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我家棺人不好惹》作者:不知流火   文案:   只因吃了一顿奇怪的饭,就招惹了一只千年猛鬼!   从此,他日日爬我床,夜夜来压我,在我耳边轻喃:“女人,给我生只猴子吧!”   人鬼殊途,棺人不要啊!   终于有一天,我忍无可忍,请了道士来收他,可我没想到,他竟夺走我的身体, 第1章 被鬼压了   我在一家珠宝公司任职,给珠宝界设计大师Adela做助理。算得上是白领,外表光鲜亮丽。   我住的地方却是一个即将被现代抛弃的地方,那是一个老得不成样子的小区,都是那种六层高需要爬楼梯的老式楼房,而我住在六楼。   回到家后,我把那朵黑玫瑰插在了水瓶上,又把它摆在了窗台上,看它那柔软的花瓣在灯光下妖娆展现,我便觉得心情好了一些。   这是刚吃饭的时候,饭馆的老板看我喜欢送给我的,算是开业酬宾。对了,这个饭馆是今天才开的,叫47饭馆,那个老板简直帅出银河系啊。但这个门面以前是个寿材铺。   我扑倒在旧得连里面的海绵都露出来的沙发上,伸手将硌人的衣服丢在一边,心事再次浮了上来。   今天又被Adela训了,只因为发错了一封邮件,就被Adela骂得狗血淋头,让你听了都不想再当人了,我现在的心情就是,做一条狗都比我幸福。   想想郁闷到不行,草草收拾了一番,我便去洗澡了。热热的水冲着我的身体,看看自己胸,到底怎么样才能把它养大呢?有一对“人间胸器”,可是每个女人的梦想。我闭着眼睛想象着,有一天戴上自己设计的项链,站在灯光璀璨的舞台上,身穿华丽的晚礼服,美丽的项链在我那对人间胸器上闪闪发光,下面是一排闪光灯,有主持人报幕:“著名珠宝设计师娄姿……”   “哦,呵呵……”我在幻想里笑出声来。   洗完澡、吹干头发,我就爬上了床。对我这种“觉主”来说,睡觉是头等大事,有什么烦心事,也等睡饱了明天再说。睡得迷迷糊糊中,我只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冰冷之中,我抱紧了被子,却还是依旧很冷。身上也重得很,似是压了千旦巨石。梦中,我竟梦见自己被男神告白,他说喜欢我很久了,想要和我交往,然后那两片好看的唇就吻到了我唇上,我激动得简直要昏过去了。   朦朦胧胧中,我就觉得有两片唇吻在了我的颈间,接着往下,那双手也沿着我的身体往下……那手,凉得像是冰块子。   哎呀呀,讨厌,怎么这么快就直奔主题了?本宝宝还没做好准备呢。   “好凉,别摸我。”我迷迷瞪瞪睁开眼,就捉到一只冰凉的手,我登时瞪大了双眼。   不是梦,不是做梦!   那双冰冷的唇还在我身上游移,来回摩擦,摩擦……那压在身上的重量也不是假的。   啊!真有一个男人压在我身上!   我尖叫一声,一把抓住那压在我身上的男人的头发,又抽又打,又拽又挠。   咦?头发怎么这么长?   “女人,还不给本王放手!”阴鸷的声音传来,我一愣,我艹,还是个蛇精病!   我一脚丫子踹过去,脚腕却被握住,瞬间如蛇缠身,接着又是那阴鸷的声音:“女人,你敢踹本王!”   “踹得就是你,色狼!”我抬起另一只脚揣过去,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却没听到咚的一声。   我在惊慌之中连忙打开灯,却在瞬间吓得魂不附体!   那男人……那男人……竟然半悬在空中,而且没有影子!   我吓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抱着被子不断往后退,嘴里只冒出一个字来:“鬼,鬼……鬼啊!   那鬼俊美异常,身材很高,目测一米八三以上,穿着一身黑色绸缎古装,脚上踩着一双厚底黑靴,那张脸更堪比现代明星,只是脸过于惨白,不似活人的脸那么生机勃发,有生命力。一头散开的青丝垂至腰际,丝丝分明。那双眼凝聚着的无限怒气,似乎顷刻间就能华为厉鬼碾死我。   他飘到我面前,伸出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捏住我的脸,我已经吓得牙齿打颤,我可从来没有跟鬼打过交道啊!谁来救救我! 第2章 我缺一个女人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竟敢对本王动粗。”他凌厉的眼锋射过来,竟似高压电。   我再瞧见他微微离地的脚,神经末梢都跟着颤抖起来:“缺什么我给你烧好不好,求你不要害我……”   鬼王爷凝目望着我:“本王缺一个女人……”   我牙齿更是咯咯响:“我……我就送……送……一打女人,您喜欢什么样儿的,就送……送您什么样的。让您……后,后宫三千,一年365天,不带重样的。”   “你是阿俊给本王千挑万选的女人,虽然你长得难看,手感也不好。但本王不能辜负阿俊的心意。”他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高傲地宣布着。   我一动不敢动,看他冰冰凉的手指滑过我的脸颊,手开始往我睡衣上走去。   “你,你要做什么?”我哆哆嗦嗦地问。   他看我一眼,带着“明知故问”的表情:“本王是男人,而你是本王的女人,你说做什么?”   他……他要和我上床?!   我的脑子再次被雷劈了一下,我揪住衣服,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你……你放过我吧,你看我身似平板,根本就让你爽不了。”   却听他轻哼一声,用他那又尖又长的指甲如利刃一般滑过我的脸庞,目光在我脸上逡巡着,好像寻找着什么,随后那手指又滑向我的颈子,活像要将我的颈子生生割开一般:“本王看上的东西还从来没让过……”   “能做本王的女人,是给你的抬举。这衣服,是你自己脱,还是让本王亲自动手?嗯?”他最后一个字满是气势。   宛若被冰冷的水包围一般,一双手将我往深渊底部用力拽去,我呼吸渐渐不畅,越来越难受,终于双眼一黑,昏了过去……   梦里,恍恍惚惚还听见一个人愤愤低啐道:“晕了?这还叫本王怎么做?该死,阿俊不是说,女人都吃这一套,她怎么就晕了?女人,你给本王立刻、马上醒过来!本王数一、二三……你再不醒过来,本王就不可客气了!女人!”   “啊!”   我猛然从床上弹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当看到外面晴朗的天空时,我才渐渐清醒过来。   “原来是个噩梦啊。”   我一边刷着牙,一边想着昨晚奇怪的梦。那个噩梦真是太可怕,太真实了,让我总觉得是真的发生过。   我感觉自己有些神经质了,不想再想那个可怕的梦,走出了洗漱间。一边擦着脸,一边就看见了被我摆在窗台的黑玫瑰。   当我背着包要走时,我又盯着它看了许久,然后默默地拿起它,然后默默地下了楼,然后……默默地放在了垃圾箱旁边。   对这朵黑玫瑰我多少有些歉意,我只是为了自己心安,就把它丢弃了。如果昨晚我没有看中它,它或许能活得久一些。   走了几步远,我回头看到花瓶倒了,又忍不住走回去把它扶正,却被玫瑰的刺扎伤了手,鲜红的血滴冒了出来。我用嘴吸着血,还是把它放在了花瓶里,起身离开。   路上堵车,我狂奔到电梯时,还差三分钟九点,看着都是上行的电梯,我觉得没希望了,这个月的全勤也没希望了。   忽然,一阵浓烈的香水味飘过来,宛若爆炸的炮竹一样刺鼻呛人。我屏住鼻息,转头果然又看到了吴丹露。   此时,她手上拎着一个食品袋,斜睨我一眼,娇声娇气道:“又迟到了呀。”   我没有理她,她还吹着凉飕飕的风道:“作为助理,总是比上司晚,难怪总被上司提点呀。我不是说你呀,我只是说一种现象呀。”然后转头又道,“听说昨天Adela又训斥你了呀?这次是因为什么呀?你又将图纸拿错了呀?”   吴丹露的声音很娇细,每一句话后面都喜欢带一个“呀”,自以为很好听,娇娇弱弱的样子。可每次我听到她这样说话,心里都像被人捏着嘴的气球出不来气,很想狂扁她一顿,她说一个“呀”,就揍她一巴掌。   “我们是一起进的公司,每次看到你被Adela责骂,我都觉得丢脸呀,都不好意思对外人说,我们是同事呀。”吴丹露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我转头看着她,面无表情道:“这次我们不谋而合,我也不喜欢在外人面前说你是我同事,因为他们都不喜欢嘴碎的女人。” 第3章 不存在的47小馆   爬到楼上,果然是迟到了,Adela也果然到了。更果然的是,桌子上放着热饮和汉堡堡。   我瞧了一眼Adela的办公室,她正在忙。我转动着热饮,心中百般滋味。   每次,Adela大骂过我之后,一定会事后给个甜枣。有时是早餐,有时是小礼物。   昨晚想要离职的心思,就这么被打散了。   而我也没有勇气离职。   菜鸟一个,离开这份工作,重新找一份工作对我来说难上加难。   下午我又跟着Adela去录节目,省电视台举办了一场珠宝设计大赛,Adela是评委。看到Adela犀利、毫不留情面的评点,使人丝毫不怀疑她是在珠宝界纵横多年的设计师,有着深厚的功底和实力。我还曾看到又被她批评过的参赛设计者在台下偷偷的哭,或者咒骂她是个老巫婆,连带着我也一起挨白眼,我也只能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结束一天的录制,我累得像狗一样,半路送Adela回去,她接了一个电话后,脸色就变得很难看,我小心地问:“Adela姐,出什么事了?”   “你下去。”Adela忽然冷着脸说,这是她发脾气的前兆,我就什么都不敢问了,连忙下了车,Adela姐自己开着车,噌地就没影儿了,徒留我一个人在路旁被冷风那个吹啊。   等我从公司附近下车,打算再倒其他公交回家时,我累得不想再挪动一步,肚子还叽里咕噜地唱起了空城计。看到那在树林中晃动的小巷灯光,我又想起了昨天光顾的那个新开的饭馆47小馆、帅炸天的老板。当然,还有那个该死的噩梦,现在想起来还浑身发冷。   还好,是梦。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再次朝着那小巷走去,窄窄的一条街上晃动着不少人。我又来到自己常去吃饭的那家餐馆,老板娘已经跟我熟了,招呼客人时看到我,笑道:“过来啦?”   我笑了笑,目光一瞥,顿时如雷轰顶!   “老昌寿材铺”几个字在眼前晃荡着,因为时间太久,有的字的漆都掉了。挂着的两个破花圈依旧迎风飘扬,哪里还有47小馆!   我不禁用力揉了揉眼睛,看到的依旧是寿材铺!   难道昨晚是我梦游来着?可我早晨还看到了那朵黑玫瑰!怎么可能是梦游!   我不禁拉住老板娘,指着那寿材铺说:“阿姨,旁边的这个寿材铺不是变成饭馆了吗?什么时候又变回来啦?”   老板娘诧异地看着我:“这里什么时候改过饭店?一直都是老昌开的寿材铺啊。”说完,她喃喃自语,“老昌也没说过他不想干了啊。”   我惊得魂飞魄散,眼珠子定定地望着那寿材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老板娘又去招呼别的客人,根本没空搭理我。我心里波涛汹涌,咽了一口唾沫,心中升起巨大的害怕和恐惧。   最后,我终于还是颤颤巍巍走进了寿材铺。寿材铺里昏暗得很,放着咿咿呀呀的戏剧,我站在里面就想拔腿逃跑。桌子上摆着各种冥币,格子上放着以一个暗色的方格子。   “有人吗?”我喊了一声,却没人搭理我。   这里的寂静与外面的热闹相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吱呀吱呀”身后蓦然响起奇怪的声音!我吓得一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   顿时,心都飞到了嗓子眼儿。   “你要什么?”身侧传来一个苍老空洞的声音,我才看到一个老头从摇摇椅上坐着,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个老头儿约莫六十岁的年纪,脸上布满皱纹。他双眼眯缝着,一只眼旁有道明显的伤疤。他驮着背,又问了一遍正发愣的我:“喂,你要什么?”   我有些不死心,迟疑了片刻说道:“大爷,你这里有没有转租给过别人?”   老头晃晃悠悠从椅子上起来,骤然对我露出一道狞笑! 第4章 过来伺候我沐浴   “又是想来租我这个店的?”老头儿操起鸡毛掸子,就朝我打了过来,“我告诉你,这个店是我家祖传的!我不会转让给任何人!我死了,我儿子开,我儿子死了,我孙子开!走!走!”   我被轰了出来,一路脚步虚浮地回到了家。   没有47小馆,也没有那个帅老板……   鬼,我真的……撞鬼了!   我开门时手都在哆嗦,深刻怀疑是自己出现了记忆偏差。   可是当我打开灯,朝窗台看过去时,我“砰”的一声撞到了门板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明亮的灯光下,那朵黑玫瑰正在窗边迎风飞舞!   早晨我明明把它丢了的!它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了   “鬼,鬼……”我惊恐地瞪大眼睛,看到那黑玫瑰的头忽然低下来,那嫩绿的叶子挠了挠花瓣儿,像是人瘙痒一样。   我尖叫一声,转身夺门而逃,可我竟然打不开门!我明明没有锁上啊!但任我怎么摇晃,就是打不开!   灯泡刺啦刺啦地响着,屋内忽明忽暗,一只惨白惨白比纸巾还白的手蓦然出现在我的旁边,我愣愣看着那只手,它又瘦又长,指甲也尖锐得像刀片子。   沿着那同样惨白的手臂看,是没有一丝褶皱的黑色丝缎宽袖,袖子上绣着繁复缭绕的金线花纹。   而我的身后,弥漫开来那种渗进骨子里的寒冷,接着又响起让我头皮发麻的声音:“女人,你好大的胆子,敢把本王丢出去,你是活够了么?”   原来昨夜不是梦……真有个鬼出现在我家啊!   我颤颤巍巍地转头,就对上他冰寒三尺的眼睛。   我吓得瘫坐在地上,一把抱住他冰凉的大腿:“求你饶了我啊!我真不是有意要把你丢出去的!我以为我是做梦呢啊!”   “做梦?”头顶响起磨牙的声音,“你抬头看看这是不是做梦!”   我惶惶地抬起头,他容颜精致得简直不像鬼,他慢慢用一只手攥住另一只手,虚眼望着我:“女人,你看好了!”   连个声音都没有,右胳膊就被他拽了下来!它还冲我招手!   “啊!”我白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沙发里,听见洗手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是那个鬼……在里面吗?   我蹑手蹑脚地靠近,洗手间的灯开着,门也露出一道缝儿。我透过那条缝看过去,满屋子都是白色的水蒸气。在在袅袅水雾中,我看到了一个赤果果的男人身体,竟有着让人血脉贲张的腹肌和性感的人鱼线!我再往上看,却没有看到脑袋!   那身体在热水下来回地转着,水珠顺着他的身体一层一层落下。   接着,我又在浴盆里发现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那个东西上长满头发,长长的头发都搭到了浴盆外。它慢慢悠悠转了过来,在被头发遮盖的缝隙中,有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在不停地眨!   我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尖叫了,爬着想要离开。哗啦一声,浴室的门开了,一双脚丫子出现在我面前,脚趾分明,五个圆润的脚趾头白得晃眼。   “女人,你这么喜欢看本王的身体,本王赏给你一次机会,过来伺候本王沐浴。”   那个身体抱着黑脑袋,那白皙的手还在梳理着长长的头发,那颗脑袋上的线型很漂亮的嘴唇勾出渗人的笑容。 第5章 最难消受美鬼恩   “本王乃南晋人士,封号墨王,世袭八代,姓夜名泽,字瑾瑜。”   客厅之中,夜泽威严地坐在我家的破沙发上,宛若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他一手扶着沙发,一边绷着一张脸看着我。而我站在他不远处,双腿打着哆嗦。   他脑袋到底是怎么安上去的,竟然连个伤痕都没有。   在看到他把自己的胳膊、脑袋都拔下来后,我彻底吓得魂不附体,也彻底确认了,昨晚真不是我做梦,我家真的有了一只鬼。   老天,谁来救救我啊?   “你如今是本王的女人,以后你就称本王为夫君,本王称你为夫人。”夜泽手指缓缓瞧着沙发,我瞧见他的手指上还带着一个白玉扳指,扳指敲击在沙发上,发出闷闷地响动,如同他的声音一样低沉、冷若冰霜。   夫君?   夫人?   这个鬼都能当我八辈子祖宗了!   “夫人,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夜泽目不转睛地望着我,对我下命令。   我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颤巍巍地哭诉:“王爷大人,我求求你离开我家,我就是一个穷屌丝,没品没貌更没钱,你还是去找一个有钱人家吧,他们定有能力助您重新轮回转生。王爷大人,我求求你放过我一个弱女子……呜呜呜…”   夜泽伸出手缓缓抬起我的脸,我让泪水一颗一颗像珍珠一样地落下,我相信每个看到的人都会我见犹怜。宋文美景说,我一哭,她心都疼了,就想抱我,像安慰她家宝贝一样安慰我。   期待一只鬼生出同情心,我大约真是脑残了。可不是有那句话吗?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也只能脑残地试一试了。   “夫人竟是如此可怜。”夜泽的声音没那么恐怖了,相反多了几抹温柔。可他那长得随时能戳穿我脸皮的指甲,让我不敢去瞧他此刻到底是个什么表情。   “我真的好可怜的……呜呜……您不要再为难我这样一个一穷二白的姑娘了。您这么飒爽英姿,不管多漂亮的女人,都会跪着求您宠爱的。”我继续掉“金豆子”。   夜泽漂亮的双眉微凝。虽然他是一只鬼,可那脸比徐耀的还要帅。   徐耀就是我公司的老板,也是公司的男神,他每次走过,都能吸引众人的目光,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我在蒙眬的泪光中居然还看呆了,直到夜泽那毫无血丝的嘴唇蹦出来一句话:“以后……本王会与夫人一起赡养家中。有本王在,不会再叫夫人你如此辛苦。”   辛苦个毛球啊!你一个鬼,怎么帮我挣钱养家啊!   可我不敢吼,只能把愤怒深深地……深深地压在心中:“不……不用了啦。这是我的责任,我怎么能让王爷跟我一起承担呢?虽然我现在挣钱少,可家里还是够用的……”   他凝视着我的眼睛,让我很是心虚。我被他拉起来,他抱着我很是温柔道:“我说是就是,你哪里这么啰唆?”   最难消受美鬼恩,还是这么一张帅得天崩地裂的脸,我竟又一时发起了花痴。   忽而他抱起了我,我惊怔道:“你……你干吗?”   “洞房。” 第6章 让他灰飞烟灭   当我被他丢到床上,他压到我身上时,黝黑的眸子盯着我,让我无所遁形。身上的每个毛孔似乎都站在雪地里,被北风呼呼地吹着。   “王爷,你……”我结结巴巴,还想采取曲线救国的方式。只是,我刚爬出去,就被他又拽了回来,往他硬邦邦的怀里一塞。他满是柔情地望着我,好像好不容易找到一块肉的野狗,手指又摩挲我的脸庞,那动作、那温情,如果他不是个鬼,我可能会立刻软化在他身下。   可他就是个鬼啊!   我害怕地撇过脸,闭紧眼睛,感觉到他的手移到我的耳垂,又是一拨刺骨的寒凉。我转过头,期期艾艾地问:“王爷……”   “嗯?”他目光又回到我脸上,我大着胆子说:“您是王爷,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不会强迫一个女子的。”   他停在我耳垂边的手指微停,黑黢黢的眸子比黑曜石还要晶亮,我斟酌词汇道:“这种事,不是你情我愿,才会更快乐吗?”   “你不愿意?”他终于理解我的意思了,我立刻点头,尼玛,你要是被一个女人硬扑上来滚床单,还是个鬼,你说你愿意不愿意!   夜泽眼神一凛,凑近我道:“我就是要你呢?你别忘了,你是本王的女人,你没资格说要与不要。”   无耻!   如果今天注定难逃“鬼”手,明天我还活着的话,我一定找捉妖大师收了他,让他灰飞烟灭!   我躺在床上,双手一伸,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你是鬼,我个活人斗不过你,你这么想上我,来啊!可我告诉你,你今晚上了我,明天我就去自杀,变成厉鬼,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与他对视,那双眸子深沉似海,剑眉挺秀,英姿勃发,这要还是个活人,那就是潇洒俊逸的美男,恣意人生,逍遥快乐,只有女人追他,而绝对不会像现在一样是个大色魔!   我只觉脑袋旁的拳头攥紧了,然后,我身上一轻,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不,没有鬼了。   我坐在床上发呆,然后慢慢爬到门边打开一条缝儿,巡视一圈,客厅里也没有人。我大着胆子打开房门,朝窗台看去,那朵黑玫瑰仍然静静地矗立在那儿。   我一步步走近黑玫瑰,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大,呼吸也越来越紧促。当我站到它面前时,已经连进出气都不敢了。   我摩挲着手指,紧紧盯着那束黑玫瑰。短短的片刻功夫,手心里已攥出了冷汗。   是不是把它毁了,他就再也不会出现了吧?   这个想法疯狂地驱使着我,我慢慢地、慢慢地伸出手去,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我的指尖才渐渐触碰到黑色的花瓣儿。   只要毁掉它,他就能消失了……   就在我一鼓作气想要将它揉烂时,头顶忽然“啪的”一声巨响,我吓得抱住脑袋蹲在窗台下,眼前陷入一片的黑暗。   当我摸索到手机,打开手机一照,不禁吓得瘫软在地。 第7章 请个大师来捉鬼   是灯泡碎了,有一片碎片正好扎在桌子上的娃娃身上,深深地扎进了它的眼睛中。   我看着那只娃娃半天没动,透过手机淡淡的光,那娃娃显得很是骇人,玻璃也闪着锋利的光,似乎能削断我的脖子。   我回头惊惧地盯着依旧开得灿烂的黑玫瑰,却再也不敢接近它。   凌晨天刚亮,我就像脚下点火一样从家里夺门而逃。   家,对我而言不再是躲避伤害的堡垒,而是藏着厉鬼的坟墓。   我站在路边,弯着腰呼哧带喘,无助地望着前面……   娄姿,娄姿,你到底该怎么办啊?   去找驱鬼大师!是的,一定要去找驱鬼大师!   请了假,我就火烧屁股直奔“算命一条街”,找到一个自称是专门驱鬼除恶的大师。这个道士白头发、白胡子,身穿一身道袍,自诩是“崂山道士”。他跟我讲了很多他驱鬼的经历,让我深信不疑,所以我就以3000块的价格与他谈拢,让他来我家捉鬼。   夜黑,风高,抓鬼进行时。   大师身穿道袍,手拿桃木剑,怀抱金刚经,头戴大蒜,全副武装,让我更加信服。他也塞给我很多“驱魔宝器”我把大蒜、狗牙项链都戴脖子在上,双手握着桃木剑,跟着大师上了楼。   大师手一指门,我立刻拿钥匙手忙脚乱地把门打开。而后我们严肃地对视,我举起双手给他加油,他郑重点头,然后一撩道袍,举着桃木剑进去,门啪的一声就关上了。   我忐忑地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就听大师在里面喝道:“畜生,不好好去投胎,偏要留在人间作祟,看我如何替天行道,收拾了你!”   接着,我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我紧张得攥紧了手掌,忍不住贴在门上,想要听出个一二。一开始还有声音,但没多久就陷入死寂中。我不禁担心起来,夜泽看上去就不是一般的鬼,大师不会反而被他弄死吧?   不会的,不会的……大师道行高深,一定可以收服夜泽这个恶鬼!   半个小时后,我有些耐不住了,想要进去看看,可我又不敢。在我着急得团团转时,门咔的一声开了,我又害怕又激动地看着门。   门一点点地打开,我以为走出来的是大师,谁知竟然走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我不禁吓得哐当一声靠在了楼梯扶手上:“你,你是谁……”   再看那小伙子穿着的分明是大师的道袍,手里拎着一把断剑,还有一堆白毛,我不禁一惊,抓着他问:“你……你是大师?!……鬼,鬼呢?你收了他吗?!”   大师此刻两眼空洞,形容如失去神志的人,一听我说“鬼”,手中的剑就落在了地上,啪地一声瘫软在地,让我心也高高的揪起:“大……大师……”   “鬼……鬼……这世上真有鬼,这世上真的有鬼……鬼啊!救命啊!”大师连滚带爬地就滚下楼梯,一滚到底。我还担心他会不会摔断脖子,他爬起来又接着摔下去,传来一连串的“啊啊啊啊”声。   而我站在楼梯上,只觉得身后是个住着魔鬼的骷髅穴,阵阵阴风荡着卷儿地吹过来啊。我不敢回头看,登登登,也没命地往楼下奔,却在瞬间发现腰间多了两只惨白的手,它们死死掐住了我的腰。 第8章 你的身子,我要了   “啊!”我被那两只手给生生拖了回去,“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黑漆漆的房间,我什么都看不到。   我一边揉着胳膊,一边想坐起来,当一股阴冷从后袭来,我不敢动了。   我知道,他就在我身后。   捉鬼不成,如今定是惹怒了他,今晚我命危矣。   忽然,手腕上施加了一道力量,霎时,我被拽起,撞进那冰冷的怀抱。   夜泽轻轻地抱住我,光滑的脸贴在我的脸上,冷嗖嗖道:“昨晚的事,看来你没有记住。”   我觉得自己的心脏每一处都被他蹂躏着,想起那个被扎瞎眼的娃娃,心跳开始不能遏制地加快。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带着询问,也带着冰冷。   你就这么讨厌我么?我是害怕你啊!人鬼殊途,你就不懂咩?还当自己是个活人呐!   夜泽的手指在我的脸上轻轻滑动,我闭紧眼睛,绷直了身子。他的指尖滑过我的唇,阴鸷的声音也骤然响起:“原本,我想让你做我的女人,只要我在一天,便会宠你一日。但你这么想要我消失,我也不必客气了。你的身子,我要了。”   听了他这话,我睁开眼惊怔地望着他。   然后,我的身体一动不能动。我亲眼看着他,一点点融进我的身体里,而我的灵魂一点一点被挤出来。   像是有万千条锁链拽着我,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的,又像是被人拿着菜刀用力剁着,每个毛孔都疼得让我尖叫。我感觉身子一会儿方一会儿扁,又像忽然挣断了所有铁链,让我摆脱了束缚,我的身体顿时轻得似乎随时都能升到空中。   我看到,自己就站在自己后面。   我再一看自己,发现自己穿着一身白睡衣,手指半透明,胳膊半透明,连身体都是半透明的。我伸手去捞自己的身体,却从自己的身上穿过,什么都没抓到。   而“我”慢慢转身,“我”不再是那么可爱,而是浑身带着一股戾气,表情也是肃穆庄严,那冷若冰霜的眸子瞬间吓得我往后一退。   比电锯还要锋利,比冰还要寒凉。   “你,你……”   “我”抬起手臂,欣赏了一会儿,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这副身子,本王勉勉强强可以用一用。”   是的,此刻称“本王”的人不是我,而是夜泽,他占据了我的身体!   我急了:“那是我的身体,你还给我!”   我扑过去,却从我的肉体中直接穿了过去!   我望着自己半透明的手,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他就可以抱我、占据我的身子,我却什么也对他做不了?   难道以后我就变成孤魂野鬼了吗?   我失魂落魄地“飘”在那里,脑子里是一片的空白。   啪的一声,灯亮了,夜泽来回打量着我的房间,我飘到他身旁,声嘶力竭地喊:“把身体还给我!把身体还给我!”   夜泽好像看不到我一般,他迈着大步离开,但只走了一步,他便停下脚步皱眉望着身上所穿的粉色短裙,那是我早晨在慌张中随便翻出来穿在身上的,也是我最喜欢的一条裙子。但此刻被他撑得很是绷紧,像要随时被撑裂一样。   他伸手扯住我裙子的下摆,想要把它撕开! 第9章 他比我更像女人   “啊啊啊!不要扯!不要扯!”眼看裙子要被他撕裂,我吓得大叫起来。   夜泽默了会儿,终于收回了手。我刚松口气,听他冷嗤一声,又朝我房间走去!   他来到我的衣橱前,伸手去拉衣橱门,我又急了:“这是我的衣橱,你不要乱翻人家东西啊!”   但我的叫喊对此时占据了我的身体的夜泽来说,就像一团空气。衣橱被他拉开,被我随便乱塞挤得满满的衣服也顷刻倒塌。我连忙捂上了眼睛,就听见“哗啦”一声响,接着是身体倒地的声音,还有“啊”声。   我慢慢张开指缝去看,夜泽被压在了一堆衣服下面,形容狼狈。   “活该,谁叫你占了人家的身体!再不还给我,我让你受更多的罪!”我“恶狠狠”地威胁,又一想不对啊,这是我的身体,要是摔坏了怎么办?   夜泽表情一变,愤怒地一把掀开衣服,我又忘了自己现在是个“鬼”了,还捂着脑袋蹲在地上惊叫,直到发现那些衣服穿过我的身体径直落在了地上。而夜泽背对我而立,那一刻我忽然发现自己的背影很“酷”。   夜泽紧抿嘴角,眸光从我的衣橱中扫过,然后伸手捞起一个物件儿。一看到他拿的东西,我又急了。   因为他拿着的是我的bra,他用一根手指挑着它,手臂伸得长长的,似是很嫌弃似的。   他将我的bra来回转着,上下打量了一番,喃喃说道:“这是裹胸的?还真小。”   我擦,我的死穴就是我的胸部!他竟然说我那里小!我真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咬死他。   他把我的bra随手丢在一旁,最终挑选了一条牛仔长裤、一件白T恤,然后……他就脱下我身上的衣服,低头望着我的胸发呆。   “你在干什么?!啊,流氓!”我大喊起来,见他抬手要去摸我的胸,我更叫得大声,“别摸!那是我的胸!不能,不能摸!”   不知道为什么,夜泽的手指在离我胸口几厘米的地方停下,随后一把抻过白T恤套了上去。之后,我又在惊恐中看到他解下我身上的裙子,利落地套上了牛仔裤,中间还摸了我的腿一把,手指捻了捻,挑唇一笑:“皮肤还挺滑。”让我又气又怒。   夜泽走到镜子前照了照,大概嫌我散的头发碍事,他竟然用我的手链束起了头发。   本来这身打扮在我穿起来会是十分可爱的,可此时“我”的脸上浮现一层冷光,就像……冰美人一般。我从来不知,自己身上还可以有这种气质。   夜泽从我的包里翻出钱包,脸上露出一抹冷艳的笑,拍拍我的PP:“女人,看见了吗?本王随便一打扮,就比你更像个女人。”说完,他便打开门出去了。   啊啊啊啊!我要疯了!他要去哪儿?   我跟着他到了路边,惊奇地发现他见到汽车丝毫不慌张,还挥手打了一辆的士。他上了的士直接关了门,而我穿门而过时,刚好听到他报了地名。   我险些摔倒,他去夜店干什么?! 第10章 英雄就鬼(1)   他去夜店想干什么?猎艳?还想一夜情?   虽然我也去过夜店,但纯粹是消遣,让我乱来,绝对可不能!   “你不准去夜店,回去,快回去!”任我嘶吼,夜泽只偏头望着窗外,神情冷峻得让人发冷。   司机拉着他到了地方,他下了车,我情急之下挡在了他面前,被他直直穿了过去。   看着他一步不停地走进夜店,我也急急忙忙“飘”了进去。   夜店里很是嘈杂,夜泽环顾一周,径直走到吧台前,随意坐下。我焦急地站在一旁,我酒品很差的,一瓶啤酒都可以喝醉。他要是喝醉了,被人趁机占了便宜,还不是我的损失?你说他一个古人,不去现代世界四处逛逛瞧瞧,偏偏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而我正着急上火的时候,又冷不丁看到了一个让我想去撞墙的人!   竟然是“鬼见愁”徐耀!   徐耀也坐在吧台一边,白衬衫的袖子挽到了手臂处,扣子解开了三粒,露出性感的锁骨。他的左手戴着一块银色的手表,小指上戴着一枚黑宝石戒指,右手正端着酒杯浅啜。暗淡的灯光下,那俊俏的侧面足以引人注意。   怎么偏偏此时,他会在这里!我感觉头都要大了。徐耀怎么说都是我公司领导,如果被他看到“我”来买春,还要不要混了?   可“如果”已经晚了,当服务生问夜泽喝什么,他吐出“莫吉托”时,就吸引了徐耀的目光。   徐总大人,那不是我啊,不是我啊!   徐耀看了“我”一眼,又转头继续喝酒。呼,他好像没认出我来。虽然,在公司,徐耀经常与Adela见面,但我这个小助理,他也没怎么注意过吧?   求放过!千万,千万不要认出我来啊!   你个千年老妖,装什么犊子!喝完快点儿滚蛋吧!不要给我惹麻烦!   偏偏,徐耀又慢慢转头,盯着“我”看。我一头扎进了地底下,捂着脸不敢从地缝儿里钻出来。我此时也才感觉到,就算真有地缝让我钻,也不能减轻我现在的尴尬。   夜泽感觉到了目光,回头看了徐耀一眼,发现了他眼中的“打量”,却不加理会,他看到杯子上插的吸管,竟一下拔了下来,连着冰块、柠檬一口气都吞了下去。我听到他嚼冰块子嘎嘣嘎嘣的声音,顷刻觉得没脸做人了。   再看徐耀的那眼神,说好听点儿是带着一点儿惊讶,说难听点儿,就是把“我”当成怪物看了。就连侍者也惊得张大了嘴,想说什么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了。   身后,热情的音乐响了起来,许多人都涌过去跳舞。夜泽从椅子上下来,径直走到舞池中,竟然也开始热舞!这又让我看得目瞪口呆,他跳得分明是现代的舞,火辣、劲爆,我的身体在他的支配下,竟柔软得不像话,让我都吞口水。   有个帅哥来到了他面前,和他一起热舞起来,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艳与火光。   他就是来猎艳的吧?他竟然和一个男人“眉来眼去”! 第11章 英雄就鬼(2)   虽然他现在用的是我的身体,可芯儿是个男人啊,他想要借着我的身体和男人乱搞?   不行!不行!   我又冲到他们面前,可我的身体被人穿来穿去,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男人的手忽而伸向“我”的腰部,“啪”的一声,夜泽抬起脚就将他踹到了一边。那人蹭着地出溜到很远。原本气氛高涨的舞池忽然就安静了下来,都惊讶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夜泽一脸冷厉地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即使没了古代王爷的身份,却还有着古代王爷的气势一看就是个不好招惹的主儿。   那帅哥从地上爬起来,怒发冲冠:“臭婊子,你敢打我?”   砰的一声,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男人被一脚踹在了脸上,咚的一声,再次飞出个漂亮的弧线。夜泽踱步到他面前,一脚踩向他的脸:“你方才骂我什么?”   “臭……臭婊子,我看你是活腻了!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啊!”没等他说完,夜泽一脚狠狠捻了上去,那男人立刻鬼哭狼嚎起来,只听夜泽冷冷道:“这世上,还没人敢骂我婊子的,你是……第一个。”   缓缓的语气让人惊慌,我想起我骂他“流氓”来,忽然脖子后面又发凉。还好他现在听不到我说什么,不然我也会被他狠狠踩在脚底下撵的。   “啊啊啊,救命!救命!”男人大喊起来,所有人都被夜泽的气势震住,没人敢上前。   这是作死的节奏啊!   “谁敢欺负我家正夕,出来!老子今天废了你!”远远的,听到一声吼,就见七八个人操着家伙朝这边涌了过来。   我吓得都觉得腿软了,夜泽却眯眼看着他们,我朝他大喊:“你还看什么,快跑啊!”   他猛地转头看向我,在我以为他是看我时,忽然他被人拉住,穿过哄乱的人群往外挤。   那人,是徐耀。   人群已经混乱不堪,徐耀拽着夜泽往外挤时,他一脚踹翻一个上来打他们的人。他刚落脚,只觉背后带过一阵风,夜泽忽然抬腿,徐耀一弯身,夜泽一脚踹翻从另一面攻击上来的人。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竟然像是武打片。   直到两人跑出来,那群人在后面狂追不舍,我只能奋力跟着飘。期间,徐耀一直拖着夜泽(也就是我的身体)的手狂跑,有点儿韩剧的味道。可夜泽一把甩开他,加速狂跑,徐耀紧追不舍。   等两人终于甩掉那些人时,我飘得都有些虚脱了。徐耀扶着墙喘气,夜泽则只是微喘。   “多谢相救,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夜泽抱拳道,我抚额无语。   你这样会让我被人看成神经病的,知不知道?!   徐耀看了夜泽一会儿,却分外平静道:“徐耀。”   “徐公子相救之恩,本……我他日再报。今日有事,先行告辞。”夜泽施礼要走。   “等等。”徐耀伸手,探究似的看着他,“这恩,我假如想找你报答,又该去哪里找你?总是要留个姓名、电话才合适吧?” 第12章 夺回身体   夜泽略顿,看到徐耀眼中的“好奇”,道:“姓娄名姿。”   “娄姿?”徐耀重复,他慢慢放下手,“好,你走吧,说不定我们很快又能见到。”   徐耀唇边竟然挂着一丝笑,我想宋文美景若是看到,定会惊晕过去的。   夜泽离开,我站在徐耀身边,发现他一直望着“我”的背影。   我惊战战地跟着夜泽,对刚才发生之事仍然心有余悸。恍惚之间,我就跟他来到了路边。他负手站在一旁,仰望着高楼大厦,仰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神情之间竟有些……寂寞。   夜风微凉,我站在他身侧,第一次以灵魂的方式看着这个世界。世界就在眼前,我却触摸不到。身是空的,心也是空的,从未如此空过、轻过。我闭上眼睛享受着那一刻无法享受的宁静,只想就此永远活在这种安静中,然后我的意识开始抽空……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微亮。我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体依旧是漂浮着的。旁边睡着的人是夜泽。   我望着他发起呆来,我过去曾听到这样一说说法,说人的灵魂不同,反映在面孔也是有所不同的。被夜泽占据了身体后,我觉得这句话很正确,尤其是昨晚给我的震撼。我相信,就算认识我的人,看到此刻的“我”,也不会相信这真的就是我。   变成游魂之后,恐惧过后,便是深深的寂寞。我的世界只有我一个人,我说什么、做什么,谁也无法看见,更遑论与人交谈。世界的热闹于我现在是水中月镜中花,看得见摸不到。即使我现在恨得想杀了夜泽,也做不到。   夜泽会一直占据我的身体么,我不知道;我这种情况又会持续多久,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也像他一样变成孤魂野鬼,世间飘荡,抑或最终灰飞烟灭?我恐惧着,却又无可奈何。现在想想,做鬼不必再应付Adela,不必再为吃喝疲于奔命,是不是……   我立刻甩掉这种念头,这种日子一两天还好,要我像夜泽一样在世上孤单地飘上上千年,我宁愿拼上灰飞烟灭,也要把身体夺回来!   看着夜泽,我相信我睡觉时绝不是这个样子。他眉头紧拧着,手也用力的攥着,硬是让我白嫩嫩的小手暴出了青筋。接着,他的牙齿也狠狠咬着,神情异常地痛苦:“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   忽然,他睁开眼睛,眼中布满杀气,他直愣愣地瞪着我,让我浑身汗毛直起,很没骨气地想要爬下床。他的手竟慢慢朝我伸了过来,我屏住呼吸,在那手似要轻触我的脸庞时,忽然一转弯,他又抚住了额头。   片刻,他抬起头时,眼中一片清明,眼神也不再是对着我。他坐起,身上竟然穿着我的睡衣!   我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的身体,再次想要暴走,他昨晚竟然把我身上的衣服全都脱了!   啊啊啊啊!!!他……他……他……流氓啊!!! 第13章 我是来讨债的   夜泽换好了衣服,穿上了我那身黑色的小正装,白衬衫解开了三粒扣子。徐耀解开三粒扣子是性感帅气,此时看“我”,则是多了一点儿风情。再看夜泽将我一贯散开的头发又梳了起来,还戴上了我的红框墨镜。   哇哦,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冰凉美”。   在我陶醉的时候,夜泽已经背着我的包出去了。   他又要带着我的身体去哪里?总不会……我脑中警铃大作,急慌慌跟着他出去了。   外头阳光很明媚,照得我的灵魂都带着一圈金色,我诧异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只觉得身体更加的轻,更加的舒服,可好像也比昨天……更加透明了。   夜泽挤上公交,立刻就引来不少的打量,我怎么以前没发现自己这么有魅力呢?   当然,有魅力有时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当车上的一只魔爪朝着我身体伸过去时,我再次失控地大喊:“色狼,色狼,有色狼啊!”偏偏那人还装作若无其事看风景的样子,丝毫让人看不出他在干龌龊的事情。   就在那双手终于要摸到我身体时,三根手指“轻轻”掐住了那手腕,顷刻那人脸色就变了。夜泽捏着那人的手举到身前,带着一丝冷笑,隔着墨镜都能感受到那冷冰冰的双眼:“长成了屎样子,还想摸本王的屁股,我看你出门时脑袋放茅坑里了。”   夜泽稍一用力,那人立刻疼得哇哇直叫,最后直直给他跪下:“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这一回……啊啊啊!”   善良的司机让乘客下车后,直接拉着色狼去了警局,折腾了好一会儿,夜泽才从警局里出来。我飘飘忽忽跟在他身后,抚额,老天,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如果我还有身体,一定会被他吓出病来。   “嗨。”   听得一声招呼,我抬眼看去,再次蒙圈右侧不远处,徐耀正倚车而立。   徐耀走了过来,双手插兜,问道:“事情解决了吗?”   “算是解决了。”夜泽答道。   徐耀点头:“对待这种事,女人绝对是不能容忍的。”随后道,“在这种情况下又相遇,算不算得上我们很有缘分?”   “我方才看到徐公子一直开车跟在我们后面。”夜泽淡淡道。   听到此刻我才明白,敢情方才在公交车上的一幕,徐耀都看到了,他特意开车追到了这里?他不去上班,却来做这种无聊事,很闲么?   “你制服色狼时很有女王范儿,连我这个车外人都想鼓掌叫好。”徐耀笑道,“不介意,我送你一程。”   这什么节奏?   夜泽大大方方上了徐耀的车,他摘下墨镜:“昨夜还多谢徐公子出手。”   “你客气了,我说过会讨债的。”   我坐在后面伸长脖子看着,越来越觉得他们二人的发展模式诡异。我很想把他们的面部表情都看进去,好去分析分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我就飘到了夜泽身上,坐在了他腿上,来回瞅着他们二人。   只觉夜泽忽然挺直了身体,表情也有些僵硬。 第14章 舌战吴丹露   只觉夜泽忽然挺直了身体,表情也有些僵硬。我看着甚是奇怪,凑了过去,便觉他呼吸也有些急促。我细细地观察着,他别开头看向了外面。   我又看向徐耀,他也转头望了一眼夜泽:“娄姿,你不舒服吗?”   车一颠,我就趴在了夜泽身上,脸正好抵在了他颈子间,我感到“我”的身体更僵。   “娄姿?”徐耀缓缓停住车,夜泽似是很费力地转过头:“我无事,徐公子尽管开车。”   直到昨夜我发现徐耀是个怪胎,听到夜泽称他为“徐公子”,竟没有丝毫惊奇。但直到今天,直到此刻,我觉得他其实是个蛇精病,碰到夜泽这个“精神病”,两个蛇精已久的人,愣是擦出了惺惺惜惺惺的火花。   我并不反对兔兔之恋,可是夜泽他不能用我的身体去勾引徐耀,嗯,绝对不能!   到了公司附近,徐耀就开车离开,临走前还故作神秘道:“也许,我们又会很快见面。”   呀,这不是钓妹子的套路吗?夜泽不知道徐耀就是我公司的上司,等一会儿再见,岂不是感觉他们特别有缘分?然后……芳心暗许,坠入爱河,滚床单……   滚床单?!NO!NO!NO!   可是现在不是担心这些的时候,我果然没有想错,他来我公司了!他又想干什么?   夜泽很自然地进了大楼。他知道我的工作地点到不奇怪,因为我手机上记载着。今天在车上看到他翻出我的手机随意点着,我的三观再次被刷新,这真是个时尚鬼啊!会打出租,知道夜店,会跳热舞,会玩手机……他还会多少,我真的想不到了。   夜泽很酷地站在电梯前,宋文美景过来,看到“我”,眼中露出惊艳,偷偷摸摸袭击了上来,想要像从前一样搂住我的脖子。夜泽一个利落的动作闪开,满是冷淡的神情。   宋文美景诧异地问道:“娄姿?”   夜泽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的“冷气”收回了许多:“你刚才吓到我了。”   “你刚才还吓死我了呢。”宋文美景打量着夜泽,“你今天怎么穿正装来了?你不怕老巫婆又骂你啊?忘了上次她怎么说你的吗?”   “别人穿西装是洗眼睛,你穿西装……噗,是污眼睛呀。”一听那语气,就知道是“呀女郎”吴丹露。   吴丹露穿着一件蓝色的裹身裙,露出高耸的事业线,头发烫成大波浪,手里拿着一个红色钱包。那眼睛上下一番,打量“我”一番,带着不屑扫过“我”的胸口:“没有那资本,还想炫耀,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呀,我真替有些人担心呀。”   宋文美景拉着夜泽:“电梯还要好一会儿呢,今天我们去爬楼梯吧。”   夜泽抬高手臂,避开宋文美景,嗤笑一声:“胸大无脑。”   吴丹露冷哼一声,反击道:“总比你胸小无脑好。”   “胸小无脑的人至少比胸大无脑的人安全那么点。”夜泽回眸冷视,摘下墨镜,凑过去轻声道,“骂人我从来都是挑人骂的,畜生是首选,王八蛋是次选,傻逼是候选。我看你呢……只能当个候选。” 第15章 他要占据我的人生   吴丹露登时咬牙切齿,恨不得抬手给夜泽一巴掌。电梯开了,宋文美景就推着夜泽进去,吴丹露瞪着他们,直到电梯门关上还站在那儿。我想给她点根蜡,人不怕贱,有时人生需要一点儿贱,才能活得更舒心惬意,但人要犯贱,被打脸也是活该。   “霸气!娄姿,你刚才简直是霸气侧漏!吴丹露被你气得脸都白了。我想她一上午又该歇斯底里了。”宋文美景幸灾乐祸道,“她也活该,没事找抽。”   夜泽端端地立在那里,不言不语。   他……的确有点儿霸气侧漏,看到吴丹露跳脚,我就舒坦,以前我没少被她讽刺得吃不下饭。   夜泽丝毫没有任何陌生感,从容地走在办公室里,等宋文美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大步继续往前走,目不斜视的样子丝毫不让人怀疑他根本是个陌生人。宋文美景站起来道:“你去哪儿啊?你座位不是在那边?”   夜泽站住脚步,然后……面无表情地朝着宋文美景指的方向而去。宋文美景嘀咕道:“她今天怎么怪怪的?”   美景啊,你眼前的这个娄姿根本不是我啊!他不是我啊!   可是她根本看不到我……   夜泽拿出我的手机上我拍的办公桌一景看了一眼,终于准确地找到了我的位置。他打量着我的办公桌,拿起我桌子上摆的小黄人手办,冷笑一声,又放了回去。接着一屁股坐在我的椅子上,双脚搭在我的办公桌上,双手一抱,甚是舒服的样子。   铿铿铿……办公室响起高跟鞋的声音,我的神经立刻提了起来。Adela一边走,一边训斥着采购部经理,采购部经理像是一直在说对不起,被Adela训得跟孙子似的。   “我跟你们交代了多少次,你们还是给我弄错了?赵经理,你当采购部经理年头也不少了,都说人越老越精,你怎么越干越回旋!”Adela怒气冲冲道,赵经理又连忙赔不是,Adela挥挥手:“行了,别墨迹了,赶快去换。”   然后Adela就看到了工位上像大爷一样的“我”,夜泽缓缓站起来,Adela一看“我”身上的穿着,双眼更是喷火,丝毫不留情面地说:“你怎么又穿这身环卫工衣服?!我说得话你都当成耳旁风了吗?你穿成这样,是想出去扫大街!你作为我的助理,上班连个脑子都不带吗?………”   我就感觉Adela是在骂我,然后后遗症又出现了手足无措,除了道歉什么也不会。   Adela见“我”没什么反应,又气呼呼进去了。夜泽又坐在我的位置上,双手交握撑在桌子上,脸上没了方才嗤笑我照片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多久电话响了,我一看是Adela办公室的内线,猜测她是想要咖啡喝了。夜泽盯了那电话一会儿,似乎稍稍迟疑,拿了过去放在耳边,果然是如此。 第16章 我要消失了   Adela一向习惯喝现磨的咖啡。   知道他会玩手机后,看到他找到咖啡机我倒也不奇怪了。但是他站在咖啡机面前,面无表情盯着咖啡机的样子让我觉得很搞笑,我在他身边飘来飘去:“哼,你终于不知道怎么用了吧?我才不信你一个千年之前的鬼什么都玩儿得转儿。哎呀呀……Adela要是一直等不到咖啡,肯定又会大骂你一顿。你说你什么都不懂,不在我家好好呆着,偏偏跑来我公司丢人现眼……”   我忘了,他来公司丢人现眼,就是我丢人现眼,他现在用的是我的身体哇!   “需要帮忙吗?”   把妹的来了!   徐耀金光闪闪地站在那里,至少我觉得在夜泽看来徐耀是金光闪闪,有如天使一般的。   “徐公子?”夜泽果然是没想到徐耀与我是同一个公司。   徐耀走进来:“在这里不要叫我徐公子。你要磨咖啡?”   夜泽只惊讶了一会儿,脸上的神情又恢复“冰美人”。徐耀帮着他将咖啡机设置好,才抬头说道:“原来我们不光在同一幢楼里上班,还在同一个公司工作。”   相比徐耀踢那女人时的狠戾,现在则更像是个暖男。   很快咖啡就好了,徐耀压了咖啡给他,夜泽道:“多谢。”   我立刻被咖啡的香味所吸引,以前也只觉得咖啡香气宜人,此刻却觉得那香味充斥了全身,我忍不住凑上去嗅,那香气便萦绕在我体内,如同喝了咖啡一样。   夜泽又压了一杯咖啡才离开,一杯放在桌子上,我就趴在桌子边嗅。我看见他端着咖啡进去,不久听到“咣当”一声,我立刻穿墙而进,我的眼珠子就直了   夜泽和Adela如同跳舞一样,夜泽紧紧搂着Adela,Adela顷身仰面望着他。同时,高高飞上空的咖啡杯嗖地一声坠落下来,夜泽抬眸一扫,如同变魔法一样,便将掉落的咖啡杯稳稳接在茶托上。咖啡杯只晃了晃,洒出几滴咖啡来,落在Adela的脸上,像是点了几颗大痦子。   夜泽一转,便将Adela扶正,稍退两步:“您小心。”   Adela一直愣愣站在那里,忘了反应。待夜泽将咖啡放在桌子上,取了纸巾递给她,点了点脸上,便转身帅气地离开。Adela拿过镜子,看到脸上的咖啡渍,连忙用纸巾擦掉,眼睛又瞟向外面我的位置上。   下午夜泽跟着Adela去了珠宝展示中心,还特意换了身衣服,由于我中间被香味吸走过一次,也不知道他到底跟谁借的衣服。宋文美景?但这衣服的风格不像她的。不过,当Adela看见时,我看到了她眼中的满意。   之后的几天,我都跟着夜泽去公司,除了第一天出了点儿差错外,回来恶补了我记在本子上的“工作档案”,那里面包括Adela的喜好、厌恶,还有我的“谄媚心得”,夜泽几乎很快就上手了。他做得比我还要细致周到,虽然才短短几天,但他比我在的时候挨Adela的骂要少得多。   说不清失落,还是嫉妒。他好像比我更适合这份工作。我不再跟着他去公司,而是满世界的游荡。看着越来越透明的身体,我知道,我做鬼的日子也不多了…… 第17章 抱着玩具的小孩儿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我的身体时,我仰头望着天边升起的红日,看着阳光在我的身上镀上一层迷幻的金色。我的脚下是渺小的汽车,喇叭声响彻在天空,新的一天的生活再次拉开了序幕,可是我却再也无法享受那忙碌的生活。   我来回晃动着脚,看了一眼自己渐渐消失的右手掌、小臂,还有正在腐蚀为阳光的大臂。左脚也没有了一半儿,像个空空的模型,没有血,没有骨架,似是一个残次品。   夜泽,他不会还给我身体了吧?   他做了上千年的鬼,终于找到了可以占据的身体,又怎么会再还给我呢?   而我,就要这样慢慢消失……   不会有人知道我消失,不会有人知道现在的“我”不是真正的我。   我,会化作一粒尘埃,一丝阳光,最终消失在这世界里。   我坐在高高的大厦等,静静等待自己消失的那一刻。   “大姐姐,你一个人坐在那里不冷吗?”身后,忽而出现稚嫩的声音。   我惊愕地回头,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儿,她戴着一顶红色的小帽子,帽子上有一朵很大的太阳花。小小的、可爱的红色蓬蓬裙上系着同色的大蝴蝶结。她抱着一只头耷拉着的小熊。只是,她的脚上,一只穿着红色的鞋子,一只却光着脚。   “你能看到……我?”我抑制不住激动,这么多天了,谁也看不见我,我生活在无限的寂寞中,而在我要消失的时候,终于有人可以看到我了,虽然是个小孩儿。   “大姐姐,我一个人好无聊,你来陪我玩吧。”红衣小女孩儿始终低着头,让我无法看清她的样子。   我的眼泪涌了出来:“姐姐,不能陪你玩儿了。姐姐已经没有手和脚了,姐姐……要消失了。”   “大姐姐,我一个人好无聊,你来陪我玩吧。”小女孩儿始终重复着这句话,我拖着残体慢慢飘了过去:“好,姐姐陪你玩儿,你也陪姐姐玩儿最后一个游戏,小妹妹,你想要玩儿什……么?”   我蹲下来,眼泪却无法制止。而我竟摸到了她的手,冰冰凉……如同那个人。   她没有影子,我此时才发现。   咕噜咕噜……被小女孩儿抱在怀里的玩具熊忽然转动着瞳仁破碎的眼珠,它露出尖锐的牙齿,牙齿上滴答着鲜红的血滴,发出如被石子碾压的声音,更像许多人在我耳边轻声细语地温柔说着:“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会永远陪着你……过来吧,成为我们的家人,你将不会再孤单……”   “将……不会再孤单?”我重复着那句话,就见在一片阳光中,许多人冲我伸出了手,他们带着天使一般温暖都笑意,只要我拉住一只手,我便不会再孤单,我也有家了……   我缓缓攥住那只手,跟着它站起了身,我发现自己又长出了手和脚,我们彼此笑着,朝着阳光深处走去,那里鸟语花香,只有幸福没有悲伤…… 第18章 夜泽来救我了   “啊!”耳边忽而响起一个凄厉的声音,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从那片白光中反弹了出来。我在空中漂移很久,飘得我头晕眼花。   模模糊糊看到一男一女两个身影,而地上有一个被深深嵌入十字架的玩具熊,黑色燕尾服男人不知道念了什么,十字架上渐渐汇聚到一道光,那道光又随之没入玩具熊的身体内,接着又是一声凄厉的叫喊,随后玩具熊支离破碎。   那人是……是……   在我还趴在地上站不起来时,燕尾服男人便离开了。   “你别走……你别走……”我努力地想要挣扎站起来,可全身的力量都似乎被抽光一般。   那个男人是47饭馆的老板,是把夜泽送到我家的人!我想要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此时,夜泽背对着我,然后他慢慢转身,看向我,带着一种清冷之色,嘴中带着讥诮:“本王以为你去了什么好地方,连家都不回了,原来是跑到这里来送死。”   “你能……看到我?”   问完之后,我才发现是自己迟钝。他,根本就是能看见我。   那天在床上,他分明是看着我,想要摸我的脸;那杯咖啡,他根本不是为自己准备的,是给我喝的。   “你已经占据了我身体,占据了我的工作、朋友和生活,你现在出现还想要做什么呢?是要看着我灰飞烟灭,你才放心?你现在应该满意了,我正在消失。等我消失了,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你,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你根本不是我。”我躺在地上,看见自己的一根手指正散位阳光,一点点的消失,“你看,它正在消失。我的身体会这样一点点地消失掉。”   夜泽来到我面前:“没有人可以看得见,没有人可以摸得到,世界就在你眼前,却与你无关,滋味很不好受吧?本王已经承受了上千年,阿俊千挑万选,才找到让本王能重生的容器。只有看到你消失,本王才能彻彻底底的放心,用你的身份活下去。你放心好了,本王会很好地对你的身体,虽然是个女人,本王也不会介意。”   夜泽略了一眼我的胸:“这里小一些,本王也不介意。本王连女人都可以不找了,有需要,你这里和那里就够了。”   “你不要脸!”我噌地坐起来,想到他要对我的身体做那种事,我就觉得我魂飞魄散也不瞑目。   夜泽沉声质问道:“你请道士让本王灰飞烟灭时,可曾考虑过本王的心情?那时,在你眼里,本王是个鬼;现在,你在本王眼里是个鬼。”   我呆住了。当初是我一心想要让大师捉拿他,才把他激怒,让他占了我的身子。而我如今也变成了鬼,想来别人看到我也会将我除尽,我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可是人鬼能一样吗?   “本王若是将身体还给你,你打算怎样报答本王?”夜泽靠过来,离我的脸很近地问道。   我傻住了,直愣愣地看着他,只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第19章 老老实实做我的女人   “你还是消失吧。”夜泽忽而撤回头,做事要走的样子。我伸手去拉他:“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都答应你!只要你把身体还给我,我从此以后以你马首是瞻,你让我去撞墙,我都不带后悔的!”   夜泽停住脚步,回头看我,面色严肃:“还要找道士驱赶本王?”   我立刻摇头:“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今后要是有道士想要收你,我会跟他们拼命的!对的,我会跟他们拼尽性命,也会保护你!”   “本王说什么是什么?”   “你是王爷,是我老大,你的话,我会不打折扣地执行。”   夜泽望住我,我小心地询问:“你真愿意把身体还给我?”   跟着夜泽走下楼时,我又回头看看那碎了一地的碎片,想起那个红衣女孩儿和可怖的玩具熊,开口问道:“刚才,那是什么?”   那个红衣小女孩儿是鬼,可那玩具熊又是什么?   “厉鬼。”夜泽甚是简洁地回答。   我想起自己被吞没的那一瞬,还有后怕再次问道:“它会吃人的灵魂?”   夜泽没有回答我,之后,我才知道这世间有人吃人,就有鬼吃鬼。它们会伪装成鬼或者游魂喜欢的东西,将那些世间的游魂吸引而来,吃进去,这样才能维持自己的形体不会消失。   回到家里,我只剩下半截躯体了,不是只剩下上半截或下半截,而是只有左半截了,连脑袋都支撑不住倒向了一旁。我半截脑袋在身前晃来晃去,拉着他:“你什么时候把身体还给我,你看,我都消失半个身子了!”   “还挺有趣。”夜泽看着我的样子,还有时间打趣。   “你不要再玩儿了,啊啊啊!我下巴也开始消失了!”我惊叫起来。   夜泽一手将我半截身子搂过,一手托起我的脑袋,慢慢将我拉向我身体。我屏住呼吸,望着他清冷的双眼,如被暴雨清洗过的叶子一般清亮。我慢慢没入自己的身体,在与肉体结合时,我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一点点的恢复,宛若有一股温暖的光从我心中发出,将我的灵魂一点点拼凑起来……   等我再睁开眼睛时,我看到了自己的身体,我抬起手,看到自己真真切切地手。我不敢置信般地摸向自己的脸,激动得眼泪再次溢出:“我的身体,我的身体……”   “本王现在把身体还给你了。”夜泽清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转身再次看到身穿黑色古装的他。长发飘然,眉眼顷色。   “有什么想跟本王说的……”他发出一声闷哼,因为我扑进了他怀中,积攒数日的委屈,这一刻全爆发了出来。我抱着他,也不管他此时是不是又冷得像冰箱了,哭得稀里哗啦。   夜泽轻拍着我:“记住,以后老老实实做本王的女人,再想整本王,本王就占了你的身体,再也不会还给你。”   我一边醒着鼻涕一边擦着眼泪:“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啊?”   “找一只失踪的二师兄,本王还是有些手段的。” 第20章 你不喜欢我碰你?   “找一只失踪的二师兄,本王还是有些手段的。”夜泽有些得意道,他坐到沙发上,似乎还没习惯已经脱离我的身体,伸手拿起一杯水后,张嘴要喝,只尝了一口,俊眉就皱得很紧,随后便把水又放了回去。   做鬼以后,我发现吃的、喝的,只要闻一闻,就像吃了一般。可夜泽这个鬼显然打破了我对鬼的一般认知。按照说法,鬼都是无形的,摸不到的,但夜泽,我能真实地摸到他,感觉到他,而他也能摸到我以外的东西,比如杯子。   二师兄?我立刻反应过来,他在说我是猪!   可我还是应该感谢他,要不是他及时赶到,我就被那厉鬼吸进去了。   我坐在他身边,望着他的侧脸,支吾道:“今天……谢谢你。”   他看向我,我斜过眼睛。   衣领被一拽,我顺势倒在了他怀中,脑子一时发蒙。   他手肘拄在沙发上,手拄着下巴,手指沿着我的脸庞行走,我又斜睨到那长长的指甲,心中习惯性的哆嗦一下:“王……王爷……”   “你说,把身体还给你,本王做什么都可以。”他眼神微眯,更让我忐忑。   “那……那您想要做什么?”被一个鬼骑在脖子上作威作福,我真是悲催。   他又一把拽起我,手托住我的腰,指尖划过我的肌肤,是战栗。   在我吸引力被他指甲吸引时,脖颈是熟悉的阴凉。我浑身一哆嗦他又在蹭我的脸了。   一下,一下,如同冰块子擦过脸,甚是难受。   待他离开,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睁开眼睛,落入那黝黑的眸子里。他抿唇:“你……还是不喜欢?”   谁TMD喜欢过?被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蹭来蹭去,喜欢才怪!   可这个大魔王,我根本惹不起。   不过,我好像之前跟他说过自己不喜欢他这么做。   我摇头。   “好,接着来。”他道,我急忙道:“冷!”   他等着我说,我就继续道:“王爷,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得话吗?”   他眉头又微皱,但未表示明显的不悦。   “那……那是我的真心话,并没有欺骗你。我们……我们才认识不久,就做爱人之间才做的亲密事,我……没法儿喜欢。”   “你不要框本王。”他眸色一闪,忽而双眼紧盯着我,“本王知道这个世界与我的世界完全不同。阿俊与不认识的女人只说了几句话便能做那种事,而我们认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本王比阿俊说了更多的话给你听,你为什么还是不喜欢本王碰你?”   “这个不是一回事儿啊!”我忍不住要暴走,在他眼中,现代女人说几句话就能上?比古代青楼女子还廉价?“王爷,你不知道世间女人有千千万万,没有一个是相同的女人吗?就像你的世界有放浪的女人,有保守忠贞的女人。而我,我……”我指指自己,“我就像你们那个世界的保守、视忠贞为性命的女人,除非让我爱上那个人,我才会和他上床。王爷,你真不觉得,有感情的滚床单比只满足需要的滚床单更……那什么神圣、有味道吗?”   夜泽似是思考着我的话的意义,我继续卖力给他“洗脑”,省了哪晚,又被他压了:“您是王爷,您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您身份高贵,我相信,您绝不会做强迫别人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对吧对吧?”   夜泽只上下打量我未语,半晌蹦出一句话:“只要你爱上本王,就行了?” 第21章 他爱上我了?   我语塞了。   我俩四目相对,而我还在他的怀里。然后,听他幽幽道:“本王不急了。你的身子,本王早已掌握清楚。”他凑到我耳边,“你还是个处儿,本王就放心了。”   我惊跳了起来,他到底都掌握了什么,他……他怎么掌握的?   看我如受惊的兔子一样慌张,夜泽笑了笑,起身离开。   等我洗澡出来,屋里已经没有了夜泽。而窗边的那朵黑玫瑰在阳光下更是鲜艳欲滴。   我隐隐约约感觉到,那朵黑玫瑰对夜泽来说很重要。   我走到窗边,一边擦着头发一百年看着它,低下头闻了闻,依旧有着那浓郁的香气。   “本王的脚好闻吗?”   一句话吓得我往后一趔趄,肩膀被人接住。我转头望着又忽而出现的夜泽,哆哆嗦嗦地问:“那……那是你的脚?”   夜泽弯唇一笑:“你闻得这样陶醉,本王本不想告诉你的……”   “呕……”我推开他,跑到厕所狂吐。   等我出来,一想起自己是对着他的脚闻了半天就恶寒不止。   夜泽坐在沙发上假寐(?),我虚脱地走过去,他转头看我,颇是一本正经地说道:“不知有多少人挤破脑袋也想上前来闻一闻本王的脚,你竟然嫌弃本王的脚。”   我捂住又要呕吐的嘴:“你……你说的是你的世界!是因为你是王爷,别人才想巴结你。”   忽然,夜泽不出声了,我放下手,看着他微微发沉的脸,心中咯噔一声,不知道哪里说错话了。下一秒,夜泽便消失在我眼前。   那朵黑玫瑰在夜风中飘动着。   做了好几天的游魂,我终于能真真实实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那天我从白天睡到第二天早晨,睡得是昏天黑地,睡得也格外舒服。   临睡前我想到一个问题,在夜泽出现的那晚,他就直接扑倒我床上,像个发情的狗,难道也是那个“阿俊”交给他的?   阿俊,就是那燕尾服服务生,他到底是为什么选择我呢?真如夜泽所说,我是适合他的容器。可夜泽如果是为了重生,他根本不可能会还给我身体啊。他爱上了我?呵呵……这个笑话好冷……   除非我能再见到阿俊,才能解开所有的谜团。   早晨起来时,拉开窗户,感受着阳光的照耀,我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却被人大骂神经病,未免被人丢鞋子,我连忙拉上了窗户。   活着真好,活着倍儿美。   我哼着歌朝洗手间走去,看见黑玫瑰时,想起昨晚夜泽的不快,他不会还再生气吧?其实,我倒现在都没想明白他为什么会生气。   诶,我为什么要去管他那么多?现在家里住着一只鬼,还是一个男鬼,一个凶残段数五颗星的大魔王,我时时刻刻都被他监视、压榨着,他稍有不开心就可能夺走我的身体。他根本是压在我身上的一座大山!我能妥协吗?我能妥协吗?可我不妥协又能怎样?!再找个除妖师?那我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第22章 为他做饭   也还好他是个鬼,不用吃不用喝更不用花钱,不然来个白吃白喝的,我宁愿再跟他拼个头破血流。   洗漱之后,我又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做早餐。从前真发现自己太浪费生命了,以后只要有时间我就要做早餐。   “你在做什么?”忽而响起一声炸响,我吓得切馒头片的手一抖,刀砰地一声从案板上掉了下去。在它笔直地扎进我脚里时,一只苍白的手一闪,刀就落在了那手中。   我再次见识了夜泽超凡卓绝的……武功。   我摘掉耳机望着他,双眼发亮道:“你这是用的武功吗?”   夜泽瞥我一眼,刀在他手边漂亮的一转:“是,那又怎样?”   “好棒!”我立刻鼓掌,他将刀递给我:“孤弱寡闻,你怎么好像都没见过似的?”   他说话间虽又是讽刺的,但眉眼间藏着被我恭维的得意。   这家伙,其实也是一个极为自负的人吧?   你这么高强的武功,别说我,大部分人也只在电视里见过,亲眼见的没几个。   我接过刀继续切面包片,他倚在一旁问道:“你在做饭?”   “嗯啊。我要做一顿丰盛的早餐犒劳自己。”说完话,我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偷瞄他一眼,见他神色无常。   “把你的耳机给本王。”他又说,我“哦”了一声,把耳机递给他,问道:“你不生气了吧?”   “生气?”   “你昨天忽然就消失了,不是生气了吗?”   “你以为本王像你们女人一样小气?”他拿过耳机,一个塞在自己耳朵里,一个却又塞在我耳朵里,我一愣。   此时,我就看到一幅很奇怪的画面,一个穿着宽袍的古代男人双手环臂,闭着眼睛,随着音乐轻轻晃动身体,连脚也跟着晃动。他的长发似乎也被带动起来,一晃一晃地随着主人的身体跳着舞。   我想起他在夜店的热舞,他是跟谁学的?又是阿俊?不管怎么说,他很有舞蹈的底子。看着他抖动身体,我也一边做饭一边动着身体。   知道鬼也能通过“闻”吃东西,我也把饭盛了一些给他:“我不知道你的口味,你喜欢吃什么可以告诉我,我下次可以做给你吃。”   夜泽就一直看着我,我忐忑地问:“怎么了?你不喜欢?”   “没有。”他偏过头看向一边,那样子又像是小孩子生气的样子。   我自己吃自己的,偷偷地看到他嗅了嗅,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喝了一口汤,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可以碰到东西,我却碰不到?”   夜泽默了会儿:“级别低下。”   我不想再理他了。这人,嘴太坏,太讨厌了。   临走前,夜泽丢给我一身衣服,我抱个满怀,发现这是他第一天上班时借的衣服,我满脸问号地望着他。   “还给徐耀。”他简单说到主人。   我惊得张大了嘴巴:“你是向徐总借的?”   “有问题?”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想他跟徐耀“三续前缘”,在他的认识里,徐耀肯定比别人更熟悉。况且,徐耀对占据了我身体的夜泽表现出了不同的“性趣”……徐耀会借给他衣服,也是合情合理了。 第23章 你不是她(1)   夜泽,他知道徐耀对他的心思吗?徐耀对是他是有好感的。这两人之间的奇怪气氛,我可是也感受过的……   我被各种想法雷得不轻,一阵哆嗦,夜泽更是思虑地看着我:“你不方便还?”   我“啊”了一声:“你……你放心好了,我会还给他的。”   我连忙跑了,怕他说不用我换了,来占我的身体去还衣服。   我拎着装着夜泽从徐耀那儿借来的衣服的塑料袋,进了楼,看到宋文美景夹在那儿,便走了过去:“美景。”   宋文美景像是盯着怪物一样盯着我,我推了她一下:“你做什么用这种眼神盯着人家啦?”   宋文美景盯着我数秒,微微一笑:“没事,见到你很开心啊。”   “我也很开心能见到你。”   电梯来了,我们上了电梯,我就看到角落里蹲着一个穿着蓝衫的保洁阿姨,她拿着拉丝布用力地擦着,发出巨大刺耳的声音。直到宋文美景说话:“看什么呢?”   我笑了笑,搂住宋文美景:“下班一起去逛街?”   “那也要看老巫婆让不让你准时下班了。”宋文美景拉开我的手,“你拿着什么啊?”   “哦,衣服。”   “衣服?”   “衣服而已。”   之后我和宋文美景一直没有说话,而我耳边一直充斥着那刺耳的擦电梯壁的声音。从一楼到我工作的楼层26层,她就一直蹲在那里只擦那一处。   望着宋文美景的身影,不知怎的,我感觉我们之间陌生了许多。宋文美景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和我在一起就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是夜泽那只霸王龙在占用我身体时做了什么事情,让她不高兴了?   早晨,我又习惯地去公司茶水间磨咖啡,可却看见徐耀正翘着二郎腿,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翻阅杂志。灰色的西服又挽到小臂处,只是小指没有再戴那枚黑宝石戒指。   我一看到徐耀,本能地想躲,但腿已经迈进来了。徐耀抬头也看到了我,竟然展露出一丝迷人的笑容:“早上好。”   我受宠若惊了,全身的汗毛都跟着跳了一跳,拘谨地说道:“徐总,早上好。”   谁知就这么一句话,便让徐耀的表情“翻天覆地”,从刚才的蔚蓝天空忽而变得阴沉沉地可怕。   徐耀跟宋文美景一样,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也严肃得可怕。   “我……我是来给Adela姐煮咖啡,是不是打扰您了?”我拔腿就想跑,徐耀却不咸不淡道:“去煮你的咖啡。”   我连忙跑去手忙脚乱地煮咖啡,总感觉身后黏着两道探究的视线,像是探照灯一样。平时煮咖啡时间极短,但对此时我的来说,一分钟好像无穷尽。等我终于煮好咖啡,用力将咖啡压到咖啡杯里,要端走时,手腕上忽然施加了一道力。   我的手一抖,咖啡杯倒在了桌子上,咖啡沿着桌子倾流而下。   我脑子里一时空白,那手已经移了开去。我惊怔地看着面前的徐耀:“徐……徐总……” 第24章 你不是她(2)   当我看到流了一桌的咖啡,连忙抽纸慌张地去擦。转头,隔着玻璃看到了吴丹露。她望着我们,不知是不是被吓呆了,总之,她一动不动。   徐耀一声不发地离开,我提着的心总算落回了心中。吴丹露跟着徐耀一起离开时,她狠狠剜了我一眼。   当我回去低头看到那袋子时,又感觉头大了,我还要去把衣服还给他。   我拎着袋子去找徐耀,吴丹露一看到我,眼睛都直了,她站起来,施施然走到我面前:“徐总现在很忙,没空儿见你这么个小助理,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我哼了一声:“徐总的事情什么时候由你这个小秘书做主了?他要不要见我这个小助理,也不是你说了算。”   吴丹露尖酸刻薄道:“徐总刚才和我说了,他什么人也不见。你有胆量,就进去啊。以为老板给你几分好脸色,你就有特权啦?这真是笑死人了。全公司的女人要都是像你这样,公司早就运营不下去了。”   “在公司里我没见过这样的,但自以为是总裁秘书,便以为自己能替老板做决定,我也只看到你一个。”我不想再跟吴丹露这么无意义地吵下去,吴丹露在我看来,就是个精分,我什么都不如她,她才心里平衡。   占了一点上峰后,就把袋子丢给她:“你这么喜欢替徐总做主,想必这衣服我也还不成了。徐总可是说过,这衣服要我亲手还给他。明天我要是碰到徐总,他问起来……”我微微一笑,狐假虎威,真以为我也不会呢?“我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娄姿,你少在这里吓唬我。拿着鸡毛当令箭,你也怼可笑了吧。”吴丹露这么说着,却又把衣服丢给我。   “你说我吓唬你,你怎么不接啊?接啊,接啊。”我往她怀里塞,吴丹露被我逼得连连后退:“娄姿,你适可而止。”   “你们在外面吵闹什么!”一声呵斥,让我和吴丹露同时闭了嘴。   我立刻像看见老虎的小鹿,脸都吓白了,低头叫道:“徐总。”   徐耀站在门边皱着眉,还是吴丹露转得快:“对不起,徐总,我们说话声音太大,吵到您休息了。”   “对不起。”我也说道。   徐耀瞥向我:“你进来。”   我真后悔自己跟吴丹露较什么劲儿,让她把衣服还给徐耀,我直接走了不就好了么?   我走了进去,徐耀倚在桌边,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总有一种被盯上的紧张,但相比夜泽那时给我刺激,我觉得我现在胆子竟大了些,能承受了。   我将袋子递给他:“徐总,这是您借……借我的衣服,我现在来还给您。”   “我是借给了你,还是借给了她?”徐耀的声音与夜泽的相比,更多了些低沉,他眸光里闪过复杂,还夹杂着……失望。   他果然发现我不是昨天的那个“我”了。   “你不是她。”徐耀又倾吐几个字,更是加重我心中的窒息感。他走到我面前,我不住地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边,那阴阴的影子罩着我,我的心扑通乱跳。 第25章 电梯惊魂(1)   “她去哪儿了?”徐耀绷着一张脸质问我,我张了张嘴,怎么告诉他,你说的“她”是个鬼,还是个男的?   “她只让你把衣服还给我?”徐耀又问,我在组织着话语,问出来的却是:“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她?”   “两个人,两种个性,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分不出来?!”徐耀再次逼问,“她去哪儿了?!”   “走了。”我只回答了这两个字,徐耀不再问我什么。   后来我才觉察到,为什么徐耀不先怀疑我是个精分,却选择相信了我的话?这件事在此之前困惑了我许久。   徐耀终于离开,我也从危险中解除,听到他说:“你出去吧。”犹如恩赦,我立刻“逃”出去了。   徐耀果然是爱慕上夜泽了,如果他知道夜泽是个男人,不晓得会不会崩溃哇。   我好像在间接中发现了徐耀的性取向,那吴丹露永远不会成为徐耀的床头书了。   这个,甚好。   连徐耀都能分辨出,前两天的“我”不是我,那与我特别熟悉的人,像是宋文美景,像是Adela……宋文美景早晨怪怪的眼神又重现在我脑海里,她是不是也发现了?不过Adela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现。   不幸被宋文美景言中,我被留下来加班。Adela要在珠宝展示中心的闭幕典礼上讲话,演讲稿她交给我了。我开始苦逼地赶稿,再一抬眼已经十点半了,我赶紧收拾东西回家。但一想到现在回家就要面对那个大魔王,我心里就一哆嗦。   站在电梯前,我还想着演讲稿接下来的内容。忽而发现,电梯几乎每一层都停。   这里大多是公司,十点半左右按理说人都走光了,即使有人,也不可能每一层都停。   我想起刚进公司时就听到的传闻,传说这里的电梯夹死过人,吓得不少新来员工坐上电梯就害怕,还有人去查证是哪个电梯夹死过人。有时电梯出现一点儿故障,忽然往下降,被吓得胆战心惊的人就说,是不是鬼作祟。   这些,始终被人当成了玩笑。可见过夜泽后,我知道这世上有鬼。   电梯终于上来了,我忐忑地往里瞅瞅,电梯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虽然害怕,但我更害怕去走黑洞洞的楼梯,所以我就上去了。按了一楼,电梯却25层又停下,我的心哗的一下就提了起来。   电梯外现出两团黑漆漆的影子,我连呼吸都不敢呼吸了,直到进来的是两个女孩儿。   那两个女孩儿一进来就说个不停,我站在一旁稍稍安心,但电梯还是每层都停。一连停了三层,外面都没有人。此时那两个女孩儿才发现异常,一个说:“怎么电梯老是停啊?”另一个回答说:“我也不知道。”   电梯在21层又停住了,我们三个都有紧张。一个女孩儿大着胆子朝外看了看,又连忙缩回身子,怕兮兮道:“外面没人。”   这时,电梯又合上了。另一个也很害怕的样子,看看我,又跟同伴说:“听说这里的电梯有一个死过人,咱们不会正好上了死过人的那个吧?”   “你别说了,太吓人了!”   等电梯终于正常下降,刚刚放下心来,想着是自己想太多了,没想到我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电梯忽然急速往下降,“啊!”耳边传来尖锐的叫声,我被吓得只下意识地紧紧靠在电梯壁上,想要抓到什么,可四周都光溜溜的,根本没有可以抓住的东西! 第26章 电梯惊魂(2)   电梯在15层的时又猛然停住,我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极轻。电梯缓缓打开,一个女孩儿惊慌地说:“我不敢再坐这电梯了,我们走下去吧。”两人就急忙出去了。   我也不敢再坐,想着跟她们一起出去,忽然我又听到“刺啦刺啦”擦东西的刺耳声响。我慢慢转头,就见一个女人正蹲在电梯的角落里擦电梯!   蓝色的保洁服装深深刺痛了我的眼睛,是……是早晨看到的那个保洁阿姨!   她依旧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擦着,我看见,一滴滴的血沿着电梯流了下来,先是汇聚成了一小片,又汇聚成一大片,朝我流过来,犹如一片血海……   我惊恐地后退,啪的一声,电梯却在我身后渐渐合上。一双满是鲜血的手抓在了我的腿上,血染了我衣服一片,她慢慢转过头来,两只赫然黑洞洞的眼睛望向我!   她朝着我咧嘴笑了,瞬间,从她的两只眼洞里、耳朵里、鼻孔里、嘴里都流出鲜血!   “啊!”   我惊叫一声,弹坐了起来,把正给我急救的医生都吓了一跳。   当我从120车上下来时,冷冷的风吹过来,让我不住地瑟缩。   抬头,是漆黑如墨的夜空。微冷的风、暗淡的路灯、过往的车辆和行人,都把我带回了现实世界。   以及,在我身边的那个人。   宛如一场噩梦,但我内心的惊骇却告诉我,那……不是梦。   徐耀把外衣递给我,我接过来披上,紧紧拉着衣服,声音依旧找不回调:“谢谢您……徐……徐总,是您……是您救了我?我……”   “我不过是顺手。”徐耀一手插兜,“我发现你时,你躺在地下三层的电梯里。”   我只记得自己被那个恶鬼一样的女人用力往那片血里拖……   我牙齿打晃着,徐耀却还凉飕飕地说:“刚才医生的话,你听到没有?”   那医生说我压力太大,才会晕倒。   “作为员工,你这么努力工作,我应该号召全公司向你学习。但你自己的身体自己应该知道,如果你今天出现个危险,你给公司带来的负面影响比你的正面影响要大得多。你是Adela的助理,只需做好助理的工作,公司不需要你一个小助理忙到有可能猝死。”   徐耀的声音还是不夹杂感情,如果我当时不是惊魂未定,一定会被伤得心哗啦啦地流血。