,我是这次重建工程的总指挥,可以保证工程质量绝对没有任何的问题。” 安志远对重建工程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这让张扬多少有些失望,看来这次县里十有**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太在乎安老的感受了,其实人家对这红旗小学的事件并没有多上心。这段日子张扬真切感受到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的真正含义。 安志远道:“表面的夫谁都会做,想要彻底改变黑山子乡落后的教育状况并不是修几间小学就能够解决的,这需要做领导的提高认识!”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张扬笑了起来:“安老,现在什么事情都是经济挂帅,黑山子乡经济落后,老百姓最关心的就是如何才能尽快富起来,有了钱才能让孩子们上更好的学校,接受更好的教育。” 安志远马上意识到张扬在.有意识的把他往经济的路上领,轻声道:“听说小张主任是县招商办的副主任,你和我说这番话该不是打起了我荷包的主意了吧?”看来安老对张扬做过一番深入的了解,连他成为招商办副主任都知道,消息不是一般的灵通啊。×小s说ち屋ち首ち发 安志远的坦率让张扬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发现安老虽然年逾古稀,可是头脑却异常清晰,面对这样一个纵横商场多年的老将,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似乎没有任何的必要,张扬道:“安老,其实县里很想你投资,帮助家乡搞活经济。” 安志远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88年我回来的时候,江城于副市长陪了我好几天,在江城,在春阳我都受到了极其隆重的接待,我很感动,可是感动过后,心中又产生了一种陌生感,离家四十多年,回来的时候家乡人还记得我是好事,可是家乡人的过度尊重却让我感觉到,他们已经不再把我当成春阳人,当成黑山子人,而是把我当成一名香港商人,那一次我没有产生任何的归属感。” 安志远停下脚步,拍了拍身边的杨树,继续道:“我并.非是不想投资于家乡,可是作为一个商人,我必须从商业的角度来考虑,既然投资就要见到效益,就算见不到眼前的利益也要看到长远的效益,我是不是有些太市侩了?” 张扬摇了摇头,商人追逐利益原本就无可厚非。 安志远道:“我的父亲安大胡子,他本来就是一个马.匪,在黑山子的名声谁都知道,你们上次说,到现在女人哄孩子还拿出安大胡子来吓他们,那是实话,那是真心话。” 张扬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安志远有些无奈道:“88年我来这里的时候,几乎所.有人跟我谈论这段历史的时候,都说我父亲是个抗日英雄,在我的印象中,我那位老爷子的形象从没有那么光辉伟大。”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安志远也笑了:“我爹的确杀过日本鬼子,可是他也抢过老百姓,他做过好事,可做的坏事更多,把他神化成抗日英雄,那是因为这些干部想要讨好我,换句话来说他们根本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他们的心里并不是真心欢迎我这个离乡多年的老头子,而是欢迎我的钱,假如我现在一名不文的话,我看整个江城,甚至连春阳也不会有人搭理我。” 张扬听出这老头儿有些偏激,感觉到不能老顺着他的话说,微笑道:“常言道衣锦还乡光宗耀祖,假如安老要是一名不文,我看您老自己也不好意思回来。” 安志远微微一怔,随即又呵呵笑了起来,张扬的直率让他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很好的印象,他并不知道人家张大官人那是看出他是个不喜欢听奉承话的主儿,给他对症下压,故意用话来刺激他呢。 张扬道:“有句话我不知当说还是不当说。” 安志远用眼神鼓励他说下去。 张扬道:“无论男女老少古今中外,只要是人都想获得一种满足感获得一种尊重,我看您老也不能免俗,您老来黑山子乡寻根固然是一个理由,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想自己的成就获得家乡人的认同。” 安志远笑道:“我已经是古稀之年了,哪里还有那么大的虚荣心啊!” 张扬认准了安老头在装逼,他继续道:“虚荣心可不分年龄大小,很多老头子明明不能人道了吧,偏偏还要娶十**岁的小姑娘,你说为啥?为的就是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他旁敲侧击的影****一下老头儿,新近在娱乐杂志上看到安志远和某位港姐的绯闻尘嚣而上,这可不是张扬冒失,而是他发现这位老爷子好像特别喜欢别人刺激他,这就是受虐心态,大概平时捧着他的人多了,遇到一个对他讽刺挖苦的他反倒来了兴致,你不是喜欢受虐吗?今儿巧了,我张大官人最喜欢虐待别人,你算碰着了。 安老笑道:“听你这么一说也有些道理。” 张扬道:“就拿您老举例子,你在香港混的风生水起,大钱也赚了,名声也有了,香港什么条件都比咱们春阳好,怎么你还不辞辛苦风尘仆仆的跑到这山沟沟来?” “思乡之情啊!”安老感叹道。メ小ζ说ち屋ち手ち打 “我看您老是想显摆!” 安志远瞪大了眼睛,这话可不入耳:“我早已看透名利禄,别人的看法我早就无所谓了。” 张扬笑道:“您说你一个人在香港人生地不熟的,你发了财,谁知道啊?别人尊重你那是看在你有钱的份上,可到了家乡就不同了,别人都知道你是一土匪的儿子,你白手起家从无到有,别人尊重你那是尊重你的能力,连带您爹都一起尊重上了,现在春阳很多人都说,生子当如安志远,做贼当做大胡子!” 安志远知道他在胡说八道,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一点张扬说得不错,他之所以回来不仅仅是为了寻根那么简单,他也想获得家乡人的认同,衣锦还乡,又有哪个人真正能够不去在乎呢。 安志远笑眯眯道:“我总算明白为什么要选你当招商办的副主任了,伶牙俐齿,不搞公关可惜了。” 张扬道:“其实吧,县里想让安老投资也没打算占你的便宜,前些日子老爷子才发表过南巡讲话,县里的政策之优惠前所未有,想来春阳投资的多了去了,从春阳走出去的**士也不止您老一个。” 安志远不动声色的看着张扬,**,这小兔崽子给我用激将法呢。 张扬道:“不过您老名气大,又是过去市里竖立起来的港商先进典型,所以不能不把工作重点放在您身上。” 安志远不乐意了:“什么叫名气大啊?” 张扬拿捏出带着些许为难些许轻蔑的笑意,还是**病,尺度没控制好,这轻蔑的成分又拿多了,这就显得对安老不尊重,下面的话更是把安老气了个半死,这厮向周围看了看,压低声音道:“现在很多人传言,说您安老不是不想投资,而是实力上……那啥……” “我有没有实力别人说了没用……”安志远气呼呼的说了半截,有意识到上了这小子的圈套,脸上又浮起笑容道:“你说了也没用!” 张扬暗叹,这安志远不但是个老狐狸,而且是个小气鬼,指望着他投资家乡,看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啊。 两人说话的时候,安志远的孙女从西北角的厕所中走出来了,这丫头还是像那天一样裹得严严实实的,头上带着黑色棒球帽,脸上卡着墨镜,带着口罩,黑色小夹克,石磨蓝牛仔裤,脚上穿着黑色高腰户外鞋,看起来整一蒙面大盗,神秘感有了,狂野的味儿也有了,可是哪有半点名门闺秀的气质?单说她这身打扮,看起来跟个野小子似的,跟品味这两个字也不搭界。 安志远笑着向他介绍道:“我孙女安语晨!” “我上次听你叫她妖儿……” “那是小名!” 安语晨的目光透过墨镜冷冷盯住张扬,她对张扬没有半分好感,上次在青云峰上听着这厮把她曾祖父、爷爷,乃至整个安家挖苦了一通,留给她的印象这厮不但讨厌而且刻薄。 张大官人却没有意识到人家在瞪着他,礼貌的问候道:“安小姐好!” 安语晨根本没有理会他,来到爷爷身边:“爷爷,这里的环境实在太肮脏了。”她刚刚去过这里的旱厕,对这里的卫生状况极度不满。 张扬听到肮脏这两个字就有些不爽,心说你一小丫头片子怎么信口雌黄呢,这厕所还没正式启用呢,肮脏也是你弄出来的,这厮心里腹诽着,脸上却保持着彬彬有礼的表情,毕竟人家是贵客。 安志远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家乡还很贫穷落后。” “那也不能不讲卫生啊!洗手间居然连冲水马桶都没有!” 张扬咧开嘴笑了笑:“好多了,现在老百姓都知道用卫生纸了,过去都是用报纸擦**!”这厮存心想恶心安语晨来着。 安志远笑道:“小张主任说得不错,我们小时候哪有这么多的厕所啊,一旦内急,田垄里河沟里哪儿没人往哪儿扎,别说卫生纸,报纸也找不到啊,树叶!泥块,抓到什么用什么,我现在的痔疮就是那时候留下的根儿。” 安语晨只喊恶心。 张扬和安志远却笑了起来,这件事勾起了安志远心中早已淡忘的童趣。 张扬发现这位传说中德高望重不易接近的香港富商也没有那么多的架子,说起话来也透着风趣。看他简朴的穿衣打扮,和蔼可亲的笑容,像极了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哪有半点儿的超级富豪气质,假如不是先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无论如何都不能和超级富豪联系起来。 安志远提出让张扬陪他去上清河村转转,他想打听一些事情。安志远爷孙两个也开了辆吉普车过来,看成色比张扬的那辆还不如,说是在春阳买的二手车,花了八千多块,张扬一比心中就有了回数,赵新伟给他的这个人情不小,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感谢他给赵新红治病。 安志远这次是从江城偷偷来到春阳的,也没打算过早的惊动春阳县领导,对张扬自然是千叮咛万嘱咐,张扬原本也没打算让过多人知道安老的事情,这样不声不响的更适合做安老的思想工作,只要能哄的安老头高兴,多少投资一点,他这个招商办副主任就算大告成。 安志远兴致盎然,反倒是安语晨对张扬的敌意很大,虽然隔着墨镜,张扬仍旧能够时刻感受到她刻骨仇恨的目光,心说不知那里得罪了这位资本家的孙女,既然人家不喜欢他,自己还是别自讨没趣,选择敬而远之的好。 第四十九章【谁说女子不如男】 张扬开着自己的吉普车把他们带到了上清河村,安志远特地让张扬到村口牌坊处停车,下车后拿起相机对着牌坊拍了几张照片。 张扬把从老支书刘传魁那里听来的典故说给安志远听,安志远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摇了摇头道:“这牌坊是大清朝乾隆年间那会儿才立起来的,为得是纪念上清河村的一位老寡妇,那寡妇生了三个儿子,儿子很小的时候,她丈夫就过世了,寡妇生的美丽非凡,不少人劝她趁着年轻改嫁,可是都被她拒绝,后来这位寡妇含辛茹苦的把三个儿子抚养**,三个儿子都考中了进士,做了大官,乾隆爷有感于寡妇的贞洁,所以就御赐了这座牌坊。” 安语晨道:“爷爷,我小时候就听你说过这个故事,原来牌坊就立这里!” 安志远拍了拍牌坊的柱子道:“我记得小时候还能看清上面的一些字迹,现在早已被风雨侵蚀的模糊了,什么都看不清了,真是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啊!” 安语晨对这座古牌坊很感兴趣,站在牌坊前拍了几张照片。不过这丫头十分奇怪,拍照的时候也卡着墨镜带着口罩,看得张扬很是纳闷。 这厮笑眯眯道:“你这么喜欢.牌坊,不如劝你爷爷投资家乡,我也给你立一座!” 安语晨瞪了他一眼,根本没搭理他。 安志远笑道:“这牌坊岂是能随便.立的?古时候那都是贞洁烈女才有资格立牌坊!” 安语晨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爷爷,你怎么说话呢?我难道不是贞洁烈女吗?” 安志远和张扬同时笑了起来,安语晨一张冷脸对.着张扬道:“你笑什么?” 张扬一脸的无奈,麻痹的我笑也得罪你?不就是个.殖民地出来的资产阶级小千金吗?惹恼了老子,我他**找机会专政了你!当然张大官人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 这时候上清河村妇女主任刘信娥骑着自行车.从牌坊旁经过,看到了张扬,慌忙下了车子,满脸笑容道:“张主任,您怎么来了也不事先通知一声?”刘信娥最近接连举报了几个超生案例,从计生办得到了一笔奖金,也是张扬重点提出表扬的先进工作者,张扬是她的直接领导,看到张扬前来自然表现的十分热情。 张扬笑道:“又不.是为了公事,这不,我大爷来了,我带着他到处转转看看!” 安志远暗笑这小子真能胡说,自己摇身一变成他大爷了。 刘信娥看了看安志远又看了看捂得严严实实的安语晨:“这位是……” “我侄女!”张扬大言不惭的说。 安语晨差点没被他气得闭过气去,这厮厚颜无耻的占自己便宜呢,可当着刘信娥的面也不好说穿这件事,只能透过墨镜又狠狠瞪了张扬两眼,假如她的目光是刀子,这时候张扬已经被她戳成了马蜂窝。 安志远果然是一只老狐狸,顺着张扬的话说道:“你好,我是江城市文联的,来这里是为了搜集一些素材,写。” 刘信娥一听安老是作家,马上双目生光,毕竟在这些淳朴的乡民眼中文化人的身上都披着一层神圣的光环,刘信娥有些激动道:“老先生来这里可算来对地方了,我们上清河村是个文化历史悠久的地方,咱不说别的,单说这牌坊就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其结果自然是把张扬说过的典故又说了一遍。 安志远耐着性子听完,不过这老爷子的涵养还是让人佩服的,听刘信娥废话了半天,愣是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不耐烦的神情,安语晨始终蒙着脸,所以看不清她的表情,张扬却是听得气闷,终于忍不住打断刘信娥道:“老支书在吗?” “没在,去县里了!” 安志远微笑道:“我听说过去这里出过一位抗日英雄孙二娘,不知她是不是上清河村的?” 刘信娥不由自主向安志远看了一眼,她低声道:“有倒是有过,不过早在抗日战争那会儿她就抱着手榴弹跟日本人同归于尽了。” 安志远低声道:“她的坟在这里吗?” 刘信娥摇了摇头道:“早没了,那个孙二娘听说是当年马匪头子安大胡子的女人,安大胡子死后,她就隐姓埋名的在上清河村住了下来,她炸得也不是日本人,而是几个打她主意的汉奸,那几个人看到孙二娘孤儿寡母的,对孙二娘生出邪念,你想孙二娘是当过安大胡子压寨夫人的,那性子可不是一般的刚烈,抓住一个手榴弹就拽响了,几个想欺负她的汉奸一起被炸上了天。” 安志远点了点头道:“孙二娘没有亲人吗?” 刘信娥叹了口气道:“听说有个儿子,不过爆炸之后她儿子也没影了,有人说死了,也有人说逃了,不过这么多年也没听到任何的消息,看来是死了。” 