以至于,徐耀的意思,在我脑海里反射了许久才明白过来。   “走吧,我送你回去。”徐耀道,我点点头。   现在就算让我抱徐耀的大腿,我都不要一个人待了。   徐耀开车离开,我还出于高度紧张中,一句话也没说。到了住的小区前,徐耀道:“到了。”   我“啊”了一声,看看外面,连忙下了车:“今天谢谢您。”   徐耀便开车离开了。   看着漆黑的楼梯,我的心又提了起来,一个黑影从身边蹿过去后,我“啊”的一声,一路跟火箭发射一般狂奔上了六楼。   我迅速打开门进去,靠着门深呼吸。当发现一个黑影在黑暗中飘来飘去时,我又大喊了起来。 第27章 你和别的鬼不一样   灯泡啪地就亮了,夜泽攥着我的手腕,喝道:“女人,看清本王是谁!”   当我看清是夜泽时,心猛地就松下来:“是……是你?”   “不是本王,还是谁?”夜泽对我的不在状态似是不满。   “我以为是鬼……”我颤着音说。   夜泽抿唇不语,然后他看向我的身上,自然也看到我穿着一件男人的西服,那表情嗖地就变了,连声音都低了几个度:“这是男人衣服?”   我当时没发觉他的情绪变化,抬起袖子看了看:“这是徐总的衣服,我忘了还他了!”   夜泽磨牙霍霍地抬头:“本王让你送衣服回去,没说让你穿着他的衣服再回来!你这么晚才回来,你一直和他在一起?”   “夜泽……我……我遇上鬼了。”我抓着他衣服,吞了一口水道。   我坐在沙发边,紧紧抱着抱枕,像要把它揉烂了一般,我将自己在电梯里遇到的一切讲述了一遍,越说我越还害怕。夜泽微皱眉,脸上没有表情,像是在听我说,又像是没有在听我说。   我握住他冰凉的手:“真的是鬼,我真看到鬼了。”   夜泽转头:“本王也是鬼。”   我一顿:“不一样的,你和别的鬼不一样,和我今天遇到的鬼更不一样,我今天遇上的是厉鬼,是厉鬼吧?”   我这边害怕得紧,他却漫不经心地问道:“本王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我继续问,“她是不是就是厉鬼?”   夜泽勾唇一笑,伸手搂住我的肩膀,让我靠在了他身上,我看见他的笑容抿成一条线,甚是好看,又听到他那狂妄的语调:“明天带本王去看看,本王倒要去会会,那是个什么厉鬼?”   “啊?”我起身,又被他用力搂回去,斜眼看我:“你不信本王?本王修行千年,不管是什么鬼,见了本王都要退避三舍。”   “真的?”我惊喜,看他又斜眼,我连忙点头肯定道,“真的,绝对是真的。”   因为有了夜泽的保证,我稍稍放心,打算明天带着他去一探究竟。   我换衣服时,发现自己的左腿上有一截黑印子,正是被那鬼抓过的地方。一想到那只带血的手,我就怕得不行,可是怎么搓都搓不掉。我又跑到洗手间,用水冲,可那黑印子依旧像印在我腿上一样。   “夜……夜泽,你快看看,我……我这是怎么了?”我跑了出来,夜泽正戴着我的耳机左右摇晃地听音乐,听到我喊,他拿下耳机,走过来。   我坐在沙发上,把腿一横:“你快看,我腿上有块黑,是……是被那鬼抓过的地方。”   夜泽弯腰细细看着,眉头又轻拢,我被他的样子再次弄得紧张兮兮的。他随后撩袍坐下,抬起我的腿放在他的腿上,拧过去又认真瞧着,手指轻轻触碰,又按了按:“疼吗?”   “不疼。”我忐忑地问道,“我曾听广播说,有个人就被鬼留下鬼印,没出一个月就死了,我……我不会……”   我会不会也会死啊? 第28章 试探他   “胡说八道!”夜泽厉声呵斥我,眉毛都要竖起来,“你们对鬼又了解多少?竟听一些胡编乱造之演。”   我止住泪:“我真的没事么?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知道自己读书少,以后多念点儿书。说出去,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都觉得丢脸。”夜泽埋汰起我来。   果然,他也不是对现代的所有东西都熟知的。就像他去夜店喝酒,连冰块子也一块吞下去。   可不知为何,听他这么刺耳的话,我的心竟然渐渐安定下来。   晚上临睡前,我又看了看那黑印,黑乎乎的,像是沾了一块黑墨。   夜泽坐在椅子边,竟然翻看着我脑抽时买的《史记》,而且看得很认真。   因为我不敢一个人睡觉,所以就让夜泽留下来陪陪我,等我睡着了,他再走。   侧身望着夜泽,他靠在软椅里,一手执书,一手翻书,垂下来的衣袖有时会飘动一下。那张侧脸在灯光下,白得比打开的WORD空白页还白。   “本王现在很好看?”他忽而出声。   我拉紧被子,不知何时,竟不怕与他同处一室,此时还觉得有他在,心里踏实许多。   “夜泽,你真的是南晋人?”我问出一直憋在肚子里的疑问。   夜泽翻书的动作一停:“什么意思?”   我抿抿唇:“我在网上查过,中国的历史上根本没有南晋这个朝代。你有没有记错?”   因为家里住了一只大BOSS,所以我就在公司上网查了个翻天覆地,却没有找到关于南晋的只言片语,更没有姓夜的皇族。我只能怀疑,他是不是记忆出现了偏差。毕竟,他已经做了上千年的鬼。   许久,翻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夜泽开口道:“本王确实是南晋人。”   “可是中国过去没有这个朝代啊!”   “你想要调查本王到底是何朝代之人,莫非又想对付本王?”夜泽回头,双眼锐利地看着我。   我一缩脖子:“哪……哪有啊,我哪里还敢对付你?”   “不敢最好。”   看来他是不想让我继续这个问题了,而我也累坏了,没多久便睡着。睡梦中,还感觉到一块冰沿着我的脸擦来擦去,冷得我直往被子里缩。   早晨起来时发现那块黑印果然小了、轻了一些,夜泽果然没骗我,我的担心便消减了许多。   等我坐好了早餐,夜泽也没有出现。我走到黑玫瑰旁,一想到这花朵是他的屁股,我就不自觉地后退两步,探声叫道:“夜泽,你醒了吗?夜……”   他就这么冷不丁出现在我面前,要不是我习惯了,一定会被他吓死的。   但今天的夜泽“脸色”看上去不大好。好吧,我承认我说这话有点儿蠢,一个鬼,还有什么脸色好不好之说。但我就是感觉他的面色比昨天更要苍白一些,精神也好像“不太济”的模样我一定精神错乱了,才会如此认为吧?   他这么杵在我面前,犹如一堵高墙给人以无形的压力,我的小心肝儿又唱起了忐忑:“早上好……我喊你吃早饭。”   夜泽看了一眼,便端坐于桌前,命令我道:“本王想喝牛奶。” 第29章 我才是你男人   谱还真大,但我还是麻利地立刻给这位鬼王爷端上了牛奶。   他当然不会喝,拿着鼻子嗅着,就像汪汪一样,看得我使劲儿憋着才笑不出来。   关于要带夜泽去对付那厉鬼,我们选择晚上去。白天上下班的人多,我倒那么害怕了。而且根据我的驱鬼经验,还要带上一系列的必要工具,以备不测。   我背上包刚要走,夜泽拿着晾衣杆挑着徐耀的衣服晃到我面前:“去,还给他。”   他不说我也会去还给徐耀的。看他一脸嫌弃的样子,我接过衣服:“你也从他那里借过衣服,怎么这会儿子又嫌弃人家的衣服了?”话到这里,我又忽然顿住,注意到了一个我忽略已久的问题:“当时,你……你借的是女人的衣服?”   徐耀是个男人,怎么会借给他女人衣服?!   “本王不借女人的,还借男人的衣服不成?”夜泽又一副鄙夷的样子。   “他……他怎么会借给你女人衣服?你当时借女人衣服没错啦,可他是男人诶。”我脑洞再次大开。   “他买的。”夜泽彻底“黑”了脸,“你很关心他吗?本王才是你男人。”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脸色更不好看,嘴角下拉,似是生气的样子。   夜泽的话再次验证了,徐耀对他的好感。   想想徐耀发现我不是夜泽后的前后变化,那真是天上地下,冰火两重天。还有他昨天的话,一想起来我就郁闷。   在夜泽恐怖的脸色下,我离开家去上班了。重新站到电梯前,我还是害怕的,但跟着一群人进去、出来,整个过程我都没再看到那个保洁女鬼。   我找到了公司的“百科全书”,从他那里终于知道,在这座楼里确实有人被电梯夹死过。据说是个花季年龄的女孩儿,下楼时被电梯夹住了,等救护人员赶到时,人已经没气儿了。后来这个女孩儿的家人来了,帮她收了尸。没有多久,她母亲就来这座大楼做保洁,将女儿被夹死的电梯上上下下、角角落落擦干净后,这位母亲就在电梯里自缢而亡。   “……那座电梯就是中间那部。这几部电梯经常发生怪事,不是电梯门打不开,人被关在里面,就是忽然往下降。还有好几个人被电梯夹过,都差点儿死了,所有人都说是那对母女来索命了。”“百科全书”忽然站起来,做了个凶恶表情,我吓得一屁股摔倒在地,其他人也吓得不轻,纷纷责怪“百科全书”的话太吓人。   “百科全书”看我吓得那惨样,连忙跟我道歉,说不过想开个玩笑。但我知道,那不是玩笑,我不知道那个女孩儿是否还留在那里,但那个女人是留在了那里!   她昨晚想要索我的命?我再次后怕得手脚发凉。   这次我没有去亲自还给徐耀衣服,而是丢给了吴丹露。吴丹露一看到那衣服,立刻又嘴毒地朝我发起攻击,我却理她也没理她就走了。   晚上,我将上次那位“大师”丢在我家的桃木剑啊、佛经啊之类的又捣鼓到了一起,把大蒜挂满全身,于是全身都围绕着一股冲鼻的大蒜味。   “你觉得这些管用?”夜泽简直对我很无语。 第30章 夜半擒鬼   “对你没用,但对别的鬼总有用吧,要不为什么大家都这样说?”我是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   这些东西对夜泽没用,也是那晚之后我发现的另外一件让我心碎的事情。   夜泽不置可否。   我将夜泽的化身黑玫瑰用包装纸包装起来,然后背上包,既紧张又兴奋地说:“夜泽,我们出发了!”   他并未回应我,对我叫他名字,他也没有表示。但让我叫他王爷,实在太别扭了,所以我就这么一直大着胆子对他直接称名道姓。   风大夜黑,树枝被吹得呱啦啦作响,站在半明半黑的楼前,我昂首阔步地走进去。可一来到电梯前,我就怂了。三部电梯都在运行,女鬼出现的第二部 正在往下缓缓运行。看着它慢慢下来,停在了一楼,我害怕得咕嘟咽了一口口水。   电梯门打开,走出一个牵狗的男人,从他一直出了大门,都一直在回头看我。大约,是我现在的装束太奇怪了。   我鼓足勇气走进电梯,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只感觉有股阴风袭来。我握紧黑玫瑰,紧张地看着四周,忽而夜泽出现了。他站在电梯里,脚下没有影子。只他一出现,那股阴气就消失了。我挨到他身边:“是那个女鬼又出现了?”   夜泽脸色凝重,甚是吓人。   叮的一声,26层到了,安然无事。   我进了还有人加班的公司,一直焦急地等到昨天的时间十点半左右,公司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就是这个时候,电梯发生异常的。”我又抱着花来到电梯前,这次夜泽没再出来。   可是昨天的诡异也没有再发生,又等了半个小时,电梯都是很正常地上下。   我忽而有种感觉,那女鬼大概今天不会出现了,因为……夜泽出现了。   在快11点半时,我困得打了几个哈欠,低头对花道:“她不会出来了吧?她好像被你吓跑了。”   话音刚落,头顶的照明灯忽然黑了,我跺了跺脚,依旧没亮,而后看到公司里也漆黑一片。大敞的门,吹来阵阵凉气……   我动也不敢动,只听从公司里传来“哒哒”的脚步声,在静夜里格外清楚,犹如就在耳边响着。   “夜泽……夜泽……”我不断后退,那“哒、哒、哒……”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看到一个黑影在黑暗中“飘”过来,我更是一步一步后退……   一束光照射过来,我跌坐在地,黑玫瑰也落在了地上。   我惨白着脸看向光源处,鼓起勇气问道:“你是谁?”   发现那黑影是人,我便松了一口气。   那人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手电照在我脸上,我挡住了光,接着就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这么晚不回家,你在这里做什么,Adela的助理?”   徐耀!   怎么又遇上他了啊!   徐耀就直直地拿着手电筒照着我:“假如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公司有权开除你这种精神有问题的人。” 第31章 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你才精神有问题!你全家都精神有问题!   我不安地站在充满巨大压力的黑色办公桌前,手指攥紧又松开。白晃晃的灯照在我头顶上,我在想,我是晕呢还是晕呢?   对面,徐耀坐在黑色的软椅里,神情虽然不可怕,可他一句话不说就足够给我很大的心里压力了。   我的眼睛瞟了一下桌子,分析着策略。   徐耀伸手捡起摆在他桌子上的黑玫瑰,来回转着圈地打量,目光异样,让我的心一下就跟着上升了。   没错,黑玫瑰此时就在他手上,夜泽从方才到现在,一直还没出现过。   “你一直在跟它说话。”徐耀忽而幽幽道,我的心都吓裂了,难道他都看见了?   我忙赔着笑道:“是……是这么回事,我喜欢对着东西自言自语。徐总,这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您能不能把花还给我?”   徐耀不理我,又接着道:“那你这么晚站在电梯前来回走动是在干什么?”   “我……我在锻炼身体啊!我一直工作,干累了,就在外面走动走动。”   徐耀抬眼凝视我,我心里一咯噔:“可在我看来,你的行为跟精神病没有什么两样。公司不会让精神有问题的人继续留在公司的。”   “我精神没问题的!我真的是锻炼身体啊!”我急着辩解道。   可当徐耀将我的背包丢在我面前,里面的大蒜、佛经、桃木剑……一并滚出背包,摊在桌子上时,我傻眼了。   徐耀点着大蒜,手里还拿着黑玫瑰:“这些又是干什么的?你工作需要的道具吗?”   我无话可辩驳了。   “我看你根本就是来公司装神弄鬼的!是我昨天的话,你不爱听了,所以找这些东西来诅咒公司?”徐耀声音不大,却句句诛心。   “我没有来装神弄鬼!我也没有诅咒公司!”我急哭了,大声辩解。   “那就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不说清楚,信不信我把这朵花捏烂?”徐耀脸上出现一道狠劲儿,手也攥向黑玫瑰。   那是夜泽的化身!我扑过去:“你不要动它,不要动它!我说,我什么都说!”   可我刚喊完,只觉身体里瞬间钻进一个东西。然后,我看到自己的手脚不受控制地动起来,我一把抓住徐耀的领子,拳风带着呼啦啦声击打过去,让徐耀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脑袋砰的一声撞在了墙上。   我吃惊地看着这一幕,却是在自己的脑海里,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当看到我的眼睛泛起冰冷的光芒时,我知道,我又被夜泽上身了。   徐耀竟然若无其事地擦了擦嘴角的血,再看向“我”时,目光里带着炙热,他拉起一侧唇角,盯着夜泽:“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夜泽沉着面色望着徐耀:“你早就发现我不是娄姿。”   徐耀站起,走到夜泽面前:“是,在夜店遇见你时,你却不认得我,我就心中觉得古怪。我是她老板,她怎么可能不认识我?你开口叫我徐公子时,我就基本确定,你不是娄姿,你不是她的另一人格话,就是……鬼。”   徐耀目光一眨不眨,其中情愫连我都感觉无法对视。   可更让我震惊的是,徐耀竟然相信这世界有鬼!   “你让娄姿骗我说,你走了。你连声再见都不说,就想一走了之?难道这些天我对你的好,你就一点儿感受都没有?”徐耀忽然搂住了夜泽(我的身体)的腰,将他往前一带,完全的霸道总裁范儿。 第32章 他偷亲了我   我捂住眼睛,只觉画面很污,又忍不住偷看。   夜泽却毫不领情,抓住徐耀搂着他(我?)腰的手,一脚踢过去,徐耀呈直线飞了出去,最后惨不忍睹地落在地上。   而夜泽脸色铁青。   徐耀爬起来,摸摸被摔青的脸:“你还是这么喜欢暴力,可我就是偏偏喜欢这样的你。”说完,他还苦笑一下。   我忽然为徐耀心酸了,他对夜泽是真的动了感情。   夜泽的脸色已经青得看不出来了,我对他道:“我想他是误会了,让我来跟他说。”   我又得到了自己的身体,浑身一抖,看向坐在地上有些狼狈的徐耀,我拿出湿巾递到他面前:“他有些话想让我转达给你。”   徐耀看着我,我戒备道:“你听了,不许动手,他还在我身上,你知道的,他武功很高。”   “她想对我说什么?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徐耀捏住湿巾。   我寻觅着合适的说辞:“还是我来告诉你,比较合适。”   “其实吧……其实吧……”我酝酿了一会儿,正视徐耀的眼睛说,“他叫夜泽,他是个男人!”   说完我就跑远了,徐耀还保持着捏湿巾的动作没动,半晌忽而笑道:“是她让你找来拒绝我的借口?”   我无语了,再次真诚地说道:“我真的没骗你,他真的是男人。他的……取向很正常,不可能接受你的。”   我还以为徐耀会发狂暴怒,他一会儿才反问似的问道:“男人?”   “嗯。”我点头,“这个,我可以以自己的灵魂起誓。”   徐耀嗤笑一声,像是自嘲:“男人?我竟喜欢上了男人?”他按住额头,苦笑不已。   我觉得现在的徐耀很可怕,连忙收拾了东西,把黑玫瑰也牢牢护在手里,想溜了。   “让他出来,我跟他说句话。”徐耀抬头道,我一愣,而后夜泽又上我的身了。   徐耀站起,还是像刚才一样走到夜泽面前:“你是男人?”   “是。”   徐耀顿时拉下唇线,猛地就出拳了,我瞪圆了眼睛,我的脸啊!   你妹的!徐耀!你竟然打女人,还打我的脸!夜泽,你快揍死他啊!   夜泽一拳扣住徐耀的拳:“欠你的人情,我日后再还。但这身子,是我夫人的,你别想动一下。”   徐耀颇是愤怒地盯着夜泽,唰的一声收回了拳。   屋子里静寂之际,徐耀拿着纸巾擦这脸,啐道:“竟然为了你一个男人,浪费我这么多时间,你要是有身体,我一定打残你。”   夜泽靠在桌子上,双手抱臂,斜睨他道“你刚才欺负我夫人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算账。”   “你是说,娄姿是你女人?”   谁是你女人啊?可我根本赶不走夜泽,只能听着他和徐耀在那儿说话。   “她是我夫人,也就是我的妻子。”   我捂脸,明天不用来上班了,简直丢死人了。   我以为会发生一场世纪大战的,没想到会是这么清风化雨般地就解决了。   本来让人心酸的暗恋一秒变兄弟,这速度也让人咂舌。不过,徐耀没有因为被夜泽耍而开除我,我感觉已经是万幸了。   那晚无功而返,只是我的无功而返,夜泽因为与“知己”敞开了心扉,他心情是不错的。   我俩并排坐在夜班公交车上,我转头看着外面,生着气不说话。   虽然是情非得已,但对他这种不和我先打声招呼就上我身的行径,我还是会事后计较的。   忽然,肩膀一冷,我便被他搂进怀中,我想推开他,却听他低语道:“娄姿……”   这一声“娄姿”,让我心弦猛然一跳,犹如忽然划出的高音符,震得心都有了余颤。   “干吗?”我管不住自己地没好气地问。   脸颊上便熨帖上两片又软又冷的唇,瞬间将我所有怒气都打飞了,我一把推开他,捂着快要着火的脸:“你,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又亲我,我不是说过……”   “你今天不顾一切地保护我,我很开心。” 第33章 你能看到鬼?   “你今天不顾一切地保护我,我很开心。”他的声音如同这暖暖春风,吹进我的心头。   那一刻,夜泽噙着温柔的笑容,眼中似是有无数钻石在闪亮,我怔怔地看着他,忘了要警告他不要再随便占用我的身体的话。   那也是,他第一次没有在我面前称“本王”。   第二天刚上班没多久,我就被徐耀“有请”。虽然昨天他已经和夜泽和解,可保不准他也是个事后睚眦必报之人,没准儿这一夜越想越气,所以就想拿我来撒气?   可奇怪的是,吴丹露这次竟然没有极尽所有的挖苦讽刺我,见到我时反而眉色中带着几分异样地打量,我终于忍不住地回头:“吴秘书,你在看什么?”   “谁看你了。不过被徐总叫过去一趟,你不必这么神气,你这样只会告诉别人,你是个连老板都还没见过的小员工。”吴丹露冷哼一声,先走了。   我过去撞了她一下:“吴秘书说得没错,我就是个没有怎么见过老板的小员工。可是我现在三头两头被老板召见,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去对人解释了。”   在吴丹露的咬牙切齿中,我晃晃身子离开。   等我去见徐耀时,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徐耀打开门道:“进来。”   “徐总,您找我有什么事?”我立刻变得点头哈腰。   徐耀朝我身后看看,似乎在找什么:“他呢?”   “谁?”我纳闷儿地问。   “夜泽。”   “他在我家。”我老实答道,他叫我来,莫非他是想见夜泽?即使他知道夜泽是个男人,但还是喜欢他?我忽然觉得画风有点儿不对了……   徐耀静默片刻:“明天带他过来。”   徐总,您的企图就不能掩盖一些吗?   徐耀坐在沙发边,对我说道:“你过来。”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见他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他正手托腮看着什么视频。   我不敢挨得太近,徐耀看我一眼,也没说什么,而是点开了视频:“你看下这个。”   我隔着老远探过头去好奇地看着,这一看我就愣住了。   因为视频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那天晚上在电梯里的情况。   视频里,那晚和我一起下楼的两个女孩儿在15层出去之后,我也想出去,但是电梯却忽然关上了,然后我就像个精神病人一样在电梯里大呼小叫,活脱脱的一个疯子、蓝可儿二代,之后画面就不清楚了,最后出现的就是我昏倒在地下三层的电梯里,接着便是徐耀出现并发现了我。   我脸色惨白,诚如徐耀所说,若不是他相信有鬼,他一定认为我有精神病,把我开除。   “徐总,这是?”   “是我今天托人从物业那里调取出来的录像。”徐耀又把录像回放了一遍,随后靠在沙发上,“你那天根本不是劳累过度晕倒,而是你见到了鬼,所以你昨晚深更半夜带着夜泽来,是想让他驱鬼的吧?”   徐耀完全说中了,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   “徐总,您都猜到了?”   徐耀瞧著录像里的我大呼小叫的模样:“换做别的老板,看到这个,一定会开除你。” 第34章 电梯血案   “徐总,您说得没错,这真的是鬼,是鬼!”   徐耀忽然又道:“这鬼长什么样?”   “额……”我一时语塞了,一想起那个女鬼,就浑身发颤,可徐耀一副“我很想知道”的样子。   徐耀看我支支吾吾,还好心地把笔和纸推给我:“说不清楚,总能画出来吧。”   于是在这位变态老板的要求下,我窝在桌子前开始画。中间有人进来,惊异地看着我,徐耀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有些尴尬,想要出去画,徐耀道:“就在这里画。”   我一边画一边感觉到了徐耀的打量,让我更想钻进地缝儿里。   等我收了笔,看到自己笔下的那个女鬼,我更觉瘆得慌:“徐总,画,画好了。”   徐耀看了一眼有些奇怪的我,随手拿起那张纸,又抬眼问道:“这就是你看到的鬼?”   我点点头。   徐耀来回走着打量着我:“她出现时,你能看到?”   我再点头,似乎能看到那女鬼,是在夜泽上了我的身之后。   “关于这个鬼,你还知道什么?”徐耀又问。   我便将自己的知道都告诉了他,徐耀坐在软椅里,一直瞅着那幅画:“夜泽他知道什么?”   我摇摇头:“对这个女鬼,他也并不清楚。昨晚他一出现,这个女鬼就消失了。”   此后,徐耀没有再说话,我便离开了。   下午我又跟着Adela一起去参加研讨会,Adela还问起徐耀叫我去做什么,我能说去给他画鬼吗?   Adela见我一时没回话,瞥了我一眼:“你最近和徐总走得很近。”   “Adela姐,徐总叫我去是为了他的一些私事……”我急于表忠心,Adela打断我道:“我不管你现在和徐总的关系是怎样的,你是我的助理,就要做好本职工作。嗯,作为你的上司,我给你一句忠告,女孩子不能指望着靠男人过一辈子。”   Adela点到为止,我默然未语,就算把徐耀那种男人白送给我,我也不要。如果让我选男人,我还是……夜泽毫无征兆地从我脑海中跳出来。   因为忘记带一份重要文件,我又被Adela骂得狗血淋头,还说我最近怎么回事,脑回沟又萎缩了,前几天的精明劲儿怎么全不见了,数落得我既心惊胆战又失落。   果然,无论在徐耀眼里,还是Adela眼里,那个被夜泽占据身体的“我”才更聪明能干,招人喜欢。   我回公司拿了文件又急慌慌地出来,过马路时不小心与一人撞到了一起。那人四十多岁的样子,头发梳得很是光亮,带着一副眼镜,很是斯文的样子。他被我撞得趔趄几步,皱眉道:“怎么走路的?”   我连忙弯腰说对不起,却看到这男人身后有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儿正凝视着他,那女孩儿穿着十分显眼的白色旗袍,那眼神是那样的温婉柔情,似是含着无限深情,一眼便能分辨出来。她似乎也发现我看她了,也转头看我,我连忙转移了视线。而那男人也早就走了。   等我从女孩儿身边走过时,就感到一股阴冷袭来,我回视她,便又看到那双秋水明眸,楚楚动人。带我走远了,再回身时,她已经不见了。   跟着Adela参加完研讨会,我又回了公司整理完研讨会的主要内容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公司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我也不敢多呆,收拾了东西也赶忙往外走。   就在我踏出公司时,楼道间的灯开始忽明忽暗,吓得我不敢走了。我转头望向中间的那部电梯,那电梯正好停在26层,叮的一声,电梯门就开了!   接着,似有一股阴气袭来。 第35章 鬼打墙   就在我头皮发凉,惊惧发呆时,一个人扭着腰肢从我身边走过。   是吴丹露。   她看了我一眼,又望了一眼电梯,神色又有几分古怪,步子也快了许多。   “吴丹露,你别坐那电梯!”我伸手去拉她,吴丹露却像被鬼追一般,旋风一样地就钻进了电梯里。可就在瞬间,她被死死地夹在了电梯中间!   吴丹露“啊”的一声惨叫,我惊慌地跑过去,想要抠开电梯:“吴丹露,吴丹露……”   电梯门却一动不动,更诡异的是,电梯竟然自动运行起来!直接往下掉!   我拽住吴丹露的半个身子,但根本没有用,电梯硬生生地将吴丹露拖了下去,她的右臂被生生绞断,红色的血液溅了我一脸。   我被带倒在了地上,只瞧见自己的手里攥着一只白皙的手臂,根儿处白骨森森,血肉模糊……   我脑中一片空白,直到徐耀可能因为听到动静从公司里出来,他也惊骇住了,他冲过来,面色也有些煞白:“这是怎么回事?”   “吴丹露……她……她被电梯夹住了,这……这是她的手……她的手断了……断了……”我已经语无伦次了。   徐耀看了一眼停在24层的电梯,他迅速跑了下去。   等我追着他下去时,推开楼道的门,便看到恐怖的一幕。   电梯的门开着,吴丹露的身子挂在电梯上,还来回地晃动着,一只手臂空荡荡的,犹如挂在寒风中残破的娃娃。血已经染透了她青花瓷的复古小裙,沿着她的腿不断的滴着。   电梯里的光半明半暗,我吓得砰的一声靠在了门上,大声叫起来:“啊!”   “叫什么,快打110和120!”徐耀进去就托住吴丹露的身子,又冲我吼:“快打呀!”   我慌忙拿出手机,正准备打110时,却看见一只青色的手从电梯上慢慢垂下来,朝着徐耀抓了过去。   那手还滴着鲜血,血滴在徐耀身上,他却毫无感觉。   我的手机“砰”地落在地上,我看见那只手越伸越长,慢慢露出一个蓝色的身子,那身子回头看我,那双眼是两个血窟窿,血不断地从那窟窿里流出来……   “你愣着干什么呢!”徐耀暴吼,在那只手要抓向徐耀时,我猛然扑过去,将他扑倒在地。   那个女鬼落在了地上,她开始向我们爬过来。   “鬼,是鬼!跑!快跑!”我歇斯底里的一声喊。   徐耀一抬头似也是看见了那女鬼,他拽起我奔向了楼道。   我俩没命地往下跑,跑了四五圈后,赫然发现我们竟然还在24层!没有下去一层!   我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标着的红色“24”,累得呼哧带喘。   这时,楼道门喀拉一声开了,又冒出那青色的手来,我和徐耀脸色均一变!他一把拉住我喊道:“接着跑!”   我俩又噔噔地往楼下跑,可忽然之间我就摔倒在地,接着就被那女鬼拽住脚腕,使劲儿地将我往门内拖!   徐耀死死拽住我的手,将我往回拖。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像是一块肉被人来回撕扯着,疼痛不已。   “徐耀,救我,救我!”我死死攥住徐耀的手,用脚同时去蹬那女鬼,却怎么也蹬不开。 第36章 得救了!   一束光出其不意地打了上来,骤然间,施加在我腿上的力道消失了,我砰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那束光在我和徐耀的身上来回照着。   “你们能不能小声一点而,你们吵到我睡觉了。”那束光后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人声!我们得救了!   很快,110、120都来了,可是吴丹露被救出来时已经没了生命体征。   我和徐耀站在楼下看着吴丹露的尸体被抬了出来,蒙着白布。那一刻,犹如寒冷的北风从我心头刮过。   楼外围了不少人,都在指指点点。我看到那用手电筒救我和徐耀的人也在那里,因为我认得他,他就是白天我不小心撞到的中年男子。   而在人群外,我再次看见了那穿着白色旗袍的女子。她长发飘然,一身剪裁合体的旗袍上绣着靛蓝色盛开的兰花,清冷而绝艳,一双白色高跟鞋纤尘不染。   她依旧站在那个中年男子的身后,目光却看向被抬出来的吴丹露的尸体,充满悲伤。   那股悲伤,连我也能感觉得到。   我与她,再次隔着人群相遇,她张了张嘴,似乎在说什么。而我被人一挤,再寻去时,那女孩儿消失不见了。   徐耀打了电话让人来负责吴丹露身后事宜,之后我们去警局录了笔录,出来时已经夜里两点了。   站在瑟瑟风中,我的身体犹如筛子一样发着抖。但徐耀却比我冷静多了,他把我送回家,还跟我上了楼。打开门,我就看到夜泽倚在窗台边,两脚搭在窗台上,正抬头看着星星不多的天空。   他的黑袍微微抖动着,轻盈的布料似乎随时会随风飘走。   “夜泽。”我颤声叫道,他回过头来,本来还带着笑容的脸,在看到我身后的徐耀时,笑容便忽地收笼了。   “夜泽!”我扑进了他怀中,此刻才像是找到了某种安慰,积蓄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呜呜……我差点儿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差点儿也变成鬼了!”   夜泽一怔,伸手抱住了我,拍着我的后背:“发生了什么事?”   “吴丹露,死了。”徐耀对着我的方向说,大概在他看来,我抱着一团空气哭,像是在演话剧。   夜泽与徐耀“相视”,他面色略沉。   “吴丹露,死了,她是被电梯夹死的,是被那个鬼害死的。我和徐总也险些被那个鬼害死。”   屋里又一阵沉默,徐耀不请自来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一旁:“对于这个鬼,你有什么看法?”   徐耀目光炯炯地看向我,神色严肃,但他又不是看着我,只是聚焦于我这个位置。   我知道,他是对夜泽说话,夜泽确实在我身边,我的手被他握着。   夜泽未语,他一出现,那女鬼就消失了,想来他也知道的不多。   “为什么我也能看到这个鬼?”徐耀换了一个话题。   我也抬头看夜泽:“对啊,而且我们想跑下楼,但转了四五圈都一直在24层。如果不是有人听到声响过来吆喝一声,我们还一直在24层打圈圈而,下不去呢。”   夜泽睫毛微颤,他的睫毛很长,形成一片荫翳。他与我十指相扣:“你们应该是遇到鬼打墙了。” 第37章 我陪你一起上下班   “鬼打墙?”我讶异出声,对徐耀解释道,“夜泽说,我们遇上鬼打墙了。”   “鬼打墙……”徐耀沉吟道。   “什么是鬼打墙?”   “就是一直在原地转圈。阿俊说,这是因为……邪气破坏大脑里的磁场制造的混乱。”夜泽缓缓说道。   一会儿之后,有人给徐耀打电话,他默了一会儿:“知道了,我马上去。”   “是……吴丹露吗?”   徐耀站起来道:“吴丹露的亲属到了医院,我要去处理一下。”他又朝我这边说道,“吴丹露是我秘书,她不能这样白死,我总觉得它还会出来害人,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他是想得到夜泽的帮助。   徐耀离开后,夜泽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我也站在他旁边:“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从明天起,带我一起上下班。”   我知道他是担心我再次被鬼袭击,便应允了。   “我和吴丹露上午才吵过架……我们俩上班第一天就成了敌人,一见面就会互相诋毁、吵架……我知道她是因为我被选中成为Adela的助理。平心而论……吴丹露并不比我差,她还比我优秀,可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成了Adela的助理,她却没有。”我握紧了窗沿,“我……我真的没想到,她就这么死了。我当时应该拉住她,不让她去坐电梯的。可是我没有,我……”   眼泪顺着我的脸颊落下,想起吴丹露被电梯夹住的一幕,明明,我应该可以阻止她上电梯的,明明,我看出了奇怪……明明……   夜泽的手覆住我的手:“你们都说生死有命,这便是她的命运。我知道你已经尽力去救她了。当时还有厉鬼想害你们,你能安然无恙地回来,这已经是莫大的幸运。”   夜泽伸手擦过我脸上的泪水,我泪眼朦胧道:“可是,夜泽,我怕,她的鬼魂儿会不会来找我报仇?怪我没有救她?她会不会……”   夜泽将我拉近怀中,掷地有声地说:“不会!有我在,就不会让任何鬼伤害你。”   当我睡觉时,发现自己的左脚腕有一圈很黑的印子,而我腿上之前被那女鬼抓的印子已经快看不出来了。想起夜泽之前说的,这黑印子不会有事,过一段时间便会消失,我也就没有和夜泽说。   次日我去公司,中间的那部电梯已经被围了起来,暂停使用。不少人对着那电梯指指点点,有人干脆去爬楼梯。我也觉得瘆得慌,便一口气爬到了26层。   公司里三三两两聚集着不少人,低头窃窃私语,看到我都露出古怪的神情。   宋文美景一把将我拉到一边,神经兮兮道:“吴丹露被电梯夹死了,你知道吗?”   我木然地点点头:“我知道。”   “他们说是你和徐总发现的,你昨天就在现场?”   我又点头。   宋文美景压低声音有问:“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听他们说……吴丹露死得可惨了,一条胳膊都绞了下来,血肉模糊的。”她说着,抱住身体一阵发抖。   我沉默不语,吴丹露刚刚死,我怎么能当成“喜事”一样到处八卦、炫耀呢?所以有人过来询问,我就摇摇头,他们也识趣地走了。   Adela过来时,她在我位置停了停:“小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Adela姐……”   Adela拍拍我:“我知道你昨晚也在现场,你也尽力了,不要过于内疚。平日里,你和小吴虽然不对付,可她现在去了,你也尽己所能去救她了,什么仇什么怨都该解了。只可惜了,小吴还这么年轻……”   Adela叹息一声才离开。   临近下班,徐耀又宣旨召见我,这次我拿着黑玫瑰过去了。徐耀靠在桌边,正冥想着。   待我进去,他看看我,又瞄了我一眼身后,我把黑玫瑰拿了出来:“夜泽,我带他来了。”   忽然,徐耀步步靠近我,我的心就提了起来,待他站到我面前,我全身的警戒毛孔也都打开了:“徐总,怎么了?”   身旁刮过一阵凉快的风,夜泽出现了,只是我感觉他这风比平常更冷几个度。我躲到了他身后:“徐总,有话您说。”   徐耀似乎也感觉到了夜泽的阴风,环看我左右。他站在那里未动,一手插着兜问:“你和吴丹露有仇?” 第38章 厉鬼出现的真相   徐耀的话让我一愣。   “我问过别人,说你和吴丹露一起进的公司,从进入公司那天起,你们就是死对头,恨不得都将彼此踩到地底下。昨天,你为什么还救她?”徐耀平淡地说,可却饱含了对我人格的侮辱和践踏!   我现在有一种被他踩在脚底下的感觉,仿佛我们昨天一起经历的生死于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夜泽面色发冷,上前一步,我拉住了他,犀利地说道:“徐总,你这是什么意思?在你看来,我不救她才是正常?那昨天我不救你,才是最应该的吧?”   “现在倒不结巴了。”徐耀竟露出一抹笑容,他拿出一部手机,打开,递给我:“听听,这是什么。”   我接了过来,与夜泽相视一眼,随后点开,是一段录音。   “我今天在徐总那里看到了视频,你用什么吓唬她的呀?她怎么和神经病一样呀?看着就搞笑……哎,你再帮我吓她一次,看她天天往徐总办公室跑,我就来气。”   竟是吴丹露的声音!   “那是……那是……”是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里夹杂着恐惧。   “我看着她那样子,怎么像前段时间说的蓝可儿呀?她是不是有精神病呀?徐总把她发病的视频调去了,我猜徐总肯定会解雇她。我真恨不得她立刻滚蛋呀!我好讨厌她呀!你再帮我吓吓她,让她马上滚蛋呀!”   “丹露,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声音戛然而止。   我惊呆在那里,脑子里嗡嗡的。   徐耀靠在桌子边:“明白了么?你拼了命去救吴丹露,但她为了赶走你,就让人找来鬼吓唬你。”   徐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知道这鬼是吴丹露找来吓唬我的,我除了震惊却也没有多余的恨。   “可是她已经死了。”   “是被她自己请来的鬼害死的,也是罪有应得。”徐耀有冷嗤一声。   “你是她老板,她好歹给你做过秘书,你怎么能这么说她?”我再一次见识到了徐耀的冷血。   徐耀瞥向我:“她为了一己私欲,找个鬼来把我的公司弄得鸡犬不宁,我还要感谢她?”   气氛一时僵硬,夜泽拍拍我的肩:“先让他把女鬼的身份找出来,解决女鬼才是首要之事。”   我稍稍呼了一口气:“徐总,这个录音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关于那个女鬼,你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这是我从保卫处得到的。他们那里有个小李喜欢吴丹露,吴丹露为了赶走你,就让他想办法吓唬吓唬你。10号那晚他喝多了酒,碰到一个自称能解灾消厄的法师,他让那法师把电梯里的女鬼召唤了出来。今天听到吴丹露死了以后,他当场吓得尿了裤子,把事情跟他们队长全说了。”徐耀沉思道。   我听出了这话的关键:“是法师将它放出来的?那我们去找这个法师,说不定找到他,就知道怎么对付厉鬼了。”   夜泽也点点头。   徐耀打了电话让保安队长去找小李再问问当时的具体情况,看看还能否找到那个法师,他则说了关于那女鬼的一些情况。   与“百科全书”说得差不多,而我们昨天晚上遇到的厉鬼,应该就是因为女儿意外身亡而在电梯里自杀的妈妈。他们都叫她吴大姐,吴大姐是个单亲母亲,她来做保洁,也是因为想念女儿。因为悲伤过度,她便选择了和女儿死在了同样的地方。   没多久,徐耀的电话又响了,我拎起耳朵听,看他皱紧眉:“你说,小李死了?” 第39章 一对母女鬼   徐耀挂了电话,脸色十分凝重:“他们说,小李死了,在吴丹露死的那部电梯里上吊自杀了。”   怎么会这么凑巧?!在我们想要打听那法师时,小李也死了?   我们去了地下二层,因为那部电梯自吴丹露死了以后一直处于维修状态,只是用黄布围了起来,里面的电梯盖都被打开了,那个小李就是吊死在了电梯间的横杆上。   据保安队长说,自从吴丹露死后,小李就没心思工作了。他请了假回到了宿舍,一言不发,或者像是入了魔怔一般念叨着“有鬼,有鬼……她要来找我了,她要来找我了……”下午,小李就失踪了,然后被人发现他在地下二层的那部电梯里上吊了。   人渐渐散去,只剩下我和徐耀,还有夜泽这个千年老鬼。   夜泽站在电梯前,眉头深凝,我过去拉住他:“那个吴大姐是不是就在里面?”   这时,夜泽忽然转头朝一侧看过去,我也稠过去,赫然发现那里站着一个女人。   是她!穿白色旗袍的女子!   她站在我们不远处,皮肤很白,几乎与旗袍成一色。窈窕的身材被旗袍烘托出来,一望而知,是个美哒哒的美女。   她怎么又在这里出现了?   她用着昨晚悲伤的神情望着电梯,那悲伤扑面而来,让人都觉得心痛。   她到底在悲伤什么?   “你们在看什么?”徐耀忽然问。   我惊愕地转头看向他,又看向那女子,徐耀竟然看不见她!我抱紧了夜泽的手臂:“你是鬼?”   夜泽正色道:“你是来看你母亲的吧?”   我惊呆了:“夜泽,她是……她是……”   “她就是吴大姐的女儿。”   我望着眼前的女子……女鬼。   “即使变成鬼也这么漂亮,你活着的时候也一定美极了。”我不由得赞叹道。   女子却还是满怀伤心地望着那部电梯。   我却不敢看,只觉得那里阴气很重,我紧紧握着夜泽的手:“你真的是吴大姐的女儿吗?”   女子哀伤的目光又转回来:“是,她是我母亲。”而后,她盯住夜泽,忽然跪了下去,哀求道:“求求你,救救我妈妈。”   我很是吃惊,夜泽可以救那个女鬼?可他也是鬼啊。   夜泽抿唇不语,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徐耀根本看不见鬼,他只能皱眉站在一旁看我自己像个疯子一样“演戏”。   我连忙扶起她来:“你不要跪着啦,你先把事情讲清楚,我们才能帮你。”   女子站起,我忍不住问道:“冒昧地问一下,你……你不也是鬼么?你母亲她也是……为什么你不去见她呢?她看到你或许就不再继续害人了。”   女人的神情更加哀伤,夜泽解答了我的困惑,他瞅着女子道:“因为她母亲已经是一个行魂走鬼,算不得正常的鬼了,阿俊把这种鬼叫鬼僵。”   “鬼僵?”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人死后会有僵尸的出现,而鬼僵便是丧失一切记忆与情感的行鬼走魂。他们只记得活着时最痛苦的一幕,会用让他们最痛苦的方式重复的杀人,永无止境。”夜泽神色分外沉重。   我捂住了嘴:“可是,她的母亲怎么会变成鬼僵?” 第40章 最无法放下的人   夜泽未语。   女子凄然道:“我叫文文,在我出生后,我就没有见过我父亲。我妈妈她在一个工厂里做工,每天起早贪黑,都是为了供我上学读书。她把什么好的都留给我,后来我终于工作了,想给她买些好衣服、好吃的,她却总说她老了,血压高,不能吃好的,用好的也不值当。每次我离家的时候,她总在箱子里塞满了好吃的还有钱,我拿出去,她又偷偷塞回来。可我却那么不孝顺,走在了她前面,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最后因为承受不了我的死,她还选择了自杀。”   眼泪顺着文文漂亮的眼睛止不住地落下,她哽咽着:“都是因为我这个女儿,让她生前经历丧女之痛,连死后也因为我变成了鬼僵。”   “你,能救我妈妈……”文文凄婉地望着夜泽。   我望着夜泽,实在不懂文文话里的意思,夜泽到底怎么能救她母亲?   想到吴丹露的惨死,想到我也是那鬼僵的目标,如果夜泽能有办法收服她,也是好的。   “你们在说什么?”徐耀插话道,他的眼睛来回寻摸,他已经知道这里有另外一个女鬼了。   我简要说了文文以及她与女鬼僵的关系还有他们的故事。   他拿出手机道:“你问问这个叫文文的女鬼,有没有微博之类的,说不定可以查到一些制伏这个鬼僵的办法。”   文文点了点头,我将文文的微博地址复述给徐耀。徐耀迅速打了开来,我凑过去一看,文文最后一条微博是“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陪着一个红色心形图案,以及一张她和男人的照片。   徐耀将照片打开,她正搂着一个男人笑得无比幸福开心,而那个男人……我见过。   “是他?!”我惊愕道,“你一直都跟在他……身边吗?”   这时,一辆车拐进了地下二层,从车里下来一个男人……是他,那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   文文则是又用满是伤感与深情的目光望着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走过我们身边时还看了看我们,随后对着被围起来的电梯微微皱眉,选择搭另一部电梯走了。他上电梯前,又回头看了我们这里一眼,才离开。   我和徐耀一直望着那个男人,直到夜泽面无表情地将我的脸转过去面度他。   “他是你……男友?”我迟疑地问。   “他叫迟默,曾是我的大学老师。”   “啊……”一听到是师生恋,我就来了精神。   文文浅浅一笑,如同荷花浮动一般:“迟默是我的老师,我初次见他时,就被他身上的气质深深吸引。是我主动追求得他,后来,我毕业,我们就同居了,他还向我求了婚,我们还计划好了要去英国度蜜月……”   我握住了她的手,只感到那眼泪如雨打在荷叶一般冰凉。   “迟默与我母亲,是我现在最无法放下的人。”文文睁着泪眼说。   “但在你心中,这个男人比你的生身母亲要重要得多。否则,她也不会因为你而变成鬼僵。”夜泽犀利地说。 第41章 你就觉得这么有趣?   文文身体一僵,摇摇欲坠,我不禁扶住她,真想恶狠狠地瞪夜泽一眼,这人嘴巴真是让人讨厌啊。   “文文,你不要在意,他,他是说笑的!”我劝慰道。   文文成串的眼珠就落下来,满是悔恨:“你说的没错,若不是我一直在迟默身边,我的母亲也不会变成鬼僵。我妈妈都是被我害的,她被我害死,又被我害成了鬼僵……”   文文忽而消失了,我大喊道:“文文!文文!”   “她走了?”徐耀问。   我瞪向夜泽,他冷冷地看向我:“你觉得我说错了?”   “我不知道!但你说话真的很伤人心!”我转身就走,也不想理他了。   坐在徐耀的车里,黑玫瑰就在玻璃前晃动着,而夜泽也回了他的“房间”。   徐耀一直瞟着那黑玫瑰,道:“去我家吧,经历这种事,我们大家都睡不着。去我家商量个对策来。”   其实,即使经历了昨晚那么恐怖的事情,我也还是睡着了。在遇到夜泽后,我发现自己的抗打击能力越来越强了。   徐耀的家,高档小区,房间自然也比我住的老式住宅区要高档得多。我一进来,就禁不住发出赞叹:“徐总,您家真漂亮。”   如何,我都不会忘了徐耀是我老板。   “这就是你一辈子的理想吧?”徐耀敞开手毫不留情地奚落我。   “才不是呢。”与徐耀共生死后,我的胆子也大了些,“徐总,您这样打击您的员工,你就觉得这么有趣吗?”   “像你这样人才,公司是一抓一大把。你能过了试用期,不会成为Adela第十三个辞职的助理,你再跟我说这句话。”徐耀继续刻薄地说,大概真是看我“皮糙肉厚”,抗打击能力无限,还悠闲地问:“他想喝些什么?告诉他,你老板家里有你这种刚从象牙塔里出来的小女生见都没见过的超级高档饮品。”   他竟然把我直接省略了,尼玛他怎么和夜泽一个调调?一样让人讨厌。   我没动,徐耀扬扬下巴,朝着黑玫瑰道:“问问他。”   “老板,他就在你面前,你自己问吧。”我坐在沙发上,嘟着嘴生气。   徐耀竟然真的以为夜泽在他身边,跟个傻X一样微笑着问道:“阿泽,你想要喝什么?我这里有82年的拉菲,你要不要尝一尝?”   他居然请夜泽喝82年的拉菲?我长这么大也没喝过这么高档的红酒!   但看着他对空气说话的傻样,我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太可笑了。   “娄姿,你是不是再骗我?”徐耀一个眼刀子丢过来,咬牙道。   哼哼,别以为你是老板,我就要什么都听你的。   我一笑就扑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上,绝对不是沙发扶手。我抬起脸,笑容也迅速消失,与夜泽相视,而我的手也正搂着他。我放下了手,转过脸继续不理他。   徐耀瞅着我的动作,看向我两旁道:“夜泽,你要不要一起喝杯红酒?82年的拉菲?”   夜泽缓步站起,就移到了徐耀的面前,徐耀大概也能感觉到那一股阴风,他微微一笑:“你等我一下。” 第42章 我是她的   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拿出手机玩着,不想理会他的视线。然后点开朋友圈,看到有人发“贱人就是矫情”,我以前曾被这句话逗乐过,可我现在忽而觉得自己有点儿“矫情”了。我车里就意识到了其实夜泽说得不错,如果文文真的在乎她的母亲,怎么会让她母亲变成鬼僵?   可是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瞪他,此时又让我向他示好,我又觉得很没面子。虽然……我在他面前,没面子的时候多。但人一旦反抗,也就有了一股傲然之气,梗在心里就是咽不下。   此时,徐泽已经端了两个高脚杯过来,打开了红酒,咕咚咕咚倒上了,还是一派温和:“阿泽,你尝尝吧。”   徐耀,你可是有着上亿身价、被众人膜拜的总裁!怎么也能像只狗一样去巴结一个鬼呢?还是个男鬼!   我气愤不平地瞪着他们,夜泽看向我,徐耀却开口道:“我们不必管她。她如今正是应该多多享受吃苦耐劳,好东西享受多了,就该懈怠,不思进取,像别的女人一样只蝇营狗苟地想要给有钱男人做小三儿、傍大款。阿泽,喝……”   我靠,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噌地站起来,指着徐耀,徐耀睒着眼瞧我:“我是你老板,你想说什么?”   我气得嘴唇都哆嗦,手移向夜泽:“他是我的,他绝对不会和你喝什么拉菲!”   “他哪里标着是你的了?”然后,徐耀又以一种教授的口吻说,“阿泽,对待女人,绝不可以随便的服软,不然,女人就会认为你很好欺负。”   “我是她的。”夜泽只说了几个字,就走到我面前,眼眸闪亮,复问:“我是你的?”   “你就是我的。”我把他拉到身后,抓起了包,“我们走,你在这里多呆一会儿,我都觉得危险。”   大概我脾气真上来了,拉着夜泽就走,回想起黑玫瑰,又回去抱起黑玫瑰,出门。   “哎,等等,鬼僵的事情怎么办?”徐耀过来拦住我们,我生气道:“徐总您自己想办法吧。我有泽哥哥,我什么也不怕,哼哼……”   我抖抖身体,拉着夜泽耀武扬威一般地离开。可刚打开门,我就觉得左腿忽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如同有蚂蚁在咬一般,我顷刻跪倒在地上,按着鬼,嘶嘶地喊痛。   “怎么了?”夜泽问道、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腿就忽然疼起来了……好疼……”   夜泽抱起了我,徐耀吃惊地看着我悬空的一幕,片刻反应过来:“沙发!”   我被放到沙发上,还一直按着腿,徐耀却二话不说,拉开了我的裤腿,我就看见白天还只一圈如细细的项链一样的黑如今已经长到了我的小腿上,且那黑色如同墨水遇纸一般,还蹭蹭地往上长。   “这是怎么回事?”徐耀出惊地问。   “疼,啊!夜泽,我腿疼!”我揪住夜泽的衣衫,夜泽脸都变青了,可只在须臾之间,他的手指一动,似是在用法术,就从额头引出一道青色发光的线,那线迅速包裹住了我的如同黑柱子一样的腿,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腿才没有那么痛了。 第43章 他让我心疼   夜泽收回那道光,我腿上的黑色已经被控制在小腿上,不再像刚才那样疯狂的生长了。而夜泽身体摇摇欲坠,我连忙扶住他,他就顺势栽倒在了我怀里,我感到她的身体也比从前更冰凉,似是耗尽精力一般。我抱住他,喊道:“夜泽……”   他倚在我肩头,声音有些虚浮道:“我没事。”   我忽然想起自己腿上第一次出现鬼印的时候,他告诉我没事,第二天我就发现印子淡了,那时我信以为真。那时,看到他脸色不大好,我都没有放在心上……   那时,就是他为我医治耗费了精力,才会有那般的脸色。   我的心狂跳起来,一种奇异地让我心暖又心疼,同时夹杂着愧疚的感觉慢慢袭了上来,我鼻子都酸了:“上次……上次就是你帮我治疗的……所以,你的脸色才那么差……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的眼泪都涌了出来,夜泽在我耳边清浅一笑:“你是我女人,救你不是理所当然吗?什么都让你知道,让你跟着一起害怕,我还怎么做你男人?”   我眼泪瞬间成串的落下:“呜呜……你不要说了……刚才对不起,我不是想向你撒气的……”   “我知道。但你说我是你的,我也很开心。”夜泽虚弱之际还不忘情话连连。   徐耀等我哭完:“他怎么样了?”   “因为帮我治腿,他有点儿虚弱。”我如实答道,夜泽还靠在我身上,却一句话也不再说。   徐耀微微皱眉:“先让他休息一下吧,等他有了精神,我们再商量擒鬼一事。”   “你告诉他,查清文文的母亲生前最在意的一样东西。”夜泽忽而开口说话,他望着我,“你现在腿上的鬼印,不能再拖了。我只能控制它一时,两个时辰后就会消失。如果不能消灭那鬼僵,你这腿就不能要了。”   我的脸色一白,与徐耀说了这话,徐耀一拍沙发:“那还傻愣着干什么,走啊!”   当我又坐上徐耀的汽车,徐耀开足马力出去,此时为了保住这条腿,我也希望徐耀有多快开多快。   “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去找文文?先前那个男人把车停在了停车场,我们先通过他的车牌号知道他的住址?”我虽然很慌张,但也竭力保持冷静。   徐耀掀起一边的嘴角一笑:“脑子灵光点儿了吗?当然,要想知道这个吴大妈最在意什么,问她女儿最合适不过了。”   又一路驱车来到公司,我们到了停车厂,我按照记性准确地找到了那辆车,徐耀赞许地看我一眼,然后又给保安处打电话,很快就知道了迟默的住址与电话。   迟默就住在我们公司所在的那栋楼的第20层。   来到2003室,我略有些迟疑,但徐耀打手势让我敲门。   我呼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徐耀手里捧着的黑玫瑰。我抬手敲了敲门。   此时已经晚上十点,我们连口饭都还没来得及吃。   门嘎吱一声开了,迟默打开了门,他穿着睡衣,上下打量我们:“你们找谁?”   “您是迟先生吗?”我问。   “我是迟先生……你们有事吗?”   我朝他身后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文文,但总不能开口说鬼吧? 第44章 我一直在等你   徐耀却直截了当地说:“我们是来见文文的。”   迟默脸色蓦然一僵,随后一白,大骂我们“神经病”,作势要关门,我一把拽住他:“迟先生,我知道你是文文生前的未婚夫,她母亲如今变成了鬼僵,到处害人,我们必须想办法制服她,我们需要文文的帮助。文文她一直跟在你身边,你难道就没有感觉到吗?”   “神经病,你放开,你再在这里胡闹,我就报警了!”迟默大喊,眼看他要把门关上,徐耀一个上前就抠住了门,脸上青筋直冒:“迟先生,文文她一直忘不了你,你这么快就忘了她吗?”   砰的一声,屋内似有什么碎裂了。迟默动作一顿,失声喊了句:“文文!”他转身就跑进了屋里。   我和徐耀一愣,也连忙进了屋。   就看见靠在窗边的翠绿的平安树碎然倒地,花盆都摔烂了,迟默连忙上前,跪在那里,脸上满是疼惜与痛苦,他摸着那棵树,近乎疯狂:“文文,文文,你怎么样?你摔疼了没有?”   我的视线却留意在了那碎裂的相框上,布满裂缝的相框中,文文笑得很是开心。   一阵阴风吹过,文文站在了迟默身后,她满是悲伤地望着迟默,她蹲下身来,只深情地望着他。可是迟默却什么也感觉不到,他只趴在地上对着那颗叫“文文”的树心疼不已。   “文文她就在你旁边。”我缓声说,“他正看着你呢。”   迟默身体一颤抖,他颤颤地看向我,我却越过他看着文文,说着文文对我说的话:“她说,这科平安树是她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它见证了你们的爱情。她说,她能在人海中遇到你,是她这最辈子最美的风景。”   迟默缓缓地转头,伸出的双手,眼泪流下了眼眶,他颤语道:“文文……文文是你吗?你来了……你终于来了……我一直在等你……文文……文文……”   文文也哭了出来,而迟默就从她身边走过。两人隔空对视,近在咫尺,却看不见对方。   我也别过了脸,眼泪似乎也有些控制不住了。   徐耀用嘴提醒我:“正事!”   “迟先生,其实文文她一直在你身边,从未离开。她一直深爱着你。”   迟默痛苦道:“文文,文文,我对不起你!我那天为什么要和你吵架?为什么不出来追你!你也不会被夹在电梯里了!我们也不会生离死别了!我更不会失去你!文文,文文,我好想你,我每天都在想你……是我害死了你,是我害死了你!更是我害死了你母亲,让你母亲失去了女儿,让她想不开,随你一起去了!是我混蛋,我是杀人犯,我是杀人犯!”   迟默痛苦地揪着头发,文文边哭边摇头,伸过手去,却从他身体中直直地穿过。   “文文说,她从没有怪过你。她说,能和你在一起,她就算在死的时候也没有后悔过。迟先生,文文她不希望你这样痛苦自责。” 第45章 引鬼出洞   迟默却依旧抱头痛哭。   徐耀已经不耐烦了,我蹲下劝解迟默:“迟先生,我知道内疚后悔,可是现在更重要的是要救出文文的母亲。文文的母亲现在变成了鬼僵,电梯里死掉的两个人都是被她害死的。我们不能……不能再不管,否则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迟默震惊地抬起头,我又对文文道:“文文,我们有办法救你的母亲了。”   文文流着泪地望着我,我看着他们道:“我们现在需要找一件你母亲最在意的东西引她出来才行,否则我们谁也找不到她。”   文文看向了迟默,我也看向了迟默:“文文说,她母亲曾经送给她一个黄宝石吊坠,那是文文的外祖母送给她的。她母亲说,那是她们的传家宝。”   迟默擦了擦泪:“项链现在在我这里。”   迟默从一个精美的首饰盒里拿出那黄宝石吊坠:“这是文文送给我的。在文文死了以后……我曾把它交还给吴阿姨,但吴阿姨还是把项链送给了我,她说,是文文送给我,它跟着我……她放心。吴阿姨没有怪过我,她说她相信她女儿的眼光,还说文文曾说,要带我去见她……”   迟默握紧了吊坠,文文也伸手摸着那个吊坠,再次泪如雨下。   迟默将吊坠交给了我,我又对他复述文文的话:“文文说,她希望你在家里等她。她欠她母亲太多,不能再看着她母亲受苦下去,还有……她爱你。”   “文文,我也爱你,我爱你一生一世。”   文文上前抱住了迟默,即使她连迟默的体温也感觉不到,但那一刻,我觉得他们是真的相拥了。   当文文与我们一起出来的时候,她转头,深深地望着迟默,晶莹的眼泪再次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我看着心疼,刚想说什么,却被徐耀拉住了手,他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闭上了嘴,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出口的好。   午夜十二点。   楼里的三部电梯已经很少在运转了,或许因为已经死过两次人,所以乘坐电梯的人也少了。   第24层,竟又是24层。   “这里就是让我丧命的地方。”文文望着楼层说,“当时我想要下电梯,可电梯却不知道为什么走了上行,我生前记忆中最后看到的地方就是这个24。”   我望着墙上所粘的红色数字,24。   吴丹露就是死在了24层。   原来,这是文文死亡的地点。而她的母亲也死在了这里……   徐耀已经让人将中间的电梯升到了24层,电梯开着,里面黑哥隆冬。   我与徐耀站在黑暗中。   “我来。”徐耀说,我挡住他的手:“还是我来吧。”   如果我是这个鬼的目标,她一定会出现。   我拿着吊坠,一步一步接近那部电梯,心跳也如雷锤。   我终于挨近了电梯门,连呼吸也不敢了。我用力扒着电梯门,然后小步地蹭进去,然后就紧紧靠在电梯的一个角落,慌张地拿出手电筒,打亮。   我上下地照了照,头顶是深得不见顶的钢缆。我呼了一口气,将那吊坠小心地摊在地上。 第46章 收服厉鬼   之后,我就关闭了手电筒,继续挤在电梯的角落里,引鬼出洞。   一阵阴风袭来,吹得我一哆嗦,更是往角落里扎去。   我握紧手电筒,不小心又按了开关,光束打到电梯顶上,我就看到一只灰白灰白的手出现在电梯壁上,它似是在很用力地往里面爬。   “出……出现了……”我还没喊出的“啊”被憋了回去,手里的电筒也顷刻变黑了。徐耀紧紧捂住我的嘴巴,与我一同窝在电梯的角落里。   我感觉他的手也挺冰凉的,他也应该挺害怕的吧?   然后,我的眼睛就吓得更直了。   那只手在空中来回地甩来甩去,接着就垂下很长的头发。她竟然顺着光滑的电梯壁爬了下来!接着,她就站在了我们面前,是吴阿姨!   我可以清晰地看见她依旧穿着蓝色的保洁服,脚下是一双黄色的平底革皮鞋。她就垂着头站在那儿,脸上已经分裂成一块一块的,似乎像被人剪烂了的布一样。我不禁又往徐耀怀里缩了缩。   吴阿姨张着嘴,嘴里留下来的已经不是血,而是令人作呕的绿色粘稠物。   她只盯着地上的坠子。   “走。”徐耀搂着我想要出去,忽然她就抬起了头,朝我们伸着了青色的爪子!   眼看我俩都要被她抓住,从我身体里骤然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了吴阿姨的手,顷刻,吴阿姨的手开始冒黑气!   “啊!”吴阿姨尖叫起来,直朝后蹦跶。   徐耀带着我灵巧地翻出来时,我看到电梯里夜泽修长的身形,还有,吴阿姨掉在地上的一只手,那手顷刻华为了黑气,消失不见了。   “啊!啊!”吴阿姨尖声大叫着,与此同时,夜泽的手中多出了一把闪着光的长剑。他将剑身一甩,都能听到剑发出的嗡鸣与想要饮血的声音。   吴阿姨在电梯里一阵乱挠,可是她却似被困入了牢笼里,逃不出去!   随后,吴阿姨转过身,脸上的神情开始变得更为恐怖,脸上的碎片都狞到了一起。   我感到一股更可怕的戾气从她身上冒出来,不禁开始为夜泽担心。   这时,夜泽的身边出现了文文。   她望着自己的母亲,哑声喊道:“妈妈!”   可是吴阿姨对文文的呼唤却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的头发也飞了起来,脖子发出可怕的咔嚓声,整部电梯也跟着晃动起来,她飞扑着朝夜泽而来!   文文猛然迎了上去,抱住了自己的母亲,失声叫道:“妈妈,我是文文,我是文文啊!我是你的女儿啊!你连女儿也认不出来了吗?”   吴阿姨一手揪住文文的头发,张着锋利的牙齿就朝她脖子咬去。   “铿……”的一声,夜泽的剑穿过吴阿姨的牙齿,猛然就将她逼到了墙角处。吴阿姨咬着夜泽的剑,一只手就朝夜泽抓去。就在刹那间,文文又挡了过去,她洁白的脸顷刻被抓烂,那绿色的粘稠物随着她的脸颊落下,所过之处,无一不变成了黑色的洞。文文的脸顷刻变得恐怖至极。 第47章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我是妈妈的宝贝,我一天天长大,你一天天老,世界也变得更辽阔,从今往后让我牵你带你走,换你当我的宝贝……”文文轻声哼唱起来李冰冰的《妈妈宝贝》。   吴阿姨静静地站立在那儿,暴走的状态竟然一点点回敛了。   文文走上前抱住了母亲,继续哼唱着歌曲:“我是妈妈的宝贝,我一天天长大,你一天天老,世界也变得更辽阔,从今往后让我牵你带你走,换你当我的宝贝……”   文文的母亲越来越安静。我看见,那躺在地上的黄宝石项链发出一道光芒。将文文和吴阿姨完全包裹住了。   接着,奇迹发生了……吴阿姨那破碎的面容竟然一点一点的拼和了,露出她原本慈祥和善的面庞。   吴阿姨也满眼是泪,她伸手摸着女儿的脸:“文文,我的文文……”   “妈妈!”文文痛哭起来,扑到母亲的怀中,“妈妈,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妈妈!”   文文与她的妈妈紧紧相拥,可这时电梯也剧烈地晃动起来。   文文与吴阿姨的灵魂开始一点一点地消失。   文文与母亲相拥而笑,文文望着夜泽、我和徐耀,微笑着说:“谢谢,我要跟我母亲一起走了,我再也不会离开她。谢谢你们……”   “文文!”我大喊一声,文文看着我笑。   电梯瞬间坠落,文文与她母亲并立望着我们。   我眼中也落下泪来,朝她挥了挥手。   再见了,文文。   再见了,吴阿姨。   电梯被修理好以后,也没有再发生过夹人的事故。   从那以后,我也没有再见过文文和吴阿姨,   我问夜泽,她们会去哪里。   夜泽说,大概是去了一个她们母女永远也不会再分开的地方。   是么?那就真的太好了。   至于那条吊坠为什么会发光,让吴阿姨恢复原貌,夜泽说,应该是吊坠里凝聚着吴阿姨对文文全部的爱,在文文唱那首歌触动了吴阿姨的灵魂时,那隐藏在吊坠里的爱也被触动了。   在这世间最伟大的爱之一便是母爱,我想起了自己因为工作忙碌而许久未曾回家看看的爸爸妈妈。这个星期结束,我要回家看看他们,以后也要常常回家看看他们。   按照文文的遗愿,我将吊坠和一份迟来的生日礼物交给了迟默。那是一幅被文文埋在树下的画,她本想在迟默生日的时候,与他一起来那颗树下,给他一个惊喜。   她去世的那天,仅仅距离迟默的生日十天。   我去看迟默的时候,他家的那颗平安树已经枯萎了。   他说,他知道文文已经离开了他。   他展开了那幅画,是一幅油画,一对爱人站在美丽的桥边相拥是他和文文。   迟默说,虽然现在他还是无法忘记文文,但他会按照文文所说,去开始尝试新的生活,去他们曾经打算去的地方,重新开始。   至于把吴阿姨召唤出来的法师,也是害死小李的嫌疑人,则随着文文和吴阿姨的消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谜团。   只是那天,我回去时,正好听到一个妈妈在教孩子念诗:“……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第48章 阴魂不散   时间再次回到吴阿姨与文文消失的当晚,徐耀送我回了家,他担心地看着黑玫瑰:“他现在怎么样?”   我亦摇摇头,自从文文母女消失后,夜泽也回到了黑玫瑰中,我也无法确切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回到家之后,等我洗完澡出来时,夜泽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出现在屋子里。   我忽然觉得房间空荡荡的。   我将玫瑰花放到了桌子上,枕着膝盖道:“喂,你没事吧?”   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今天你受累了,好好休息,晚安。”   我又把花放到窗台下,让它接受月光的沐浴。   接下来的几天,夜泽都没有出现,让我很是担心他的情况。但现在我也没有办法,只有一个字等。   因为我腿上的“鬼印”还没完全消失,所以只能暂时请假,但它如今已经退到了我脚腕处,且颜色也越来越淡。   这晚,我再一次从噩梦中醒来,冷汗淋漓。屋内寂静,我只能听见自己怦怦地心跳声。   我又梦见了吴丹露被电梯夹死时的恐怖景象,她那一只被我拽断的胳膊,一直在我梦中摇晃,白骨森森……   吴丹露的死是她自作自受,与人无尤,与我无关。若不是她想吓唬我,会招来吴阿姨,反而害了自己的性命吗?   可是,就算这般想着,在吴阿姨与文文的事过去之后,这反而像是后劲后发,让我接连几日都连连坐着噩梦。   听说吴丹露的父母已经把吴丹露的尸体火化,带回老家安葬了。   算算日子,明天就是吴丹露的头七。   我来到窗前,望着黑玫瑰,喃喃道:“夜泽,你说我该不该祭奠一下吴丹露?”   “她已经死了,我还要去计较和她之间的仇怨吗?我想去送她最后一程,你说好吗……”   夜泽依旧没有反应。   我望着外面静寂的小区,深深吸了一口气,复又低头看着黑玫瑰。   他会反对吗?我不知道,或许是我自己始终过不了自己的心结,所以我决定明天去祭奠吴丹露,也算我们认识一场,了结我和她的一切恩恩怨怨。   当然,我也不敢一个人去。为了自身安全,我再次背着装着大蒜、桃木剑、佛经之类的背包,手拿装着黑玫瑰的木盒子,趁着天黑人少出发了。   吴丹露是被那部中间电梯夹死的,此时它已经正常运行了。可我还是不敢进去,我将一束白百合放在了里面,又默哀了一会儿,希望吴丹露能重新转世投胎做人,不要再做那么肤浅的女人。可我刚刚到一层,从另一部电梯出来时,却看到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拿着一束白百合从中间的那部电梯出来了!   那是我刚刚放进电梯里的!   因为外面包着花的是黄色的,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大哥……”我怯怯地叫了一声,那个男人回头怒目圆睁:“干哈?!”   “没……没事……”我吓得立刻失去了要把花拿回来的勇气,连忙摆手说没事,那男人骂了句我有病,又拿出手机来,对着手机讲:“小丽呀,你在哪儿?现在方便见个面不,我有个礼物要给送你……”   我浑身恶寒起来。大哥,那可是我祭奠死人用的啊!   花儿没了,祭奠也算失败了。我从公司出来,朝那条小巷走过去时,看见路边正有人烧纸。我站在那里看了看……我也要去给吴丹露烧纸吗?   事实上,我来的时候在殡葬品店买了一些冥币,还有……一件男人衬衫。   我鬼鬼祟祟地来到路边,这里的路灯坏了,所以很是阴暗,路边除了那个烧纸的女人外,就我了人。我找了一个当风口,迅速从不背包里将冥纸拿出来,颤颤巍巍地点着。   看着火舌将冥纸燃烧成灰烬,那些灰烬又随着风飞向空中,我低声道:“吴丹露,想想我们俩之前也真够傻的,一直互相看不对眼,一直互掐,到后来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彼此看不上眼了,我觉得挺可笑的。你现在走了,就好好去投胎,下辈子一定还是个引领风骚的美女,一定会有很多很多的男人围着你打转,连徐耀那样的男人也会拜倒在你石榴裙下。你所做的事,我不介意了,也不会怪你,你就放心的走吧……”   “娄姿,你跟我一起走呀……”身后,蓦然响起了吴丹露的声音! 第49章 赌注   我浑身汗毛直竖,不敢回头去看!   而之前一直在那里烧纸的女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我只觉得后面阴气森森,我斜眼看了一眼背包,放着黑玫瑰的木盒子就在里面,我慢慢伸手摸向背包……   我猛然转身,就看见一个女人低着头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她穿着一条紫色的超短裙,腿很长,手臂如同枯木一样耷拉着,而右臂是缺失的!   吴丹露!   我吓得不禁后退,一脚踩在了还在燃烧的冥纸上:“吴丹露,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你该去投胎了。你找人吓唬我的事情,我原谅你了!你快走吧!不要再缠着我不放,否则我不会客气的!”   吴丹露始终低着头,重复着那一句话:“娄姿,你跟我一起走呀!”   说着,她就朝我袭击过来!   我转身想跑,忽然一双手从我背后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一个男人的阴森声音响起:“跟我们一起下地狱去吧……”   还有个男鬼!如果我没猜错,这个男鬼就是小李!   我擦,他们怎么来我了,又不是我害死的他们!   更悲催的是,吴丹露伸出左手来,在前面掐住我的脖子,猛然抬头对着我诡谲一笑:“娄姿,我等你好久了……”   我感觉自己要被掐断气了,随手摸出《金刚经》来,照着吴丹露的脑袋就砸了过去,她嗷叫一嗓子,像被什么狠狠踢了一下,飞出去老远。我又掏出大蒜,往后一扔,后面也是一声惨叫。   我终于又能自由地呼吸了。我呼哧带喘,一边往后退,一边看着他们。他们又从地上爬了起来,虎视眈眈地望着我。   怎么办?现在有两个鬼,我要怎么对付他们?我只盼着夜泽快点儿出来,他再不出来,我就要被鬼分尸了呀!   我举着《金刚经》:“你们不想灰飞烟灭,就别过来!”   可我往后一退,正好踩到马路牙子,径直扑倒在地,《金刚经》也飞了出去!   吴丹露和小李一看,立刻龇牙嚎叫,又伸着手有朝我而来。   难道小命今天真要交代到这里了?   我爬起来就跑,他们也是笨,大概因为速度太快,竟然撞到一起去了,两个鬼开始在原地转圈圈……   “噗……”我还忍不住笑起来,吴丹露又号叫一声,再次朝我扑来。   我从背包里又扯出一件东西,一看有些蒙圈儿,但也顾不得了,晃悠起来:“吴丹露,你看这是谁的衣服?这可是你朝思暮想的徐耀的衣服!”   吴丹露猛然停住,两只死灰的眼睛紧紧盯着那衬衫:“徐耀……给我!给我!”   我不得不佩服徐耀的魅力了,竟然让吴丹露变成鬼之后仍旧念念不忘!   这其实不过是我在商店里买的一件衬衫,原本也是想烧给吴丹露,骗她说这是徐耀穿过的,没想到竟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男鬼小李也不昏了,他也朝我扑来,我扯着衬衫:“吴丹露,你想要这件衣服,你们就谁也别动,不然我就扯烂了它!”   吴丹露狠戾地看向小李一眼,小李忽然停住,两只鬼互相看着,也不知在交流什么。   我继续一边扯一边道:“吴丹露,你那么喜欢徐耀,这可是他每天都穿的衣服。你想要,就自己过来拿!”   这是一个赌注,我不知道能不能唬住吴丹露。 第50章 你平安,就好   这是一个赌注,我不知道吴丹露会不会为了徐耀的一件衣服就做出妥协。但我脚下此时踩着金刚经,我一定要趁机先对付了一个。但想要从两个鬼的手里脱身,怎么感觉都是很艰难。   但我赌赢了,吴丹露还是为了这一件衣服做出了妥协,她一个鬼朝我飘了过来。男鬼小李不时发出嘶吼声,甚是吓人。   吴丹露青面死眼地越来越接近我,我的心跳不断加速,正备在她来到时,将衣服丢到她脑袋上,再用《金刚经》对付她,但我可能是太紧张、太用力,就在她距我两步远的时候,咔嚓一声,衣服被我扯裂了!   我和吴丹露相视一眼,她低头看着被我车裂的衣服,忽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她和小李再次袭击过来!   我直接把衣服朝空中猛然一丢,吴丹露就朝衣服猛蹿过去。   我又连忙抓起《金刚经》,对着小李拍了过去,小李哇哇哇撕心裂肺地叫着,直往后退,身上冒着黑气。   吴丹露像个猴子一样一把抓住了衣服,脸就埋在衣服上一顿嗅啊,但她很快就闻出不对味儿来,大概是认出那不是徐耀的衣服。她把衣服一抛,血目圆睁,吱哇乱叫,我也不懂她叫着什么,但我显然是彻底触怒了她!   我擦,跑吧!   我转身就玩儿命地跑,可脚脖子猛然被一只惨白的手抓住,将我一下拉倒在地,背包也滚落在地上。我伸脚去蹬,一手又拼命去抓背包。但男鬼小李用力拖着我,将我在地上生生地拖着:“跟我们一起走吧……”   他们直直朝我扑来,我吓得瞪大眼睛!   今天注定逃不过此劫?   我已经绝望了,等着被拉入地狱,只后悔没再和夜泽说上两个字:谢谢。   “啊!”一声惨号冲破云霄。   但,不是我喊的。   我看见,一把利刃将男鬼小李就穿透了,接着,他便化作一团黑气不见了。   此后的此后,我才知道,男鬼小李被夜泽一剑斩杀得魂飞魄散。   夜泽手执长剑地站在我面前,黑袍随风飘动,那一刻,真如天神下凡啊。   他黑色的瞳仁里此刻闪着冷芒之光,剑身也似是继承了他身上的冷光,滑过一道幽光。   夜泽转身,面向吴丹露。   吴丹露止步不前,浑身颤抖起来,她不断地后退着,在想要转身奔逃之时,夜泽一剑刺过去,吴丹露被扎了个刺心透,又是一声惨叫,接着便消失了。   我瞠目结舌地望着这一幕,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   夜泽转过身,走到我面前,冲我伸出了手,我愣愣地望着他,又看着他那修长的手。最终,我握住他冰凉的手站起了起来。   “夜泽!”   再次见到他,我心中有说不出的激动,可却又感到很尴尬,不知道要对他说什么好。   “娄姿……”他叫我的名字。   我望着他。   他伸手摸着我的脸庞:“你平安……就好。”   随后,他身上开始冒黑气!   “夜泽!”我惊恐地叫道。   他对着我浅笑:“我没事,我……”   他连话都没说完,就化成了一团黑气再次进入黑玫瑰中。   “夜泽!夜泽!”任我如何喊叫,他又如之前一样没了反应。   我把木盒子紧紧地抱在胸前,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对不起,对不起……”   夜风吹过,卷起未烧烬的冥纸,满天飞舞。   我和吴丹露的恩怨,以我最意想不到的方式真正地画上了句号。   我和她,还真是做鬼也不会放过彼此的仇家。   只是,她最后连鬼也没有做成。   人在做,天在看,未必就不是真的。 第51章 落水鬼   等我腿上的鬼印彻底消失后,我也恢复了工作。去上班的那一天,夜泽依旧没有出来。我很是懊悔,自己根本就不该去祭拜吴丹露,结果又连累了他。我总感觉,夜泽这次又会很长时间不出来。我没有那个阿俊的联系方式,若是能找到他,说不定他就能帮助夜泽。   早晨,我做好了早饭,摆在桌子上。看着对面空无一人的位置,只觉得有些落寞。想着他可能会出来,我还是把早餐做好放到了一边。怀着有些郁闷的心情,我朝公司而去。   公司的楼下,一条斑马线斜斜地通向对面的马路,就是在这条马路上,我遇见了文文和迟默。   白色的线一条挨一条,在阳光下反着灼眼的光芒。如同人生,一格子一格子总要迈过去,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总是要走到尽头,哪怕是待在原地。   我一个脚印一个脚印踩在白线上,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缓慢地走着。我低头数着那条条白线,当我数到“20时”,脚下出现了一摊水,那摊水很清透,都映出了我的影子。那水流缓缓向我的脚边流过来,我循着水源望过去,便瞧见那摊水中站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他仿佛刚从水中冒出来的一样,从头到脚都滴着水。他的头发很长,乱糟糟、湿哒哒地遮盖了面容。他的脚也赤着,衣服上还黏着水草。   就在我惊愕地看向他时,他骤然向我伸出了双手!而那双手已经腐烂了,残缺不全!   “啊!”我尖叫一声就跑,忽然半路就被人扯住了手臂!   “啊啊啊啊!”我又一连串的尖叫,然后我被人疯狂地摇着:“娄姿,你喊什么,你看清楚我是谁!我是徐耀!”   “徐,徐耀!”等我看清楚真是徐耀的时候,才稍稍镇定,却不敢回头去看。   “你一个人在这里疯叫什么?你疯了吗?”徐耀见很多目光都投向我们这里,他拽着我走向马路一侧,“你刚才抽什么疯?”   我僵着身子颤抖地朝后指了指:“那里……那里……有个很可怕的人。”   徐耀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我怎么什么都没有看到?”   “就是个满身都是水的人……”我嗖的转身,但斑马线上除了来往的行人,什么奇怪的人也没有,连那摊水竟也奇迹地消失了。   是我的错觉的吗?   “我瞧你是被鬼僵那件事吓得精神错乱了吧?”徐耀也左右环视斑马线,最后嘲笑我道,“你不是又看见鬼了吧?”   徐耀的一句话,让我脸色唰地惨白。   徐耀见我脸色不好,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真的是鬼?”   “我不知道。”我望着斑马线发呆。   我心神不宁地跟着徐耀去公司,想着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见到鬼的?似乎是我被夜泽附身之后,先是能看到文文的母亲吴阿姨,再能看到文文……   我一直以为因为吴阿姨是鬼僵所以我才看到了她,而文文与吴阿姨是母女,所以我才能看到文文。可是刚刚看到的那个鬼,又该怎么解释?我在能见到夜泽之后,又陆续能看到别的鬼了,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第52章 下班,等我   徐耀听了我对方才见到的那个鬼的描述,颇有兴趣地说:“这应该是一个落水鬼。你怎么就跑了?你应该站在他面前,听听他想说什么,说不定他是有什么事情要找你帮忙。”   我真想说,徐耀,你去和他面对面交谈试试,等你看见他连肉都没有的腐烂双手时,看你会不会比我叫得更大声。   但他是我老板,我不敢随便吼他。   “我给你放了这么多良心假,现在恢复了吧?”   我和他站在电梯前,徐耀问道。   在这件事情上,还真要谢谢他,我道:“谢谢您,徐总,我已经没事了。”   