刘信娥忽然想起家里的猪还没有喂,向张扬告辞后慌忙去了。 张扬在一旁听出了些许的门道,难道这个安志远就是安大胡子和孙二娘生下的那个?这事涉及人家的**,不好问出口来。 安志远向安语晨道:“知不知道她为什么叫孙二娘?” 安语晨充满迷惑的摇了摇头:“为什么?”其实张扬也是满心的疑惑,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不好问,也没资格问。 安志远道:“她是我的继母,我爹娶她的时候,我已经十岁了,她对我很好,我一直都叫她二娘,喊得时间长了,所有人都跟着我称呼二娘,甚至忘记了她本来的名字,黑风寨被清剿的时候,我爹和兄弟们多数战死了,我本以为只有自己逃了出来,88年回来的时候,才听说了孙二娘的故事,原来二娘也逃了出来,她还带着我的弟弟。” 安志远说到这里不由得有些伤感,他深深舒了一口气道:“二娘死了,看来在黑山子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张扬本想说点诸如咱们家乡人都是安老的亲人,可转念一想,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人家听得多了,说出来反而让人感到虚伪,有故意套近乎的嫌疑,干脆就保持沉默。 安语晨听完孙二娘的事迹颇为感动,她一激动满口的广东话就冲口而出,叽里咕噜的张扬也没听清楚她说啥,瞪着一双大眼呆呆看着她。 安老笑了起来,他点了点头道:“是啊,应该为二娘立一座牌坊!” 张扬这才明白,搞了半天这丫头叽里咕噜的是要给她二祖奶奶立牌坊呢。想想也是一件好事,那啥……这立牌坊也算是投资不是,也算给招商办开了一个好头。 张扬陪着安老在上清河村转了一圈,来到了当年孙二娘老宅的地址,现在随着村子格局的变化,已经变成了一片荒地,安志远在那块荒地上站了好久,来到张扬的身边提出了一个请求:“张主任,我有个愿望!” 张扬点了点头道:“安老请说!” 安志远道:“多年以来我都有一个愿望,我想找到我父亲的尸骨,把他和二娘葬在一起,现在总算找到了他老人家的尸骨。” 张扬明白了安志远的意思,孙二娘在拉手榴弹之后,人就变成了飞灰,估计她的骨灰也就是在这一块儿了,把安大胡子的墓移到这里,也就等于给他们两人合葬了。 安志远看来早就有了这样的想法,现在父亲的坟墓也找到了,合葬的条件也已经成熟,所以安志远提出想要买下这块地修建墓地,另外再准备在村口修一座牌坊。 张扬想都没想就应承了下来,只要能哄得安老高兴,让他在春阳投资,这点条件根本算不上什么。话说这春阳上到县委书记李长宇,下到这上清河村的老支书刘传魁,跟他的关系都很不错,要块墓地,还不是分分钟搞定的事情。 安志远也并不急着要走,最近他还要在江城范围内考察一下,言语中透露出他已经有在内地投资的意思,张扬真正关心的是让他把投资放在春阳,若是这笔资金投到了别处,那肯定不会算成他的政绩了。 离开黑山子乡之前,安志远把联系方式留给了张扬,由此可以看出他对小张主任还是十分欣赏和信任的,不过安志远也有一个要求,在他没打算正式在春阳公开露面以前,张扬不可以暴露他的行踪,他想利用一周的时间在江城市城区以及六县好好看看,在不受外界干扰的情况下,客观的评估一下各地的经济发展状况。 送走安志远爷孙两个,张扬回到乡政府看到上上下下还在忙着打扫卫生,为安老的到来做着积极的准备,心中不禁暗暗发笑,想想那个安志远也的确有些性格,政府部门整天说实事求是,可做得尽是一些表面文章,人家安老爷子的行为这才叫务实。 于秋玲出现在三楼的阳台上,微笑着向张扬招了招手:“小张,你来一下!” 信任乡长大人召唤,张扬岂敢不从,至少在表面上还要做出恭恭敬敬的样子,在许多人羡慕的眼神中来到乡长办公室。 于秋玲从抽屉里拿出一打加油票地给了他,张扬多少有点儿受宠若惊,有道是无不受禄,于乡长肯定不会平白无故给自己那么多加油票,张扬小心翼翼道:“于乡长有什么吩咐?” 于秋玲笑了起来:“合着给你点东西就一定要让你做事啊,小张啊小张,你这人太现实了吧?”她这么一说,张扬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嘿嘿笑道:“我这是感动,士为知己者死,我愿为于乡长上刀山下火海,皱一下眉头的那是孙子。”心中却暗忖,这于乡长千万别是看上了自己的姿色,让他英勇献身。给徐副县长带绿帽子的勇气他倒是有,可这于乡长长得也太残了点,咱说啥也不能从。 于秋玲早就领教过张扬的伶牙俐齿,微笑道:“等会儿你跟我回县城去一趟!” 张扬痛快的点了点头,人家给了他这么多油票,给她当回司机也是应该的,暗自庆幸,幸好不是看中了自己的姿色。 于秋玲小声解释道:“王书记这几天就要走了,今晚你徐哥在金凯越订了位子,给王书记送行,这件事别让其他人知道。” 张扬心里这个舒坦,看来人家于秀玲能够当上乡长绝不是偶然,不但身后有人,说话也让人如沐春风,一句你徐哥就把和张扬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而且放着现成的司机不用,而是用张扬的吉普车,这意味着她把张扬当成自己人,也可以说,整个乡政府她只把张扬当成自己人,这对张扬的意义更是非同小可,证明王博雄走后,张扬在黑山子乡仍然拥有绝对的靠山。 不过张大官人也没有什么感激涕零的心思,为了于秋玲上刀山下火海,也就是那么一说,傻子才会那么干呢,自己现在虽然只是个挂名招商办副主任,可一旦搞定了安老投资的事情,从黑山子乡走出去肯定是百分百的事情,再说他的背后有县委李书记撑着,根本无需巴结一个刚刚上任的女乡长。 下午四点钟的时候张扬就开车带着于秋玲回到了春阳,于秋玲让张扬把车停在了县工商局,去和她丈夫徐兆斌会和。 距离晚上吃饭还有一段时间,张扬开车去了县中,上次陈崇山托他给陈雪捎的东西一直都没有来得及送呢,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张扬对陈崇山的人品做派还是十分敬重的,他交代的事情,自然格外上心。 张扬把吉普车停在县中校门口,想想这几个月,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一个一名不文的穷小子,现在也算是小有身份的乡计生办主任,县招商办副主任,连汽车也混上了,虽说是个报废吉普,可那也是四个轮子不是。张扬意识到自己有些沾沾自喜的情绪时,马上提醒自己一定要戒骄戒躁,谦虚谨慎,只有这样在政治上才能取得更大的进步。 放学的时候,陈雪和赵静一起从校园中走了出来,自从上次爱神卡拉oK事件之后,两人的关系就变得亲密了许多。 赵静率先发现了站在吉普车前的张扬,兴奋地挥了挥手,向他快步跑了过来。 陈雪看到停下脚步远远站在树下等着赵静,并没有走过去的意思。 张扬捏了捏赵静白嫩的脸蛋,又习惯性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哥!讨厌了,把人家头发都弄乱了!”赵静把书包交给张扬,对着吉普车的反光镜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欣喜的看了看那吉普车:“我听妈说你有车了,就是这辆?” 张扬点了点头,笑道:“最近学习怎么样?紧不紧张?” 赵静叹了口气道:“整天做卷子,幸好有陈雪帮我,感觉最近还是有些进步的。” “放心吧,你一定能够考上大学!”张扬对弄到保送名额有着相当的把握,不过这件事在没有确定前还是不能告诉赵静。 “希望能够考上!”赵静自己显得没多少信心,她小声道:“我打算报考江城师范学院,二类本科。” 张扬笑道:“报考志愿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对了,陈雪准备考那所大学?” 赵静的眼睛在张扬身上转了转,脸上却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哥,你为什么不问她自己啊!”她转身向陈雪招了招手道:“陈雪,过来啊,我哥有话问你呢!” 陈雪这才慢慢走了过来,她穿着一件灰色的毛衣,灰色的裤子,朴素而简洁,然而再普通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都掩盖不住她清丽绝伦的气质,脸上仍然是那幅冷冷清清的表情,清澈纯净的美目中没有一丁点儿的波澜,仿佛任何人的出现都引不起她情绪上丝毫的波动。 张扬已经多次领教过她冷冰冰的性子,也没有在意,从吉普车上取出了陈崇山托他带来的东西:“你爷爷让我带给你的,他让我告诉你,学习不要太刻苦了,要注意劳逸结合。” 陈雪唇角总算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谢谢!”说完又沉默了下去。 跟陈雪相对张大官人不由得感到有些气闷,如果他不主动说话,场面会一直这么冷下去,他低声道:“谢谢你帮助赵静温习!” 陈雪点了点头,转向赵静道:“我先回宿舍了!” 张扬无奈的笑了笑,怎么说自己也多次帮助过她,可每次见到她,这丫头总摆出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难道自己上辈子跟她有仇? 赵静望着陈雪远走的背影笑道:“哥,你别生气啊,她就是这个脾气。”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趴在张扬耳旁小声道:“前两天海兰姐来我们学校采访了,看到我还专门问我的学习情况呢,哥,她真漂亮,是你女朋友吗?” 张扬愣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想了想方才苦笑道:“胡说什么,人家是大明星,当红女主播,我是个小小的乡干部,就是我想跟人家发展,人家也看不上我啊!” 赵静却道:“我看她对你挺好的,陈雪也这么看,我们都觉着你们挺般配的!” 张扬心头一阵莫名的激荡,可面孔却故意板起来:“我说丫头,难怪你成绩老上不去呢,原来整天就知道瞎琢磨这些事儿!” “我不是关心你吗?” “打住啊,我告诉你,现在是高考关键的冲刺阶段,别整天没事就胡思乱想。”传呼忽然响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海兰打来的。 张扬拧了拧赵静的鼻子,这才去公用电话亭内给海兰回了电话。 “小张主任,怎么回春阳也不告诉我一声啊!”海兰的语气充满了兴师问罪的味道。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想不到海兰的消息倒是灵通,自己和于秋玲刚回来没多久,她怎么会知道?张扬透过公话亭的玻璃四处张望着,以为海兰就在附近,可是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她的倩影,低声道:“刚到,这不,给人送了点东西,正在县中门口呢。” 海兰道:“这几天你干什么去了,周六也没有过来?” 张扬这才想起自己跟楚嫣然去北原的事情并没有事先告诉海兰,不过这事儿也怨不着他,海兰一直都不让他主动和她联系,想起这件事张扬不由得感到一些沮丧,自己虽说和海兰有了那层关系,可是却见不得光,想想两人在一起除了那事儿还真没有其他的交流。 海兰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转移话题道:“今晚回去吗?” “不回去了!乡里几个人在金凯越给王书记送行,噫!你怎么知道我来春阳呢?” 海兰不无得意的笑道:“我是做记者的,你的一举一动休想漫过我的眼睛。”说完她才解释道:“牛文强刚才给我打电话,邀请我去吃饭,我是从他那里得知你来春阳的。” 张扬这才明白海兰怎么知道自己的行踪,笑道:“要不我去接你一起去金凯越吃饭?” “算了,我已经回过牛文强了,晚上我还有点其他事情,不去了,再说那种嘈杂的场合我也不喜欢。” 张扬想想她不去也好,毕竟海兰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终日这么出双入对的就算是别人不说,心里肯定也会有想法,两人聊了几句,张扬提出结束后去海兰家里找她,海兰却有些犹豫道:“算了,你还是玩得开心点,我今晚可能要通宵加班。” 挂上电话,张扬心头隐隐感到一阵失落。 晚上的送行宴会,张扬也表现的心不在焉,徐兆斌、于秋玲、王博雄、甚至连牛文强的老爷子牛学东也抽空冒了一个头,人家随便哪一个的身份地位都要比小张主任显赫,张扬明白自己不是今晚的主角,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始终想着海兰的事情,内心始终沉浸在失落的氛围中。 徐兆斌夫妇通过这样的形式继续在春阳划着自己的***,马上徐兆斌就是副县长了,他要为日后的升迁做好准备,仕途之路宛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决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王博雄也是个在体制中打拼多年的沙场老将,这次托了小张主任的洪福才混上了税务局局长,在过去,这个肥缺是他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徐兆斌通过这种方式向他示好,等于主动邀请王博雄加入到他的阵营之中,王博雄明白,可是王博雄却不敢这么盲目的选定立场。 春阳县虽然不大,可是县里各领导之间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王博雄能有今天的位置是因为他选对了立场,站在了县委书记李长宇的队伍中,李书记即将前往江城赴任,日后在春阳的打拼,王博雄肯定要面临着一个重新站队的问题。徐兆斌虽然是新提的副县长,可王博雄对他却没有足够的信心,这表现在于秋玲在乡长选举前暗箱操作的一系列事件上,连王博雄和耿秀菊的私情都被捅到了县纪委,王博雄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可是对徐兆斌两口子还是充满提防的。在王博雄的概念里,他们两口子属于那种表面和和气气,背地里不择手段的人,跟这种人为伍,无异于与虎谋皮,时刻都要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 有了这样的基调,酒宴就很难尽兴,表面上大家都是一团和气,可实际上谁都在提防着对方,虚情假意的寒暄了两个小时后,这场宴会终于结束。 王博雄似乎喝高了,走路都显得摇摇晃晃,张扬主动提出送他回家,上了张扬的吉普车,王博雄一双迷朦的醉眼马上变得深邃而明亮。 张扬马上意识到这厮刚才根本是在装醉。 “于秋玲两口子不简单!”王博雄的这句话说的有些突然。 张扬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 王博雄现在已经开始以局外人的眼光看待黑山子乡的事情,这黑山子乡唯一能够让他感到亲切感的就是张扬,这不仅仅因为张扬在他提升中起到关键作用,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年轻人和他并没有任何的利害冲突,既然张扬还要继续在黑山子乡走下去,作为前辈,王博雄就有必要提醒他两句:“政治上也要提防两种人,一种是小人,一种是女人。” 他虽然没有点名,张扬还是领悟到他在暗指徐兆斌两口子,一个是小人一个是女人,这两人的组合杀伤力可见一斑。 王博雄点到即止,并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下去,低声道:“听说李书记快去江城了?” 张扬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您来春阳,谁来接替您的工作?” 王博雄笑了起来:“原西楼乡乡长祝庆民,老人了,估计黑山子乡是他的最后一站。”说这句话的时候,王博雄的内心中充满了得意,政治上提升一小步,眼界就已经提升了一大步,现在他已经放眼于春阳全县,这就是大局观。 张扬把王博雄送到了他家楼下,王博雄客气的邀请张扬上去坐坐,虽然他的确有几分诚意,可张扬心里一直惦记着海兰,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 来到最近的公话亭,张扬给海兰家中打了电话,电话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给她打传呼也如同石沉大海,十多分钟也没有回音。于是张扬又给电视台新闻部打电话,让他诧异的是,海兰并没有上班。 就在张扬准备放弃了的时候,海兰终于给他回了一个传呼:“我在鸿雁塔!” 鸿雁塔位于春水河畔,也是春阳的有名地标之一,和鸿雁塔一样有名的是塔下的夜市,沿着春水河而建,是春阳老百姓晚上最喜欢去的地方。 张扬驱车来到鸿雁塔下的时候,夜市已经开始散场,摊主小贩们也开始收摊,张扬逆着稀稀落落的人流向塔下走去,终于在人群中遭到了海兰的影子。 海兰身穿墨绿色高领毛衣,红黑方格披肩,黑色皮裙,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形单影只的站在路灯下。显得如此无助,如此彷徨。 虽然是逆光而立,张扬仍然能够看到她眼中忧伤,他大步走了过去,在海兰的对面停下脚步,两人彼此对望着,海兰轻轻咬了咬下唇,忧伤的目光中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暖意。 张扬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海兰黑长的睫毛垂了下去,将俏脸藏在披肩之中,牵着张扬的手向鸿雁塔走去。周围已经没有路人,张扬用力一牵,将海兰拥入自己的怀中,海兰的娇躯微微颤抖着,冰冷的俏脸贴在张扬温暖的面庞上,一颗冰冷的心在张扬的温暖下渐渐恢复了活力,她小声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张扬捧住她的俏脸,凝望她的美眸:“为什么会这样想?” 海兰抓住他的手腕:“今天是我的生日!” 张扬这才明白海兰的情绪因何而低落,低下头在她的柔唇上轻吻了一记:“生日快乐!” 海兰不无嗔怪的看着他:“小气吧啦的,连礼物都没有!” 张扬笑道:“你要什么?” 海兰抬头仰望高塔:“好想去上面看看!”鸿雁塔因为年久失修早已对外封闭,为了防止游人偷偷上去,现在连下面三层的门窗都已经用木板钉上。 张扬牵着海兰的小手,围着鸿雁塔绕了一圈,微笑道:“我背你上去!” 海兰望着高耸入云的塔尖,摇了摇头道:“怎么可能!” 张扬蹲了下去:“闭上眼睛!抱紧我!” 海兰顺从的趴在张扬宽厚坚实的后背上,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张扬单手托住海兰的**,腾空跃起,右手抓住翘起的飞檐,然后一个全力的提纵已经来到二层,虽然身上背负了海兰,可是丝毫没有影响到张大官人的动作,月光下,他宛如一只游墙的壁虎,在塔身之上纵腾飞跃,片刻夫就已经来到了鸿雁塔的顶层塔尖之上。 海兰虽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可是一颗芳心禁不住怦怦乱跳,她不敢睁开眼睛,直到张扬的身躯停稳,她的双脚落在了实地,她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美眸。 却见整个春阳都已经在他们的脚下,阵阵夜风从他们的身边吹过,下方的***变成了萤火虫般微弱,海兰尖叫了一声,娇躯扑入张扬的怀中,牢牢抱住他的身体:“天哪!你是怎么做到的?” 张大官人不无得意的笑道:“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一门夫叫做轻” 他环围住海兰的娇躯,让海兰靠在自己的怀中,海兰从最初的震骇中平静了下来,睁开美眸,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夜景,站在塔顶,感觉到距离夜空如此之近,仿佛伸出手就可以触摸到闪烁的星星,天地间好像就剩下了他们两个,海兰勾住张扬的脖子,转过脸去,和张扬灼热的唇热吻在一起。 很快张扬就感觉到海兰略带咸涩的泪水,他捧住海兰美得让人心醉的俏脸,抵住她光洁的额头:“为什么要哭?” “因为高兴……” “只要你高兴,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陪你一起渡过!”张扬这这句话是表白也是一种试探。 海兰温婉的笑了,宛如一朵饱含露珠的百合花:“我从不相信承诺!” “如果你不相信,我会从鸿雁塔上跳下去!” 海兰的唇角带着戏谑的笑意,张扬却突然抱紧了她的娇躯,纵身从塔上跃下,海兰发出短促而惶恐的尖叫,然后抱紧了张扬的身子,耳边风声呼啸,张扬的手臂却在落下时准确无误的抓住飞檐的一角,稍稍停顿之后继续向下跃去,宛如一只飞檐走壁的灵猿。 重新回到地面上,海主播还沉浸在张扬带给她的前所未有的刺激之中,俏脸儿红红的,双目盯住张扬。 “感觉怎样?”张扬笑问道。 “我发现你不但是头驴子,还是一只猴子!”海主播如是说。 张大官人强调道:“做驴子我逃脱不了被你骑的命运,做猴子,我改变不了被你牵着走的命运,我认命!” 海兰感觉到这厮的某部分又开始硬邦邦的顶着自己,伸手将蠢蠢欲动的那部分握住,眉眼含春道:“你这孩子,真不老实。” 深夜的春水河畔寂静无人,停靠在树林深处的绿色吉普车不断晃动着,车内不时发出浓重的喘息声,偶尔还会听到极其压抑酥媚入骨的呻吟声,一只白嫩的手儿猛然贴在吉普车的车窗上,然后近乎痉挛的扭曲着,似乎在释放着所有的**和力量,细嫩的手掌无力的脱垂下去,在车窗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水印。 海兰迷蒙的眼神和张扬在黑暗中深情对望着,微启的唇再度纠缠在一起…… 一切终于平静了下去,水雾已经将车窗完全遮住,只剩下那个清晰的掌印,海兰躺在张扬的怀抱中,脸上的潮红仍然未能消褪,她**着张扬的手指,轻声道:“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蛋,这种事情你也想得出!” 张扬露出一丝微笑,说来惭愧,在春水河畔玩车震可不是他的创意,人家李书记和葛大队早已成为先行者,自己多少有点侵犯人家的知识产权。只有身体力行才知道这种活动的刺激和兴奋,难怪人家这样的身份都敢于冒险勇于尝试,不过无论胆量如何,这样刺激的活动还是要以身体为基础的,没有一个强健的身板儿,这种高风险的行为还是少尝试微妙,话说……那啥……李书记不就是因为活动过于剧烈差点儿没命。 海兰宛如一只温柔的小猫一样蜷曲在张扬的怀抱中,只有和张扬在一起的时候,她才感觉到远离了现实,她才可以暂时忘记那种种的烦恼。 “张扬,我要走了……”犹豫再三,海兰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张扬微微一怔,坐起身,扳过海兰的身体,让她转向自己,海兰明澈的美眸中荡漾着泪光:“下周我会去省台报到!” “东江?”张扬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了下去,东江是平海的省会,距离春阳直线距离有接近五百公里,在张扬的眼中那显然是个遥远的地方。 海兰点了点头,她看出张扬情绪的变化,主动握住张扬的大手,用自己掌心的温度给他些许的安慰。 “为什么要走?”张扬有些激动地问。 海兰有些不敢直视张扬的目光,黑长而蜷曲的睫毛垂了下去:“我来春阳只是短期借调,在我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定下去省台的事情,现在手续已经办好了……” 张扬愤怒的打断她的话:“为什么要走?”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悲伤和愤怒。 海兰咬了咬下唇,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任何理由在张扬的质问下都变得那么苍白那么无力。 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凉情绪在张扬的内心中蔓延开来,先是左晓晴,然后是海兰,自己在她们的眼中竟然没有值得留恋的地方,假如左晓晴的离去可以用迫于家人压力来解释,可海兰呢?张扬明白自己对海兰已经不仅仅限于**上的需求,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喜欢上了海兰,虽然海兰始终在逃避,可是他坚信只要自己努力,终有一天会让海兰对自己彻彻底底的敞开心扉,可现在海兰要去东江,她不愿给他机会,这是在逃避自己。让张扬愤怒的是,海兰甚至没有提前把这件事告诉自己,也没有征求过自己的意见。 海兰悄然整理了一下衣服,冷静的表情平静的目光更让张扬感觉到一种被人漠视的愤怒,他无法接受,一个刚刚还在自己身下辗转承欢的女人,转眼间就可以变得如此冷静如此理智,难道她真的从未对自己动情,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只是海兰为了排遣内心空虚的需要? 张扬的内心中产生了极大的挫败感,在他过往的观念中,女人是为男人服务的,女人的一切要以男人的意志为转移,可是海兰的特立独行完全颠覆了他的这个概念。 海兰轻声道:“假如我让你放弃你现有的一切,你会不会愿意?” 张扬没有回答。 海兰继续道:“我有我的理想,我有我的生活,我不会为任何人而改变自己,我早已对你说过,我只爱我自己!” 张扬默默看着她,过了许久方才低声道:“你说得对,你不属于春阳,更不属于我,我送你回家!”他发动了引擎,汽车向远处的***驶去。 来到春宁小区门口的时候,海兰终于还是流泪了,她从身后抱住张扬的脖子,亲吻着他冰冷的面庞。 张扬表情木然道:“姐,你到家了……” 海兰点了点头,一种刻骨铭心的疼痛在折磨着她的身心,她咬住嘴唇,强行控制住自己内心悲伤的情绪:“保重……” 张扬将车慢慢开向午夜的街头,红灯前踩下刹车,打开收音机,里面传来郑智化沙哑而沧桑的歌声:“一个人走向冷冷的夜,一个人走向长长的街,一个人在追寻什么,不是别人是自己,一个人在祈求什么,不是黑夜是爱情……” 红灯绿灯交替变换,张扬并没有意识到,吉普车仍然停在那里不动,后面的一辆红色夏利出租车不停摁着喇叭,司机摇下窗户,愤怒的骂道:“我**妈,等着下崽呢?” 张扬猛然推开车门大步走了下去,伸出手去一把揪住那名司机的衣领,把他整个人从车窗中拉了出来,摁倒在地上,一拳就砸在他的脸上,那司机被他打得满脸都是鲜血,可是张扬分明已经红了眼睛,扬起拳头又是一拳一拳的打了下去。 “张扬!住手!”海兰脸色苍白的冲了过来死死抱住他的身体,张扬扬起的拳头停顿在半空中。 那名出租车司机捂着流血的鼻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惊恐的看着张扬,这厮的眼神恨不能把他杀了。出租车司机连留下来理论的勇气都没有了,逃命似的冲入车内,迅速倒车然后向远方冲去。 海兰满脸都是泪水,她握住张扬满是血迹的拳头,颤声道:“张扬!” 张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摊开没有血迹的左手,轻轻为海兰拢起被夜风吹乱的头发,低声道:“回去吧,我没事儿!” 海兰静静站在街心,望着吉普车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泪水在她的俏脸上肆意纵横,她蹲下去双手蒙住面孔大声哭泣起来,这一瞬间,她感到周围的世界似乎已经完全崩塌…… 第五十章【斗争的艺术】 周围的每个人都能够感受到张扬的情绪变化,海兰离开之后,张扬才意识到,她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竟然如此的重要,失去以后才知道那份感情早已在他的心底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看来海兰是要决心斩断和张扬之间的一切,自从她前往东江之后,再也没有给张扬打过一个电话,一个传呼,甚至写一封信,她过去的传呼也已经不用了,这件事张扬还是听牛文强说的,牛文强原本想给海兰搞个送行仪式来着。 张扬现在最常想到的一句话就是生活还要继续,有道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以我张大官人的才情还愁找不到好女人吗?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内心中的那股酸楚和失落却是真真切切的。 赵新红复诊的结果终于出来了,让所有人惊奇的是,原本她肝上的那个转移灶居然神奇的消失了,所有医疗专家都将这件事归结为医疗奇迹,只有赵新红自己心里清楚,这跟奇迹没什么关系,这是人家小张主任深不可测的医术起到了作用。 复诊之后,赵新红就第一时间约见了张扬,她把检查结果递给张扬。 张扬看都不看就给她推了.回去,微笑道:“是不是好了?” 赵新红点点头:“转移灶已经消失.了,现在我的精神也恢复了许多。”从她红润的脸色就已经能够看出,她的身体正在处于迅速的康复中。张扬宠辱不惊的态度更让赵新红打心底感到惊奇,看来张扬在给她治病之前就已经想到了结果,人家是真有本事啊。 赵新红是个头脑极其灵活的.女人,她知道转移灶消失后第一个想法就是,这药方中孕育着一个巨大的商机,假如张扬愿意的话,单单是这个药方就可以换来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巨额财富,她很婉转的将自己的意思说出。 张扬冷冷看了赵新红一眼,赵新红敏锐的觉察到.了其中的不屑成分,脸不禁红了起来:“小张,我只是一个建议。假如可以把这种药方研制成中成药然后规模化生产的话,不仅可以造福人类,也可以得到可观的经济回报。” 张扬低声道:“假如我想要赚钱的话何必留在春阳,.再说了我开出的每一付药方都是针对个人,拿你的药方对别人不一定适用,而且搞不好会害了人家的性命,赵姐,我看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吧。” 