徐耀说道:“那好,下班时等我,我们一起走。”   他这一句话,让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因为这些人中有不少是我的同事!一时,我被惊奇的、打量的视线包裹,可给我制造这个麻烦的徐耀却插着兜很自在地站着,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话会引起多少的猜测与歧义。   他下班要跟我一起走,根本不是想跟我约会,而是想去我家看夜泽!偏偏,我还不能拒绝。   丫的,不行,等夜泽一出来,我就告诉他,让他想想办法,让徐耀彻底对他死心!   “咚咚咚……”一阵有节奏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传来,缓慢,而悦耳。   能把高跟鞋踩出这种韵律来,也算个技术活儿了。我不禁好奇地看过去,便见一个美女走了进来。   她身材高挑,皮肤很白,穿着一件白底蓝色花纹的抹胸短裙,将玲珑的曲线完全凸显了出来。她头发披散在肩,那精致的脸庞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随着她迈动的步伐,那挺翘的臀部也一扭一扭,那裸露的锁骨都涌动着风情。   我瞧见在场的男人都看直了勾,徐耀也转头瞧着,虽不像别的男人那样“色光毕露”,但他目光也未曾从那女人身上移开过。   想想之前已经够勾男人欲火的吴丹露,可再看这女子,竟然觉得吴丹露还不及她一半儿。   难道是模特?   美女缓步走来,站到徐耀面前还特意撩了一下发丝,略低头叫道:“徐总。”   听这声音我就一惊,不敢置信地盯着这人。她随后看向我,很是迷人的微笑:“娄姿。”   “美景!”我掩住嘴惊呼道。   宋文美景。   宋文美景又是很淑女的一笑:“是我。”   我吃惊地走到她面前,来回地看着她,简直不敢认出这就是宋文美景!我掩住嘴:“我的天,你也太漂亮了,我简直都认不出你来了。”   “我只是简单化了化妆。”宋文美景对我和徐耀笑笑。   “宋文美景。”徐耀露出俊朗的笑容,“我公司的编辑。真没想到,公司里还藏着你这样一个美女。”   “徐总,您说笑了。”宋文美景羞赧一笑,真如娇憨的玫瑰。   “女人,就应该这样学会打扮自己。”徐耀道,“咱们是珠宝设计公司,更要注意形象。”   他上下打量我一眼,没有说话。但看他那挑剔的眼神,很让人想给他一巴掌。   我望着宋文美景窈窕的身材,还是不敢相信这就是她。 第53章 想到男人就想到他   电梯打开,宋文美景就和徐耀有说有笑地进去了。我也随着人潮被挤了进去。   气氛忽然变得很奇妙,同事不时朝我、宋文美景和徐耀身上偷偷地瞄。整个电梯里也就只有徐耀和宋文美景两个人的说话声,就像众人在聆听一场音乐会一样,鸦雀无声。   虽然曾经与徐耀“共患难”过,但对此人,我还是想要多远就敬多远。Adela虽然脾气大,反复无常,可相处久了,也知道这人心地其实不坏。但徐耀此人,身体每一个毛孔似乎都散发着“我宇宙无敌,天下第一,各路小鬼快快散开”的强大气场,站在离他一米的距离,都能感觉到强大气压。   现在我心里还有事,所以也根本没注意他们在谈什么,等电梯一开,看到有人出去,我以为楼层到了,也跟着出去,宋文美景轻轻拽我一下,连声音都变得甜美了几个度:“回来,还没到呢。”   我一愣,看了一眼楼层,连忙又回来。徐耀不客气地嘲笑起我来,宋文美景轻抿着唇,转头看向一侧也笑起来,活生生的一幅美人微笑图,又勾住了好几束目光。   待到了26楼,徐耀又和宋文美景一起走进了公司,我在后面看着宋文美景的背影,仍然处于震惊状态中。   平常,宋文美景虽然也化妆,但从来没有像这样漂亮过。   果然,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啊。我瞧瞧自己,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夜泽他是不是也喜欢美女啊?   宋文美景的“画风突变”,让公司里似乎一夜之间惊现一个女神,许多男同事都直勾勾地望着宋文美景火辣的身材,两只眼都快不会移动了。而宋文美景也对那些对她“垂涎欲滴”的目光极为淡定,幅度刚好的微笑更具亲和力。   她与吴丹露那种装清高的美女完全不一样,宋文美景这个人性格一向开朗、平和近人。如今,一些男同事故意去找她搭话,她也显出极大的耐心和亲和力,于是又引起了一大波狂蜂浪蝶。   晚上一下班,我就想一个人先跑掉,但一想到早晨遇到的那个水鬼,我就又不敢一个人走了。徐耀许是怕我先跑了,还没下班就我宣了过去,美名其曰,等他忙完一起走。   想到吴丹露变成鬼也对这个男人念念不忘,我就好奇地打量徐耀。这个人除了帅、除了有钱外,嘴缺德、人缺德,还是个双性恋,我实在不知道他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魅力。要说魅力,还是……   我心里咯噔一声,我怎么现在一想到男人就能想到夜泽?   回过神儿来我正对上徐耀的目光,他用手拄着下巴,露出一个浅笑:“我是不是比阿泽更帅?”   谁借给我一个盆,让我先吐会儿?   与徐耀一起离开公司时,我又感觉出了许多探究与艳羡的目光,让我有些畏怯。碰到宋文美景同样注视的目光,我只能对她干巴巴地笑笑,然后与徐耀一起离开。   我们又走过那条斑马线,徐耀问我有没有又看到那个水鬼,我摇了摇头。夕阳渐沉的斑马线上,车辆飞驰而过,却没有任何“人”。 第54章 给我生只猴子吧   回到家之后,我小心地打开门,往里探了探,徐耀推了我一把:“进去啊,这是你家,你怎么跟做贼似的?”   我悄悄走了进去,环看着屋子,桌子上还摆着我早晨离开时的早餐,却还是不见夜泽的身影,他还是没有出来吗?   “夜泽呢?他在哪儿?”徐耀问我。   “他不在屋里。”我看向那朵黑玫瑰,徐耀也瞧见了,走了过去,对着花左一个“夜泽”,右一个“阿泽”,想让人把他直接从窗边踢下去。   最终,徐耀的“深情呼唤”也没把夜泽呼唤出来。   徐耀离开后,屋内又空空荡荡的,几分寂寞绕到了心头。   我才惊觉,不知何时,我竟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想起那夜他抚着我的脸说:“你平安……就好。”鼻子就有些酸。   其实,他对我真的很好。   忽然,我的腰上出现了一只修长的手,那手白的就像宋文美景现在的脸,那指甲长而漂亮。   瞬间,我的思维就空了,眼前只看得到这只手。   随后,我被一搂,就靠在了一具冰冷的身体上。就算它像一块冰一样凉,可是此刻,却让我想念得要哭。   “娄姿。”他附在我耳边轻声念我的名字。   “夜泽。”我不敢去看他,生怕让他看到我眼中的泪水。   他用双手抱住了我,轻轻蹭着我的侧脸:“你是本王的女人,对不对?”   我心头一颤,扭过头去看他,他却一下吻住了我。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眼前只有他黝黑的瞳眸,如同被雨水洗刷过的黑石子一样晶亮。   他轻蹭着我的唇,我也开始回应他。   心里像断了线一样,什么都没有了,我被一种无法操控的感情控制着,心中的火焰瞬间被点亮。   砰的一声,我被他压在了门上,我喘着粗气与他相望。他的脸白得近乎透明,可是那眼、那眉却是我异常熟悉的,还有他的唇却是不同以往的红艳。   夜泽的手拄在我的头两侧,目光犹如狼一样盯着我,犹如初见时他的样子。他伸手揉着我的耳垂,让我全身发麻,他凑近我的脸庞,柔声叫道:“娄姿……”   他这一声,让我心颤。   他再次覆上我的唇,轻捻慢啃,让我彻底失了招架之力,渐渐沉溺其中,直到他的手伸进我的衣内,一股冰凉从肌肤处延伸到了四肢百骸,连我的心都止不住地一抖。   这么一凉,就把我凉醒了。   我睁开眼,望着那熟悉的清冷的面容,却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   他再次吻住了我,许是感受到我不如方才那么热情,他睁开眼睛,望着我,又轻吻着我的侧脸:“怎么了?”   我直直地凝视着他,还是那双如黑宝石一般黑的眼睛,可是总觉得里面缺少了什么东西。   话也不经大脑地问出来:“你想对我做什么?”   他一手挑起我的下巴,用那种霸道王爷的口气对我说:“你是本王的女人,你说本王要做什么?”   你是本王的女人,你说我要做什么?   我脑袋轰隆一声,似曾相识的画面从我脑海中略过。我还在震惊之中,就被他抱了起来,我惊慌的问道:“你又要干什么?”   夜泽将我抱进卧室,颀长的身子就压了上来,顷色的容颜让我都无法呼吸。他凑近我的唇,吐出两个字:“洞房。”   又是洞房!又和我与他认识的第一夜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欲开口说话,嘴巴再次被他吻住。我用手去推他,他擒住我的手扣到了头顶,一只手又捏住我的下巴:“娄姿,这次,我一定要了你……我们一起生只猴子吧。”   “夜泽……唔!”我余下想说的话都被他吞咽了下去,他用力地吻着我,似是想要将我融进他的胸膛。   衣衫在他的手下,也顷刻被扯碎。 第55章 不一样的夜泽   衣衫在他的手下,也顷刻被扯碎。   他冰凉的手落在我的肌肤上,和着他浓重的同样是冰冷的吻,却勾起了我心中极大的恐惧。   这样的夜泽让我无比恐惧。   我用力推着他,极力避免着他的亲吻:“夜泽夜泽你别这样夜泽我求你别这样”   处于极度惊骇中的我,忍不住哭起来。   夜泽,我知道的你是不会这样对我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样?   我一边大声哭着,一边使劲儿挠他。   那双冰冷的唇忽然停在我的脖颈处不动了,他压在我身上也一动不动了。我一个用力就将他推翻下了床,拽过被子,裹住自己,朝床角退缩过去。我靠在同样冰凉的墙上,瑟瑟发抖地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夜泽。   他的样子让我担心,可是我更不敢靠近,我怕一靠近,他又兽性大发。   夜泽从地上摇摇晃晃爬了起来,身形很是不稳,他捏着额头,似乎痛苦无比。他看向我,眼中满是惶惑与惊讶:“娄姿”   他又朝床走来。   我紧紧捏着被子,惊恐地道:“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夜泽满是担忧地望着我:“娄姿,你怎么了”可话还没说完,他就用整只手掌捏住了脸,因为用力过度,关节都泛白。   他使劲甩了甩头,再次瞅向我时,又是那狼一样的目光:“女人,你跑什么!过来!”   此时的夜泽竟像是两个人,我一动不敢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随后,他又是紧紧抠住脑袋,身形晃得更是厉害。随后,“砰”的一声,他摔倒在了地上。   “夜泽!”我再也顾不得什么,爬下了床,我摇晃着他的身体。只感觉他的身子比刚才更冷:“夜泽!夜泽!你醒醒!夜泽!”   忽然,他那长着长指甲的手就紧紧攥住了我的手腕,他也猛然睁开了眼,眼底充斥着无数的戾气:“女人,你跑得了吗!”   “夜泽啊!”   顷刻之间,我就被他压在了身下,双手也再次被他擒住狠狠地压在了地上。我的上衣之前已经被他撕裂了,他又用狼一样的目光打量我的身子,手指在我的锁骨处滑过,带来一阵战栗,随后露出一道邪邪的笑容:“本王喜欢像你这样泼辣的女人”他附在我耳边轻声道,“本王一定让你销魂,难忘此夜。”   我像被铁链锁住了一样,根本无法动弹,眼看他又迫近,我的眼泪再次不争气地积聚起来时。夜泽再次痛苦地闭上了眼,我的手腕几乎都要被他掐断了。他再次睁开眼,望着我,声音又变得温柔:“娄姿”   他因为痛苦,狠狠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大喊了一声:“啊!”   砰然之间,他便化成一道黑烟,消失在了我的房间里。   剩下我一个人躺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   我意识到夜泽很不对劲儿,爬起来冲到了窗前,黑玫瑰的颜色比之前要黯淡无光一些。   “夜泽”   我裹紧被扯裂的衣服,蹲在地上,无助地哭了起来。   我将黑玫瑰放在了桌子上,坐在沙发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它。虽然上次也曾被夜泽强压过,可却没有这一次来得恐惧。更令我恐惧的是,我不知道夜泽他到底怎么了。而最令我绝望的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我抱紧了双腿,鼻子又开始发酸,盯着黑玫瑰时,眼前越来越模糊。   夜泽,你不要吓我好不好?我想见你,看见原来的那个你。   不知不觉中,我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阵手机闹铃声将我惊醒,我睁开眼发现天已经亮了。我望着桌子上的黑玫瑰发着呆,却有一角黑色的袍子闯入我的眼帘。   我顿时怔住了。   抬头,我再次看见了他。他静静地站在我面前,站在微暗的光线里,犹如用无数的黑点拼凑成的一个绝世美男。长发垂于身际,与华美的黑袍几乎融为一体。   我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心中既害怕又激动。   许是我太过激动,结果“扑通”一声就掉到了地上,磕得我脑仁都疼,但下一秒,我连疼都忘了。因为他蹲在了我面前,伸手扶起了我,脸上带着清俊的笑意:“见到本王就如此激动?”   我却条件反射地推开了他,满是戒备地望着他。   “娄姿”夜泽轻皱眉。   虽然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可我瞬间就感觉到我熟悉的夜泽又回来了。   “夜泽,真的是你吗?”我无比忐忑地问。   他握住我的肩膀:“还没睡醒么?不是本王还能是谁?”   我心中的害怕与戒备随着他这句话顷刻间土崩瓦解,我猛然就扑进了他怀中,搂着他脖子,再也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夜泽,是你真的是你?!呜呜,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我的眼泪就跟泄洪似的,夜泽轻轻抱住我,道:“嗯,我回来了。”   夜泽又递给我一张纸巾,我擦完眼泪后,一望向他,眼泪就开始往外流。夜泽拿过纸巾擦着我的泪,被我气笑了:“本王是沙子吗?让你看一眼就哭一眼?”   你不是沙子,你是一匹来自地狱的狼,差点儿就把我生吞活剥了。   我就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夜泽忽而凑近,让我直往后仰,他靠近我的脸庞,声音带着几分喑哑:“你就这般想我吗?”   我还是盯着他的脸,在他凑近我的唇时,我又想起了昨夜的一幕。手再次自作主张地将他推了开去。   我不自觉地往后移了移,夜泽静静地望着我,随后道:“你腿上的鬼印都消失了吗?”   我点点头。   “让我看看。”   “不用了,已经都没了。”   “让我看看。”夜泽坚持道。我卷起裤腿来,他伸过手来,似是想要仔细看看我的腿,我又如闪电一般退到了一边,放下了裤脚:“我真的没事了。”   夜泽微眯眼。   我心中一阵慌,好像让他不高兴了。   做早餐时,我感觉到夜泽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带着探究与观察。吃完早餐,我拎着包就跑了出来。   明明知道现在的夜泽就是我熟悉的那个夜泽,可我还是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昨晚发生的一幕,让我心里乱极了。   而且今天夜泽出现后对昨晚的事只字不提,这根本就不符合他的个性   我的脑中忽然有一个不安的猜测,夜泽他也许根本就不记得昨天的事情了。   一天工作下来,我心里也乱哄哄的。我不知道该不该对夜泽提昨天的事,如果说了,也许我们两个都会很尴尬。如果不说,它就像一个鱼刺卡在我嗓子眼儿,让我怎么待都觉得难受。   偏偏,徐耀这个阴魂不散的,今天又跟着我回家!   但是,今天有他在,或许我和夜泽能少些尴尬。   我打开了门,夜泽从我的卧室穿墙出来。我与他相望,躲开他的目光又看向徐耀。夜泽看到徐耀,眉头一挑,又撇我一眼。   徐耀这缺货径直走向黑玫瑰,一手插兜地酷酷地说:“阿泽,你今天还不出来吗?这么一个小破屋子,你就不嫌焖吗?出来,我们去喝酒怎么样?再找几个美女作陪,保证各个都比她强百倍。”   我擦,徐耀,你就这么喜欢踩低人吗?!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夜泽也皱着眉头看向徐耀,而徐耀还对着那朵花“亲昵”地叫着,我被气得暂时忘了尴尬,凑过去对夜泽道:“徐总是担心你,所以跟我过来一起看看你。但我总感觉他对你贼心不死,夜泽,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他对你死心?”   要不上班他总缠着我,我都快成众矢之的了。   夜泽目不转睛地望着我,让我心头一跳。徐耀听我悄声说话,霍地转过身来,满是“惊喜”地过来:“阿泽,你就在她身边是不是?你的伤好了没有,我很是担心你呐,你附在她身上跟我出去玩玩呗。”   在徐耀眼里,我已经成了他和夜泽相处的工具了。   夜泽一声不语,微凝着徐耀,又看向我,我忐忑了,他,他不是真想要借我的身体一用跟他去“约会”吧?   夜泽浓黑的眉一扬:“借我你的身体一用,我会让他想起我就是噩梦。”   我扑哧一笑,徐耀冒火道:“你们又在说什么悄悄话?”   徐耀,你等着吧,等着你倾心的“阿泽”怎么整你吧!   我冲他点点头。   我以为又会像上次一样,他占据我的身体,我被他挤到了一边去。   他慢慢靠近我,头发和锦缎黑衣都飘了起来,我的心跳就像停住了一般。那俊美的容颜,让我窒息,他的额头先是靠近了我,随后是鼻子,嘴唇上一凉,犹如珠子落地,惊起心脏一声惊跳。   他他怎么又变了附身的方法?   我的眼睛被他牢牢吸住,只感觉他慢慢侵入我的身体,刹那仿佛我的灵魂与他相对一样,充满舒适和某种怦然心动。   这次没有任何痛楚地,我就被弹了出来。   弹了出来我望着自己,又看着另一个活生生的“自己”,蒙了我怎么又离体了?想起那次最可怕的教训,我的灵魂差点儿消失,我就惊惧不已。   夜泽缓缓睁开了眼睛,那一双眼一看就不是我清冷、孤傲,时而深沉似海,时而又纯如清水那是属于夜泽的眼睛。   “阿泽!你真的出来见我了!”徐耀一下就认出了这是夜泽,他快步走过去,伸手想要抱住夜泽(我的身体),却被夜泽握住了手,又一拽他的领子,就将徐耀撂翻在地,徐耀在低声哼哼唧唧:“阿泽,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对我?”   我却觉得很解气,夜泽转身,神情又柔和下来:“不用担心,一时半会儿,你不会有事。”   “有你在,我才不担心呢。”我重新体会着一个作为生魂的“轻松”,冲徐耀哼了一声。这人,现在真是怎么看怎么讨厌。   某派对。   跟着夜泽和徐耀,我来到了人声鼎沸的派对上。自然是徐耀带夜泽来的。   不少人跟徐耀打招呼,冲夜泽吹口哨,问他这人是不是他的女朋友。徐耀哈哈一笑,手就要往夜泽肩膀上放,我看得都急了,又被夜泽不动声色地差点儿捏断他的腕骨时,徐耀这才老老实实了,只说是他带来的朋友。   等人一走,徐耀转动着手腕,满是“可怜”地说道:“阿泽,我们好不容易才见一面,是你说的,咱们成不了情人,可以当兄弟。我可是百分百把你当兄弟啊,你怎么能对自己的兄弟下狠手呢?”   就是要对你这种连兄弟都觊觎的人下狠手!   夜泽未理他,自己拿了一杯香槟喝了起来,徐耀则陪着他一起喝,然后端着酒注视着他:“阿泽,虽然我知道你是个男人,可你不知道,你现在多么有吸引力。我知道你是男人后呢,我就找了不少女人,可没有一个女人能给我像你当初给我的感觉。你要是个女人多好,不,女鬼多好,那我就宁愿变成鬼也要追你。”   我好想扇他一巴掌,他是想将夜泽掰弯吗?   夜泽依旧只和他喝酒,后来派对开到极为狂热,音乐震天响,人们都狂舞起来,徐耀也被拉着一起去狂舞。我知道夜泽的舞也跳得极好,正纳闷他怎么也不去时,他忽而对我道:“要不要一起去跳?”   我要跟自己一起去跳舞?那感觉一定奇怪极了吧。可是,面对“我自己”,我却清楚地觉得,这个人、这具身体,都是“夜泽”。   “好。”   我与夜泽“一起”挤进了嗨翻天的人潮,而我只跳给他一个人看。我笑,我喊,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得见。我再一次体会到了夜泽的寂寞。   整个世界,能看到他的人只有我;整个世界,能与他说话的,也只有我。   他的世界,只有我。   那么,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是否都应该接受呢?   后来,徐耀喝醉了。夜泽扶着他离开,徐耀一把将夜泽搂进怀里,醉醺醺地说:“阿泽,你现在是女人,我们是不是能上床?我真特想和你上上床,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徐耀,你个流氓!衣冠禽兽!你果然是想夜泽滚床单,竟还想用我的身体去滚!你去死,去死!   我想拽他,却穿过了他的身体!我气得用脚踹他,对他也毫无作用。   夜泽,你不是说要教训他?啊啊啊!快点儿打残他吧!   夜泽一把推开了徐耀,徐耀瘫坐在地,还呵呵笑着:“阿泽,快过来,快来我怀里,我会好好对你”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夜泽接通后道:“过来了?好”   我惊诧地望着他,没多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车停在我们面前,两个黑衣人走了下来,还带着墨镜,恭恭敬敬对夜泽行礼道:“娄小姐您好,我们是奉少爷之命过来的。”   夜泽点头,瞧向还醉躺在地上的徐耀:“这个人就交给你们了。”   “是,请楼小姐放心。”两个黑衣人就将徐耀架进了车里,很快车就开走了。   “夜泽,你,你要做什么?”我预感事情不妙,扯住夜泽的衣衫问,他露出一抹冷笑:“当然是给他一个教训。”   “你要给他一个什么教训?”我觉得这才是关键!   夜泽挽住我的手:“让他再也不敢肖想男人的教训。”   我哑了,不敢再问了,想来这个“教训”会让徐耀终身难忘吧?   “觉得我狠了么?”他眼睛泛着光泽,想起徐耀对夜泽的“狼子野心”,竟然还想糟蹋我的身体,我就坚决地摇头:“不,我觉得你对他还是太善良了。让他男人、女人都不敢肖想,才好!”   夜泽勾唇一笑,周围璀璨的城市之光都为之一暗:“他是你老板,不能做得太绝。”   我扑哧笑了:“我们现在去哪里呢?回家吗?”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我没想到夜泽会带我来这里尚未建成的号称市第一高楼的顶层。   顶层还只是钢筋构架,我因为是灵魂,所以像个气球一样就飘了上来,而夜泽则是用我的身体爬上来的。他的动作极为敏捷、轻盈,像是蜘蛛侠。   我与他坐在最高端,整个城市就在我们的脚下闪烁,一片璀璨。仰望天空,天空似乎伸手之间就能碰到。   “我第一次在这么高的地方俯瞰整个城市,星光璀璨。太漂亮了。你怎么知道这儿的啊?”风从我的身体中刮过,我感觉不到任何的冷,却是觉得无比心旷神怡。   “你觉得我是个老古董,就对你们现代的东西一无所知吗?”夜泽也目及远方。   我噘着嘴道:“你根本就是个时尚鬼好不好?会跳现代舞,会玩儿手机,还知道夜店,你比现代活着的许多人都要强呢。”虽然有时候你确实就是个老古董,还是个霸道非常的老古董   我和他都不说话,望着夜色中的城市,我想起那两个黑衣人:“把徐耀带走的那两个人是不是你说的阿俊的手下?”   他转头望向我,我担心他多想,就道:“我没别的意思,虽然是阿俊把你送到我这里来的,但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赶你走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你为什么还害怕我?”他忽而凑近问道,呼吸近在咫尺,让我失语了。   “我没有怕你啊。”我转头看向远处说道,夜泽将我的脸转过来:“你不害怕我,为什么今天一直都在躲避我?是本王身上有什么让你厌恶的东西,还是你根本就不想看到我?”   我躲无可躲。心又是一颤,随后望着他:“你是因为我才一再的受伤,我觉得很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对不起。”   此时,我已确定,夜泽他真的忘了昨夜的事。他又是否知道自己的这种情况?但此时,我却不想跟他说了。他回来,就好。   夜泽的眼神因为我的话一下就变得温柔了:“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绝不是你的对不起。”   鼻头又是一酸。   他全心为我着想,我却为他想得极少。   随后,夜泽又接着上面的话茬道:“没错,他们就是阿俊的人。你想知道阿俊的事情?”   见他一眼就看出我的心思,我也不隐瞒:“我想知道他到底是谁?”   为何他要把你送到我身边来?为何我能看见你、摸得到你?   “阿俊是一个捉鬼师。”   “捉鬼师?”如果阿俊是捉鬼的,可是他为什么会与夜泽如此交好?按照夜泽所说,这个阿俊还给他亲自找了一个容器?   夜泽的身上有太多的谜团,我想只有通过那个阿俊,我才能知晓。   漆黑一片的天空难得有流星飞过,我立刻闭眼许愿,来不及细想。我的脑海里就蹦出一个愿望我想夜泽可以重新变成一个人,一个像我一样活生生的人。   这个想法在心海飘过之后,我豁然开朗,这个想法比我的梦想还要来得强烈。   是的,我希望他能再次成为活人,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不用再忍受那蚀骨的孤独。   “夜泽。”我望着他,城市的霓虹灯在我们四周变幻着,我们被包围在一片黑暗之中,可我还是能辨析清楚他的任何神情,我真心真意地对他道,“我的身体可以出租给你用,你要是呆闷了啊,想要出去走走看看,我可以把身体借给你用。但你决不能去做坏事!不能去夜店!不能去找男人!更不可以去找女人!”   我一口气说了出来,之后便是让我紧张的沉默。夜泽的瞳仁里泛着流光溢彩,他搂住我的腰,往前一带:“你还不清楚么?这个世间,我唯一想要去做坏事的人。只有你,也只能是你。”   在那一瞬间,我似是见到无数的流星从他眼中飞过,炫丽至极。   我清晰地感觉到,灵魂深处似乎有什么在跳动,比心脏的跳动更加的动人心弦,更加震荡我的灵魂。   回去之后,我洗了澡,出来见夜泽正在看电视剧,还是我最爱看的一部电视剧《琅玡榜》!   一个真正的古人在看现代人演的电视剧,怎么说都很怪异。   正好演到梅长苏与霓凰郡主相认地那段,每次看到这段,我的眼泪都止不住地流。所以,我一坐在夜泽身边,就忙抽出纸巾来,来阻塞又哗哗禁不住流出的眼泪。   夜泽不看电视改瞧我了,等那一段过了,我立刻收回了眼泪,用纸巾擦了擦脸:“每次我看到这里都会哭,你不用管我,不用管我,你继续看好了。”   他却忽然伸手在我脸上一擦,我怔怔地看他将手指放在唇中一舔,颇是奇怪地喃喃自语:“还是咸的。”   “你”我被他这动作撩得心旌荡漾,心跳擂鼓。再加上他恢复元气后,脸色更加白皙,唇色也更加红润,愣是让我想起了“男神”二字。   我看向电视里风华绝代的梅长苏,却觉得夜泽更胜风华,更加秀色可餐。   他抬眸瞧我,那张昳丽的脸庞再次像是冲击波一样撩动我的心神。想起最近在微博上看到的“撩妹子高手”,丫的,他现在是不是故意在撩拨我啊?   “什么?”   “没什么。”我立刻坐直,话说鬼还会有心跳吗?他跟我说那些“好听的话”时,有没有想我一样心跳加速呢?我又想起,在大楼之上,我的“心跳”如果,那能当做心跳的话。   正当我浮想联翩时。一阵震耳欲聋地砸门声把我惊醒,伴随着狂吼:“夜泽,你这个王八蛋,你给我出来!王八蛋,你出来!”   砰,又是重重踹门的声音。   我吓得面色苍白,是徐耀,是徐耀的声音!   夜泽却是一脸淡定,徐耀还在外面狂骂,我拽着他的衣袖:“怎么办?怎么办?徐耀他找到上门来了!”   徐耀在外面骂得更狠、更凶了,夜泽淡淡道:“交给我。”   打开门,就见徐耀甚是狼狈地站在门外,他的灰色衬衫领子开着,脸上、脖子上都有唇印,一看就知道他风流快活过去了。   夜泽冷淡地站在那里(没错,他又附身了),徐耀双目通红,他一把抓住夜泽的衣领,暴怒道:“夜泽,你个王八蛋,你竟然让男人上我!我艹你大爷!”   只是他的余音又伴随着抛物线似的“啊”震撤屋顶徐耀又被夜泽撂翻在地。   我捂住眼睛,不忍看徐耀的倒霉样儿。   对于夜泽找男人睡徐耀这件事,我从头到尾就没感觉很过分,关键是我也知道以夜泽的为人,他也不会真让人睡了徐耀,只不过是想给徐耀一个教训,否则徐耀现在也不可能还过来“报仇雪恨”了。   你把别人当成个人,别人才把你也当成个人,而徐耀,显然高高在上惯了,他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多招人恨,丫活该被修理啊。   徐耀摇摇晃晃爬起来,满是悲愤:“你不愿我缠着你,你就找个男人睡我!夜泽,你好你好样的,你这么对自己的兄弟,是我,是我看错了你!我们的兄弟之情今天到此为止!到此为止!我要跟你割袍断义!割袍断义!”   徐耀摇摇晃晃开始扯自己衣服。实在扯不烂,他干脆把衬衣脱了,丢在了地上,狠狠道:“这就是我跟你的割袍断义!我徐耀再巴巴地来你面前,我就我就是条藏獒!”   我去,当个狗还选个品种。   徐耀大概深知自己打不过夜泽,便骂骂咧咧一痛,又带着满身酒气走了。   我总觉得,徐耀会违背了今日之话,还会再巴巴地来找夜泽。   我来到夜泽身边:“徐耀这种人,我觉得他还是离你远一些的好。”   我想起曾看到一部讲述男男的网络剧,怎么看徐耀都有点儿网络剧里男主角的架势,所以我现在更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掐死徐耀对夜泽的情愫。我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儿像小说中想尽办法破坏男女主角感情发展的恶毒女配。   我不愿承认,每当看到徐耀对夜泽大献殷勤时,我就心里不舒服。   夜泽握住了我的手,一语中的:“你在担心,我的取向有一天会变得不正常吗?”   “”是担心来着。   我又瞧了一眼手机上的号码,迟疑着要不要打过去。我有很多的疑问,知道只要见了这个人,或许我就能得到答案。   我满腹心事地走过斑马线,忽觉被人拍了一下背,我回过了头,就看见一个长发遮面的浑身都是水的男人站在我面前,他一张嘴,嘴里竟然掉出石头来!我吓得尖叫一声:“啊!”   然后他竟被吓得消失了   我恍若游魂地来到公司,却发现公司的人看我的眼神都很怪,模模糊糊还感觉到有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等我转过头去,那些聚在一起的人立刻做乌鸦散。   我因为满腹心事,也没有在意。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电脑一直发呆,该不该给阿俊打电话呢?也许他能解开我为什么能看到鬼的谜团。   等我一抬头看到Adla那张严肃的面孔,也不知她在这里看了我多久了,我结巴道:“Adla姐早。”   Adla将一份早点放在我桌上,深深瞥我一眼,以教育我的口吻说:“清者自清,你只要问心无愧,旁人的话和看法都是狗屁!”   听得我一头雾水。我张口欲问:“Adla姐”,Adla却反问我:“听懂了吗?!”   我连忙点头,生怕惹她生气。待Adla走后,我依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在我去洗手间的路上,我依然能感觉到同事看我眼光的异样,让我诧异、如芒在背,我快速躲进了洗手间里。我坐在马桶上,实在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的。要说发生了什么,就是最近的吴丹露事件,还有和徐耀的关系?难道徐耀因为昨天的事情迁怒于我身上了?可他直接把我炒鱿鱼好了!而且到现在我还一直没有见过他哩。   厕所的门一开,又有人进来了,伴随的还有说话声。   “你看见微博上转发的那篇长微博吗?说咱们楼有个女人被夹死了,不就是说吴丹露吗?他们说吴丹露本来不会死的,当时Adla的助理和她在一起,那个助理明明看出电梯出了问题,她自己没上去,也没提醒吴丹露一声。”   听到外面的话,我脑子就是一蒙。我和吴丹露的事算是我心中的一块疤,她可是做鬼都不想放过我的。她最终灰飞烟灭,事后我又总觉得是不是太残忍了?   “那个小助理现在在公司还有谁不知道啊?她叫娄姿,你没瞧见,她和咱们徐总现在正打得火热呢?也不知徐总看上了她什么。我看啊,她就是嫉妒吴丹露,吴丹露就是被她害死的。她还有脸待在公司,就不怕吴丹露回来找她?”另一人轻哼一声,言辞中尽是对我的嘲讽。   等她们离开后,我急慌慌地回去打开微博,搜了半天,才找到她们所说的那篇长微博,上面说“白富美女孩儿命殒电梯,同事疑见死不救”。下面已经有很多评论,多半儿是辱骂,还有人叫嚣人肉我!   我此时才明白了Adla为什么会安慰我,可到底是谁?是谁发了这篇文章?难道真的是徐耀?他为了报复我?   一上午,我都心烦意乱,无心工作。给徐耀打电话,也没有人接。中午的时候。我和宋文美景一起吃的饭,宋文美景比昨天更漂亮了。我们一走进饭馆,立刻就吸引了大片的目光,都是看向宋文美景的。   宋文美景一头秀发散着,从前看着与我差不多的颜值,此时却高出我好几倍,变成了女神一样的存在。我们点了餐找不到地方,还有几个男人吃完饭特意招呼我们去他们那里坐。   好吧,做一个美女,待遇就是高啊。   我瞧着宋文美景那张简直无可挑剔的脸庞,赞叹道:“美景,你是不是做整容了?你现在简直太漂亮了,就像全智贤!”   “我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去做整容啊?全智贤可是大明星,我再怎么漂亮,也不能跟人家比的。”宋文美景笑得极为恬淡,如同夏日里的一湾清水,让人全身心的舒服。   我拖着下巴简直有点儿入迷地望着她:“我是说真的,我现在看见你,都觉得心脏扑扑的,别说那些男人了。你看,周围有多少目光都是在看你啊。”   宋文美景将长发捋到肩后,望着外面,又扯出一道极浅的笑容:“我再漂亮有什么用,他却从来没有认真地看过我。”   见她神情中有些落寞,我心中微震,她是因为一个男人才改变的?可她都这么漂亮了,那个男人还是不看她的话,就是那个男人有问题了。我想宽慰宽慰她,宋文美景反而问我:“娄姿,微博上的文章我看到了那上面说的不是真的吧?”   我心像扎了一般,别人那么想也就算了,可是宋文美景她怎么也能这么想我!   “当然不是真的!不是啊!美景,我们认识多久了,你也认为我是看着吴丹露去送死,对她见死不救吗?你也认为我是那种人吗?”我情绪激动道,宋文美景握住我的手:“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别这么激动。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啦,但恐怕现在全公司的人都看到了,你接下来怎么办?”   我长长嘘了一口气:“Adla姐说清者自清,让我不要理会,我觉得她是对的。我没做过,我怕什么,我现在要是不来公司了,才是坐实了传言。”我握紧拳头,“我一定会抓出谁在背后诋毁我!”   “娄姿,你”   偏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徐耀!   我立刻接通,直接没好气地开口道:“徐耀,你在哪儿?我有事要见你!”   “我也正想见你,你过来我家找我!”徐耀说完,就挂了电话。   和宋文美景告别后,我直奔徐耀的家。按了好一会儿门铃,门才打开,徐耀堵在门口,脸上绯红,眼神迷离,一股酒气直扑我脸上。他瞧见我,咧开一边嘴角:“来得倒是挺快,过来,陪我喝酒!”   徐耀拽住我的手腕,将我往里脱,我用力甩着他:“徐耀,我不是来陪你喝酒的,我有话要问你!”   徐耀停住,转头,又用醉醺醺的眼睛打量我,须臾之间,我便被他推到了墙上,他用力按住我一边的肩膀,嘴角带着一丝狞色:“我也有话要问你!”   我被他狠戾的眼神吓得一激灵,肩膀也被他抠得生疼,我艰难地支撑着勇气问:“你要说什么?”   “你对阿泽说了什么?”徐耀几乎露出野兽一样的目光,我吓得心都要跳裂了,果然。他还是为了夜泽在耿耿于怀。   当然喽,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对他说,是我让夜泽教训他的!   我避重就轻道:“你为什么会被夜泽厌恶,你难道真忘了在派对上,你对他说过的话?”   徐耀压在我肩膀上的力道稍松,我继续道:“你说你还一直对他贼心不死,想要和他滚床单。像夜泽那样傲气的男人,你那么侮辱他,他没废了你,已经算你幸运了。我想,要是有个男人说想和你上床,你也会打他一顿吧?”   徐耀靠在了墙上,满是颓唐之色,他抚住额头:“我真的对他说了那些话?”   “还有好多污言秽语,我都说不出口了。”   徐耀似是很痛苦地闭上眼睛:“话我问完了,你出去吧。”他又醉醺醺地往里走,我喊了一声:“徐耀,我还有事要问你!”   “我让你出去!”徐耀抄起酒瓶子就朝我摔了过来,瓶子落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我吓得连忙跑了出来。   老板居然是情敌,还有人比我更悲催的吗?可老板可以换,夜泽只有一个,我是如何都不会想让的。   我稳定了稳定心神,就像Adla说得一样,尽量不去想那篇文章,逼自己投入工作中。   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我一边走一边想着那些糟心事,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走到斑马线时,我停下来等红绿灯。只是一个转头间,再回首,我便又看到了那个全身满是水的男人站在斑马线中间。   他面对着我,一颗分不出前后的脑袋被头发密密麻麻地遮住。在他的脚边,是一片水渍。   我不禁握紧了背包,想着是跑还是尖叫能把他吓走,但他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为何总是出现在这里?难道他是想和我说什么话吗?   我压制住心中的恐惧,等红灯变成绿灯,我一步一步走了过去,站到了他面前。他又张着黑洞洞的嘴,露出白骨的手颤颤巍巍地伸向我。   “你有话要对我说?”   “啊,厄”他嗓子里冒不出一句话,只混沌不清地回应着我,手也在空中颤抖着。   我确定了,他确实有话要对我说。   “你能不能跟我走?我想有人或许能帮到你。”我刚说完,耳边响起刺耳的汽笛声,一个满脸雀斑的男人探出头来,咒骂道:“你找死啊!”   此时,绿灯已变成了红灯,而那个水鬼再次消失不见了。   我退到一边,左右张望,依旧看不到他。   开门之前,我先整理了整理心情,才打开门,“兴冲冲”地叫道:“夜泽,我回来了!”   夜泽又从我的卧室穿墙而出,我冲他摇了摇购物袋:“你猜。我给你买什么回来了?”   “你给我买了东西?”夜泽温柔一笑,那张脸都泛着光泽,“是什么?”   我拿出从茶叶专卖店买来的西湖龙井,献宝似的呈现在他面前:“咚咚咚是茶叶!”   我泡好了茶,我俩一人一杯,我闻了闻:“这茶很香呢,你快尝尝。”   夜泽闭上眼睛闻了闻,随即脸上就露出“舒怡”的神情。   他果然是爱喝茶的。我这个人平常不太爱喝茶,曾经买过一包绿茶,也是束之高有次我看到他翻出了我那包绿茶,闻了闻,便眉头紧皱,又放了回去。   作为一个“根红苗正”的古人,还是个王爷,我想他对喝茶还是情有独钟的。   我也端起茶来喝,从那时起,我就经常和他一起“喝”茶。看到各种茶叶时,我常常会不由自主地买回来。当我养成喝茶的习惯再也戒不掉时,才发现,自己也戒不掉某个人了。   我贴着面膜坐到夜泽身旁,他还在看《琅玡榜》,每天到了时间,他都会雷打不动地打开电视追剧。我喜欢看《琅玡榜》是因为我喜欢胡歌,另外这部片子确实也不错。但夜泽对这部现代人演的古装剧如此痴迷,我还是很疑惑。   见他凝神看着,我则出神地看着他:“你在的那个朝代,和电视剧里演的很像么?”   夜泽猛然转头,瞳孔深邃,似是夹杂着无数的思绪,他又看向电视,目光随后又变得迷茫   自打认识他之后,我还从未见过他露出这种神情。 第56章 你需要我安慰   自打认识他之后,我还从未见过他露出这种神情。   但是很明显,他又像之前一样,不想与我谈论这个话题。片刻之后,他与我说话又变得沉稳、锐利,仿佛方才的迷惑完全从未有过:“你有心事?”   我心中一惊,但我不想让他为我担心,便道:“在公司遇到了一点儿事儿,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有事?我觉得我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啊。”   “你今天一回来,满脸都写着‘我有心事,需要你安慰’。”夜泽抱臂得意地说,我被他逗笑了:“你胡说,我脸上哪里写着需要你安慰?”   “真的不需要?”他这次是认真问我的,我故作轻松道:“不、需、要。”   关于微博之事,我还是有那么点儿承受能力的。   瞧着他洁白如雪的脸,我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夜泽,我们一起来敷面膜吧?你虽然不用担心自己老去,可是皮肤也要护理的。嗯?好吧?”   我拿过一片面膜就要往他脸上贴,他挡住,我噘着嘴望着他,夜泽叹了口气,终是松口道:“这是你们活人的东西,我不能用,你要烧给我才行。”   还要这样?可我怎么去给他烧个面膜啊?   后来这个问题还是被我解决了,我照着面膜画了一张熊猫面膜,放在盆中给他烧了过去。再转身,夜泽手中已经多了个白白的东西。等我给他贴上,面前就出现了一只“大熊猫”,我扑哧就笑了出来。夜泽黑着脸瞧我,动手要揭开,我连忙阻止了他:“我好不容易才给你画好的,不许揭!”   夜泽拿我没办法。他索性坐在了沙发底下,两条大长腿跷到了桌子上,继续看他的电视。我瞧着他很舒服的样子,便也坐在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把两条腿抬到桌子上,可腿愣是比他短了一截儿,让我羡慕嫉妒恨啊。我要是腿也那么长,都能去做模特了!   “烧给你,你就能用?什么东西,我只要烧给你,你就都可以用?”我想起他所说的话,好奇地问道。   “基本是这样。”   后来我越来越困,最后的记忆是我好像靠在夜泽肩膀上睡着了。早晨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心中又不禁升上几个糖度,是他昨晚把我抱上床的?   哎呀呀,说不定还是公主抱想到这一点,我就把脸埋在被子里,像面条君一样全身抽颤起来。   第二天,我就振作了不少,想要查到那条长微博到底是谁发的。我找到了最初发那条微博的微博号,注册时间是一年前,微博上除了这条长微博再无其他。是有人故意在针对我,还是网上那些喜欢捕风捉影的人胡乱造谣呢?我不得而知。   或许,如Adla姐所说,不去理会,也就没人关注了?   但这件事,显然超乎我的意料。   当我拿着水杯去接水时,正巧看到一帮五大三粗的男人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有同事出去,立刻吓得贴在墙壁上,一动不敢动。为首的是个光头,手臂上还有霸气的文身,他堵着我们一个同事,凶神恶煞地问:“有个叫娄姿的女人,是不是你们公司的?”   我心中蓦然一慌,那同事战战兢兢回头看了我一眼,颤抖地摇着头:“我,我不知道!”   光头一把将我同事撇开,用手指着我,凶狠地说:“你TD就是娄姿吧?”   我心下意识不妙,转身就往回跑,只听得光头一声大喝:“兄弟们,抓住她,她就是娄姿!”   呼啦一声,那群人就冲了进来,顿时引起一片尖叫,还有男同事的和骂声:“你们干什么的!”   我跑也没跑掉,就被一个人抓住了头发,似要被撕裂了头皮一样,我吓得大叫一声:“啊!”   我被人拖着往后走:“大哥,是不是这女人?”   “你是不是叫娄姿?”光头恶声恶气地问。   我惊惧不已,感觉这事与吴丹露有关:“不是,我不是娄姿!”   啪的一声,我的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打得我耳朵发蒙,全公司都静寂一片,光头叫嚣道:“老子看你就是娄姿,就是你这个臭三八害死露露的!”   “你们这是干什么?这里是公司!”有男同事嚎了一嗓子,要冲过来,结果被小流氓打了一拳,光头啐了一口:“TD的来干吗?老子是来给我妹妹吴丹露报仇来的!老子今天就找这个女人!老子奉劝你们一句,和这事没关系的。别过来插手,不然老子的拳头可不客气!”   前面有男同事被打得流鼻血的“可怕后果”,公司里的人竟没一个人敢吱声了。这情景让我心中发凉,我忍着脸上的痛为自己辩解说:“吴丹露不是我被害死的!你们这样闯进来抓人,就不怕警察来逮你们!”   啪,我又挨了一巴掌,光头趾高气扬地说:“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干什么的!老子想整死个人是分分钟的事儿!你跟我妹子做电梯,怎么你就没事,偏偏我妹子被门夹死了?!啊?!我妹子不止一次跟我说,她在这家破公司里总有个死三八跟她作对,那人就是你是不是?”   我的脸火辣辣地疼,就在这时,我听到一句调侃:“我真很想知道,这位先生,您是做什么的?竟敢来这里闹事,你来这里前就没打听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的老板又是做什么的?”   徐耀!   我撇过眼,就瞧见徐耀如松一样站在公司门口,体裁合身的西服,还有那玩世不恭的笑容,要多飒爽英姿就要多飒爽英姿!我像看到英雄一般,眼泪都流了出来。而他身后站着宋文美景,她瞧见我大叫道:“娄姿!”想要过来,却被徐耀挡住了。   光头走过去,轻蔑地打量着徐耀:“你就是这里的老板?我妹子吴丹露的上司?看在露露生前喜欢你的份儿上,我可以放过你,但这个女人,你最好马上炒她鱿鱼,不然,我天天带着兄弟们来你这里闹,让你这个破公司一天都开不下去!”   光头伸着手指向徐耀,刚指了一下,从徐耀身后出现一只粗壮的手,嘎巴一声,就把光头的手给拧了过去,光头嗷嗷直叫,剩下的小混混要扑过来。这时,又从徐耀身后冲进来许多保安,徐耀喊了一声:“都闹到家门口了,你们还要缩头到什么时候?谁抓住一个,我给谁五百块!”   “抓住这群流氓!”有人高喊了一声,那些刚才还围观的同事立刻扑了过去。   在混乱中,我被丢了开去,宋文美景扶住了我,她将我拉到了一边,关切地问道:“娄姿,你还好吧?”   我捂着脸,没说话。   “是我,他们打了你?!这群流氓,他们怎么能动手啊!”宋文美景气愤道。   眼前乱糟糟的局面很快就得到了控制,因为警察来了。警察把光头带走了,我和几个同事去做了笔录,之后,在宋文美景的陪伴下,我们一起上了徐耀的车。   徐耀启动车子,道:“你今天先回家休息吧,你的事我会跟Adla说一声。”   “谢谢徐总。”我看向徐耀,他已经没了昨天的颓唐,但他表现出来的是一种淡漠与陌生,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只是上下级的关系,而没有共同经历过那些事。   或许,这样,对他、对夜泽都比较好。   宋文美景握着我的手:“一群流氓,竟然还动手打人,决不能轻饶了他们!”   我摸了摸脸:“也不完全是他们的错,警察跟我说,他们也是看了那条微博,认为是我对吴丹露见死不救,才来找我麻烦的。罪魁祸首,都是那条微博搞得。”   “什么微博?”徐耀接口问,我感觉宋文美景蓦然抓紧了我的手,大抵也是担心我的吧,我把微博的事情大致和他们说了:“不知道是谁拿这件事情在微博上造谣,我要是知道了是谁,我一定把今天挨的巴掌双倍还给他!呦呵”   我疼得呲牙咧嘴,却不经意间看到宋文美景裸露的脖颈上有块红痕。等我下了车,和他们告别时,又发现徐耀脖子上也有一块。   虽然我没吃过猪肉,但也看见了不少情色男女过那就是吻痕吧?   看着那离去的车,我有点儿风中凌乱了,宋文美景和徐耀在一起了?   这个发现。让我对徐耀的那点儿愧疚也烟消云散了。对徐耀这样一个多情的人来说,果然深情是可以多次复制粘贴的。   站在门前,我又像昨天一样调整着情绪,只是推开门,看到他从玫瑰花里如一缕青烟般冒出来,出现在我面前时,一直压抑的委屈和伤痛瞬间就断了线,我扑进他怀里,毫无形象的号啕大哭。   我感觉到夜泽轻轻抱住了我,拍着我的背安慰我:“这是怎么了?”   我抬起脸来,就跟小狗一样可怜巴巴地让他看:“我被人打了你看呜呜”   夜泽修长的手抚上我的脸庞,脸色也倏地沉了下来:“是谁打的你?徐耀吗?他来找你麻烦了,我去找他算账!”   我连忙拉住他:“不是他,你别去找他算账了,今天还是他救了我!”   “那是谁?!”   “是一帮小混混啦,他们因为吴丹露的死迁怒到我身上,就来公司找我麻烦,现在已经被关进警察局了。”我本来想要享受一下“美男”的关心,但夜泽此时阴鸷的情绪,倒是让我忐忑了,我小心地拽拽他的衣服,“我就被打了两巴掌,别的地方倒也没有受伤。他们敢来公司闹,徐耀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我现在脸好疼,你帮我消消肿好吗?”   夜泽拿来了凉毛巾,我覆在了脸上,见他依旧情绪不好,我有些自责,为毛不能克制一下自己呢?让他也跟着担心自己。   因为夜泽担心会有别人还来找我麻烦,所以坚持让我带着他一起去上班。执拗不过他,我只好每天都带着那束黑玫瑰去上班。因为担心在坐车的途中把它压扁、挤坏,我在淘宝里淘了半天,终于淘到一个木制的镂空的盒子,既能保证它的安全,又能让它透气。   当我打了出租车去上班时,夜泽跟我一起坐在后座。我跟他不时说着话,虽然感觉到了司机看我的恐怖眼神,可我当时还纳闷儿,那个司机为什么那么恐怖地看着我?我还凑过去对夜泽低声说,那司机好像有问题,不会是想劫财劫色吧?   我话刚说完,车身明显颤抖了一下。夜泽瞧了一眼司机,扭头看向车窗外,可肩膀止不住抖了起来。   等我们刚下了车,前面还是红灯,可司机不管不顾,疯了似的闯了过去。我再一想跟夜泽念叨,才发现他又消失不见,钻进了玫瑰花里。   然后,我才突然想起来,夜泽是鬼,是只有我才能看到的鬼!那个司机不是蛇精病,我才是!我疯狂地摇着木盒:“你刚才一直看我笑话呢,是吧?我还特么地脑残地说人家要劫色!夜泽,你个黑心鬼,你给我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于是,我更变成了别人眼中的蛇精病。在一个小孩儿指着我说:“妈妈,快看,疯子!”我嘴角抽搐,不敢再喊再骂了。我恨不得捏碎了木盒,揪下一片黑玫瑰花瓣,让他也痛苦痛苦!   我站在斑马线前,人依旧来来往往,可我却再也没有看到那个站在斑马线中间的水鬼自他那日消失后,我就没有再看见过他。   “怎么不走了?”夜泽的声音传来。   我低头道:“前两天我曾在这里遇到一个落水鬼,他好像有话对我说,本来,我想带他去见你,可之后我再也没有看见过他了。今天他也没在。”   夜泽未语,我抱着木盒子穿过斑马线,再次转身,已经变得空荡荡斑马线上,依然没有任何鬼影。   我买了不少水果,用来感谢那天出手帮我的同事,尤其是被揍得流鼻血的同事。一些人看到我露出了歉意。对别人的冷眼旁观,我无力指责,因为如今社会就是这样。换做是我,也许我不敢强出头。这样一想,我也就从愤愤不平变得不再那么耿耿于怀。但经过这一遭。也许,我会变得和他们一样冷漠。   一个月后,一切风平浪静。   在我被打了之后的几天,微博上的帖子便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光头男还亲自来向我道歉,当时他完全没了之前威风凛凛的气势,而是像出洞觅食的老鼠一般,脸色苍白,神情慌乱,他赔给我一笔钱后,哭着求我,别再让他爷爷去找他了,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不该冒犯大神儿。   这事吧,我一开始听着迷糊,他爷爷去找他唠叨。关我P事,后来我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我问夜泽是不是他去吓唬了光头,他老人家正在玩儿开心消消乐,已经过了300多级,他毫不在意地说,他只是凑巧认识光头死去的爷爷,就让他爷爷去梦里教训他。我又问怎么个教训法儿,夜泽回忆说,当时老爷子听了他的话后气得胡子都颤抖,就拎着狼牙棒气撅撅地去了   狼牙棒   眼看着他又过了一关,我的真是羡慕嫉妒恨啊,这跟“连连看”是同一类游戏,可我如今才将将玩儿到了100多关,而且级数越大,难度也越大,现在每一关我都要重新玩个几遍才能过。可他倒好。我只看到他的手指唰唰一动,级数就蹭蹭地往上涨,满树的红灯笼灿烂绽放,看得我这个眼馋。   微博事件平息后,我的生活也就恢复了正常。而自从我知道宋文美景与徐耀的“特殊关系”后,我与宋文美景的关系似乎就疏远了很多。她比往常更加漂亮了,形容她让人神魂颠倒丝毫不为过。而且,也许是因为有了爱情的滋润,她也比以往更加快乐、开朗,我好几次碰到她和徐耀在一起的情景,两个人手挽手的模样让人觉得幸福感十足。不过,那几次他们都没有发现我,而我一看到他们就躲了起来。   宋文美景至今没有对我说过,她和徐耀恋爱的事情。或许,她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我也不想当面拆穿他们。   天气进入六月。越发地炎热,我从超市出来。路过附近了一个水果超市时,只多瞧了一眼,却如雷劈了一般站在那儿不动了。   因为,我又看到了那个落水鬼。   他如我在斑马线上看到他时一般,浑身都滴答着水,头发犹如草绳子一般长,水珠从他头发上滴落到地上,很快又凝聚成一片。   他怎么在这里!   他一动不动地朝着一个方向看着,我顺着他的目光循去,有个女人正在水果超市里挑水果。那女人三十多岁的样子,梳着一个辫子,眉心有颗美人痣,面容并不是特别美艳,但一看就是能干的妇女。   我能肯定他是在看着那个女人,难道这个女人和他有关系吗?   女人看似买了不少水果,正在柜台结账。而我这时,正好与那个水鬼先生的视线相碰,我刚张了张嘴,就听到后面有人按喇叭,我急忙退到一边。待电三轮过去之后,我再看向那边时,他又不见了。那个女人也不见了。   我跑了过去,仍是没有找到那个女人的身影。   之前,我带夜泽上班的时候,每天都特意在斑马线上等一等,但那之后,再也没有看到过他。如今,我竟在这里看到了他。   我拎着购物袋若有所思地往回走,又看到了我意想不到的一幕。   就在我眼前,一个个子极高、胸极大的女人挽着徐耀的手臂,两个人亲亲热热地走了出来。两人有说有笑,又是幸福无比。   我直勾勾地看着他们,我擦,徐耀,你丫的换妹子也换得太勤快了!   徐耀也看到了我,他只脚步一停略了我一眼,他身边的“奶牛”也瞅了我一眼,却不在意地问:“怎么啦?”   “没事,走吧。”徐耀当不认识我一般,与那美女一起走了。   我气得握紧了袋子,很想质问他把宋文美景当成了什么!可我却眼睁睁地看着他开车带着美女离开,那“奶牛”还凑过去狠狠嘬了他脸一口。   我呸,他真应该换个名字叫“种.马”!这次找的这个波儿倒是更大,这是要养奶牛产奶还是垫着睡觉舒服啊?   知道徐耀现在又换了一个女人,我很是担心宋文美景。她是和BSS谈恋爱啊,这要是谈崩了,她还在这个公司待下去吗?可我去找宋文美景,却发现她没来公司,此时,我才知道她已经一周没来公司了。   她和徐耀分手了吗?所以才一直没来上班?   我心中又气上徐耀几分。   我对徐耀的感情很复杂,他帮助过我,我感激他,但他对夜泽的不良企图,又让我对他很硌硬。如今,他又玩弄宋文美景的感情,又让我气得牙痒痒。   我有些担心宋文美景,可打她电话又没有人接。我只好去她的住处找她,进楼的时候,我不小心和一个人撞到了,将她撞倒在地了。我连忙过去扶那人,这才发现她穿着一件长到半膝的风衣,露出一双长腿和白皙的皮肤。可当我扶起她时,却看到一张满是皱纹的脸。那张脸老得不能再老了,皱纹层层叠叠,偏偏她的头发如绸缎一般光滑顺直,简直比年轻女子的头发还要好。   我当即吓了一跳,这就是背影杀手?   “您有没有摔伤?对不起,我刚才不小心把您撞倒了。”我连忙道歉。   但谁知道这老太太看到我忽然变得惊恐无比,她用手捂着脸,不断地往后退:“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   总不是遇到神经病了吧?我将她丢在地上的帽子捡起来,递给她:“阿姨,这是您的帽子,对不起”   老太太的手一哆嗦,我还忐忑地望着她,迟疑道:“阿姨”   她抢过帽子忽然就落荒而逃,跑出去的时候还连着撞了好几个人。我听到进来的人嘀咕道:“那老太太有病吧?见人就撞,不知道谁家跑出来的疯子。”   等我到了宋文美景租住的房子前,敲了半天也没人回应,再打电话,也是一直无人接通的状态。   我失望地走出来,去公交的途中,路过一家修理厂时,我的步子又停了下来。   这次,我看到了那个女人在水鬼超市时,那个水鬼一直注视的女人。   女人正在洗车,忽而有人喊了一声:“嫂子,张哥在叫你呢!”   “哎,我这就来。”女人将洗车的活儿交给别人,随便拿起一块布擦了擦手,就朝修理厂里面走去,和一个男人说着话。   之后。我果然又看到了他。他就站在修理厂里,一动不动,望着那个女人和男人。   然后,他又慢慢转头,望向我。   自从遇到夜泽后,我就遇到了很多鬼,一次次惊险遭遇告诉我,千万不要插手那个世界的事,否则就会麻烦不断、危险不断,那是我一个活人无法承受的。   我微微攥紧手心,这件事与我无关,更不是我能管的。   也许是我站在这儿太久了,惹得修理厂的人都看向我,连那女人和男人也瞅向我。当我看清那男人的长相时,心中砰的一跳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我转身跑掉了,可是那个水鬼孤独地站在斑马线上向我求助的情景一次次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同时,浮现的,还有夜泽那寂寞的神情。   当我带着夜泽(黑玫瑰)又出现在修理厂附近时,夜泽也出现在我旁边。   “他应该就在这里,我看到他一直跟着那个女人。”我四处寻觅,夜泽握住我的手:“不用找了,他来了。”   我一回头,果然,水鬼就站在了我们面前。   路旁,即使有阴影,我也撑起了伞,遮在了夜泽头上,他转脸望着我,眉色又柔和了下来。   我们同时看向此时站在我们面前的水鬼。他依如我之前见到的样子,就像从深海地狱中爬出的怪物,水滴又在他脚下汇聚成一片,宛若小溪一样。他残缺不全的手指动了动。又“呃、啊”了几声。   夜泽深深地凝视着他,我拉拉他的手臂:“你能听清他在说什么吗?”   “他在乞求我们的帮忙。”   水鬼立刻颤抖地点点头。   果然是同类才能交谈啊。   夜泽“听完”水鬼的徐叔,告诉我,原来他叫孙盛,是一个修理自行车的车摊的摊主。妻子阿芳是环卫工。两个人是外乡人。虽然日子过得称不上很富裕,但他和妻子很是恩爱,小日子也可以算得上幸福有加。   我想起了看到的那个女人:“她就是你妻子吗?”   水鬼点点头。   “可是,你没看到么?她已经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刚刚过来的时候,我还看到那叫阿芳的女子正拿着毛巾给昨天看到的雀斑男人擦脸,两个人有说有笑,一看就是真爱啊。   水鬼发着抖,水流得更多了,我连忙拽着夜泽后退。   “他说,他知道阿芳又嫁人了,他只是想来看看她过得好不好,那个男人对她好不好。她过得好,他才能放心。”夜泽沉声说。   我心中一紧,莫名一疼,我又想起了文文和迟默。   不管是浪漫的爱情,还是平实的爱情,我遇到的文文和孙盛,这两个不同生活、不同经历的鬼,他们守在爱人身边的意愿却始终如一希望对方在失去他们之后,依然可以碰到他们爱的人,依然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   “可是,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满腹疑惑,如果是正常死亡的人,多半儿已经去阎王爷那里报道轮回转生了。而只有非正常死亡的人,如自杀,才会变成世间的遗魂。   夜泽听后,略沉默,片刻才说:“他说他并不知晓自己为何变成了这种模样,他只记得自己一直在开车,醒来后就便成了那副模样。”   “那你找我,是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水鬼又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夜泽脸色更加凝重:“人死后讲究入土为安,若阎王殿找不到他的尸身,则无法入六道轮回。他想入地府”   “必须让他的尸身入土?!”   夜泽点头。   这下可犯难了,先不说,他是怎么死的,车祸或者谋杀都有可能,就说去哪里找他的尸体都是问题。   “你看他的样子,他的尸身肯定是在水里,可咱们又怎么知道在哪片水里!”我皱着眉说,忽而想起了那个女人,只是我刚要说话,就被夜泽制止了,他对水鬼道:“你的事,还是去找黑白无常解决,恕我们无能为力。”   水鬼往前走了两步,夜泽就呵斥道:“还不退下!”   水鬼被他吓得浑身颤抖,瞬间不见了。我惊诧地望着夜泽:“为什么你要把他赶走?阿芳是他的妻子,只要我问问她,说不定就能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还能帮他找到尸身。”   “你可知道其中的危险?”夜泽凝色问我。   我心中的感动泡沫又开始突突突往外冒,我一下搂住了他窄窄的腰,贴在他胸前,仰头,甜甜地、柔柔地问道:“你是担心我会遇到危险么?”   他的身体真的好结实、好挺拔,除了冰冷以外,抱着他的手感还挺好的。   显然,我这一“反常”动作,弄得夜泽一愣。他呆呆地望着我半晌,似是害羞。他慢慢撇过头去,发出了一个“嗯”音。   完了,我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乱跳了。   “不是有你在吗?”我抱着他不松手,夜泽又低头望着我:“这不是有我在、没有我在的问题,知道吗?我们并不知晓他是怎么死的,如果他就是被他妻子杀死的”   “你是说”   “只是有可能。”   我浑身一冷,只顾着听水鬼说他和他老婆如何恩爱,却没想过就有可能是他老婆杀了他。若我贸贸然前去,真是他老婆杀了他的话,我岂不是陷入了危险?   路过修理厂时,那叫阿芳的女人似是要出去,她男人忽然叫住她,从兜里掏出一个首饰盒。男人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条项链,周围的修理工都高声交好。女人推了男人一下,满脸害羞的笑容,等男人给她戴上项链,又在女人脸上嘬了一口,女人的脸彻底红了,扭头抛开了。周围又是一片大笑。   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中酸酸的。那个水鬼看到这一幕又是如何想的?看到自己的爱人与其他男人恩爱的情景,而他却是孤魂野鬼地飘荡,无今生,无来世,他心中又是否真的能做到祝福他们?   就在这时,我接到了宋文美景的电话,她想约我见见面。   星巴克。   我在里面最暗的一个位置找到了宋文美景。许久未见,我感觉她更加漂亮了。那张脸简直无可挑剔,肌肤白皙如雪,精致的五官镶嵌在那美人脸上,让人都移不开目光,宛若是画师一笔一笔勾勒出来一般。她的手也更加白嫩了,握着小勺的手指纤细而白,如同电视上那些手模特的手指。   “你怎么请假了?我打你电话你也不接,去你家找你,也没人。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我唠叨着,却还是没有揭穿她和徐耀的事情。   宋文美景却单刀直入地问:“你看见过徐耀吗?他现在在干什么?”   我与她相望片刻,低头搅着咖啡:“你也知道我不过是Adla的一个小助理,我怎么可能总是看见咱们老板啊。”   “你和他关系不是很好吗?”宋文美景的声音都颤抖了,“你不要再装了,你早就知道了我和徐耀的事情。”   我抬眸望着她,语重心长道:“对,我是知道,你们那天一起送我回家时,我就知道你们在一起了。我觉得你不想让我知道,所以我一直没有和你提过这件事。美景,你听我一句劝,徐耀他不是什么好男人,他太花心了。他不可能对一个人动真心,并且爱她一辈子。美景,你现在这么漂亮,哪里找不到比徐耀更好的男人?我劝你还是和他分手吧,不然受伤的就是你。”   “分手?”宋文美景捂住头,身体在颤抖着,声音也在颤抖着,“不,不,我不要和他分手!娄姿,你知不知道,我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他,全都是因为他!我是为了他才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你却要我和他分手!不可能,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宋文美景情绪激动起来,龇目欲裂,她那副疯狂的模样可我要吓死了,我拉住她试图让她平静下来:“美景,你冷静点儿,你冷静点儿!”   宋文美景却甩开我的手:“我知道你是嫉妒我,你嫉妒我那么容易地就和徐耀在一起了,我还和他上了床,可你呢,和他在一起那么久,他还是甩了你!你现在让我跟他分手,是你想从我身边夺走他,你想跟他复合!可你别做梦了,他根本不会喜欢你这种长得跟猪一样的女人!” 第57章 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啪的一声,我打在了宋文美景的脸上。打过之后,我也惊呆了,我心中又痛又怒,几乎都不敢确认眼前的女子是那个开朗热情的女孩儿:“宋文美景,你给我清醒一点儿,徐耀那种人渣,送给我,我都不要!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德性?你还是我认识的宋文美景吗?你还是你自己吗?”   宋文美景仰着头,头嘎吱嘎吱地乱动,头发凌乱地遮在她脸上,她又哭又笑着说:“你说得没错,我还是我自己吗?我现在是谁,我也不知道。徐耀徐耀他不能抛弃我,不能我都是为了他,才变成这样的”   宋文美景如同游魂一般地离开了,我的指尖还在微微颤抖着。我看向又出现在我身边的夜泽,一头就靠在他肩膀上,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掉落。   回到家,我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眼泪还止不住地掉。夜泽拿过纸巾为我擦眼泪,我刚一张嘴,眼泪又模糊了眼眶:“夜泽”   “你不会喜欢上徐耀那种人,是她嫉妒成性。”夜泽揉了揉我的头发,“我知道,你说得一点而也没错,你是为她好。她误解你、不识你的好,只能说明她这个人器量狭小,偏执任性,不值得你再对她好。”   “你不要这么说美景,她不是那种人”我抽噎着说,鼻涕就跟着往下流,夜泽又抽出纸巾裹住我鼻子:“醒醒。”   我醒了鼻涕,他将我鼻子擦干净,随后将纸团丢在了一边:“她不是这种人,又是哪种人?”   在我记忆里,宋文美景是个热情开朗的女孩儿,我几乎没见过她伤心难过过:“反正,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夜泽坐在了我身侧,我自动靠在了他肩上。模模糊糊感觉他身上一僵,我继续抽噎着说:“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徐耀和宋文美景在一起了。可周二,我去超市时,却看见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美景她对这段感情看得很重要,但徐耀对她根本不是真心的。她要是知道徐耀已经和别的女人交往了,我真怕她承受不住。”   夜泽搂住我的肩膀,靠在了我头上:“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她是个成年人了,她要做什么,你无法替她决定,也没有责任为她的选择承担任何后果。她执迷不悟,你劝了也是于事无补。这段时间,你还是不要去见她了。若她真的需要你,她还会来找你。”   或许,夜泽说得没错,我现在说什么,对宋文美景来说都是错。感情这种事,若是自己看不破、放不下,别人说什么都是白搭的。   “饿了么?”他见我终于不哭了,柔声问。   我点点头:“有点儿饿。”   他笑了笑:“我去给你做饭吧。”   “你会做饭?”我惊愕道。   “等着。”他颇是神秘的说,我打趣道:“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现在算成什么呢?用美色诱惑一个千年男鬼为我做饭么?”   他的俊脸凑过来:“谁是美色?”   我擦,他连这个都跟我比!但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比我要美。   “你,讨厌!”   话说,能让一个鬼给我做饭,我也可能是千古第一人了。   但看他装束,我实在想不出他做饭是个什么姿态来,便又跑进房间,特意百度了几张休闲服,打印了出来。   在此要提及一点。自从我知道可以通过烧东西送夜泽礼物后,我有段时间整天都在搜罗各种男装、男士用品。小到袜子大到衣服、鞋子,还有我喜欢的许多男星古装造型,我统统将图片下载了下来。嘿嘿,其中有兵哥哥制服、服务生制服、管家造型、杀马特造型我都想让夜泽穿上试试。而且,我还专门买了一台打印机,就是为了把这些图片打印出来。   当我巴巴地将这些图片送到夜泽面前时,他用长长指甲从照片里捡出公主装、内衣秀、旗袍装时,露出了森森笑意,我心虚地说打错了。夜泽手里生了火,直接把照片烧了,还威胁我说,我再找这些衣服给他穿,他就借我的身体穿。   后来,他只挑了几套古装,在我极力的诱惑和推荐下,他才选了两三套现代服装。   言归正传,我拉过他,又让他选,他拗不过我,最终选了一套。我立刻烧给他,然后跑过去。此时,夜泽已经换上了一身现代服装,格子衬衫,黑色休闲裤,将他提拔的身材更加凸显出来,长发披在肩上,就像是从二次元里走出来的漫画美男。   我的双眼又开始冒桃花了,捧着脸花痴道:“夜泽,你真的好美哦!”   啊,不好,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耶!   他一拉我的手,就将我拉进他怀中,他嘴角噙着一抹冷艳都笑容:“你喜欢吗?”   我脑子空白地点点头,看着他那红润的唇,我忽然想他要亲上来,我怎么办呢?推开他?还是直接顺从了他?还是像上次一样推推再顺从?   他真的凑过来了!   老天,我该怎么办啊??   顺从了吧!顺从了吧!   那两片唇在我面前一张一合:“再喜欢,也要出去等。”   然后呢,我就被送出了厨房,厨房的门也被关上了。   我脸上火辣辣地热啊,为自己刚才的想法羞臊,虽然上次被不怎么正常的他壁咚让我有点儿害怕,但是和他接吻的滋味,我却一直无法忘怀?老天,我现在怎么了?怎么那么热烈地盼望着被扑倒呢?我摸摸自己额头,我确定自己没有发疯。   饭端上来了,是一碗形色俱佳的面条,香气扑鼻。上面放着鸡蛋、肉末、葱花、香菜,颜色甚是讨喜。   “尝尝。”夜泽坐在了我对面,双手交叉抵在下巴颏儿上,瞧着我吃。   我尝了一口,不辜负他的期待道:“味道还不错呢。想不到你身为一个王爷,做面条倒是有一手啊。”   夜泽笑道:“本王会做个面条就让你意外了?本王让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心情好些了吗?”   有这么一个“知语花”陪着,我又如何能心情不好呢?   可是,我却看到,夜泽说完这话后,面色渐渐僵硬起来。他像是看着我,又像是没有看着我,随后似是痛苦地皱起眉头。他一下就按住了头,样子很是让人担心。   “夜泽,你怎么了?”我连忙过去他身边。   夜泽握紧了手,片刻,才缓解,他望着我,神色依旧带着茫然:“我没事,你吃吧。我想我是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   说完之后,他便消失不见了。   餐桌旁,只剩下了我一个人。瞬间,我感觉房间里空落落的。   夜泽他又怎么了?   翌日早晨,我没有见到夜泽。想着他昨天奇怪的表现,我心中沉甸甸的。   他究竟怎么了?   可是,这天,我却看到宋文美景又来上班了。我与她视线相碰,她却转过了头。   对她的那一巴掌,我心怀愧疚。我曾试着找她说话,她却直接走开了,让我很是尴尬。   我去复印资料的时候,有两个人正在窃窃私语,A说:“哎,你有没有觉得宋文美景的脸很奇怪啊?我怎么觉得她的脸特别僵硬,就像整过容似的。”   “对对对,我也觉得诶。她今天来跟我说话,脸上的表情就特别僵硬,就好像用石膏固定了一样。而且她下巴比之前变尖了,双眼皮也更双,鼻梁还高了些。她上周可一周没来诶,她是不是去做整容了?”   “我瞧着,她肯定是去整容了。你说她在哪儿整的,她就没发现她那张脸现在就跟个面具似的,看着都让人瘆得慌。”   打印机在复印资料,我却无法忘记刚才那两个人说的话。   面具   我现在终于知道当我看着宋文美景时,哪里不太对劲儿了。   她的脸现在不仅仅是精致,而是精美,宛若上等的工艺品一样精美。可是那张脸却让人感觉失去了勃勃生机,更像是一张敷在脸上的人皮面具。   那面具,完美无瑕,无可挑剔。   晚上,我与夜泽“一起”去逛市最热闹的商业区。夜泽此时已经与平常无异了。只是他眉尖总似有一团愁云笼罩,让我想要为他抚平。   关于昨晚之事,他只字未提,我也片语未问他不想告诉我的,我也不想强迫他说。   我买了几件衣服,都是让他帮我参谋的,看到他眼前一亮,我就知道这衣服极为适合自己。我拎着购物袋与他一起出来,朝卖手机的地方指了指:“我们去那边。”   “我来帮你拿。”夜泽见我拎着好几个袋子,开口道,我笑着摇摇头:“你是想让我在这里引起骚动吗?”   若是他帮我拿着,只怕会被别人认为我有特异功能,那还不引起骚乱啊?   他忽然握住了我的手,我拎着袋子的手便觉得很是轻松。   他与我并肩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间,他修长的手握着我的手指,以此帮我减轻购物袋的重量。那时,我感觉到的不再是冰冷,而是一股从我们的指尖传递来的暖流,一直传递到了我的心中。   一切似乎都在我和他周围消失,世界上只剩下我和他,只有我和只有我能看见的他。   夜泽的脚步忽而一顿,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是一怔。   我从人群里看见了徐耀和宋文美景。徐耀搂着宋文美景的腰,两人一副幸福荡漾的画面,与我那天见到的徐耀与“奶牛”在一起的画面别无二致,甚至连徐耀脸上那温柔的笑容都像是复制粘贴过来的。唯一不同的,不过是他身边换了一个女人。   这次,徐耀和宋文美景也看到了我。宋文美景的脸依旧精美无比,仿佛还反射着灯光。   我倒真希望他们此时把我当成甲乙丙丁,谁料,徐耀搂着宋文美景过来,上下打量我:“娄姿?你怎么也在这儿?是在和男朋友约会吗?”   我还来得及回答,他又接着说:“瞧我这记性,你好像还没有男朋友吧?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一个,我认识的可都是名副其实的高富帅,而且可都是活人,能陪你逛街,能和你一起吃饭,不必让你像现在一样形单影只,看着怪可怜的。”   宋文美景看向我,面上浮出疑惑之色。我心中却是一提,生怕徐耀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徐总您介绍的高富帅,我可不敢收,各个肯定都跟大爷似的,我的一个月工资都不够他们喝咖啡的。徐总,你照顾好美景就好啦,她可是对你死心塌地,徐总不要辜负她的一番深情啊。再说像美景这样的美女,徐总也不忍心让她伤心难过不是?”   我觉得徐耀还真是心大。我撞破了他一脚踏两船,还敢过来跟我说话,也不怕我当面拆穿他。   徐耀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转头“深情”地问宋文美景:“宝贝儿,你这么爱我吗?”   宋文美景娇羞地嗔怒:“你正经点儿!”   徐耀吧唧就啃了她嘴唇一口:“我现在很正经。”随后凑到她耳边说,“咱们该去办正事了。”   徐耀朝我一挥手,就和宋文美景黏黏腻腻地走了。   我和夜泽望着他们相拥的背影,不知为何,我有种感觉,刚才徐耀像是在做戏,故意炫耀似的。可他向谁炫耀呢?除了夜泽,我还真想不出别人来。我瞅向夜泽,难道徐耀感觉出了夜泽就在我身边吗?   “你那个朋友有点儿奇怪。”夜泽若有所思地说。   “奇怪,你感觉她哪里奇怪啊?”我急忙问道,难道夜泽看出宋文美景的问题了吗?   “不过是我的一些感觉,也许是我的错觉。”夜泽很快就转了话题,“还要去哪儿?”   我也被他拐带成功,说道:“啊,对,对,手机城!”   我带着夜泽来到手机城,放眼望去,尽是手机,他问道:“你要买手机?”   “不,要给你买。走,挑一部去吧。”我拉着他来到一个柜台,“你看看你喜欢哪部手机,那部黑色的好不好看?你那么喜欢玩儿游戏,我们就要买个内存大一些的。以后,你无聊的时候,就可以玩玩儿游戏,给我打打电话。”   夜泽定定地望着我,我转头看向他:“好不好?”   “好。”   在售货员以为我是神经病的情况下,我们选定了一款黑色的男士手机。我将提前用自己的身份证办好的手机卡插到里面去,在那空白的通讯录上编上自己的号码,递给他:“试试,好用不?”   夜泽拿过去,长长的指甲在手机上一按,我的手机就想了。我将手机拿出来,上面显示着“夜泽”,我接通了,看着他,对手机里说:“喂?”   我看见了他张嘴,也听见了他说:“喂。”可是声音并没有传递过来。   我不禁握紧了手机,明明是自己要给他一个惊喜的,明明期待着看到他惊喜的样子。可是,为什么他可以接触手机,偏偏他的声音传递不过来呢?   我心中弥漫着一股酸楚,可我还是听见自己说:“我听见了,你的声音很好听。”   真的很好听,让我天天听,也听不腻。   夜泽将我搂入怀中:“你送我的这份礼物,我很心悦。”   鼻子有些酸酸的,我鼻音很重地问:“我学问少,心悦就是喜欢吗?”   “嗯,我很喜欢。”   虽然听不到夜泽的声音,可是这并不能妨碍我们交流,我给他申请了微信。于是,就出现了奇怪的一景,我和他明明在一个房间里,却用微信交流。这样的状态我们持续了好一阵子。但奇怪的是,我上班的时候给他发微信,他却从来不会回我。   关于宋文美景的事,我还是想尽自己的最后一点儿努力。我想要确定徐耀对宋文美景到底是抱着一个什么态度。   下班后,我在地下停车场等着徐耀。等他下来开车,我从柱子后面出现:“徐耀,我想跟你谈谈。”   徐耀看到是我,将车门一关,倚靠在车上,漫不经心地问:“想谈什么?”   “宋文美景的事情。”我直截了当地说。   徐耀听了一挑眉,随后不以为意地笑道:“你这是为她出头来了吗?”   “徐耀,我只想问你,你对宋文美景是认真的,还是只是在玩弄她的感情?”   徐耀一手插兜走到我面前,依旧不着调地说:“我是在玩儿她,还是认真的,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想为她出头,也先去问问她是不是需要你多管闲事。“   “也许,我是在多管闲事。徐耀,你这样玩弄别人的感情,就不怕有招一日,别人玩弄你的感情吗?!”   啪,我被徐耀按在了柱子上,他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说起玩弄别人的感情,我怎么比得过你身边的那位鬼先生呢?他可是比我技高一筹。你这么关心我和宋文美景的感情,难道你是看上我了吗?终于发现他不过是个鬼,根本满足不了你作为女人的欲望,你想转投我怀抱了?”   这让外人听见准会以为我和他有感情纠葛,其实呢?我不过是个女配!   我一把推开他:“徐耀,请你放尊重!你这个人,我真的很讨厌!自私自利,什么事都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别人生来就比你低一等似的!受了点儿委屈,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你的一样!你把别人的真心当泥巴踩,等你结婚的时候,我相信,你一定会收到十里花圈!祝你断子绝孙的人数不胜数!”   我气愤地离开了,出来的时候和一个送餐的撞到了一起。我忙说对不起,抬头却是一愣,那人也是一愣。   这世界真是很巧妙。人生也很渺小,我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之前碰到的那位“大师”。不记得的读者,我可以小小的提醒一下,就是帮我去捉夜泽,结果却被夜泽吓得屁滚尿流逃跑的那个骗子!   “是你?”   “是你?!”他一见到我,立刻脸无血色,撒腿就要跑,我一把拉住他:“你这个骗子,上次竟敢骗我,走,跟我去警察局!”   “姐,姐,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吧!上次我也是没帮你捉成鬼吗?你要是还想捉鬼,我认识几个同行,或许他们能帮到你。”他立刻求饶。   “你丫的,还让我信你?上次我就差点儿被你害死啊!像你这种招摇撞骗的骗子,就该去警察局里待待!”我一想起那次的悲惨经历,怒火就往上冒,要不是这个骗子,我怎么会有那么恐怖的回忆!   他竟然扑通一声给我跪下了:“姐。活祖宗,我给你跪下行不行?你就放小的一条生路吧。我也是逼不得已啊,才去做那种坑蒙拐骗的事情!我求求你,饶了我吧。”   他这么一跪,可引来了不少目光,我很是心虚,忽然一事浮上心头:“你让我饶过你?好啊,你帮我去做一件事,你要是做好了呢,我就饶了你,不报警了。”   “你,你要我办什么事?”他面色一白,“你,你还想让我去捉鬼?!那你还是把我直接送警察局吧,我认了!就算被判坐牢,我也认了!”   看来他那次真被夜泽吓得不轻,我踹他一脚:“你还不起来?不是捉鬼的事,是别的事,对你来说应该是小事一桩。你帮我办好了,咱们之间的事情就一笔勾销。”   等他去送完餐。我们去了就近的肯德基,让他请客。我喝着饮料,瞧瞧他这打扮:“诶,你现在怎么改当送餐员了?还有,你叫什么?”   “姐,我叫唐元。我真没料到还能见到活的你啊,真没料到。”唐元看着我直摇头,凑过来低声道,“那个是不是还在你家?”   我知道他说的是夜泽,我点点头,唐元的手一抖,饮料都洒了出来:“真还在你家啊?那他没想害死你啊?”   我神神在在地吸了一大口饮料:“我现在呢,和他算是和平共处。他其实是个好鬼,不会伤害我的。”   “好好那个?我上次被他差点儿吓死啊,我躲在家里整整一个月都不敢出门,就怕他来找我,现在我光听到那个字都还吓得晚上不敢睡觉。今天看见你,我又别想睡觉了。”唐元垂头丧气地说。   “那是你活该。”我切了一声,“现在说正事,你再装个大师。去骗个人,帮我去打听一些情况。”   唐元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干!骗人的事,我这辈都不会干了!自从在你家看见那个后”他还在空中拜了拜佛,“自从我知道世上真有那个后,我就诅咒发誓,从此以后金盆洗手,再也不干那种坑蒙拐骗的事情。我要为自己积阴德,我可不想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你真的不干啊?”   “不干!我以自己后代发誓,绝对不干!你还是拉我去坐牢吧。”   我拖着腮帮子:“这可怎么办好啊?自从你上次去我家捉他,他就一直想要找到你,说要报仇雪恨。这鬼要是发起疯来,真不是活人能想到的。让你去坐牢,不如我告诉他,你现在在哪儿”   唐元立刻萎靡了,他给我拜起来:“姐姐,我拜你,我拜你还不成!千万,千万不要让他来找我,我真的错了!我去干还不成,我去干!”   和唐元说定后,我们一起走出来,唐元见我还拎着一份肯德基:“你可狠啊,吃完了,还要个全家桶,你吃得了吗你?”   “这可不光是我吃的,还有他的份儿。”我挑眉道,“这算是你孝敬他的,懂不懂?我只要了一份全家桶,就让他能原谅你,你赚大发了知不知道?”   “他能吃肯德基?”唐元无比惊诧道,随后笑容满面道,“没错,没错,姐,你对我真好,你一定要帮我说说好话,帮我多认错,一定要让他原谅我。”   “这要看你表现。”   “是是是,我一定积极表现,不让姐你失望!”唐元搓着手说。   又数日。我与唐元碰头,他又变成了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大师装束白发白须,身穿道袍。   我围着他转悠一圈:“甭说,你还真有点儿大师的仙风道骨,难怪我那天会被你骗了。”   唐元一捏胡子,拽拽地道:“那是,学什么像什么,可是我的拿手活儿。”他刚说完,就把胡子给扯了下来,我看了后直笑。   唐元连忙把胡子贴上:“笑什么笑?小心老夫给你下诅咒,让你天天有血光之灾。”   “你说谁天天有血光之灾啊?”   唐元一拍自己的嘴巴:“哟,看我这张贱嘴,姐,您千万可别介意。”   我轻哼一声,唐元捏着我的肩膀,贱贱地问道:“姐,我孝敬那位大神的肯德基,他吃了吗?他是不是答应放过我了?”   “他说”我故意卖关子,唐元迫不及待地问:“大神说什么?”   “看你表现。”   “又看我表现?我这不都完全按照您说得来做了吗?还不行啊?我可是连自己的子孙后代都不管了呀。”唐元可怜巴巴道。   “成功了再说!”   唐元在河边摆上摊儿:“姐,你说的那个人真会来吗?”   我戴着墨镜,打着遮阳伞,耳朵里塞着耳机听着歌儿:“据我这两天蹲点观察,她每天都走这条路回家,只要守在这里,等到她,应该不成问题。”   唐元一脸苦逼相:“姐,我这可完全是按照你要求来做的,她要是不上钩,你可不能怪我。”   “行了,开始摆你的摊儿吧。”我坐到河对岸的麦当劳里,正好能看到唐元那边的情况。   虽然,夜泽不让我多管闲事,可我总还是想起那个水鬼。唉,尽人事听天命吧,若是这次我也不能帮到他,我便作罢了。   虽说唐元是在设陷阱等某人,可他才一“开张”,就陆陆续续有两个人来找他算命。丫的,果然是演技一流啊,我看有人在那儿停留很长时间才离开。   日渐西斜。我们等的人还没有来。中间,曾为了躲避城管,唐元还躲进麦当劳来,再三求我这事还是算了,被我霸气地哄了出去。   华灯初上,我们等待着的人终于出现了。   那叫阿芳的女人从公交车上下来,正拎着一袋水果往回走。   这两天,经过我的蹲点,我发现阿芳好像是在什么地方上班,每天都会走这条路回家,时间上也不会相差太多。而她的身后,一直跟着他水鬼先生。他的世界里、他的目标,只有她,而她却一无所知。   阿芳被唐元成功吸引过去算命后,他又出现在她的身后,衣衫褴褛,灵魂破碎,记不得过去,记不得死因,只记得他深爱的人。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已经爱你很久很久,你呢?又是否这样爱我?不,我不求你这样爱我,因为我爱你已经足够了。   唐元过来找我时,一把扯掉了胡子、假发,连道袍都脱了,随手丢在一边,又喝了一大口饮料,这才神清气爽地说:“搞定了,搞定了,你让我做的事情都搞定了!想听听她说了什么吗?我可是把你想要知道的事情,都给套了出来。你刚才看见没,我一坐在那儿,呼啦啦就有一群人来找我算命,这叫什么,这就叫气场!你看到没,这么想想,我不干这一行还真是亏了”   “她都说了什么?”我严肃地问道,唐元吹嘘的兴致被我生生打断,他叹了口气:“那么严肃干什么啊。我告诉你还不成。”   唐元骗阿芳说,她的亲人最近会有血光之灾。阿芳听了就急了,连忙问他怎么破。唐元绕着绕着,就绕到她婚姻上了。阿芳说,她确实有过两段婚姻。她和前夫是经人介绍认识并结婚的。前夫是个老实、本分的男人。两个人的日子过得很平淡。可她前夫却和别的女人跑了。后来,她就离婚了,又和现在的丈夫结了婚。   那么,阿芳还不知道她前夫孙盛已经死了?难道是孙盛背叛了他前妻,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后才死的?   我正想着这件事,对面唐元继续絮絮叨叨着:“不是我吹牛,虽然我不是什么捉鬼大师,但我对易经、人的面相真有那么点儿研究。你让我看的那个女人她印堂发黑,最近可能真有血光之灾。”   唐元又说了一堆,我也没怎么认真听,唐元好奇地问:“你让我骗那个女人干什么?你你不是想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吧?你可不要托我下水!”   “我看到了她前夫。”   唐元一愣,道:“原来你认识她前夫啊,又是两男抢一女那种破事?你是想要我去试探那个女人还爱不爱她前夫?”   我郑重地对他道:“你给她算命的时候,她的前夫一直在看着你们。”   唐元呵呵笑道:“怎么可能,我给她算命时,可没看见有人一直看着我们。”   我止住未语,唐元忽然手开始颤抖起来,结结巴巴道:“姐,姐你别吓我,我胆儿小啊。”   “她前夫是鬼。”   啪啦,饮料撒了一桌子,唐元脸色即刻变得惨白,还挣扎着问:“你你是在吓我吧?”   “她前夫一直跟在她身后,她去哪儿,他去哪儿。我想不通,如果他真的这么爱自己的妻子,死了也要守着她,他怎么会和别的女人偷情?”   “咣当”一声,唐元顺着椅子出溜下去他竟然被吓得翻白眼昏了过去。   我算计来算计去,觉得还是应该开诚布公地和阿芳谈一谈。至少,让我告诉阿芳,她的前夫一直都爱着她。   七点左右的时候,我在唐元摆摊的地方遇见了阿芳,我走上前去:“请问,您是阿芳吧?”   “你是我们不认识吧?”阿芳诧异地问。   “我知道一些关于你前夫孙盛的事,我想跟你谈谈。”我低声道。   阿芳的脸色立刻就变了。随后疾言厉色道:“我不认识这个人,你认错人了。”   阿芳推开我就要走,我又绕到她面前:“我知道你就是孙盛的前妻。你们好歹夫妻一场,你就不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吗?你就不想知道,他是不是真抛弃过你,是不是真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   阿芳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吼道:“你这个疯子,你给我走开!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不认识什么孙盛!”   “他死了!”我喊道,阿芳身体一顿,她慢慢转过了身,疾步走过来,拉住我的衣服:“你说什么,你说你说孙盛他死了?”   “是的,他死了。”我重复道,看向阿芳的身后,却没有看到孙盛。   我的手臂被阿芳狠狠地抓着:“你你能不能把他的详细情况告诉我啊?我以为他背着我跟别的女人跑了,他怎么会死了啊?”   “大姐,你冷静点儿,我也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阿芳握住我的手:“姑娘,你是个好心的姑娘,你能不能去我家,把情况给我仔细说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看到阿芳还这么关心孙盛,我私下里以为,她虽然怨恨孙盛背弃了他,可她心中还是记挂着他的。   我点点头:“可以,我会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您。”   修理厂,修理工已经下班了。我回头望了望那孤单的路灯,照出暗淡的光芒。虽是夏季,但因为这里环境较偏僻,所以除了哗啦啦过往的车辆也没有什么人。   “姑娘,这里有点儿乱,你多担待一些。”阿芳说。   我望着那黑黢黢地修理厂,心中生出一些忐忑,但还是跟着阿芳进去了。修理厂里很黑,只亮着一盏灯泡,上面还沾满了蝇子屎之类的东西,反而照得四周都黑黢黢的。   修理厂里放着几辆车,我跟阿芳走进里面一个低矮的房间,里面是一张大床,还有桌子、椅子、锅碗瓢盆之类的,显得屋子里很是拥挤、狭小。桌子上又放着电视机、电脑,还有一些修理工具。桌子旁边立着一台电风扇,呜呜地吹着,却感觉吹走不了任何燥热,反而更是让人觉得闷热了。   “这里太乱了,您先请坐。”阿芳搬过来一张椅子,“您要喝茶不?”   我虽说不用,但阿芳还是去给我倒水了。她转身这个空儿,我就在那阴暗的角落里又看到了孙盛的鬼魂!   此时,他垂着脑袋,像是麻绳一样的头发都垂到了地下,水珠啪嗒啪嗒掉在地上,在这幽暗的环境中,甚是渗人。而且,我感觉此刻的他比往常更加阴暗,让人毛骨悚然。   我直勾勾地看着那里,直到阿芳给我端来水,孙盛的鬼魂又消失了,我才连忙错开目光,说了声谢谢。   阿芳坐在我面前,握着我的手:“姑娘,你真认识孙盛?他他怎么会就这么没了啊?”   阿芳满面哀愁,很是悲伤的样子,我心中感触良多:“大姐,我听说您是因为孙盛和别的女人一起跑了,您才跟他离的婚?”   阿芳抹了抹泪,哀叹道:“我和他结婚前几年还挺好的,但后来,他就在外面找了个女人,也不怎么回家了,后来呀,他就跟那个女人一起跑了。”   “那您还怪他吗?”   阿芳摇摇头:“这人都没了,我还怪他什么啊。姑娘,孙盛他是怎么没的,你知道吗?”   我艰难地开口道:“大姐,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您关于你前夫孙盛的事。我想你的前夫孙盛并没有背弃你,他也没有跟别的女人一起私奔,而是他被人害死了。”   阿芳一脸震惊。她望着我许久,似乎才找回了声调:“你你怎么知道他是被人害死的?”   其实,我当时以为阿芳更在意的是我前面说的话她前夫孙盛并没有抛弃过她,而是一直还爱着她,希望她过得好。   我刚要继续说话,阿芳的手机响了起来。阿芳看了一眼手机,她惨白的面色上浮现一抹脆弱的笑容:“姑娘,你先等等,我先接一下我丈夫的电话。”   随后,她就出去了。临出去时还看了我一眼,虽然还是对我笑着,却莫名地让我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其实,跟着阿芳进来的时候,我就有些心生不安。我看着这幽暗的房间,小声地叫道:“水鬼先生,你还在吗?水鬼先生”可我却没有再看到水鬼孙盛。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竟然是徐耀。这个种.马现在找我干什么?难不成是宋文美景终于发现他脚踩三条船,现在正在狠揍他?如果是这样,那真是他活该啊!   “姑娘”身后蓦然响起阿芳的的声音,我吓了一跳,挂了手机转过身来,决定还是先离开,改日再带着夜泽一起来探探情况:“大姐,关于孙盛的事情,我知道的其实也就这么多。我还有些事情事情要去办,所以大姐,我要先走了。你要是想起了关于孙盛的什么事,可以联系我。”   我想走,却被阿芳拦在门口,她又抓住我胳膊:“姑娘,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孙盛他死了?孙盛的尸骨在哪儿,你是不是也知道啊?”   我被她掐得胳膊疼,阿芳悲苦满面地说:“他说不见就不见了,连个话儿都没给我留下过。姑娘,告诉我啊,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孙盛他现在又埋在哪儿啊?让我逢年过节给他烧个纸也好有地方啊。”   我被打动,终于忍不住说道:“阿芳姐,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我说完,就觉得一股阴风吹来。我转过头,看到孙盛就站在我们不远处。   阿芳吓得后退两步。   我看着孙盛道:“这一切都是孙盛他亲口告诉我的,他记得和你生前的点点滴滴,他一直就在你面前。你感觉不到他吗?”   阿芳已经完全瘫倒在了地上,似乎要与我说的话应景,墙壁上挂着的她与现任丈夫的结婚照哗啦一声,镜框就碎掉了,落了下来,正好砸中桌子上的刀,再落到地上时,照片上阿芳的脸就被刀穿透了。   “孙盛他一直在你身边都在看着你他只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你现任的丈夫对你好不好。你过得好,他才能放心。”   我重复着孙盛那天对夜泽所说的话。   谁能否认他不是一个好男人?浪漫不过是一时,在平凡的生活中,有个男人一直用心地真实爱你,这不就是一直寻找的幸福?   孙盛一直注视着阿芳,阿芳却是面无血色,看着那掉落下来的结婚照恐惧不已,她拖着身子往后退,含混不清地说着:“孙盛,不是我害的你。你你不要来找我都是王彪是他害死你的你不要来找我,不要找我!”   我惊怔地看着这一幕,完全没有想到剧情竟然是如此反转!   孙盛身上透出的戾气加重,连桌子上的杯子啪啦啪啦地一个个落地。他乱麻一样的头发开始飘舞,露出血红色的眼睛。他伸着手朝阿芳飘过来。 第58章 别碰我!   “啊!啊!啊啊啊!”阿芳开始尖叫,突然,她被一只皮鞋狠狠踢了一下,随后,又被猛然拽了起来我又看到了那个男人,就是之前在斑马线上遇到的雀斑男人,也就是阿芳的丈夫他攥着阿芳的衣服,就狠狠给了她一巴掌:“臭女人,你给我清醒点儿!你看不明白吗?是她在装神弄鬼!你不要上当!”   王彪站了起来,啐了一口,露出狞笑:“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今天就别想踏出这个门儿!”   我往后退着:“是你们杀了孙盛?”   王彪渗人的一笑:“是我们杀了他怎么样?他不过是个窝囊废!连自己的老婆都管不住,就该死!小丫头,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不过,这都无所谓了。等你死了,我会把你也投进河里,让你去跟孙盛去作伴!让你也不白跑一趟地来送死!”   王彪随手从一个铁桶里掏出一把大刀,刀刃反射着锋利的光芒,他提着刀,阴寒地一步步向我逼近。   我惊惧地往后退,悲催地发现门脸的铁门已经被他拉了下来。我别想跑出去了!我一下撞到了另一个捅上:“孙盛他知道你们杀了他,他已经来找你们报仇了!他就在你身后,他说你杀了他,他要找你报仇!”   “你少给我来这套,我可不相信这世上有鬼!小丫头,你要是怨,就怨你自己多管闲事!”王彪举着大刀朝我砍过来,我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同时桶也被我推了出去。王彪一刀砍在了铁桶上。   他又举起了刀,我抓着地,不断往后退着。   眼看那大刀又举了起来,就在这危机时刻,修理厂上的灯泡忽然吱呀吱呀晃悠了起来,接着,灯泡就突然爆炸了。刺眼的花火瞬间而过,王彪闭上了眼,我趁着这功夫爬起来就跑。   修理厂内一片黑暗,我跑到了一辆车后面,吓得大气不敢出。   “是孙盛,是孙盛回来了王彪,是孙盛回来了,他回来找我们报仇了孙盛,你放过我,放过我”漆黑的室内,传来阿芳疯魔一样的碎语。   王彪似又是狠狠踹了她一下:“去给我开灯,她要是跑了,我们两个谁也跑不掉!”   我颤抖地摸向了衣服里的手机,想要按那个手机号的快捷键,王彪的声音就像在我耳边响起来一样:“小姑娘,你在哪儿?别躲了,我看见你了。”   哗啦一声,耳边一声巨响,他敲碎了车玻璃。   我吓得死死抱住身子,慢慢往后移动着,衣服里的电话一直“嘟嘟”,可是,无人接听。   我一点点往旁边挪动着,即将挪到车尾的时候,一个黑影蓦然出现在我旁边!   我吓得惨叫起来,爬起来就想跑,他却从后面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将我往外拽:“啊!救命!救命!”   我惨叫的声音在修理厂内回荡,却没有任何声音回应我。   王彪拽着我的头。刀子就架在我脖子上,他环顾四周,阴戾地说:“你说他回来了?就算他来回来了,我也不怕!孙盛,你想看看当初我是怎么杀你的吗?我现在就展示给你看,一定让你终生难忘。”   王彪将我反绑在了椅子上,我的嘴巴也被一块布紧紧塞住了。他捡起一块砖头,在手上来回地掂着,我惊恐地睁大眼睛。王彪狞笑着说:“我就是用这块砖头砸你的脑袋,一下一下,直到把你的脑浆子砸了出来。”   他拿着砖头走到我面前,双眸猩红:“孙盛,不管你是人是鬼,你都别想斗过我!”   我拼命地摇晃着椅子,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谁来救救我!夜泽,你在哪儿,快来救救我!夜泽,夜泽,夜泽   王彪举起了转头   就在这时,他身后被吓傻了的阿芳忽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被开启的灯管又开始明明灭灭。王彪回过头,阿芳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双赤红的眼睛,瞬间,阿芳就移到了王彪跟前。   她伸手向王彪掐过去,王彪却一个砖头砸在了阿芳头上,把阿芳打倒在地。随后,王彪骑在阿芳身上:“孙盛,你去死,去死!”他用砖头猛击阿芳的头,阿芳伸着的手渐渐落下,王彪满脸满身是血:“孙盛,你就算是鬼,我也能杀了你!”   王彪抹了血,然后回头恐怖地看向我:“该你了”   “呜呜呜”我依然惊惧着。   忽然,阿芳伸出了两只手掐住了王彪的脖子,她流着脑浆子的脑袋猛然间睁大了铜铃般的眼睛,王彪被她掐得喘不过气儿来,王彪又过去掐阿芳:“死,死,我要掐死你!”   砰砰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还有徐耀的声音:“娄姿,娄姿!”   “呜呜”我扭动着身子,却无法回答。   接着又是踹门声。之后,咔嚓一声,紧闭的门脸被人用撬棍生生撬了起来,一双手将大门猛然抬了起来。   一个人跑了进来,是徐耀!不,我顷刻就认出那人不是徐耀,而是夜泽!   我激动地朝他“呜呜”,夜泽看到我,立刻朝我飞奔而来。   此时,王彪与被孙盛附身的阿芳还在激战。王彪摸到被他丢在一边的大刀,就像收割草一般,一下就斩断了阿芳的双臂,又一下扎进阿芳的心脏,孙盛被逼了出来。   王彪拄着刀爬起来,他才好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又来一个,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跑!”   王彪拿着大刀就朝夜泽而去,我吓得龇目欲裂。夜泽身形却是极为敏捷,连连躲过了王彪的王彪的袭击。但王彪是不要命的,他一刀滑过夜泽(徐耀的身体)的手臂,就划出一道口子。   夜泽却乘机一脚将王彪踢了出去,等他又爬起来时,一个飞身夹住王彪的脖子,一拧,王彪又栽倒在地,这次爬都爬不起来了   警笛声也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我觉得我这段时间都快成警察局的常客了。   从警察局出来时已经三更半夜了。徐耀抬起手臂瞅了瞅手臂上的伤,又呲牙咧嘴地唏嘘了一阵。   他回头看向我,我怯懦地不敢走了,更是低下头不敢说话。   徐耀满是讽刺的话传过来:“喂,我说你没带脑子吗?什么时候警察该管的事儿变成你管了?你以为自己是能拯救地球的超人吗?我的公司怎么就招了你这么一个总喜欢惹是生非的主儿?”   他竖起自己的胳膊:“你瞧瞧,因为你,我完美的身体都被人砍了一刀!这要是留了疤,你让我以后还怎么把我这健美的胳膊给别人看?真烦死了!真不知道夜泽怎么会看上你这样一个蠢女人!”   听他说话的口气,你也能猜出来,此时的徐耀是他的本体。   徐耀一脚踢向矗立的垃圾桶,垃圾桶没事,他抱着脚跟个追尾巴的狗一样开始转圈圈儿,接着又是一阵难听的怒骂。   今天确实是我的错,若不是我自作主张,也不会把自己陷入危险境地,更不会连累徐耀被砍上一刀。   我抓紧了包儿,低头鞠躬道:“对不起!”   徐耀哈地一笑:“你这是在向我道歉?你那天不是还挺硬气地说我自私自利、高高在上的么?“   我低着头,不做任何反驳。   一会儿,徐耀又道:“你搞清楚,你要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像你这样不带脑子出门的女人,你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要不是因为他,我才懒得管你。”   徐耀在前面开着车,我坐在后座,我依旧紧紧抓着包,内心的恐惧还未消散。   当时,我很想问,他和夜泽怎么会赶过来,但我不敢和徐耀搭话。   到了家,徐耀把我丢在一边开车就走了。   天上的月亮露出半个脸来,冷淡地俯视着我。四周只有蛐蛐的叫声,一阵冷风袭来,我抱住了身体,只觉得指尖都在发抖。   门口。我不敢推门进入,我害怕见到夜泽同样责备的神情。而他的责备,对于我来说,比任何人的都更让我难受。   嘎吱一声,我还是打开了门,屋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我站在黑暗之中,望见了夜泽的背影。他靠窗站立。他的衣袍闪着微弱的点点绿光,如同一闪一灭的萤火虫。风卷起他的发丝,似乎也欣赏着它们的美丽,所以更加地调皮撩动着它们。   夜泽的侧脸坚毅而紧绷,他只站在那里,就让我感到了强大的压力。   我手中的包落在了地上,我走了过去,从后面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后背,哽咽地道:“夜泽”   “别碰我。”夜泽冰冷的声音传来,像是在我心里砸了一堆冰雹子。   他说。别碰我。   我的手慢慢地放下,我依然站在了他的身后:“夜泽,你是在怪我没有听你的话?我”   他蓦然转身,语气平淡,却比徐耀的更刺痛我的心:“我是你的什么人呢,你做了什么,需要我责怪么?”   “夜泽,你别这样对我说话,我知道错了。”我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呜咽着说。   我模模糊糊间感觉夜泽抬起了手,似是想要触摸我。最终他又放下了手,语气还是没有半点儿温柔:“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不会再横加干涉。也许徐耀说得没错,你的心中、眼中只有自己,我不过是个鬼,你又怎会在意我的话?”   夜泽在我面前渐渐消失了,不像从前一下忽然就没了,而是一丝一缕地消失,最后消失的是他的眼,那眼中写满了陌生。   剩下我一个人独自落寞地站在那儿。我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哭累了,我就趴在床上睡着了。蒙蒙眬眬中感觉有冰冰凉的手指抚过我的脸庞,擦掉了我的眼泪,等我醒来时,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阳光透过窗帘射进来已经天亮了。   我顶着鸡窝头和哭得红肿的眼睛出现在客厅,客厅里依旧空空荡荡的。我走到黑玫瑰前,囔囔道:“夜泽,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是我不对,你出来见我好不好?”   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流出来,我擦着泪水,却始终不见黑玫瑰有动静。   这次,我差点儿害死自己的举动,我知道彻底触怒了夜泽。以至于,让他几天都不出来见我。每天我都要面对孤零零的房间和孤零零的自己,仿佛被一大坨乌云压着,喘不过气儿来。   我每天都盯着玫瑰花看,拨弄着花瓣儿,问他待在里面闷不闷,出来跟我说说话。可他就像消失了一般,不给我任何回应。   关于孙盛的案子,王彪终于交代了出来。是阿芳嫌弃孙盛太老实,就通过社交软件认识了王彪。王彪将阿芳哄得心花怒放。一来回去,两人就勾搭上了。阿芳婚内出轨,与王彪经常偷情,每次都是欲火难消。久而久之,两人竟然视孙盛为“眼中钉”。为了能毫无阻碍的“在一起”,他和阿芳商量好,准备将孙盛杀害。   之后,阿芳按计划带着丈夫到了一片闲置的工地,王彪趁其不备用砖头砸死了孙盛。为了毁尸灭迹,王彪将孙盛的尸体塞进了麻袋里,又锁进事先打好的铁笼子里。后来,王彪把铁笼子运到了江边,将装着孙盛尸体的铁笼子就推进了江里。   阿芳事后就宣称孙盛带着一个女人跑了,不要她了。本来他们住的地方就是一个外乡人聚集的村子,今天你来明天他走的事经常发生,大家不过把这个当成个八卦,也没人去想是不是真的。后来,随着阿芳的搬走,这件事也更没人追究了。   阿芳与王彪之前还害怕事情败露,两人就躲到了外地。但几年过去了,他们见事情都没被人拆穿,就以为已经瞒天过海了。觉得还是市好。两人便又回来了。   在知道阿芳就是杀害孙盛的凶手时,那时我真的悔恨万分,阿芳从一开始听到我说知道孙盛死了的事情,她就对我动了杀机。千方百计把我引进了修理厂,想要伙同她丈夫一起杀了我。而我那时还自以为她是个善良的女人,认为孙盛的死与她无关。唉,我真的是太愚蠢了。   孙盛的尸体被打捞上来的时候,我也去看了。警察压着王彪指认了将铁笼子投进的大致地点,便开始了打捞工作。   “姐,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唐元忽然出现在我面前,他戴着一顶帽子。   “你怎么也来了?”   “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可能不来!”唐元一正帽子,“我都在网上看到了,虽然用了化名,可我一猜就猜出是这事。果然是那个女人和她现任的丈夫杀了前夫,我就说她有血光之灾,你瞧吧,这不是应验了吗?真是天理昭彰,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不过,姐,你没事,才是最关键的。大神儿那天来找我,简直要我把吓尿了。”   唐元现在给夜泽叫“大神儿”,之前我曾把他的“孝敬”给夜泽看。夜泽说他有点儿通灵的体质,要是拜个真大师学学,说不定真的会有所小成。   我心中一动,拉住他:“你说夜泽找过你?”   “是啊,我正送餐的时候,大神儿就忽然出现了,我还请了他喝咖啡。我这嘴一没把门,就把你让我干的事情跟他说了。我当时看大神儿的脸色就不大好,但看你现在还活着,我就不担心了。”唐元拍着胸口说,“大神儿的气场简直太强大了,比十级台风还要强,一个眼神儿都让我下面兜不住。”   至此,我才明白了夜泽为何会附在徐耀身上出现了。可是,他为什么去找徐耀?   (我千般阻止,不惜做个被人唾骂的恶毒女配,还是没有阻止他们合体,我是不是很悲催?)   一阵阴风吹过,孙盛出现在了我面前。   他依如老样子。   他向我深深鞠了一躬,当有人喊道:“哎。快看捞上来了,捞上来了。”   我想,他现在可以安心走了吧?   孙盛抬起了头,他开始渐渐消失,跟着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乱糟糟的头发和缠在他身上的水草,在他彻底消失的时候,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一个普通男人的脸,还有感激的目光。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想起自己是被杀死的,也许是唐元曾经给阿芳算过命,让阿芳惊恐不已,所以曾向孙盛暗暗忏悔过。我也不知道,孙盛知道自己是被他一直深爱的女人杀害,又是一种怎样悲愤的心情。如今,阿芳死了,王彪被逮捕归案,他心中的怨气也该消了,能入地府了吧?   我笑了,心中带着几分释然和醒悟。   虽然我经历了噩梦一样的危险,但我此时无比清醒地确定,对于这件事,自己并不后悔。   “姐,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来过了?”唐元裹紧衣服,满脸害怕。   “你能看见?”   “真有!”唐元一下跳出离我三丈远,我点头:“对啊,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鬼,他来跟我告别了,刚走。”   唐元嘴角抽搐。   与唐元分手后,我就接到了宋文美景的电话,她想约我见面,跟我谈谈。   此时,我业已做出了决定,出于对朋友的忠诚,我必须将徐耀脚踏两条船的事告诉她。   宋文美景的家。   我按了门铃,片刻门打了开来,我听到一个声音:“是娄姿吗?”   那声音很是苍老,让我一时不确定里面的人是不是宋文美景,我还是应道:“对,是我。”   门开了,我探身进去,却猛然间看到一张僵硬的面庞,吓了我一大跳:“美景”   宋文美景勾起笑容,却如同一张面具一般露出诡异的笑容,她伸手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心也是冰凉冰凉的:“你终于来了。”   夜泽的阴冷曾让我胆寒。可如今宋文美景手心传递给我的冷更有过之而无不及,让我从脚底感到了发毛。   因为孙盛的事情,我这段时间都没怎么见到宋文美景。如今一看,她的脸比过去又完美了,之前若说还像个精美的工艺品,现在则是巧夺天工的艺术了。   那张脸,白璧无瑕,肌肤如同是名画家在画上涂抹的颜料,色度、细腻度无可挑剔。没有一丝皱纹,没有一处瑕疵。   但是此时的宋文美景怪异极了。而且屋子里拉着厚厚的窗帘,不见一丝阳光,又让我心里莫名发毛。   “美景,我有话要对你说。”我郑重地说道,她却拉着我的手往里走:“娄姿,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美景,现在不是说什么礼物的时候,我有话要对你说!”我挣脱出手来,也是那感觉实在让我受不了。   宋文美景却不听我说话,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什么东西,又返回我面前。我看到那是一只精美的木制盒子,盒子上刻着一个身姿妖娆的现代美女,做出妖娆的姿势。宋文美景依旧用那苍老的声音对我说:“娄姿,你不是想要知道我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漂亮吗?这就是我的秘密武器。”   我露出惊讶的神色,确实,我一直很想知道宋文美景怎么一夕之间就变得这么漂亮的。   原来真的有秘密!   她的话把我想要说的话暂时盖了过去。   “这是什么啊?”   “这是一种神奇的面膜,只要你贴上,你就可以变漂亮。”   我更加吃惊了,露出怀疑的神色:“怎么可能啊?美景,你是不是在寻我开心啊?我才不信贴一贴面膜就能变漂亮。”   宋文美景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叠薄如蝉翼的面膜,不同的是,这些面膜都如同人脸一样,刻画出眼睛、鼻子、睫毛、眉毛。精致极了。   “你不想变得像我一样漂亮吗?”宋文美景的声音又悠悠响起,我抬头看到她那张完美的脸,竟吓得我往后退了两步。   宋文美景拿出一张面膜,展开:“你看,它多漂亮啊。”   我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就如同看到了一张漂亮的脸。如果我也有这样一张脸,夜泽会不会更在意我一些呢?会不会就原谅我了呢?   我像是被召唤了过去,扬起了脸来,那张面膜也离我越来越近 第59章 把脸还给我!   就在我与那面膜要合二为一时,从我的后面蓦然伸出来一只手勾住了我的身子,我便朝后跌入那熟悉至极的冰冷怀抱,想起的还有我思念已久的寒冷声音:“你看清楚那是什么!”   我的面前忽然又出现了一个人,他身材宽长,穿着一身白色的燕尾服,手上摆着白手套。手里拿着一个激光似的长刀,闪烁着光芒的利刃如同闪电一般在宋文美景的脸上滑过。我赫然看见她那张“面具脸”从中间出现了一道裂缝,仿佛还有崩裂的声音。   如同被打碎的花瓶,裂缝快速延伸。宋文美景捂住了脸,凄厉地惨叫起来。   她扑通跪在地上,脸上的皮肤碎成了一块一块的,掉落在地上,如同石膏一般发出脆响响声。   “啊!啊!”宋文美景摸着自己的脸,如同发疯一样,“我的脸,我的脸,不要看,不要看,不要再看我了!”   我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宛若老态龙钟的老妇人就是我的好友宋文美景。   她的脸布满一道道皱纹,仿佛一个九十岁高领的老太太。而她的头发却还是黑色的,让她看上去十分狰狞可怕。   “美景!”我向前一步,“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她使用了亡灵面膜所致。”燕尾服男,不,阿俊说。   这个男人就是让夜泽出现在我生活中的人阿俊。   我看向那盒子里的面膜,依然觉得它们美丽无比,阿俊收了“利刃”,继续道:“亡灵面膜是用亡灵制作出来的邪恶之物,它们以活人的生命为饲料,当它们吸干活人的生命,就会操控这个人的身体,让他们变成僵尸,以来寻找下一个目标。它们最喜欢的是有通灵体质的人。”   阿俊别有深意地看我一眼,我心里吓得一哆嗦。却更是如同刀割。我一直当成朋友的人,我一直真心相待的人,刚才竟然想要我变成亡灵面膜的饲料。   我摇着宋文美景,声音都是颤抖的:“为为什么美景你说过的,我们是朋友啊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宋文美景目光呆滞,她像疯子一样痴笑着:“为什么,因为我嫉妒你啊!”   我怔住了,我没想到宋文美景会说出这种话。   她嘲讽地看着我,语气尖酸刻薄:“我没告诉你吧?我和你的梦想是一样的,我也想当珠宝设计师!我也有着和吴丹露一样的疑问,我们都是学设计出身,为什么你就能去做Adla的助理?!你还不知道吧。在你之前,Adla的助理辞职后,我曾经申请去做她的助理,却被拒绝了!后来,你就出现了,我不明白,你哪里比我优秀呢?我们长得都一样普通,学历也是一样的,为什么你就比我幸运呢?”   我的心随着宋文美景的话迅速坠落着。   “还有徐耀徐耀呵呵”她发狂地笑起来,“我喜欢他,我从很久之前就喜欢他,从我在大学时看到他和我的同学在一起时,我就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他。我好不容易进到公司,站在了离他近一点儿的地方。我告诉自己,他是不可能喜欢上我的,所以我只能默默地、远远地看着他。可是他却看上了你,看上了和我一样的你。我不明白,他喜欢你什么?连你都能引起他的兴趣,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呢?我知道,只要我变漂亮了,比任何女人都漂亮,他一定也会对我有兴趣。没有男人不喜欢漂亮的女人。还真的是呢,我一变漂亮了,立刻就引起了他的注意。我们还上了床,他在床上叫我宝贝儿。”   她捂着脸,目光痴迷:“只要我一直漂亮下去,他就会一直喜欢我。”她摸着自己脸上的皱纹,又热烈地看向我,她抓着我的手臂,“娄姿,我们是朋友,你帮帮我,你帮帮我。他说了,只要你变成了它们的饲料,我就不会变成僵尸,我会变回去,还会变得比现在更漂亮。娄姿,你帮帮我好吗?徐耀要是看到我这个样子,他一定不会要我了!我不能没有他!”   “你刚才说得‘他’是谁?”阿俊听出其中关键,出声问宋文美景。   我看着宋文美景疯狂的样子,抬手给了她一巴掌,眼中噙泪道:“宋文美景,就算你变得再漂亮,徐耀也不可能只喜欢你一个人!他不过是在玩弄你的感情!他和你交往的时候,还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要是不信,你可以亲自去问他!”   宋文美景一下就变得更加疯狂了:“你胡说八道!他对那些女人只是虚情假意!他根本不爱那些女人,他喜欢的是我!对,只要我变得比现在更加漂亮,他就会爱上我,就会回来找我!”   我真的觉得宋文美景疯了,她根本就知道徐耀不爱她,他还有别的女人,可她却依然执迷不悟。   我掐着她的肩膀:“美景,你醒醒!醒过来!你既然知道徐耀有别的女人,你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他根本不会回来了,你听清楚,他不爱你,他一点也不爱你。不管你变得多漂亮,他都不会回来找你了!宋文美景,你的自尊心呢?让狗吃了吗?你睁大眼睛看看,就知道徐耀他根本就是薄情寡义的男人!”   宋文美景却仿佛听见不见我的话似的,只喃喃自语:“我要更漂亮,我要更漂亮”她爬着朝那面膜而去,伸出手哆哆嗦嗦地拿起面膜就要往脸上贴。   “美景!”我痛苦万分地喊道。   一道幽光闪过,阿俊手起刀落,不仅木盒里的面膜被砍断了,连宋文美景手里拿的也被砍断了。那些面膜似是发出悲鸣,断裂之后,完全变成了像是石膏一样坚硬的东西。   “面膜,我的面膜。”宋文美景握着被毁掉的面膜,更加癫狂,还将它们往脸上拼,一直不断地嘟囔着,“我的脸,我的脸”   我想上前,却被夜泽拉住:“她已经疯了。”   宋文美景被诊断为精神异常,已住院观察治疗。   当我去看她时,她一直拿着一张纸在往脸上贴,满是皱纹的脸对我呵呵一笑:“你看,我漂亮不漂亮?”   “漂亮。”我坐在病床边,忍住要掉落的泪水,轻声说。   “我漂亮,呵呵。我漂亮徐耀他就喜欢我漂亮,他说他就爱我这张脸”她又痴痴笑起来。   “对,他看到你这么漂亮,一定会很喜欢的。”我摸着宋文美景的手,喃喃道。   她替我擦掉眼泪:“不要哭,不要哭,哭就不漂亮了,不漂亮了,就没人喜欢你了。”   我擦掉眼泪:“我不哭,不哭”   我离开时,回头又看了一眼宋文美景,她出神地盯住那张纸,重复着一句话:“我的脸,我的脸”   一个女孩儿追求美丽漂亮是自然而然的事儿,这个社会是个看脸的社会,我也并不否认,美丽漂亮会给我们女孩子许多幸运与机会,但漂亮又能弥补一切缺点么?青春年少我轻狂,好颜姿,人人爱。可是,等步入了“阿姨”行列,那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我记起了Adla姐曾说的话,她说,一个女孩子最重要的明白自身的价值,不断升华自己的价值,这是一种不会随着年龄逝去而消失的美丽,反而是你多努力,便有多么璀璨的美丽。   我出来遇到了徐耀,他正站在医院外面,双手插兜地望着医院的大楼。   “徐总。”   “你去看过她了?”他依旧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态度。   “嗯。”   “她现在怎么样?”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他一巴掌,徐耀偏着脸,活动了活动脸颊,发出一声嗤笑。   “徐总,你只是觉得疼吧?可是里面的那个女人,却因为爱你变成了精神病。把别人的人生完全毁了,看见一个女人为了你变成这样,你现在是不是很有成就感?世界上喜欢你外表的、喜欢你钱的、你地位的贱女人多了去了,你游戏其中,所以即使遇上对你真心真意的女人,你也早就麻木、不屑一顾了。你这样的男人,根本就配不上宋文美景。”   宋文美景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他。   我义愤填膺地说完这些话,打算离开。像徐耀这种人,我只盼着老天放一个人下来收拾他,让他也受尽爱情的折磨。   “娄姿!”徐耀叫住我,“这件事,确实是我做错了。我不该去招惹她。我会负责到直至她痊愈。可是你呢,下次交朋友也要睁大眼睛看看,不要被人卖了还给别人数钱。”   “我的事不劳徐总费心。”我直接上了出租车,手却攥得很紧。   我知道徐耀说的是什么事微博事件。   在微博上造谣我见死不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宋文美景。这还是我在她家的时候,不小心在她电脑上看到的那个微博号的主人就是宋文美景。   宋文美景会这么做的动机,我不想再去深想。我知道她是个善良的姑娘,只是一时被迷了心窍。我相信,她哪天恢复了神志,还会变得和过去一样。   窗外,阳光灿烂,我的心却像是被罩住了一大块乌云,总觉得我的生活不会就此平静。   家中。   还是空空如也。   看过宋文美景,我只觉得很是疲倦,便一头躺在了床上。   我睁着眼望着屋顶,想着宋文美景的事,有些茫然,有些叹息。   若是我爱上一个人,我又能否像宋文美景一样完全放弃自己呢?   自尊与爱情,我又会如何选择?   想着想着,我渐渐睡着了。梦中又感到一只手轻轻抚过我的面颊,在它要消失的时候,我一把抓住了它。   我睁开了清明的眼睛,看着坐在我床头的男人。   他还是一身黑色的锦袍,虽有一张昳丽的脸庞,但眉间的冷厉让人望而却步。   我与他相视忘言,他亦没有抽走自己的手,就那么让我握着。   我小心地开口:“你还生气吗?”   他将我拉着坐起来,然后从后面抱住了我,脸颊贴着我的脸颊,声音柔和:“不气了。”   一句话,让我鼻子差点儿落泪。我拍打着他的手:“夜泽,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说不让我碰你,还一直躲着我,我每天都像个傻瓜一样对着那朵花说话,你都不理我!你怎么能这样!”   夜泽的手拥紧了我的腰:“你像个傻瓜,我又何尝不是?我一直就像个傻瓜一样在你身后看着你。”   我怔怔地望着他,这次我终于呜咽着说:“你在我身后,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心,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却一直不原谅我。”   然后,唇上一片冰凉。   我完全呆愣了,望着那近在咫尺的容颜,还有那两片覆在我唇上的冰凉的唇。   心脏在那一瞬间似乎忘了跳动,时间也似乎在那一刻定格了。   夜泽离开了我,我感觉他的手似乎也有些颤抖,连声音都带着一种让人心颤地激动:“你说我不肯见你是为了什么?这次不让你长长记性,你下次是不是还会以身犯险,全然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中?”   我只瞧着他那两片红唇上下噏动,只觉得万分美艳,美好至极。刚才那唇印在我唇上,给我的如激流一般的感觉,让我现在还出于懵懵懂懂的状态。   “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夜泽的脸沉了下来。   我摸向他的手道:“夜泽,我现在是不是可以碰你了?”   夜泽似也是未料到我如此“不要脸”,我俩目光又胶着在一起,他微微偏过头,点了一下头:“嗯。”   我立刻回抱了他,在他怀里打着滚,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   我发现,自己对抱他这件事产生了迷恋。从前的冰冷,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不过,现在就算冻得我牙齿打战,我也会坚定不移地抱他的。   “你不要乱动了!”夜泽忽然低呵了一声,我抬起头,就发现他面容有些异常,可又不知所以,我露出笑容,颇是自豪地说:“我就知道你其实一直都在我身边。”   夜泽望着我,片刻露出“恨得牙痒痒”的笑容:“那时,你是在诈我吗?”   我一搂他的胳膊:“这叫兵不厌诈。”   我当时看出了宋文美景的异常。也对那面膜产生了怀疑,所以即使我冒出了想要为了夜泽变漂亮的念头,也瞬间清醒了。我只是想把夜泽“逼”出来见我。   夜泽微微眯眼,我讨好道:“孙盛那件事,我知道自己太鲁莽了,我以后绝对不会那么鲁莽了。可是,夜泽,我并不后悔帮助孙盛找回了尸身。如果事情重来,让我再一次选择,我还是会选择帮助他,但我会注意方式方法,绝不会让自己犯险了。”   我认真地对夜泽道,夜泽审视着我:“为什么?”   “接触你之后,我才知道做一个鬼多么不容易,尤其是那些飘荡在世间的孤魂野鬼。你尝过漂泊千年,孤身一人的寂寞滋味,知道那滋味有多难受。看到孙盛时,我就想到了你,我就想帮帮他。”   夜泽最后似是无力地叹了一声:“难道你以后看到一个鬼像我,你都要去帮他?”   这个问题倒是值得思考,但是我想世间像他这么自大的鬼,也找不出几个了。   宋文美景的事情之后,我想了许久,终于想通了一些道理,我写在了微博上:真正的爱情,是在能爱的时候,懂得珍惜。真正的爱情,是在无法爱的时候,懂得放手。   夜泽看到我写这句话时,一挑眉:“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若两个人相爱时,就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时光;不能相爱了、不能在一起了,就要懂得放手。”我发表了出去,同时托着下巴沉思,或许,放手就是最好的选择。   “你的意思是,若是你遇上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人,你就会放手么?”   “当”我转头,看见夜泽近在咫尺的面庞,还有他一向清冷倨傲的眼中里跳动着让我心悸的目光。   “当什么?”他又逼近一步。   我忽然,哑口无言了。   如果我和夜泽不能在一起,我会放手吗?此前,我一直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这个问题现在也不用怎么考虑,因为我和夜泽现在的关系不是恋人吧?可是,我俩的相处模式又很像恋人。   现在,我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看不见他就会觉得缺点儿什么。就拿刚刚发生的事,他那么冷漠对我,我就受不了,可要是换了别人,我大概不会这么痛苦难受。   我和夜泽,大概只有一步的距离了吧?   夜泽会成为我男朋友?就像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一样,忽然如炮仗一样在我心中点燃,让我小心乱跳啊。   夜泽还等着我的回答,且越来越有危险的趋势,我连忙把那条微博删掉,改成,遇到相爱的人,抱紧他大腿,死也不放手。   他脸色缓和下来。拍拍我的脑袋:“记住自己说的。”   我怎么觉得,他要是真有一天成了我男朋友,我反而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嘤嘤   关于我、夜泽的事情,我终于下定决心去见一见阿俊。   与阿俊约定好时间后,我便请了假去见他。   在公司附近等出租车时,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我面前。车窗落下,露出徐耀的脸,他只瞥了我一眼:“上车。”   无论是我与他“爱恨情仇”的瓜葛,还是在公司里的上下级关系上,我都没法让他滚蛋。所以,我什么也没说地便上了车。   徐耀带着墨镜:“去哪儿?”   我报了一个地方,徐耀启动了车离开。   “你又请假了?Adla没有骂你?”徐耀没话找话。“如果公司里再多了几个像你这样的人,我的公司肯定会破产。”   “那天,谢谢你。”我低声说,是谢谢他与夜泽一起来救我的事。   徐耀嗤笑了一下:“你还欠我一个对不起吧?”   他是说我打他的事。   “唯有这件事,我不会向你说对不起。”不管会被他开除还是如何。   徐耀更是露出大大的讥讽的笑容:“你早就想打我了吧?不光是为宋文美景,还有夜泽。”   “是,又怎样?”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此时倒不那么惧怕他了,所以扬起头来,没有任何愧疚之意地看着他。   徐耀手指敲着方向盘:“还挺有骨气。你就不怕我把你从公司开除?”   “在你眼里,我或许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职员,任何人都可以接替我的位置。可你有没有听说过这句话?风水轮流转,明天到我家。一个人不是一成不变,止步不前的,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变得无可替代。徐总,您今天要是用老板的身份耀武扬威,逼我向您认错的话,不用您来开除我,我现在就可以正式通知你”   我正还要豪迈地说“我炒你鱿鱼了”,徐耀却忽然说:“明天去设计部吧。”   我半截话就那么生生卡在了嗓子眼儿,眨巴着眼睛,活见鬼一般。   徐耀看我这副像是被塞了整个鸡蛋的样子,他还故意问道:“设计部,你也不想去?看来公司真是留不住你了,这样”   “我去,我去!”我立刻接话道。   虽然跟在Adla身边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可我梦想的天堂却是那明亮璀璨的设计部!   “对了,你刚才要说什么?”   “没什么啊!”我立刻将一切抹杀,“我什么都没说啊!”   徐耀似笑非笑地瞅着我,然后停下了车说:“你说的地方到了。”   我下了车,觉得脸上有点儿挂不住,还是对他说了声,谢谢。   “Adla的助理你还是要继续兼任,我看她很是满意你。机会。我已经给你了,你自己能不能抓住,成为你所说的不可替代,我拭目以待。还有,我对夜泽还没死心。”徐耀冲我眨眨眼,伸出长手拉上车门便扬长而去。   我擦,徐耀,你无耻!   我并没有让徐耀送我去阿俊住的地方,而是又打了一辆出租车到了一个曲径通幽的胡同里。   看惯了高楼大厦,出入皆是楼房,忽而到了这么个地方,宛若离开了喧闹的城市。   我在一扇红色的木门前停住。这里的门、墙都是古式的。门口还放着两尊石狮子。   在这样一个幽静的环境里,让我不禁也跟着谨慎起来。我敲敲门,嘎吱,一声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灰袍的中年大叔,平头,留着一字胡,让我猛然想起了鲁迅。   “鲁迅”大叔看看我,便开口道:“您是娄姿娄小姐吧?”   “您好,我就娄姿。请问阿俊在家吗?我和他约好了,过来见他。”   “少爷在家,娄小姐请。”   这是一个不小的院子。因为我跟着“鲁迅”大叔穿过了一段走廊,还看到了池子,池子里养着不少的金鱼。池子外面还有假山、竹子。景观异常地清幽,我好像来到了什么旅游景点儿。   “鲁迅”大叔领着进了一个房间,便离开了。我环视这个房间,有些幽暗。房间里点着熏香,香气怡人,平稳心绪。墙上挂着一把长弓,桌子上摆放着三个铜钱。我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上面刻着四个字“乾隆通宝”。   哇塞,是古币!   “娄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一道声音破空而来,我看向门外,门外头却空空如也!   我顿时吓得不敢动了,那声音又传了过来,还带着些笑意:“我在这儿。”   我转过头去,他赫然站在屋内!   我惊得站起来:“你你怎么在这儿?”   阿俊从阴暗处走了出来,宽长的脸上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他站在阳光处,将他的身形烘托得更长。他还是穿着一身燕尾服,黑色的。   “我一直在这儿。”阿俊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端庄严肃的样子。   我退后一步撞到了桌子上,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瞎子,如果他在这里的话。我怎么可能看不到!   阿俊推推眼镜,露出严谨的笑容:“是我的房间和这里通着。”   我看向那里,才发现那里原来是一个门!我原本以为那里挂着的是一幅山水画呢!   阿俊走过去,门就从山水画的瀑布中间打开了。果然,是通向另一个房间。   “我简直要被你吓死了耶。”我拍着胸口说,阿俊关上门:“你觉得我也是鬼?”   我与他相视:“你早就猜到我会来找你吧?没错,我有很多事情等着你给我解释!”   阿俊始终温文尔雅地面对我:“我今日就是来给娄小姐解惑的。”   两杯清香的茶端了上来,茶香四溢,同时端上来的一支蜡烛一支蜡烛   烛光跳动,我眼皮子也跟着抽动他住在这样的“豪宅”里,竟然要点蜡烛照明,到底有多抠门啊   阿俊似是注意到了我古怪的表情,端起茶来呷了一口,一本正经道:“点着蜡烛讲鬼故事,我觉得这样更有氛围。” 第60章 夜泽的秘密   大白天的,你点蜡烛,有你氛围个头啊!   我发现阿俊是和夜泽一种人外表假正经,内心无比闷骚。   “这是武夷山大红袍,又称茶中之王,是泽最喜欢的茶。”阿俊说,我一下就被那茶吸引了,夜泽原来喜欢喝的是这种茶,那我以后就买这种茶给他喝!   我端起来喝了一口,阿俊继续说:“原本,泽最喜欢喝的是母树大红袍,茶树生长在武夷山九龙窠高岩峭壁上,每年产量只有几两。后来,政府禁止采摘,母树大红袍便再无真品存世。仅仅20克的母树大红袍,就曾拍卖出20万的价格。也只有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曾在皇帝那里品尝过。”   我小心地咽了口茶:“你说真的?”   阿俊瞧向我,我就知道他没哐我。夜泽要是最喜欢喝母树大红袍,我又去哪里给他弄呢?   我俩各怀心思地在忽悠忽悠飘闪的烛光中默然相对,我终于开口:“第一个问题,你是什么人?”   阿俊放下茶:“与娄小姐见了数面。倒是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张俊,乃是留侯张良的后人。”   这回我更加吃惊地望着他,张俊推推眼镜:“娄小姐不必怀疑,我不是骗子。”   被猜中心事,我面带羞色。即使他不说自己是张良的后人,我也不会认为他是骗子。   “夜泽曾对我说过,你是捉鬼师?”   “是的,我是捉鬼大师。这世间有许多游魂野鬼,更有许多恶鬼为害人间,我秉持祖训,以除魔卫道、匡扶人间正义为己任,专门收服那些不该存于世间的魂魄。”   张俊是很严肃地说的,我却想起了唐元,因为他也是这么一堆说辞。所以,听他说完,我直接问了一句:“你认识唐元吗?”   “唐元是何人?”   我打哈哈糊弄过去了:“他和你算是同道中人,你们的说辞有点儿像。第二个问题”我吐了一口气,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为什么你要将夜泽带到我身边?他说,我是你为他精挑细选的”   想起第一次见到夜泽时。他那么对我,我的脸就不禁红了,便带着呛声问道:“你你为什么让夜泽那么对我!”   张俊似乎很喜欢摆弄他的眼镜,他压着鼻梁道:“他如何对你?”   我更是满脸涨得通红:“你忘了吗?你你让他上我!如果夜泽不是个鬼,我一定告你们强奸罪!”   张俊听后,忽然前仰后合地笑起来,他一只手拄着头,还闷闷地发笑:“娄小姐,你是说泽他对你霸王硬上弓吗?噗”他又笑了起来。   我满是愤怒地瞪着他,张俊摆摆手:“不好意思,我不是觉得这件事可笑,而是泽他误解了我的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我接近怒吼道。   张俊恢复了正经,但嘴角还抽搐着,他平和地对我道:“泽,他是一个千年的魂魄。除了拥有通灵体质的人,常人是看不到他的。而魂魄无法接触活人世界的任何东西,连我也不能碰触他。可是你”他深深望着我说,“你却和所有人不一样。泽,他可以如活人一样接触到你。你的出现,对他而言是一个奇迹。泽也是个男人啊,他禁欲了千年之久,我看得清楚,他对你兴趣很浓。他大概想要一举将你拿下,便询问我拿下女人最快捷的办法,我就回答说是和她做爱。娄小姐,你要体谅他作为一个千年老处男的欲望。何况,泽的长相放到现代也是十里挑一,娄小姐你也并不吃亏。”   我艹,这什么逻辑!   对了,这张俊和徐耀其实是一个品种。听夜泽的意思,张俊较之徐耀,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手到擒来的女人也是不计其数。难怪,他的脑回路是徐耀一样的!   “张先生的鄙见,我不敢苟同。难道夜泽长得好看,我就要失身于他?假若一个女人想要强上你,就因为她长得好看,张先生也会顺从么?”我犀利地问,张俊浅笑,优雅地说:“娄小姐,你说得不错,是我想错了。还好泽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以后,我会规劝他,对娄小姐客气、尊重一些。”   谁要你去规劝啊!   张俊的话又把我堵住了,我不畅快地问:“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夜泽只能碰到我?但他分明也能碰到别的东西!”   “是这样吗?”张俊像是反问我。   我这才发觉了异样,因为我与夜泽相处时,只看到他能触摸别的东西,所以我以为即使我看不见他时,他也能触摸到别的东西。也许我错了。想起之前上班时曾给夜泽发微信,可他从来不回我,我问过他这件事,我被他搪塞了过去,他不是没有看到,而是无法回复我   “为什么会这样?!”我惊疑地问,张俊拿起桌子上的三个铜板,透过铜板的窟窿眼看我:“娄小姐,很抱歉,我就这件事也无法对你做出解释。”   “好,第三个问题,也是我最想知道的,夜泽他到底是什么人?”   张俊闭着一只眼睛看着房间四周:“这件事,我也无法回答你。”   “方才你还说专门替我解惑,现在又不想说,你故意的吗?”我皱着眉头问。   张俊放下铜钱:“娄小姐不必质疑我的诚意,我今日对娄小姐诚心以待。阿泽的身世,我确实无法回答你。”   我看他分明就是不想告诉我!   “第四个问题,为什么我现在可以看到鬼?”   “你从前看不到吗?”   “是的。”   “那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被夜泽附身之后,我就忽然可以看见任何鬼。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俊微沉吟:“你还记得47饭馆吗?”   我怎么可能忘记。我就是在那里遇到夜泽的!   张俊别有深意地说:“47饭馆是一个亡灵连锁饭店,我张家后人世代经营于它,专供亡灵餐饮,常人是看不到47饭馆的,而你却看到了。”   我的神经紧张起来,张俊继续说:“这只能说明,在你被泽附身之前,你也是能看到鬼的,只是这种能力还不强。被泽附身过后,你的这种潜力被完全激发了。”   所以,我现在总能看到鬼?但我更想过以前的平静日子:“那有没有办法让我恢复到从前?”   “娄小姐相信命运吗?”张俊忽然这样问我。   我迟疑地点点头,连鬼我都看到了,能还不相信有命运吗?   “你与夜泽相遇就是一种命运,你与他之间似乎存在某种特殊的联系,这种联系我目前无法看透。你能看见鬼,也许就与这种命运有关。也许,无关。但让能够看见鬼的人再也不能看见鬼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找到你能看见鬼的根源,从根上切断;一种是换眼。”   他说得我都屏住了呼吸:“换眼?”   “将活人的眼换到你身上。而且,必须是从活人身上抠下来的。”张俊拄着手,“你还要试试吗?”   我立刻摇头,别说这有多残忍,就是这么听着,我都瘆得慌。   那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找到我可以看见鬼的根源,从根上切除它。   但在遇到夜泽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能看见鬼啊!   后来张俊提议说要给我算上一卦。他将一直把玩的三枚铜钱交给我,解释说这叫六爻卦,以乾隆通宝算得最准。   我按照他所说,将三枚铜钱放于手中,双手紧扣,再将所思对着铜钱默想一番,合掌摇晃后放入卦盘中,总共掷了六次。   张俊为我解了卦象,但一直未语,半晌才道:“果是如此。”   我不懂他何意,但听他语气,卦象不是很好:“这卦不好吗?”   张俊抬眸对我道:“无解。”   “什么?”   “你所求之事,无解。卦象上是一片迷雾,究竟你所求之事如何发展,也许是老天也无法预知的。”   我愣住了。怎么会是这样?   “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   我说了以后,张俊又算了算,他微有些奇怪地瞧着我:“你的命格若是放在古代,便是凤后命格。”   哈?这回又让我傻眼了。凤后命格?我还有当皇后的命?   “那放到现在呢?”   “旺夫相。”   好吧,虽然差了一大截,但也是好命格。   “但是你的人生走向如同你所求卦象一般,亦是一团疑云,我无法看清你之后的人生是喜是悲。且行且珍惜,记住我对你说的揭语命由己造,相由心生,境随心转。”   我还是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张俊到底是何意。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境随心转。   这又是什么命运暗示呢?   之后,又说起了宋文美景的事,我告诉他,宋文美景暂时还在治疗。   张俊警告我道:“娄小姐,我要给你一些提醒。那位宋文姑娘恐怕是受人诱惑才接触到亡灵面膜,普通人是不会拥有这类邪物的。你应该还记得,那位姑娘说过她受人威胁,幕后操纵之人的目的是让你也受到亡灵面膜的控制。”   想起这件事,我也是害怕不已。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你是说诱使美景使用亡灵面膜的人,便是想要对我不利的人?”   “可以这么说。所以,此事,我希望娄小姐务必记在心头。这段时日出行,请须小心。若是去陌生之地,带泽同行宜佳。他是千年猛鬼,道行较深,一般妖魔鬼怪并非他对手。”张俊最后给我这般建议。   听他如此说,我就头皮发麻,难道说我最近又有血光之灾?!我的命格真的特么那么好吗?可我为什么最近这么倒霉呢?而且看样子,我还会继续倒霉下去!   我是背着夜泽去找张俊的。   我从茶叶专卖店买来大红袍,回到家后,却发现夜泽“不在家”。因为我冲着玫瑰花喊了几遍,也没人搭理我。   我自己泡了一杯大红茶,自斟自饮,回想着张俊所说的话,只觉得人生黑漆漆,看不到任何曙光啊!   “砰砰”有人敲门,我一惊喜,但忽而想到夜泽是鬼,他根本不用敲门的,那会是谁呢?   “开门,开门!”   是徐耀!   我打开门,就看见徐耀双面酡红,酒气熏天,他手里还拿着一个酒瓶子。我开了门,他却还在啪啪敲门:“开门,开门,你有本事抢男人。你有本事开门哪!开门!开门!”   我靠,他雪姨上身吗?   等他瞧见我,就一手按在我肩膀上,指着我说:“娄姿,娄姿你这个女人,为什么跟我抢男人!”   我额头青筋直跳,扶住他:“徐总,这里是我家,你怎么又跑我家来了?夜泽他不在家。”   “夜泽他在啊。”徐耀朝后面一指。   我瞅过去,正好瞧见夜泽从墙里出来!   只见他轻抚额头,脚步虚浮,一会儿从墙里出现,一会儿又从房顶出现,更恐怖的是从地底下冒出一颗头来!茫然四顾,似乎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然后就像从水里爬出来一样,他开始从地下开始往上爬!   我擦,我的男神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形象尽毁啊!   我把徐耀丢一边,跑到夜泽身边,但见他目光凄迷,我皱眉道:“夜泽。你喝醉了?”   “女人,本王的床在哪里?本王怎么找不见了?”夜泽还四处摸索。   男神变逗比,也是醉了。   “这里哪里有床,你是在地底下趴着。快起来!”我拉着他,将他从地下拽了出来。   “你怎么喝这么多?”   还是和徐耀一起去喝酒的!他忘了徐耀一直对他贼心不死了吗?还要自己往上送!   夜泽靠在我身上,我又想起张俊的话夜泽在我身边时,可以触碰到任何实物,他也会实体化可TD,他也太沉了!   我将夜泽扶回去,而徐耀趴在地上,像是狗刨一样的游泳,嘴里喊着:“救命,救命!我要淹死了!”   淹死都是少的!我刚这么一想,徐耀这个二货竟然还表演起“话剧”来,手臂颤抖着:“我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我死了”他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我将夜泽扶到我的房间,又把徐耀扶到沙发上,他拽着我的手蹭着,喃喃说道:“阿泽,你的手好软好滑啊我好喜欢!”   我一把甩开他,恨不得把他丢到门外去!   屋子里睡了两个颜值赛高的男人。若是换成了从前的我,一定花痴到晕倒。可我现在却头疼不已,不知道再用什么办法斩断他们的关系!   我回到房间,却发现夜泽不见了,难道他回到他的“房间”去了?这时,身后就飘来一个声音:“女人,本王在这里。”   我转过头,就看见一颗长着长长头发的脑袋悬浮在半空!   “啊!”我吓得跌坐在床上。   “女人,本王吓到你了吗?”脑袋开口说话,他皱皱眉头。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我咽了一口吐沫,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夜泽身首分家的样子了。可这样子也怼吓人了!他要是清醒着,绝对不会这么吓我的!   “夜泽,你的身体呢?”我胆儿小地问,实在不敢接近那颗脑袋。   夜泽低头看了看:“我的身体?啊它去洗澡了。”   那你脑袋怎么不跟着一起去啊!   他像是故意给我解惑一样:“本王留下来,与你说一声。”   “这个不用说的。你也去洗澡吧。”   脑袋点点头,飘然而去,忽又露出来:“徐耀说你今日请了假,你去了哪里?”   我的心头一跳:“我去见了一个朋友。”   夜泽的脑袋这才消失,我抚着心口。平复所受惊吓。   我也从来没见夜泽喝醉过,也觉得鬼是喝不醉的,但显然我错了,鬼也是会喝醉的。   夜泽洗完澡又飘了回来,终于脑袋和身体又接在了一起。更令我注目的是,他还十分罕见地换了我烧给他的月白色袍子。长发散着,衣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露出大片肌肤。   那肌肤莹白、瓷实,看得我眼前直冒金光,感觉鼻血都要喷溅出来了。   夜泽坐在我床边,一动不动地望着我,往昔那清冷地容颜此刻竟然泛着妖魅之色。唇不点而红,眼不描而风情无限。他瞅得我心口乱跳:“怎怎么了?”   然后他慢慢靠过来,我身子慢慢后倾,就靠在了床后的墙上。   他伸手摸向我的脸庞,我一动不敢动。相比从前的惊惧,如今更多的是心思繁乱。   “女人,你喜欢本王吗?”他摸向了我的耳朵,目光一寸寸在我脸上略过,我又像看到了最初的夜泽,侵略性十足。   “夜泽”我的声音便在此处消失了   就如上次被他亲吻一样,心头略过无数激流。我们嘴唇相贴,让我瞬间忘了该有的反应。   可是,我又该有什么反应呢?直接恶狼扑食吗?   夜泽轻蹭着我的唇,那一刻,我像是被神龙召唤了,立刻又顺应自己的心开始回吻他。   他搂住了我的腰,睁开眸子看了我一眼,舌便探进了我的唇中。我搂住他的脖子,顺便在他身上揩揩油。   嗯,手感倒是不错。   他离开了我,我只觉得脸颊酡红,心跳飞速,像是装了五六个马达。   翌日,我很早很兴奋地就起了床,徐耀还像死猪一样在沙发上睡着。   我就这么和夜泽隔着徐耀遥遥相视,我们都感觉到不好意思,错开了目光。   可我还是走到他面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夜泽,早安。”   他眉眼染上阳光的暖色:“早。”   我踮起脚在他脸上一吻。他微怔,我松开他:“我去做早餐了!”   他却将想要逃跑的我“抓了”回来,从后面搂住了我的腰,侧头问:“刚才什么意思?”   “哪有什么意思啊?就是昨天那意思了”我眼瞅向一边道。   夜泽将我转过来:“昨天什么意思?我昨天好像喝醉了,我对你做过什么吗?”   我竖起眉毛瞪向他,一搂他的脖子,嘴巴就啃了上去:“你对我做了这个!”   面对夜泽,我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老天降下一道雷,劈死我得了。   他脸上笑意更深:“的确,是要再品位品味,我才能想起来。”他又低下头来,偏这时,徐耀打了个哈欠,慢慢腾腾坐起来,迷茫四顾:“这里是哪儿?”   气氛就被这么打散了,我低声问:“你怎么又去和他喝酒了?”   “打发时间。”夜泽低头亲了我的唇一下,“昨晚的事,我一秒也没忘记。”   徐耀正看向“我们”,虽然知道他看不见夜泽,我还是老脸一红。   “娄姿”徐耀又瞅瞅房间,他穿上鞋,“原来这是你家。阿泽呢?”   其实,我一直不大明白,夜泽怎么也能上徐耀的身呢?张俊解释说,魂魄都有附身的能力,尤其是厉鬼。但附身也会消耗鬼的元气,且鬼也有畏惧的东西,比如阳气较足或者杀气较重的人,这些人鬼是不敢轻易附身的。鬼最喜欢的是有通灵体质的人,而我不仅通灵。还与夜泽的气场相合,所以我便是他最佳的附身容器。他若是想要重生,是真的可以把我的灵魂挤走,占有我的躯壳便可。   “他昨晚也喝醉了,现在还没出来呢。”我直接上谎话,夜泽瞧着我,扭头看向一边,我看他嘴角露出笑容。   徐耀瞧瞧我,径直朝洗手间而去,还说他饿了。让我给他准备早餐!   昨天才受了他的“恩惠”,而且看样子,我还会被他这么压迫着,只能任劳任怨地干了。   我与徐耀一起出来时,他双手插着兜:“他刚才其实一直都在你身边吧?”他用胳膊怼了我一下,“你其实很害怕阿泽有一天会对我动心了吧?”   “我害怕什么?”我像被踩了尾巴一样。   “因为”徐耀露出一道笑容,很自以为是的赶脚,“我比你长得好看啊。”   他到底有多变态啊,竟然和我一个女人比美丑   徐耀径直朝前走去,我在他后面又是捶又是砸地比画,他忽然回过身来,我立刻装作拨弄头发的样子。 第61章 探访凶村   七月,一个把柏油路都能晒出油的闷热天气。..   细细算来,我进入设计部已经半月有余,但与我想象的大不一样。Adla姐对此事并未多做置评,后来我才知道原因鉴于我和徐耀的“特殊关系”,公司里都流传我是靠关系上位。其实,这种说法,我也无从辩驳,因为我确实是被徐耀一句话调到设计部的。也许,连Adla姐都认为我和徐耀关系不同寻常。可TD谁知道,我们是情敌啊!   自张俊说了我可能有血光之灾,这段时间,我出门都异常小心,基本上去哪里都带着夜泽。兴许真是起了一些作用,这半个月我出入平安。   很快就要周末了,这周我要带着夜泽跟唐元一起去参加一个两天一夜的郊外游。恰好公司有一项情侣手链设计的项目,准备在七夕情人节发售,要求所有设计师都要参与构思。Adla姐也叮嘱我要好好做,这是个崭露头角的机会。所以,我也想出去走一走。找一找灵感。   说起这两天一夜的郊外游,是唐元主动联系我邀请我参加的,我看他其实还是想讨夜泽欢心。至于所去的地方,据说是被一个被遗弃的村落,但那里的风景却很是独特,颇有韵味。   周五晚上,我又将先前收拾好的东西整理整理,便大功告成,只待明天出发了。我出来时,看到夜泽倚在沙发边正玩儿手机。我靠过去,他都没反应,我瞧他一副出神的样子,问道:“你在想什么?”   他抬头看向我,目光又清明了:“没什么,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好了呀。”我躺到了他腿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忽然觉察到自己也跟吴丹露一样说话带“呀”了,遂连忙甩掉这个“恐怖恶习的前兆”:“夜泽,你是不是有心事?”   他伸出手指将我挡在额前的长发拨弄到一边:“怎么这么问?”   我伸手将他微拧的眉头推展开:“感觉。我总觉得你心里有很多事,你不愿意对我讲,也不愿对任何人讲。”   夜泽握住我的手,弯唇一笑:“你想多了。”   真的是我想多了吗?   “明天阿俊和我们一起去。”夜泽低头道,我微微一怔:“张俊?他为什么要跟我们一起去?”   难道我的血光之灾还没过?   “今天我与阿俊见面了,聊天的时候说起了此事,他也正巧在家无事,便想与我们一起去。你不愿意?若是你不喜欢,我去与他说。”夜泽声音温柔,听上去很是动听。   “我没说不愿意啊,他愿意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儿也挺好的。”我立刻说道,心里又补充了一句,总之不是徐耀就好。   本来唐元和他朋友要一起开车来接我,但又多了一个张俊,我也不好意思再麻烦唐元的朋友。且张俊自己也有车,我们便商定坐他的车去。   再次见到张俊,他依旧如同一个外国小说中所描述的最体面的绅士。他帮着我把行李拿进去,但我却发现他除了一个小的双肩包,别的什么都没有。而我则准备一个大的登山包、帐篷、睡袋、头灯、雨具、太阳帽、食品等一大堆东西。   “张先生,咱们是去野营啊,你怎么就带着一个包儿?”   “娄小姐,请和泽一样称呼我阿俊吧。”他又一推眼镜。“鄙下认为,旅行就是轻便上路,放松心情。”   “这样阿俊你叫我娄姿吧。”他说得没错,但他也怼轻便了一些。   趁着还没将夜泽栖息的玫瑰花拿下来,我凑过去低声问道:“阿俊,我的大灾是不是还没躲过?那我是不是更应该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   “若是大灾来临,你就算躲在家里也无济于事。现在你出与不出,我觉得已经没有多大分别。”我分明看到张俊的眼镜上反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   我吓得脚软:“你是说,我是躲不过去了?”   “这就是命”张俊仰望天空。意味深长地说。   “这就是命!”唐元所看的视频里吼出这句话,搅得我心情更加不好。他还凑过来给我看:“姐,极限挑战看过没?三傻、三精,笑死我了哈哈”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唐元觉察出我心情不佳,立刻退了回去。   我们是在集合点与唐元还有另外五个一起同行的人碰面的,那五人是三男二女。三个男人中,有个戴着眼镜的胖子,叫李真,他是一个作者,擅长写悬疑探案类小说;一个矮个的男人叫蒋华,是助理导演;一个扛着摄像机的,自称是摄像师,叫赵召。两个女孩儿,一个叫白心,是唐元的大学同学,现在是某杂志的美女编辑;一个叫包玥,高中老师。这两个女孩儿似乎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我除了和唐元认识外,和其他人也不熟。我们和其他人打过招呼后,就都彼此上了彼此的车。叫白心的女孩儿似乎对张俊很感兴趣,本来她是和包玥一起坐在李真的车上,后来硬是跟唐元一起挤进我们车里。   此时,张俊开车,我抱着黑玫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白心和唐元坐在后面。   “原来你是设计师,好厉害。帅哥,你是做什么的啊?”白心是个颇为开朗的女孩儿。   “我在47连锁饭店工作。”张俊回答说。   “47连锁饭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啊?它在哪儿啊?都有什么特色菜,说不定我以后就去你工作的饭店吃饭呢。”白心继续好奇地问。   姑娘诶,这饭要等到你死后才能吃得到啊。   我担心张俊真把地址告诉这姑娘,便打岔道:“白心,你是做杂志编辑的?哪家杂志社啊?说不定我们还看过呢。”   白心看了一眼张俊,开始说起了她的杂志工作,末了又把话题扯到我们身上:“你们是不是情侣啊?”   “白心,你别瞎问。”唐元正看视频的脑袋忽然抬了起来,“我姐有男朋友的,她男朋友还特别特别帅呢。是吧,姐?”他的目光就小心地落在我一直捧着的玫瑰花上,还带着讨好的笑容   “对,我有男朋友的。我和阿俊只是朋友。”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承认我有男朋友,心里美滋滋的。真希望夜泽现在就坐在我身边,我也好看看他听到这些时的小神情。   “咱们这次去的地方叫虞村。听说可是个凶村!”白心兴致勃勃地说起这次旅行,我立刻如惊弓之鸟,握紧了木盒子,看向白心,又看向唐元。   白心惊讶地问道:“你们不知道啊?唐元没有告诉过你们吗?”   “姐,那根本不是什么凶村,就是一个被遗弃的村落,白心,你不要危言耸听,吓唬人玩儿!”唐元责备白心道。   “我哪里危言耸听了,那里本来就是个凶村,只要上网查查就知道了。”白心迅速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就递给了我:“你们看,都是关于那个村子的帖子,上面说的可吓人了。”   我拿过来一看,帖子上说,虞村是中国十大凶村之一,先是那里的许多村民不明原因地一个接一个死去,活下来的村民为了保命,都纷纷离开了虞村。此后,去过虞村的人都说那里阴气极重。后来,凡是去村子探险的人,大部分都是有去无回,且死状都极为恐怖。有幸活下来的人,回忆起在村子里的经历,都是吓得语无伦次。   该死,我早就该猜到的,这小子那么怕夜泽,不可能这么主动请我去旅游。他知道,我去的话,一定会带夜泽去。   我瞪向唐元,唐元拼命解释说,这不过是一些传言,那里绝不是什么凶村。   这时,张俊一推眼镜:“命运指引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丫的,命运指引我去送死,我就要去送死?   我想回家了,我想立刻跳下车奔回家找妈妈。这时,张俊对我说:“那里也许有你想要知道的事情。”   我一下就犹豫了。我想知道的事情,可以在那个凶村找到一些答案?   “到了,到了,前面不远处就是了。”白心看上去很是兴奋,对探访凶村很是感兴趣。   我们都跟着下了车,冲着白心所指之地,我只遥遥望到一树莹白似雪,在一片郁郁葱葱之间尤为显眼。   “哇,你们看,那边有棵树开花了,好美!我们快去看看!帅哥,我们快走。”白心自从知道我与张俊不是恋人关系后,一路上就对张俊越发热情。   张俊背上他的包,又帮我拿一部分行李,就和白心一起朝前走去。   我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就见李真正用一种阴郁的神情盯着白心与张俊的背影。他发现我正在看他,立刻转身背上大登山包,跟着走了。蒋华点着了一根烟,吸了一口,也望着那开花的树,阴测测地念道:“七月樱花开满头,我家姐姐要出嫁,姐姐涂脂又抹粉,花轿摇来又摇去,新郎啊,快来抱你的小媳妇,咦呀呀,姐姐,你怎么只剩下一双脚?咿呀呀。快看哟,姐姐的脑袋花上挂,那朵朵白花啊,都被她染红了”他又露出了极为诡异的笑容。   