赵新红看到张扬不愿意,也只能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低声道:“你上次托我的事情,我跟老宋提过了,东江师范大学的保送名额没有任何问题。” 张扬露出会心.的笑容,东江师范大学属于一类本科,就算赵静高考时发挥出最好的状态,也未必能够考上。这样的结果已经让张扬相当的满意,他点了点头:“谢谢赵姐!有空安排一下,我请姐夫吃饭。” 赵新红摇了摇头道:“他那人最不喜欢酒场,还是算了吧,其实这次的保送名额很紧张,按照硬杠杠,原本是属于一个叫陈雪的女孩子的,可是那女孩子很有些傲气,拒绝了学校的保送。” 张扬微微一笑,想不到这件事陈雪间接帮到了赵静。他和赵新红聊了几句,又帮她号了号脉,调整了一下药方,这才告辞离去。 刚刚走出和赵新红见面的茶社,就接到了李长宇的传呼,说苏老太病了,让张扬去薇园给她看病,自从张也能够给苏老太治好了偏头痛之后,苏老太对其他的医生已经基本无视了,只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张扬开车直接前往了薇园。苏老太刚刚才从老家回来,乡里生活条件毕竟简陋,再加上前两天受了点风寒,回家的途中就已经开始发热,张扬给她看过之后,发现没什么大不了的,开了张方子让刘海涛去抓药了。 李长宇也留意到张扬停在门口的吉普车,低声提醒他道:“你当上招商办副主任没几天,做事还是要低调一些。” 张扬知道他是好心,笑道:“这吉普是辆报废车,育才驾校赵新伟帮我弄来的,我给钱了!” 李长宇抽了一口烟道:“有些时候,给钱未必是好事!” 张扬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李长宇知道他不明白,这才又多点拨了他一句:“谁也没规定国家干部不能借车开的!” 张扬这才明白了,呵呵笑了一声,原本赵新伟倒是想用这种方式白送给他来着,可是他不想欠别人太大的人情,所以才给了钱,经李长宇这么一点拨,他才意识到给钱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李长宇再过半个月就要前往江城,接替他的新县委书记就是过去的县长杨守义,所以交接工作自然简单了许多。真正让李长宇放心不下的还是这位老嫂子,苏老太铁了心继续留在春阳,李长宇只能由着她的性子,接她去江城的事情只有日后再说,可是让苏老太一个人孤零零住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平日里有个小病小灾的谁来照顾?所以李长宇就动了给苏老太找个保姆的心思。 他跟张扬一说,张扬马上就有了主意,他母亲徐立华不是在家闲着吗,与其在家里受赵铁生父子的闲气,还不如给她找件事干干,再说苏老太这里也没什么活干,平时过来陪老人家聊聊天就行,张扬将自己的意思一说,李长宇马上表示同意。 家里的事儿聊完,两人的话题自然而然回到了工作上,安老在江城各处微服私访的事情毕竟还是被人觉察到了,有人上报给江城,江城那边又把这件事通知了县里,搞得李长宇有些被动。 张扬听出李长宇话中有抱怨的意思,所以没有马上承认自己早就清楚这件事,他微笑道:“其实安老这样做再正常不过,你想想,人家自己的钱,想拿出来投资当然要选一个好地方了,只要他这笔钱投在江城,您这位江城副市长不一样脸上有光。”张扬是故意这么说,说话的时候已经在观察李长宇的表情。 李长宇笑道:“你啊,还是年轻,安老是春阳走出去的**士,咱们前期做了这么多的工作,他的这笔资金当然要让他落在家乡,这可不是眼光和胸怀的问题,关键在于影响力和带动性!” 张扬明白,李长宇真正在乎的并不是安老投资对于其他商人的影响力,而在于他利用安老这张牌,日后可以在江城大做文章。只要安志远在春阳投资,李长宇应该有足够的把握,把这件大大的绩划归到自己的头上,这是别人抢都抢不去的。 张扬低声道:“安老那个人头脑很清晰,除非特殊的原因,外界很难对他造成影响。” 李长宇从张扬的话中敏锐的把握到了什么,深深看了张扬一眼道:“你见过安老了?” 张扬暗自生出一种由衷的敬佩,麻痹的,人家这就是政治嗅觉,自己虽然两世为人,可是在政治洞察力上和李书记那还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张扬点了点头,这才把之前和安志远祖孙俩相遇的事情避重就轻的跟李长宇说了,李长宇从中把握到了两个关键之处,第一是安老不想被政府过多的干预到他的实地考察,第二是安老在整个过程中并没有回避张扬的意思,甚至包括他要为安大胡子修建祖坟的事情,由此可见他和张扬的关系很不一般,甚至可以这样说,张扬是他在春阳,甚至在江城唯一信得过的政府官员。 李长宇忽然发现自己也接受了张扬成为政府官员的现实,这厮不但头脑灵活,而且运气绝佳,别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毫不费力的就落在了他的头上,比如和自己的相识,又比如和安老的相识,李长宇也开始认为上天对这厮有着特别的眷顾了。 李长宇道:“既然安老不喜欢政府过多介入,这件事我也只能保持低调,上清河墓地的事情你抓紧给落实了,假如遇到什么阻力,直接向我回报。” 张扬笑道:“小事一桩,我跟上清河的刘支书关系很好,对了,李书记,假如我能够说服安老在春阳投资,那啥……” 李长宇对这厮的脾性已经十分了解,知道这厚脸皮的家伙又想让自己给他升官呢。对张扬这小子恩威并施的那一套根本没用,李长宇沉吟了一下道:“假如你能够说动安老在春阳投资,你的副科应该会很快落实下来。” 张扬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 李长宇又道:“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低于一千万的投资额就别想提条件了。” 张扬愣了愣,转念想了想李长宇说的也有道理,总不能当真劝人家在上清河村修座坟,盖个牌坊就当成投资吧,咱张大官人丢不起那人! 让张扬没想到的是,墓地的事情刚刚提出来就遭到老支书刘传魁的坚决反对,他脸红脖子粗的站了起来,粗糙厚重的手掌狠狠在桌面儿上拍了一下,虎视眈眈的瞪着张扬:“你说啥?要把安大胡子的坟挪到那块地方清河是我们上清河村的灵气所在,你居然要把个土匪埋在那里,你***想把我们村的风水都给毁了不成?”刘传魁一恼火,口头语也就带了出来。 张扬也毛了,老子怎么说也是你上级领导啊,你这老家伙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他板起面孔道:“刘支书,我不是跟你商量,我这是宣布县里的决定,安老是我们春阳最尊贵的客人,人家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咱们家乡人都不能满足吗?” 刘传魁瞪大眼睛道:“一个土匪的儿子,麻痹的,啥时候变得尊贵起来了?我告诉你张扬,你想帮他修坟,你去乡政府大院给他修,你去县政府大院给他修,那他**多威风,想打我上清河村的主意,白日做梦!” 张扬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也告诉你刘传魁,这上清河村的土地,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那是政府的,政府想把地给谁,地就是谁的,你还真管不了。” 刘传魁这个怒啊,指着张扬的鼻子骂道:“我说你这小***收了人家多少好处,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帮那个土匪说话?麻痹的要把坟修在我上清河村的上风口,还他**要在我村口给孙二寡妇建牌坊,你当我好欺负啊,你他**当我上清河村千把口子人好欺负啊,想修坟,容易!你踩着我的尸体走过去,我刘传魁有一口气在,我看哪个***敢在我上清河村给安大胡子建坟。 张扬虽然强势,可总不能真的向刘支书出手不是,再说人家也不仅仅是自己的意见,那也代表着上清河村八百多口子人的意见。不到最后一步,张扬也不想对老支书采取专政,老支书的威风他又不是没有领教过,一个连荆山市公安局长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物,会怕他这个小小的乡计生办主任? 张扬这才想起杜宇峰和刘支书的关系很好,这种时候应该让他出面了,杜宇峰听完事情的经过,不由得苦笑起来:“我靠,你小子真是有毛病,谁不知道刘传魁跟安大胡子一家有仇啊,他大爷当年是被安大胡子杀死的,他爹又被孙二娘给炸死了,你说他能让你在上清河村给安大胡子修墓吗?” 张扬愣了,他倒是没听说过这个典故,低声道:“难不成他爹就是当初想对孙二娘图谋不轨的汉奸?” “他爹倒不是汉奸,据说是听到孙二娘家吵闹,原想去帮忙的,谁曾想忙没帮上,手榴弹倒把他给捎进去了,也就是说孙二娘是他的杀父仇人,你要给孙二娘立牌坊,他没拿铡刀劈你都算是给你面子了。” 张扬也觉着这件事有些棘手了,可是他已经在安老和李长宇面前夸过海口,总不能就这样放弃,低声道:“杜哥,这事儿你一定要帮帮我,现在所有人都盯着安老,他是咱们春阳土生土长的财神爷,要是这投资落在了别处,以后咱们兄弟这张脸往哪儿搁?” 杜宇峰笑着纠正道:“是你这张脸往哪儿搁,跟我没啥关系啊!” “姜亮安排你下周跟邵局长吃饭,既然跟你没关系,我帮你推了啊!”张扬装腔作势的去拿电话。 杜宇峰慌忙按住了电话:“别介啊!咱们自己兄弟,我说不帮你了吗?”和邵卫江见面可是杜宇峰期盼已久的事情,好不容易才搭上这条线,杜宇峰对此十分的重视,他可不想在这山沟沟里窝上一辈子。 张扬笑骂道:“杜哥啊杜哥,你真他**现实!” 杜宇峰嘿嘿笑了一声,慢吞吞道:“要不我去找他商量商量,不过能不能成我也不敢保证。” 张扬想起刘传魁对他的态度,也不禁叹了一口气道:“这事儿恐怕不太乐观,你说他万一跟我们死扛到底,我是不是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杜宇峰瞪了他一眼道:“老支书这人古道热肠,任侠仗义,我可告诉你,你小子最好别对他动坏心眼儿,否则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你说这事儿是不是有些欺负人啊?要是我把坟头修你们家门口,再给你家大门外立一牌坊,你会乐意吗?” 张扬没说话,可是心里却想,谁他**敢,老子废了他,设身处地的为刘传魁想了想,也觉着这件事安老做得的确有些过分了。 杜宇峰道:“其实这清台山上的风水宝地多了,他随便选那块儿都成,为什么偏偏要选在上清河村?不如你也劝劝安老?” 安老并没有如期返回春阳,可是这件事的发展却有些出乎张扬的意料,这两天因为苏老太生病,李长宇又去市里开会,所以张扬一直都留在春阳,他把给苏老太当保姆的事情跟母亲一说,徐立华听到工资条件自然有些动心,只是担心人家官宦人家不好伺候,张扬就开车把她带到薇园和苏老太见面,想不到苏老太居然和母亲相当的投缘,徐立华看到苏老太是个慈和的农村老太太自然也打消了疑虑。 苏老太对张扬那是一个赞不绝口,徐立华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儿子攀上了县委书记的高枝,难怪在短时间内发生了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做母亲的看到儿子有了成就自然感到欣慰,再加上知道张扬走的是正路,徐立华心中的幸福和激动已经溢于言表。 赵铁生对徐立华出去做保姆倒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每月三百块钱的工资在他眼中已经属于顶级高薪了,这样的机会难能可贵,知道张扬为徐立华找的这份工作,他只是撇撇嘴,骂了一句:“这小兔崽子走了狗屎运。”然后就没了下文,虽然他不知道张扬具体在干什么,可是从街头巷尾的议论中他也知道,如今张扬再不是过去那个他说打就打的拖油瓶,听说已经成了政府官员,政府对赵铁生这种小民来说已经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他嘴里虽然不服气,可心里已经对张扬产生了敬畏。 张扬本想多陪母亲适应适应环境,可是在春阳才呆了两天就收到了杜宇峰的传呼——出事儿了,马上来上清河村。 张扬仅用了一个半小时就赶到了上清河村,杜宇峰正蹲在村口的牌坊下一口口抽着香烟,地下已经扔了十多支烟头,看到张扬的吉普车过来,他起身迎了过来。 “怎么回事?”张扬顾不上关门就大声问道。 杜宇峰苦笑道:“打起来了!” 张扬这才留意到牌坊上有几滩血迹,杜宇峰的这番话说得多少有些不明不白,张扬大声道:“谁跟谁啊?” 杜宇峰道:“我也不知道谁跟谁,刚才来了六个香港人,扛着摄像机什么的,围着牌坊开始拍摄,不知怎么和当地的村民发生了冲突,他们推倒了一名村民,所以就激起了众怒,上清河村来了七八十个壮劳力,把这帮香港人一通痛揍,现在已经押到村委会去了。” 张扬一听头就大了,这帮香港人十有**跟安老有关,要是真把他的人给打了,恐怕想拉他回春阳投资的事情要完全泡汤。 杜宇峰道:“你上次跟我提过安老的事情,所以我接到报警就一个人过来了,这事儿在没弄明白之前不能闹大。” 张扬拍了拍老大哥的肩头,赞同他这件事做得对,有些事情能够控制就尽量控制住,假如闹大了,就会加入许多预想不到的因素,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张扬低声道:“刘支书在不在?” 杜宇峰摇了摇头道:“去他闺女家串门了,我估计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刘传魁带着他的孙女儿招弟脸色阴沉的走了过来。 杜宇峰跟他打了个招呼,张扬朝他笑了笑。 刘传魁冷哼了一声:“玛丽隔壁的,那帮孙子杀到我家门口来了!” 张扬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耐着性子跟在他的身后,杜宇峰追上刘传魁道:“老支书,你们手下的村民也把那帮香港人给打了,现在把他们关在了村委会,这事可不能那么干,要是传出去,恐怕……” 刘传魁双眼一翻:“怕个鸟!大不了老子这村支书不干了!” 杜宇峰道:“人家是香港同胞……” “香港同胞怎么了?麻痹的香港人也是中国人,就兴他们欺负我们,不兴我们反抗吗?” 张扬不轻不重的来了一句:“你们八十多个打人家六个,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刘传魁停下脚步,恶狠狠瞪着张扬:“你小子最没资格说这话,下清河的那四十多口子人不是你欺负的?” 张扬顿时无语,虽然他也是一个不饶人的脾气,可这毕竟是刘支书的地盘,再说了那六个香港人还在他的手上,张大官人实在不想将这件事情闹大。 三人来到村委会,门前的空地上停着一辆破破烂烂的丰田面包,看来是让人给砸的,三五个小孩正围着面包车藏猫猫,还有俩小子捏着小鸡在那儿用童子尿刷轮胎。 刘传魁的儿子刘大柱满脸愤怒的迎了上来,叫了一声爹,跟杜宇峰打了个招呼,唯独没有理会张扬,看来他也从他爹那里知道张扬胳膊肘子往外拐,帮助香港人的事情。 “咋回事?”刘传魁不慌不忙的问道,张扬不禁暗暗佩服,虽然刘传魁只是一个村支书,可是在关键时候表现出的镇定和稳重都是超人一等,这绝对是值得他学习的地方。 刘大柱愤愤然道:“今儿一早咱们村来了六个香港人,他们先是在村子里转转,然后有两人用相机拍这座牌坊,还有人拍咱们的房子,最过分的是,招弟她妈给绝招喂奶的时候,这些人竟然拿着相机狂拍,这不是流氓是什么?” 刘传魁听到这帮香港人居然敢拍他儿媳妇奶孩子的场面,不由得勃然大怒,他端起旱烟用力抽了两口,低声道:“人呢?” 刘传魁道:“都被我们关在村委会了,等爹回来处理!” 刘传魁望着村委会前几十名看热闹的村民,双目圆睁,骂道:“都他什么?滚蛋,该干啥干啥去!” 一帮村民看到老支书回来了,慌忙作鸟兽散。 刘传魁进了村委会,看到六名香港人被打得鼻青脸肿,一个个没精打采的靠墙坐着。 杜宇峰和张扬都是松了一口气,这些香港人的模样虽然狼狈,可毕竟只是一些皮肉伤,没闹出什么大事就好。 一名白白胖胖带着金丝眼镜的香港人用半生不熟的粤式普通话道:“偶们系香港来滴蜡,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子对待我们,这系犯罪行为,你鸡母鸡啊?” 刘大柱指着这家伙道:“刚才拍招弟娘的就是他!” 刘传魁向前走了两步弯下身子望着那个胖子道:“鸡母鸡?麻痹的你拍我儿媳妇,公鸡老子也让你变成母鸡!”他仰手就给了那个胖子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胖子惨叫一声,金丝边眼镜也飞了出去。 杜宇峰慌忙上前阻止他,非法囚禁已经是犯罪,再滥用私刑的话,这件事会变得不可收场。 在他的劝说下刘传魁这才跟他来到隔壁的村支书办公室。 刘传魁坐下之后仍然余怒未消的骂道:“麻痹的,一群流氓!” 杜宇峰劝道:“老支书,其实他们也就是拍几张照片,没干啥出格的事儿,我看这件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让他们走得了!” 刘传魁怒吼道:“那是没拍你媳妇儿,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杜宇峰也有些上了火气:“我说老支书你今儿是怎么回事?他们拍照又不犯法,你非法禁锢可是触犯刑法的,现在政府对港台同胞的政策你是知道的,这种事情要是让上面知道影响会多么恶劣。” “老子一人做事一人担。” 门外传来张扬冷冷的声音:“只怕你未必能扛得住!” 刘传魁现在看张扬极不顺眼,吧嗒了一口旱烟道:“该死该活鸟朝上,**屁事!” 张扬刚才落在后面已经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问了个清清楚楚,那几个香港人是受安语晨小姐邀请特地前来为牌坊和墓地选址的,其中有风水师,有摄影师,还有导演,那个白白胖胖带金丝眼镜的家伙是他们这伙人的头,也是导演,叫王准,过去还拍过几部很有名气的港产电影,这么一群人风尘仆仆的来到上清河村,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他们原本没有触怒上清河村村民的意思,开始围着牌坊拍照片,风水师选位,这都是为了最终回到香港定下最终的设计方案,可是王准和摄影师看到这里的山山水水,不禁**勃发,带着相机到处拍村里的美景,这自然招来了村民的注意,最后的导火索就是他们拍了村长的儿媳妇奶孩子的照片,按照摄影师的说法,那是艺术,那是母爱的体现,那是人世间最真最美感情的体现,可惜这些解释对愤怒的乡民们根本没用,老百姓认死理儿,得出的结论就是,这摄影师是个流氓,这六个香港人全都是流氓,他们是个流氓团伙。 张扬道:“事实是你们村的人先动手的,而且他们的面包车也被砸了,三部大哥大都被砸烂,加上损坏的摄影器材和其他财物,这件事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刘传魁虽然嘴上很硬,可是他心里也明白今天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抛开损毁他人财产这件事不提,单单是殴打六个身份敏感的香港人就可以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杜宇峰充当和事老的角色,他笑道:“咱们都是一个乡的,平时关系亲得跟一家人似的,千万别为那些外人伤了和气,我看这件事还是想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那几个香港人打发走了完事,千万别闹到上面去。” 刘传魁不说话了,盘着腿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张扬叹了口气道:“我看这件事恐怕捂不住!就算那几个香港人现在答应不说,离开之后谁还能保证他们不说?安老如果知道了这件事,恐怕……”张扬对于安志远投资的前景已经感觉越来越黯淡了。 刘传魁仍然嘴硬道:“他知道又能咋地?” 杜宇峰知道张扬不是故意在出言恐吓,被打的全都是香港人,现在全国各地都是如火如荼的招商引资,这件事如果传出去谁还肯道春阳来啊,县里一定会追究这件事,杜宇峰低声道:“不如跟他们解释一下,看看这件事能不能捂得住?” 张扬摇了摇头:“想捂住就只有一个办法!” 杜宇峰和刘传魁同时望向张扬,都知道这小子鬼主意多,他们也都在期待着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法。 “灭口!”张扬一句话把两人都气了个半死,刘传魁骂了一句:“鸟!”,杜宇峰来了句:“扯淡!” 谁都知道灭口是不现实的事情,可是谁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连一向诡计多端的张扬也没了主意,彻底冷静下来的刘传魁也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只要那些香港人追究,村里就要为这件事买单,赔钱还是小事,恐怕会有人因为这件事而进局子。 杜宇峰道:“无论怎样,先把人放了,其他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吧。” 张扬低声道:“我给安老先打个电话,这件事与其让他们说,不如我们自己说。” 杜宇峰点了点头,就在他们刚刚达成默契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刘支书,刘支书,不好了,有个女人杀上山来了!” 三人都是一愣,真是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这事儿怎么听怎么怪异啊,刘传魁第一个冲出了门外,张扬和杜宇峰对望了一眼也跟了出去。 上清河村村口的牌坊处正上演着一出让上清河村人永生难忘的一幕。 二十多名精壮的小伙子试图围困住一名黑衣少女,那少女带着墨镜口罩,身穿黑色皮风衣,手握银色aSP甩棍,宛如一头上山猛虎,向村委会的方向冲来,地上已经倒下了七名小伙子,全都是被她一个回合内给击倒,这二十多名上清河村的精壮小伙显然无力阻拦她前进的势头,一人刚刚冲上前去,就被她一脚踢中下阴,反手一棍,很捣在一名意图从后方偷袭她的青年心口。 四名小伙子舞动木棍向她围攻而去,她一个跟头已经从他们的包围圈中翻越出去,手中甩棍接连挥出,将前方两名意图阻拦她去路的村民击倒在地。 刘传魁愣了,这丫头是什么人?咱们黑山子乡何时出了这号彪悍人物? 杜宇峰看呆了,麻痹的,过去只听说过张扬一打四十三,今天算是开眼了,一个女孩子面对二十多名壮汉,而且打得这些汉子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这样的实力和传说中的小张主任不分上下啊。 张扬乐了,他已经认出这以寡敌众的彪悍少女正是安志远的孙女安语晨,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安大胡子的后代果然有股子彪悍的匪气,张扬留意安语晨的出手,这小妮子武不弱,近身搏击的招数十分纯熟精妙,这二十多名壮汉虽然有些蛮力,可是在训练有素的安语晨面前根本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现场不断有村民被击倒,惨呼声不绝于耳。 刘传魁大步冲上前去:“全都给我住手!”,他这么一吼,上清河村的那帮村民全都停下了攻击,可是安语晨根本不理他那一套,转瞬间已经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手中甩棍一晃,闪电般抵咋刘传魁的咽喉之上,怒吼道:“把人给我交出来!” 刘传魁冷冷看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他不慌不忙的抽了口旱烟道:“你是谁?”老支书临危不乱,老党员的心理素质就是不一样。 “少废话!”安语晨的普通话也有些不利索,软软绵绵的,明明是威胁人听着却有那么一些可爱的味道。 杜宇峰低声向张扬道:“怎么办?” 张扬极为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我是计生办的,这事儿不归我管!” 安语晨却已经看到了人群中的张扬,她怒视张扬,拧动刘传魁的手臂,押着老支书以喷气式的姿势向张扬走去:“张扬,把人给我交出来!” 杜宇峰幸灾乐祸的笑了笑,你***不是说跟你没关系吗?好嘛,这下人家点你名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张扬叹了口气,慢慢向安语晨迎去:“我说安小姐,这儿是社会主义新中国,不带玩黑社会的,先把刘支书放开再说。” 安语晨微微扬起面孔,虽然墨镜和口罩遮住了她的表情,仍然将这个傲慢不屑的动作展露的淋漓尽致。 张大官人最看不得别人这个神态,不就是衬俩臭钱吗?那钱也不是你的,你说你得瑟什么? 刘传魁这辈子哪受过这么大的气啊,被一小丫整了一个喷气式,而且是在全村老少爷们的面前,这他**人可丢大发了,他咬牙切齿的骂道:“有种把老子杀了!老子要是皱皱眉头就不是**员!”老支书还硬气呢。 安语晨手上稍稍加力,刘传魁的**撅起的高度马上超过了双肩,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刘大柱悄悄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操着一根扁担向安语晨的头上砸去,这小子看到老爹在全村人眼前被制,眼都红了,所以下手也就不讲个轻重。 安语晨右脚向后反踢,准确无误的踢在扁担之上,扁担喀嚓一声分成两断,刘大柱愣了,这他**是女人吗?根本是个无敌女金刚啊!脑子里那点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安语晨又是一个后踹,正踹在刘大柱的小腹上,刘大夫惨叫着倒飞了出去,落在十多米外的红土地上,摔得七荤八素,好半天没从地上爬起来。 杜宇峰和张扬看到刘大柱的惨状,几乎同时闭上了眼睛。 杜宇峰实在看不下去了,怒道:“我警告你,再敢胡闹我就把你铐起来!” 安语晨点了点头,一把将刘传魁推开,用甩棍指着杜宇峰的鼻子挑战道:“你过来试试!”杜宇峰向张扬看了看:“她叫你呢!” 张扬知道这厮肯定没把握对付安语晨,不禁笑了起来:“叫你呢!”杜宇峰暗骂张扬没义气,自己过去还不是丢丑,知道这是安老的孙女,他也不敢用枪啊。 安语晨又道:“怎么?你怕了?看你生得高高大大,怎么胆量比女人还不如?” 张扬叹了一口气,深表同情的看着杜宇峰道:“杜哥,不是我挑事儿,这事搁我身上是不能忍!” 第五十一章【有钱不是万能的】 杜宇峰咬牙切齿道:“小丫头片子,还反了她了。他拾起地上的一杆白蜡杆,今天已经有些骑虎难下了,看来要把过去那点压箱底的夫都拿出来了,要知道咱杜所过去也是练过两下子的。 杜宇峰潇洒的抖动了一个棍花,大声道:“今天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五郎八卦棍!”,他挥动白蜡杆向安语晨冲了过去。 众人眼前一晃,安语晨已经在瞬间贴近了杜宇峰的身前,手中甩棍砸在白蜡杆的中间,喀嚓!一声,白蜡杆从中断成两段。安语晨带着黑色手套的左拳已经击打在杜宇峰的小腹上,杜宇峰只觉着一个小铁锤砸在自己的小腹上,然后以这一点为中心,强大的冲击波向周围辐射而去,他痛得面部的肌肉都扭曲了起来,噔噔噔向后退了四五步,幸亏张扬在后面扶了他一把,否则当场就会坐倒在地上。 杜宇峰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艰难道:“兄弟,哥顶不住了,这儿交给你了!” 张扬微微一笑:“安语晨,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事儿我看还是到此为止吧。” 安语晨一言不发,藏在墨镜.后的双眼死死盯住张扬,对这厮她从来就没有任何的好印象,实在想不通爷爷为何会对他如此客气,她脚步向前迈出。 张扬从地面的震动已经察觉到.这丫头正在积蓄力量,看来她想要对自己出手,张大官人算明白了,这丫头整一暴徒,平时跟人的交流方式就是打架。 张扬倒背着双手,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一副目空无人的模样:“安语晨,你爷爷没教你自取其辱这四个字怎么写?” 安语晨用行动回答了张扬的问题,她脚下的步幅.越来越快,距离张扬还有两米的时候腾空飞跃而起,双脚连番踢出。 脚虽然没有踢到张扬的身上,可是张扬却已经从.空气的剧烈鼓荡感觉到她一踢之中蕴含强大力量。张扬身躯微微后撤,单手在她腿上轻轻一拍,他强任他强,清风绕山岗,张扬这一拍看似轻描淡写,实际上力道和角度拿捏的恰到好处,顺势而为,一个牵带已经让安语晨的攻击偏离了方向。 安语晨在空中一个转体,这才站稳在张扬的身.后。高手之间,只需要一招就可以估计出对方的深浅,安语晨望着张扬傲然挺立的背影,这才知道这个嬉皮笑脸厚颜无耻的家伙居然还是一个武高手。 安语晨右手一.抖,aSP甩棍再度伸长,手中寒光一闪,砸向张扬的肩头,张扬看都不看,一把伸出准确无误的抓住棍梢,左肘击向身后,安语晨一个收腹,然后抬起右脚踢向张扬的下阴,张大官人此时不禁有了些怒气,nnD,我他**跟你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你居然对我用这种阴招?老子还没用够呢。他双腿合拢,将安语晨的右腿夹在双腿之间,安语晨不得不放开甩棍,攥紧双拳,向张扬的软肋击去。 张扬冷哼一声,任凭她击打在自己的软肋之上,安语晨只觉得触手处坚逾金石,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双手,又被张扬的手臂给夹住,在外人看来,就好像是安语晨从背后把张扬抱住了一般,安语晨用力挣扎,却感觉到来自张扬双腿双脚的压力越来越强大,几乎要把她的骨骼压碎了一般。 