他说完就扛着东西跟着过去了。   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包玥靠过来:“我觉得这里很恐怖。听说这里死过不少人呢,不知道住着有多少厉鬼。”   “你知道这里是凶村?那你怎么还过来?”我诧异道,包玥腼腆地笑了笑,看得出来,她跟白心性格正好相反,比较文静、内向。她不好意思地说,她平时最喜欢看有关鬼、凶宅之类的电影,对这些恐怖的地方也充满兴趣。所以李真在群里发起这个活动时,她就报名了。   我们各自都拿着行李结伴同行,而叫赵召的摄像师一直扛着摄影机默默跟在我们身后。包玥说,赵召要把我们的探险过程全部录下来。说这算是他们的一次勇敢探险,以后回头看时会很有意义。   我越来越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唐元那小子逃得倒挺快,他早就跑到前边跟张俊他们一起走了。   “啊,这里连信号都没有!”包玥拿出手机叫道,我也连忙拿出手机,真是没信号!   我到底来了一个什么鬼地方啊!   可我现在就算想回去也回去不了了,我瞧着张俊对这里也很有兴趣。他指不定又会说什么话把我劝下来。   从没有手机信号来看,你们就知道虞村所在的位置多么偏僻。前后左右都是茂密的树林,还有连绵的高山,虞村像是与世隔绝一般。通往虞村的路很是不好走,虞村所在的位置比我们所看到的还要高,需要往上爬。不知道已经修了多少年的石阶破破烂烂,石渣满地,一不小心就可能滑一脚栽下去。   “赵召,你快来这边,我们发现了好东西!”在前面走的白心忽然回来唤赵召。赵召立刻扛着摄像机三步并作两步跨上石阶,蹭蹭就上去了。   “走,咱们也去看看。”   包玥和我也加快了脚步。等我们过去,我心中就是倒吸一口凉气。这里哪里是什么好地方,是一大片坟地!墓碑七倒八歪的,土坟上杂草丛生,还有不少垃圾,看上去很是荒凉。   “蛇!蛇!”包玥吓得躲到了我身后,只见一条拇指粗的蛇从坟地里爬了出来!我看得毛骨悚然,也不禁退了几步。赵召还特意去照那条蛇,白心又是害怕又是兴奋地看着:“哎。你们瞧,那蛇爬到什么里面去了?”   我不敢上前,张俊和唐元也站在外面没有进去。包玥也探头好奇地看着,然后从我身后慢慢移出去,也走了过去。   “是棺材!”李真拿着一根木棍拨开一丛乱草,神色上也带着惊惧和兴奋,“那条蛇爬进棺材里了。”   “我靠,真的是棺材!唐元,你快过来看看啊。”蒋华招呼唐元,“也不知道这人死了多少年了,要不咱们撬开棺材看看里面还有骸骨不?”   “别这样!”唐元瞧我们没过去,他也不敢过去,“这里躺着的人已经够可怜了,你们就别再撬人家棺材了。还有,撬人家棺材是要遭报应的。”   那几个人一阵笑声,白心打趣他道:“唐元,我看你是看《易经》看傻了吧?什么报应?人都死了,你说他还能变成僵尸来找我们?别逗了。咱们是来冒险的,当然是越恐怖越禁忌地越要看啊!”   白心的话让我颇为硌硬,等她哪天变成白骨被埋在地下,别人在她墓前说挖她棺材时,看她还觉不觉得有意思。但他们最终没有去撬棺材,在坟地里乱转了一圈才走。   我真担心继续跟他们处下去,会有无数鬼来找我报仇。   我们继续前行,终于进了虞村。虞村很是破败,一眼看过去甚是荒凉。那些已经消失在我记忆中的低矮、破旧的房子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凄凄冷冷地矗立在那儿,幽暗得如同一个个看不见底的黑洞。   我们一路走过去,没有看见一个人影,老鼠在光天化日之下出溜来出溜去。白心兴奋地说这里还真是一个被遗弃的村落,他们来对了。   我们找了一个情况相对好一些的房子作为落脚点。   因为我是被“坑”过来的。又加上这里是凶村,所以除了对这里的恐惧之外,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让我兴奋的。而其他人把行礼丢在一边,便兴奋地去探险了。   最后我才发觉自己是被一个人留在了这里,我环视满是灰尘的屋子,蜘蛛网结了一层又一层,缺腿的凳子横倒在地上,墙上贴着的年久褪色的年画都像是沾染了一层阴暗之色。我看了看玫瑰花,这才微微放松下来。   我开始动手扎帐篷,忽而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眼前略过。我一看,竟是一只黑色大蜘蛛,它还在我眼前荡啊荡,毛茸茸的腿都能看清楚。   “啊!”我吓得大叫一声,将要跌倒之际,就被人从后面接住,我回头就看到夜泽那张无与伦比的脸庞。   我俩盯着那只蜘蛛荡悠到一根蛛丝上,像是最高超的走钢丝技人,四平八稳地朝上走去。   夜泽低声笑了:“连鬼现在都不怕的人,竟然怕蜘蛛。”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啊。鬼好歹还有个人形,可蜘蛛八条腿,毛茸茸的,是个女生就会害怕。”我连忙将亮丝丝的蜘蛛丝拔断,切断它的空中之路。   夜泽环视四周,然后又回到我身上:“阿俊呢?”   “跟他们一起去探险了。”说起这个我就来气,“一个个都跟进到故宫里来似的,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可兴奋的。”   “你不喜欢这里?”   我凑近他小声说:“他们说这里是凶村,死过好多人,有很多厉鬼。我也觉得这里阴嗖嗖的。过来的时候。我们还去了一块坟地,应该是乱葬岗。我觉得这里好恐怖。”   “那里的确阴气很重。”夜泽说了一句,我立刻就慌了:“那那这里真是凶村?我现在就去找张俊,我要马上回家!”   夜泽拉住我:“只要有人住的地方,总有阴气较重的地方。但这里,阴气并没有那么重。”   可是我还是不喜欢这里,夜泽觉察出我的不安情绪,握住我的手:“这样的地方应该很合阿俊的胃口,还是我去跟他说,让他送你回家。”   我心中却又犹豫起来,最后一挥手:“你都说这里没事,我还担心什么。一般网上说的那些都是骗人的。”   我继续扎帐篷,却感觉到了夜泽打量的目光。   身后又传来声音,我回头看到了包玥:“你回来啦?他们呢?”   “他们他们还在外面,我回来拿点儿东西。”包玥表情有点儿奇怪,她看看我旁边,我也朝旁边看看。她立刻收回了目光走到自己的登山包前拿了一些纸巾,然后对我说:“你跟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吧,我觉得这个村子一点儿都不恐怖,网上的那些说法应该都是别人瞎编的。”   我也确实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了,便背上双肩包,戴上帽子和伞,再抱上木盒子,准备和包玥一起走。   包玥看着木盒子:“从见面的时候,我就看你一直抱着它,这是什么啊?”   “这是我的护身符。”我微微一笑,包玥似乎很无语,不知道说什么了。   先前说过这是一个被遗弃的村子,所以四周都很空荡荡。落叶积满一地,杂草疯长。墙上还写着各种标语。其中各种颜色的“死杀了你”一些恐怖的标语最多。   遥遥地,又看见一片雪白,如同夏日里最绚烂的颜色。   “那就是我们进村前看到的那棵开花的树,是一棵樱花树哦。樱花树一般早春时候开花,我从没见过在这个季节开的。特别漂亮,你看了都会觉得很神奇。”包玥兴致勃勃地说道。   樱花?   待走近了,我终于看到,那真的是一株樱花,一株在七月热烈燃放的樱花。   那株樱花树极粗,枝枝蔓蔓都挤满了白色的花朵。组成了一个巨大的花冠,令人惊叹不已。   白心正在樱花树下摆出各种姿势拍照,她喊着李真让他踹树,李真踹了几脚,白色的花瓣儿如花雨一般纷纷落下,炫美至极,在地上又扑就了一层白色的地毯。   我却没有看到唐元和张俊,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蒋华嘴里叼着一根烟,抬头望着樱花树。   我忽然想起了他说的话:“七月樱花开满头,我家姐姐要出嫁。姐姐涂脂又抹粉,花轿摇来又摇去,新郎啊,快来抱你的小媳妇,咦呀呀,姐姐,你怎么只剩下一双脚?咿呀呀,快看哟,姐姐的脑袋花上挂,那朵朵白花啊,都被她染红了”   蒋华抬眼看向我,我心中一阵哆嗦,只觉得骨寒毛竖。   “你们知道这里为什么会被称为凶村吗?”李真颇为神神秘秘地说。 第62章 夜泽的过去   “因为这里死过很多人啊。”包玥有些胆怯地说。   “死过很多人,就是凶村,医院里每天都死人,就说医院是凶宅?没这么说的。”李真摸出烟,借了蒋华的火点着,一边抽烟一边说,“我跟你们说,这里确实死过不少人。据我查证,民国时期,这里闹过瘟疫,村子里的人死过大半儿。从那以后,这村子里的人就经常听到女人、小孩儿的哭声,还喊着疼啊疼的”   他走到白心身后想要吓她一跳,白心一脚将他踹走:“就这些?这可吓唬不到我。”   “咱们的校花可是出名了胆大,李真,你可要来点儿猛的。”一直扛着摄像机的赵召说。   李真笑了笑,一抹脸:“我这儿还没讲到更恐怖的呢。”他拍了拍那棵樱花树,“你们不知道吧?这棵樱花树可是有名的自杀树,每年都有很多人来这儿自杀。所以说不定,咱们周围现在就有不少鬼呢。”   包玥搓搓手臂:“李真,你别吓唬人。”   李真当然是在吓唬人,因为周围并没有鬼。相反,弥漫在这棵树周围的是一种舒适的温暖。   这种感觉,好像除了我,没有人再能体会到。   李真哈哈大笑:“我说得是真的。不过下面的才是重点,这还是民国的事。民国时期,这里生活着一个老地主,这个老地主特别好色,长得稍微好看一点儿的女人,都逃不出去他的毒手。就算嫁了人,他也会把人强过来,不知道逼死过多少女人,拆散了多少家庭。老地主这么风流,却只有一个傻儿子。他那个傻儿子身患怪病,而不知道请了多少大夫都没救好。为了救这傻儿子,地主就听了半仙儿的话,要给他傻儿子冲喜。老地主看中了一个佃农的女儿,那姑娘长得挺俏。”   “你不说老地主特风流好色吗?她怎么还给自己儿子找了这么一个好看的媳妇?”白心折了一枝樱花,一边玩儿一边问。   “他儿子傻啊。洞房时肯定是他老爹代替的。”蒋华说了一句,众人哄笑。   李震摆手:“你们听我说啊。”   于是众人安静下来,又听他说:“就是这个意思。但那姑娘有自己相好的,她相好的是个长工。老地主派人去提亲,姑娘死活不答应。老地主就威胁她爹娘,姑娘不得不答应了。可没几天,就传来她相好的死讯。她相好的被土匪给打死了,割下了脑袋被挂在了村边的一颗歪脖树上。但这其实是老地主买通了土匪干的。姑娘伤心欲绝,几次寻死都没死成。到了冲喜这天,姑娘还是被人绑着上了花轿。而她要嫁的也不是什么活人。而是一个死人!老地主的傻儿子不几天前去世了。老地主为了给傻儿子娶上一房老婆,逼着新媳妇和死人拜了堂,又装进了死人的棺材里。谁知道老地主色心不死,竟然爬进棺材里当着死儿子的面儿强暴了新媳妇。那天正是老地主傻儿子的头七,是那傻儿子的回魂夜。傻儿子一辈子没碰着什么女人,就想回来看看自己的新娶的媳妇长什么样,正好看到他老爹正在干他老婆。傻儿子一怒之下变成了厉鬼,掐死了他老爹,后来家里请来了道士终于把这厉鬼镇压住了。道士说要彻底降服厉鬼,必须把新媳妇的脑袋挂在树上七七四十九天,让厉鬼化解冤气,再做七七四十九法事,才能超度厉鬼。新媳妇的脑袋就被人从脖子上用刀子生生割了下来,蒙上大红盖头,挂在了这颗樱花树上。你们看见没”李真一指一颗斜对角的歪脖树,“她那个相好的脑袋之前就挂在那棵树上。你们想想两颗血淋淋的脑袋瞪着死不瞑目的眼睛彼此相望,从那一动不动的眼珠子里流出血水”   “啊!”包玥叫了一声,我也吓得汗毛直立,接着就传来白心哈哈的笑声:“你们看她们还真被吓着了。李真他就是专门写那些恐怖灵异小说的,整天就爱瞎琢磨这些吓人的鬼故事,你们可别相信了什么厉鬼索命。我才不相信这世上有鬼呢。”   “李真说得是真的。”蒋华吐出眼圈儿,吐出一句吓人的话,“那个新娘死的时候正是七月,和现在的天气一样炎热。这棵树当时是枯死的。”   白心的笑容也渐渐消失,蒋华继续阴暗地说:“第二年,这棵树却开了花,也是在这样的七月里。从那之后,发生了跟多怪事。先是七月出嫁的新娘明明是活着上了花轿,抬到新郎家时,却发现花轿里只剩下一双血淋淋的穿着绣花鞋的脚。新娘的身子不翼而飞,脑袋被发现挂在开满白色樱花的树上,两只眼睛就瞪着那棵歪脖树”   蒋华又念起那首民谣:“七月樱花开满头,我家姐姐要出嫁,姐姐涂脂又抹粉,花轿摇来又摇去,新郎啊,快来抱你的小媳妇,咦呀呀,姐姐,你怎么只剩下一双脚?咿呀呀,快看哟,姐姐的脑袋花上挂,那朵朵白花啊,都被她染红了”   “七月樱花开,意味着又要死人了,不知道我们中的谁会死呢?”蒋华露出诡异的笑容。   “别说了!”这次连白心的脸都白了。   我们都忐忑地离开了这里,我和包玥谁也没有说话。包玥忽然紧张兮兮地说:“其实,我还知道一件事,我觉得蒋华他来这儿目的并不是单单为了探险。”   她凑近我低声说:“他们说的那个老地主姓蒋。解放之前,蒋家的二儿子在国民党任职。后来战败了,国民党许多高级军官都逃到了台湾。蒋家把家里的金子都融成了金条,打算带着金条也去台湾,但最终没跑了。一场大火把蒋家烧成了灰烬,金条也不知所终。更邪门的是,蒋家活下来的人半夜都在那棵樱花树上上吊死了。老百姓发现他们时,一个个都是吐着舌头,死不瞑目!这里的百姓都说,是无头新娘又来索命了。据说当时,有个蒋家的孩子逃过一劫,但后来也不知下落了。后来。就有不少人来这里寻找蒋家遗留下来的宝藏。可没有一个人找到,还都离奇地死了。我觉得蒋华他就是来找宝藏的,因为他也姓蒋,他可能就是蒋家的后人。”   我心戚戚然,虽然不知道他们说得真假,可更让我心中不安了。   如今距离蒋家被烧已经过了六七十年,人们早在蒋家的遗址上重建了房子。若说真藏有什么金条,估计早就被人们发现了,何况还过了这么多年?所以我觉得包玥的这种说法不太可信。而关于无头新娘,若是放在从前,我一定当个笑话看。但现在,我却更害怕它是真的。   我抬头望着那满树的樱花,始终不信它有着这么血腥的故事   七月樱花开,又要死人么?   待所有人离开,我却鬼使神差地又回到了那棵樱花树下。望着它对面的歪脖树,仿佛有一阵冷风飘过。   我再三确定,这里确实没有鬼。   也许,他们说的都是骗人的。   我仰望着这株樱花树,似是盛开的一片白雪,在这郁郁葱葱的衬托下,更似是一个公主轻轻展开了漂亮的衣裙,向人们昭示着她美丽的身姿。   樱花树啊樱花树,你这一树繁华又为谁而开放呢?   一阵山风吹过,又吹落了无数的花瓣儿,我伸出手,一瓣花瓣轻飘飘地落在我的手中,那么柔软,那么洁白,仿佛是这世间最纯洁的花瓣儿。   又是一阵风起,花瓣儿迎面吹来,我挡住了眼睛。当我慢慢移开手的时候,却在那被花瓣遮盖住的间隙间,看到了一双白色的靴子。   我微微一怔,确信自己没有看花眼。   那犹如樱花一般的白色袍角在花蕊间飘动,如同一朵浮云。我顺着那如雪的衣衫看上去,便看到一张隐匿在花丛中的俊美的面容。那一头亦如樱花颜色的长发更是衬得他犹如谪仙。   他站在在枝丫间,不动不语,似是在眺望什么。   他低下了头,与我目光相碰,那是一双温柔至极的眼睛。   他轻轻落了下来。衣摆轻轻飘起,白如雪的长发也跟着舞动起来,他的脚尖悄无声息地落了地,发丝如同舞动的彩带也跟着落下。   我望着眼前的白发男子,完全愣住了。如果说夜泽是曾真真实实存在的人,那眼前的人你却无法断定他是真实的。   “你是谁?”   “我”我完全被震惊了,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可以看见我。”他的声音如同他那个人一般温柔。   我点点头。   他仰头望着樱花,几乎与那一团莹白融为一体,眼中还带着几分悲伤:“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能够看见我。”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来这里?”他又开口了。   面对如此温暖如太阳一般的美男,我心中有点儿紧张,抱着木盒子说:“我我叫娄姿,我是跟朋友一起来这里探险的。”   白发美男几步走到我身旁,望着破败的虞村,神情似是百感交集,他又问:“你们来这里探险?”   我继续点点头。   “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白发美男像是自言自语,他低头看了一眼我怀里的木盒,出人意外地说,“这盒中之物也不是你一个年轻的姑娘应持之物。看在你我的机缘上,就让我毁了它,还你一片朗朗乾坤。”   白发美男的嘴脸说变就变,上一秒还如春风化雨,下一秒就已经出手朝木盒子而来!   我擦!果然不能贪图美色啊!   我后退已来不及,白发美男一手抓住了木盒:“畜生,还不出来快快受死!”   夜泽!   我只觉得一道强光从木盒里爆发出来,我接着就被弹开了。   我一下摔倒在地,再看前面,夜泽已经从木盒中蹦了出来,手中拿着他那把连恶鬼都能杀死的长剑,超级帅气地站立在那儿,阴沉地望着对面的白发美男。   白发美男站在他不远处。右手似是被夜泽割伤了,冒着阵阵黑气。   黑气?这人到底是鬼还是妖?   其实不提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单说眼前这场景,我很想花痴地说,简直美极了!好想拍下来啊!   一黑、一白,又同是花样美男,站在一片盛开得如火如荼的樱花下,就算他们此刻什么都不说,都让人觉得养眼至极。   我看到滚落在地的木盒子,立刻将它拾起来,打开盖子看了看黑玫瑰没事,我这才放下了心。   可是眼前又是什么情况,两个人只相互“凝视着”,谁也不说话。我在这种气压的压制下,也不敢开口说话。我是否要去找张俊来救场?   白发美男看看自己的手,手指微动:“刚才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原来真的是你,夜泽。千年未见,我以为你早已入六道轮回转世为畜生了,却料不到你竟然变成了连畜生都不如的凶鬼恶煞。这实在是有趣。有趣你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看来,你终究是被阿阮抛弃了。”   白发美男大笑起来,宛若电视剧里得志的小人,把他刚才在我心中留下来的特美好的形象撵得粉碎,只剩下渣渣了。   可是,更吸引我的却是他所说的话。   看他这个样子分明是认识夜泽,还知道夜泽的过去!他所说的阿阮又是谁?即使只是一句话,却也清清楚楚地道明了那个叫阿阮的人与夜泽不同寻常的关系!   夜泽他原来有女朋友!   这个认知让我顿时心如针扎!   我看向夜泽,他依然不动声色。眼中闪过讥讽之色:“你如今也不过是个树妖,连我都能让你灰飞烟灭,你又有什么可与我比的?不管从前还是现在,你还是没有一样能超过我。只要是个人,一看你我的相貌,便知道谁才是正常人。阿阮她是个正常人,眼光自然也是正常的。“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提起“阿阮”,带着属于男人的自豪和骄傲,却又一次刺痛了我的眼。   夜泽的话像是打蛇打七寸,白发美男顷刻沉下脸来。手中多了一根长鞭。瞬间风云变幻,樱花飘舞得更是肆虐。   “若不是你,我又怎会变成这般模样?夜泽,今日我们就把前仇旧恨一并算清楚!”白发美男挥动长鞭,如银蛇乱舞。从他眼中透出了阵阵的杀机。   夜泽手腕一转,长剑也跟着露出锋芒。   眼看一场大厮杀即将爆发,我却无力阻止,也不知如何去阻止。   而出人意料的状况又发生了。   不知为何,原本还怒发冲冠的白发美男忽而面容一动,随即转过身望向颇下。   远远的,我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分不出男女来。白发美男却异常地专注地看着,手中的长鞭也猝然消失,他转头对夜泽道:“今日算你走运。”   说完这话,他就消失不见了。   我对这状况完全摸不着头脑。我看向夜泽,却没有上前。   如果这就是张俊所说的,我想要知道的事情,那还真是诚不欺我也。可是,这也太可笑可笑了   如果他有女朋友,如果他有深爱的人,他为什么还要来接近我为什么他还口口声声的说,让我爱上他?   夜泽,你又是否知道,我现在已经   我眼中噙着泪望着他,他却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看到我。   夜泽只盯着一处,眼神茫然,嘴里重复着两个字:“阿阮阿阮”   他紧蹙了眉头,随后按住头,很是痛苦的样子:“阿阮”他的手微微颤抖着。砰的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剑也消失了。   “夜泽!”我瞧见他这副模样,瞬间就抛弃了心中种种“小人”,跑到他跟前扶住他,焦急地问:“夜泽,你怎么了?夜泽?”   他的五官都深深拧在了一起,比方才更加痛苦,像是陷入了魔障:“阿阮,阿阮”   随后,他消失在我面前。   “夜泽!”   我连忙打开木盒,黑玫瑰闪着阳光般耀眼的光泽,我叫了几声,他也没反应。   我抬头看向那棵樱花树,夜泽,你到底怎么了?   我起身打算离开,去找张俊问个清楚,但又好奇地望向远处的人影。   那人渐渐近了,是个女子,戴着一顶黑色的遮阳帽,穿着一件黑裙子。她的手臂上却不合时宜地挎着一个菜篮子。她步伐十分缓慢。因为帽子戴得很低,所以看不太清脸庞。   一阵风起,女子压住要飞起来的帽子,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似这才看到了我。   待我看到那张脸,却被吓住了。   黑帽下是一张年老的脸庞,卷曲的银丝若隐若现。她的左眼是失明的,左半边脸似是遭遇过什么不幸的事故,完全被毁容了,露出颜色不一的皮肤和渗人的伤疤。   我与她相视。随后她又吃力地往上爬坡。一阵山风吹过,我转头再次看到了白发美男。   他站在我身边,却又似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因为他的眼里只有那个老婆婆。   他的眼神是那么地柔情,全身散发出来的温暖更是如春风拂面一样令人舒适。   我惊觉他又恢复了最初的姿态,而且更加柔情,容颜也更加美丽。   我也望着那老婆婆,本想一走了之,但我还是走到那位老婆婆身边,扶住她的手臂:“婆婆,我扶你上去吧。”   老婆婆冲我笑笑:“谢谢你啊,姑娘。”   我又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坡上的白发美男,问道:“婆婆,您怎么一个人来这种地方,也不找个人跟着你一起来?这里山陡路滑,您一个人来多危险啊。”   老婆婆爬上了山坡,她抬头望着那一树繁华,苍老的声音响起:“我来,就是想要看看他。”   我神思一震,又看向他,他的目光始终都放在这位老婆婆身上,充满了款款深情。   老婆婆缓慢地走到樱花树下,伸出苍老的手摸着树干,亦是情意深深的自语:“云毁,我来看你了。你怎么又开花了?跟你说过,开花会消损你的元气,你怎么就不听呢?”   眼泪顺着她的眼睛滴落下来,她的嘴角却带着最柔美的笑容。   白发美男云毁站在了她身后,他比她高半个头,他伸出手轻轻覆在她的手上,喃喃轻语:“因为你要来啊。”   花瓣儿在他们身边如雨一样落下,老人似是听到了云毁的话,抬起头,任花瓣儿柔软地擦过她的脸庞,她扬起一侧唇角:“我知道。”   此时此刻的一幕深深震撼了我,我想不出这是一种怎样的爱情,却是狠狠拨动了我的心弦。   老人像是抚摩着情人的脸庞一样爱抚着树干,像是看情人的脸庞一样凝视着这棵树。而云毁一直陪在她身边,手覆在她的手上。   “婆婆”我忍不住出声,想要告诉她。她心心思念的人就在她身边。可是云毁冲我摇摇头,他又含情脉脉地望着她。   “我住在那边的山上。前些年啊,身子骨还好,我每天都过来看他。后来身子骨不太好了,我就每个月来看他。”她像是无奈地笑了一声,“现在啊,我只能在身子骨好的时候来看看他。他倒好,该开花的时候不开花,不该开花的时候偏开花。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元气,这么一开花就全没了,也不知道他徒什么。”婆婆像是数落自己的老伴儿一样,“你啊,总是这么不听话啊。”   云毁始终温情地凝视着她,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   这样的场景让人悲伤,也让人感动。我觉得自己不该再在这里当电灯泡了,况且,我还有事要找张俊。   我准备悄悄离开时,婆婆喊住我:“姑娘”   我转身望着她,婆婆甚是慈祥地说:“你是来这里探险的吧?”   我略点头,她摇摇头。郑重其事地说:“这个地方,不该来,不该来呀。姑娘,听我一句劝,赶紧离开这里吧。”   我心头突的一跳,却也疑惑地看向那位婆婆,既然这里危险,为何她却还在附近居住呢?再一看云毁,我似乎有些明白了。他冲我点点头,意思是这位婆婆说得不错,这里很危险。   离开之时,我看见婆婆在地上铺上了一块方格布,从菜篮子里拿出了酒、小菜,还有精致的糕点婆婆坐于一侧,云毁坐于一侧,两人似是深情相望 第63章 消失的尸体   我是在一个破败的院子里找到张俊和唐元的。   房子被烧过,只剩下一堆黑漆漆的架子。院子里也是横七竖八地倒着不少烂木头。   张俊站在一口古井前,古井周围贴着三张符咒,他像个道士一样,将手伸在头前,正在闭眼叨叨叨地念什么。   我轻手轻脚走过去,一拽唐元,压低声音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唐元立刻嘘了一声,将我拉走了:“我大哥正在做法。”   我斜了他一眼:“这么会儿功夫,你就又认了个大哥,全天下都是你家亲戚是吧?他在做什么法?”   “哥说古井里有跳井自杀的厉鬼,他要加固封印,不让他们出来为非作歹。”唐元小声说。   厉鬼!   看到张俊又开始围着古井转,想起婆婆说得话,又开始头皮发凉。   这里其实就是凶村,就是凶村吧?!   我一把扯住唐元的衣服:“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说这里不是凶村,但我看这里分明就是凶村!你把我骗过来,就是给你壮胆是不是?”   唐元还嘘嘘:“姐,小声点儿,别惊动了井里的厉鬼。姐。你相信我的话,这里真不是什么凶村!你想想,哪个村子没有几个邪乎事?哪个村子没有几个不是正常死亡的人?要说凶村,我觉得咱们住的地方那才是凶城啊,每天都有多少人不是正常死的,那里的厉鬼可比这里多得是。”   唐元竟然和李真一个说辞。   “你别给我颠三倒四,我是说这里!”我丢开唐元,依旧郁闷不已,“你这一上午都跟着阿俊在做这种事?”   唐元点点头,然后万分崇拜地说:“姐,你怎么不早说,大哥是个道行高深的大师?我今天跟着他第一次见识了大师的风度,简直让我五体投地。”   我看见从那三条符咒里分别发出三道光,之后这几道光凝结在一起,符咒印在古井之上又隐匿之后,他便揭了符咒纸。   张俊整理整理衣服,迈着步子过来,唐元凑过去谄笑着说:“哥,做完法了。”   张俊点头。   我一步上前,面色严肃:“我有话对你说。”   我俩来到院子的一角,唐元还围着古井转来转去地好奇看着。   “你方才与泽都有所遇吧?”我还未开口,张俊观我面相后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便将遇到云毁,还有云毁和夜泽之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又担心地看看木盒子:“他就一直喊着阿阮这个名字,他进去之后,再也没出来。”   张俊推推眼镜,犀利地看着我:“泽的事情,我认为应该由他告诉你。”   可是每次谈到有关他的事情,他都不愿意说。我捏紧木盒:“阿阮她是夜泽深爱的人么”   我们之间静默片刻,我将木盒交给了他:“现在我什么忙都帮不上他,也没有你了解他。他现在都不愿意出来见我,但他一定愿意见你。阿俊,就麻烦你开导开导他。”   张俊接过木盒:“好。”   我又回到了樱花树下,此时,已近傍晚,那位婆婆已经走了。   红日夕落,染红了半边天,也将一树樱花照得绯红,像是染上了一层火红的色彩。   “我在这儿。”头顶冒出声音,我抬起头,看见那掩映在花朵之间的白袍。   云毁坐在树干上,眺望着远处,似乎还在凝视着婆婆的背影。   “你跟婆婆的感情真好。”我仰头羡慕地说道。   云毁清越的声音传来:“她叫阿锁,我遇见她的时候,她才十七岁,梳着两个麻花辫,有着一笑就会露出来的小酒窝。那时她穿着一身蓝色的学生装,站在树底下,对我喊,先生。那里很危险,请你快下来。她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可以看见我的人。”   在他的轻轻叙述中,我仿佛看到了一幅纯净淡雅的画面。一个长相清纯漂亮的女孩子,站在树下和他说话。两个人的第一次相遇一定浪漫极了。我又想起自己和夜泽的第一次相遇,初时是害怕,后来是丝丝甜蜜和种种羞人,如今却是夹杂着一些苦涩。   “阿锁看到你的样子,没有吓坏么?”虽然这人美极了,但若是常人看到他满头银发和装束,都会奇怪吧。   “你怎么跟那个死人脸一样会败人兴致呢?”云毁落到地上,“阿锁才不是那样肤浅的女子。她第一次见到我时,就说我的头发很好看。”   大叔,你的阿锁才是奇怪的人吧。   “为什么现在婆婆看不到你了?你不会觉得难过?”我又“败坏他兴致”地说。   云毁却也没有露出悲伤难过的神情,他眼中反而布满细碎的笑容:“我还能够看见她,她也能够看到我为她开的花,这已经足够了。”   看不见的相守,他陪着她慢慢变老,她陪着他度过一段段时间的洪荒。一人、一树,你的深情我无法触及,我的温柔只能变成柔软的花瓣儿,代替我的手,触碰你的脸庞,一遍遍对你诉说,我爱你。   这样的相爱相守,如果换做是我,我想自己是做不到的。   “死人脸呢?”云毁看到我没抱着木盒来,冷声问。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我略带紧张地说,“阿阮是谁吗?”   云毁只瞅了我一眼:“你和死人脸是什么关系?你是他的新相好?”   “不是,我不是!”我摇头否认,“他现在只是暂时居住在我家。”   这话说出来,我只觉得心中闷闷的。   云毁望着远处,眉头微蹙:“阿阮是夜泽的未婚妻,阿阮为了夜泽曾经放弃过一切。”   他的未婚妻,还曾为他放弃过一切   阿阮,一定很爱他,比我要爱得多   “啊!”村子的方向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将我从悲伤的心情中拉了出来。   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儿?!   “云先生,抱歉,我要回村子里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我掉头就跑。   半路上我遇到了唐元。唐元冲我喊:“姐,前面,前面!”   我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他说也不知道。我们进了一个院落,是有古井的那个院子。只是被乱木遮盖的院墙处此时出现一个敞开的小门儿,里面传来人声。我和唐元钻了进去。   里面又是一个院落,虽然同样破败不堪,杂草丛生,低矮的屋檐,摇摇欲坠的窗户,显示着这里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人居住了。   房间的门大开着,甚是阴暗,而里面赫然摆放着一顶大红花轿!   花轿正对着我们,火红的颜色、火红的喜字,比那火烧云更加鲜艳耀眼!   我们进来之前,李真和赵召就已经在这里。李真似是受过什么惊吓,瘫坐在地上。   “李真,你怎么了?”唐元想要拽起李真,他却脸色煞白、手指颤抖地指着花轿:“白心白心在里面”   “白心在里面,你说她在那个房间里,她怎么了?”唐元对那花轿也很是害怕。   “白心”李真双眼都似吓得散光了,“白心她在花轿里。”   这时,花轿的轿帘似乎被风撩动了一下,就露出半只红色绣花鞋!   唐元见李真说不明白,就站起来,一边小心翼翼地走近花轿,一边壮胆似的说道:“白心,你是在轿子里吗?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这么吓唬人,这没意思!”   我心中滋生某种不好的预感,当唐元一把掀开轿帘时,我的预感应验了!   白心穿着大红的喜服歪倒在花轿里,而她胸前插着一把匕首!血在她胸前晕染开来。她的两只手垂在身旁,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容!   “啊啊啊!”唐元惨叫起来,吓得跌倒在地,又爬起来冲了出来。   这时,蒋华、包玥,还有张俊一起过来了。蒋华喝道:“到底怎么了?你们在这里瞎叫唤什么?”   李真屁滚尿流地跑到蒋华身边,语无伦次地说:“是无头新娘来索命了!是无头新娘来索我们的命了!我们都会死的,我们都会死在这儿的!”   “你给老子先闭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唐元。你说!”蒋华高声喝道。   “是白心白心死了”唐元双眼呆滞,他颤颤巍巍地指着那顶轿子说,接着,从他裤腿里流出水来他竟然吓尿了!   蒋华几步跨进去,又打开了轿帘,包玥看见后,脸一白,眼一翻,人就栽倒在张俊的怀里晕死过去。   蒋华摸了摸白心的颈动脉,站在屋子里沉声对我们说:“她死了。”   “七月樱花开满头,无头新娘来索命。现在”李真语无伦次起来,“现在就是七月,而且那棵樱花树还开花了!没错,就是无头新娘来索命了!她要把我们全杀死,把我们的脑袋全挂在樱花树上,她才会罢手!”李真揉着头发,“我不想不想死在这儿,我要回家,我要马上回家!”   蒋华过来就抽了他一个大嘴巴子:“你给我醒醒。”   李真被打蒙了,他就那么站着一直不说话。   蒋华看了一眼花轿:“白心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报警。但在这里,我们的手机根本没有信号。要一个人开车去报警,你们谁去?”   李真似是清醒过来,不再疯言疯语:“蒋华,我去,我去报警。”   “好,李真,你开车去报警,我们剩下的人从现在起,要两个人结伴同行,就算去厕所,另外一个人也要跟着。”蒋华扫视我们众人说道。   想起云毁和婆婆说的话,我们不该再在这里逗留下去。也许是我之前看到的鬼太多了,被白心的死吓过之后,也不像李真或唐元那么失态,起码还能保持理智。我一分钟也不想再留在这里,就顶撞道:“凭什么我们要听你的命令?我们也要下山,这里,我这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娄小姐,请你认清事实。这里发生了命案,我们每个人都有嫌疑,在没有洗清嫌弃,确定白心的死因前,我们谁都不能离开!”蒋华将车钥匙给了李真,“你现在就开车去报警!”   这一夜,注定是个无法平静的夜晚。   我们回到了宿营地,点起了篝火。火苗噗噗地跳跃着,映亮了我们的脸颊。屋内静悄悄的,谁也没有说话。   张俊把晕死过去的包玥放进我的帐篷里,而唐元坐在墙角上。将自己缩成了一团,身体还不住地颤抖着。蒋华翻出一条裤子递给唐元:“先把裤子换了。”   唐元接过裤子,又把头深深埋在膝盖里,估计也为自己被吓得尿裤子而感到难为情。蒋华踢了他一脚:“还愣着干什么?进里边换裤子去啊。”   唐元站起来像是夹着尾巴的狼贴着墙根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张俊坐在了我旁边,将木盒交给我的时候,凑在我耳边低声说:“这群人有点儿奇怪。”   他撇了一眼赵召,我也看过去,心中也不禁浮起了几分诧异和气愤。   都到这时候了,他竟然还扛个摄像机在摄像!   这人不是脑袋有病,就是有问题吧?   我觉得除了我、张俊、唐元以外。剩下的几个人都有可能是杀死白心的凶手。这么一想,我就更加觉得蒋华像魔鬼了。我不禁抱紧了木盒,因为知道夜泽在里面,才不至于怕得发疯。   蒋华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点着一根烟抽着:“你们别管他,他是职业病又犯了。我说,赵召,都死人了,你就别TD的录了。”   赵召却不管不顾,换个方向照旧录像。   “白心最后和谁在一起?”张俊推推眼镜问。   赵召迟疑地伸出了手:“我和李真。”   “有当时的录像吗?”张俊又问。赵召点头。   “给我们看看。”   张俊拿出自己的平板电脑,查看起录像,我们都凑了过去。画面倒回,有我一个人站在樱花树下的画面,有唐元和张俊在一起的画面,有蒋华与包玥在一起的画面。接着,画面跳转,里面出现了李真和白心,而摄像的显然就是赵召。   白心一直让拍她拍她。三个人后来就去了张俊给古井做法的地方,两人在破落的院子里转了转。随后白心就发现了那道暗门。像是发现了藏宝洞一样,白心和李真钻了进去。接着白心推开了房间紧闭的门,就吓得大叫了一声,这时录像有些晃动。之后,录像就出现了那顶大红花轿。   赵召解释说他也被那顶花轿吓到了。他们还在花轿里发现了新娘喜服和绣花鞋,李真看到花轿觉得瘆得慌,就想离开。而白心却不肯,她说她不相信有什么无头新娘,肯定是有人故意恶作剧,摆上这些来吓唬人的。她还非要试穿上新娘喜服,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李真和赵召在外面等了将近半个小时,也没听见白心喊他们进去给她录像。又等了一会儿,李真去敲门,里面没人应声。他推开了门,也不见白心,猜测她一定是藏在花轿里准备吓他一跳。李真就去掀轿帘,起先还故意叫了一声,想要迎合白心,却不料看到白心惨死在了花轿内。李真就像唐元一样,吓得爬出了屋外之后。我和唐元就赶到了。   “我当时是和蒋华在一起”忽然传来包玥的声音,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清醒了,还听到了赵召的话。她从帐篷里爬出来,来到我们旁边,像个幽灵似的说起话来,“后来遇上了张先生,我们也是听到叫喊才跑过来的。而娄小姐和唐元在一起,李真和赵召在一起”她惊魂不定的眼睛从我们身上瞟过,“我们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据,都有证人那么。白心她到底是谁杀的?”   “是鬼”蓦然之间,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蒋华吓得手中的烟都掉到了地上。   我们全都吓得噤了声,我抬起头来看见门口站着一个黑漆漆的影子,包玥吓得大叫一声,又扑进了张俊的怀中:“鬼!”   “唐元”蒋华轻轻地喊了一声,唐元拖着步子走了进来,真跟个幽灵似的,他眼神涣散地说:“是鬼,是厉鬼杀死了白心!”   “唐元,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包玥捂住了耳朵。   屋内又是压抑的气氛,火苗又呼的一下蹿亮,我吓得也往张俊身边靠了靠。我正想不顾一切地请求张俊带我离开时,他面不改色地推推眼镜,眼中闪过一道锋利的光芒,镇静自若地说:“我想再去看看白心的尸体。”   的确,白心的死有很多疑点。若真的是厉鬼所为,张俊又是除妖大师,他若是能捉到厉鬼,我们也就安全了。   听到张俊要再去看看白心的尸体。在场的人都不说话了,包玥的脸色更加苍白。   “我跟你一起去。”我壮着胆子对张俊说,要说我现在完全相信的人,只有张俊一个人。   蒋华重重吸了一口烟,抬眸道:“我也想再去看看,这事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劲儿。”   “你们都要去?我也要去。这里,让我一个人待着,我会害怕。”包玥抱紧了手臂。   我看向唐元:“你也一起去吧。”   估计他一个人待在这里,会自己把自己吓死的。   有手电筒的都拿着手电筒,我也打亮了手电筒,和张俊走了后面,低声问道:“阿俊,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张俊看着走在前面的蒋华等人:“人心里的鬼比鬼更可怕。”随后他悄悄塞给我一样东西,我借着手电筒一看,是一截香。   张俊道:“泽现在魂心不稳,恐怕一时无法出来见你。这是招魂香,情况危急之时,你可用它将泽逼出来。但要记住我的话,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此香。”   夜泽魂心不稳?这加剧我对他的担心,但看张俊严肃的神情,我默然点头,细心地收好了招魂香。   我们又回到了那个院子里,而此时房门紧闭!我记得最后离开时,我还特意看了一眼,门并没有关上!   也许是风吧,我这样想。   这次,是由张俊推开了门。他明明没怎么用力,可是一边的门却咔嚓一声断掉了,咣当一声落到地上。更是添加了我们的恐惧。门正好砸到轿杆上,花轿就向前倾。张俊忽而一步向前,掀开了轿帘   我一想到白心惨死的模样,就吓得闭上眼不敢再看。   “怎么会这样?!尸体呢?!”传来蒋华甚是惊恐的声音,我立刻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白心的尸体不见了!   轿子里空空如也,除了一些血迹什么也没有!   “尸尸体呢?姐,白心的尸体去哪儿了?”唐元拉拉我,脸色已经惊惧到了极点。这种情绪也传染给了我。   是啊,白心的尸体去哪儿了?她明明已经死了。她的尸体还能自己跑走吗?   我几乎就想到了无头新娘。   是不是真的是她杀了白心,又控制了她的尸体?那她现在会躲在哪里?她现在是不是躲在暗处,想要害死我们所有人?   四周一片黑暗,看哪里,我都觉得会看到一个穿着嫁衣的没有头的女人伸着两只手跳出来,让我们把脑袋给她   就连蒋华手中的电筒都掉落在地,喃喃自语:“是她无头新娘”   张俊此刻却还是无比淡定,他拿着手电筒在黑哥隆冬的屋内找了一圈儿、察看了一圈,灯光打在了蒋华脸上,又略过我们所有人的脸。便听他说道:“鬼是不可能移走尸体的。诸位不要忘了,这段时间有一个人一直没有和我们在一起。”   “李真?”我脱口而出,“阿俊,你的意思是说是李真把白心的尸体移走了?你是说是李真杀了白心?”   “这不可能!”蒋华似是找回了理智,对着张俊说,“你别忘了我们看过录像,当时李真一直和赵召在一起,而白心一个人在屋子里,他怎么可能会杀白心?就算是,他又用什么办法能杀得了单独一个人在屋子里的白心?”   “答案或许并不难知晓。蒋先生,你愿意随我去车那里看看吗?”张俊推了推眼镜说,蒋华就忽然噤声了,我觉得这气氛有些古怪。 第64章 无头新娘   “既然张先生这么说了,我也想知道答案,那我们现在就去车那边看看。”蒋华片刻说道。   “阿俊,我和你们一起去。”我既担心张俊会遇到什么危险,同时还是不想和他们别的人在一起。   张俊却对我道:“这里的路夜里难行,你还是在此等我们归来,我与蒋先生去看看便可。”   张俊和蒋华离开,留下赵召陪我们。   我又看着那个黑漆漆的房间,一遍遍告诉自己,但手却禁不住颤抖起来。包玥冰凉的手搂住我的胳膊:“这里太可怕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我点头对唐元道:“唐元,我们赶紧走。”   重新回到宿营地,我添了几把柴火,回头看看其他人。唐元靠在墙上,一副神游九天的样子。包玥披着毯子,也是睁着眼睛不说话。我则抱紧了木盒,期待快点儿到天明。抬头,又看到那只大大的摄影头。还真是讨厌死了!   “有没有可能就是李真杀了白心?蒋华说让人去报警。李真自告奋勇,但其实他是趁着我们大家都不在时,转移尸体,伪造是无头新娘杀了白心的假象?”我沉吟着说。   包玥攥紧床单:“你也认为是李真杀了白心?”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但问起李真和白心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包玥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我没说是因为看见李真看白心时那阴暗的神情,只是说:“感觉。”   包玥看了一眼赵召,两人似是有了眼神交流后,她才说话:“没想到,连你也感觉到了。李真呢,和白心在大学时曾经谈过恋爱,这事我们都知道,是吧,唐元?”   唐元半晌才似回过神儿,“嗯”了一声。   “他们后来又分手了。但过了没多久,李真又回来求复合,白心说对他没感觉了,就没同意。到现在,李真都想着和白心在一起,白心就一直没同意。”包玥说,“我不相信是李真杀了白心,他那么爱白心”   可也会因爱生恨啊。   “抱歉,是我再乱说,你们不要在意。等阿俊他们回来,或许就能解开其中一些事了。”   “娄姿,你和张俊是不是都是做那种职业的?”包玥忽然靠近我低声问。   “什么?”我没听明白,我擦,总不会认为我和张俊是站街女郎、牛郎吧?   “你们是能看见鬼的人,能和鬼打交道。”包玥凑近我耳边说,我震惊地望着她,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包玥笑了笑,此刻面庞上已经没了惊惧之色,她还冲我扎了眨眼。   我越来越觉得怪异,却找不到哪里怪异。   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响,我侧着耳朵倾听,好像是拖着脚走路的刺啦刺啦声。我看到包玥:“外面好像有声音,你听见没有?”   她点点头,面色又紧张起来:“我听见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显然是朝我们这边过来的。难道是张俊他们回来了?这么快?   可我却不敢出去看。包玥咽了口吐沫:“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我抱着木盒,和包玥依偎在一起朝外走去。赵召扛起照相机跟着我们。   “应该是阿俊他们回来了。”我替自己壮着胆子,在门口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如同喝醉了一样的黑影左右摇晃地走着,我喊了一声:“是阿俊吗?”   没有人回答。   包玥打开手电筒,照了过去。瞬间,我就吓得魂飞魄散!   竟然是白心!   她身上还穿着死的时候所穿的红嫁衣。脚上穿着绣花鞋!胸口有个血窟窿!她耷拉着脑袋,就像僵尸一般摇晃着走着!   “啊!”我和包玥大叫一声,包玥手里的手电筒掉在了地上,顿时我们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白心死而复活了?!不,那根本就像是被鬼操纵的僵尸!   白心真的是鬼杀死的!   那绣花鞋擦在地上响起刺啦刺啦的声音,她就这么摇头晃脑地朝我们而来!   我和包玥像无头苍蝇一样跑进屋里,我一把拽起还在发愣的唐元:“跑跑啊鬼来了!”   紧接着我们就听到咣啷一声,待我拽着唐元跑出去,就看到没跑掉的赵召!他被白心一把掐住了脖子,他手里的摄像机也掉在地上,我听见他喊:“救命!救命!”   摄像机的光芒正好照在他们身上。白心抬起了像是折断的脖子,露出如死灰的脸,狰狞可怕的血眼。她一张嘴,更是露出两颗锋利的獠牙!   她一口咬向了赵召的脖子,撕拉一声,就从赵召的脖子上连血带肉地咬下一大片。顷刻,赵召鲜血恒喷。他耷拉着脑袋,还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好像惊讶大过了恐惧。   僵尸仍旧一口一口咬着赵召的脖子,就像野兽一样,将肉一片一片地从赵召身上咬下来,直到完全咬断,他的脑袋咕噜一声滚过在地上。   接着,她又看向我们,惨白的手伸向我们,嘴里咕噜咕噜地冒着声音:“头头把头还给我”   无头新娘!   “啊!”看到赵召惨死,我们三个都大叫起来。   恐惧,比上一次我差点儿被人杀死更大更难以承受。   逃!此刻只有这一个念头,逃跑!   我们疯了一样朝外跑去,我正好迎面撞上她,她一双尖利的手就朝我掐过来!但她身子似乎无法控制好,我一弯身就从她身体旁边跑了过去。唐元也逃了出来。   “救,救命!”后面传来包玥的声音,她被摄像机绊倒在地,爬起来时正好被僵尸掐住了脖子,包玥面露无限惊恐。可是任她怎么扑打。都无法甩开僵尸,她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怎么办?怎么办?   夜泽,你快出来啊,快来救救我们啊!   可是,他没有出现。   我摸着张俊给我的招魂香,想要把夜泽召唤出来,可是竟然摸不到。眼看僵尸朝着包玥的脖子而去,眼看又要亲眼见到包玥被僵尸啃得脑袋也咕噜噜滚到地上   这时,唐元一把举起摄像机砸向了僵尸,“咚”的一声,这一声足以能把活人砸死。僵尸的身体颤了颤,倒在了地上。包玥幸而解脱,唐元握住她的手,将她往身边带。   “快,快,快!”我喊着。   可僵尸却攥住了包玥的脚腕,包玥又是大叫,唐元对着僵尸一阵乱踩。终于将包玥拉了出来。   “去那棵樱花树下!快!”我大喊,我们三个人就朝着那棵樱花树火速狂奔。   如今,只有那里才能庇护我们的安全!   身后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是什么野兽在用力狂奔。我一扭头不要紧,我擦,那僵尸竟然用手爬着走!两脚拖着地,就像蜥蜴,而且速度极快!   奶奶的,不带这样玩儿的!   根据记忆,那棵樱花树离我们越来越近,中间,我们碰到什么都往后扔!   远处,那棵樱花树发出淡淡的白光,像是召唤着我们。   云毁!   终于近了!我看到围着樱花树有一圈淡淡的白光,云毁正站在里面,他白衣飘飘,白发如雪,此时正闭目做法。   “云毁!”我大声喊道,云毁睁开眼。大喝:“快进来!”   我一下就扑进了白光里,冲着还在后面跑的包玥和唐元喊:“这里,快!”   快要接近时,僵尸已经追到了他们后面,唐元一把将包玥推了进来。而僵尸忽然跳了起来,一把咬住了唐元的手臂。   “啊!”唐元发出惨叫。   “唐元!”我大喊,云毁这时亮出长鞭,一鞭子朝僵尸抽过去,僵尸发出刺穿耳膜的尖细叫声,却连带着一口咬断了唐元的胳膊,在地上来回打着滚儿。   唐元的断臂处顿时血流如注,我冲出去,将他拖着拽了进来。   唐元躺在地上,面色惨白。包玥跪在唐元身边,手足无措,带着哭腔喊:“唐元,唐元,唐元”   “先给他包扎伤口!”我喊道。可是身边什么都没有,包玥就把她的T恤衫脱下来,里面只穿着一件内衣:“用我的!”   如今也管不了太多了,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包扎,只知道,要先把唐元的血止住。所以我就将他的断臂用T恤包了一层又一层,但血很快就晕染开来。唐元已经眼前模糊,嘴巴张着。模模糊糊吐出一个字:“漂亮姐姐”   我看向云毁。此时云毁正站在结界里面,而外面,那僵尸正像个蜥蜴人一样焦躁地沿着结界外围来回爬着,似是想要冲破结界,却总被结界弹回去。   “我现在出来了!哈哈!云毁,你以为一个小小的结界就能对付我?我被封印的这些年没有一天不想杀了你!杀了那个女人!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僵尸又咕噜咕噜地说着话,再次一头撞上来,我只觉得眼前一片惨白,强光中看到云毁再次举起鞭子朝着僵尸挥舞过去,僵尸又是惨叫。   “畜生,我一直在此。就是为了彻底消灭你!张天师今日也来此了,就是为了助我一臂之力,让你魂飞魄散!”云毁掷地有声的说。   “张天师他还活着?”她忽然后退左右环看,似是害怕不已。   “不错,他就是为了收你而来!畜生,你就等着魂消魄散吧!”   云毁一说完,竟有一片铜铃声而来!僵尸更是急速倒退着走:“云毁、张天师,我是绝不会放过你们的!今日子时,就是你们命丧之日!”   说完。她就脑袋朝前,两只脚带着身体疯狂地往后退去。   终于,暂时安全了。   云毁脚步稍一后退,我就看到结界忽然就消失了。   “云先生!”我扶住了云毁,知道是他灵力消耗过甚,“是我们连累你了。”   云毁脸色很是苍白,有气无力的样子,他摇摇头:“这是我跟她的旧日恩怨,六十多年了。也该结束了。”   “云先生,你说的那位张天师在哪儿?他真能消灭她吗?”我扶着云毁坐在树的旁边。   云毁苦笑:“哪里还有张天师,张天师早就过世了。”   “那”   “这畜生的相好就是被张天师打得魂飞魄散,之后又被张天师封印在古井之中。我只是暂时用张天师来吓唬吓唬她,让你们暂时安全了”云毁说道。   天,那要是她回过味儿来?我们岂不又危险了?   云毁看出我的担忧说道:“张天师虽然过世了,但他的后人来了。”   “张俊?”   云毁点头:“你们现在务必先要找到他,他是张天师的后人,一定知道怎么彻底消灭无头新娘。”   果然是无头新娘。原来传说是真的。   可是现在张俊有没有回来,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回宿营地找我们了?佛祖保佑他千万不要遇到无头新娘。   “夜泽呢?”云毁又问,他看向我一直抱着的木盒。   “阿俊说夜泽现在魂心不稳,暂时无法出来。”我沮丧地说,真是越关键的时刻越找不到他啊。   “真是个没用的男人!”云毁冲着木盒啐道,“难怪他会被阿阮抛弃,连个女人都保护不了,简直就是废物!”   (默默吐槽说,你们两个都是被阿阮抛弃的男人,半斤八两,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成天守着一个女人,只看不吃,天底下还有谁比你更废物的?”忽然,就冒出夜泽的声音。   我惊喜地看到夜泽又如袅袅炊烟一般冒了出来,先是出现他的身体,接着是他邪魅的容颜。   那一刻,我无比激动,像是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看到他一样。   锦缎黑袍。纤尘不染,黑发飘然,神情也与过去的一样高冷。   我鼻子就是一酸,起身扑进了他怀里,紧紧抱着他,一边捶打着他:“你还知道出来,呜呜你还知道出来!是不是我死了,你都不会出来看我一眼?!”   夜泽身体一僵,而他也不像之前一样抱着我,只是说道:“对不起,是我出来的晚了,让你受了惊吓。”   之后,夜泽拉开了我的手,我眼含泪珠地望着他,他却避开了我的目光,嘲讽地对云毁道:“你现在已经虚弱得连个畜生都对付不了了?”   云毁望着我们,他一头靠在树干上:“换做现在的你,你也对付不了。”   两个男人之间相互对视着,其中有我说不清的情绪。   “唐元,唐元你怎么了?”旁边传来包玥的哭声,我连忙过去,唐元躺在包玥的膝盖,已经昏过去了。   “他昏过去了,怎么办?我们要马上把他送进医院血他的血一直流个不停”包玥哭着说。   唐元的断臂处裹着的T恤已经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了。   我们已经找回了他的断臂,想要给他接回去,就必须马上把他送到医院去,可是如今的境况。我们又如何送他去医院啊?   我正愁眉不展之际,云毁过来了,他端详着唐元:“是他?”   我惊讶地看向云毁:“云先生,你认识唐元?”   云毁道:“有过一面之缘。”然后他秉持念力,将一道白光注入他断臂处,片刻停止,云毁的脸更是苍白,“我如今法力低下,只能暂时帮他止血。手臂,是帮他接不上去了。”   “他能保住一条命,比什么都重要。”   站在一边久不说话的夜泽道:“我去寻找阿俊,将他带过来,商量消灭厉鬼之事。”   我与他相视,他又避开了我的目光。我心中黯然,还是说道:“你自己也多加小心。”   夜泽轻点头,就消失不见了。   “为什么会这样?白心为什么会变成僵尸?”包玥抱着唐元喃喃自语。   我拍拍她的肩膀:“是无头新娘都是无头新娘干的”   她一把拉住我的手:“不,不,不是这样的!这跟我们当初想的都不一样,都不一样!我们以为这些都是骗人的,才来这里进行拍摄!”   我一听心里就蒙了,一把捏住包玥的手臂:“你说什么?拍摄?!”   包玥抬起头,恐惧与内疚在她脸上交织着,她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流:“你、唐元,还有张俊,对不起,我们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根本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   我和云毁对视一眼,顿时愤怒爬上我的心头,喝道:“你不要哭了,把事情说清楚!”   包玥被我吓得不敢再掉眼泪,她哽咽着将事情零零碎碎地说了,我渐渐明白了整件事   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探险,而是他们要拍一场戏!   蒋华是个助理导演,但他一直期望自己做一回导演。因为最近微电影比较火,蒋华就找到李真,想要拍摄一部惊悚电影。两个人就将目光投到了有“凶村”之称的虞村。蒋华做导演。李真做编剧,他们又把摄制组的赵召请来做摄像。而包玥、白心都是演员。   原本他们想再找几个群众演员,但李真说他们的电影要从现在的惊悚电影中脱颖而出,那只能做到两个字真实。演员,无论演技多么好,总是会被看出是演戏,而他们也花不起钱请大明星。那么就找几个不知情的人,上演一出“真实的凶村遇鬼记”,拍摄一部史上最真实、最吓破人胆的惊悚片。   白心当即拍手叫好。而且立刻想到了合适人选唐元。唐元胆儿小又怕鬼。这个提议得到大家的附和。为了得到唐元的信任,不让他起疑心,他们事先就在虞村做好了情景布置。由白心联络唐元,邀请他一起参加一个探险活动。唐元答应了。   本来他们设定“不知情的人”只有唐元一个,而我和张俊的加入则出乎他们的意料。后来,蒋华连夜召集他们,修改剧本,讲戏路。   这场戏,从我们和他们会合起就已经开始了。先是白心告诉我们虞村是个凶村。给我们进行了印象建设。接着,李真特意让我看到他对白心的怨恨神情,就是为了让我在白心“死”的时候怀疑到他身上。其后就是蒋华的“自言自语”,关于无头新娘的歌谣和杀人传言。   再之后,便是在樱花树下进行的“场景设置”,好让我们更加相信虞村是个凶村,无头新娘也是存在的,让我们相信,七月樱花开。是要死人的。   但他们当初来这里的时候,本想将一颗开花的树移植过来。可当他们看到这里真有一颗七月开满花的樱花树,全都吓得不轻,蒋华却笑着说,这是天助他们,这样电影会更真实。   后来的事情便到了高ha之一白心的“死”。花轿是他们放置在屋子里的,暗门也是他们临时安装的。本来这场戏是白心穿着嫁衣“假死”,为的是让我们几个外人都相信白心是被无头新娘杀死的。   那时,只要我们其中一个人上前去看一看白心的“尸体”,就会发现真相!蒋华认为我和唐元胆子比较小,看到有人死了,肯定吓得不敢再去靠近的。他们要防范的主要是张俊。蒋华说,张俊理智又冷静,可能会马上发现破绽,那么他们接下来的戏就演不下去了。而阻止张俊去看尸体的办法就是包玥晕倒在他怀里,而且成功了。(后来,我问包玥,如果张俊把她扔在地上,坚持要去看尸体呢?包玥说,美人计不行,还有美男计我默然)。   后来张俊提议再去看看尸体,这真出乎他们的意料。包玥说她当时心都提到嗓子眼儿去了,因为这样会完全打乱他们拍戏的节奏!但蒋华还是带着张俊过去了。此时,我才知道张俊那时候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而且也发现白心可能是假死的。在张俊和蒋华一起去看车时,蒋华给他们的指示是戏照样拍。   待我们回到宿营地,又一个高ha来了。那就是要由白心被无头新娘“附身”的僵尸过来吓唬我们白心真的“死而复生”来吓唬我们了,只是,她却真的死了,也如他们所言,被无头新娘附身,变成了僵尸。   听到这里,我算是完全明白过来了!   我如何也没想到,这竟是一场有预谋、有企图的“骗局”! 第65章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我、唐元和张俊被当成了傻子,而他们耍着我们团团转,只是为了拍戏?!   我心中的愤怒已经无法遏制:“只为了拍戏,你们就把我们骗到这里来,精心策划了这一切!你们真是太过分了!现在唐元因为你们连胳膊都没了,你们要怎么赔偿他的损失!他以后的人生该怎么办?你们就算赔偿他一百亿,也换不回他的胳膊了!你们怎么能这么自私!”   我用力推了一把包玥,忍不住哭出来,为这段时间遭受的恐惧,为唐元那么相信着自己的朋友   包玥也哭着喊道:“我们也想不到会变成这样啊!白心变成了僵尸,赵召也死了,你以为我就不难受?!我现在都不知道要问谁,我该怎么办,我该逃到哪里去才能活下来!”   现在怎么办?我TD哪里知道怎么办?只能等夜泽把张俊找回来!   一道手电筒光照过来,我心中又是一跳,回过头去,一个声音从手电筒后面传了过来:“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   是蒋华。   “蒋华!”包玥一看到他就大哭起来。   蒋华走了过来,我冲到他面前:“张俊呢?他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蒋华露出惊讶的神情:“他还没有回来?你们没看见他?我们下山看了车,他说他担心你们,就先我一步回来了。他还没回来?”   “包玥,你怎么了?”蒋华看到包玥哭得快要断气了,就想去看看她,我伸手挡在他面前,满是愤怒地盯着他:“蒋华,你到现在就不要再接着演戏了!包玥把什么都告诉了我!”   蒋华顿时就怒了,冲包玥咆哮道:“包玥,你在干什么!你怎么这时候把什么都告诉她,毁了我们大家的心血!”   “心血?”我只觉得可笑,反手给了他一巴掌,蒋华狰狞着面容:“娄姿,我是给你脸,才让你参与到我们的电影拍摄中,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多少人求着我给他们个镜头,你却白捡了这么大便宜,就兜着!你要是不想干了,现在就可以滚蛋!”   我艹,我真是大开眼界了,没见过像蒋华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你也给我搞清楚,你的这什么破电影,我根本没兴趣参加,是你们把我们诓过来的!你现在睁眼看看,看看唐元因为你们的破电影,都变成了什么样子!”我夺过他的手电筒,打在依旧不省人事的唐元身上。   包玥哭着喊:“蒋华,唐元的胳膊断了白心死了,赵召也死了”   蒋华脸一白,他跑到包玥和唐元面前:“这这唐元的胳膊怎么没了?”   “我来告诉你。”我绷着脸说,“白心被无头新娘变成了僵尸,赵召就是被她活生生啃掉了脑袋。唐元的胳膊也是被僵尸咬断的。如果这就是你期待的惊悚电影,那我祝贺你,你的梦想成真了。”   蒋华站了起来。伸手摸着兜,像是在找烟:“这这不可能世界上根本没有鬼,也没有僵尸这这都是在拍戏,假的,假的”   “蒋华,现在不是在拍戏,白心真的死了,她被无头新娘控制了。我亲眼看着她把赵召的肉一片儿一片儿撕下来”包玥说着就哭起来。   “如果白心真被僵尸控制,赵召也是被她杀死的,你们怎么会没事?”蒋华忽然审视我们,脚步不禁往后退。   “是娄姿她救了我们!她和张俊都不是普通人,他们都是能看见鬼的人!”   蒋华盯着我:“胡说八道,你们都在胡说八道我当初就不该同意唐元带你们来!你和姓张的一进来就搅乱了我们所有的布局!现在你们又告诉我白心死了,赵召也死了,他们都是被无头新娘杀死的!我不信!不是我们在耍你们,是你和姓张的再耍弄我们大家!你们装神弄鬼,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包玥。你不要相信她!她才是骗子!”   我气不打一处来:“你真是个疯子!蒋华,不管你现在怎么想,唐元他是你们的朋友,他始终相信着你们!他现在胳膊断了,你现在最好就把他背下山去,送他去医院!明天一早带着警察过来,孰是孰非,自有警察来判断!”   “你不走吗?”云毁问我,我摇摇头:“夜泽和张俊不走,我也不走。”   虽然我也很想离开,可是我不能抛下他们一个人去逃命。而我更不想离开夜泽。   “蒋华,我们就听她的话,我们快走吧!她说了,她子时还会出来的!到时我们就都没命了!”包玥将唐元放在一边,跑过来扯住蒋华的衣服哀求道。   蒋华身体更是哆嗦得厉害,他看了一眼包玥:“走不了了我们都走不了了”   包玥像是想起什么,眼中显出绝望。砰的一声瘫在地上:“死定了,我们死定了”   “你们把车怎么了?!”我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蒋华抹了一把脸:“为了营造效果,我们把车的轮胎都扎了,明天才会有车来接我们”   “你们这是疯了,疯了!”我也陷入了绝望中。   张俊说得还真没错,这次真的是我躲不过去的血光之灾了难道我要坐等着被一个厉鬼害死吗?   “你们去阿锁那里吧。”云毁说道,我惊诧地望着他,听他继续道,“阿锁就住在对面的山上,那里有驱鬼符咒和阵法,无头新娘是闯不进去的。记住,你们要在那里待到天亮,哪里也不要去,天亮之后就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   他幻出一片樱花,樱花在夜空中发出微弱的光:“这片花瓣儿还会带着你们找到阿锁的家。”   “云先生。你呢?”我担忧地说,“无头新娘说了,她子时还会来找你,你跟我们一起去阿锁家吧。等夜泽找到阿俊,我们再商量怎么消灭她。”   云毁望着我,又露出苦笑:“我若是能离开这里,怎么又会让阿锁翻山越岭地来看我?”   我一惊。   云毁负手望着黑漆漆的天空说:“其实,我跟夜泽一样是个鬼,他尚且能自由活动,而我却不能,因为我是个地缚灵。我的灵魂被拘在了这棵树里,除了这里,我哪儿也不能去。”   在一些漫画里,我看到过有关地缚灵的故事。说地缚灵是人过世后,因为余愿未了或有所怨恨,导致灵魂被困缚在断气之地,无法离开。但是,云毁深知夜泽的过去,他应该和夜泽同是南晋人,不可能死在这棵树下。为何,他就成了无法离开这里的地缚灵?   但现在已经没时间问这么多了,我只能对云毁说谢谢,提醒他小心。   “云毁让我们去找阿锁婆婆,她那里能保护我们。”我郑重其事地对包玥和蒋华说,又把目光转向蒋华,“蒋华,你要想活命,就把唐元背起来,和我们一起走。你要是不愿意,你就留在这儿。”   “云毁,就是刚才和你说的话人?”包玥一听我们“有救了”立刻就振奋起来,她看向我身后,似乎在找云毁。   “嗯,他是这棵树的树灵。当初无头新娘就是他和阿锁婆婆联手封印的。别多问了,赶紧走吧。”我催促包玥道,包玥朝着樱花树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树灵先生。”   蒋华终于不再发疯,他老老实实背起了唐元。   离开之时,我问云毁,他可有要我带给阿锁婆婆的话。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这是我最后一次在漫天的樱花下看到云毁,他白袍似仙,眉目柔和,一头银发随着山风舞动,无法说出来的震撼人心。   我心里蓦然生出一种窒息感,几乎都要顶出心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云毁,这是你对阿锁婆婆的最后遗言吗?   我和包玥在后面扶着唐元,渐渐离樱花树越来越远,我再次回头看向樱花树,云毁依旧站在那里,我的眼睛酸涩了,我回过头来,不让自己哭出来。   山路崎岖,我们走了很久,好像看不到边际一样。那瓣樱花却始终在我们前面飘着,就像指引我们回家的温暖的灯。   也不知爬了多久,包玥忽然指着前面兴奋地喊:“你们看,前面有光!”   前面隐隐约约有亮光在闪烁,我们加快了步伐。   是烛光!黑暗中阿锁婆婆端着一只蜡烛站在不远处,慈祥的声音顺着夏日的晚风吹佛了过来:“是我白天碰到的那位姑娘吗?”   “婆婆,是我。”我应道,同时惊奇阿锁婆婆竟然知道我来了。   “哦呵呵,慢点儿,慢点儿,路不好走,小心脚下。”阿锁婆婆叮嘱我们道。   我们终于上去了,阿锁婆婆拄着拐杖,在前面为我们带路:“前面就是我家,我给你们照着点儿亮,看着脚下。”   包玥和蒋华看到阿锁婆婆都怔了怔,大概是因为阿锁婆婆那张被毁容的脸吧。   我们进了屋,蒋华将唐元放在了炕上。   我环视四周,屋子里即使点了蜡烛,也都黑漆漆的。阿锁婆婆去里屋给我们倒水了。   “她就是阿锁婆婆?”包玥小声问,我点点头。   “这里真能保护我们一直到天亮吗?”蒋华环视一圈,用不信任的语气冲我说,“就凭这么个连电都没有的茅草屋、一个瞎了眼的老太太?”   “蒋华,请你放尊重!你不愿意待在这里,可以马上下山去,我们没人会拦你!”我发火道。   我现在真是厌恶极了这个人,朋友接二连三的死去,唐元更因为他才没了胳膊,他竟没感到一丝一毫的悲伤。好心救他,还反被他诬陷、质疑。   包玥对蒋华道:“我相信娄姿。多亏了她,我和唐元才保住了命。我也相信,只要待在这里,我们就是安全的!我现在只祈祷快点儿天亮,让咱们能马上离开这里。这里太可怕了。”她说着合十双手,祈祷起来。   “什么都是你们说的,我又没亲眼看见。”蒋华嘟囔了一句,却始终不敢滚出去。   我心中冷笑,这个蒋华不过是个只会说大话的懦夫!   “来,喝水。”阿锁婆婆的声音忽然在蒋华身后响起,把他吓得不轻。   我讥诮的一笑,接过阿锁婆婆手里的暖壶:“婆婆,我来吧。”   此时,我才感觉到又渴又饿,在经历了这一天的惊吓后,我还没怎么吃过东西。但我也不好意思向阿锁婆婆要吃的,蒋华却不客气,喝完水之后,直接开口向阿锁婆婆索要吃的。阿锁婆婆连忙说,她现在就去给我们做。   我们怎么好意思劳烦这么大岁数的阿锁婆婆给我们做饭,所以在阿锁婆婆的指引下,我和包玥摸进了厨房,简单地做了一些,填饱了肚子。   我扶着阿锁婆婆坐下,好奇地问道:“婆婆,你怎么知道来人了?还知道是我来了?”   阿锁婆婆慈祥地笑了笑,那半张完好的脸都似染上了一层笑意。我想,阿锁婆婆年前时一定美极了。因为她的眼睛很漂亮,让我想起了纯洁的水晶。   她拉着我来到了屋外,指了指屋外的一棵树:“那上面有个铃铛,云毁栖息的那棵树也有个铃铛,是当年张天师为了对付无头新娘设置的。早些时候还能像电话机一样通话哩,但现在是不能了。后来呀,无头新娘被封印,这铃铛就成了我和云毁两个人的秘密信号。如果他遇到迷路或遇到麻烦的人,就会通过铃铛,把信号送到我这里来。我呢,就会去帮助他们。”   阿锁婆婆边回忆,脸上边露出幸福的微笑,又抬头看着树:“但我老了之后,他就没再摇响过铃铛。这个老家伙,一定是认为我腿脚不好,走不动了。这还是这么多年后,它第一次响起呢。你知道我怎么知道是你要来,嗨,这没什么神奇的,是我的感觉。白天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感觉我们还会有缘再见的。你瞧,这不又见面了吗?”   “婆婆”我怎么忍心告诉她,无头新娘又出来祸害人了,还有云毁让我带给她的话。   “你能看见云毁吧?”阿锁婆婆又问。   我“嗯”了一声。   “那你能跟我这个老太婆婆说说,他现在长什么样吗?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看到过他了,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子。”   我鼻子酸酸的:“他有一头很长的银发,一对很温柔的眼睛,皮肤很白,穿着一件白色的袍子”   我为阿锁婆婆描述着云毁的长相,阿锁婆婆握着我的手,轻轻地拍着,应和着“对,他就是这样”、“什么银发,要我说他就是个白毛鬼,我当初见到他时,还以为他是个老爷爷”   “婆婆”我眼角干涩,婆婆用力拍拍我的手:“姑娘,你就不用瞒着我这个老太婆了,我知道无头新娘又出来作祟了,你们那位断臂的朋友的胳膊就是被她咬掉的吧?”   我低下头道:“是的,婆婆。无头新娘又出现了。我们已经有两个同伴被她杀死了。我们不光连累了云先生,现在还跑来婆婆这里寻找庇佑,我们也连累了婆婆。婆婆,对不起。”   阿锁婆婆将我搂进怀中,轻轻拍了怕我的头:“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这是我们和无头新娘的一段孽缘,我和云毁都知道张天师的封印是困不了她多久的,所以我们也一直在等待这一天。希望在有生之年等来张家的后人,再把无头新娘一起除掉。”   我擦擦眼泪,连忙说:“婆婆,有个跟我一起来的人叫张俊,云毁说他就是张天师的后人。夜泽已经去找他了,只要找到他,我们就一定能除掉无头新娘。”   “你说得是真的,张天师的后人来了?”阿锁婆婆也是很惊喜,我连忙说对。阿锁婆婆苍老的手颤抖起来:“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在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张天师的后人把无头新娘除掉,我就心满意足了,心满意足了。”   我沉默良久,才开口说话:“婆婆,云毁让我给您带句话。”   “云毁,他说了什么?”阿锁婆婆握紧了我的手,我悲伤地望着他,“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阿锁婆婆默念着这句话,忽然身形摇了摇,似要摔倒,我连忙扶住了她:“婆婆!”   阿锁婆婆闭着眼长叹一声:“他这是在跟我告别啊!”她捂住了眼睛,无声抽泣起来,我搂紧了阿锁婆婆,眼泪也不知不觉落了下来:“无头新娘说,她会在子时来找云先生报仇。婆婆,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云毁有事的。我现在下山就去找张俊!”   阿锁婆婆却拉住了我:“不能,你哪里也不能去!你们既然是云毁交给我的,我就算拼上这条老命也会保护你们!”她又像自我安慰,“云毁那里有张家后人,他不会有事的。”   婆婆拉着我坐下,我替她擦干眼泪,她嘶哑着声音问:“你想不想听听我和云毁的故事?”   我点头,她叹了口气:“我和他的事,已经埋在我心里六十八年了。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我和他的事,眼看我就要行将就木了。我死了是一了百了,若有来生,我也会忘记前尘往事,忘记他可是他却还要被束缚在那棵树上,守着一段无望的感情数年数年孤独寂寞下去姑娘我不忍心啊我不忍心老天这样对他”   “婆婆”   阿锁婆婆阻止了我,继续说下去,于是一幅幅情景在我面前展开了   那时的阿锁花样年华,刚过了十七岁的生日。她是一个女子学校的学生。当时日本投降后。没过一年,内战就爆发了。阿锁跟着同学进行了几次游行,把她的父亲气得半死,于是就让人把她送去一个远方表亲家虞村的蒋家。因为蒋家二儿子是她父亲提拔的,所以蒋家人对她很好,也没有过多的拘束她。   阿锁初到蒋家,便感觉蒋家给人一种阴嗖嗖的不适感。这个老宅,实在让她喜欢不来。虽然她不信有鬼,但还是她拿出胸前挂着的佛牌给自己壮胆。这个佛牌自她有记忆起,就一直戴在脖子上,片刻不曾离身。这也是她过世的母亲留给她的唯一信物经由八十一位德高望重的法师不眠不休做道场七天七夜开光的佛牌,据说能挡灾除恶。   阿锁在蒋家很是自由,而蒋宅就像充满无数个秘密的地方,吸引着她去探索。在蒋家有个神秘院落,常年大门紧闭,挂着大锁。阿锁问蒋家人那里是什么地方,蒋家人都支支吾吾的。还嘱咐她不要再问,也不要再靠近那里。   阿锁实在是好奇得紧,而蒋家小姐她表姐也很好奇,一次,两人偷了钥匙,将那扇紧紧闭合的门打开,尘土迎面而来,呛得她们直咳嗽。   可当尘土飞去,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她和蒋家小姐吓得大叫起来。因为整个院子,包括房间的窗户和门上,都贴满了符咒。她们壮着胆子进去,推开了门,更是吓了一跳屋里挂满了白布,白布飘开,露出一座灵堂,灵堂前放置着一口棺木,棺材也同样贴满了符咒。蒋家小姐说,牌位上写的名字是她太爷爷的独子。她太爷爷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但生下来就是个痴儿,年纪轻轻就早夭了。太爷爷因为承受不起打击,也去世了。她的爷爷是太奶奶从远方亲戚家过继来的。   她们推开棺木,发现里面竟然是一颗用桃木剑刺穿的骷髅头!   她们吓得尖叫起来,这时阿锁脖子上所戴的佛牌忽然掉落到地上,摔成了两半儿。两人看着摔碎的佛牌,更是惊惧不已。阿锁弯下身去摸佛牌,这个佛牌跟了她十七年都没事情,今天竟然碎了!她又是恐惧又是心痛,毕竟这是她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就在这时,阿锁的左眼剧痛起来,活像有虫子在眼球里生钻一样。她疼得捂住了眼睛。   随后,她们被管家发现,她和表姐被蒋家大爷罚跪祠堂,还禁足了好一段日子。   自从去过禁院,佛牌莫名其妙碎了以后,阿锁就感觉自己的左眼与往日不太一样了。明明是两个眼睛都在看世界,给她的感觉却截然相反右眼看到的是正常的世界,左眼却看到的是很多奇奇怪怪的人。那些人时而出现,时而消失得无影无踪。时而就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们的饭桌上,时而蹲在某个房间的阴暗角落可是,除了她,没有人能再看到这些奇怪的影子闭上左眼,她就再也看不到他们;闭上右眼,则是让她好奇又害怕的世界。   阿锁隐约明白了这个佛牌对她的意义但她想尽了办法,也无法再修补佛牌。她心中感到烦闷,便出去散心,时值七月,天气炎热,百无聊赖之时,她看到一颗开在山坡上的树。她便沿着田间小路飞奔了上去,一看,竟是一株开满了花的樱花树。   七月樱花开,这让她很吃惊。更让她吃惊的是,有个人背对着她坐在树上,眺望远方。那人有一头白发,她初时以为是个老爷爷。心中嘀咕,年纪都这么大了,还爬到树上去,这爷爷也太调皮了点儿。   她站在树下喊道:“先生,那里很危险,请你快下来。”   “老爷爷”听到声音转过头来,那一刻,阿锁觉得她好像看到了神话里的神仙。   她也意识到,他根本不是什么老爷爷,而是个俊秀的青年。   神仙帅气地转了个身,边面对她而坐,枝头的樱花被他压得纷纷落下,映亮了他的面容,也映亮了他的心。   “姑娘,你是在叫在下吗?”神仙眉眼柔和地问道。   阿锁一下就脸红了。   那是她和云毁第一次见面。   云毁落到了她面前,阿锁只觉心跳如鼓,但她又忍不住打量起云毁来。云毁也打量着她:“小姑娘,你在看什么?”   阿锁大着胆子说:“谁叫你也在看我啊。   云毁弯唇一笑,眨眼间又翻到了树上,极为舒服地躺在树上,树枝竟没有被他压折。他躺在樱花从中,宛若躺在云彩上面,让她很是羡慕。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她每天都来樱花树下,每天都能看到他或坐或躺在樱花树上,眺望远方。他似乎并不介意她的来去,而她就抱著书坐在树下,不时看看书,不时看看他,有时连午饭都在樱花树下解决。   “喂,小丫头”有天,他终于发声了。   她抬起头,用一双明净的眼睛望着他,不高兴地纠正道:“我有名字,我叫阿锁。”   “阿锁”他神情中有一种落寞,“你的名字跟她很像呢。”   阿锁只觉他所说的“她”是个女子。   云毁落下树来,有趣地看着她:“你的胆子倒是挺大,竟敢一个人来这里。”   阿锁不明所以,他抬头看看满树的樱花:“没有听过那个传说吗?”   后来她问了表姐,表姐听说村外的那棵开花的樱花树之后,脸色就吓得不轻。在她的再三追问下,表姐才说起了一段关于蒋家的秘辛。阿锁第一次听到了无头新娘和樱花树的故事。表姐说,无头新娘在没有被封印之前,她和她生前的相好在死后化为一对厉鬼回到虞村兴风作浪,不仅让她太爷爷的那一支彻底断了后,而且还祸害别人家的新娘,吸食他们的魂魄,成为更邪恶的厉鬼,还把她们的脑袋咬掉挂在樱花树上。从此,那棵樱花树就成了邪恶的化身。每当樱花开时,便是无头新娘害人之时。   后来,太奶奶请来高人来收服无头新娘。这个高人将无头新娘和她相好擒住后,就封印在她死去的傻儿子的头骨里。据说,那痴儿的头骨有更大的煞气,可以压制住无头新娘和她相好。这之后,蒋家和虞村才获得了平静。   阿锁那时才明白,她和表姐闯入的禁地是哪里了,就是封印无头新娘的地方!   因为无头新娘,关于那棵樱花树就流传下来一段骇人听闻的传言七月樱花开满头,不是他家就是你家死。   太奶奶本想将樱花树铲除,但高人说,这棵樱花树乃是有灵性之树。有它在,虞村才得已平安,一旦樱花树没了,只怕虞村会有灭顶之灾。所以村里的人都对那棵樱花树又敬畏又恐惧。平时,也更没有人敢靠近它。   如今樱花树又开,又要死人的传言在村里早已悄悄蔓延开来。所有表姐再次嘱咐阿锁,千万不要靠近樱花树,以免招致不幸。   阿锁一夜辗转反侧,想着表姐的话,想着那个躺在树上的美神仙。就连梦中,都是他的样子。   第二日,阿锁在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又跑到了樱花下。云毁正站在树边看日出,喷薄而出的红日染红天空,射出万丈光芒,照在他身上,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阿锁在他身后喘着粗气,云毁转身望着她,默默不语。   “我知道了那个传说。”她抬起身,因为跑得急,白净的脸上染上红晕,就像云毁刚刚看到的红日,煞是漂亮。   “所以呢?”他瞧着她,问。   “所以我不怕你!”她对他道。   云毁扶住树,依旧看着她:“可我并不是人,我也是鬼。”   阿锁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他不是人了,因为他整日整日待在这里,不吃也不喝,只是睡啊睡。睡累了,就望着远处发呆。和她最近见过的那些奇怪的影子很像。   可是听到他亲口说自己是鬼,阿锁还是有点儿害怕了。尤其,是在她听到表姐讲了关于无头新娘的事。   “怕了,以后就不要来了。”云毁消失了,他却没看到阿锁眼中的泪花。   但是,当又一个日出之时,云毁发现,阿锁又来了。   两人还是如之前一样对视着,阿锁这次用行动告诉了他她又像往常一样坐在了樱花树下,同他一起观赏着日出、日落。   后来。阿锁才知道,云毁是在无头新娘被封印后才寄魂魄于樱花树上。樱花的开放完全是因为他无聊之为,与无头新娘并无干系。阿锁甚是无语,若是虞村的乡民知道这只是某人的恶作剧,不知道会不会惹得众怒,继而群起而攻之,拿着斧头来把这棵樱花树砍成柴火呢?   总之,从她又一次出现之后,她就和云毁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虽然她不能接触到云毁,也不清楚为什么能看见他,但她却无比喜欢在云毁身边的感觉。这个男人温柔、细腻,常常用樱花变幻出一些小玩意来讨她欢心。   阿锁婆婆说,那一段日子是她最快乐、最幸福的时间,而在那段时间发生的点点滴滴成了她这辈子最美好的记忆,支撑着她从一个美丽的姑娘变成了一个鹤发老人。它们如同酿造的美酒,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发无味,却是越发的香醇、诱人。   七月十五。中元节,也就是所谓的“鬼节”,因为传说在鬼节,阎王会放出地府的鬼魂到阳间来享受人们的供祭,所以中元节前后人间阴气极重。   大概是因为樱花树又开的原因,蒋家比以往都更重视这一天。所以七天之前就请来法师做道场。阿锁亲眼看见那些和尚被带进了那座禁院中,于是蒋家那一段时间都漂浮着木鱼声和念经声。   最让阿锁郁闷的是,就连云毁寄身的樱花树也围了一圈念经的和尚。她挤在人群中,看到那些和尚闭眼念着法事,这让她很是担心云毁,怕云毁被“超度”了。当一片樱花花瓣不偏不倚地落到她眼前时,阿锁抬眼又看到那一袭如雪白衣。   她笑了。   云毁就坐在高高的枝头,宛若坐在床上,两只脚搭在树枝上,身子靠着树干。模样,别说有多悠闲自在。   云毁轻飘飘落到了她面前,她对他说:“我还担心你会被超度了呢。”   “我是鬼,被超度不是很正常么?也许,我会马上被超度。”云毁望着那群念经的和尚,语气中有一种别样情愫。这让阿锁心中一紧,她忽而脸色绯红地如蚊蚋一般低声说:“你为了我,不能不被超度吗?”   云毁望着她,她抬眸极快地说着:“对,我就是不希望你被超度,我就是不希望你离开!”   风起,花舞,蔓地芳香。   是谁拨乱了你的心扉,又是谁让你的心儿乱跳,究竟是谁搅乱了这一池春水?   这天村里来了一个老道,六十左右,头发半白,正在化缘。阿锁向来敬重鬼神,如今知道世上真有鬼后,便对和尚、道士存了一定的敬畏之心。她便将道士请到蒋家外面,从蒋家拿了水和一些馍馍出来赠与道士吃。   道士谢过她之后,问道,她是否是蒋家的人。阿锁说自己只是蒋家的一个远方亲戚,暂居在蒋家。道士看了她一会儿,又望了望蒋家,只摇头叹息一声,随后将一个护身符送给了她,算是报答她的赠饭之恩。道士转身离去。   阿锁拿着护身符,转身望向蒋家大宅,只觉得此时的蒋家比之前更多了一些阴冷之气。之后又看到一些奇怪的影子从她面前穿墙而过,进入了蒋家,随后消失不见了这几天,她都不知道看到多少个了。   蒋家在举办道场,是在超度这些“奇怪的影子”吧?   蒋家上下虽然要忙着祭祖、上坟,但与阿锁并不多大干系。所以,她想做出一盏河灯,打算明天晚上的时候拿给云毁看。还要与他一起放孔明灯。   将近子时,她才停了下来,一盏河灯粗具模型。阿锁拿着它欣赏了一会儿,越发爱不释手。   阿锁此时还没有什么困意,她走出房间仰望天空。只见蒋家的上空,乌云密布,像是画家用最最浓重的色彩涂抹出来的,压得人喘过气来。她又拿出道士送给她的护身符,还是将它在挂在了脖子上有总比没有好。   她在院子里来回走荡时,便看见一个人影出现在走廊里,透过挂着的红灯笼,她竟看到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   难道又是“影子”?   不对!是表姐!   阿锁认出那人,竟是自己的表姐。她怎么大晚上穿着红嫁衣出来了?   阿锁欲开口叫她,却发现表姐径直走远了。阿锁觉得很奇怪,不知道表姐要去哪里,她便跟在表姐身后,一直跟她来到了一个地方。这里有着比蒋家其他地方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她一下就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禁院。   表姐一个人大半夜的来禁院做什么?   阿锁看见表姐打开了禁院的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阿锁也偷偷跟着进去了。自从上次来过这里后,她便对这里很是惧怕,平时也都离这里远远的,不敢再来。   此时,表姐打开了房门,依旧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就走了进去。   表姐和她一样,自从上次来过之后,就对这里谈即色变。所以,此时表姐的行为更加让她困惑。   可是,更古怪的事情发生了!   在阿锁终于按捺不住,出声唤表姐时,她只感到院子里忽然变得更加阴诡。   她转身,赫然看到院子里不知何时站满了“奇怪的影子”!还有更多“影子”穿过院墙进来,站在某一个地方就不动了!目光如同朝圣一般望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房间!   阿锁模糊地辨认出,不少“影子”是她曾经看到的进入蒋家的影子!   他们没有被超度?他们为何聚集在这里?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阿锁的心头,阿锁转过身,在跳跃的烛光中,她看见表姐站在那口棺材前,棺材已经被推开。而表姐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刀,刀光闪过,表姐的手腕便被划出一道口子,鲜血如水一般滴进了棺材里!   “表姐!”阿锁喊了一声,表姐却毫无反应。   忽然,棺材咯吱咯吱响动起来,棺材板像要四分五裂了一般! 第66章 一棵树的爱情   忽然,棺材咯吱咯吱响动起来,棺材板像要四分五裂开来一般!原本贴在棺材上的符咒、灵堂里的符咒、屋外的符咒,都突然脱落了!有的飞到烛火旁,一下被火舌捉住,吞噬殆尽。   整个大地似乎都在跟着颤动,蜡烛也砰地倒在地上灭了。阿锁摔在地上,火光未灭前,她看见表姐依旧低着头站在棺材前,鲜红的嫁衣飞舞起来,格外妖异。   “表姐!”阿锁喊了一声,在这寂静的禁院更显无助与惊恐。   一阵大风刮来,刮得她都睁不开眼。迷蒙中,她看到那些“影子”如同潮水一般融入了灵堂!许多的“影子”从她的身体上穿了过去,无一例外地走近了棺木,随后便被吸了进去!   砰的一声,似是有什么从棺材里被弹了出来,正好落到了阿锁的脚边。她一惊,却马上认出了它竟是插在头骨上的桃木剑,也就是镇压无头新娘和她相好的法器!   无头新娘!是无头新娘!   等所有的“影子”都消失后,灵堂里又恢复了平静。表姐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被钉在那里一般。   阿锁大着胆子进去。她甚至不敢呼吸。她走到表姐身边,拉了拉表姐的衣角,轻声叫道:“表姐”   一直低垂着头的表姐忽然身子一挺,手指咔咔作响,随后便是一声像是从地狱里发出的叹息:“啊”   表姐一扬脖子,脖子也是咔嚓一响,似是断了一般。随后脑袋又是咔嚓一动,才转向了她,阿锁看到一双流着血的眸子!   “啊!”阿锁吓得步步后退,却感觉有个影子出现在自己面前,猛然间就进入了她的身体里!阿锁只觉得身体不听使唤,似是被撕扯一般,痛苦异常,这么持续了一会儿。忽然之间,又有什么像被她挤了出去。阿锁随后昏倒在地上,她隐隐约约听到一男一女在对话。   “这个女人的身体我进不去。”男人嘶哑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女人问。   “她身上有法器保护。”   “我们如今已经吃了足够多的鬼魂,还有什么法器可以对付我们!我去看看。”女人又说,女人似乎靠近了她,又传来那种痛苦的感觉,接着又消失。   “她身上的法器太厉害了,我们无法占据她的身体,怎么办?”男人又问。   “今夜是我们的复活之夜,不要在意她!外面有的是身体,只要我们出去,那些身体和灵魂就都是我们的!走吧!让我们把这里变成人间地狱!让我们狂欢去吧!”女人说。   “哈哈哈”   那两个声音消失了,阿锁似乎又听到了无数的尖叫声和哀嚎声,随后她便彻底昏了过去,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蒙蒙眬眬中,她听见了云毁焦急的声音:“阿锁,阿锁”   这还是他第一次喊她这么多遍名字,声音真好听啊。   阿锁慢慢睁开了眼睛,便看见云毁焦急的脸庞,她爬了起来:“云毁?”   “不要说话,你听我说。”云毁打断她,“无头新娘出现了,现在正在到处杀人。你身上有张天师给你的护身符,可以保你一时。现在,你马上收拾细软,离开这里。”   阿锁回忆起了所有事,无头新娘占据了她表姐的身体复活了!   张天师,就是白天给她护身符的老道士吧?   “你呢?”她急切地问,“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两人相望片刻,外面又传来惨叫声,云毁平静地望着她:“我要与张天师留下来一起对付无头新娘。”   “我也要留下来。”   “你留在这儿做什么,让你走你就走!”   “因为你在这儿啊!”阿锁眼中闪动着晶莹,云毁一时无言地望着她,她坚定地对他说,“因为你在这儿啊,我想和你在一起。”   你不会离开,我也就不会离开,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啊   两人凝视了许久许久,云毁也许是被她感动了,开口道:“你跟我来。”   出了禁院,阿锁便看到满地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皆是身首分家。死状极为恐怖。整个蒋家大院都静悄悄的,仿佛变成了一座慌宅。   她随着云毁磕磕绊绊出来,正好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掐一个孩子,那个男人有着一双血眸,一看就是被厉鬼附身的人。孩子顷刻间就被掐断了脖子,丢在地上。厉鬼晃动着脖子,露出锋利的牙齿:“不够,不够,不够”   随后,他就看到了阿锁:“是你”脑袋又咔咔地转向她身边的云毁,“魂魄有强大法力的魂魄我要吃我要吃”   阿锁看到云毁手中出现一根鞭子,并对她道:“去樱花树下等我。”   云毁见她没动,又喊了一声。阿锁也知道自己不能留在这儿变成云毁的累赘,便使出全身的劲儿跑向樱花树。   奇异的是,黑夜中的樱花树此时发着白光。   樱花树周围挤满了人,都惊惧地望着外面。而外面,老道士张天师正和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相斗。   那是她表姐不,是无头新娘。   两人斗得是天翻地覆,阿锁愣神儿之际,无头新娘便伸着利爪朝她而来,她身前的佛牌发出一道金光,就将无头新娘重重弹了出去。同时张天师一个拂尘落在她身上,无头新娘惨叫一声,滚落在地。   “快进去!”张天师喊了一句,阿锁迅速跑进了白光中。发现里面还有不少来蒋家做道场的和尚,此时都纷纷念着经,让罩着樱花的白圈儿越发的白亮。   阿锁也担忧地看着外面,之后,忽然冒出一个“影子”!那个影子只有身子,没有脑袋。他落到了无头新娘身旁,活像见了比自己还可怕的厉鬼一般:“小竹,救我!”   接着,云毁也出现了。看到他毫发无伤,阿锁才放下心来。   张天师一挥拂尘:“畜生,这下看你们往哪里逃!”   无头新娘盯着张天师:“你这个妖道,敢来毁我好事,我不会放过你!”说着,她张大了嘴,顷刻阿锁耳边响起尖利的声音,她不禁捂住了耳朵,就看见无数的“影子”从她嘴巴里冒了出来!像是一团团黑压压的云彩,直袭张天师、云毁和樱花树。   无数的恶鬼龇着尖牙,瞪着血眸,举着利爪就朝樱花树袭来。他们砰的一声撞在结界上。眼睛爆突,凶面獠牙,长长的指甲竟然穿过结界伸了进来,那是一双双灰白的手!   “啊!”阿锁相信那一瞬间有很多人看到了厉鬼的手,宛若从墓地里伸出来一般,在使劲儿往里抓着。人们大叫起来,不断往樱花树上靠。和尚加速了念经,结界再一次增强,那些厉鬼的手被生生地融化了!传来厉鬼的一声声尖叫!但是这根本没有抵挡多长时间,很快,又有无数双手探进来。一个人的腿被拉住,阿锁利用护身符驱赶走了那个人,却帮不了别的人。   很快就有人被拉了出去,顷刻就被一群恶鬼围上去掐死了,之后他也变成了恶鬼!   结界终于被强扯出一道缝隙,有恶鬼想要趁机钻出来,被张天师一个拂尘打得魂消魄散。这时,云毁飞进了结界,他将自己的灵力注入结界之内,结界的缝隙便又消失了。当张天师终于打飞了一片恶鬼,无头新娘也消失不见了,随后那群恶鬼化作一团黑云也消失了。   夜,终于又恢复平静,可是对虞村的人来说,这是一个无法忘却的噩梦,更是一个无法抚平的伤口。   身边都是人们的低泣声,女人搂着孩子哭泣着,孩子也吓得哭泣着。   张天师对付了厉鬼之后,明显有些心力不足。阿锁扶着他坐下,张天师摸着酒壶喝了一口酒,缓和着心绪。又望了望那些哭泣的人,说:“这里并不安全,这些村民不能呆在这里了。这里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他们暂时躲避?山洞也可以。界时,我会设置法界,不让恶鬼再敢伤害他们。”   阿锁请来了村里较有声望的老人。老人说在离虞村不远的另一座山上有一处茅草屋,专供猎人打猎。张天师听到后,立刻让老人带领村民去山上暂时避难。   “那我表姐呢?她被厉鬼附了身,她会不会有事?”阿锁想起表姐,急忙问张天师。   张天师望着她叹了口气:“你表姐只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阿锁心中一沉。   蒋家的人死得已经七七八八了,蒋家大爷、大夫人都死了,只剩下管家、几个姨太太和孩子了。   云毁出现在他们面前,他温柔地注视着阿锁,阿锁扭过头不让眼泪流出。   樱花树下那位老人正召集村民说话。而阿锁看见云毁和张天师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走了过去,听到张天师对云毁说:“也不知道我张家究竟是欠了你这个姓云的什么啊,每次遇见你,都没好事啊。我太爷爷为了给你找这颗栖身的灵树,把半条命都差点儿搭进去。而我只不过碰巧路过,如今却也要将命搭在这里。这一次,我怕是连孙子都看不见了。”   “确是我有亏你们张家的人。”云毁对着张天师作揖。   张天师捋捋胡子,望着远处的天际长叹一声:“无头新娘这次再现,吸食了无数的魂魄和煞气,明日又是七月十五,鬼门大开。更是煞气最足的一天。只怕就是我太爷爷在世,也很难在封印她。如何是好,这到底如何是好啊?除非”   张天师回头望着阿锁,让阿锁心里发毛,随即张天师摇了摇头。   阿锁上前犹疑地问道:“张天师,无头新娘到底是怎么复活的?”   “这个,也不难讲。当时我太爷爷将无头喜娘封印在她丈夫头颅里时,曾说切勿让阴年阴月阴历阴时的女子靠近,否则封印就会被破解。”   阿锁心中一惊,表姐是阴年阴月阴历阴时出生的人?阿锁想起表姐曾告诉她,不管虞村还是蒋家,凡是有阴年阴月阴历阴时出生的女子,都会被送出村子。蒋家曾有一个阴年阴月阴历阴时出生的孩子,出生当日就被送了出去,一辈子都没接回来过。她则提前几天出生,躲过了那个时辰。如此说,极有可能是大夫人害怕表姐也被送走,所以隐瞒了表姐真正的出生时辰。   那日她们进入禁院,便已经破解了封印?这才导致了无头新娘复活,导致了蒋家几乎被恶鬼灭门,导致了虞村无辜村民的枉死,导致了这可怕的一切?   阿锁脸色愈发惨白下去,她不敢再想了。   “别想了,不是你的错。”云毁温柔的声音响起,阿锁抬起泪眼望着他。   如何不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因为好奇拉着表姐私闯禁院,怎么会让表姐有机会接近那口棺材,又怎么会破了封印,放出了无头新娘?   “你看他们,他们都是一些淳朴善良的村民,自从我来到这里,他们就都对我很友好。可是现在他们的亲人死了,家毁了,都是因为我鲁莽不顾后果地非要去那个院子看看。要不是我,表姐也不会去那里,更不会被厉鬼附身蒋家现在也全都完了,大伯死了,大嫂也死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阿锁心中很是难受,想起那么多人都无辜惨死,她更加内疚不已   云毁默默地陪着她:“这些村民是很无辜,他们本来应该在这里平静的生活下去,但如今却家毁人亡,现在还要离开家,却别处躲着。可他们都还活着”   阿锁顺着云毁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了许多熟悉的脸庞,云毁继续说着:“让这些人一直活下去,才是你的责任。无头新娘一定还会出现,如何让他们安全地离开,不再丢失性命,才是你眼下最该做的事情。”他又回头凝视她,“不是这样么?”   “娘,我饿。”有孩子喊起饿来,又有人喊起渴来,可是没人敢再回村子里取水拿饭,都怕被恶鬼捉走。   “那些孩子们都饿了。我陪着你去给孩子们和乡亲们拿些水和吃的吧?”云毁提议。   阿锁在云毁的劝说下,和几个村民一起回去,在云毁的陪伴下,拿了食物和水,以及一些包袱。随后众人朝着山上转移。   阿锁与云毁站在樱花树下,笼罩在樱花树周围的白光已经消失了,点亮的火把虽然照亮了四周,可仍旧昏昏暗暗的。   “你跟他们一起走吧,待在那里,保护他们。”即使是在黑暗中,云毁的身子都散着白光,如樱花一样的白色。   保护别人?明明她连自己都无法保护。这不过是他为了让她离开,不要再回来所编的借口。   她凝望着他,说她自私也好,说她就是要给他添麻烦也好   “只要你在这儿,我一定会回来。”她又这样说,同时凑过去吻了他脸颊一下,虽然她并不能触碰到他,可阿锁还是觉得那一刻她亲到了他:“我喜欢你,云毁。”   说完这话,她扭头就跑了。心在剧烈的跳动,可是也让她明白了自己想要做什么。   是她的愚蠢害得虞村的乡亲们家毁人亡,所以她要和张天师、云毁一起消灭无头新娘。   山上的茅草屋。   张天师在茅草屋周围设置了结界,还有各种驱鬼法咒,又交给村民一些简单的驱鬼咒语。并在樱花树与茅草屋的一棵树上结“音铃”。山下若是有恶鬼出现,铃铛就会响,并且能够测远近。若是恶鬼靠近茅草屋,村民们便可念法咒增强结界。   张天师做完这些就打算下山专心致志去对付无头新娘。阿锁则执意要跟张天师下山,张天师喝了一口酒,道:“这一去恐怕就是有去无回。小丫头,你还是留在这里吧。人鬼殊途,你与他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要是死了呢?”她说,神情十分平静。   张天师望了她一眼,有些烦躁道:“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啰唆?你死了自然是要入地府,而他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你与他是没有姻缘的,永远都没有姻缘的。”   “你不是他,你又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即便这些话是他让你来跟我说的,我也要亲自去找他问个清楚。”阿锁打定了主意要下山,“你不带我下山,我也会偷偷溜下山去。”   张天师无奈,只得带了阿锁下山。走到半山腰,清脆的铃音便随风送入他们的耳中。   难道那些厉鬼又出来了?!阿锁紧张地换道:“张天师?”   张天师还在屈指在算。阿锁朝山下一望,就见虞村的方向是一片火光!   “张天师,村里着火了!”阿锁先是想到了云毁,便朝山下狂奔而去。张天师从她身后越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就带着她朝山下而去。   山下的一幕简直让她撕心裂肺!   樱花树处于一片火海之中!火舌犹如一条巨龙一样将樱花树层层包围,卷上它的枝叶,吞噬它的身体!   而周围站着无数的无头尸体,站在最前面的竟是半路消失的蒋家管家和几个姨太太!他们全都抬着头,眼睛里面空洞无神,显然是被恶鬼附身了!   (阿锁婆婆说。蒋家就是在那一夜被烧没了。蒋家主人死了之后,管家带着一个姨太太悄悄回到蒋家,就想卷了蒋家的金银财宝跑路,却被紧随其后的另外几个姨太太发现,于是一场撕逼拉开序幕,打斗过程中引燃了火,当他们逃出蒋家时,蒋家已经一片火海。悲催的是,他们跑也没跑掉,还没出村就被无头新娘操控了。)   “把这棵树烧了,看他还能不能再出现。哈哈!”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尖锐而刺耳。   云毁!   “云毁!”阿锁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便不顾一切地朝着火海而去!   “丫头!”张天师想要拦住她却也来不及了,无头新娘一看到他们,就让无头僵尸朝他们围攻过来:“妖道,这么多的尸体,就是累也能累死你!”紧接着又是男人的哈哈声。   阿锁扑进了火海,她用力踢走樱花树周围吞着火舌的柴火,可是这根本没有用!   云毁,云毁,不要离开我!   “阿锁。你快走,快走!”樱花上隐约现出云毁几近透明的脸庞。   阿锁依旧用力扑着火,火舌很快她的衣服上就着了火,让她变成了一个火人!全身都烧得她痛不欲生,她甚至闻到了皮肤被烧糊的气味儿!可她全然不在乎!   云毁像是被千条锁链锁住一样,他从樱花树中慢慢地伸出手,那手比往常更加透明,三根手指几近消失。从树干里挤出的脸也不再是一张脸,只剩下模糊的一团!就像没有被画上眼睛的雕像!   阿锁在逼人的火光中看见了云毁,感觉他抱住了自己,唯一还剩下嘴的地方轻轻柔柔吻住了她的唇。她便觉得一股清亮传入心肺,肌肤也没有那么灼痛了。   云毁   她从火舌中被推了出来,她看见云毁在火光中冲她勾勒出一道温柔的笑意。如同从前的每个清晨,她站在樱花树下,同他一起等待日出的时候,她抬眸看到的,他对她温暖的笑容。   原本包裹阿锁的火舌已经消失了,身上除了被烧得衣衫褴褛,并没有多少烧伤。可是,她的左脸却毁了,但也是云毁留给她的唯一曾经存在的证据。   樱花树在她面前轰然倒塌,雪白的花瓣飘落了一地,像是在祭奠着谁。   张天师斩杀那些僵尸,就像在打僵尸游戏,打完一波又来一波,永无止境。他又杀完一波,将由拂尘变化的长剑戳在地上,气喘吁吁。无头新娘领着一帮僵尸,一挥手:“他现在不行了,你们还等着什么,杀死他,把他变成你们的同伴!”   云毁仅剩的一点儿灵魂也出现在阿锁面前。她抬起头,看着他透明的身体。她伸出了手,而他也伸出了手,两只手在空中相握,温暖抵达了彼此的心岸。   阿锁来到张天师面前:“我的眼睛能够消灭无头新娘,对吗?”   张天师抬起深沉的眼望着他,又望着云毁。   “不要犹豫了,要是我的眼睛能够消灭无头新娘,我愿意变成一个瞎子。”阿锁说。   张天师握紧剑,最后说道:“你的左眼就是鬼眼,我要将云毁的灵魂与你的眼睛同时注入我的剑中才能再次封印无头新娘。你真的愿意?”   阿锁望着云毁。两人紧握着手:“我愿意。”云毁也点头。   张天师咬紧牙关:“是我张岭道行不到家,才拖累你们,对不住了!”   阿锁与云毁并排站着,他们彼此望着对方。在阿锁的眼里,云毁依旧是那个风华正茂的男子,他的容貌永远不会改变。她的左眼落下泪来,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在一起了吧?   可是,他们并不后悔。   就算他们分开,就算他们此生此世再也无法见面,她不后悔,他也不后悔。   张天师颤抖地举起剑来:“云毁、丫头,我要开始了”   他们笑着看向张天师。   张天师咬破手指将血涂在剑上,剑上便显出一些符咒,符咒变换了形状,飞离剑身,环绕住了云毁。云毁转头望着阿锁,阿锁看见他嘴巴张合着,那是让她珍藏一生的几个字   我、喜、欢、你。   “那之后呢?”我迫不及待地问。   阿锁婆婆神情平静,我无法想象阿锁婆婆与云毁分离并最终一生一世都无法再见的那种痛苦,她是如何承受的。还有失去眼睛的痛苦,她又是如何承受的。这些,我想都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后来,张天师用那把剑让无头新娘的相好魂飞魄散,将无头新娘又封印在古井里。”阿锁婆婆说,“虞村之后又恢复了从前的平静。”   “不对,不对,您不是说云先生栖身的樱花树已经被烧了吗?怎么现在还有呢?”我又连忙问。   阿锁婆婆微笑着说:“那棵确实被烧死了。后来的这棵呀,是虞村为了感激张天师,应张天师的要求重新栽种的。”   阿锁婆婆说,那时正值内乱时期,她因为受伤,被父亲接了回去,随后就被送出了国。文化大革命之后,她才回到国内,回到了虞村。虞村已经大变样子,蒋家没有了,很多当时存活下来的村民也都相继去世了。原本,她是回来定居的,就守在她和云毁曾经在一起的地方,守着他们的回忆,哪里都不去了。   可是,让她惊喜的是,樱花树又“活了”。即使不再是从前的那棵樱花树,而是新栽种的,她也知道,云毁他还在这里   他一直在等她。   虽然她只剩下了右眼,看不到他的右眼,但是,她的心却能感受到他,感受到他的温柔细语,感受到他温暖的触摸   阿锁婆婆后来就在那尚存的茅草屋里住了下来,一住便是几十年。 第67章 我要和你在一起   听完阿锁婆婆讲述了她和云毁的故事,我不得不说这令人很震撼。   这样的爱情,这样的痴守,还有这样大义的牺牲。   相比我刚刚的经历的一切丑恶,阿锁婆婆与云毁之间的爱是神圣的,让人肃然起敬的。   如果说,阴年阴月阴历阴时的女子能破封印,那么,这次无头新娘的封印被被破解,也与阴年阴月阴历阴时的女子有关?但是,无头新娘是被封印在古井里的。   “你们出来吧。”我说,包玥和蒋华就一前一后出来了,包玥脸上还挂着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有意要偷听的。”   “包玥,我问你,白心的生日是哪天?”我问。   蒋华摸了摸脸:“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她就是阴年阴月阴历阴时出生的人。”   果然如此,难道她也像阿锁的表姐一扬被无头新娘召唤,下了古井?但我清楚地记得,张俊曾给古井施过法,应该是重新加固了封印。那么,无头新娘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地出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也不知夜泽找到了张俊没有。   我只觉得蒋华似是隐瞒了什么。   铃铃铃树上所挂的铃铛在黑夜中蓦然响了起来!   我的神经像是被人重重一扎,想起阿锁婆婆刚才说得话,鬼越是靠得近,铃铛就越响!   难道无头新娘找到这里来了?!   “阿锁婆婆!”我紧张地握住阿锁婆婆的手说,因为我又听到了急切的脚步声!   包玥和蒋华也凑到了我们这边。   “别怕。”阿锁婆婆安慰着我们。   院外,出现了一道黑影儿。此时,铃声响得更加急切了。   “是谁?”蒋华吆喝了一声,打开手电筒照过去,那人抬起手遮住光,说道:“是我。李真!”   竟是去“报警”的李真!   来阿锁婆婆这里时,我问过包玥和蒋华,李真去哪里了。这一切都是他们导演的戏码的话,那么李真也不可能去报警。包玥说,他们当时说好,让李真假装去报警,其实是藏在一个地方,协助白心演下面的戏。可是白心死了,她也就不知道李真去哪里了。问蒋华,他说他也不知道。因为手机没信号。所以也就联系不上李真。   听到李真说话,我有丝愕然,他没有被恶鬼附身?这时一直响的铃铛也忽然不再响了。   “李真!你躲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包玥一见到李真还活着,便情绪激动起来,我一把拉住她,警惕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一句话,让包玥顷刻不敢上前,她带着惊恐望向李真。蒋华也愣了,随后脸色也是一变。   我们是被云耀指引着才来到这里,他一个人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怎么看,都透着古怪!   李真竟然走了进来,铃铛不再响,张天师曾经设置的法阵也没有反应   李真喘着粗气看着我们,察觉到我们的异样目光,他叫喊起来:“你们怎么都这么奇怪地看着我?!我不是鬼!我不是鬼啊!我我看见看见了白心和赵召的尸体,他们都被厉鬼杀死了,后来后来我就遇到了张俊,是他让我来这里的,说你们都在这里,也让我来这里躲着!”   “你遇到了张俊?他现在在哪儿?”我听到后,激动地问。   李真因为爬山,胖乎乎的脸涨得通红,继续气喘吁吁地说:“他在山下正在布置怎么捉厉鬼。”   太好了!张俊终于回来了!那么夜泽也应该和他在一起吧?   蒋华走过去:“你也看见了?白心和赵召他们真是被厉鬼杀死的?”   李真沉默地点点头:“赵召的尸首被厉鬼啃得面目全非,白心也是我都我都不敢去看我吓得跑了出来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大家一阵沉默,蒋华又问:“当初不是说好了,由你协助白心,你跑哪儿去了?”   是啊,这段时间李真如果没有和白心在一起,他又去哪儿了?   李真解释道:“我是按照咱们约定好的去找白心。可等我回去时,她已经不见了。我就一直在找她。我还下山去车那边看了看,也没有她,后来我才上山,就就看到了他们两人的尸体”   李真捂住了脸,肩膀颤抖着。蒋华拍拍他的肩膀:“先进去说吧。”   我们也跟着一起进屋,但我没走几步,就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起初,我直接抬脚走了,可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回身又用手电筒照了照,便看见一个陷进泥土里的什么东西。我蹲下将东西拾了起来,在光线下一照是铃铛的芯儿。   我抬眼望向挂在树上的那个小铃铛,它依旧在不停地晃动着,却没有任何声音   我又看向跟在蒋华身后的李真,他的神情完全隐藏在了黑暗中,如同一条藏在暗处准备时刻对猎物致命一击的毒蛇一般。一条光线刹那从我脑海中穿过,我大喊:“快跑,他被厉鬼附身了!”   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蒋华还没来得及转身,他背后的李真已经掏出一把锋利的短刀,勒住蒋华的脖子,就割断了他的喉咙!   鲜血喷溅出来,蒋华两只眼瞪得老大,连挣扎都没来得及挣扎,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他就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啊!”包玥歇斯底里大叫起来。   我扶着阿锁婆婆不断往后退,而蒋华拿着刀逼近我们。   “你为什么要杀蒋华?”我大声质问。   李真露出狰狞的笑容:“因为他该死!只要和白心上过床的男人都该死!白心她是我的!他们以为我不知道他俩的关系,我早就知道了!蒋华和那个婊子一直在背后笑话我,说我是一条狗!我早就想杀他们!杀了这对狗男女!”   “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我现在才彻底明白了,但我还是不敢相信,“你为了杀蒋华和白心,布置了整件事情?无头新娘是你放出来的?!”   李真继续狞笑着:“对,没错!我早就听说这里有厉鬼,所以在你们来之前,我已经来过这里好几次了,终于让我知道了封印无头新娘的地方,对,就是那口枯井!蒋华这个狗杂种一直想当大导演,就凭他?我呸!我故意让他看到了有关虞村的那些报道。他果然像个蠢蛋一样来找我了,还说要拍什么最真实的惊悚电影,现在够真实了吧?哈哈!我让他用自己的死拍了一部最惊悚的电影,他该满意了!”   “白心并不是自己离开,是你在我们走后,把她打晕,将她弄进了古井里,用她的血解除了封印!”我猜测着说。   李真依旧举着刀步步向我们逼近:“你都说对了!我一直那么爱她,我为了她做过多少事!我甚至跪下来求她,不要离开我,可她还是看都不看我一眼,转身就上了别的男人的车!我有什么不好,我哪里对她不好,我比任何男人都爱她,她为什么却把当条狗,需要的时候就叫我去她身边,不需要的时候就把我一脚踢开!在她心中,我连蒋华这个蠢蛋都不如!蒋华会什么?他不过就是喜欢吹牛X,却什么也做不到!”   “她不爱你,你就杀了她,你个变态!”我大声喊道。   李真摇摇脖子:“不,我不是变态,她才是变态!你看我对她多好,为了不让她再去祸害像我一样可怜的男人,我找厉鬼吃了她的灵魂!让她连魂儿都没了,她就再也不能欺骗我了!”   “李真,你已经杀了蒋华和白心,你报了仇了,那你就放过我们吧。李真,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也没有嘲笑过你,我们是老同学啊,你就放过我们吧。”包玥乞求道。   “我可以放过你们,只要你们把这个臭老太婆交给我,我就可以不杀你们!”李真恶鬼似的目光落在了阿锁婆婆身上,我将阿锁婆婆拉到身后:“李真,我劝你还是早点儿罢手,你杀了人,是要偿命的!你不想活了,总要想想你的父母、家人!你是什么都不在乎了。但你爸妈,你想过他们会怎么样?你杀了我们,也是在逼死他们!他们都这么老了,还要被人戳脊梁骨,还要替你赔偿我们亲人,你这样,根本就不算个人!”   “我爸妈”李真迟疑了,喃喃念道。   我拉着阿锁婆婆,又拽了拽包玥,看了一眼屋子。然后我们就一点点朝屋子而去。   “是我不孝,是我对不起他们!”李真又抬起头凶恶地说,“把老太婆交出来,不然,我就把你们全都杀了!”   “跑!”我喊了一声,拽着阿锁婆婆就朝屋子跑去,李真大喊一声,拿着刀扑了过来!   阿锁婆婆腿脚不灵便,一下瘫坐下地上,我扶起她时,她却一把推开了我!   “婆婆!”   李真用手臂勒住了阿锁婆婆的脖子,将刀刃对着她的脖子,拖着她往后走:“老太婆,无头奶奶她老人家点名要找你,说要和你聊聊往事。你最好和我乖乖地去见她,不然,我会把她们俩全都杀了!”   “李真,你这个畜生,你放了婆婆!”我要上前,却被包玥紧紧拉住。   “孩子,你们别过来。”阿锁婆婆脸上没有任何惊惧,她平静地说,“我跟你走。”   “婆婆!”   阿锁婆婆冲我摇摇头:“她迟早会来找我的,我知道。我也想见见她。孩子,云毁就拜托你了。”   我当时还不知道阿锁婆婆是什么意思,当我明白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李真挟持着阿锁出了院子,他忽而喊道:“无头奶奶,您老人家想要的人,我将她弄出来了!”   一阵妖风刮过。我就感觉阿锁婆婆身形一变,依旧是苍老的声音,却分明是另外一个人!   “阿锁婆婆”抬起苍老的手,带着笑意:“这个老太婆的身体终于被我掌控了,云毁,我看你敢不敢杀了她!”   “您您是无头奶奶”李真激动地说,“阿锁婆婆”即无头新娘横了他一眼:“还不把你的刀拿开!”   李真连忙收了刀,一下拜在无头新娘面前:“李真拜见无头奶奶!”   无头新娘像摸狗一样摸了摸李真的头:“乖孙儿。”随后她抬眼看向我们,将目光一下锁定在我身上,“又是一个拥有鬼眼的人!你,去把她给我杀了!挖出她的双眼!”   李真看了我一眼,立刻爬起来又亮出尖刀:“奶奶,您等着,我这就把她的魂魄献给您品尝。”   李真拿着刀,又进了院子,朝我们而来。   我和包玥相互抱着往后退,我们尖叫着跑进屋子,然后用力顶住门。   “娄姿,现在我们怎么办,李真他疯了,他会把我们全都杀了的!”包玥哭泣着说。   我拉过桌子顶在门上,又将两根顶门用的粗木棍,给了包玥一根,我自己手里紧紧握着一根:“别哭了,我们不能坐着等死。一会儿等他进来,我们就用木棍揍他!往死里揍!我们这是在保命,你听明白了吗?”   包玥含着泪点头:“可是外面还有厉鬼呢!”   “她明明可以自己动手来杀我们,却指使李真这个活人来,我猜她是不敢进入院子!她害怕这个院子里的法阵!只要我们不出去,她一定不敢进来杀我们!”如今我也只能用这种猜测来安慰自己和包玥。   包玥点头。这时,李真开始踹门。我和包玥互相为对方打气。我们紧紧靠在门的两侧,握紧棍棒。   砰的一声,门就被踹开了,一个黑影直接倒了进来,包玥闭着眼抡起棍棒就打了过去。可我却看得分明,进来的不是李真,而是一具尸体蒋华的尸体!   这时,李真才从外面扑进来,一刀扎向包玥。我用棍子挡住了他下来的那一刀,他一脚揣向我,我就被踹了出去。我重重地落在地上,肠子都疼得打结了。   李真朝我走来,包玥抱住他:“娄姿,你快跑!”   “滚!”李真又一脚蹬开包玥,包玥一头撞在土墙上,昏了过去。   “包玥!”我不断地后退着,李真又露出狞笑。他丢开刀,一下扑倒我身上,就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阴鸷地说:“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该掺和进来!去死吧!”   我被掐得无法喘上气儿来。我抓着他的手,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也越来越模糊   意识模糊之间,我好像见到了夜泽难道是我要死了,眼前还出现了他的幻影了?   可是当“我”一脚将正死命掐我的李真踹出去,我又能重新喘气时,我知道那不是梦!   我坐了起来,一边咳嗽一边唤道:“夜泽?”   这时,李真又嗷嗷叫着扑了上来,“我”又一拳将他击倒在地。接着。又提起他来,狠狠打了一顿,打得这个过瘾。夜泽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冒了出来:“找根绳子把他捆起来。”   我连忙翻出一根绳子,将他捆得结结实实的。又把包玥扶起来,也放到炕上,与唐元并排躺着。   我感觉夜泽离开了我的身体,转头看见他站在屋内,脸色却是难看得紧。他抚住额头,身体摇摇欲坠。   “夜泽!”我扶住他,想起这里布满驱鬼的法咒。就算他是千年猛鬼,恐怕也是难受。我连忙扶他走出了院子,而无头新娘已经不见了踪影。   走到外面,夜泽的脸色才好些。   “你怎么样?”我摸着他的脸问,只觉得比平常更加冰冷。他浑身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我没事,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你放心。”我扶着他又走远了一些,“张俊呢,你找到他了吗?”   他点点头:“阿俊被人打昏了,又把他捆起来塞进了车里。现在,他已经在虞村了。”   一定是蒋华干的!   因为张俊戳破了他们的企图,为了让“戏”继续拍下去,所以他把张俊打晕了!还真是无耻啊。当时看见他一个人回来时,我就觉得奇怪。但是,如果说张俊被蒋华打晕还塞进了车里,夜泽才找到张俊,那么李真是在说谎?他根本没有碰到张俊?还是说,他真的碰到了张俊?不管如何,蒋华当时听到李真碰到了张俊,他并没有什么异常表现。我想。他那时候还想对我们掩盖自己的所作所为!   “你们回来的时候碰上了李真?”我问。   夜泽道:“没有。”   如此,就是李真在说谎。   “是李真设了一个局。他想杀白心和蒋华,便把我们都吸引到虞村来,又用白心的血复活了无头新娘。他想让我们都死。”我简单地对夜泽说了经过,“现在我们必须赶回虞村,无头新娘附身在阿锁婆婆身上,她一定是想用阿锁婆婆对付云先生。阿锁婆婆和云先生已经够苦的了,我们必须救出阿锁婆婆。”   夜泽听我说着,他拉住了我,我抬头看他。   他与云毁虽都是风华绝代的男子。却各领风骚。云毁的温柔让人心暖,而夜泽的高冷,却更让我着迷。他搂住了我,我一时脑子空白。自从他记起“阿阮”以后,他就明显在躲避着我。   “留在这儿,等我和阿俊回来。”他低沉的声音如同夜风一样涤荡人心。   我想到了阿锁婆婆和云毁,想到了阿锁婆婆当时的选择,我以为我绝不会有勇气做出和她一样的选择可是这一刻我知道,我的选择和她一样。   我搂住夜泽,不管他现在对我的感情是什么。我都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不,夜泽,别让我在这里等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是的,我要和你在一起,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想和你在一起,直到你说不想和我在一起的那一天   我与夜泽相望,他伸手轻抚着我的脸,我则注视着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终于忍不住靠了过去。吻在他冰凉的唇上,感觉他身子一僵,我心中苦涩地离开,对他道:“这件事情之后,不管你会给我一个什么答案,我都接受。”   夜泽微怔。   “走吧。”我扭头就走,生怕他现在就告诉我他的答案,连一点儿希望都不给我。   蓦然,肩膀被他搂住,我的心用力一跳。   他却更像是在解释道:“这样走更快些。”说完。他带着我,像风一样朝前而去。   我们终于又回到了虞村。   想起阿锁婆婆和云毁上一次经历的痛苦,我现在真心希望,他们之间不要再有坎坷,请求老天爷对他们仁慈一点儿。   樱花树下,张俊正在布置法阵。云毁看见我又下山来了,急忙来问:“你为何又下山来了?你可见过了阿锁,她都对你说了什么?”   “阿锁婆婆她”我如何告诉云毁,她被无头新娘附身了?   “阿锁她怎么了?”云毁急了,抓住我的手臂问,此刻我才发现,他能像夜泽一样接触到我。   夜泽将我拉到他身后,对云毁道:“她被无头新娘附身了”   云毁的神色顷刻就僵住了:“阿锁!”他转身就走,夜泽沉沉地说道:“就算你现在能找到她,你又能怎么办?她现在被厉鬼附身,你是要变成厉鬼的一部分换回她来吗?”   云毁停下了脚步,双眼猩红:“你是让我不去救她?夜泽,我不像你一样,是个懦夫!”   我察觉到,夜泽眉头又轻皱,浑身散发着戾气。我连忙拉住他,对云毁道:“云先生,你可否听我们一句劝?无头新娘控制阿锁婆婆是为了对付你,只要你不出现,阿锁婆婆的生命就会暂时无虞。但云先生你如今灵力微弱,根本不是无头新娘的对手,你若是莽撞前去,只怕会害了阿锁婆婆。你现在必须冷静下来,我们一定能想出办法救出阿锁婆婆!”   “你说,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出阿锁?”云毁吼道,本来温柔的面孔也变得可怕起来,“我为什么要把你们送到阿锁那里!为什么你没事,阿锁却被她附身了?” 第68章 阿锁,我一直在等你   我心中充满了愧疚。..   夜泽上前打了云毁一拳:“从头至尾,无头新娘想要对付的人都是你,不是娄姿!你搞清楚!”   云毁握紧了拳头,他幻化出鞭子,狠狠抽打在樱花树上,同时他的身上也开始冒黑气,他满是自责地说道:“对,是我的错,我一开始就做错了。我不该让她住得离我那么远,是我没有保护好她阿锁”   云毁,他在自残   气氛变得无比压抑,一直在设置法阵的张俊此时才过来,推了推眼镜:“要制服无头新娘,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有办法?”云毁来到张俊面前,“快说!”   张俊扫过我们三个人,我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当初我太爷爷是将你的魂魄吸入长虹剑中,再用阿锁婆婆的鬼眼之力,镇住了无头新娘”   我寒毛竖起来了,我擦,他不是想要像他太爷爷一样也来挖我的眼珠子吧?   张俊和云毁都看向我。夜泽挡在我面前,戾气斗升:“阿俊,你敢动她一下,我就把你的两个眼珠子挖出来!”   我轻轻拉了拉他:“夜泽”   他回头,冷厉地道:“把你眼珠子挖出来镇鬼,你想也不要想。你敢这么做,我就再也不要你了!”   我心头涌起无数的温暖,就冲着他这句话,就算此刻真把我眼珠子挖出来,我也乐意。   “眼珠子不能挖”张俊又一推眼镜,这次只是看着夜泽和云毁,“另一个办法就是,二位合体成一把剑,再以我的法阵,让无头喜娘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合体成一把剑?好吧,我更听清了两个字“合体”。   云毁和夜泽彼此看着,眼眸深处都是深深的厌恶之情。   “他们两人合体,真的就能完全消灭无头新娘?”我关切地问。   张俊回道:“理论上是这样。他们两人从本质上说,也是厉鬼。用煞气制煞气。也就是以暴制暴,我想是可行的。当年我太爷爷的太爷爷就是用煞气封印了无头新娘。”   这里交代一下,当年第一次封印无头新娘的高人就是张天师的太爷爷。也是张天师的太爷爷将云毁的魂魄放入樱花树中,以树灵养起灵魂。   “这次本王可以帮你,你要牢记住欠本王的这个人情。”夜泽端出王爷的架子傲气十足地说。   云毁抱拳行了个古代江湖揖礼:“王爷大恩,云毁定铭记于心,他日必报。”   看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进入了“子时”(:001:00)。在这段时间内,我们必须强打起精神,因为无头新娘可能在这个时间段内的任何时间出现。但我猜,她更有可能是午夜12:00出现。据说,这个时间,人间的阴气是最浓烈的时候。   我帮着张俊继续布置法阵,同时他给了我一个十字架,是保我不被厉鬼伤害的。我想,张俊刚要挖我眼睛,并不是他真想这么做,他的目的是要逼夜泽答应与云毁“合体”。显然,用我做钓饵,他成功了。   我们严阵以待。但等了好久,都不见无头新娘出现,我的瞌睡虫便再也忍不住地犯了上来。我靠在樱花树上,眼前越来越模糊   迷迷糊糊中,看见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这一下就把我惊醒了!   阿锁婆婆!不,是无头新娘!   张俊、夜泽、云毁,皆是肃然以待,空气可怕得让人呼吸不过来。   远处,阿锁婆婆的身影越来越近。因为阿锁婆婆上了年纪。所以无头新娘附身后,即使想要走快也走不快。此时,她极力挥舞着两只胳膊,就像努力往前爬的老乌龟,完全没了阿锁奶奶走路时的神韵与气质。   无头新娘站在了我们不远处,用阿锁婆婆的那只右眼打量了我们一番:“都到了。都到了好,不用我再费力一个个去找你们了。”她又把目光调转向张俊:“你就是张妖道的孙子?”   张俊一推眼镜,还客气地回答道:“正是鄙下。”   无头新娘大笑,却忽然像被噎住一般,顺了半天的气儿才缓过来。我看见云毁的脸上现出愤怒与担忧他担忧阿锁婆婆的身体会被无头新娘整出什么问题吧?   “可恨,他竟然死了!那我今日就要把你开膛破肚,为我的长柱报仇雪恨!”阴冷的风骤起,无头新娘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又开始挑衅云毁:“云毁,你心爱的老女人现在就在我手里,你要是肯毁灭丹元,自我魂飞魄散的话,我可以放过她。这个老女人可口口声声说着,她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意拖累你啊!”   云毁脸色紧绷,无头新娘手里滴溜溜地转着水果刀:“我数一二三,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剁下她的左手。”无头新娘将刀尖对准了阿锁婆婆的左手手腕,“想好了吗?你是要保住你自己,还是要保住她这只手?”   云毁龇目欲裂地盯着无头新娘,无头新娘念道:“一、二、三”   手起刀落,我捂上了眼睛,云毁的声音响起:“住手!”   待我再睁开眼,看见阿锁婆婆的左手并没有被砍断,心中一松。同时又惊愕地看向云毁,难道他真想自毁丹元,让自己魂飞魄散?   云毁走到了最前面,与无头新娘面对面:“只要我魂飞魄散,你就放了阿锁?”   “没错。”无头新娘拿刀在阿锁婆婆的手腕上来回磨着,很快就见了红。   “云先生,不可!”我大喊,焦急地看向夜泽和张俊,这可和说的不一样啊!但他们并未动弹,也如同被无头新娘挟制了一般。   “我愿意用自己来换取阿锁,你要说话算话。否则,他们都不会放过你。”云毁举起了手掌,又深情地注视着阿锁婆婆。   这时,我注意到阿锁婆婆的手竟然抬起来,她眼中含泪地对着云毁大喊:“不要!”   “臭老太婆,你给我滚回去!”无头新娘阴鸷地喝道,“云毁,你还不动手?你再不了结自己,我就吞了她的灵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本来还“冷漠”站在一旁的夜泽忽然间就消失。紧接着,是无头新娘一声凄厉的叫唤!她就被夜泽从阿锁婆婆的身体里挤了出来!   我这才看清了无头新娘的真身,是一个无头厉鬼!她还穿着新娘的嫁衣,手指很长。   她后退了几步,还想朝着阿锁婆婆的身体继续扑过去,但她正好来到了张俊所布置的法阵中间。两条贴满符咒的绳子从两边的树上蹿出来,拴住了无头喜娘的胳膊,绑住了她的身体,悬空起来。符咒一生效,无头新娘的身体就开始冒黑烟,疼得她歇斯底里的尖叫。   同时张俊一做法,一枚十字架就钉在了无头新娘的脚下。在她周围就出现一幅巨大的太极图。太极图闪闪发光,开始旋转起来。张俊念法越快,太极图转得也越快。光芒都集中道了十字架上。   “开!”张俊一喝,就从十字架上冒出无数的光剑,纷纷扎入了无头新娘的身体里,又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   夜泽将阿锁婆婆带到我身边,之后他便离开了阿锁婆婆的身体。我扶着阿锁婆婆坐下,云毁匆匆赶来,他默默地望着阿锁婆婆,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随后抬起头来:“阿锁,就交给你照顾了。”   我点头:“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阿锁婆婆。”   云毁又看了一会儿,然后起身离开。   我抬头对夜泽说:“你也小心。”   他略点头,也转身离去。   此时,无头新娘就像被逮住了野兽,任人宰割。   张俊、夜泽、云毁各站在太极图一侧,夜泽与云毁彼此相看一眼,又都看向张俊。此时,在张俊面前出现一个旋转的十字架。云毁先化成一缕白光进入了十字架中,夜泽回头看了我一眼,化成一道黑光,也进入了十字架。   张俊念动口诀,十字架不断延伸,顷刻之间变成了一把长剑。长剑落到了张俊的手中,他将长剑一挥:“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他用长剑刺向无头新娘。我以为无头新娘也会像前两次一样渣渣地死去,谁知她都被缠得像粽子一样,浑身的气儿都泄没了,此刻又忽然大发神威。她的身体开始膨胀起来,像是被吹起的气球,绑住她的符咒也开始紧绷。最后噼里啪啦全都断裂了,从那断头处冒出无数只手,朝着张俊袭来!   我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张俊挥舞着长剑,一次次斩断那些手,那些手又不断包围上来。有手抓住了张俊,接着又上来第二只手,将他攥了起来,似是要捏死他。他手中的长剑也落在了地上。   我一看情况不妙,便从结界中跑出来,躲过一次次黑手,我扑到地上拿起了剑。一只手正好朝我袭来,剑自己就指挥着我的手砍了过去。我在剑身上看到了夜泽的脸,我大喜,又在剑的指挥下。连砍数只手。   抬头看向张俊,他就像个破娃娃一样被甩来甩去。要怎么救张俊?   因为有无数只手在抓我,我就跳进了太极图里,那些手触到太极图,就像触到电一样缩了回去。可能因为手太多了,那身体承受不住,开始左右摇晃。我一眼盯向她菊花,左右突击之间们,终于找到机会,将长剑插进了无头新娘的菊花里!   那真是震天动地的一声嚎啊!   我和剑都被震出了三米开外。无头新娘的两只手捂向了自己的菊花。而张俊还被无头新娘的两只手攥着,从我面前晃过,他很淡定地说:“砍断她那两只手!”   我擦,你先救救自己行不行?   我又举起剑来,朝着无头新娘捂着菊花的两只手砍去,就干净利落地斩断了她那两只手。   “啊!”无头新娘再次失控地尖叫起来。   我捂着耳朵往后退,就见无头新娘身体乱颤,黑气乱冒,那些冒出来的手也化作黑云消失了。张俊平安无事地站在我面前,一推眼镜:“那两只手才是她真正的手。”   无头新娘又变回了原来的矮小模样,只是这次没了胳膊,两个胳膊的断臂处还不断冒着黑烟。   “现在怎么办?”我横眼问张俊。   他还在推他的破眼镜:“我以符咒捆住她,你找机会再扎她的菊花。”   还要扎菊花?   “我觉得那里才是她的死穴。”张俊补充。   张俊撒出无数符咒,那些符咒组成一个笼子罩住了无头新娘。张俊一念咒语,万符齐发,无头新娘又吱哇乱叫起来。张俊喝道:“刺!”   “你把它弄得这么密实,我都看不见她啦,我怎么知道哪里是她菊花?”我喊道。   “随便刺!快!”张俊又喊道。   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举起剑刺进了符咒笼子里,接着是一声惨叫,我以为自己刺中她时。符咒上竟然隐隐约约出现了白心的影子!她的魂魄就像倒影一样来回波动着,充满乞求地对我说:“别杀我”   “白心”我连忙抽出剑,接着我的面前又出现了赵召、蒋华的影子,他们就像被贴在花灯上的纸人,随着符咒笼的转动不时的出现,都是哀求的神情:“别杀我,别杀我”   我不敢再刺了。   “你在干什么?”张俊大喊了一声,符咒笼再次爆裂,我和张俊都被震了出去。   刹那间,飓风涌起。树木被连根拔起,我和张俊都被吹了起来,张俊一手抱住树,半路又截住了吹起的我,他抓着我的一只脚,我就像风筝一样在空中飞舞着。此时,我真的悔得肠子都青了。   当风止住的时候,我和张俊都重重地摔在地上。抬起头就看到一个庞然大物!   巨木人!   无头新娘用树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巨人身子是一根粗壮的老树,两条手臂和腿也都是由粗树组成。   它抬起脚跺一跺地,都能把地震得摇摇晃晃。它一步就朝我和张俊踩过来,我被剑引着飞了出去。张俊也滚了出去。巨木人又一挥手臂,本来已经摇摇欲坠的樱花树直接被拍飞了。   “阿锁婆婆!”当我看见依旧躺在结界里的阿锁婆婆,我大叫起来。巨木再次抬起木头腿,要朝阿锁婆婆砸过去!这要一木桩子掇下去,阿锁婆婆准会变成肉饼啊!   一条绳子忽然蹿出来,拴住了那根巨大的木头脚,张俊用力往后拉着:“快!”   我迅速跑过去将阿锁婆婆拖了出来,那木头腿一晃动,就将张俊丢了出去。可就在这瞬间,张俊又甩出令一条绳子拴住了巨木人的一条木头胳膊。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却将两根绳子的另一端往樱花树干上拖。我将阿锁奶奶放到一边,也过来帮他系!   巨木人一扬手臂,樱花树干就拖了起来,我和张俊也被拖着地走,浑身灼痛得我都想嗷嗷叫。我俩拼尽吃奶地劲儿,终于将绳子系在了樱花上。然后同时松手,巨木人再一挥手,树干就飞了起来,先是打断了它被系着绳子的“手臂”,接着又撞向它的腿。它就少了一只胳膊和腿,再也无法站立,砰的一声倒地。   巨木人散架子了,又露出无头新娘的本体。这时张俊用血在自己身上画满了符咒,他看了我一眼,然后便义无反顾地扑向了无头新娘,无头新娘被符咒一刺激,浑身都开始颤抖,冒出丝丝黑气包裹住了张俊,几乎要将张俊吞入她的体内。   我拿起剑来。手颤抖着,我不敢刺,我怕我会错手杀了张俊。可是,这时,我再不动手,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这时,我身边伸出一只温暖的手,我转头看到了阿锁婆婆!   不,是阿锁婆婆的灵魂!   她微笑地望着我:“孩子,别怕,我们都会和你在一起。”   说着,她也进入了剑中,此时剑身散发着柔软的白光。   我再也没有迟疑,举起了长剑,一剑挥向了无头喜娘   我挥过剑之后,喘着气的望着无头新娘,她被我劈成了两半儿,身子还想往一处合,我又“啊啊啊啊”地乱劈一顿,无头新娘就被我剁成了肉馅。她身体一片片地往下落,但都在半空中化作了黑烟,消失不见了,唯空留她悲伤的声音:“把头还给我”   张俊并没有受伤,他在无头新娘被我劈开的时候,就已经脱身了。   四周又变得漆黑无比,我奔向了阿锁婆婆身边,我试了试她的鼻息阿锁婆婆已经没有了呼吸。我难过地哭了起来:“阿锁婆婆,阿锁婆婆”   “孩子,我在这儿。”阿锁婆婆慈祥的声音响起,我抬头看到了阿锁婆婆的鬼魂。我站起身来:“婆婆。你快回去,快回去啊!”   阿锁婆婆摇摇头:“我已经死了,也要走了。”   我泪流满面:“婆婆,你不能走,你走了,云毁他怎么办?他会疯的!”   我拉着张俊过来:“阿俊,你想想办法让婆婆复活。她和云毁已经够可怜了,他们不能连死后都不能在一起啊!”   张俊望着阿锁婆婆,阿锁婆婆面容安详:“孩子,别哭了,都是因为我自私,他才因为我在这里又逗留了这么多年。他不属于这里,也应该忘记我,回到他的世界去。孩子,云毁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不要告诉他,我和他的过往。我不想,再看见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他啊,也该再找个姑娘相亲相爱,结婚生子。与她一起白头偕老”   阿锁婆婆摸了摸我的头发,我的眼泪大颗地落下来。   阿锁婆婆又看了看长剑,她微笑着,心满意足   阿锁婆婆在我们面前一点点消失了,汇聚成无数的白光,再次进入了剑中,剑身周围环绕着一片白光,温暖、透亮,久久不曾消散   我扭过头,忍不住,再次哭泣起来   后来,我才知道,阿锁婆婆以自己的魂飞魄散,来消除云毁对她的记忆。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阿锁婆婆,无论以后云毁会在何处,你的爱都会伴随着他,永生永世都不会消灭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我念完席慕蓉的《一棵开花的树》,合上书。再次看了一眼樱花盆景。   它的叶子刚抽芽,焕发着新的生机。小小的叶子嫩绿嫩绿的,颜色很招人喜欢。   我将它同黑玫瑰一起都放在了窗台上,倒也是格外的赏心悦目。   无头新娘消失后,张俊背着阿锁婆婆的尸身,我们一起又返回了山上。那时包玥已经醒来,李真就像条疯狗一样乱喊乱叫,吓得她又哭起来。   第二天,和蒋华他们约定好的人就过来接我们。我们先是让包玥跟着把唐元送到医院去,而我和张俊留下来等待警察。警察很快就到了。张俊和那些警察异常的熟络。去了公安局之后没多久,我们便平安地返回了城。李真则被羁押了起来。   唐元送医院送得及时,断臂已经重新接上,包玥在医院照顾着他。   那里,已经重新栽种了一颗樱花树。阿锁婆婆便被葬在樱花树下。我和张俊、包玥,送了阿锁婆婆最后一程。   我们站在新落成的坟前,我望着坟后那棵小小的樱花树。   想着,早晚有一天,它会长成参天大树,为阿锁婆婆遮风挡雨,为她开满一树樱花。她会在这里看日出、看樱花、看她所爱的人   那人会坐在树上对她低眉浅笑,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说,阿锁,我一直在等你。   我和包玥打开袋子,将手中樱花花瓣撒落,任山风吹舞,任它们覆在那湿润的泥土上 第69章 本王想与你圆房   我在上面的回忆中之所以不提夜泽和云毁后来如何了,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啊啊啊啊,谁来告诉我,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况!   事情还要从头说起。   自从那夜夜泽与云毁“合体”后,张俊将他们重新抽离之后,夜泽就回到了黑玫瑰里,再也没出来。按照张俊所说,对付无头新娘时,他们都消耗了大量的“鬼力”,所以需要“缓缓”才能再出来。   重新回到家中之后,我感觉像是经历一场浩劫。当我重新把黑玫瑰放在窗台上时,心中滋味百结。   我望着黑玫瑰发呆,又想起云毁与夜泽之间的对话。   夜泽有一个未婚妻叫“阿阮”,而他似乎也很爱她。   如果这个阿阮只是他的“曾经”,那我可以不在乎,可是,不是。   我们说好,无头新娘的事情结束之后,不管他给我一个什么样的答案,我都会接受。   说到底。我们之间除了有过一些“亲密的接触”,我与他之间也没有谁也谁说,我喜欢你。所以,我和他的感情也可以说根本未曾开始过。如果它要结束,我也会对他笑着说,好。   可是,即便如此想着,眼泪还是顺着我的脸滑下来,我擦了擦脸,对自己说,有什么值得哭的?他是鬼,你是人,你还真想来一场“人鬼情未了”么?你也想像阿锁婆婆一样,为了一只“厉鬼”,连自己都弄得魂飞魄散了?   我转身进了卧室,可是眼泪仍旧止不住地流。我蹲在地上,尽量不出声地哭泣着。   整整一星期,他也没有出现。每天,我依旧将早餐摆在了桌子上才离开。   那个星期,我们参加了阿锁婆婆的葬礼。此时,云毁还在张俊那里,也不曾出现过。   那个星期,我一直在疯狂忙碌之前被我遗忘的工作手链设计。   除却和夜泽未知关系的烦恼外,阿锁婆婆与云毁的爱情时常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望着公司设计这款手链的理念是为情侣专门设计打造我的心忽然强烈跳动起来,心里有一股要喷薄出来的感情,手指也跃跃欲试。   我想将阿锁婆婆和云毁的爱情设计到这款手链里。   后来,有人来叫我,说徐总要见我。我去了徐耀的办公室,徐耀正在玩游戏,看见我进来,他才将游戏暂停,靠着沙发打量我一番,才开口道:“你上周末去哪儿了?”   虽然我感激他把我调到了设计部,但也不代表我就忍受他所有“土皇帝行为”,我直接说道:“徐总,我是您的员工不错,但您请注意,我不是您的女仆。上班时间,您可以过问我的工作。但下班、周末是属于我私人的时间,我想我去哪里。不需要和您特意交代吧?”   若是之前,我一定会因为畏惧徐耀,而他问什么我就老老实实说什么。但在虞村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天,却让我变得比以前更勇敢、更勇于做一个真实的我。   徐耀手臂交叉抱在胸前,带着一丝玩味:“才几天,你的胆子倒是大了。”   我继续不卑不亢地说:“徐总您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继续工作了。”   “好久没去你家了,下班时候等我,我跟你一起回家。”徐耀又直接亮出目的,他是真的不懂先问问别人的意思吗?所以,我也明明白白地拒绝:“对不起,徐总,我最近有点儿事,不太方便您来。我先回去了。”   我直接打开门走了,又回头看了一眼徐耀的办公室,内心没有丝毫的慌张与后怕。   回到家,虽然心中如在油锅里炸油条,等我推开门,再次见到空落落的屋子,一股难受涌上心头时。   夜泽,从我的卧室穿了出来。   我定定地望着他,喉咙里有些发紧,似乎我已经很多年未曾与他想见过了。   他只站在那里,便让我想哭。   他慢慢飘到了我面前,伸出冰冷的手触摸着我的脸庞,一寸一寸,让我如此想念。   “夜泽”我抬起泪眼望着他。   他凑近我,一只手挑起了我的下巴,捏起我的脸,细细打量着、摩挲着我的下巴:“你就是阿俊给本王找的女人是么?”   我脑袋里的弦儿一下就崩掉了,似曾相识的画面跳跃了出来。   “你是本王的女人,对不对?”   那次,在他将厉鬼吴丹露和小李消灭后,他再次出现时,就是这个样子。   我心中万分震惊之时,他已经搂过我的腰,将我搂到他面前,他眼睛就像再打量一件商品一样打量着我。   “本王想与你圆房。”半晌,他又突然冒出一句,手指落在我的唇上,轻轻滑过之后,他低头就覆上了我的唇,然后便开始激烈地吻我。如同那次他对我的那样。   我心中一机灵,一把推开了他,我靠在了门上,不安地望着他。   此时的夜泽,又变成了那个我不熟悉的他。   “女人,你躲本王做什么?!”夜泽皱眉,低气压从他身边绕开。   他朝我而来。我紧紧靠在门上:“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女人!”   “你不要过来!”我惊恐地望着他,夜泽停在那里,依旧皱眉看着我。   我逃也似的回到了屋子,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夜泽,那那晚的夜泽又出来了吗?   为什么又会变成这样?   我不知知道在里面躲了多久,等我拉开一条门缝,看见他站在窗边。   他转身望着我,我们之间默默无言。   他来到我面前,我猛地就关上了门,但我根本忘了一扇门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   他穿门而过,阴鸷地望着我:“女人,本王的耐性是有限的,不要试图挑战本王的耐性。”   我吓得一下靠在了桌子上。   这样的夜泽,真的好陌生。   我望着他,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夜泽又忽然飘到了我跟前,伸手抹着我的眼泪,语气也放软了:“别哭了,是本王不好,本王吓到你了吗?”   我心中又是一颤,他此时的模样又让我恍惚感觉和平常一样了。   望着眼前这个我想念已久的人,我终于忍不住扑上去,紧紧抱住他,倾尽全力地大哭起来。   我拿着纸巾擦着眼泪,擦完一张,夜泽递给我一张。他审视着我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终于止住了哭泣,我也出神地看着他。   他凑了过来,我身子微微向后顷,他在我脸上转了一圈,最后开口道:“你怎么这么爱哭?比水龙头还冲。以前我都是怎么哄你的?”   “你不记得我们以前的事情了?”因为他的话,我心中倏地一凉。   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吗?   他继续打量我的脸,眉头轻笼,似是回忆道:“也不是,我还记得一些事。”   “什么事?”我立刻兴奋地问。   他又搂住我的腰,轻柔地说道:“你是我的女人,我喜欢你,我还没和你圆房。”   我一把推开他,心跳得难以遏制。脸也红得能煮熟鸡蛋了。   我惊愕地望着他,此时的夜泽又给了我另一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他轻笑起来:“果然是我的女人,越看我就越喜欢你。你说怎么办?”   他现在不是夜泽吧?他是宋仲基附身吧?否则,他怎么会我说这么多“撩妹子”的话?   我不禁摸向他脸庞,扒开他眼珠子看,夜泽仰着头配合着我,一只手又搭上了我腰:“你不相信我是我么?”   我坐下,继续观察着他:“你”   他凑过来:“我什么?”   我拿开他的手:“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如果真有一个叫“静一静”的人可以让我静静就好了,可我根本就静不下来啊!   我擦。不过就是搞了一下合体,怎么就把他弄失忆了呢?而且他失忆后又大变样,若是之前的夜泽一定会因为失忆痛苦不堪,我现在也才明白为什么有时夜泽看上去像一个“悲伤少年”,因为他心中就是有许多连他自己都打不开的秘密!   可是,如今,你看看他的样子!他似乎毫不在意自己失忆的事情,还一个劲儿地“撩拨”我。这样的夜泽让我感到陌生,感到吃不消。   我悄悄打开了一道门缝往里看,就看见夜泽在我家乱转着。因为他失忆了,所以这里对他来说就像一个新来的地方。他那里翻翻,这里看看,最后竟拿着我晒在外面的内衣左右翻看。   我蹭地跑出去,从他手里夺回内衣,又把晾晒的内衣都收了,抱在怀里:“你别又乱翻我东西行不行?”   夜泽竟然挑唇一笑,步步紧逼上来,我就靠在了玻璃上,就听他道:“你果然一直在看我。”   我脸一热,反驳道:“这是我家。我看你在干什么有什么错?还有”我一指黑玫瑰,“你家在那儿,你应该回那里面去,明天我会带着你去见阿俊,他说不定会有办法让你恢复记忆。”   夜泽的脸顷刻沉了下来,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臂,将我拖到他面前,阴沉地问:“现在的我,就让你这么讨厌么?”   现在的我,就让你这么讨厌么?   是现在的你太让我无法捉摸了。根本就不像你了。   我眼中又充满泪水,夜泽放开了我,目光低垂,看不清情绪:“我知道了。相比现在的我,你喜欢的是从前的我,对不对?”   他说完,便消失了。   我抱着衣服久久站在那里发呆。   第二天,夜泽没有出现。   我向公司请了假,望着那株黑玫瑰,我毅然决然地将它装进了木盒里,带它去见张俊。   还是“鲁迅”管家给我开的门,我还未说明来意,他就说张俊已经在等我了。我火速去见张俊,依旧是在那间暗淡的屋子里。   “有些话,我要单独对你说。”张俊看了一眼木盒说道,我只得先将木盒交给“鲁迅”管家代为保管。   一等管家拎着木盒离开,我就迫不及待地说:“张俊,夜泽他失忆了!”   “失忆了?”张俊一推眼镜,毫无惊讶之色。   我惊愕地看着他:“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他会失忆?怎么才能帮助他恢复记忆?”   “你确定要帮他恢复记忆?”张俊凌厉地问道。   我不解地望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恢复了记忆,就会想起阿阮。凭着泽的性格,你跟他就再无可能。”张俊犀利地说,“现在他忘记了一切,你就可以选择和他重新开始。只要你我不提阿阮,他也就不会再想起那些过往。”   我吃惊地望着他,难以理解地说:“你是要我不要恢复夜泽的记忆,让我永远瞒着他?你是他朋友,你怎么能这么建议我?”   张俊依旧处之泰然:“你想让他恢复记忆,再次陷入痛苦不堪中?”   我想起夜泽当时的模样就心痛,张俊接着说:“我想你已经发现了,在泽这次失忆之前。他本来就是失忆的。我本想,让他自己亲口告诉你这件事,但看来,这件事始终是他的心结。泽作为一个鬼魂,在世上飘荡了上千年,他会忘记过去,并不是什么稀奇事。许多鬼在世上流浪久了,都会忘记很多前尘往事,甚至忘记自己是谁。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自己的记忆,却毫无线索,直到你的出现。但,我们也看到了,他想起那个‘阿阮’时是多么痛苦。”   “那也是夜泽他自己的事,你和我都没有权利替他决定。”我无法苟同张俊的说法,即便夜泽失忆对我来说是“天赐良机”。   “那你想过没有,他就算恢复了记忆,但已经过去了上千年,他在意的人和那段历史即使是在异时空,现在也早已不存在了。泽。他永生永世都回不到过去了。”张俊继续给我埋地雷,“你让他恢复记忆,就是让他怀着痛苦永生永世痛苦下去,没有轮回,没有结束。”   我心中一沉,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半晌,我自嘲起来:“你是要我欺骗夜泽,自己就是他心爱的女人?你觉得他失忆了,忘记了阿阮,我就可以当她不存在。自欺欺人地和他在一起?张俊,你的说法,我无法认可。我无法装作若无其事地去面对他,也无法面对我自己。”   我最鄙视地就是感情欺骗,现在居然轮到了我自己,还真是可笑。   况且,现在的夜泽,我根本就无力应对啊!他句句都在撩我,我真怕自己哪天把持不住,扑上去和他滚床单。哪天他又恢复记忆,那我们之间又该怎么办?   “你是想让我帮泽恢复记忆?”张俊又问。   我点头。   “泽是怎么想的?”   想起夜泽如今的模样,我瞬间沮丧了:“现在的夜泽很奇怪。”   “很奇怪?”张俊似乎终于有点儿兴趣的样子了。   “对。他他直接跟我说他失忆了,忘记了我们的过去,可是他还记得我。他”我老脸一红,“他昨天还跟我说要圆房”我拉住张俊的手,不再有迟疑,“阿俊,我求求你,还是让他恢复记忆吧。现在的夜泽,我真的应付不了,我连怎么跟他相处都不知道了!”   “这么奇怪?”张俊竟然还露出笑容,“值得我研究一番。”   研究你个头啊,快把夜泽给我变回来啊!   “你到底帮我不帮我恢复他的记忆?”我吼了一声,张俊继续淡定地望着,颇认真地说:“这件事,我只有四个字送你:顺其自然。”   我擦,那你刚才神神叨叨、一本正经的样子,是在做给谁看啊!   “你耍我?”我跳了起来,“你是不能帮。还是根本不愿意帮我?”   张俊将手中的三妹铜钱一字排开:“你说你是为了帮泽,但我觉得你更多的是为了自己。”   张俊的话让我觉得很刺耳,我让他帮助夜泽恢复记忆,怎么会是为了我自己?如果真的是为我自己,我最好的选择不是不要让夜泽恢复记忆么?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质问道。   张俊拾起一枚铜钱放在桌子的一边:“其一,你根本没有问过泽他现在是否愿意恢复记忆。你不顾一切地将泽带过来,吵嚷着让我帮泽恢复记忆,你却忽略了他本人的意愿,这是你的自私。”   我心中狠狠地揪起来,想起昨夜夜泽拉着我的手说:“现在的我。就让他这么讨厌吗?”再次像根大头钉刺进我心中。   张俊又排了一枚铜钱:“其二,你对夜泽的喜欢只限于他的某一个方面?当他表现出你所不喜欢的一面时,你就不再喜欢他了?”   “当然不是!”我立刻矢口否认。   “如此,现在的夜泽就不是夜泽了么?他只是稍稍改变了对待你的方式,我看到的却是,你很厌恶他现在的这个样子。”   “你胡说!我没有厌恶他!”我急急地辩解,眼泪又情不自禁地落下来,“你胡说,你胡说!你根本不知道现在的夜泽变成了什么样子,他根本就不像他了。我宁愿他对我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我也不想看到他因为失忆,把他自己都弄丢了!”   张俊站起身,拍拍我:“我只想告诉你,泽如何变,都是泽。如果喜欢他,就应该尝试去接受他从未向你展示过的所有方面。”   张俊又继续排他的硬币:“其三,我并没有对你说谎。活人失忆,医学界尚无彻底的治愈办法,一个鬼失忆,是任何活人都治愈不了的。”   我抹掉眼泪,心中一下慌到了无边无际:“你真的没有办法?”   “没有。”张俊推了推眼镜说,他做这个动作时,通常代表他很认真地在说话。   “告诉他你和他的事,还有阿阮的事,主动权都在你。”随后,张俊话锋一转,“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不要告诉他阿阮的事情是上佳建议。泽知道这些事,除了痛苦,还会让他魂心不稳,这样对他来说,是一种很危险的状态。严重下去,轻则被其他厉鬼吞噬,重则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压倒了我心中最后一根“要对感情坦荡”的稻草。   我失魂落魄地靠在桌子上,也就是说,我不能告诉夜泽关于阿阮的事,甚至不能让他恢复记忆?!   我一下变得六神无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夜泽会失忆?”   “云毁也失忆了。”张俊开口必是天雷。   “他他真的忘了阿锁婆婆?”   张俊点头:“不只如此,他比泽更严重。将过去的事情都忘记了。”   “过去所有?”我吃惊地问。   “对。”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难以置信地问,“阿锁婆婆只是想让云毁忘记她,而不是忘记所有的一切”   张俊看着桌子上的三枚铜钱:“我想有两个原因。一是对付无头新娘时,我们是以煞气制煞气,这会消耗他们大量的‘鬼力’。当年我太爷爷以云毁之魂魄封印无头新娘之后,云毁在樱花树上养灵六十几年,鬼力依旧不及当初的三分之一。其二,阿索婆婆心地善良,未做过恶事,且对爱坚一。这让她的灵魂比世上常人要纯洁数十倍。这样的灵魂所具有的净化作用,无可预估。她用自己的灵魂本意是想净化云毁一人的记忆,但当时云毁与夜泽就像太极图阴阳面一般,灵魂密不可分。他二人又都同时出于虚弱的状态,所以,泽的记忆应该是被连带着净化了。”   “你的意思是,阿锁婆婆灵魂的净化能力太强了,所以把云毁的记忆全部抹除,而夜泽也被累及了?”   张俊话里包含的强大信息,让我好半天才消化过来。   张军推了推眼镜,做最后总结:“正是。”   我无话可说了,只希望阿索婆婆看到如今的云毁不要太伤心,她的本意并没有错。   张俊答应我和夜泽谈谈。临走的时候,他把一盆樱花盆景交给了我,我错愕地看向他,难道这是云毁新的栖身之所?   “正是。”张俊简洁地说了两个字,随后望着樱花盆景,“让他和夜泽在一起,对他会有好处。” 第70章 被强吻了   我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   我问过张俊,若是云毁知道夜泽的过去,为何他不来找云毁告知夜泽丢失的记忆?   张俊说,云毁比夜泽较早地遇到了张家人,也就是他太爷爷的太爷爷,当时云毁灵魂微弱,他太爷爷的太爷爷就将他放到虞村的樱花树中以灵养灵,却只是将此事记在了“乞丐灵魂救助谱”中,直到去世时才猛然想起来告诉了他太爷爷。   他太爷爷晚年时便拿着“乞丐灵魂救助谱”去走访那些被他太爷爷的太爷爷放到各种容器、动物身上的灵魂,看他们可过得安好。后来来了虞村,就是为了看云毁。后来内战结束,新中国成立,张家的命运也是几经浮沉,这部“乞丐灵魂救助谱”也就又被丢到了一边,无人记起。直到最近,“鲁迅”管家收拾地窖时发现了它,也才有了张俊陪着我们一起去虞村的事。   乞丐灵魂救助谱云先生若是知道他被划分到“乞丐”那类人中,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这样,我就将樱花盆景带回了我家,放在了黑玫瑰旁边。   这样,我家又住进了一个鬼。   云毁还在休养生息,所以他什么时候会出来,我也不知道。但是,夜泽已经整整三天都不见了。自从他说我讨厌他后,他就又不出来了。   我心里每天都空落落的,每天都要加班到很晚才回去。回到家看到那朵黑玫瑰,我就想躲进自己的房间不出来我也确实躲在里面不出来。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夜泽。   他爱的人根本不是我,我却不能告诉他关于阿阮的事情。没有什么比这更让我痛苦烦躁的了。于是,我整颗心都扑到了手链设计上。   我和夜泽之间又陷入了“冷战”。   下班之后。我拎着水果去医院看了唐元。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侧头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轻轻地推开门,唐元转过头,看见我,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姐?”   我连忙进去:“别动了,快躺下,别忘了你手臂刚刚接回去。”   我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唐元露出笑容:“没事的,姐,我一开始还以为我会成为独臂巨人呢。没想到。它还能回来。”之后,他认真地对我说,“姐,谢谢你。包玥都跟我说了,是你、大神、大哥,你们救了我们。”   我坐在床边:“都过去了,还说这些干什么。”   “还有,对不起”唐元眼神暗淡下来,“要不是我,你们也不会去虞村,也就不会还险些丧命在那儿了。”   我弹了他的额头一下:“我们要是不去的话,你今天还有命跟我在这儿白活?别再道歉了,这根本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张俊,你没看见我当时确实想回去,是他不让我回去。”   唐元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   我微笑地望着他,朝他胳膊点点头:“后悔么?”   唐元叹了一声,无奈地一笑:“都做了,还有什么后悔的。”   “你当时就是个英雄啊,要不是你,包玥就完了。”我实话实说。唐元躺在枕头上:“其实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反正就那么做了。我和包玥是同学,我救她不是理所当然?”   可是你信任的同学却在欺骗你、利用你,最后还想杀了你。   这些话,我终究没有对唐元说。   我取笑他道:“你当时还吓得尿裤子了呢。”   “姐,你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唐元脸就涨得通红,我呵呵笑起来:“我问你个事。当初我们来的时候,你坚持说虞村不是凶村,为什么?”   唐元沉默了一会儿,他望着屋顶说:“其实,我小时候跟着爸爸妈妈去过虞村。他们把我留在村子里就离开了。到了晚上的时候。就我一个人,那里又黑又冷又可怕。我找遍了村子也没有找到爸爸妈妈。我”他哽咽了,“我那时就大哭起来然后”他嘴角又往上翘了翘,“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很美丽的姐姐就出现了,她就一直陪着我,跟我说话,逗我玩儿,直到又来了一个阿姨将我抱走我一直记得那个姐姐,她很温柔,也很漂亮后来,我被送到了孤儿院。