安语晨有苦难言,幸好这时候张扬腰间的传呼响了,他稍稍分神的刹那,安语晨趁机从他的束缚中挣脱开来。 张扬看了看屏幕,却是楚嫣然打来的,上面写着楚嫣然到乡政府了。 安语晨甩棍被张扬夺去,她来到村委会前拿起靠在墙上的铁锨再度向张扬冲去,她身上有股永不服输的彪悍劲儿。 张扬挥动甩棍,轻轻击打在铁锨之上,发出托!地一声闷响,然后手腕一个不经意的旋转,一股潜力顺着木棍传递过去,这股力量震得安语晨双臂发麻,再也拿捏不住铁锨,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张扬却在瞬间欺近了她的身前,甩棍指向她的下颌。 安语晨扬起的拳头凝固在半空之中。 张扬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意思再明白不过,你安语晨根本不是老子的对手。 安语晨有些恼羞成怒,大声道:“张扬,这件事我跟你没完!” 张扬扔下甩棍道:“没劲了啊,现在是你打伤了这么多人,我还没追究你责任呢,你还敢反咬一口。”他转向一旁揉着肚子的杜宇峰道:“杜所,安小姐打伤了这么多老百姓,又挟持刘支书,是不是触犯了法律?” 杜宇峰马上明白了这厮的意思,用力点了点头道:“单单是挟持人质这一条就已经触犯了刑法,至少要处以三年以上七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安语晨怒道:“是你们非法禁锢我的人在先!”生气归生气,现在她再也不敢贸然向张扬出手了。 张扬冷笑道:“非法禁锢?你哪只眼睛看见了?我们在场这么多人都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他们主动来做客,现在我们好酒好烟的招待着,安语晨,你少在这儿颠倒黑白!” “颠倒黑白的是你,信口雌黄的也是你,想不到你们大陆的官员就是这种素质!” 张扬这可不乐意了,面孔一板:“合着你就不是中国人?香港身份证有什么了不起,你根上也是咱们黑山子乡人,按成分你还是土匪的后代呢,别觉着被殖民了几十年就镀了层金似的,说实话我们对你客气那是可怜你,还他**真觉着自己多高傲似的!” 安语晨被这厮气得七窍生烟,有生以来还没有人敢用这样的口气跟她说话。 周围的上清河村人却是听得大快人心,这小张主任真是好样的,你安语晨牛逼什么?按成分来说你是土匪后代,连地主都不如,在过去那是该戴高帽子游街示众的主儿。刘传魁激动地连抽了几大口旱烟,小张主任这人仗义啊,原来人家一直都是向着自个儿的,过去那是咱误会了人家啊!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很多时候都是要依靠实力说话,安语晨也明白在张扬的面前自己讨不了好去,打不过他,这厮对自己的身份也似乎很不买账,事情如果这样继续下去肯定无法得到解决,她咬了咬嘴唇:“我要见见我的人!”语气虽然还像刚才那样强硬,可谁都能听出她已经开始服软了,刚才是直接要人,现在是要见见。 张大官人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点了点头道:“谁也没拦着你啊!” 张扬、杜宇峰和刘传魁陪着安语晨来到关押几名香港人的小屋。几名香港人看到安语晨过来,如同看到亲人一样,那个叫王准的胖子眼泪都掉下来了,声泪俱下的控诉着,只可惜他们叽里呱啦的说着粤语,张扬他们三个愣是一句没有听懂,不用想肯定没说啥好话。 安语晨怒视张扬道:“你们就是这么招待他们的?” 张扬笑眯眯来到王准面前,蹲了下去,帮助王准整理了一下衣领道:“刚才是谁拍别人喂奶的照片的?”,王准指着一旁的那位被打得猪头一样的摄影师道:“他……” 摄影师分辩道:“偶们系搞艺术啊!” 张扬冷笑道:“狗屁艺术!我看你们几个是拍**片出身的吧?”,这厮误打误撞的一句话竟然说准了,这王准还真是拍**片起家的一个,脑袋顿时耷拉了下去。 张扬起身看着安语晨道:“明白了吗?他们耍流氓!” 王准慌忙分辩道:“是为艺术啊,偶们怎么可能耍流氓呢?” 张扬斩钉截铁道:“我不管你们为什么?安语晨找你们过来干什么的?是让你们考察地形看风水的,还是让你们拍女人喂奶的?麻痹的艺术!从香港大老远飞来拍这种下流照片,你们几个也真给香港人长脸!” 几名香港艺术家欲哭无泪,麻痹的跟这厮怎么说不通理儿。 安语晨也有些恼火了,这些人是她自作主张请来的,她的初衷是让他们看风水选址,参谋一下在什么地方修坟,在什么地方立牌坊,谁能想到会捅下这么大的漏子。 张扬看到安语晨不说话,知道她已经开始感到理亏了,这厮是个得理不饶人的角色,步步紧逼道:“安语晨,你也是个女人,要是你将来给孩子喂奶的时候,他对着你喀嚓喀嚓的拍照片,你能忍住吗?” 安语晨双眸中迸射出愤怒的火焰,她恨不能把这厮的嘴巴给扯烂,不过得是她能打过人家的前提下,忍住怒气冷静想了想也的确是这个理儿,假如人家敢拍她,她一定会砸烂他的相机,把拍照者打到连姓名都忘记才行,她低声道:“可是你们也不该砸车打人啊!”语气已经明显缓和了下来。 刘传魁和杜宇峰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两人此时心里只剩下对小张主任的佩服了,现在他们才明白,为什么小张主任不及时出手,原来他的目的就是让安语晨可着劲闹,闹得越大越好,现在两边都有损失,而且道理还站在他们这一边,解决问题就变得简单了。 张扬转身走了出去,安语晨咬了咬嘴唇,居然也跟着走了出去,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人家这是要单独谈判了。 来到隔壁的村委办公室,张扬大剌剌在办公桌前坐下:“你看这件事怎么解决吧?” 安语晨怒道:“这里是大陆又不是香港,我怎么知道?”语气虽然强硬,可骨子里还是已经示弱了。 张大官人心中暗自得意,丫头,论道行,你比哥哥差太远了,脸上却装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这事儿,真是有些不好办啊,其他事都好说,可是他耍流氓,按照上清河村的规矩,这是要沉塘的啊!” 安语晨虽然生在香港可也听说过沉塘是怎么回事,心中不由得有些紧张了:“不是说现在都是法治社会,怎么还可以滥用私刑呢?” 张扬冷笑了一声:“这是哪儿?这是黑山子,死个把人往山上一丢,第二天清早连骨头渣都被恶狼给吃完了,听说过天葬没?” 安语晨知道他在恐吓自己,可毕竟这事儿她是瞒着老爷子做的,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开了,低声道:“无论如何你都要把人放了!” “放人没问题,不过我担心那帮拍**片的家伙出去乱说!” 安语晨这次才算真正认识到张大官人的厉害:“他们的工作我来做,我保证他们不会乱说。可是损毁的那些财物,你们必须负责赔偿。”安语晨原本也不在乎那点儿钱,可是总觉着这件事如果就这么算了,自己岂不是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安语晨,这么说话就没劲了,这帮上清河村的老百姓都是穷苦出身,你把他们打伤了,我还没找你要医药费呢,你居然还倒打一耙,我告诉你,要钱的话,别说他们六个,连你也别想走出村口的那道牌坊!” 安语晨怒了,用力拍了拍桌子。 张扬安之若素,微笑道:“如果拍桌子能够解决问题,这桌子你拍烂了都无所谓,我倒是劝你,女孩子家的别这么大火气,万一弄出个内分泌失调的毛病,将来生孩子都受影响。” “!”安语晨向张扬伸出中指忍不住冒了句粗口。 张大官人那是一英语白痴,发啥……科?可这手势多少还是能明白的,感情这安小妖是骂我呢!他也犯不着跟这土匪的后代一般见识,从他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安语晨做这件事是瞒着安老的,这就让他有了可乘之机,张扬道:“安语晨,你要是这种态度,咱俩就没啥好谈的了,要不我给你爷爷打个电话,让他来解决这件事?” 安语晨彻底被张扬击中了软肋,默默在张扬的对面坐下:“反正这件事你得给我一个说法!” 张扬看到她彻底认输,也知道应该见好就收,微笑道:“这样吧,两边各看各的病,这事儿权当没有发生过。” “那我们岂不是很吃亏?”安语晨愤愤然道。 张扬笑道:“话说,吃亏就是占便宜,你闹这么一出,已经给上清河村的人留下了极其恶劣的印象,现在我都没有把握他们还会不会答应你们安家迁坟立牌坊的事情,如果真到了这种地步,你自己向你爷爷交代吧!” 安语晨被张扬的恐吓彻底击败了,她原本是热心来着,谁曾想把事情弄成了这个样子,心中也开始后悔起来。 张大官人心中暗乐,让你闹,老子正愁没办法搞定上清河村的事情呢,这么一闹,我正好有推卸责任的地方了。 刚烈强悍如安语晨也不得不在张大官人的yin威下低头认输,带着六名香港艺术家灰溜溜离去。 刘传魁望着他们远走的背影,忍不住吐了一口唾沫,骂道:“老子这次饶了他们,下次再敢来,把他们腿都打断了!”回头看到张扬和杜宇峰怪模怪样的笑容,顿时有些心虚,干咳了一声,老脸都红了起来,老支书也不得不承认,今天如果不是人家小张主任仗义出手,恐怕这件事要闹得灰头土脸,不说别的,单单是安语晨那个土匪后代,一个人就有单挑上清河村老少爷们的实力。 刘传魁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当然他现在内心仍然悬着,具体张扬和安语晨谈什么?达成了怎样的协议,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所以刘传魁盛情邀请张扬和杜宇峰留下来吃饭。 张扬早就猜到了老支书的心思,淡淡笑道:“改日吧,乡里还有事!”这厮总是拿捏不好委婉拒绝的分寸,表现在脸上就是一种不屑。 刘传魁今天栽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个跟头,所以耐受力变得极强,虽然心中对小张主任的表情很是腹诽,可脸上仍然表现出阳光灿烂的笑容:“那啥……进屋喝口水再走吧!” 张大官人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跟杜宇峰一起走入了村委办。 刘传魁鼓起勇气问道:“小张主任,安家丫头咋说的?” 张扬故意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说?你们打了六个港商,她要追究责任呗!” “她也打我们的人了!还挟持我了呢!”刘传魁这点倒是学得很快。 张扬心说你老家伙侵犯我的知识产权,脸上带着几分无奈道:“不过她也留下一个活动话儿!” “说啥?” “就是安大胡子迁坟,孙二娘立牌坊的那事呗!” “不行,这土匪的崽子真是欺人太甚!” 此时传呼又响了起来,张扬一看楚嫣然的留言措辞越来越激烈了。他有些不耐烦的站起来:“这事儿我也不想管了,反正是你们上清河村自己的事情,我瞎掺和啥,得!我真的走了,乡里还有事!” 刘传魁追出门去:“我说张扬,你小子这话可不够意思,啥跟你没关系,你不是乡计生办主任吗……” 张扬摆了摆手道:“老支书,啥时候你儿子再超生跟我说一声!” 刘传魁颇为无奈的望着张扬远去的背影,忍不住骂道:“王八犊子!”,唇角却浮现出一丝苦笑。 张扬赶到乡计生办办公室的时候,楚嫣然已经坐在那里等了他整整两个小时,时间已经是一点半了,楚嫣然趴在他的桌子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大门口,心里却已经是怒火冲天了。 张扬这边才迈进办公室的大门,楚嫣然的愤怒就像压抑已久的火山一样爆发出来:“你怎么回事儿?我都呼你半天了,一个电话都不回,有你这么对待客人的吗?我饿着肚子在这里等了你整整两个小时。” 张扬没好气道:“我请你来了?挺大一个人你饿了就不会自己找吃的?是不是要我喂你啊?” 其实张扬只要说两句软话,楚嫣然自然气就消了,想不到自己眼巴巴等了半天,这厮回来就给自己摆出一副雷公脸,楚嫣然心中这个委屈,起身骂了一句:“张扬,你是个大混蛋!”一把推开张扬,向门外走去。 张扬也没有马上追出去的意思,最近海兰的事情闹得他心里很烦,内心深处对女人有些抗拒心理,在楚嫣然刚才坐的位置上坐了下去,椅子上还留有她淡淡的体温,这种温暖感让张扬开始感觉到有些内疚,人家楚嫣然又没招惹自己,大老远从荆山过来,自己对她那么凶实在没啥理由啊,低头一看,下面两个纸袋中还带着荆山的特产美食,想想楚嫣然饿了一中午,居然是为了给自己送吃得来,张扬这心里更是惭愧了,他慌忙起身追了出去。 楚嫣然已经开着她的那辆红色牧马人一溜烟消失在乡政府门外。 张扬慌忙冲向他的吉普车,可是走到近前才发现吉普车的右前轮瘪了下去,上面还有一个清晰的口子,一定是楚嫣然干的。 于是黑山子乡的大路上出现了一幅让人注目的情景,红色牧马人慢慢悠悠开在前方,小张主任大步流星的在后面追赶。 楚嫣然是真伤心了,想不到这厮居然是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东西,自己大老远从荆山跑来给他送吃的,这厮一句好话都没有,红着眼圈,强忍着眼泪没有掉下来,张扬的车胎也是她用螺丝刀给捅得,不这样不足以泄恨啊,可是这样做了也没觉着心头舒服多少,从后视镜中看到张扬追了出来,楚嫣然恨恨咬了咬嘴唇,本想一脚油门踩下去甩他一个十万八千里,可是想想那样岂不是太便宜了这厮,让他在后面吃吃灰也好。 想到这里,楚嫣然便控制着车速不紧不慢的开着,乡里的道路跟城市中不能比,吉普车后尘土漫天,黄土向张大官人兜头盖脸的扑了过来,张扬追出一小段就明白了,合着这丫头是故意让自己吃灰呢,女人啊,这报复心可真不是一般地强悍。 以吉普车现在的速度,张扬只要施展出轻应该可以轻松追上,可是大街上人来人往,张大官人怎么也要顾忌政府官员的形象不是?看着路人对自己指指戳戳,张扬心中这个郁闷呐,大声道:“同志,你钱包掉了!” 楚嫣然在车里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厮真是太狡猾了,害怕别人说三道四居然找出了这么一个理由,到这种时候还记得要面子,楚嫣然小声自语道:“累死你这个乌龟王八蛋!” 张扬看到楚嫣然始终不停车,心中也明白这丫头打得那点儿算盘,干脆停下了脚步,你不是想让我吃灰吗?老子不追了! 楚嫣然猛然踩下刹车,从车窗中探出头来:“喂!我钱包呢?”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这丫头毕竟还是沉不住气啊,张扬慢慢走了过去,楚嫣然虎视眈眈的瞪着他,明澈的美眸之中还是透着委屈。 张大官人清楚自己理亏,所以表现出诚恳的认错态度,仰着一张灰头土脸的面孔道:“真生气了?别介啊!我跟你开玩笑的!” 楚嫣然哼了一声,仰着脸不去看他。 张扬干咳了一声道:“饿了吧?” 楚嫣然听到这话,心里又委屈了起来,眼圈儿一红,泪水险些落下来,抓起车座上的企鹅公仔狠狠朝张扬扔了过去,张扬一把抱住:“都说女人胸大心眼小,咱楚大小姐胸大心眼也大,不但不生气,还送我东西,以德报怨啊!” 