没多久,我爸爸妈妈又出现了,说他们不是有心要丢弃我,我原谅了他们,跟他们一起回了家。长大之后,我才知道虞村是个早就被废弃的村落,我遇到的人,极有可能不是人。不过,我一点也不感到害怕。要不是她,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到家我一直都想再次见到她,对她说声谢谢。还有那个及时来到的阿姨”   我揉了揉他的头发:“他不是女人,他叫云毁,和夜泽一样是一个鬼。就是他帮你止的血,他还说记得你。那个抱你走的阿姨应该是阿锁婆婆,她是云毁的恋人。他们都是好人。”   唐元展开笑容:“我知道。”   我也笑了笑,不再说话。每个人或许都有别人所不知的伤心过往,就连一直嬉笑的唐元也是如此。但是云毁和阿锁婆婆的出现,或许比伤疤更深刻地留在了他的心底。   想起阿锁婆婆我,我心中又是黯然。   我来看唐元时,时间已经不早了。所以出来时,医院也没那么多人了,过道里只看见几个寥寥病人穿过。我进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抬眼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连唐元刚才都问我是不是和夜泽吵架了,因为我的表情装得太假了。   装得太假吗?也许吧。这几天我只感觉很累很累,躺在床上却又睡不着。   在我一走思又回神之间,透过镜子,我便看到一个短发女孩儿站在我的后面!   我吓得转过身,只见她穿着一身病服。脚上趿拉着拖鞋,眼窝深陷,无神地望着我。我一时竟分辨不出这是人,还是鬼。   想起唐元曾经说过的,要说凶宅,非医院莫属,因为这里每天都会死人。虽然是玩笑话,可此时却让我莫名地头皮发麻。   我立刻关了水龙头,不敢再看她,快速往外面走去。   “姐姐”身后传来女孩儿清脆的声音,我转身就看见那少女低垂着头,短发挡住了她的神情,她倏地抬起头来,露出极为恐怖的笑容,“姐姐,把你的身子给我吧!”   她猛然就朝我扑过来,却被我一直戴在脖子上的十字架击了出去。   “啊!”我尖叫一声,朝外面跑去,回头一看,那个女鬼正飘着狂追我!   我噔噔噔跑下楼,看到一个门我就冲了出去,却跑到了一个长满爬山虎的地方。这里,没有一个人影。   女鬼又飘到了我面前,依旧是那种可怖的笑容:“姐姐,把你的身体给我吧”   我往后退着,但我下一秒却不敢动了!因为我左、右、后面都各站了一个鬼!他们堵住了我的去路!这些鬼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你们要干什么?”   “把你的身体给我们吧”他们伸着手朝我围攻过来,我惊惧到了极点,左右旋转,却找不到能逃出的空隙,我握紧了包,嘴里只念叨着:“夜泽,救命夜泽”   背后忽然传来一声惨叫,我转身看见了他。   他手执长剑,一剑将一个鬼劈成了两截儿,那鬼立刻魂消魄散。其他的鬼一看见夜泽马上也消失了,夜泽却伸出长手厄住了少女的脖子,将她掐了过来,他脸上闪过阴鸷:“是谁让你们来的?”   少女看到夜泽就浑身颤抖起来:“没没有人。您您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本王看你是想和你的同伴一个下场。”夜泽的长指甲一用力。就抠进少女的脖子里,那里立刻开始冒黑烟。少女“啊”了一声:“别让我魂飞魄散,我说,我说,是啊!”   少女的脸庞忽然抽搐起来,我喊了一声夜泽,他甩开那少女。少女的面目变得狰狞起来,不一会儿便开始腐烂消失,很快,她整个灵体就都消失殆尽了。   我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幕。这是杀人灭口?!真的有人要对付我?   我脑子又是一片凌乱。   直到看到一双黑靴子出现在我的眼帘中,我鼻子又开始发酸。   “你不是嫌弃我吗?还叫我做什么?”他冰冷地问道。   我抬起眼望着他,眼里已经不受控制地挤满了眼泪。   他将我骤然拉入怀中,俯视着我,愤愤地说了一句:“本王是不是很贱?”随后他便狠狠吻住了我的唇,将我的眼泪一起吻了进去。他在我唇上用力的磨蚀,疼得我嘴巴火辣辣的,接着他便探进来,在我的口腔中蛮横地游走,毫不温柔。   我推了推他的身子。却被他禁锢在怀里。我只能仰着头被迫承受着他的强吻。他在我唇中洗刷了一遍,直到我头昏脑涨,他又在我唇上用力咬了一口才离开。   他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看他:“既然你都讨厌我了,为什么还喊我的名字?嗯?”   我指望着他,眼前又模糊了。   “说话!”   “我没说讨厌你呀!”我用力打了他一下,他被气笑了:“你没说,还是我说的吗?”   “本来就是你说的啊!”   “你还真是蛮不讲理。”他盯着我说,“全天下的女人都像你一样无赖么?”   家里。   “这是什么东西?”夜泽将樱花盆景丢到桌子上,一脸的嫌弃厌恶。   “你干吗?”我不满他的简单粗暴,连忙护着樱花盆景。   他将我拽过去,一只手揽住我的腰,冷冷瞥了一眼樱花盆景:“你是觉得家里住我一个鬼太少了,所以你把它招了进来?”   我皱眉:“你胡说什么?”   家里住着一只鬼我就够了!再说,有人会盼着自己家里住着一窝鬼?!   “那你为什么把他弄进家里来?”夜泽一指樱花盆景,“还把它跟我放在一起!天天在我旁边骚包地搔首弄姿!是你自己把它扔了,还是让我去扔?”   我抚住额头,按照张俊的说法,他们俩现在都失忆了,应该是都不记得彼此了。所以我才把他们放到一起。希望让他们能重新培养感情,成为朋友。但是,你瞧,夜泽对云毁表现出来的厌恶,好像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他们到底拉了多大的仇啊,才能这般比一对苦命鸳鸯还“刻骨铭心”?   我向夜泽解释:“你先听我给你介绍他一下好吗?他叫云毁,不是女的,所以他不会在你旁边搔首弄姿,一定是你看错了!其次,他是你的朋友,你们是生死之交。上次收服在虞村收服无头新娘,就是你们一起做的!他和你一样,身心都受到了重创。所以我才把它带回家里来,希望你们一起疗伤,这对你们都有好处。”   我一指:“K,你现在还要我把他丢出去吗?你确定要我把你的生死之交丢出去,让他自生自灭?”   夜泽盯着樱花盆景,眉头又是紧皱,眼光又略向我,我强调道:“我没骗你,真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张俊。他是你朋友,你也忘了他,但他的话,你总可以相信吧?”   见夜泽陷入沉思状,我连忙溜走,他却反手又将我抱住,眯着眼问:“你又想躲进你的龟壳子里去?”   什么龟壳子,那是我卧室!   “你等我一会儿,我有话对你说。”我说,他见我很是认真,终于松开手,却还是威胁道:“你要是还躲进里面不出来,我就它拆了!”   现在的夜泽,我还是有些不习惯。他仿佛又恢复了我最初见到他的样子,但又比那时更霸道、气场更胜。真不知道阿锁婆婆的灵魂到底净化了他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   我也只是在屋内清醒了一下自己。确实,也该找夜泽谈谈了。   我与夜泽对面而坐,我交叉着手握着,心中有些紧张。他则一瞬不瞬地望着我:“想说什么?”   “你”我挑起了话头。“你还记得自己是谁?”   他微皱眉,还是老实地答道:“本王乃南晋人士,封号墨王,世袭八代,姓夜名泽,字瑾瑜。”   一模一样的表情,丝毫不差的说词,我却不知道为何心头酸酸的。我握紧手指,点头:“很对,和你当初第一次自我介绍时,丝毫不差。”接着,声音有些颤抖地问,“我们过去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夜泽凝视着我:“我记得,你给我每天都给我做早餐;我记得,我们经常坐在一起看电视;我记得,你总是喜欢偷偷看我”   “谁喜欢偷偷看你了!”我心跳开始加速。   夜泽靠在椅子上,一副将我捉了现行的得意神情:“你整天盯着我看,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这话谈不下去了,我作势要走,却听见他声音低沉地说:“我脑海里虽然记不得我与你之间更多的事了,但我这里却记住了你。”   他的手轻轻覆在自己的心的位置,直直地看着我:“这里,一旦想起你,便是我自己也无法遏制的跳动。这里,只要看见你,就再也看不见其他任何东西。这里,除了每天想你,什么也做不了。”   他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庞:“我想,从前的我也像现在的我,一定喜欢极了你。”   我眼神颤抖地望着他。夜泽,你对我说这些话,是因为你又忘了那个叫阿阮的女子。   你把她的喜欢,也都投射到我身上了吗?   他的脸凑了过来,唇要吻上我的唇时,我还是推开了他:“别这样。”   我们之间又是难堪的沉默。   “我现在就这么让你无法接受了吗?”   我微握紧手:“不是,不是这样”我叹了口气,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在你失忆之前,我们也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并非恋人关系。”   夜泽又眯起了眼,忽然欺身而上,将我围在了他两手之间,而我背后是桌子,语气不悦道:“你是说我一直在自作多情?”   我不知道我说“是”,会引来怎样可怕的结果。我有点儿害怕了,只得稍微“更正”一下:“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的关系只比朋友亲密一点儿,但绝对不是恋人,只能说是”   “还差告白,是吗?”他截断我的话。   我脑子又有些死机,半晌才说:“不是夜”   不由分说,他又强吻了我!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他强吻我了!   我靠在桌子上向后倾着身子,他两只手覆住我的手,把我逼得无处可躲。嘴巴被他咬得那一处还隐隐发疼,所以他亲上来直接又咬了那一处,迫得我张开嘴。他毫无阻拦地进入,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的纠缠。最后,我险些摔在桌子上,他搂住我的腰又将我扶起。我靠在他身上,呼吸错乱,心脏处简直要缺氧了。他抱住我,轻笑:“还说你不喜欢我么?”   随后他抵住我的额头:“娄姿,我也喜欢你。那么,现在,我们的关系是不是恋人了?”   “你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我再次推开他,忍不住冲他发火,心中的憋屈让我抓心挠肺,不知道如何发泄。   面对这样的夜泽,面对他此刻的表白与霸道,若是换做从前,我一定直接扑上去直接把他睡了。可是现在,他的话却像一根根仙人掌的刺刺进我的心中。   “我们不是恋人,你要我说几次,你才明白!就算你对我告白。我和你也不可能成为恋人!”我抬头看着他说,心却疼得似要裂开一般。   明亮的灯光照在我们的头上,我的影子一直延伸到他的脚下,宛若他也有影子一般。   我逼着自己不准哭出来,与他对视,让他明白,我与他不是也不会成为恋人。   这样,对我,对他,都比较好。   我转身想进卧室,手腕却被猛然握住,这时一个风轻云淡的声音响起:“强迫一个弱女子跟自己在一起,这实在不是一个男人所为。”   我抬头便看见泛白的灯光下,靠着窗户的位置站着一个白衣男子。他有一头如流光一般的银发,纤尘不染的白袍与他身边开放的一串樱花互为映照,更添光彩。他神情平静柔和,给人一种安静美。   云毁!   我登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但我顷刻就感觉到屋内流淌着一股更令人惧怕的气氛。   只见夜泽与云毁相视,一个凌厉尽现,一个似笑非笑。   忽而。夜泽将我扯入怀中,双手抱着我:“这是我和我女人的事,不需要一个外人多管闲事。”   云毁施施然走过来,柔和地望着我:“这位小姐,你是他女人吗?”   “我”我用力拽了拽夜泽的手,“夜泽,你先放开我!”   “瞧,这位小姐可没承认她和你有关系。我瞧你分明是强抢民女,逼她为妻,分明是小人行径。”云毁忽而出手。夜泽抬手一挡,云毁再攻,我就被夜泽推到了一边。   两人对立而站,云毁看我一眼,又盯向面前的夜泽。夜泽阴沉着脸,身上戾气陡发,斜了我一眼:“看你往家里招了个什么东西,一条被收养的狗竟然冲着自己的主人狂吠,真是可笑至极。”   云毁脸也沉下来,手中就幻化出了鞭子,夜泽也幻化出了他那口宝剑。   “你们不要”但我已经说晚了,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8*0*.*c*o*m 电光火石间,两人已经交上了手。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如同蛟龙一般缠在一起激斗起来。一会儿是银鞭闪烁,分不出那时云毁头发的颜色,还是鞭子翻出的白光,一会儿夜泽矫健如黑龙的身影,剑光阵阵。他们屋顶、地下、墙中,打得难解难分,让我眼花缭乱,分不清楚。   “你们别打了!”我的声音被淹没在一片铿锵的刀剑声,灯泡又开始刺啦刺啦地作响,忽明忽暗。我很怕它爆破,就捂住了耳朵。   啪的一声,灯泡碎了,碎片如刀子一般朝四处乱飞,我吓得靠到了门上。 第71章 不再弄丢你   忽而,面前出现一道身影,将我搂入怀中他手中的剑一晃,啪的一声,似是将什么击碎了。   屋内终于安静下来,我靠在夜泽的怀中,看见云毁落在了沙发那一边,鞭子还隐隐泛着白光。   屋内一片黑暗,我微微推开夜泽:“我去找蜡烛。”   “这地上都是碎片,我抱你过去。”夜泽关怀的声音响起,让我心又乱跳。   “电视下面的抽屉里有蜡烛和打火机,你去拿吧。”我又说,夜泽低头看我一会儿:“在这里等我。”   夜泽转身去拿了蜡烛和打火机。这是我为了防备停电或者灯泡又被夜泽“吓死”了用的。不想,今天就用上了。   我点燃蜡烛,看了一下地上,就看见一片像被剑削断的玻璃碎片。   我抬头对夜泽道:“把地扫干净。”   他凝目望着我,我也不管他听没听到,我护着蜡烛走到云毁面前,依旧抑制不住激动:“云先生。”   云毁用手遮住了脸,我连忙把蜡烛端远了一些,将它固定在桌子上,才起身微笑地对着他。   云毁上下打量着我。神情又变得柔和:“你就是张兄所说的娄小姐吧?”   “我叫娄姿,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我温和地说。   “娄姿?哪两个字?”   我刚想说是,“楼木”的娄,“美姿仪”的姿。但身后传来哗啦一声,是夜泽拿着笤帚将玻璃碎片扫进簸箕里的声音,很用力的声音,接着便听他凉凉道:“总是捅娄子的‘娄’,搔首弄姿的‘姿’。”   我噌地回头瞪向他,却见他黑黝黝的眸光中跳跃着两簇光,又看得我“心惊肉跳”。   “娄姿,好名字,好记也好念。”   还是云先生说话让人舒坦,云毁瞥了夜泽一眼:“方才他是否欲对你不轨?”   咣当一声,夜泽将东西一扔,大步过来,凑到云毁面前:“怎么,你还想再打一架,就这么想被本王打死吗?”   云毁盯着夜泽:“夜公子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打死人,说不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吗?”   “如此,那便再来比一比,你若输了,就从这里滚出去。”   明明是两大绝色美男。若是可以“相亲相爱”,那将是一副多让人流鼻血的画面啊。   我将手好不容易插进去,推开二人,大声说道:“你们两个先搞清楚,这里是我家!你们谁敢再动手,就从我家滚出去!”   “你让谁滚出去?”夜泽回头锋利地看我。   我气急败坏道:“你们谁动手,谁就滚出去!我不会管谁先来谁后到!”   我进了自己的卧室,还好卧室里的灯没有被“吓死”,还依旧坚挺地亮着。我无力地倒在床上,脑子里很是杂乱。一想起在医院的事,更是心里乱得不行。照当时的情形。分明是有人想要对付我,可是我这么一个老实本分的姑娘,我真不知道自己招惹了谁。我又想起吴丹露、宋文美景,心中便是一紧,只因为自己比别人幸运了一点点,就连自己最好的朋友也妒忌,我的世界究竟怎么了?   想着想着,肚子就开始叽里咕噜地叫起来。我踟蹰半天,还是打开了房间门,往外偷看时,正好对上了一双温润的眼睛。   云毁独自站在屋内,就像夜泽失忆后第一次出现一样,四处打量。他见我出来,便停止了打量,带着歉意道:“对不起,是我们把你的家搞得很乱。”   其实,除了一个灯泡,倒也没有什么别的损失,地上也已经重新收拾干净了是夜泽干的吧?   “没关系,没关系,家里也没怎么乱。”我连忙道。   我和云毁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他又先开了口:“我曾听张兄提起你,他也言明会由你把我带回自己的家,我的到来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你和阿锁婆婆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又如何会嫌你麻烦呢?但我不能对他提起那段事情,也不能提起阿锁婆婆,因为这是我和阿锁婆婆的约定。   想起阿锁婆婆,望着眼前的云毁,我心中又是十分难受,若是阿锁婆婆能够看到现在的云毁多好。   “小姿?”云毁的一声呼唤将我从凝神中唤醒,我连忙收回视线,道:“不会的。阿俊说你在这里元气会恢复得快些,你就踏实在这里住下来吧。只是夜泽这个人,还请你多包含一些。他不是个坏人。”   云毁望着我未说话,我解释道:“我与他的关系有些乱,一时也说不清楚。但他与云毁先生你曾经是知交好友,你们都因为受了伤,忘记了从前,所以也不记得你们原本是朋友这件事了。”   我心中念着,希望他们恢复记忆后,别找我算账,我可是为了他们好啊。   “我们是朋友?”云毁露出和夜泽一样疑惑的表情,眉头也稍皱。   我点头:“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消除误会,重新成为朋友。”   云毁揉了揉额头,似是因为回忆而难受,我连忙道:“你刚刚恢复一些元气,就不要过于思虑了。日子还长,等你元气慢慢恢复了,自然也就能够想起从前的事。”   片刻,云毁眉头稍展:“好,我听你的。”   我的肚子又咕噜咕噜叫起来,云毁一开始还没听出来,问我道:“何处青蛙在叫?”   我尴尬地捂着肚子:“是我这里在叫我饿了。”   云毁露出惊愕的神情,片刻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我实在懒得做饭了,便泡了一袋方便面,云耀瞧着我泡面,不禁问道:“这是何物?”   “方便面。”我说,想了想解释,“一泡就可以吃的面。”   云耀惊叹道:“竟是如此神奇?我只见过面条要下锅煮的,却不想竟有如此方便之面。名字也很贴切,方便面,方便吃的面。”   我被云毁逗笑了:“你要不要尝尝?”   “这种面应该得之不易,我住在你家,又怎好意思还让你破费?”   此刻。我又见识了云毁的另一面,他在这方面要比夜泽有趣多了。想当初,我碰到夜泽时,也是希望看到他对什么都好奇的表情,但是却让我很失望。   “你等着。”我从厨房里抱着一箱子方便面出来,“呐,云先生,你要吃,我管够。”   云毁露出震惊的神情,我大笑起来。   我给云毁也泡了一袋,我俩并肩坐着。云毁不像夜泽一样能触碰到东西,所以我将泡好的面给他打开,一阵袅袅香气就充满整个房间。云毁闻了闻,闭着眼享受了一番,嘴角露出笑容:“味道鲜美,真是一道极好的面。”   我挑起面呼噜噜吃起来,又看了看那黑玫瑰,强迫自己移开眼睛,继续和云毁边吃边聊。   因为云毁是刚刚恢复了一些元气,所以他早早回去休息了,盛开的樱花也合拢了,犹如一个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我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   刚进去,我就被用力地推在了门上。对面,是夜泽阴云密布的脸。   他的手按着我的肩膀,沉沉地望着我,冷冷道:“他来,就让你这么开心吗?连吃个方便面,你都能和他笑到这么久。”   我微微皱眉:“你要是又来说云毁的事,那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这里是我家,是我做主,我想让谁住进来,是我自己的自由,和你无关。你不要忘了,你也是阿俊介绍才来我家的。你和云毁一样,都只是这里的住客,不是这里的主人。”   我的肩膀被掐得更疼,他修长的手抚上我的脖子,尖尖的指甲滑过我的脸庞,带来一丝生痛:“你是在提醒本王,本王和外面那个野鬼是一样的吗?”他凑到我耳边,眼睛变得有些赤红,“可本王清清楚楚地记得。你是阿俊给本王找的女人你现在是在嫌弃本王么?”   他现在把称呼又上升到“本王”,我能感觉到他的不高兴与危险。   我侧头望向他:“对,我就是讨厌现在的你。从前的夜泽是霸道,但他从不会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他不会口口声声说着喜欢我,却逼迫我接受他。他只是默默地对我好,不让任何人欺负我。可是现在的你,却整天欺负我,让我伤心,让我难过。你和他相比,我就是无法喜欢、无法接受!”我眼中闪着泪花,“凭什么。我和他的记忆,他可以完全忘记!凭什么,你要代替他出现!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失忆,也不愿意他消失!”   夜泽望着我,他后退了两步,捏住了额头,我想上前,却没有动。他抬起头,眸子更是发红,我害怕地望着他。他的手砰的一声拄在我脑袋旁边,捏着我的脸:“难道本王现在就是他吗?宁愿自己失忆。也不愿他消失但本王偏不会如你的意!本王一辈子也不会恢复从前的模样!本王一样会让你爱本王爱得死去活来!”   夜泽又要亲上我的唇,但他却在靠近我嘴唇时,疼得低下了头。身形也开始像水纹一样波动。   “夜泽!”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地担心他,去他时,却只抓到了一团黑气他消失了。   我在房间中发呆,大颗的眼泪落下来。   如果我只是为了我自己,我早就不顾一切地扑进你怀中。可是,夜泽,你最爱的那个姑娘不是我啊。就算,你再也无法回到她身边,她在你心里的位置也是无可替代。你告诉我,我又该怎么办?   第二日,我早晨爬起来,发现自己眼睛红肿外带一圈黑眼圈昨晚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快三点时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但梦中都是噩梦我也是被吓醒的。   如今,我已经习惯了做早餐。虽然自己没什么胃口,可我还是像机器似的把早餐做好,等把面包片、热牛奶、荷包蛋端上桌子时,我才愣住了自己在做什么?   以前都是夜泽陪着我“吃”早餐,他不在的时候,我依然每天都做两人份的早餐。看着桌子上的菜。才感觉自己似是被奴役管了还真是有些觉得可笑。   我正发呆时,一个声音忽而响起:“小姿。”   我转眼看见了云毁,立刻“转悲为喜”:“云先生,你出来啦?正好,我做了早餐,一起来吃?”   云毁走过来,望着我:“你哭了?”   我连忙擦了擦眼睛:“刚才不小心把辣椒面撒地了上,呛的。”   云毁未言,目光转向桌子,落在了面包上:“那个东西是什么?”   “面包。”我拿起一片面包,“这是全麦面包。夹着荷包蛋吃。”   “如此,又是我孤弱寡闻了。可否帮我加一个你做的荷包蛋?”云毁道。   我请云毁先坐下,便又拿来了一个盘子,用面包裹了荷包蛋和一杯热牛奶端到了他面前:“好了。”   云毁嗅了嗅牛奶,又闻了闻面包加荷包蛋,清雅地笑了笑:“张兄让我来你这里,果是没错的,小姿你都堪称厨子了,手艺竟是如此之好,倒是让我过足了口福。”   我捂嘴笑了笑:“云先生,你要是想说什么就跟我说哦。我这里还有很多吃的,是你没见过的哦。”   当一阵阴风袭来时,我看见夜泽一脸冷然地站在那里,投向我的一瞥带着熟悉的高冷。随后他的目光又落向兀自“吃饭”的云毁身上,抿紧了唇角。   云毁看见夜泽便招呼他道:“夜兄,出来得正好,小姿做好了早餐,你也来尝尝,她的手艺可是极好的。”   虽然不知道这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云毁如今已对夜泽态度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还称他“夜兄”。我终是松下一口气。   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夜泽,想起昨夜的情景,我就想逃,便对云毁道:“云先生,你们吃吧,我先去上班了。”   “可你还没吃呢。”云毁道,我说了句“不饿”,便跑进卧室,拿了包,又急匆匆地出来,根本不敢再朝餐桌那边看一眼,我就在云毁的呼唤中打开门跑了出来。   一口气跑到了一楼,我背对着楼房喘息,当我抬头朝六楼看过去时,正好看见玻璃后面夜泽的身影!我都没看仔细,撒腿就跑,好像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我一样。   晚上,我去逛超市,故意在里面逛了又逛,将近十点才回去。我轻轻打开门,像个小偷一样潜入自己的家,家里静悄悄的。我不知道,我上班后,夜泽和云毁是怎么打发时间的。反正,家里毫无声息的样子。我按了按开光,发现灯没亮,这才想起灯泡昨天瘪了。   我搬来椅子,拿着手电筒踩了上去,因为昨天灯泡是爆裂了,所以不容易拧下来。我小心地踮起脚拧着灯泡,却不想重心失稳,椅子朝一侧栽了下去,我再跳下来已经来不及,只能“啊啊”地眼睁睁地等着自己摔在地上。   但我却扑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里,身子也被紧紧地抱住了。   他倒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我靠在他怀中,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一时心跳失衡。   片刻,我就从他身上弹起,后退了两步。   我与他默默无语。   他将椅子扶起来,简洁地说:“我来。”   他嗖地飞了上去,不一会儿便把灯泡拧了下来:“新的灯泡呢?”   我递给他,他又很快地按上。   室内,又重新一片光明。将我和他又笼罩在彼此看得清的画面中。我搬着椅子朝一边走去。   “你还要躲我多久?”身后响起他低沉的声音。   我握紧椅子,心跳开始加速。   “昨天是我不好。”他又说,没了昨日的霸道专横,反而多了一些宁静,“是我太心急了,不该那般逼你接受我。”   我的手指略微颤抖地,他走到我身后,伸出手将我抱在怀中,头抵在我的肩膀上:“原谅我昨天的过激举动。我只记得你是我的,我喜欢你,却忽略了你的感受。我忘了我们之间从前的事,一切都让你一个人承受着,对不起。”   我转身望着他,眼泪又开始在眼中打转。在这一刻,我仿佛又看到了我所熟悉的夜泽。我伸手细细抚摸着他的脸,随后靠在他身上,紧紧抱住了他的腰:“昨天我不该说那些话伤你,你还好么?”   夜泽伸手揉着我的头发:“看见你和那个云毁相处得那么高兴,你对着我时却总是冷若冰霜,你觉得我会好受?昨天,我是气疯了,也嫉妒疯了。才说了那些不该说的话,也把自己弄得险些又危险了。”   他的话让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想起张俊的话,我更加后悔自己不该那般刺激他。遂检查起他的身体来:“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还哪里不舒服吗?我带你去找张俊!”   夜泽握住了我的手,声音有些喑哑:“娄姿”   我抬眸望着他,他按住我的后脑勺,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亲吻,眼中有让我沉溺的温柔:“从我醒过来之后,我们一直都在吵架。以后不要再吵了,嗯?我也不会再逼你接受我。那些我失去的我们的回忆,我会将它们一一都找回来,不再丢失它,也不再弄丢你。”   我搂住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脸庞,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我是矛盾的,也是自欺欺人的。我一刻也无法忍受与他的冷战,更无法忍受他离开我。明明知道保持距离也许是我和他最合适的相处方式,可我又一次失败了。夜泽于我,就像吸铁石和铁,而他是吸铁石,我是铁,不管我们相距多远,我都会被他牢牢地吸回来。只想在他身边,哪怕结局是早已注定的分离。   我心中依旧是无比纠结的,无法找到一个能够看见阳光的出口。有时,我更希望失去记忆的是我,这样,或许,是最完美的结局。   此时,与夜泽独处。我心中又升起几分紧张,遂没话找话:“云毁呢?”   “找他做什么?”夜泽似还是很反感云毁,“你还想用他来刺激我么?”   “你乱说什么?云先生是好人,也是”我还未说完,就被夜泽打断,他一伸手又将我捞到身前,眉头一挑,“他是我的生死之交?”   我慌得心神一跳,他是不是又想起了什么?   “你为了留下他,真是不遗余力地对我撒谎!你为什么不能直接说他是我的亲兄弟呢?”   “因为你们长得根本不像啊,说出来。我都觉得骗不下去了。哎,我应该说你们是黑白无常的,你看你一身黑,他一身白,说你们是黑白无常才靠谱。你说是不是?”我对着夜泽纯真地眨眨眼,同时想拿开他的手逃跑,但他扣得更紧了。   他似笑非笑道:“怎么不继续说了?”   我吐了口气:“我承认,是我骗了你,云毁他并不是你的生死之交。你们之前就像现在一样,彼此厌恶对方,但是。我却觉得,你们其实是互相欣赏对方的,并不是真的讨厌对方。我说云毁是你的知交,也是想你们能真正地成为朋友。如同,你和阿俊一样。其实,云先生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我成功地转移了夜泽的注意力,因为他问的是:“我倒想知道,他怎么个可怜?”   “这件事说起来话很长你怎么知道我骗了你,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我抓住他的衣衫,既激动又害怕。   夜泽审视着我,回答:“我想我若与他真是生死之交。他便是我的知己,应就像我看见你时的感觉,但我看到他第一眼时就对他没有任何好感,而是无法形容的厌恶。我相信,在我失忆前,我和他不会是什么朋友,只会是彼此厌恶的关系。”   “你框我!”我拧着他胳膊说。   夜泽笑了笑,抬起我的下巴:“若不是我自己起了疑心,你是不是一直要框我下去?这么骗我玩儿,你觉得很有意思么?”   他的话让我心中又咯噔一声。我拿下他的手,垂下眼,低声道:“对不起。” 第72章 你是我在意的人   夜泽也许是感受到了我的情绪变化,因为他把手从我身上移开了:“我没有怪你,但我不喜欢你对我撒谎。你和阿俊是我现在最相信的人。”   夜泽的低语更像是在我心里狂补刀,我低着头,心里堵得更是有些难受,我很想把一切都告诉他,却又害怕他再次灵魄不稳。   夜泽又小心地将我抱在怀中,轻声说道:“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呢?我没有怪你,别多想了。”他像哄小孩儿一样拍着我的后背,“你不是想知道云毁去了哪里?他去见阿俊了。现在可以讲讲他的事了吧?他若真是可怜,说不定我会因为可怜他,不再计较他故意讨好、接近你的事。”   “我明天再告诉你,行么?”   “什么时候都可以。你躲我躲到现在才回来,吃过饭了吗?”夜泽转移了话题,我摇摇头。   夜泽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说了一句:“在这里等着。”他转身朝厨房而去。   当他把一碗色香俱全的面条摆在我面前时,我怔怔地望着他,想起了他第一次给我做饭吃。那时就是面条和眼前这碗一模一样的面条。   鼻子又有些酸涩,夜泽坐在我身边道:“怎么不吃?觉得看着就难吃吗?”   “没有。”我鼻音很重地说,“你第一次为我做的饭就是面条。”   夜泽没有再说话,我挑起面条大口吃起来。   我洗澡出来,看见他又坐在电视机旁看《琅玡榜》他似乎对这部电视剧情有独钟,即使失忆后也喜欢看。   我边擦头发边悄悄坐到了他身边,他扭头看我,视线相触,心底又起波澜。他覆上我的手:“我来帮你擦。”   我略低着头,由着他帮我擦着头发。他的动作很轻柔,似乎生怕把我弄疼了一般。   我的心头涌动着涟漪,今日的夜泽与昨日很是不同。此时,我甚至觉得,他已经变回了我所熟悉的那个人,我们之间不曾有任何的改变。   如果时间可以在这一刻静止多好,让我和他就这么静静地相守下去,我们中间也从未也有过任何人   恍惚之间,我就感觉夜泽身后站着一个白色的影子。我刚要抬头。却又被夜泽压了下去:“待好,还没擦干。”   然后,我就感觉那白影飘到了我和夜泽跟前,左左右右地打量着我们。我实在受不了那种打量了,又从夜泽手中夺回了毛巾,略带尴尬地看向刚回来的云毁:“云先生”   云毁继续玩味地来回看我们,直到把我“看跑”了。进了房间,隐隐约约听到夜泽张狂地说道:“云公子真是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吗?本王可向来不喜别人窥探本王与夫人的闺房之乐,就算是本王的至交,本王也会挖了他的眼睛。”   我心里暗捶了他几下,谁跟他有“闺房之乐”啊!   接着,是云毁清淡的声音:“夜兄哄女人的手段真是了得,白日还曾与在下说,你只要略微使些手段,小姿就会弃我而就你。夜兄说到做到,云某甘拜下风。”   咔嚓,我拧开了门。默默地看着他们。夜泽瞅到我时,目光倏地一变,一爪带着风便向云毁袭去,云毁似是早已预料到了,先一步便消失不见了。   屋内只剩下我和夜泽,我径直朝洗手间走去,夜泽挡在了我面前,面色阴沉:“你听我解释。”   “麻烦您请让开。”我也面无表情地说。   “娄姿!”   我将湿发捋到耳后:“太晚了,我也要休息了。有话,明天再说。”   我绕过他要走,他拉住我的手腕:“我刚才对你说的话是认真的,我没有骗你。”   我笑了笑:“骗不骗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在王爷您心里,我不过是个就凭你喜好就可以随便对待的玩偶。”   “你这么认为?!”他压低了声音。   “是你让我这么认为的。”   夜泽眸色加深,他忽然捧住我的脸,人就凑了上来。我连忙推住他,再也忍不住地笑起来:“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他一怔:“玩笑?”   我捏了捏他凉冰冰的脸:“呐,谁叫你拿我跟云先生置气的?我是你们争斗的工具吗?要不是看在你给我做饭的份儿上,我一定会生气,还会很生气。”   夜泽嘴角微抿,蓦然间,他将我拉入怀中:“是我不对。娄姿,你绝不是我的玩偶,你是我在意的人。”   我伸手轻轻抱住了他,你也是我很在意、很在意的人。   翌日,周六。   我还在忙着完善手链的设计,总觉得缺了一些什么东西。当我看见云毁坐在窗台上,低头望着身前的一个什么东西,默默发呆,身体被阳光度上一层金色,白色的袍子散落在一边。不知为何,我的情绪里又充满了哀伤。   我走到云毁身边:“云先生,你在看什么?”   “一幅画。”云毁的腿上放着一幅画,当我看向那幅画时,我彻底惊呆了。   那幅画画的是一个站在樱花树下的少女。少女是民国的画风,一身清秀的学生装让她看起来青春洋溢、娇美可爱。少女扶着树,抬头深情地望着那开满花的樱花树,似是诉说着无限的衷情。   阿锁婆婆!   云毁还出神地望着这幅画,喃喃自语:“这幅画是张兄送给我的。我看了第一眼,便觉得极为欢喜。小姿,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我总觉得这少女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是谁。”云毁露出一个极为浅淡的笑容,指尖轻轻略过画上的女子,“或许,我曾经在那里见过她也不一定,只是如今都忘记了。”   我几乎都要哭出来了。云毁听到我没出声。抬起头来,我连忙转过身,却正好撞在了夜泽的怀中。夜泽望了我一眼,故意伸长脖子看了看画:“说不得她就是你夫人呢,结果被你忘得一干二净,现在没准儿就躲在什么地方大骂你是负心汉。”   云毁卷起画来,冷笑:“比起薄情寡义来,夜兄‘强人为妻’的死缠烂打之魄力,又是谁能比得的呢?”   夜泽将我按在怀里,嘲笑:“我与姿姿恩爱,让你这个单身狗受不了了吗?”   我擦,夜泽,你嘴巴也怼毒了!你这是果果地“秀恩爱”,虐死单身狗啊。   但我也乘机把自己的眼泪在夜泽的身上蹭干净,以免被云毁看出端倪。   我听到云毁拳头捏得嘎嘣响的声音,遂抬起头来对夜泽道:“我一会儿要去超市,你陪我一起去。快走,快走!”   我推着夜泽离开,夜泽又看了看我,顺从地被我推着走了。   我与夜泽“一起”出来,我们也没有去超市,而是去了一个茶室。我要了一壶茶,两个杯子,然后倒满茶,我俩各一杯。   夜泽坐在我对面,我轻轻转动着茶杯:“我想告诉你关于云毁的事情。”   夜泽看着我道:“那画上的女子就是他的爱人?”   夜泽能猜出来,我并不惊奇。我想,当他看到我那副表情时,就已经猜出来了。   我点头:“对。她是阿锁婆婆,阿锁婆婆与云毁是一对恋人。这件事,还要从我们一起去虞村说起”   我将去虞村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夜泽,包括他和云毁为什么会失忆。只是,我隐去了他和云毁本就相识以及有关阿阮的一切。   夜泽环胸而坐,他自始至终,神情都没有任何改变。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被这个故事触动了。还是因为他失忆了,忘记了曾经经历过。现如今只把它当成一个故事来听,所以没有我感触那么深。而且,他知道自己的失忆原因后,也并未大发雷霆,责怪云毁“连累”了他。   夜泽甚是平静地问道:“所以呢?”   我继续转动茶杯:“想起阿锁婆婆,我心里就很难受。看到云毁他真的把阿锁婆婆完全忘记了,我更难受。我不知道”   夜泽打断了我的话,犀利地问:“这不是她所期望的吗?既然是她魂飞魄散前最后的一个愿望,那你就不必感到难受。”   夜泽的回答其实出乎我的意料。之所以。我把云毁与阿锁婆婆之间的事情告诉他,就是想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选择   “我以为你会让我如实告诉云毁的。”说不清心中是悲伤还是高兴,我只觉得心头依旧有积云压着。   夜泽看向外面,慢慢地说道:“你提到的阿锁婆婆已经魂飞魄散,所以即便他知道了,他还能把她找回来吗?我觉得她做得是对的,既然无法在一起,彼此相忘,是最好的解脱。”   我捏紧了杯子。声音都带着自己无法抑制的颤抖:“你这么认为?”   夜泽转头看向我,他起身来到我身后抱住了我,一只手覆上我的颤抖的手,低语:“如果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在一起,我也会把那万分之一变成百分之百,让我喜欢的人永生永世地陪着我。为了这个,我不惜拆天坼地,也不惜毁了这个世界。”   我心头猛然一颤,夜泽亲了我一下:“这件事。你可以放下了。是她之愿,你何须打碎?如果你真的想告诉他,等他哪天要娶老婆时,你倒是可以告知他,让他知晓,有个女子曾为他魂飞魄散。”   夜泽的出发点其实是好的,他和张俊是一个观点,觉得就让云毁保持现状便好。想起阿锁婆婆消失时说的话,她不想云毁继续孤单下去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我握住夜泽的手,“这是云先生对阿锁婆婆说的话。可是现在,他却连阿锁婆婆都忘了。我这里很难受,真的很难受我不明白,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残忍地对待他们?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看见对方,甚至让他们连最后的告别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   我握住心口处,那里依旧很疼。   “谁说没有?”夜泽道,语气柔和,“带他去拜祭拜祭阿锁婆婆吧。这样做,你心里会痛快一点儿。”   我点头。   “娄姿”身侧传来一个声音,我扭头一瞧,是徐耀!   徐耀此时穿着一件蓝色短袖T恤,戴着墨镜。他将墨镜摘下,扫了一眼我们的桌子,又扫扫我身旁,唇边拉开一丝弧度:“真巧,我们竟在这里碰见了。”   丫的,真是阴魂不散!要说死缠烂打,我觉得他才配得上这个成语。   徐耀不客气地拉开另一边椅子,坐了下来,又看了一眼我对面的茶杯,微笑道:“阿泽也在是不是?”然后瞅向我这边,继续着那迷死人的笑容,“阿泽,许久不见了。”   夜泽连我和他的事都忘记了,别说徐耀了。   他瞧见徐耀自来熟地坐在我们旁边。又自来熟地拿起他的茶杯喝了一口,还咂摸着嘴:“这茶,味道不错。”   徐耀真是恶心到我了,他是想和夜泽来个间接接吻吗?   夜泽不高兴了,不开心了。   他冷冷盯着徐耀,面色很不悦。   “徐总,你怎么在这里?”我只得重新再给夜泽倒上一杯,徐耀直直地看着,对着我推茶过去的方向“动情”地说:“阿泽。这些日子怎么都不见来找我了?难道有人又拦着你不许你来见我?”   徐耀瞥向我,我悠然自得地喝了一口茶,拼命忍住笑。因为我是故意把茶杯推到那边去的,而夜泽他还在我身边呢。夜泽他眉头微皱望着徐耀,似是在回想什么。   我放下茶杯:“徐总,您是在说我吗?”   “我是说‘有人’,如果有人接话茬儿说自己就是那个‘有人’,那只能说她是心虚了。”徐耀还盯着那里,“阿泽,跟我一起去喝酒吧?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了。”   “看来,徐总是真的想和你好好聊聊。”我对着那个位置说,随后又“不甘愿”道,“好,我回去,你就和徐总去喝酒吧。你们好好喝。”   我起身把手机收进包里,装作不高兴的样子离开。   夜泽瞧着我“演戏”,临走时又瞥了徐耀一眼,手指一弹。就在我说的那个位置上多了一股阴气。徐耀似是感觉到了那股阴气,满是“惊喜”道:“阿泽,你真的同意和我一起去喝酒了?”   当我看到徐耀和那张空椅子像个精神病一样不断说话时,我连忙拉着夜泽出来了。等一出来,我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横飞。   “他是谁?”夜泽又瞥向茶室,我抿抿嘴道:“他叫徐耀,是我的老板。因为一些缘故,你和他认识。但他一直对你咳贼心不死。”   夜泽轻笼眉头,似是颇为厌恶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拽拽他衣袖:“你生气啦?”   他转过身不理我,我绕到他面前:“我是说真的啊!你曾经占用我的身体去我公司上过班,徐耀他就看上了你。后来他即使知道你是男的,可还是对你有企图。我想让你离他远点儿,你倒好,还偏跑去和他喝酒。”   夜泽眉眼一挑,忽而含笑道:“这么说,你是怕我和他靠近移情别恋么?”   我脸一红:“谁怕了?”   “那为何一直阻止我和他去喝酒?”   我瞅了瞅茶室:“其实,徐耀他也是个好人,你若真想与他去喝酒,你就去吧。”   夜泽搂住我的腰:“现在,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走吧。”   周日,我抱着两盆花上了张俊的车。张俊看了一眼那两盆花,推推眼镜:“你把他们养得不错。”   两位大爷,谁敢怠慢?   张俊发动车子,没多久,夜泽就和云毁就一起出现了。   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他俩坐在后面。他们彼此看了一眼,便都默默转头望向了窗外。   其实,我还挺满意夜泽的表现的。他知道云毁的事情后,依然像从前一样对他,两个人只要凑到一起准是火星儿碰火星儿火花四溅。   这是我第三次来到虞村。它依旧破败荒凉,因为前段时间这里刚刚发生过那起恐怖的事件,来的人不仅没减少,反而增多了。他们就像我们初来这里时一样,探访着属于这个村子的秘密。只是,这个秘密如今已经烟消云散了。   我们没有去村里,而是直接去了樱花树下。   阿锁婆婆的坟茔静静矗立在樱花树下。樱花树已然抽出了新芽,翠绿妆点一树,焕发出新的生机。   我将一捧菊花放在坟茔前:“云先生、夜泽,这就是我向你们提起的阿锁婆婆。如果当时没有阿锁婆婆,我们大概谁也无法再站在这里。”我望着墓碑上刻的字,“云先生,你与阿锁婆婆从前就相识。可还记得那棵树?”   云毁的目光久久落在坟茔上,复而又抬头望着坟茔旁的樱花树。云毁像是被什么召唤过去,他缓步走到了樱花树下,身手摸着树干,若有所思。   我竭力克制自己悲伤的情绪,把有关他和阿锁婆婆的故事慢慢告诉他:“这里,从前是一颗长势茂盛的樱花树,云先生你就栖息在这棵樱花上。你与阿锁婆婆也是在这里相识。阿锁婆婆她经常来这里看你,你与她关系很好。如今,阿锁婆婆去了,云先生,你可否陪着阿锁婆婆说几句话?她听到的话,一定很开心,很开心。”   我无法违背与阿锁婆婆之间的承诺,却也不愿意看见云毁彻底忘记阿锁婆婆,忘记他们之间如蚕丝一般缠在一起的感情。至少,我要让云毁记住阿锁婆婆,记住,有个女子曾经来过他的生命中   我与张俊、夜泽离开了那里,留下云毁陪着阿锁婆婆说一些话。   这次来,除了带云毁来祭拜阿锁婆婆,张俊也是来继续“除灵”的。因为无头新娘的再现,让这里本已制衡的阴气又蠢蠢欲动,张俊则是将这些阴气彻底封印或者扫除。   我们又来到那口枯井边,张俊依旧在枯井旁重新设置了封印。我有些不懂:“无头新娘不是已经被我们消灭了吗,阿俊,你为什么还要给它加封印?”   “我想这里不止封印过无头新娘,还有其他的亡魂。”夜泽道,又往我身边站了站,搂着我的肩膀,让我一同和他站在伞下。   张俊停止做法后,说道:“没错,这些个古井自古以来就是人们自杀的热门之所,积聚了怨气太多,而我也无法除尽这些怨气,只能加以封印。”   我微微咬住唇,夜泽问道:“怎么了?”   我仰头看他,说道:“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通。”   “什么问题?”   我看向张俊,继续道:“我想世界上大多数人都不相信是有鬼的,李真当时跟我说,是他设计好了一切,而他之前来这里找过无头新娘,并且找到了无头新娘被封印的地方。要说他来找蒋家的宝藏,还有点儿可信,可是他竟是来找无头新娘的,我就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味儿。”   “他或许本来就相信有鬼呢?”夜泽道。   我道:“或许是这样。但你们细想想,无头新娘一开始不过是个传说,没人相信它一定存在。可李真怎么就这么相信,无头新娘一定存在?”   张俊推推眼镜:“这个我可以解释。李真的太爷爷曾经是虞村的村民,恰好经历了那一事件,所以李真也就知道了。”   原来如此,不过,怎么“太爷爷”这么多啊?   回去的时候,我看见云毁坐在坟前,身前摊开的是那一副画,静默无言。   “云先生”   “这幅画里画的就是她吧?”云毁的声音依旧沉静。   我点头。   “我想把这幅画送给她。”   云毁的手轻轻一捏,这幅画就变成了无数的白色花瓣,似是无数的樱花花瓣,纷纷落在了坟茔上,如同那天阿锁婆婆下葬时的情景,那些白光又渐渐隐入泥土中消失   我靠在夜泽的身上,无声地抽泣起来。   阿锁婆婆,你可看到了云毁为你铺就的樱花之祭? 第73章 亡灵面膜再现   我给云毁看了我的设计图,询问了一下他的意见,他看了看,当即指出了我一直觉得缺失的部分爱,或者说,我想要表达的“爱”并不突出。云毁和阿锁婆婆的爱足够突出和感天动地,我却无法将它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我正苦恼之际,云毁又道:“这或许与你的心境有关。”   我微怔,云毁直接戳破我的心事:“小姿,你喜欢夜泽吧?”   我握着鼠标的手微微收紧:“是,我是喜欢他,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喜欢他到底有多深。”   “可你的心在摇摆。”   我望向云毁,不知如何开口。   云毁亦没有再细问,而是说:“这是小姿你的感情,你如何选择,旁人也无法替你做决定。但我想告诉你一句话”   我静静的听着。   “暖一颗心或许需要很多年,但凉一颗心只要一瞬间,别让你喜欢的、也喜欢你的人凉心太久,那样,不管你以后搭起的火炉多热。也无法再暖不起他的心。”   我的心被狠狠一攥,云毁离开后,我就陷入了沉思。   云毁说得不错,很多时候,我们爱一个人爱得死去活来、刻骨铭心,可死心却只是那一刹那。我不想夜泽离开我,却也无法坦坦荡荡接受他我是个无比自私的女人,谁说不是呢?你若说我应该当个圣母,离开夜泽,我内心深处更愿意当个死赖着他就是不肯走的花痴女。   我完善了设计稿,周一就交了上去,之后便是等待结果。在我忐忑期待结果时,我光荣地被徐耀“宣召”了。   他不会发现他昨天被耍了吧?   我去见了徐耀,就见他板着面孔,心中有事的模样。我如今已经不似先前那般害怕他了,不过现在他是我老板,我还是客气道:“徐总,您叫我?”   徐耀看向我,神情严肃道:“我在医院的朋友给我打电话说,宋文美景从医院跑了,现在不知所踪。”   我愣住了,如何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个消息。   因为夜泽与云毁的事情,我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去看望宋文美景了。如今听到她从医院逃了出来,除了惊愕,还是惊愕。   “美景她怎么会跑出医院?她已经好了吗?”我急忙问。   徐耀揉揉眉心:“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你还是跟我去看看。”   我上了徐耀的车,徐耀径直开往医院。   一路上,我和徐耀大部分时间沉默着。半晌,徐耀打破沉默道:“你昨天耍了我”   我此时心事重重,根本顾不得他现在的“算账”。   “我说你昨天耍了我!”徐耀又重复,我转头看他,依旧无语。   “连句道歉都没有?”   “昨天夜泽他在。”   徐耀目光就变得凶恶起来:“你是想炫耀,他跟你一起耍我?”   “夜泽他失忆了,根本就不记得你了。所以,耍你的,只有我一个人。”   咔的一声车停了,徐耀意味深长地望着我:“你说的是真的?所以,这段时间,你才不允许我再去你家?他为什么会失忆?你又带着他去干了什么危险的事?”   徐耀就像夜泽的“老婆”一样质问我,可我现在没心情跟他玩笑:“我现在只想去医院。之后的事情,我会告诉你。”   徐耀再次启动车子,斜了我一眼:“他现在怎么样?”   “忘记你,记得我。”   “靠!”徐耀重重打了方向盘一下,“够了!”   到了医院,找到徐耀的那位朋友医生,此人正是宋文美景的主治大夫。他说,宋文美景把护士打晕了,穿着护士的衣服跑出去的。已经通知了宋文美景的父母和警察。   难道她已经恢复了神志?当问及主治大夫时,主治大夫摇摇头,说他用尽了办法也没有让宋文美景的情况好转。她每天都拿着一堆纸往自己脸上贴,说要找回自己的脸。看见床上散落着很多白纸,有的被揪得不成样子,我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宋文美景她会去哪里?   我看向徐耀,如今涉及宋文美景的事,他脸上就没了那种浪荡的神情,反而是少有的认真。   宋文美景精神失常前,最挂念和“嫉恨”的两个人都在这里了我和徐耀。   “走,先去你家看看!”我拽着徐耀就往外跑,“她可能去找你了!”   我们直奔徐耀的家里,很小心地上了楼,生怕宋文美景从哪里蹿出来。可是,一片安静。唯一不让我们“安静”的是,徐耀家的门口放着一个纸箱子。   徐耀微蹙眉。   “这是你的快递?”我有些忐忑地问。   徐耀不说话,他径直朝快递走去,我拉住他:“你别去啊,要是炸弹怎么办?”   徐耀瞅着我忽然一乐:“那你就陪着我一起死,这样,我们谁都得不到阿泽了。”   我立刻放开他,这人到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   徐耀大胆地走过去,我却不敢过去,生怕里面真的放着什么炸危险物品。   徐耀利索地撕开了胶带,打开一瞧,我看他笑了。   “里面是什么?”   “过来看看,好东西。”徐耀诱惑着我。   我忐忑地走过去,站在老远的地方,伸长脖子看,就见里面有个漆木盒子,盒子上雕刻着一个异常美丽的女人。   看到那个女人,我一下就毛骨悚然了!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徐耀伸手打开了盒子,还一边调笑道:“来,看看,是什么炸弹”   “不要打开!”   已经晚了,盒子一开,我就又看见了那薄如蝉翼般的面膜亡灵面膜!   之后,更诡异骇人的一幕发生了盒子一开,一张白惨惨的面膜就从盒子里飞了出来,那犹如活生生的人脸一样的面具上,有着妩媚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和小巧的嘴唇。那眼睛忽而睁开。根根分明的睫毛像刷子一样上下浮动那双眼睛在眨眼!   只是刹那间,那张女人面膜就贴在了徐耀的脸上!   “啊!”徐耀惨叫一声,他用手去抓面膜,那面膜却像长在他脸上一样,根本撕不下去来!徐耀在地上痛苦地滚成一团!手用力扯着面膜,就是扯不下来!   “徐耀!”我惊恐地叫道,可是又有一张不,那些面膜陆续飞了出来,将我团团围住,它们都在冲我眨眼睛!一张面膜朝着我的脸就贴了过来!   啪的一声,那面膜就贴在了我脸上,顿时,我就感觉有无数跟针在往我肌肤深处扎,极为痛苦难受,我的灵魂也像在被面膜往外吸!我用力扯着面膜,却像扯着自己的脸一样疼!   “啊!啊!啊!”我惊恐地大叫起来!可是越扯,脸皮越是疼,就像我在生扒下自己的脸一样!   救救命!我不要变成像宋文美景一样!我不要!   忽然,一道利刃从我脸上滑过,我就听得一声惨叫,清楚地感觉到那面膜在我脸上分裂成几瓣儿,哗啦啦掉在地上,变成了石膏。   我吓得跪在地上,听得一声呼喊:“小姿!”   接着一把利刃直接穿透了又要贴到我脸上的面膜,那面膜表情扭曲,很快也变成了石膏。夜泽一把搂住我,蹭地飞过去时,一张面膜又往我脸上直接飞过来!夜泽再次利落地将它劈开。   接着,我又看到了云毁的鞭子,那鞭子所到之处,亡灵面膜皆惨叫而亡。   夜泽的眼光眼光又瞟到木盒,他抱着我一个旋转,一剑刺入了木盒中,木盒发出更加让人头皮发麻的号叫,顿时四分五裂。   张俊已经越到还在不断哀嚎的徐耀面前,拿着剑在徐耀脸上一滑,贴在他脸上的面膜顷刻断裂。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一切结束也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我被夜泽扶起时,仍然惊魂不定。   “小姿!”云毁一看我就露出惊慌的神情。我抬头呆呆地看向夜泽,在他眸光中也看到了“震惊”!   我伸手摸向自己的脸。却感觉到了一股生疼,我摊开手看到手掌上的血时,我的手不禁颤抖起来,目光也颤抖起来:“我的脸我的脸”   说完之后,我就昏倒在夜泽的身上   梦里,我变得好丑好丑,夜泽他不要我了   我从噩梦中惊醒,吓得我的气喘吁吁。   一只白皙的手覆在我的手上:“娄姿”   我抬头就看到了坐在我床边的夜泽。之后我瞳孔猛然一缩,想起了自己在徐耀家门口遇到的事情我的脸!我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却被夜泽按住:“别碰!”   我的眼泪不禁流下来。嘶哑地问他:“我的脸怎么了?我的脸是不是毁了?”我固执地伸手去摸,但夜泽就是死死按住我的手,他唇角抿紧:“没有被毁!你没事!只不过脸上被抓出几道血印子,大夫说,过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我留着眼泪挣脱着他:“你在骗我!电视上都这么说!我的脸一定毁了!给我镜子,我要镜子!”   “我没有骗你,你的脸没事!只是大夫交代,你不能用手碰伤口!”夜泽用力掐住我的手,可他越是这样,越只能说明一件事。我真的毁容了小说或者电视里不都是这样么?女主角毁容后,男主角一定会骗她说,她没事!特么的什么没事!这种骗傻X的谎言,我才不信!   哗啦一声,门被拉开,张俊站在门口,推推眼镜:“你要照镜子?”   我哽咽着道:“张俊,我求你给我镜子看看,你们都不要骗我了,我知道自己毁容了。我变丑了”   张俊走过来:“泽,还是如实地让她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变得有多丑比较好。”   夜泽微皱眉,我心哐哐往下掉真的毁容了呀?!   “你要看?”夜泽认真地问我,我很是恐慌,但我还是很坚定地说:“我要看!”   夜泽将我搂到身前,让我盯着他的眼睛看。那双眼睛黑亮,浮动着无限让我怦然心动的柔情。我在他的眼睛里发现了自己的身影,进而又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因为他的眼睛竟然像镜子一样清晰地映出了我的脸。   我不禁凑过去认真看了看,夜泽一瞬不瞬地望着我。当我看到自己的左右脸均有几道挠痕。鲜明无比地挂在我脸上,我抬手又去碰,再次被夜泽挡住:“别碰。大夫说,过一个星期就好了。”   “真的?”我情绪稳定下来,夜泽点头。   “但我是不是变丑了?”我依旧哽咽地问。   夜泽笑了笑,这时,张俊插话了:“依鄙下看,你的脸多两道子和少两道子并没有任何区别。”   “夜泽,你去给我抽他!”   夜泽和张俊都瞧着我笑,我现在情绪平稳多了,问道:“徐耀怎么样了?”   提到徐耀,夜泽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我看向张俊,张俊推推眼镜:“他无碍。”   想到被亡灵面膜覆在脸上那种痛苦不堪的感觉,我就禁不住浑身一抖。夜泽握紧我的手,柔声安慰我道:“已经没事了。”   我点头,又对他们道:“宋文美景从医院里跑了出来。”   见夜泽皱眉,显然不记得宋文美景是谁了:“她是我的一个朋友,曾暗恋徐耀,因为想变得漂亮,就使用了亡灵面膜。现在她已经精神失常了。”   “又是徐耀”夜泽脸更加阴沉。“你是说,亡灵面膜是她放在那里的?”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但太凑巧了对了,你们怎么知道我在那儿?”   夜泽与张俊对视一眼,目光落在我脖子上挂的十字架上:“阿俊给你安个跟踪器,看来是对的。”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十字架主要功能是驱魔辟邪,而附加功能则是个货真价实的追踪器!对此,我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庆幸。   我们出了医院。阳光刺眼,仿佛刚才经历的一切都是噩梦一般。   抬手遮挡阳光时,我看见了徐耀。   夜泽又出现在我身旁,他盯着徐耀,身上戾气斗升。我握住了他的手:“这件事,我们都是受害者,不能怪他。”   家里。   我和张俊坐在沙发上,徐耀坐在一张椅子上。而他看不见的两只鬼夜泽端坐在我的另一旁,而云毁则靠在了沙发上。   屋内,谁都不说话。我悄悄环视了一圈儿,这才惊诧地发现环绕在自己身旁的竟是四个花美男!而我则像是被花美男包围的“公主”更关键的是,不论是人还是鬼,这四个男人都是各有风姿,随便单拎出来一个都足以牵动无数少女心。   我本想发发花痴的,但是鉴于如今之严肃气氛,我也没那份心思了。   徐耀的脸上没有任何伤痕。相比之下,我真像个被毁容的。明明亡灵面膜在他脸上占据的时间更长,他也抓得那般厉害、痛苦不堪,为何,他的脸就没事?   徐耀见我打量他,也瞅向我,语气中带着少有的关切:“你脸上的伤,大夫怎么说?”   我抬手要摸向脸,再次被夜泽按住,他很是不悦地看向徐耀。张俊代我作答:“只比平常不能看了些。”   我擦,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不动声色便能戳得你心尖流血,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取笑我的容貌了。   徐耀神情有些颓废,不似之前那般张扬跋扈,他站起身来:“今天是我的错,让你受了伤。你就先在家休息吧,你的医药费我来报销。”   话刚说完,张俊忽然起身,一脚就揣向了徐耀,徐耀被踹翻在地。我惊怔了,因为张俊还坐在我身边!不,确切地说,是他的灵魂!他跷着二郎腿,颇为淡定地看着“自己”狂揍徐耀。而我在那一刹那颇为奇怪的是,为什么眼镜还架在他鼻梁上!   那么这个踹翻徐耀的“张俊”,其实是夜泽!   徐耀刚站起来。夜泽又给了他一拳:“一句轻飘飘的道歉,你就把她打发了?她是我的女人,今天差点儿被你害死,你却想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你根本就是个畜生。”   徐耀眼神波动地望着夜泽:“那你想让我怎么样?要我跪下向你女人认错,你才觉得满意?”   夜泽拳头握得青筋直冒,在他又想出手时,我上前死死拽住了他的手臂,对徐耀说:“徐耀,我不需要你向我道歉。只请你现在就离开我家。”   徐耀瞧了我一眼,开门离开。   “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徐耀,我们谁都没有预料会碰上这样的事,当时他也差点儿丧命了啊。”我说,夜泽锋利地看向我,我继续说软话,“你就别生气了,这真的是一件我们谁也料不到的意外你手疼不疼?”   我拿起他的手要看看,他收回手,硬邦邦道:“不是我的手。”   “噗”我忍不住笑了。但看他脸色不佳,我伸手抱住了他,“行了,我这不是没事么?你就不要再生气了。把阿俊的身子打坏了,我还要陪他医药费。”   夜泽脸色稍缓。   “咳你们能不能不要在两个单身狗面前秀恩爱?”云毁看不下去了,说道。   话归原处,自从宋文美景失踪后,就一直没有消息。而亡灵面膜又那么诡异地出现在徐耀家里,我不得不猜测这和宋文美景有莫大的关系。   晚上,我在卧室给脸上的抓痕抹药,夜泽穿墙而来,见到我脸上的伤,神色又是一暗。   “还疼吗?”他低声问。   我此时心情已经平复了,握住他的手:“不疼,一点儿也不疼了。只要我没毁容,这点儿小伤就是小AS。你不要再担心我了,我真的没事了。”   夜泽紧握住我的手:“阿俊已经把宋文美景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我。都是徐耀跟你走得太近,才让你也惹祸上身。徐耀这样的男人,你以后能离多远就离多远,不要再理会他。”   我看得出他是认真的。   “虽然我确实不怎么喜欢徐耀这个人。但是,我不想骗你,徐耀他对你却是真心的好。”我也实话实说。   夜泽握紧我的手:“你是想让我原谅徐耀?还是让我跟他重修旧好?如果你是这样想,那么他向我献好时,你不要再觉得心堵。”   我定睛地望着他,看到徐耀跟他站在一起,我都会觉得心堵,又如何做到不心堵呢?   夜泽慢慢靠近我,眼光从我的眼睛往下移到我的嘴巴:“我不喜欢你这样自欺欺人,也不喜欢看到你不在意我的样子。”   他的唇要贴上我的唇上时,一道声音忽而冒了出来:“那个叫徐耀的人,不太一般。”   我吓得连忙推开了夜泽,抬头看到了环臂而立的云毁。登时,我满脸羞红。   夜泽咬牙切齿地盯向云毁,云毁依旧平静地对我说话,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小姿,徐耀是你的老板?”   “对,他是我公司的老板。云先生,你刚才说觉得徐耀不一般?”我诧异地问道。我很早就知道徐耀不太一样,但现在多少明白了一些。   “我的感觉。”云毁看向夜泽。“不知夜兄是否也有这样的感觉?”   我看向夜泽,夜泽略沉吟道:“他具有通灵体质,比你的更为敏感,按照他那种情况,是一定能看到妖魔鬼怪的,但是”   “他却只能感受到你们,却看不到你们?”我接下话来,夜泽道:“可以这样说。”   我想起徐耀曾经未加怀疑地就相信有夜泽这个鬼,所以是否可以这样说,他从前是可以看到鬼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却看不到的。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世界上有鬼,才那么笃信夜泽的存在。   晚上,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着宋文美景,想着亡灵面膜。如果,这一切都跟宋文美景有关系,那么她这次逃出来的目标是徐耀?可是连医生都说她神志未曾恢复,又如何做出这种可怕的事儿来?   想到从前和宋文美景一起吃饭、乱侃、谈男人的时候,我心中真是百般滋味。她说我和她是一样都人。没有错,我是和她一样的人,可是如今,到底是为什么,我们变成了这样? 第74章 她回来了,你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我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我站在一片金黄的油菜花中,耀眼的黄色铺天盖地,望不见天际。我茫然四顾,不知身在何方。遥遥地,远处出现两个人和一匹马。凭着那一袭黑衣,我马上认出那是夜泽。   我顺着油菜花狂奔而去。待我跑到他面前,刚要激动地喊他名字时,我看见他和一个绝美的女子站在一起,他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两个人彼此相视,缱绻深情不言而喻。   “夜泽”那一刻心紧紧的抽紧,我泪水迷雾地望着他。   绝美的女子抬头问道:“泽,你认识她吗?”   那个女子的面容,我看得十分真切,瓜子脸,带着妖精一般的魅惑,眉心有颗美人痣。   夜泽用看陌生人的眼神望着我,勾唇浅笑:“除了你。我谁也不认得。许是哪里来的骗子,不用理她你不是想吃蟹黄汤包,我带你去。”   夜泽将女子抱上了马,他也跨上马。一手抱住女子细柳瘦腰,一手拉住缰绳,女子仰头亲了他一下,他带着她驾马狂奔。   他们就像一阵风一样从我身边经过,他甚至没有再瞧我一眼。   “夜泽”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无声滑落   “娄姿!”感觉有人叫我,我从噩梦中惊醒,便看见坐在我床边的夜泽。   我出神地望着他,梦中的那种绝望的悲伤依旧弥漫在我的心间,久久没能散去。夜泽伸手抚去我脸上的泪痕,他低下头来,手拄在我头的两侧,柔声道:“做噩梦了?”   想起梦中夜泽那陌生的眼神、视我为路人的话语,我心头便是紧紧一缩。我伸手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害怕他像梦中那样待我:“夜泽”   他抚慰着我:“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让人伤害你。”   他以为我还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害怕着。但我没有做关于昨天噩梦般经历的噩梦,而是梦见夜泽他不认识我了,难道这才是我心中最为恐惧的?   当他的嘴唇又靠近我时,“许是哪里来的骗子吧”倏地出现在脑海里,让我默默转过了头。夜泽停在我脸庞处,良久道:“时候还早,你再睡会儿吧。”   我微微点头,直到夜泽消失,我依旧瞪着屋顶。再无睡意。   当我提出要去上班时,夜泽表示反对,但云毁却同意。一方面,我在家也无所事事。如今不知道宋文美景究竟去了哪里,我心中总是觉得不踏实。想着徐耀消息应该灵通一些。一方面是我觉得自己在公司已经“够特殊化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曾听人说我比Adla姐的谱摆得还大,Adla也曾委婉地跟我说过,说我进设计部已经是让许多人眼红,让我做事做人都要学着踏实认真一些。   所以,我顶着一脸的“挠伤”,带着黑玫瑰就去上班了(鉴于目前的情况,我还是觉得带着夜泽去上班更安全些)。当然,因为我脸上的伤,免不了被人问长问短。再加上我昨天是和徐耀一起出去的,可想而知,流言会被扯多长。但,只要不让我听到,我也可以做到不在乎。   当天下午。总监就告诉我,徐耀钦点了我的设计稿,这让我喜出望外,自己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不过,设计稿还要加以完善。我给Adla看过之后,她也是颇为满意我这次的作品,提出了几个中肯的意见。所以,下班后,我就继续加班完善设计稿。夜泽坐在我旁边,歪头瞧着我修改。我不时询问他的意见,倒是给了我不少的帮助。   “你看这样呢?你感觉怎么样?”当我又问时,就见夜泽抬头望着前方,目光变得深沉。   徐耀。   徐耀站在门口处,双手插着兜。再次见到他,我表示很尴尬。   “还不走么?”徐耀开口问。   我尴尬道:“我想再加会儿班。”   徐耀点头:“别太晚了,我先走了。”   徐耀转身离开,我却不知道为何叫住了他:“徐总!”   徐耀微微转身,我望了望身侧的夜泽,尝试地说道:“我们跟他一起回去吧?他有车,可以送我们回去”   夜泽瞥我一眼,这一眼冷嗖嗖的,但我还是坚持说:“一起走吧?”   最终,我抱着黑玫瑰上了徐耀的车。   “宋文美景还是没消息吧?”我问。   “没有。”徐耀回答我。   之后,我们陷入了沉默,我道:“徐总,这几天,你还是多加小心。”   忽然,咣当一声,车好像撞到了什么,“嘎吱”徐耀猛然刹住了车。   因为我系着安全带,所以冲撞的劲儿并不是很大,但我仍然惊魂未定,因为不知道车撞到了什么,千万别是人啊!   车窗外如同墨水一般的漆黑更增添无数恐惧感。夜泽这时出现在我的旁边,他握住我的手,眼睛盯住前方。我握紧他的手。惊惧地开口:“刚才是撞到人了吗?”   徐耀就那么坐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声音虽然沉稳却也带着一些惊慌:“你坐着别动,我下去看看。”   徐耀推开车门强自冷静地下去,只是他刚下去,一个人影就猛然扑到了我身旁的玻璃上,一张脸挤在车玻璃上,手还不断地猛拍着玻璃!我吓得大叫起来!   外面也传来徐耀的惨叫声!他被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狠狠掐住了脖子!他踹翻那个女人,她又从地上爬了起来!接着,从黑暗处像是幽灵一样走出来很多目光呆滞、形如僵尸的人!他们朝着徐耀和车包围了过来!   车周围围满了人影,他们都用力拍打着车,摇着车门!车身剧烈地晃动起来,像是要把车掀翻一样!我拽着夜泽,除了尖叫毫无办法!这时,前面的车门陡然被打开,一个“僵尸”就爬了进来!   “借我身体一用!”夜泽说完,他就附在了我身上。他利落地解开安全带,抓着那“僵尸”的脑袋往椅子上狠狠一撞,那“僵尸”就手在空中乱挠着。忽然,车身开始倾斜!外面的那些“僵尸”竟然真的把车掀了起来。   “夜泽,快出去!”我喊道。夜泽打开一侧的车门,车门却被别在了地上,再也推不动一分!咣当一声,车身就侧楞了!夜泽一头撞在玻璃上,几乎吓得我魂飞魄散,我伸手拉着我的身体,叫着他:“夜泽。夜泽!那边!”   夜泽顷过身去开朝天的车门,但车身又晃动起来,那些“僵尸”想把车掀个底朝天!   又是一声巨响,车就像个王八一样,四角朝天。   “夜泽!”我飞到夜泽身旁,就在车又要被推翻的一刹那,夜泽从车里滚了出来。   可是现在还不是庆幸的时候,那些“僵尸”又拖着步子朝我们而来!   而徐耀周围已经密密麻麻围了一圈儿“僵尸”!有两个狠狠掐住他脖子的,还有两个拽着他的胳膊,令他动弹不得。还有一个举着锋利的刀子,朝着他身体扎了过去!   “夜泽,徐耀!”我大声喊道。   夜泽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直朝徐耀冲去,但半路又杀出“僵尸”眼看,那刀子就扎向徐耀,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徐耀原本被掐得暴睁的眼睛却陡然一变,他竟然冲着举刀的“僵尸”呲着牙,“汪汪汪”,像狗一样叫了起来!接着,迎着刀刃仰着脖子跳了上去,一口咬住了“僵尸”的胳膊,还发出“呼哧呼哧”威吓的声音。   “僵尸”被咬得惨号起来,但徐耀就是不放嘴,又像狗一样地撕扯着,将原本钳制他的僵尸都甩到了一边。他又一下将一直撕咬的僵尸扑倒在地上,张嘴就去肯“僵尸”的脸!   我完全看呆了,忘记了反应。   夜泽过来将又想袭击徐耀的“僵尸”拽开。他也和我一样震惊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只见徐耀竟一口将“僵尸”的脸给撕裂了,“啪啦”一声,那脸落在地上就变成了石膏!   是亡灵面膜!   “是脸!”我叫道。   夜泽手中幻化出长剑,直刺那些“僵尸”的脸,一声声哀嚎过后,那些脸纷纷碎裂脱落,露出真实的脸孔来,随后那些人也都昏倒在地。   徐耀此时还在狂啃“僵尸”的脸,就像在撕扯肉的野兽一般。他把亡灵面膜完全啃完,待露出那人真的脸来,他还张嘴去啃!   “夜泽,快来阻止他!”   我擦,他再这样啃下去,就成了啃脸狂魔了!   夜泽收拾完最后一个“面膜僵尸”,他纵身而来,一脚就踹开了徐耀。徐耀“嗷”的叫了一声,接着四肢着地,就像一条恶狗一样对着夜泽狂吠!   我嘞个去了!他怎么就变成了畜生?!   夜泽寒剑一指,徐耀“这条狗”又像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立刻身体缩成一团,一边呜咽着一边往后边退着。   “畜生,还不快滚!”夜泽喊了一声,徐耀身体一激灵,像又恢复了常态,接着啪啦一声,他倒地不起了。   夜风阵阵,我们的周围躺着一片子昏死过去的人。   显然,这些人是被人操纵了通过亡灵面膜。   我只感觉眼前的一幕。比昨天的更诡异。车灯还亮着,灯光所及的远处,我似乎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我转头望向夜泽,他也眯着眼望着前方。   宋文美景   当时,我有种感觉,感觉那人就是宋文美景。我刚要过去,却被夜泽拦住了。之后,那个黑影消失在黑夜之中。   围攻我们的“僵尸”都是活人,是被亡灵面膜操控了。为了不引起骚乱,我电话找来了张俊,让他帮忙把这些人都分散开来。张俊挨个看过这些人,说他们并没有生命危险,最多不过是精神疲倦一些。张俊通过符咒,让这些人“自行”回家。但我更希望,这些人能像电影里演的一样,记忆消失。张俊表示,他做不到。   徐耀被带去了我家,也无大碍。只是尚未清醒。   我们一屋子人都静默着,云毁听了我的讲述之后,更觉徐耀这个人不一般。张俊则是推推眼镜,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今晚看到的事,只能说,任凭我脑洞再大也想像不出来。徐耀竟然变异了他难道就像电影里演的一样,能够化身兽人?!还是他根本就不是个人?我相信,我那时看到的徐耀更像一只狗。   “你们说他不一般,是说他能变异么?”我最终出声问道。   能从人变成狗   云毁打量着昏睡的徐耀:“依在下浅见,按你们所言,他更像是被狗妖附身了。”   “狗妖?!”我惊诧道。   云毁伸手在徐耀额头前略过,抬眸对张俊道:“但是,我并未感觉到任何妖气。张兄,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张俊一推眼镜:“是他身上带有仙家。”   我头一次听到这类说法,不禁问道:“什么叫身上带有仙家?”   “身上有仙家,就是这个人的身上有仙附体。”   徐耀身上竟有仙附体?我擦,他还是什么神仙转世吗?   接着张俊又道:“这类仙大致可以分为出马仙和保家仙。出马仙多是一些动物仙,像是狐狸、蛇、黄鼠狼等。他们借人身修炼行善积福。被选中的人也叫出马弟子。还有一些人家中会供奉保家仙,便是先天的仙缘。”   我看向徐耀:“那他身上的是什么仙?阿俊,你能把它召唤出来让我们瞧瞧吗?”   “我来试试。”   张俊拿出十字架,念了几句法咒,猛然将十字架插在了徐耀的眉心间,一缕白色的光便从那里飘飘忽忽出来。   那道光落在了地上,很快,就现出了轮廓   “博美犬!”我惊呼道。   没错,地上此时出现的透明轮廓就是一只白色的博美犬!它身形极小,白白的,毛乎乎的,就像一团白色的毛毛球,让人看到都不忍不住想要摸一摸。   小狗抖了抖身子,似是还没弄清楚眼下的状况,侧着小脑袋瞧着我们。当它看到夜泽时,身子又蜷曲到一起,不断地往后退,最后似是“呜咽”似的一叫,又朝徐耀身边跑去。它想爬上沙发,奈何腿儿短,只能趴在沙发的边沿害怕地哼哼唧唧。   看来,夜泽真是把它吓坏了。   “竟是如此之小的一个畜生。”云毁抱起它,小狗豆子大的黑眼珠与他相望,踢腾着小小的身子,甚是惶恐。我忍不住也凑过去看:“哇,好可爱哟。这就是徐耀身上带的仙家?它是仙?”但分明就是一只狗鬼啊。   小家伙还在不停地颤抖,云毁心生怜悯,对张俊道:“张兄,还是让它回去吧。”   张俊一拔十字架,小狗便立刻化成一道光芒再次进入了徐耀的眉心。   对于徐耀身上的“仙家”,我还有很多疑问,但张俊也对它所知不多。   我给徐耀盖了一个毯子,也不知他是否知道自己身上有仙家的事,还是一条狗。不过我现在明白为何徐耀遭受亡灵面膜攻击后全然无事,都是因为有那条小狗在保护他吧?也不知道他上辈子积了什么阴德,竟还有保护神。而现在,有一件事情是明了的了这两夜所发生的恐怖事情都是针对徐耀的。且,与宋文美景脱不了关系。   “你在担心他?”身旁响起夜泽的声音,他也正望着徐耀若有所思。   我摇摇头:“他身上有仙家保护,想来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我现在只想快点儿找到宋文美景,她如今一定又被亡灵面膜控制了。我不知道她还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夜泽握住了我的手:“这是他惹下的风流债,究其根本,根源在他。”   红,一片红。   触目所及,都是红。   我的身上,也是红。   我端坐在房间里,寂静无声。红色的蜡烛摆在大红的喜字下,发出明亮的光。   盖头遮住了我的头,我低眉望着身上所穿的大红嫁衣。心中涌出紧张、羞涩和幸福。   我嫁人了。   此时,我正等着自己的夫君过来掀开我的盖头。   一直等到蜡烛燃烧了半截儿,他依然没有来。   依旧是寂静。忽听门外有人说,王爷去了阮侧妃那里,不会再来了。   我的手倏然落在身旁,种种的幸福化成了死寂。   我推开了那扇掩上的门。与我跟他的喜房是一样的,一样的红蜡烛,一样的红喜字,一模一样的摆设。   重重叠叠的纱帐中,有两个身体在起起伏伏。风吹开纱帐的一角,他正压在一个女子的身上,与她缠绵相吻。红色的嫁衣交叠在一起,醒目而刺眼。   我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他和另一个女人洞房   还是她。那个有着美人痣的绝色女子。   “王爷,她在看着我们呢,真讨厌啊。”女人娇柔地说。   他抬起脸来,还是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庞,还是我万分熟悉的样子。   他冷冷瞥我一眼,柔声问身下的女子:“你想让她怎样?”   女子露出绝美的笑容:“让她死吧。她想从我身边抢走你,就该死。”   他从她身上下来,抽出了他一直带在身旁的长剑,赤着脚慢慢走到了我面前。   我仰起脸,绝望地问他:你真要杀我吗?   他语气冰冷:她,已经回来了。你,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冰冷的剑刺进我的腹中   我又从噩梦中惊醒,心砰砰地跳着。   一只手轻轻覆在我额角上,熟稔的声音响起:“又做噩梦了?”   我转头,猛然就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略过心尖的却是他用长剑刺进我身体的尖锐疼痛。   “她,已经回来了。你,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我猛然推开了夜泽,惊惧地望着他。   “娄姿!”夜泽轻皱眉,按住我的肩膀,将我压在了床上。   骤然之间,我清醒了过来,望着面前那张满是担忧的脸,我喑哑地开口:“夜泽?”   “你又做噩梦了吗?”夜泽眉头笼得更深。   