楚嫣然忍不住露出笑意,却怕被张扬看到了,慌忙扭过头去,肩头却终于抑制不住颤抖起来,张扬把手伸进去,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 “走开!” 张扬乐呵呵拽开车门到副驾上坐下:“走,我带你去吃驴肉!” 楚嫣然白了他一眼,看到这厮脸满脸的尘土,终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从手套箱中拿出一包湿巾递给他:“瞧你这副熊样,擦擦脸再说话,满身的尘土味儿!” 张扬对着化妆镜擦净了脸上的尘土,这才把因何耽搁的事情向楚嫣然解释了一下。 楚嫣然仍然有些委屈道:“当个这么小的官儿就把工作上的情绪带到生活中了,你要是当了县长,那人家都不要活了。” 张扬赞道:“我认识的女同志中,你是最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一个,我这人脾气不好,态度恶劣,咱俩在一起还真有点互补,要不这样吧,你委屈委屈,把自个儿搭给我吧,挽救我丑陋而邪恶的灵魂,让这个世界上从此少了一个歹徒多了一个君子,这也算是一件德无量的大好事,你考虑考虑。” 楚嫣然断然回绝道:“不用考虑,凭什么呀,我凭什么要委屈自个儿?再说了这世上值得我去挽救的人多了去了,我凭什么要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张扬叹了口气道:“我说咱俩没爱情还有点友情吧,你能不能别这么残忍,我就那么点儿自尊心,你就别继续摧残了。” 楚嫣然从张扬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淡淡的伤感,她心中一动,难道他真的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楚嫣然小声道:“是不是挨领导批评了?被人告了?丢钱了?失恋了? 张扬没有回答楚嫣然的问题,望着远处延绵的群山忽然低声道:“丫头,你觉着我是一残次品吗?” 楚嫣然眯起眼睛看了看他:“我觉着你有病!” 他们开车来到清台山庄的时候已经是一点多了,门前已经停了四辆小车,张扬特地留意了一下,都是春阳本地的牌照,其中一辆丰田佳美看着有些熟悉,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看来也是慕名前来吃驴肉的。饭店老板孙满囤和张扬已经很熟悉,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小张主任,您来了怎么不事先打个电话啊!” “临时才决定过来的,去给我弄点拿手菜,快点啊!” 张扬去水盆前洗了把脸,足足洗了两遍,水盆中的水才见清,楚嫣然从车里拿了条毛巾给他,张扬擦净脸,感觉清爽了许多,楚嫣然望着门口栓得那头小黑驴道:“我好久没吃过驴肉了!” 张扬邪恶地笑了笑道:“好吃,不是自己人我都不带你来!” 楚嫣然皱了皱鼻子,可爱之极。 这时候一个穿着蓝色运动服的青年男子从里面出来,经过张扬身边的时候,向他多看了一眼。 张扬盯着这厮的背影小声道:“这小子有点奇怪!” “有什么奇怪?”楚嫣然好奇道。 张扬解释道:“只要是个正常男人,他应当先看你而不是先看我,我又不认识他,他盯着我看干什么?” 楚嫣然笑道:“也许他认识你,也许他是个同性恋专门对男人感兴趣!” 张扬听得毛骨悚然,慌忙和楚嫣然走进了孙满囤为他们安排好的小包。 孙满囤的特色菜逐一端了上来,驴肉、大肠、驴鞭、白血都是不可少的,楚嫣然对肉类也没什么兴趣,吃了一小块驴肉,然后就转向那些野菜,尤其是对他们店特色的野菜饼感兴趣。张扬本想恶作剧的骗楚嫣然吃两口驴鞭,可是楚嫣然的警惕性极高,一看这厮给她夹菜就已经意识到那圆圆的肉片儿是什么,啐道:“拿走,我才不吃这东西!” “好吃,你没吃过!” “没吃过也不吃,你自己吃吧!”楚嫣然马上识破了这厮的险恶用心。 张扬叹了口气:“你不吃我自己吃,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糟蹋了!”他弄了半斤汾酒,舒舒服服的自斟自饮,楚嫣然吃着野菜喝着可乐。 张扬问道:“我说你一个小丫头留在荆山,平时都干什么?” 楚嫣然笑道:“看不出你还挺关心我啊!” “我是怕你涉世不深被坏人骗!” “我在荆山大明路开了一家健身中心还有一间车行,这是我名片!”楚嫣然用纸巾擦了擦手,然后取出装饰精美的名片盒,从中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张扬,名片制作的相当精美,上面写着荆山市健美丽人健身中心董事长,车丽行汽车美容装饰公司董事长。 张扬瞪大了眼睛:“乖乖里格隆,不是真的吧?” “我骗你干嘛?这些公司都是我和林阿姨合股的,我是大股东!” 张扬充满迷惑的看着楚嫣然,楚嫣然这才向他解释,那个林阿姨叫林秀,是荆山市公安局副局长谢国忠的妻子,楚嫣然的母亲死后,一直都是林秀帮忙照顾她,所以楚嫣然和林秀一家的感情很深,谢国忠过去又是楚镇南的通讯员,两家的关系一直都很密切。楚嫣然虽然身兼两个公司的董事长,可实际上却根本不用操心,钱都是她外婆给的,至于怎样经营都由林秀帮她操心,所以平日里才无所事事。 人跟人真是不同命啊,这楚嫣然是对官场没兴趣,假如她对官场有兴趣的话,单单是她背后的那些关系,可以说在北原的官场之上一定会畅通无阻了,张扬有些羡慕,甚至产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要是自己把楚嫣然那个啥了……楚嫣然的那些关系岂不是就成了自己的关系,可马上他就开始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可耻,我张扬什么人?想当官想往上爬,那是要靠自己的本事的,依靠女人,就算成了也没有那种满足感,大老爷们丢不丢人呢。 楚嫣然可不知道这厮这一会儿夫已经转了这么多的心思,轻声道:“想什么呢?” 张扬抿了口酒道:“我在想,你一个女孩子家这么混日子也不是办法,虽然你现在是要什么有什么,可人活在世上总得有点追求是不是?” 楚嫣然喝了一口可乐道:“我现在挺羡慕你的,发现你一个计生办主任当得还是有滋有味的,要不这么着,你给上头打个报告,我勉为其难的过来给你打个下手,当个黑山子乡计生办副主任怎么样?” 张扬不禁为楚嫣然的异想天开而叫好,脸上带着淡淡笑意道:“副主任没啥希望,不过我还缺个生活秘书,你不妨考虑一下!” 楚嫣然红着脸儿啐道:“跟你这种人当秘书,简直是与狼共舞!” “你都与狼共眠过好几回了,共舞还害怕啊?咱玩的就是心跳,趁着年轻多考验考验自己的意志,搞不好咱俩还真能撞击出灿烂的爱情火花!” “跟你这残次品?”楚嫣然瞪大了眼睛。 张扬也瞪大了眼睛:“都说过了,咱不带这么伤人自尊的!” 楚嫣然笑眯眯端起了酒杯:“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跟你聊天?” 张扬摇了摇头。 “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感觉到自己的人性的光辉多么高尚多么伟大,我才会感觉到生活特别有意义,这就是对比!” 张扬笑了:“冲着你这句话,总有一天我要仔仔细细的研究一下你的生理构造,到底哪儿比我高贵!” 楚嫣然吃惊的再度睁大了眼睛,这厮真是无耻啊,这么不要脸皮的话也能够说出,人家还是一个女孩子呢!她端起那杯可乐就想朝张扬的脸上泼去,可是酒杯举到半空中却又突然转变了想法,微笑道:“我知道你就是想惹我生气,我偏不让你如意!” 两人唇枪舌剑的斗着,可是心中都没有真正要生气的意思,张扬虽然不停用语言骚扰楚嫣然,可楚嫣然也非泛泛之辈,处变不惊的应付着,越是如此,张扬反倒没了说下去的兴致,再说毕竟楚嫣然还是个女孩儿,有些话毕竟不能说得太露骨,含蓄那叫幽默,太露骨了那就是低俗,咱张大官人好歹也是国家干部,凡事儿都要讲究一个层次。 两人吃饱喝足离开清台山庄的时候,才发现楚嫣然那辆牧马人四条轮胎都让人给扎了,楚嫣然这个郁闷啊,刚才她还在乡政府把张扬的轮胎扎了,想不到一会儿的夫就轮到了自己身上,而且这次是被人扎了四条轮胎,真是报应吗? 张扬却不这么认为,汽车停在清台山庄外,出了事自然要找孙满囤,孙满囤也是一脸的无辜,他一直在厨房里忙活,哪能想到有人会在外面扎轮胎,而且这种事过去也从来没有发生过。 张扬几乎能够断定一定是有人故意在捣鬼,可他又没有抓人现形,看来只能自认倒霉了,拿了楚嫣然的手机想给杜宇峰打电话,却发现手机信号微弱。只能借孙满囤家的电话打了一个,杜宇峰倒是痛快,听说这事儿,二话没说就答应过来。 刚才盯着张扬看得那位又走了出来,看着牧马人的四条瘪瘪的轮胎,嘿嘿笑了一声,楚嫣然正在郁闷呢,听出他笑声中充满幸灾乐祸的味道,心中自然有些不乐意了,美眸狠狠瞪了他一眼道:“笑什么笑?有毛病啊?” 那人冷嘲热讽道:“年轻人性子不要太狂傲,否则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楚嫣然也是个不饶人的性子,听他这句话就恼了:“你说什么?” 张扬原本就在气头上,听到这厮居然说起了风凉话,更何况在美女的面前,张大官人无论如何也不想失了面子,冷笑着拦住他的去路道:“我说你这人怎么说话一点口德都没有?” 第五十二章【做官与做事】- 那人呵呵笑了一声:“小子,你很嚣张啊!” 张扬也看出来了,人家分明是主动挑事的,这黑山子乡敢跟自己当面较真的还真不多,张扬正在考虑是不是要给他点教训的时候,这青年先向他出手了,他挥手向张扬推去。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张扬从他起手的架势,和双脚的站位就已经看出,敢情这厮是个高手啊。 对方出手的速度开始很慢,可是距离张扬还有两寸左右的时候右肩微沉,腰胯一拧猛然发力。张扬做了一个不显眼的沉肩动作,向后一缩,卸去了多方手上大部分的力量,左手一个反切搭在对方的臂膀上,右拳向他的下颌击去。 青年人左手摊开,挡在喉头前抵住张扬的拳头,膝盖顶向张扬的小腹,他的这几次出手全都是近身搏击,而且融入了内家拳的内劲,张扬用腿挡住他的膝盖,身体向前倾斜,以右肩撞击在他的胸口,同时双手猛然发力,青年人再也无法化解张扬一连串的动作,身体蹬蹬蹬向后退了七八步方才站稳了,虽然如此,已经十分难得,他的目光中流露出惊愕和愤怒混杂的神情,正要再度冲上去,忽然听到一个沉稳的声音道:“复生,住手!” 一名身穿灰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子从后方走了过来,他向张扬抱拳道:“这位小兄弟,真是不好意思,我徒弟不懂事,多有得罪!” 张扬看到人家上来就给自.己道歉,自然也要表现出一定的风度,微笑道:“你徒弟夫不错啊!”,心中对这名中年人不由得高看了一眼,他的徒弟都有这样的水准,想必师父一定更厉害了,看来这黑山子乡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孙满囤看到发生了争执,慌忙跑.了过来,站在两人身边道:“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他把张扬和那名中年人介绍给对方,原来那名中年人叫梁百川,是春阳西楼乡人,在春阳开了一间百川武校,也是江城形意拳协会的会长,在江城武学界可是大大的有名,刚才那名挑事的年轻人是他的徒弟严复生。 张扬暗想自己没怎么得罪过.这两位,怎么严复生上来就对自己出手啊。 梁百川看了看吉普车瘪瘪的四条轮胎,马上变得.脸色铁青,他怒视严复生道:“是你干的吗?” 严复生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惶恐之色,他们这些学.武的师门规矩很严,假如敢做这种事情,一定会遭到师父的严惩。 张扬也没有跟他们过不去的念想,知道像梁百.川这种武林知名人士手下弟子众多,如果跟他结下梁子,恐怕以后会麻烦不断,咱张大官人毕竟是体制中人,总不能三天两头跟人打架不是? 楚嫣然却是不.依不饶,她指着严复生道:“我看车胎就是你给扎的,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严复生的面孔涨红了:“我没干!” 梁百川最清楚自己这个徒弟的脾气,严复生虽然性情急躁了一些,可是为人十分诚实,既然他说没做,就一定没做过,他微笑道:“这位小姑娘,我相信复生的人品,这种鸡鸣狗盗的下作事他不会做!” 楚嫣然冷冷道:“你是他师父当然像着他说话,说不定是你们串通一气干得!” 这么一说,梁百川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这时候从房内又出来了四名青年汉子,全都是梁百川的徒弟,楚嫣然刚才的话刚巧被他们听到,这些人自然不能容忍有人侮辱他们的师父,一个个愤然上前把张扬和楚嫣然围了起来。 张扬虽然不想惹事,可也从来都不是个怕事的主儿,看到这帮人气势汹汹的围了上来,脸上的笑容也顿时隐去,目光也变得冷漠起来。 梁百川怒道:“干什么?都给我滚蛋,这儿有你们事情吗?” 五名徒弟全都耷拉下了脑袋,房间内又出来一位中年人,看着年纪有五十多岁,比梁百川还要大一些,搞清了事情的起因,不禁笑道:“这位小兄弟,我可以帮着他们证明,他们绝不会这么做!” 楚嫣然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帮着证明?你有资格吗?” 中年人被她抢白的有些尴尬,笑了笑道:“我们学武之人最厌恶的就是做这种下作的事情,平时师父对我们的要求都很严格,这种事情我们绝不会做!我想一定是误会!” 孙满囤凑了上来,满脸笑容道:“祝乡长您怎么也出来了?” 张扬愣了愣,孙满囤向他介绍道:“这位是西楼乡的祝乡长!” 张扬的脑子里迅速运转起来,他忽然想起王博雄临行前说过,接替他位置的是西楼乡乡长祝庆民,我靠,不会这么巧吧,祝庆民居然跑到这里吃驴肉,而且还是位武林中人,麻痹的咋什么巧事都让我遇到了呢。 祝庆民知道张扬的身份之后,也是满脸笑容,他已经接到了县里组织部的通知,西楼乡的工作也已经完全交代清楚,这两天就要到黑山子上任,梁百川是他形意拳的师父,这帮师兄弟闹着让他请客,祝庆民一口应承下来,黑山子清台山庄的驴肉极有名气,所以经人提议就来到了这儿,谁想到遇到了这档子事。 张扬知道祝庆民的身份之后,自然打消了继续追究下去的念头,笑了笑道:“算了,既然是误会,给大家添麻烦了!” 楚嫣然还想追究,却被张扬拖着向外走去。 祝庆民到底是政府里的,心思比别人要缜密许多,他搭着严复生的肩膀,低声问:“五师弟,怎么回事儿?” 严复生红着脸道:“反正不是我干的!” 祝庆民从他这句话中已经听出,就算严复生没干,他一定也知道是谁干的。他也不好继续追问,劝几位师兄弟、师父回去继续喝酒。 张扬经过那几辆小汽车前,楚嫣然愤怒的甩开他手臂道:“一定是他们干的,你怎么搞得,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怕事儿?” “我不是怕事儿,咱不是没证据吗?”张扬说话的时候目光忽然落在那辆丰田佳美上,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名字——刁德志,不错,上次因为在电视台对海兰出言不逊被他狠狠教训了一顿的那个农民企业家,当时张扬砸他车的时候就是这辆,张扬又想起祝庆民从西楼乡来,刁德志的酒厂也开在西楼乡,几件事联系在了一起,越想这件事越是蹊跷,张扬一把拉住楚嫣然,转身向里面走去,楚嫣然生气道:“干什么?” 张扬猜得没错,祝庆民他们来这里吃饭正是刁德志安排的,刁德志也在里面坐着,自从上次在电视台挨打之后,这厮便感觉到自己的那几个保镖水准太差,这次安排吃饭,一是为了给祝庆民送行,二是为了求梁百川给他介绍几个厉害的徒弟当保镖,谁成想冤家路窄,在这儿遇到了张扬,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这厮借着上厕所的夫就把楚嫣然的车胎全都给扎了。 至于严复生已经动了去刁德志那里打工的心思,看到刁德志扎张扬的车胎,非但没有过问,听说其中详情之后,反而存了要给刁德志出气的心思,只是他没有想到张扬的夫会这么厉害,没教训成张扬,反而让张扬教训了一顿。 一桌人只有刁德志和严复生心知肚明,因为刚才的插曲,酒桌上原本热烈的气氛就变得冷清了许多,在座的虽然祝庆民的官职最高,可是梁百川是师父,凡事自然要以他为主,梁百川显然也没有了喝下去的心境,淡淡笑了笑道:“咱们走吧!”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房门被轻轻敲响了,张扬牵着楚嫣然的手臂走了进来,微笑道:“对不起了几位,刚才我朋友性子躁,冒犯了大家。”他的目光已经落在坐在角落的刁德志身上。 刁德志看到张扬进来,一张脸刷地一下变白了,慌忙把头低下去,试图逃过张扬的目光,只可惜已经晚了。 梁百川笑着站起身道:“小张主任,事情都已经说开了,没必要道歉了,呵呵!” 祝庆民却已经留意到张扬的目光所向,刁德志的惊慌自然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心中稍一琢磨,这件事已经明白了**分。 张扬道:“刁老板,这么巧啊,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刁德志听到他喊自己,吓得连手里的酒杯都握不住,当啷一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张扬微微一笑,当着祝庆民的面也没有点破,点了点头道:“大家吃好喝好!”带着楚嫣然转身离去。 梁百川被张扬的举动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些错愕的向祝庆民道:“他什么意思?” 祝庆民淡淡笑了笑,目光向刁德志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道:“刁老板,说说怎么回事儿?” 杜宇峰在半个小时后来到了清台山庄,看到牧马人四条瘪瘪的轮胎不禁笑了起来,他随车带了补胎的工具,最近俨然成了楚嫣然的专职修车工。 杜宇峰笑道:“得罪人了吧?” 张扬点了点头,低声道:“新任乡党委书记祝庆民在里面!” 杜宇峰微微一怔,张扬这才把刁德志的事情说了,杜宇峰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这个农民企业家报复心还挺重。 张扬低声道:“我饶不了他,可今儿就算了,怎么也要给人家祝书记一点面子。” 两人这边嘀咕着呢,梁百川和祝庆民陪着满脸惭愧的刁德志走了过来,杜宇峰和张扬起身跟祝庆民打了一个招呼,祝庆民指了指刁德志道:“刁老板有话跟你说!” 刁德志满脸通红,目光都不敢看张扬了,声如蚊蚋道:“小张主任,不好意思啊,这……这事儿是我干的……” 楚嫣然从一旁走了过来,愤然道:“你这人怎么那么龌龊,一个大男人尽干些下三滥的事情?” 刁德志头垂得更低,如果不是梁百川和祝庆民逼着他来,他才不乐意承认这件事呢。 张扬表现的颇为大度,笑道:“算了,过去咱俩有过不快,你戳了四条轮胎也算是撒气了,大家互不相欠,过去的那点事儿全都一笔勾销。”这厮的确没有跟刁德志这种小人物计较的想法,不过还不至于让他表现的如此大度,真正的原因是祝庆民在场,人家既然都主动做出了这一步,自己怎么也要给祝庆民一些面子,虽然说他现在已经是招商办的副主任,可编制上还是属于黑山子乡,人家祝书记是他名正言顺的领导。 祝庆民对张扬的大度也表示满意,作为黑山子乡的新任书记祝庆民自然要提前了解一些黑山子乡的内部情况,有人就特地向他指出,这位计生办的小张主任是个背景深厚的主儿,其实单从张扬还兼职县招商办副主任就能够看出。祝庆民属于那种在仕途上不思进取的人,到了他这种年纪就是想进取也没有什么机会,所以祝庆民平时对于武的兴趣比起政治更加浓厚一些,是春阳县诸多乡干部中最特别的一个。 梁百川之所以逼着刁德志出来认错,那是因为他生性正直,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武林中人想要解决争端和矛盾,必须堂堂正正的提出挑战,这种龌龊的事情只能让自己蒙羞,他刚才已经见识过张扬的出手,可以肯定的是,张扬的武应该不在自己之下,梁百川不由得起了切磋的心思,等双方说开这件事之后,就提出:“小张主任,有时间的话,咱俩伸伸手!”武林中人伸伸手就是切磋切磋的意思。 张扬也明白人家说伸伸手并不是挑衅,是真心实意的想跟自己切磋,他笑了笑:“等下次有机会吧,您是祝书记的师父,我这心里可真的有点嘀咕。” 祝庆民笑了起来:“小张主任,如果不是我这个身份敏感,我还真想找你讨教讨教!” 杜宇峰心中暗乐,想不到这个乡党委书记江湖气那么重。 所有人中最不高兴的要数楚嫣然了,回黑山子乡去的路上俏脸都冷冰冰的,几乎每次来黑山子乡都遇到事情,先是被追坠崖,然后又被人劫持,现在又发生了这档子事,难道这黑山子乡跟她天生相克吗? 张扬拿着楚嫣然的名片反复看着,忽然灵机一动,这丫头既然有钱没处花,自己又是招商办副主任,不如让她给春阳投点资,这也算是自己的政绩啊,他把心中的想法说了,楚嫣然倒没什么意见,她轻声道:“等我回去跟林阿姨商量商量,看看这件事可行吗。” 张扬打包票道:“你告诉她,只要来春阳投资,我就会给你们最优惠的政策。” 楚嫣然最看不得他的官僚模样,忍不住打击他道:“一个招商办的副主任恐怕还做不了这样的主吧?” “我发现你在打击我的时候特兴奋,是不是特有快感?” 楚嫣然白了他一眼道:“德性!” “晚上还在这儿过夜吗?要是不走,我得赶紧回去晒晒被子!” 楚嫣然俏脸微热,咬了咬下唇:“我待会儿就回荆山,明天跟林阿姨去海南玩,估计要呆上一个月。” 张扬夸张的松了口气:“我还当一去不回呢,一个月啊,这么久!我要是想你怎么办?” 楚嫣然一颗芳心没来由跳了一下,脸上却带着戏谑的表情道:“这世上还有能让你张大官人惦记的人?” 张扬叹了口气道:“我本将心向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这世上多情的人是最不幸的!” 楚嫣然格格笑了起来:“你有病,你真的有病!” 张扬感到无奈,自己挺郑重的真情表白怎么落在楚嫣然耳朵里就成了笑话?自己看起来真的没有诚意吗? 安语晨勇闯上清河村的事情终究还是让安志远知道了,安志远对孙女的自作主张感到很生气,安语晨的行为等于得罪了上清河村的所有人,安志远虽然年逾古稀,可是头脑却并不糊涂,他知道自己父亲当年在清台山一带的口碑并不好,从他了解的种种情况来看,家乡人对他的欢迎程度跟官方的步调并不一致,孙女的鲁莽行为无疑将加重乡里对他们安家的抵触情绪。 安志远找到张扬,一是为安语晨的行为表示歉意,二是为了询问关于墓地和牌坊的事情。 有了安语晨的事情作为铺垫,张扬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显然主动了许多,脸上露出些许为难的表情,对安老道:“安老,原本这件事我和刘支书都已经商量好了,可是谁成想中途又出了这件事,上清河村伤了二十多人,我好不容易才将他们的情绪给稳定下来,现在提出这件事恐怕不太合适吧?” 安志远叹了口气道:“再有半个多月就是我父亲的周年忌日,我想抓紧把这件事给办了,完成多年来的一个心愿,小张主任,你无论如何都要帮我这个忙,至于那些村民的医药费,我可以全部负责,而且这件事只要能够顺利实施,我会出资为乡里修路。” 张扬心说你这个老狐狸啊,我真正关心的是你来不来春阳投资,修路算什么?毛毛雨的事情,你别想那么容易就打发我。他喝了口茶,把话题引到投资的事情上:“安老,投资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安志远皱了皱眉头,这小子虽然年轻可是狡猾得很,居然把投资跟墓地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安志远有些不高兴,他很讨厌别人勉强他做事情,而张扬分明在利用墓地的事情想让他在春阳投资。安志远低声道:“张扬,我一直把你当成可以相处的小朋友,所以很多事情我宁愿绕开上面,直接跟你联系,其实只要我对县里说一句,要那块墓地应该不难吧?” 张扬点了点头,的确,以安志远今时今日的影响力,只要他提出要求,县里肯定会给他一路绿灯,张扬微笑道:“可安老也应该知道一句话,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忽视群众的力量,假如做不通上清河村那些老百姓的思想工作,以后的麻烦事肯定会很多,安老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这里吧?” 安志远知道张扬所说的都是实情。 张扬道:“现在这件事遇到了点麻烦,他们村里提出这墓地的选址有问题,在小清河的上游,他们害怕坏了村子里的风水。” 安志远道:“我可以在经济上补偿他们,而且我可以请最好的风水师来!” “安老,有钱不是万能的!这世上有很多人不在乎钱,而且许多事情是钱办不成的。” 安志远实话实说道:“我的几个助手考察了江城各地的经济状况,根据综合分析,至少目前的江城并不符合我们投资的条件。”这句话等于彻底回绝了张扬对他投资的邀请。 张扬心里这个郁闷,合着你什么都不想为家乡奉献,只想着向外索取,到底是土匪的儿子,真是自私自利啊!没了投资张大官人就没有了政绩,没有了政绩,他就很难获得提升,张扬想清楚了其中的道理,也不禁有些情绪:“安老,家乡对您老还是很有诚意的。” “诚意代表不了生意,做生意必须全盘考虑投入和产出,必须考虑到利益的问题,我不可以为了自己的私人感情,就让整个集团陪着我去冒险,就拿整个家族的生意当成儿戏!” 张扬沉思了一会儿,安老的话的确很有道理,虽然人家有钱,虽然人家出生于春阳,可没理由让人家拿出钱来投资家乡啊?张扬低声道:“安老的决定我能理解,墓地的事情我尽量帮助办妥,可是为孙二娘立牌坊的事情是不是可以暂时缓一缓。” 安志远原本以为张扬听到自己不投资要彻底拒绝他的,想不到张扬居然这样说,感觉上有些错愕。 张扬这才把刘传魁反对的始末说给安志远听,安志远明白了,原来自己的这个二娘是刘传魁的杀父仇人,设身处地的为人家想想,刘传魁的确咽不下这口气,他低声道:“张扬,可不可以安排我和刘支书见个面?”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对张扬来说也没啥难度,他当时就开车带着安志远来到了上清河村。 刘传魁对安志远的来访感到很错愕,很长的时间内都是叼着个旱烟用力的吧嗒着,其实他跟安志远之间的仇恨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志远的二娘把他爹给炸死了,外面都知道他爹是想去见义勇为的,可刘传魁自己心里清楚,当年他娘不止一次抱怨过,他爹也不是个好东西,觊觎孙二娘的姿色,原本是想**来着,谁想到一颗手榴弹把他捎进去了,可无论他爹的动机如何,孙二娘是他的杀父仇人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张扬为他们两个相互介绍之后,安志远率先打破了僵局,微笑道:“刘支书,我这次过来专程为了我孙女的事情道歉的,她年轻冲动不懂事,所以才会得罪了这么多的乡亲,你放心,我会负责他们的医药费用。” 刘传魁吐出一团烟雾,双目看着地下。 安志远道:“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个愿望,想把我父亲和我二娘合葬在一起,可是因为多年来没有找到父亲的坟墓,所以才耽搁到现在,我知道离开家乡这么多年,一回来就给乡亲们添麻烦是不对的,可是作为他的儿子,我必须要为父母做些事。”他说得很动情。 刘传魁用力抽了一口旱烟道:“你爹是土匪,俺不能让他的坟坏了俺们村的风水!” 旁听的张扬心中暗乐,刘支书真是直爽啊,这厮之所以痛痛快快把安老带过来,目的就是让刘传魁回绝他,反正安志远已经决定不投资了,自己也没必要为了他的事情白费力气,让刘支书一口回绝了他不是更好! 安志远点了点头道:“不错,俺爹是土匪,可是他老人家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什么过错早已经成为了历史,如果刘支书答应把那块地给我,我会为上清河村修建道路,还会出一笔钱改善你们的生活条件,你看怎么样?” “俺们不缺钱!”刘传魁冷冷道,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些有钱人自以为有钱就可以办成一切,咱山里人虽说穷,可有的是骨气。 安志远求助的看着张扬,张扬其实也蛮同情这老头儿的,大老远从香港跑过来就是为了把他爹娘埋在一起,想不到这个愿望都得不到满足。 张扬向刘传魁道:“刘支书,安老已经决定不立牌坊了,你看那墓地的事儿……” 刘传魁毅然决然的摇了摇头道:“俺不能拿全村千把口子的将来当赌注,安大胡子是土匪,他要是埋在那儿,俺们村的风水全都毁了,村子的灵气没了,以后这子子孙孙的该怎么办?要不你们去村东选块地儿,我做主划给你们!” 安志远神情落寞的走出了上清河村村委会。 望着安老落寞的背影,张扬感到有些于心不忍,追上去道:“安老,我送你回去!” 安志远摇了摇头,他摆了摆手:“我想一个人静静!”慢慢向青云峰的方向走去。 张扬看着这老头儿无精打采的走远,总担心这老头儿出了什么事情,可冒冒然跟上去又害怕安志远生气,等了一会儿方才跟了上去,问了从山上下来的村民才知道安志远果然上山了,不用问他肯定去他父亲的坟前了,张扬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上山走一趟,毕竟自己这个招商办副主任,招商的唯一目标就是安志远,他投资与否还是小事,假如安老出了什么差错,这笔帐恐怕要记在他的头上,毕竟老人家年纪这么大了,凡事还是多照顾他一点。 以张扬的速度爬到青云竹海也需要一个多小时,让他奇怪的是,这一路上居然没有追上安老,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爬山的速度那还真不是盖的,看来安大胡子的后代个个血脉中都流淌着彪悍的血液。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