我怔怔地望着他,想起梦中的场景,想起刚才自己竟一时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心中袭上几丝害怕与恐慌。   梦。是梦,夜泽他不会那样对我的。   “做了什么梦?”夜泽又温柔地开口,手指轻抚着我的脸庞。   我闭上眼宁静了一下心绪,睁开眼又看到他满眼的担心。这一刻,我又不敢面对他了,垂眉道:“我梦见有只怪兽一直在追我”   “是狗么?”夜泽忽而开口。   我一怔,抬眼看他,又避开了他的目光,略微点头,但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儿。   此刻,我被他半压在身下,我推了推他:“你下去”   “我不下去呢?”他低声道。   我心中一紧,他捏起我的下颌,让我正视他,他审视着我。片刻道:“我想和徐耀这个人谈谈。”   我跟着夜泽出去时,徐耀已经醒了过来,他坐在沙发上正按着头,似乎头疼。他看到“我”,刹那便放下手来,怔怔地望着附身在我身上的夜泽。   “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夜泽说完,朝门外走去,徐耀起身跟在他后面。   云毁出现在我身边:“他们要说什么?”   我摇头,但能猜出来一些。   云毁则又道:“夜泽昨晚又睡在你的房间了?”   我心头一跳,“又”是什么意思?   云毁打量着我的脸上的表情,幽幽道:“这两夜,他都是睡在你房间的。前夜是,昨夜也是。”   虽然大早上就看到夜泽躺在我床上确实有些奇怪,但我以为他是早晨才过来的。而且他之前一直睡在黑玫瑰里,即使我俩关系最亲密时,他也不曾像初次见面时那样逾矩。所以,我根本没想过他这两日竟是跟我睡在一张床上的。   “看来你是不知道的。”   待夜泽回来,我却没有看见徐耀。夜泽道:“不用看了,他已经走了。”   “你跟他说了些什么?”我还是忍不住地问道。   “让他离你远一点儿。”夜泽好不掩饰地说。   我没有说话。夜泽是为我考虑,我无法责怪他去跟徐耀说这些话。 第75章 疯狂的报复   我又带着夜泽去上班。 我坐在公交车的最后面的座位,望着窗外的景致,心绪复杂。因为连日来受惊,我精神有些不济,外面越看越模糊在似睡非睡之间,我又看见了那把长剑,寒光闪过   “她,已经回来了。你,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我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心跳惊惧地加速。   看着满车的人,看着外面现实的世界,我却心惊肉跳。   为什么又梦到了那个场景?梦到夜泽他杀我。   打开双肩包,我低头望着里面的木盒子,它安静地待在里面,我望着它发呆。   梦,是人的内心真实的写照。我知道,自己其实一直在恐惧,如果有一天夜泽想起了阿阮,我该怎么办?我害怕梦中的那一景,他带着那个女子撇下我。策马离开,我再也找不到他   虽然这两天过得无比惊险,但却点燃了我的灵感之树,当天下午我就又将修改过的设计稿提交了上去,连总监都很满意。不过还是要等徐耀的批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徐耀被夜泽“约谈”过,反而像是下了魔咒,我这一天好几次都遇到了他。不过他身边都有人跟着,我喊一声“徐总”,他只微微点头就离开了。   本来,我和徐耀的关系就是大老板和小员工不怎么相交的“同心圆”,若不是因为夜泽在,我跟他是不可能有那么多来往的。所以以后若真是恢复了“正常”,我也不会觉得多别扭。   不过,徐耀离开后,我会盯着他背影看,想要看看附身在他身上的博美犬,但什么也看不出来。徐耀或许真要好好感谢那条小狗,要不是它,他昨天必死无疑啊。   下午的时候,我瞅见一个高挑的美女走进了公司。那张扬的装扮,还有四溢飘散的香水味儿,让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之前我在逛超市时看见的和徐耀在一起的女人。   她的唇很红,皮肤洁白无瑕,漂亮的五官让人过目难忘。她靠在前台,说她和徐耀有约。前台打过电话确认后,便带着她去见徐耀了。我瞧着那女子扭动的腰肢,当真是个极品尤物。   徐耀现在是个危险所在,本来他的事情我都应该“避而远之”,可是回到座位上,我一直想着刚刚见过的女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夜泽出现在我旁边:“在发什么呆?”   我欲言又止,因为夜泽他现在真的很不喜欢我跟徐耀有过多的往来。   “没什么,就是”我刚欲说话,脑海中忽然略过一道光那个女人的脸和宋文美景的脸在我脑海中重叠在了一起,它们一样的完美无瑕,一样的如同巧夺天工的面具我一拍桌子,吼道:“坏了!”   “徐耀!那个女人被亡灵面膜控制了!”来不及多说什么,我就朝徐耀的办公室跑过去。   还未到,就听到里面传来咣当一声。秘书惊得站了起来,踟蹰着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砰,又是一声巨响,像是有东西重重地掉在了地上。   “徐总在里面?”我问,秘书吓得连忙点头。   “快来人啊!”里面传来徐耀的一声暴呵,我上前去推门,却怎么也打不开!夜泽按住我的肩膀:“我去里面看看。”   他穿门而过。   下一秒,又传出一阵叮铃咣啷的乱响,声音很是吓人。我用力地拽着门,可就是打不开!   “钥匙,钥匙呢?”我朝着秘书大喊,她慌忙拿出了钥匙。我一把夺过来,打开了门   办公室内,之前还妖娆美丽的女人,此时披头散发,面目狰狞,她双手握着一把刀就朝徐耀冲了过去!徐耀一脚将她踹飞,她砰的一声撞在桌子上,却似乎感觉不到疼一般,再次爬了起来。她眼珠子咔咔转动着看着我们,接着,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竟从那个女人的怀里又飞出了一张亡灵面膜!那面膜直朝我飞过来!我连反应都来不及!   一阵阴风刮过,夜泽从徐耀身体里出来,瞬间又附在我身上,手中幻化出长剑划过,便将那张面膜斩碎!可是就在那同时,又有一张面膜飞出来,直接贴在了已经被吓瘫在地的秘书脸上!   那秘书神情顷刻一变,她爬了起来,像是厉鬼一样盯着“我”,猛然就朝“我”扑了过来!夜泽再次反手将面膜击碎。就在这时,之前的那个女人却直接扑向了徐耀,抱着他,不顾一切的朝窗户撞过去!   咣啷一声,玻璃就被装碎了,徐耀直接被撞了出去!一声惨叫响彻天际!   那一幕怵目惊心!   待夜泽飞身过去,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什么都看不见了   徐耀死了吗?他死了   我仍然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汪汪”一声微弱的小狗的叫声从下面传来,我(灵魂)飞身下去,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徐耀”竟然双手扒在一扇打开的窗户上,嗷嗷叫着!屋内有人大叫一声,立刻引起了骚乱,有人从窗内探出手来抓住了“徐耀”,将他往上拽。   徐耀得救了。   那个女人摔死了。她仰面躺在地上,血从她睁得大大的眼睛中流出来,与脑后开出的血色之花融合到了一起,诡异而妖异。   周围围满了人,却没有人敢向前。   宋文美景,这些真的都是你干的吗?现在终于有人因你而丧命,你是否觉得报了仇了呢?不要,不要再继续害人了   很快警察和120都来了。那个女人被证实当场死亡。徐耀被救上来之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随后他就被送进了医院。跟随警察一起来的还有张俊,此时,我才知道了他另一个身份警局特异科通灵侦探。他来到我面前,让我别太害怕担心,警察已经在暗暗关注“亡灵面膜”一事了。我看见他捡起了石膏碎片递给一个警察,两人低声交流起来。夜泽握住我的手:“有阿俊在,你们不会有麻烦的。”   我和徐耀的秘书作为“目击证人”,又被带去警察局问话。出来时,警察还在对着那个女人的尸体拍照取证。望着那里拉起的警戒线,我的心中又暗了几分。   就因为她曾经在徐耀和宋文美景交往时与徐耀在一起过,所以宋文美景才不放过她?或许这个女人连宋文美景的存在与否都不知道,如今却白白丢了性命   如今,徐耀没死,我不知道宋文美景还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还有我宋文美景会不会还一直在恨着我?她会不会也这样疯狂地报复我呢?   到了警局,我将情况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警察面容严肃地瞅向张俊,张俊朝他微点头。出来之后,原本晴朗的天空已经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卷起的尘土让人眼睛都睁不开。我用手挡住脸,却感觉有雨点落下。仰头,又是一滴雨冰凉的落在脸上。接着,便是成串的   “在发什么愣?”夜泽出现,手指一摁,伞便在我们头上绽放。他将我拉到伞下,搂着我的肩膀,低头细细看我的神情:“在想什么?”   雨珠先是细细地落在伞上,接着就是啪啪的,宛若掉下无数的豆子。天空也开始电闪雷鸣。顷刻。大雨倾盆。   我靠近夜泽的怀中,抱住了他,身体还在微微的发抖:“死人了,还是死人了她怎么会变得这么可怕她真要杀了徐耀,才会罢手吗?她到底还想做什么,她到底还要多少人死才会罢手!”   夜泽搂住我:“人心一旦被仇恨掩盖,那便是入了魔。宋文美景这个女人现在被亡灵面膜控制着,她把所有的恨都加诸在了徐耀身上,所以,她一定还会对徐耀甚至对你出手她现在就像行尸走肉,不会在意任何人的死亡”   我身体一颤,更是抱紧了他。雨伞外的雨更大,让我感觉更冷,如同在一片冰冷的密封的水中找不到出口一般。   徐耀是晚上十二点出现在我家的。   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让我无法入眠,我便和夜泽、云毁一起看电视,看完《琅玡榜》,又看86版的《西游记》。我能说《西游记》绝对是今古通吃的一部神剧吗?连夜泽和云毁两个鬼都看入迷了。   我们谁也没说话,就看着电视。有他们陪着,我心中的恐惧减轻了不少。虽然自从夜泽出现,我和他经历了不少危险和死亡,但我始终无法麻木地看待死亡这件事。忘了谁说过这句话,不畏惧死亡,但要敬畏死亡,因为只有对死亡有所敬畏的人,才会了解生命本真的要意,才会更加珍惜它的存在。   此时,孙猴子正在大闹地府。我曾问过夜泽,他知道地府是什么样子否,他说和人间一样,只不过多了善、恶的究极惩罚,没有了“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勾当。我当时没问,他是听张俊说的,还是他曾去过。后来一想,他若是去过,现在也就不会出现在我身边了。   “咚咚咚”急切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繁杂的思绪,我和夜泽、云毁对视一眼,便站起来去开门。刚打开门,门就被人用力推开,我后退两步,就看见了脸色惨白的徐耀。   他靠在门边,气色很是不好,好像是跑着过来的,喘得厉害。   “徐总?”我惊诧他怎么大半夜地跑来了我家,他这是从医院里跑出来的吗?   夜泽、云毁也来到了我身边,夜泽微微锁紧眉头。   “我在医院被袭击了。”徐耀开口便是这句话,他瘫坐在地上,一手按着门框。   我一惊,没想到宋文美景这么快又出手了   “徐总,我扶你先到沙发上坐下,有话慢慢说。”我吃力地扶起徐耀。将他扶到了沙发上,又倒了一杯水给他。   徐耀垂着头,形容狼狈,以前一直很有造型的头发此刻乱成了鸡窝,衣服上也是一块块的脏。我这才发现,他裤脚少了一截是被生生拽下来的。他垂在沙发上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来安慰他。   徐耀抹了一把脸,双手捂着脸,眉宇间依旧是细微的颤抖与惊惧:“我在医院醒过来后就想来找你们,我刚下床,就有个护士进来了。她低着头,一言不发,我看出了不对劲儿。然后,她就拿着针管朝我冲了过来我喊了人来才制服了她。她那样子很怪,一直喊着要杀了我,就像吕菲一样”   “吕菲,是白天袭击你的那个女人?”   徐耀点点头:“对,是她。我本来已经和她很久没有联系了,她今天会过来也让我有些意外。我早就该料到,那个女人既然能操控活人,她就会操控每一个可能接近我的人,让他们来杀我。是我大意了,我今天差点儿死在那个女人的手里”   “她死了”我道,徐耀抬头看我,“你被人救了,她摔死了。”   徐耀一把拽住我的手,情绪激动道:“那个女人她是想杀了我!她在想尽一切办法、用尽一切手段要杀了我!我要见夜泽,你让我见见他!”   徐耀再没了之前的冷静,我是第一次看到他这般惊惧的模样。我的手被他掐得生疼,在夜泽想要上我身时。我冲他微微摇头。我强迫自己冷静地对他道:“徐耀,难道到现在,你还没有意识到这一切的根源是什么吗?说句不好听的,现在就是你自作自受。但凡你当初对感情认真负责一些,不是抱着玩弄的心态和宋文美景交往,她怎么会变成如今的这样?她变成疯子,是因为你用情不专;她现在疯狂地报复你,也是因为你背叛了她,背叛了你们的感情。吕菲的死,也与你脱不了干系。她是被你所累。徐耀,现在能制止宋文美景的,不是夜泽,也不是张俊,而是你,就是你自己!”   徐耀松开了我的手,沉默不语。我又道:“你知道你这几次为什么能化险为夷么?你经历的事情要是放在常人身上,早就死过好几回了。可是你现在依然毫发无损地坐在这里,就是因为你幸运,你幸运是因为你身上有保护神。”   这回徐耀真的吃惊万分了:“你是说我身上有保护神?”   我点头:“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吧?当时有一群被亡灵面膜控制的人袭击我们,不是夜泽救的你,而是你身上的仙家。它是一个狗神,一直在保护你。你今天没像吕菲一样掉下去摔死,也是它救了你一命。这大概也是你无法看见夜泽和云毁的原因。”   徐耀上下摸着自己的身体,看他那好奇的样子,我和云毁都笑了,我道:“徐总,你不用摸了,它是没有实体的。你感觉不到它的。”   徐耀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他喝了一大口水:“难怪昨天、今天我昏过去之后发生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原来是它在保护我它长得像我一样帅吗?”   你变成狗的时候倒是和它一样帅我心里默默吐槽。   徐耀又敛下神情:“我八岁之前确实能看到鬼,但我在八岁那年发生一场车祸后,就再也看不到任何鬼了,我只能模糊地感觉到他们的存在。我以为我是因为车祸丧失了这种特异功能,还伤心难过了好一阵子。却原来,我身上附着鬼神。”   原来如此,但是我很想知道那只小狗怎么就附身到了徐耀身上。   屋内又安静下来,徐耀问了我一些关于白天的事后续发展,他握紧手,双目充满坚毅:“吕菲是因为我枉死的,我不会让她这么白白死去的。纵使是因为我用情不专,难道宋文美景她自己就一点儿错处都没有?我是喜欢长相漂亮的女人,只要是男人(正常的男人),就没有不喜欢美女的。但是对我来说,双方能否一直保持亲密的关系,长相只是一部分。宋文美景她自己太过自卑,除了一直在我面前炫耀她的漂亮外,她仿佛看不见自己身上别的优点。她自己都不爱自己,又怎么指望一个根本不熟悉她的男人爱她胜过爱自己?如果她有你一半儿自知之明,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徐耀这话怎么听怎么来气,我不禁反驳道:“明明这一切就是你的错,你要不是个种.马,看见宋文美景变漂亮了,就把她拐到你床上,上完床后,你就一脚将她踢开,让她伤心欲绝,不得不想尽办法来挽留你。她会被亡灵面膜控制,彻底毁了自己么?徐耀,我看你就不配做个男人!”   我一口气不喘地骂了出来,夜泽和云毁都默默地瞧着我,我冲夜泽呛声道:“我哪里说错了?”   夜泽握住我的手,扑哧一笑:“你没说错,他确实是个种.马。”   云毁默默地转身,肩膀抖动。   徐耀愤怒地望着我:“娄姿,我是你老板!你这么说我,你觉得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我拉开门,“徐总,我与您话不投机半句多,您想听合适的话,下楼,左拐,那里你想听什么话就有什么话。”   徐耀一动不动,半晌,像个皇帝一样又开了尊口:“今晚,我要住在这里。还有,让夜泽出来见我。”   我擦!   见过无耻的人,没见过这么无耻的老板!   夜泽的脸微沉下来,他附在了我身上,冷声开口道:“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了。我的女人为了救你,三番五次把自己陷入危险之地,这不是她该做的,也不是她欠你的。你若执意给她带来麻烦,我会直接将你丢给那个女人。”   他和徐耀相视,徐耀依旧交叉握紧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夜泽:“夜泽,我需要你帮忙。只要你帮我摆脱了宋文美景。我就离娄姿远远的,以后也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们。”   空气静默着。其实,我不大愿意看到徐耀和夜泽如今这般对峙的情形。徐耀这个人固然讨厌,但他对夜泽却是真诚的。   我拽拽夜泽,谁知他竟一口答应了!   “我帮你摆脱宋文美景,以后你都不许再来骚扰我们。”   “一言为定。”   两个人一击掌,约定结成。   最终,徐耀又在我家沙发上蜗居起来,我将毛毯丢给他,他瞧着我。又问:“有吃的吗?我饿了。”我拿了方便面给他,让他自己去做热水,我便朝卧室走去。   “娄姿。”他叫住我,“今天谢谢你。”   我直接进了卧室,却被夜泽从身后搂住,他抵在我肩膀上,低声道:“我答应徐耀的要求,你不高兴?”   我侧头看他,心有些软软的:“你是不是因为我才对徐耀那么冷若冰霜,你以前”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夜泽纠正我的说辞,“我不喜欢看见你为他几次涉险,不喜欢看见你那么关心他,甚至为了他奋不顾身。娄姿,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想看见别的男人占据你的心,哪怕是一丝一毫,我也会嫉妒。就是云毁、阿俊,有时我也想把他们从你身边丢得远远的,让你的身边只有我一个人存在。”   这是夜泽第一次对我说他心里的感受,我心中既幸福又苦涩夜泽,有一天你想起阿阮时,还会对我说这些话吗?   我握住他的手:“什么奋不顾身,你别瞎说。我当时就是想救他,没想到别的。徐耀这个人虽然不着调,但他这个人总体来说本性并不坏。我不想你因为我就失去一个可靠的朋友。”   “朋友?”夜泽哂笑一声,“对我有非分只想的男人么?你觉得他可靠?你就不怕他这个种马也把我搞上床?你想看到我和他搅基么?”   我被夜泽的话雷得不轻,他到底是怎么知道搅基的啊?   “你难道想过和他搅基?”我故意瞪圆了眼睛问,他勾唇一笑,侧首吻住了我的唇:“我想过和你搅基。” 第76章 你陪着我,好吗?   我气得拍了他两下,他一下就将我转了过来,我愣怔地望着他。他眼睛里冒着光,伸手托起我的头,唇又压了过来。在我唇上一阵轻咬慢啃,如同小猫在我心中抓挠,我终于忍不住回应他,他勒紧了我的身子,探入我的口中,与我深深地纠缠在一起。   我被他挤在了门板上,门板咔咔地响着。想到徐耀和云毁都在外面,我推了推他,却被直接钉在门上。他掠夺着我口中的空气,直到我脑子开始迷迷糊糊,感觉到他的手顺着我的腰身行走着。   “她,已经回来了。你,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朦朦胧胧间,这句话如同闪电一样出现在脑海,让我心脏一缩,无意识地就推开了夜泽。   我惊怔地望着夜泽,他也因为我的动作而愣住了。   心中爬过一丝惊慌。夜泽又靠过来,捧着我的脸,额头抵着我的额头:“你还是不喜欢我亲你么?”   不喜欢我怎么会不喜欢   可是   我无法对夜泽说出心中的苦涩与煎熬,只得闭上眼睛说:“对不起”   我听到他深深叹了口气:“你不需要为了这种事情向我道歉。我喜欢你,我会一直等你愿意的那一天已经很晚了,早点儿睡吧。”   夜泽在我额头落下一吻便消失了。我靠在门板上,心绪杂乱。   “他根本不爱你,你不过是他临时的一个落脚点,他一旦找到他爱的女人,他就会一脚把你踹开。”   是谁。是谁在说话?   我在迷雾中狂奔,一个娇媚的声音始终在我耳边环绕着。   我惊慌地环视四周,可是,除了我,再也没有任何人。   “夜泽夜泽”我大声呼唤着那个我熟稔至极的名字,我四处寻找着我熟稔至极的那个身影,想要击碎耳边的那个魔音我不是他的临时落脚点,他不会抛弃我的。   “娄姿。”身后响起低沉的声音。   我转身,迷雾渐渐从我眼前散开,露出了他的身影。   “夜泽!”我扑向了他,紧紧抱着他,“夜泽,我爱你,你不要离开我!”   “你骗了我。”他冷冷地说。   我身体一颤,生怕他会离我而去,更用力地抱着他:“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心要骗你的我”   “那你就去死好了。”他搂住我的腰,轻柔地说。   我抬起头惊惧地望着他,他将利刃扎进了我的心脏。他附在我耳边依旧轻柔地细语:“你存在一天,就是在提醒我背叛过阿阮。阿阮最不喜男人用情不专。既然你觉得对不起我,那你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吧。”   我睁大了眸子望着他,低头看到鲜血晕染了自己白色的裙子。耳边那个声音一直在说:“他不爱你,他根本就不爱你,只要阿阮出现,你,对他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不是!不是!不是   我抓紧了他的衣袖,夜泽,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他再次拔出了刀,混着鲜血的刀刃再次刺入我的身体中,疼痛弥漫   心跳、冷汗、漆黑的夜   我剧烈地喘息着,手不自觉地摸向了心口,那里剧烈地跳动着。   就像昨夜,身体似乎真的经历了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心脏蜷曲得紧紧的。   已经连续三夜的噩梦了。   明明知道那不是真的,可是害怕却啃噬着自己的心。   我打开了灯,再也睡意。我无力地倒在了床上,睁着眼望着墙壁发呆。   今晚。夜泽并没有睡在我的房间里。   当夜泽又出现在我房间时,他坐在我的床边,握着我的手,眉头紧锁:“又做噩梦了?”   我起身,摇头:“有点儿睡不着了。你怎么过来了?”   “看你屋子里一直亮着灯,过来看看你。”夜泽摸了摸我的脸,“还是接着睡吧,你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   我望着他瓷白的脸庞,不自禁地伸手摸了上去,细细地抚摸着他脸上的每一分。夜泽身体微直,他握住我的手,笑道:“还没睡醒呢吗?以为我在你梦里?”   不,不要出现在我的梦里,梦里的那个你太可怕了,我一点也不想见到。   “真好,是真实的你。”我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忽然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静寂的房间,不想再梦见那个“夜泽”,我开口道,“你陪我睡会儿,好吗?”   我们面对面躺着,彼此凝视着对方。我靠了过去,靠在怀里,伸手抱住了他。此时抱着他的真实感填补了我内心骚动的恐慌。我轻轻地叫他:“夜泽”   “嗯?”他也搂住了我,轻声应着。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更抱紧了他。   我到底,该怎么办?   这次,那个可怕的夜泽没有再出现在我梦中,我一直睡到了大天亮。   手机铃声一下就把我给惊醒了,我迷迷瞪瞪地爬起来越过一个“障碍物”想去拿手机,又觉得不对劲儿,便低头看一眼,就瞧见夜泽那双剪水瞳眸般黑亮的眼睛。   此时,我正压在他身体上,看到那张360度无死角的漂亮脸庞,我脑子就有点儿死机。跟他对视半天,才吐出一个字:“早。”   他忽而抬起身子在我唇上烙下一吻,展露更迷惑我心志的笑容:“早。”   我天,大清早就有美男在侧,还有香吻。即便心里残存着昨晚的几分愁楚,如今也是被打散得一干二净。   我很想表现一下羞羞答答的感觉,但看见他那潋滟的红唇,我就升起一鼓躁动,想要亲上去就像他强吻我一样强吻他。   他又抬起了身子,再次凑近我的嘴唇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徐耀那讨厌鬼的声音响了起来:“娄姿,你起了吗?卫生间没纸了。”   我擦,他还真会破坏气氛!   我连忙从夜泽身上起来,夜泽微微皱眉,脸上显示出不悦的神情:“别理他,我们接着睡。”他搂下我,作势要接着睡的节奏。   不给他卫生纸真的好吗?人最郁闷的事情之一,便是拉翔之后,发现没纸可用。   “娄姿,快点儿给我拿卫生纸!”徐耀敲门敲得更急了,声音听上去也很痛苦。夜泽抱着我不让我动,我委实觉得还是不太好,夜泽道:“就让他憋憋吧,合该让他这样难受难受。”   我觉得夜泽这样说很有道理,虽然缺德了一些。可是,又一个尴尬出现了云毁进来了。   他跟夜泽一样,来我房间从来都是穿墙而过。   “哎呦。”云毁一瞧见我和夜泽躺在一张床上,还搂抱在了一起,不禁背过身去遮住了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圣人宽恕于我啊。小姿,那位徐先生内急恐忍不得了。你再不给他去寻卫生纸,要怕出人命了。”   我蹭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满面通红:“我我这就去。”   打开门,就看见徐耀握紧拳头痛苦地靠在门边,五官都挤在了一起,他看见我,从嘴里生生挤出一句话:“卫、生、纸快去给我拿!”然后,他就狂奔进了厕所。   我回头看了一眼夜泽和云毁,云毁摇头叹息,说,君子不会毁良家女子的名节,半夜爬上良家女子床的男人,品性必有问题。夜泽的脸则快沉郁得能滴出水来了。   我见他俩战火又燃,这次又涉及我,我夹在其中必成炮灰,就连忙溜了出来,找了卫生纸给了徐耀。   徐耀终于从厕所里出来,一脸的舒坦,瞧见我就斜睇着上下打量我,随后又瞅了窗台一眼:“那棵樱花就是你所说的云毁吧?他和夜泽一样么?”   我不懂他说的“一样”是什么意思,又听他哂笑道:“一个家里养两只猛鬼,我很好奇你在鬼的眼里到底是什么?竟这么有吸引力”   徐耀说话的调调又很想让人狂扁他一顿,我道:“比起我来,徐总你的体质对鬼来说就是一碗天价的康师傅方便面,就是你现在想方设法让鬼上身,鬼都嫌你肉贵请让开,我要洗脸刷牙。”   徐耀让开,我进洗漱间的时候,听他又道:“我身上如果没有什么保护神,他肯定更愿意上我的身。”   我回头毫不掩饰地瞪向他,他笑了笑,朝着窗边走去。   你说,怎么有的人这么讨厌呢?   吃过早餐后,来接徐耀的司机过来了。由于夜泽答应帮助徐耀捉到宋文美景,所以这段时间夜泽就充当徐耀的临时“鬼保安”,由云毁暂时来保护我。   我抱着黑玫瑰和樱花盆景上了后座,徐耀也坐到了后面,让我稍稍不适应他怎么不坐前面?   “我来拿一个。”徐耀的目光略过黑玫瑰,我直接将樱花盆景给了他,他似有似无地冲我笑道:“你这是在防我吗?”   我没说话。也不想跟他说话。   他又轻飘飘地扔出一个炸弹:“昨晚你们声音太大了,吵得人都睡不着觉。”   我的脸倏地红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徐耀又用早晨的目光斜睇着我,凑过来,轻声道:“你们真的可以做.爱么?”   我“伸手”一巴掌拍在徐耀的脸上,就跟用力拍蚊子一样我一惊,因为这不是我打的是夜泽。   徐耀揉着脸:“劲儿可真大”   真是没事找抽啊。   我们先去找了张俊了解具体情况,正好警方也在找徐耀。张俊则带着夜泽栖身的黑玫瑰和徐耀单独去见了警方。他们回来后说,警方现在正以“寻找精神病院失踪的精神病人”名义全力搜索宋文美景。说这里的群众并不比朝阳群众差。只要宋文美景还想要报复徐耀,她就一定还会出现。   我不知道除了这些,张俊带夜泽过去还有什么目的,总觉得心中有几分不安。我坐在池子旁边的躺椅上,望着池子中来回游动的金鱼,思绪复杂。   一阵阴冷袭来,抬眸,夜泽出现在我面前。   我噌地站起,凝望着他问:“你们是不是计划把宋文美景引出来?”   夜泽也未瞒我:“阿俊他们有这方面的计划,想要我和徐耀配合。”   果是如此。   “你是在担心宋文美景会受到伤害”夜泽大概是看我忧虑重重的样子才故此一问。   我握住他冰凉的手指:“宋文美景她已经伤害了这么多人,还害死了一个人,再不把他捉到,只怕会有更多人因她遇到危险甚至丧命”我握紧他的手。想给他温暖,“我现在担心的是你,宋文美景现在变得太可怕了,你会不会遇到危险?”   夜泽露出温柔的笑容,他的另一只手握住我的另一手:“你在担心我?”   “我很担心。”   他的手轻轻地摩挲着我的手:“能让你担心,这次行动再危险,我也觉得值了。”   “夜泽!”   他忽地吻了我的唇一下,笑意更浓:“没什么可担心的,别忘了本王是谁。”   我知道很多厉鬼都是畏惧他的,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万能的,我又如何做到不担心?   夜泽又道:“这两天我会跟阿俊他们在一起。在抓到宋文美景前,你也暂时不要去上班了,就住在阿俊家里,徐耀他不敢不同意。云毁虽然没多大用处,但勉强能保护你。不过,别随随便便就让他上你的身。你的身是我的。”   夜泽又说着霸道的话,他是想宽我的心吧。他担心宋文美景也会来报复我。   夜泽和张俊、徐耀他们一起出去了,而我则留在了张家。心情有些焦躁,干什么都干不下去,我趴在桌子上无聊地玩儿着手机。云毁坐在我旁边:“小姿”   我望着云毁,心中依旧担忧不已:“云先生,你说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云毁宽慰我道:“有张兄在,我相信他们都会平安无事。再说”他淡淡笑了笑,“夜泽他已经是个鬼了,即便遇到危险,他除了还当鬼,还能变成活人不行?”   我被云毁逗笑了。云毁握握手道:“像夜泽这种只会在你面前贬低我的龌龊小人,多数会贻害千年。所以,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安心等着他们的消息吧。”   我点头,如今,能做的就是等消息。   我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又置身在一片迷雾中,看到那闪亮的刀子再次捅进我的心扉。   我紧紧拽着他的衣服,最后,跌落在他的脚边。   我感觉到全身的血在加速流失,我要死了   我艰难地抬起头,看见他冷漠地站在我面前。   从浓雾中,走出一个女子。   “是你你是阿阮?”我费劲力气地问。   女子搂住夜泽,仰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随后轻蔑地看向我:“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抢走我的泽,就该死!泽,你说呢?”   夜泽搂住她,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她确实该死。”   我吃力地爬着,手上染着的都是我的血,我的眼前也越来越模糊,而我只想拽住那熟悉至极的衣角终于我拽住了,我死死地攥着,用尽最后地力气对他说:“夜泽。我我爱你,我从来从来都没后悔过对对不起我我欺骗了你”   我看见他抬起手来,看也不看我一眼,便将长剑刺入了我的身体   疼痛,浸满心扉。   砰的一声,我从池边的躺椅上摔倒在地上。我睁开眼,遮住耀眼的光芒。   又是这个噩梦。   我闭上眼,想要平息心脏的痉挛,可是那疼痛来得更加真实、强烈,我再次吓得睁开了眼。   “小姿,你怎么躺在地上?”云毁的声音响起。   我从地上爬起来,掩饰地笑道:“睡着了,不小心掉下去了。”   “还是去屋里睡吧?”   我摇摇头:“我只是眯瞪了一会儿,云先生,陪我说说话好吗?”   整整三日,夜泽和张俊、徐耀他们也没回来。我一边担忧地等待着,一边强撑着连站着都能睡着的强烈睡意。   我不敢睡觉,甚至现在连打瞌睡也不敢。精神只要一恍惚,我立刻就会坠入那让我心惊胆寒的噩梦之中,一次次经受“夜泽”的残忍相待与痛彻心扉的疼痛。   云毁以为我是担心夜泽他们。所以睡不好,他瞧我一副精神要崩溃的样子,很是担心。虽然我是因为担心夜泽他们而睡不好,但剩下的原因却无法对云毁诉说,那也是我无法面对夜泽的地方。   我想尽办法让自己不睡觉,冷水洗脸、瞪着眼发呆,可有时也无法阻止瞌睡虫的到来,于是噩梦就一遍遍地折磨我,每次醒来都像被夜泽真的杀过一次一般。惊惧、恐慌袭扰心头,无法祛除。   三日后,张俊打来电话,让我去一个地方。之后,“鲁迅”管家就送我过去了。我抱着樱花盆景,心中五味杂谈。张俊让我去那里,大抵宋文美景已经被他们控制住了。想到即将要再见到宋文美景,我心里并没有底。   我曾经的朋友,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云毁出现在我的身旁,我道:“云先生,他们应该已经找到她了。”   云毁看着我道:“事事皆难以两全,不愧吾心即是。”   不愧吾心,又有多少事,是不愧吾心的呢?   地方到了,是一个废旧楼盘。那里残垣断壁,杂草丛生,已经有好几辆警车停在了那里,将楼盘团团围住,蓄势待发,其情境真是挺吓人的。   我们刚到了那里,徐耀就和一个警察出来了。我上前连忙问:“你们是不是找到宋文美景了?”   徐耀望了我一眼,点头:“对。我们是找到她了,现在张俊和夜泽正在里面对付她,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我?”我吃了一惊,因为不知道自己能帮到什么。   徐耀瞅了一眼那荒凉的楼层,快速地道:“宋文美景现在不光被亡灵面膜控制,更被厉鬼所控,张俊想要把她救出来。现在,能唤醒她的,只有你了。”   我瞅向徐耀,最能唤醒她的不是你吗?徐耀一眼就看出我的疑问。直接说道:“我试过了,不行。”   你不行,难道我就行?这个重任忽然落到了我身上,让我倍感压力,只希望宋文美景可以记得我们从前的友谊,不要越走越远。   我跟着徐耀上楼时,楼上不时发出大叫声,就跟一个疯子在大喊大叫一样,听着十分渗人。我脚步有几次踩空,都被人拉住或者扶住才免了滚下楼梯的悲惨下场。   四楼。那吼叫声也越来越凄厉,震破耳膜,我不禁拽住了徐耀的衣服。徐耀回头看了一眼我紧张的神情,道:“就在上面。”   刚一上去,我就瞥见了上次在虞村看到的张俊所结的符咒阵,符咒阵中有一个女人。   她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四肢均被符咒结成的绳子捆住,如同被困住的野兽一般凄惨的号叫。可是,最先吸引我的。不是别的,而是她穿着一身的古代衣裙!   那和我梦中梦到的女子所穿的衣服一模一样!   “让她死吧。她想从我身边抢走你,就该死。”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抢走我的泽,就该死!”   阿阮!   那个女人冷酷的声音骤然又在我耳边响起,她是夜泽最挂念的人,她能将夜泽从我身边轻而易举地抢走!   阿阮,阿阮,她真的是阿阮吗   我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忽然有双手按住了我的肩膀。我却吓得魂飞魄散,我转头就看到了徐耀。徐耀严肃地对我道:“快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唤醒她?对她说说你们以前都事情!快!”   我惊恐地望着徐耀,又惊恐地转头望着那个穿着的女人胸腔似乎是被什么攫取了,让我无法呼吸   宋文美景,那是宋文美景,不可能是我梦中的女人,不可能是阿阮   我这样告诉自己。   此时,张俊在做法,夜泽再次化成了长剑。在张俊咕噜咕噜地念咒声中不停地旋转,散发出的黑光通过符咒打到宋文美景身上,让她全身颤抖再次惨号起来。   “快!”徐耀又催促了一声。 第77章 我死,她活   我压制住内心的恐惧,开口道:“美景,我是娄姿,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求你快醒醒,不要再被亡灵面膜控制了,我求你快变回我熟悉的美景,我好想还像从前一样和你一起吃饭、逛街,一起聊八卦,一起看男人,我们说好了的呀,我们会一直是朋友,谁先出嫁就给谁去做伴娘,以后我们各自生了孩子,就当他们的干妈。..美景,你都不记得这些了吗?你快醒过来,快醒过来好不好”   我的眼泪流了出来,看到宋文美景这般模样,想到我们往昔相处都点点滴滴,我就无比心痛。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就走到了今天的这一步?   宋文美景的身体颤了颤,她悠悠地开口:“娄姿,是你吗”   “美景,是我。是我,你醒了,你想起了我是不是?不要再消失了,他们会救你,他们会救你!”我就冲过去,却被徐耀拦住。   宋文美景的身体晃悠着,她长长吐了一口气,头依然低垂着:“娄姿,我好累,我好累,我快不行了快救救我,救救我”   “美景,你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我冲张俊喊道,“张俊,你快救救她!”   张俊更快的念动符咒,剑转得更快,黑光也传出的越来越多,符咒晃动得更加厉害,宋文美景的惨叫声也更加地凄厉,一个鬼影渐渐从宋文美景的身体里被逼了出来   张俊在剑上抹了一道自己的血,握着剑一跃而起,径直奔着宋文美景而去!   就在这时,宋文美景又悠悠地叫着我的名字,只是这时分外地平静:“娄姿,你看我是谁”   遮挡在她脸前的长发这时飞舞了起来,露出的脸来   那张脸是   “啊!”我大叫一声瘫坐在地上,吓得魂不附体!   那张脸勾勒出一个绝美的笑容,眉间的美人痣也高高的扬起,她从宋文美景的身体里飞了出来,一直飞到了我跟前,轻柔细语道:“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阿阮   我感觉心中有什么碎了,瞬间,她就进入了我的身体。   我看见,张俊在看到宋文美景的笑容也是一愣,随后面具破裂。露出她更加褶皱的脸来。她却露出更加瘆人的狞笑,冲着张俊握住的长剑就把身体送了上去,张俊闪身一躲,宋文美景因为被符咒困住更加哇哇大叫起来!   我看见,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我想要控制的自己的身体,却无法控制,就连我的灵魂也无法操控!   她没有附在我的身体上,而是控制了我的灵魂!我只保持着一点点的清明,恍恍惚惚看到了发生的一切。   我看见,“自己”竟然打倒了警察,拔出了手枪,对准了徐耀。   宋文美景在那边疯狂地喊着:“杀了他!杀了他!快点儿帮我杀了他!”   夜泽已经又幻化回了本身,云毁也出现了,所有人都盯着“我”。   “你想干什么!住手,快住手!”我惊恐地大吼,却什么也做不了。   “你不是想知道夜泽多么爱你吗?我来帮你试试他。”那个娇媚的声音说,她用我的身子看向夜泽,警告他道:“我劝你别乱动,你心爱的女人现在在我手里,我分分钟都可以让她魂飞魄散”   说着,她直接扣动扳机,子弹就朝着徐耀射了过去!   一个警察朝着徐耀扑过去,将他扑倒在地。徐耀虽然躲过了子弹,却射中了那个警察。   她娇柔一笑:“射偏了。下一个,是谁?是你么”她将抢又指向了张俊!   很多警察从外面冲了进来,都瞄准了我。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阿阮,你不是阿阮!”我大喊道,她依旧悠悠地笑道:“我就是他念念不忘的阿阮呢,要不要我告诉他,我就是阿阮,你猜泽会怎么选择?选择你呢,还是我呢?或者,我让他杀了你这个骗子,你猜他会不会动手!”   “不是!不是!你不是阿阮!”我大声否定着,“你到底是谁,你快从我身体离滚出去!”   “宝贝儿,你安静一点儿吧,游戏才刚刚开始,你想看的一会儿就会上演的。”她又是一串疯狂的笑声,而我再想说话却说不出来了!   她用我的手握住枪对准张俊,而无数把枪却对着我的身体,她神情轻松无比地又对夜泽道:“夜泽,不是说爱她吗?她却一直在怀疑你的爱呢!今天,我就给你一个证明的机会,你选择了自己,我就让她身形俱灭,你选择了她,那你就要魂飞魄散这是不是很有趣,给你三分钟,告诉我你的选择”   夜泽沉着脸望着“我”,我用力地扭头,不要,不要,不要!   “你说了要帮我杀了他的!你说了要帮我先杀了他的!”宋文美景吼叫起来,看向徐耀的眼神就像恶狼一样。   “真吵!”她冷冷说了一句,反手就给了宋文美景一枪,子弹穿过她的身体,宋文美景变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我睁大眼睛望着从宋文美景身下流出的鲜血,又拼命地挣扎起来。   唰唰唰,周围的枪更是密集地包围着我的身体,她拿着枪对准了我的太阳穴:“来啊,你们打烂这副身体吧,反正她不是我的!”随后,她勾唇一笑,再次挑衅道,“夜泽,我数三下,是你魂飞魄散,还是这个可爱的女娃子身形俱灭三二”   “我死,她活。”夜泽沉沉地说道。   我只能疯狂地摇着头,可是他看不见。他根本看不见!   她扣动扳机:“夜泽,你果然是至情至性之人。那你快动手吧,只要你让自己魂飞魄散,我就放了这个女娃子。”   周围都是静寂无声,云毁和张俊都凝重地望着夜泽,徐耀虽然看不见夜泽,但却开口道:“徐耀,你住手!”他却被警察用力地拦住了。   夜泽慢慢幻化出长剑,凝视着我:“娄姿,我对你是真心的。还有,我想告诉你,遇上你是我漂泊千年以来最开心的事情。以后,你如果碰上可以让你爱得放心的男人,只要给我烧一张纸钱,告诉我,无论我能不能再听到、看到你,我都会心安了。”   不要,夜泽不要!   我感觉到心脏一阵痉挛,疼得无可复加!   我想阻止他,我想告诉他,除了他,我谁都不会再爱上,如果他让自己魂消魄散,我也会跟着他一起去!   可是,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我看见,他举起了那把我梦中常常出现的利剑,只是,它刺的不再是我,而是他自己!   我脑子中一片空白,只想挣脱那个女人的控制。   夜泽敞开手,剑便飞到了他的头顶,一时间,狂猛的阴风袭来,刮得人眼都看睁不开。   “我现在就要自我了结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想要我神魂俱消?”夜泽掷地有声地问。   她露出一道狞笑:“夜泽啊夜泽,你真是可怜。没想到,你到现在,还没想起我是谁来哈哈她比我还要可怜!你想知道?等你彻底消失的那一刻,我会告诉你,我是谁!快动手!”   夜泽!   夜泽望着我,手下一挥,长剑径直没入了他的头顶!   风,刮得更猛,一团黑气从他周围晕开,将所有人都掀翻在地。   他的黑袍在风中猎猎飞舞,他满是柔情地望着我,然后,他的身体从脚底开始慢慢消失   我就那么看着他在我眼前一点点消失,   他的嘴唇动了动,一丝似有似无的声音飘到我的耳朵中   娄姿,我爱你。   我的世界似是随着他的消失而坍塌了   我说了,我会陪着你,你等我   那个女人看见夜泽真的消失了,疯狂地大笑起来:“夜泽,夜泽,你终于消失了!既然他这么爱你,这么肯愿意为你去死,你不去陪他,他该多寂寞?你,去陪他吧!”   我伸出手自己灵魂的手一探进自己的灵魂中,将她生生地从我的魂魄中撕裂了出来,我抓着她的脑袋,将她用力往外拖。   不知是因为我的拖拽,还是什么原因,她的脑袋开始冒黑气了!   “你这个女人,你疯了!你快松手!啊啊啊!我们会一起魂飞魄散的,你快住手!”她疯狂地大喊。   是的,我已经疯了。   我不在乎自己已经被撕裂的灵魂,不在乎会不会魂飞魄散,我眼里只有一片黑暗,那就是要拖着这个女鬼一起下地狱!一起魂飞魄散!   忽然。一只冰凉的手轻轻地覆住我的手,我又看见了那长长的手指、那长长的指甲。   我猛然抬头,就对上了那双黑若矅石的清冷双眸。   世界再一次在我面前不动了,他握住了我的双手,对我道:“闭上眼。”   我闭上了眼睛,感觉他离我很近,我听到了那个女人的惨叫,灵魂又开始变轻,听见那个女人最后说:“夜泽,我不会放过你,我不会放过你!”   我睁开眼睛,面前就只有他了,我定定地望着他。   身子像是被人忽然掏空一般,我一个趔趄倒进他的怀中,他抱住我,轻声道:“我回来了,娄姿。”   我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夜泽!”我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听到他唤我:“娄姿。”   我转头看见他就在我身后,我猛然就扑进了他怀中,紧紧抱着他:“夜泽”   “我在。”   听到他真切的声音,我伸手摸向他的脸庞,眼泪汹涌地落下:“你没事,你是真的对不对?我不是又在做噩梦对不对?”   夜泽将我搂入怀中:“傻瓜,我当然是真的。我不会抛下你,让你有机会去勾搭别的男人的!”   他是真的,他当然是真的,梦里的那个夜泽从来不会对我说这些霸道的话。   我紧紧地抱紧他,抽噎着问:“你怎么会没事?你那时不是”   “谁说把剑插入自己的脑袋里就一定意味着死?还是像他这么个阴险的小人。”云毁出现,他坐在一把椅子上,鄙夷地说。   对云毁这种“关键时刻出来煞风景”的准确度的把握,我真是佩服至极。   我立刻从夜泽怀里远了一些,无视夜泽瞪向云毁的“仇恨小火苗”,望着他道:“云先生说得是什么意思?”   我总感觉云毁话中有话,云毁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夜泽。夜泽握住我的手:“你不用理会他的话,你哪天从他嘴里从听到有过关于我的好话?我现在没事,不是更重要吗?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夜泽完全挡住了我的视线。脉脉含情地望着我。   “你没事是很重要,可我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泽微微抿唇,云毁“哈”地一声,又给他拆台道:“他不好意思说,我说。”   夜泽直接幻化出长剑朝云毁扎了过去,云毁飞了上去,剑直接没入了墙中。   夜泽更是握紧我的手,盯着我眼睛说:“我是为了救你”   “他真是为了救你不惜以假象骗我们大家。”云毁又落在椅子上,慢悠悠补充一句。   我听明白了:“你的‘魂飞魄散’是装出来?”   我那么伤心欲绝,他却是装出来的?那他对我说的话也是骗我的吗?   夜泽沉默了一会儿,依旧扣紧我的手,认真道:“当时你被她控制,如果我让她相信我魂飞魄散了,我又怎么找到机会救你?我骗了你,你可以生我的气,但我对你说的话却从来没有掺假过!”   我以实际行动对他的欺骗做出了回应   我亲了他。   夜泽哑言了。   “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你没事。”我轻声说,看到他眼眸放出异彩。   云毁一遮眼睛:“你们腻歪够了没有?”   夜泽又冲他飞眼刀。我知道云毁其实是好心一片,他担心我事后知道会责怪夜泽,不如“趁热打铁”,让我庆幸夜泽没事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计较了。   我还有两个问题要问他们。   “宋文美景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看见她中了枪,那个女人还是用我的手开的枪打中了她宋文美景会不会   “她被送进了医院,枪没有打中要害,捡回了一条命。”夜泽沉声道。   “她还活着就好”我低声说。   但是她间接害死了吕菲,只怕也难逃法律的制裁   我又想起那个女鬼,抓住了夜泽的手:“那个女鬼又是谁?她为什么想要害你?”   这时,云毁却开口道:“小姿,你是不是见过她?”   云毁和夜泽同时注视着我,我垂下眼皮,避开了他们的目光。   夜泽一定和我一样想起了那个女鬼说的话:“夜泽,不是说爱她吗?她却一直在怀疑你的爱呢!”   片刻我才道:“还记得我上次被亡灵面膜附在脸上的事吗?”   “这事与那女鬼有联系?”云毁问。   我点头:“我想应该是有联系的。从那之后,我就经常做噩梦,我梦见”我望着夜泽,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我梦见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抛弃了我。那几天,只要我一闭眼,就是那个场景。而我看的女人不是别人,就是今天看到的这个女鬼。我想,她一直在扰乱我的精神,就是为了等这个机会,控制我的灵魂,来威胁你。”   夜泽绷着脸,他搂住我的肩膀道:“她不会再出现了,我让她魂飞魄散了。”   我仰望着他,只觉他眸深似海。   明明这个女鬼或许能告诉他想知道的一切,他却让她魂飞魄散夜泽,你到底在想什么?怎么如今的你,我反倒看不清楚了呢?   这件事情的最终结果是宋文美景被逮捕了。   因为有张俊帮忙,我去医院看了她。   我推开病房的门进去,宋文美景正躺在病床上睡觉。她听到响动,睁开眼睛看着我,那张脸如同一个九十岁老妪。她面无表情地用呆滞的目光望着我:“你是来看我现在变得有多惨吗?”   她的话深深击痛了我的心,我握紧了手,又松开:“我是来看看你好些了没有。”   宋文美景转头望着屋顶:“你不用这么假好心,我不需要你来同情我!”而后,眼珠子又转向我,凝聚出愤恨,“你这个帮凶!”   我用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美景,难道你现在还认为,导致这一切的是别人,而不是你自己的吗?”   “我有什么错?!我没错!”她忽然抬起身来,向我抓来,她狠狠地抓着我的手腕,“是徐耀他背叛了我,他就该死!你帮他,你也该死!你们都等着,我会活着出去找你们报仇的,我要把你们一个个都杀掉!杀掉!”   我被她仇恨的眼神惊骇住了:“宋文美景,我求你清醒一点儿!没有人害过你。是你自己让自己变成了这样!你为什么还这么执迷不悟?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变回来行不行?你好好看看自己,你都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你还嫌害得人不够吗?”   “脸我的脸”她又去摸自己的脸,眼睛再次阴鸷地盯住我的脸,“娄姿,我们都是一样的,我现在变成这样,你也不能有这么好看的脸了!把你的脸毁了吧”   她伸手朝我脸而来!我掐住了她的手,外面有人听到我们的动静连忙进来制止了她。她冲我声嘶力竭地大喊:“我要毁了你的脸,我要毁了你的脸”   我被人请出去时,她冲我喊道:“娄姿,你以为你就幸福了吗?你的幸福也是骗来的!等着吧,等着吧。等到那一天,你会和我一样变得凄惨!”   门咔的一声被关上了,我靠在医院的墙上。   “喝口水吧。”张俊递给我一杯热水,我接了过来:“宋文美景会被判刑吗?”   张俊推了推眼镜:“不,像她这类人,会被关进疯人院,一辈子也别想出来了。”   我低下了头,眼泪无声落下。   终究,我和宋文美景的一切记忆,随着这眼泪逝去,再也寻不回了。   张俊靠在我旁边:“有时间跟我说说你的梦吧,我知道你对泽没有完全说实话。”   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我恢复了正常上班。而那之后,我再也没有梦见过那个“夜泽”。   公司里,领导们都下了禁口令,禁止谈论徐耀那件事。时间久了,也就没人再说起了。徐耀自宋文美景被抓到之后,竟真遵守与夜泽的诺言,之后一次也没有再上门找过夜泽。在公司里,要不是他找我,我平常也和他扯不上什么关系,所以我感觉这次我和他真的是变成同心圆了。   我设计的手链“樱花之恋”也正式上市。我将打造出来的第一副样品拍成照片烧给了云毁,他表示很喜欢,当时就戴在了手上。   七夕前夕,总监请我们设计部门吃饭,连一向挑剔的Adla姐也参加了。我们一席人吃完饭直奔KTV飙歌。此时,我已经跟我们部门的人都熟悉了,大家就一起嗨歌,吵吵闹闹,很是热闹。就在这个时候,徐耀过来了。   一开始气氛变得有些拘谨,好几个人的目光都往我身上瞟,还有个同事故意撞了我一下,冲我挤眉弄眼因为之前夜泽的关系,我和徐耀的关系一直被认为是“值得琢磨”的范畴。但不久,气氛又活络起来,有好几个女同事邀请徐耀一起唱歌,唱完歌回来都挺兴奋。   在部长的安排下,我还和徐耀唱了一首。也许是有段日子没见了,我面对他时又像之前一样心情平静了。   总之,这一晚,我很嗨,过得也很快乐,但也喝了不少酒。最后总监让我们举杯感谢徐耀,因为其实是他花钱请的客。   出来的时候,都感觉晕晕乎乎的。我往后趔趄了几步,被人扶住了手臂。我转头看到徐耀,就转身面向他,向他鞠躬:“徐总好!”   “懂礼貌啦?哪个学校毕业的?”   “报告!”我敬了一个礼,“我是我是dandan幼儿园(2)班毕业的,我叫我叫老(娄)子(姿)。”   徐耀貌似笑了:“你叫什么?老子?”   “哎。”   “娄姿,你占我便宜!”徐耀怒吼,我插着腰哈哈大笑起来。   徐耀将我塞进车里,我靠着后车座,对他道:“送我回家!马上!”   “我就是送你回家。”徐耀嘀咕道,似乎转头看了我一会儿,又说,“夜泽看到你这副德行,他会把你揣出来吧?”   “闭嘴!你给我闭嘴!”我靠到前座,“夜泽是你能称呼的名字吗?他是我男人。我只能我叫他夜泽!你不许叫,你听明白了没有!”   徐耀一乐,转过身来拍拍我脑袋:“你说夜泽是你男人,哎,那你跟他啪啪了吗?”   “啪什么?拍墙吗?哪里有墙?哦,这里有我拍”我脑子里像是塞了浆糊,好像眼前就有一堵墙,我就用力拍了过去,听到一声惨号,接着那堵墙又不见了。   “你拍哪儿呢?这是我的脸!”我又听到怒吼,我打起精神回答,“是你让我拍的啊”   “娄姿,我再问你一遍,你老实回答我,你到底有没有跟夜泽上.床过?”   我托着腮,认真想了好半天,我侧头望着他:“‘上.床’啊,有啊他天天都来爬我的床”我眯着眼一笑,“我们天天都上床啊。”   好一会儿没听到声音,片刻,那声音又响起来:“他是鬼,他怎么跟你做.爱的?”   “就是”我皱眉又想了想,将那张凑近的脸又推开,“怎么做,关你鸟事哦!开车!开车!你快开车啊!你再不开车,我就把你踹下去!”   他似乎用手指着我:“娄姿,你最好给我记住今天你对我说话的口气!”   徐耀把我送到家,我下了车,又拍着玻璃说:“滚吧,快滚吧,别让老子再看见你,否则,老子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我转身晃晃悠悠上了楼梯,好不容易才爬上了六楼,我使劲地拍着门:“夜泽,帮我开门,夜泽!”   咔的一声,门开了,他出现在我面前。   我觉得世间再无人能像他一样把黑色穿得如此绝代无双的。   “夜泽。”我搂住了他的脖子,靠在他身上,朝他脸上吹气,“我喝酒了咯,你闻闻,我嘴里有没有酒气?”   夜泽似是微皱眉:“跟谁去喝酒了?”   “公司的同事啊,还有徐耀,是徐耀他请的客!另外,还庆祝我‘樱花之恋’大卖!夜泽,你不知道,‘樱花之爱’有多么受欢迎,一上市,就有好多好多人都在买!连Adla姐都夸我干的好!干的好哦!我,娄姿,终于成功了!我成功了!这还要谢谢云毁。云毁呢?”我转着圈儿的找云毁,却没看见他。   夜泽扶住我:“他去见阿俊了。”   我“啊”了一声:“云毁不在哦?真可惜,我还想请他喝酒呢。”   随后我听到一句嘟囔:“可惜什么,不在更好。” 第78章 离开他的机会   我继续转圈圈,也不知道怎么搞得,自己身子颤颤巍巍,就像喝醉了一样站不直了,我抬头看他:“什么不在更好?”   “你喝了这么多酒,先去把衣服换了。”夜泽的声音又响起,我搂住他的脖子:“不,我要先去洗澡,我要先去洗澡。”   “好,你先去洗,我帮你拿睡衣。”   感觉夜泽要走,我又把他拉了回来,吊在他脖子上:“不要,我要我要你跟我一起洗。我们一起洗澡好不好?”   夜泽像是审视了我一会儿,随后将我用力一搂,我就紧紧贴在他胸前,他的声音比往常更是低沉:“你要跟我一起洗么?”   我用力点头:“嗯,我们一起去洗澡!”   我拉着夜泽进了洗手间,就开始解衣服,解了几个扣子,却看到夜泽一动不动。我走上前,手搭在他肩膀上:“你怎么不脱?脱了才能洗澡啊。”   他依旧不动。我眯着眼,隐隐约约又看见了他的唇,吞了一口口水后,我踮着脚便亲了上去,在他唇上乱咬了一番,感觉滋味不太对,又放开他,我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怎么没有那种感觉。”   忽然,我被人用力推倒了墙上。后脑勺磕得生疼。只感觉一张脸凑近了我:“你想要什么感觉?”   “就是你上次吻我的感觉。”我仰起头,展开笑容。随即感觉抓着我肩膀的手力道又加重了,我刚要喊疼,唇上就多了一台压路机。   真的就像压石子的压路机,我的嘴巴被狠狠地碾压着,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等“压路机”稍稍离开,我稍微能喘息了,它又压了上来。我迫不得已加以反抗,谁知它却更加凶狠。那熟悉的感觉慢慢升上来,我随着那感觉回应着他。   模糊间。他将我抱起,随后我便落在了柔软的床上。那身子又压了上来,他摩挲着我的肌肤,哑声对我道:“娄姿”   我搂住他的脖子,望着他:“夜泽,我们啪啪吧”   早晨,我醒来后,抚上还有些晕眩的头,睁眼望着屋顶。当我发现自己穿着睡衣,内里赤果果时,我蒙圈了我的衣服,是夜泽帮我脱的?然后,昨晚的一些记忆浮现在脑海我脑子中的弦就啪啪啪啪都断了   我和夜泽啪啪啪啪了?   这时夜泽穿墙而入,我怔怔地看着他,发现他今天脸色特别好。   我迅速拉上毛毯,脑子里乱极了,他倾下身来,温柔地对我说话:“醒了?头疼不疼?”   我摇头,他笑了,愈加温柔:“要喝水吗?”   我一把抓住了他凉凉的手臂,迟疑地问::“我们昨晚”   他亲了我额头一下,凑到我耳边轻声说:“啪啪了。”   维系我理智的最后一根弦断了,我睁大眼睛望着他,重复道:“我们啪啪了?”   我久久地望着他的脸,咬住了唇,攥紧了拳头,对他吼道:“你出去!”我一边哭一边推着他:“你出去!你出去!”   奶奶的,他怎么能趁我酒醉做那种事而且,而且特么的,我还什么都没记住!   夜泽脸上阴云密布。他一把捞过我的身子,将我的头按过来,侧头便狠狠地吻住了我,堵住了我的一切声音。直到我无力再推开他,他抬起我的脸来,依旧沉着面色说:“是你要和我啪啪的,我完全按照你的意思来的,你为什么还要跟我生气?”   我只觉得心里委屈,眼泪就止不住地流,哽咽着说:“我说了让你和我啪啪,就和我啪啪,是不是别的女人让你和她啪啪,你也和她啪啪?”   “你在说什么昏话,这种事我怎么会和别的女人做!”夜泽威严地说。   反正做都做了,再心碎没回忆也是枉然。我抽噎了一会儿,渐渐停止,泪眼蒙眬地望着他。他替我擦干眼泪,皱着眉头道:“昨晚是你让我给你啪啪的,我又没有吃了你,怎么就这么大反应?”   我虽然脑子还乱哄哄的,可还是一下抓住了“重点”,我一下吸回了眼泪震惊地望着他:“夜泽,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他恍然不自知。   “我们‘啪啪’的时候,都做了什么?”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这比听到跟他啪啪了更令我震惊。   夜泽凝重地望着我,凑近我的脸庞:“你就这么害怕我吃了你吗?”   我脑子里的弦一下都疯狂了,我好像忽略了一个关键的重点那就是夜泽他可能根本不知道“啪啪”是什么意思!   “昨晚有多热情,你知道吗?要不是守着对你该死的承诺,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只帮你啪啪?!”夜泽口气很是吓人,可我更想知道我们到底啪啪了什么!   “我们亲到半截半儿的时候,你让我把你捏胳膊拉腿做按摩,让我帮你啪啪!这么说,你放心了吧?”夜泽他似乎生气了。   我彻底呆愣了,知道了我和夜泽昨晚并没有真的啪啪,我心里反而有几分失落。   但也许我这副神情在夜泽看来就有了别的味道,他握着我的手凑近我的脸庞:“娄姿,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你是在害怕我抛弃你吗?”   对上他的眼,我心头一跳。随即转过头:“我怎么会怕这个”   他捏过我的脸,凝视我的眼睛说:“你明明喜欢我喜欢得要命,为什么要一直拒绝我?那个女人说你害怕被我抛弃”   我又避开他的目光:“我没有害怕这个。”   “那是什么?”   我未语。   夜泽的手放开了我,他站起了身,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你生气了?”   “没有。”他拉开我的手离开。   今天是七夕,也是我和夜泽认识以来过的第一个情人节。所以一下班,我就一溜烟儿地回了家。云毁还是不在,他还没从张俊那里回来。   夜泽也不在,想起昨天的“不欢而散”,我心中就有几分纠结,他不会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吧?   “夜泽?”我呼唤了一声,他果然没理我。   等我一转身看到他时,我还是被他吓了一跳。   夜泽负手站在我面前,板着一张脸,默默地瞧着我。   “找我做什么?”语气也还不甚是很好。   我决定要让我们彼此忘记昨天的不愉快,“兴高采烈”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   “什么日子?”他依旧板着脸,但我知道他会接着问下去。   “七夕呀!”我搂上他的手臂,“情人节,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夜泽瞥了一眼我的手,目光又很平静地落在我脸上:“它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我们”我看着他又哑口无言了,即将要冲破喉咙的话被我生生卡在了嗓子眼儿。   夜泽依旧平静如水,似乎我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在意、不喜欢了。   我抽回手:“我回房间了。”   我刚走了两步,又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你回房间,是不想和我去看电影了吗?”   我转身,他依旧那么冷持地站着,使人看上去不是那么情愿,我问:“你不是不想去吗?”   “是你不想去了。”   “我没说我不想去!”   喊完,我俩都默默地瞧着对方。我咬着唇对他道:“你等我。”随后我进了房间。关上房门,便再也抑制不住雀跃的心情单身了这么久,终于有男神要陪我去过情人节了!   我快速地收拾了一番,穿上我那条最爱的小粉裙子,将头发散了下来,还烫了波浪卷。我背上双肩包慢慢打开门出去时,心里别提有多紧张了。我踩着高跟鞋慢慢出去,夜泽正靠在沙发边眺望着窗外。   “我准备好了,可以走了。”   他转过身来,目光就落在了我身上。我露出一个自认为很甜美的笑容对着他,想在他眼中看到“一亮”的效果来。可是他只看了看我,便提脚朝门走去:“那走吧。”   “哦”我嘟着嘴,故意不满意地长“哦”一声,他像没听见一样门出去了。   打了一辆出租,但我和夜泽一路上都没说话(要是说话那就是闹鬼了),各自转头望着外面,我偶尔回头看看他,心中越发堵得慌。   前面的司机大叔问我是不是去约会,我呵呵笑了。然后大叔就说起他认识的一个人的女儿和男朋友的事情,说那个男人竟然和未来的岳父搞到一起去了,那个家也彻底的毁了。说,找男朋友就像选股票,一定要擦亮眼睛,要是找个不好的,还被套牢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我应和着说对,说找男朋友一定要找个可靠的、让人放心的才行。我就感觉到夜泽微冷的目光,我看了过去,他又转头望着窗外。   我们先去吃了饭,当然是我吃。他看着我吃(在外人看来,我就一个人在七夕节孤孤单单地吃大餐)。我俩又是全程相对无语,我一边吃一边感觉着他注视的目光,我开口想说话,但一对上他凉水似的目光,我说不出来了。况且餐厅里的人很多,我对着一个鬼说话,会被人认为精神有问题吧。所以我风云残卷地很快就吃完了饭。   电影票是提前订的,也是两张。看的是一部动画片,电影很不错,但我却无心观看,总是望着夜泽出神。他丝毫不惧周围的活人之气,依旧用这一天都对着我的冷淡神情对着大屏幕。我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嘎嘣脆地吃着,惹得他终于回头瞧我,我则跟赌气似的转头看向大屏幕。   这个情人节过得真是糟心又糟钱,早知道我和夜泽会这么度过一个晚上,不如在家看电视好了,也不用让他勉强迁就我。   电影结束后,我和夜泽出来,一前一后地走着。我情绪沮丧地在前面走。看到有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的女孩儿走过,忍不住看一眼,再懊丧地往前走。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我看见一个穿着白色睡衣的女孩儿甚是突兀地站在人群里,她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   她在人群里来回张望着,不知道在寻找什么。她穿的衣服那么显眼,可竟没有引人周围任何人的关注。我下意识感觉到这个少女不太一样。   少女的目光忽然定住了,好像找到她要找的东西或人了,因为她眼睛里啪啪啪地冒着火星子。   我顺着少女的目光看过去,却看到了夜泽!   夜泽也瞅到了那少女。刚与我的视线相碰,我就听到一声甜甜地、腻腻地称呼:“老公!”   那少女敞开手径直朝着夜泽扑来!   这什么情况!   可那少女刚出现在夜泽面前,就被他飞踹了出去飞踹了出去   那少女“啊”的一声变换着音阶,直接又飞了回去,穿过来来回回那些路人直接扑到在地上。   我连反应都还没反应过来,只能瞠目结舌地望着那一幕。只见那少女趴在地上,颤颤巍巍伸出手,对夜泽悲呛地喊道:“老公,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人家啊?老公。我好想你,老公”   夜泽的脸都快冻成冰了,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就拖着我往前走。路过那少女时,她还趴在地上,泫然欲泣地望着夜泽:“老公,你要去哪儿?你别走,你别走”   她竟然爬着过来了!   我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认识她吗?”我问夜泽。   “不认识。”夜泽拽着我径直离开,我再回头,那少女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刚才发生的一幕简直太戏剧化、太匪夷所思了。我的心思都还一直停在那上面,等反应过来自己还一直被夜泽拽着走时,我发现我们走的不是回家的方向,而是相反的方向。   “夜泽,你走错了,我们家在那边。”我着急地提醒他说,他却不由分说地一直拉着我往前走。之后,他又附在我身上,带我来到了我们曾经来过的未竣工的大楼前。此时,这座大楼依旧未竣工。   我们又来到了楼顶,这里比下面要凉快许多。   夜泽放开我的手,与我静默而立。   而我的心却微微颤抖着,他记起这儿了?他恢复记忆了吗?   他的声音随着凉风一起漾开:“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娄姿,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喜欢我吗?”   我愣住了,天空有几颗寂寥的星星眨着,我们处在黑暗之中,四周却是灯火璀璨。   最后一次?   他与我保持着一段距离,声音依旧如从前一样很是动听,可我却心乱如麻。   “如果你是因为害怕我,才不敢说实话。这次,就是你的机会,让我离开你的机会。只要你说不喜欢我,我不会再这样缠着你不放,也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他的声音淡淡的,丝毫没了他从前的气势,“喜欢,还是,不喜欢?”   他这是在逼我给他答案。可是,我与他之间,又真的是一个“喜欢”或者“不喜欢”就能解决一切的吗?   我微微握紧手心:“夜泽,你不要逼我好不好?”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他低沉地开口:“让你说出喜欢我,就这么难吗?”   “”   “我知道你的答案了。”夜泽又吐出来一句,直接调高我的心,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忧伤,“你喜欢的是让你放心的男人,而我让你觉得不放心,所以,在我说出我喜欢你时,你是碍于情面说不出拒绝我的话。你可以放心了,以后,我不会再对你说让你为难的话,也不会再来打扰你。”   他转了身,离开。   风起,他的衣服轻轻飘起,长发也在黑暗中飘了起来。连同我的心也一起吹得拔凉拔凉的,心似被一只手紧紧地攥着,无法喘息。   那一刻,那些束缚我的绳索骤然崩断,我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   “你别走!”我大声地说。   他站住未动,只是又冷淡地问了我一遍:“喜不喜欢我?”   我受够了他这一天冷淡相待,任何人都可以这样待我,唯独他不可以。   我的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心情再也无法掩盖:“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夜泽!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上了你!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喜欢你!”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你,总是不自觉地去看你,总是想和你待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好,只要在一起,就好。   夜泽转过身来,在黑暗中注视着我,喑哑道:“再说一次。”   我抬起头,一个字一个字对他说:“我喜欢你。夜泽。”   他冰凉的唇便印在了我的唇上,轻轻吻着我。这一次,我敞开了心扉,闭上眼回应着他的吻。他将我搂入怀中,我握着他的衣服与他深深纠缠在一起。   当我们分开时,我只觉得脑子有些缺氧。我靠在他身上,喘息着。   夜泽搂着我,凑到我耳边,声音里终于没有了那冷漠的调调:“我们现在算不算是交往了?”   我的心又怦怦乱跳起来,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嗯。”   请原谅我的自私。在他没有想起过去。想起阿阮时,自私地将他留在身边。哪怕只是一段时间,也没关系。   我们静静地拥抱了一会儿,我终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问:“你怎么会带我来这里?你想起这里来了?”   夜泽环视四周,低眉对我道:“最近,我模糊地记起一些东西来,这里,也是隐隐约约地记着。”他悠然一笑,“这里是我们过去约会的地方吧?”   “你之前带我来这里看过这座城市的夜景。”我说。   “原来如此,是我们故地重游了。”夜泽拉着我朝楼檐走过去。   我望着他,心却跌入了谷底他的记忆又恢复一些了吗?这么说他也许迟早有一天会想起一切的。   想到这一点,心中就有着说不清的酸涩。   “我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里了,这里确实很美。一切美好的东西,不管是从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想和你一起分享。”夜泽与我十指相扣,柔和地对我说。   我靠在了他身上,掩藏了自己的心绪:“我也是,不管是美好的,还是不美好的,我都想和你分享。”   娄姿,就珍惜现在吧。若是有一天他真的想起过去,要与你分离,你也要坦然接受。因为,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后来,我问夜泽,如果我那天没说我喜欢他,他会不会真把我丢下不管。他说,他就是故意带我去那里的,让我无路可逃、无处可躲。直到说喜欢他为止。   我们手牵手地幸福(大雾)往家走,夜泽修长的手握住我的手,甚是贴心地问我:“冷么?”   他指的是他手的温度。   我反手握紧,打趣道:“这应该算是天然空调吧?”   夜泽听了一笑:“空调吹久了也会冷。”   “空调吹久了呢,感觉冷会盖被子;抓你的手觉得冷了呢,我也会戴棉手套。”我握住他的手给他吹吹气,“或者像这样给你供暖。反正,你别想让我松开你的手。”   我从未对夜泽这样坦白地表露出内心,以前只听他对我说那些霸道却让我甜蜜异常的话,如今自己也说出这种话,我才发现是这么的自然因为这是我心里的真实想法。   这样的话,我知道对夜泽很是受用,因为他的眉眼愈加的柔软,平添添了几分魅惑,犹如我曾经养的牡丹,在看到它开放时,是说不出的惊艳。   但这种美好没持久多久就被打破了,我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一直跟着我们,这种感觉可不太好。我瞅了一眼夜泽,这时才发现他面色微凝这可是他不高兴的前兆。   有夜泽在,我当然不怕什么。所以我忍不住转身去看我们走的是一个地下过道,在暗暗地台阶中间站着一个女孩儿又是那个睡衣少女。   少女怯怯地望着我们,又深深地凝视着夜泽,小心翼翼地开口:“老公” 第79章 我不想你后悔……   如果你在场你大概就会感觉这是个被心爱的男人背叛的可怜少女,那白莲花的模样、那泫然欲泣地小模样,使人觉得我和夜泽正在干人神共愤的事情。..   她一直在跟着我们吗?她出现得如此怪异,还一直口口声声喊夜泽为“老公”她到底是谁?   夜泽身上又浮现出戾气,他锋利地看向少女,少女吓得后退了两步,我拉住了他,省得他一个不高兴就把人家弄得灰飞烟灭,连个鬼都做不成了。   但这少女出现的方式又实在诡异,经历了上次被女鬼附身的事情,我也不敢再滥施好心。   我远远地对她道:“小妹妹,你认错人了吧?他不可能是你老公,因为他”我连红了一下,还是高声宣布道,“他是我男朋友。”   夜泽的目光便落在了我身上,眼中光彩乍现,闪得我很想扑过去狠狠亲他一口。   “我是你男朋友?”夜泽勾勾我的小指,我又勾勾他的小指,继续“厚脸皮”地说:“我们在交往,你现在就是我男朋友你还想去做别人的男朋友?”   “不想。只想做你的。”   我和夜泽又陷入了“幸福的国度”,可能我们这恩爱秀得太虐狗,又传来那少女那夸张地叫喊声,她身子摇摇欲坠:“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老公,你明明说你爱的是我!你怎么可以转眼就爱上别人!老公,你不要离开我,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了,我们的宝宝都三个月了”   这个女孩儿是个疯子不成?   夜泽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我还未来得及阻止,长剑便从他袖子间飞离了出去,径直扎进了少女的头中。那少女惊恐地睁大眼睛,顷刻间,消失在黑暗中。   夜泽收回长剑,对着黑暗处说:“这次只给你个教训,下次再敢出现在我面前,就是你灰飞烟灭之时。”   “她”我惊异地问。   夜泽又握住我的手:“我只给她个教训。”   我点头,确实,应该给个教训。   我们到家时。云毁也回来了。他坐在窗户边好像正翻着一本书,看见我进来合上书微笑着道:“小姿,你回来了。”   随后,夜泽出现在我身旁,搂着我的腰,用宣示地口吻道:“不,是我们一起回来了。”   云毁在我们身上打量了几个来回,好像没听懂夜泽那饱含“主权宣誓”的语调,他又看向我:“小姿,我想喝杯茶,你能帮我沏一杯茶吗?”   我正好发窘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便连忙应了,掰开夜泽的手,我就冲进了房间。   “娄姿现在是我的女人,你想喝茶自己沏去,不要指使我女朋友。”   “你女朋友?”云毁轻笑一声,“是你又用了什么卑鄙手段逼迫小姿了吧?我可没看出小姿是愿意做你女朋友的。啧啧像你这样霸道又专横的人,哪个女人若是做了你女朋友,还有幸福可言?”   “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就嫌葡萄酸,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像你这样的人,唉真是可怜哟。像你这样见不得人好的人,也活该单身,没女人爱。”   “我宁愿单身,也不会用下流的手段逼迫别人说喜欢自己。”   眼看,云毁和夜泽又要爆发战争,我想躲一躲的心思都被吓没了。打开门,我看着他们俩,他们就都不再说话了。   我沏好三杯茶,两杯重重地放在他们面前:“你们的茶。”   夜泽见我心情不大好。要过来,我指着他道:“你别动。”   夜泽眉头微锁,云毁扑哧一笑,夜泽横眉冷对,云毁看向我:“小姿”   我看了一眼夜泽,对云毁道:“云先生,你是我和夜泽共同的好友,我和他的事,你都很清楚。我和夜泽确实开始交往了,从今天开始的。”   云毁没露出什么意外的神情:“你们今日站在一起时,我就看出来了。小姿,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不是被他所逼才答应他的吧?”   夜泽一掌拍了过去,云毁弯身闪开,夜泽冷笑道:“你这么想知道我有没有用手段,不如你就来体会体会我的手段。”   我啪的一声墩了一下杯子:“夜泽,你再这样对待云先生,我们今日的话就当没说过!”   “你说什么?!”夜泽顷刻脸上布满黑云。   云毁鼓掌:“小姿说得好,就是要这样说,才不会被他欺负了。”   我抚额,云毁每次和夜泽在一起都会像变了个人,总是想方设法激怒夜泽,似乎看到夜泽怒发冲冠,他才开心。   这两个人就是所说的那种生来的“欢喜冤家”吧?   我又对云毁道:“云先生,夜泽并没有逼我(虽然我确实是被他逼了),我和他是男女之间的正常交往。”我说完,低头捋着头发。   听得云毁叹了一声:“真是女大不中留。”   再抬头,云毁已经不见了,夜泽坐在了我正对面。他板着脸看着我,很显然因为刚才我那句话还不开心呢。   我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捏着他的脸:“还生气呢?谁叫你总是和云先生吵架啊?我都没法儿劝你们了。云先生是好人,他会那么问,还不是你前段时间一直在欺负我?换做是张俊,他也会这么问的。”   夜泽将我拉到他怀里,让我坐在他腿上:“可你为了他竟然要把我们的关系变回原点,娄姿,在你心里是他重要,还是我重要?”   “当然是你重要。”我说,夜泽脸色稍缓,我又后缀了一句。“云先生也很重要。”   咵,夜泽的脸又挎了下来,我无语道:“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很幼稚吗?就像我问你,如果我和你妈一起掉河里,你先救谁一样。你是我男朋友,你当然重要;云先生是我朋友,也是你朋友,当然也重要。”   我以为他会就此作罢,谁知道他更问出了新高度:“我和云毁一起掉河里,你先救谁?”   我擦,不带这么问的!   “我会谁也不救。”   夜泽挑眉,我笑道:“因为你们掉河里根本淹不死啊,我要去救你们我就先淹死了。”   夜泽也察觉出自己的问题的幼稚,失笑起来。他的嘴唇又靠近我的嘴唇,我伸手捂住,他眼中冒出不满,我看向窗边,示意云毁在那儿呢,说不定正看着我们。夜泽也看了过去,忽然一笑,抱起我道:“去你房间总可以吧?”   到了我的房间,夜泽将我放在床上,便压在了我身上。他伸手抚着我的脸庞,一寸寸地往下走,我感觉他眼冒绿光,心中警笛顿时大作。刚想说话时,我便被他吻住了。一开始是轻柔的吻,后来逐渐加重,似要将我拆入他腹中。同时,他的手也在我腰际游走。滑进了我的衣服里。   “夜泽夜泽”我推着他,他吻着我的颈子,伸手便扯下我的外衣,“嗯?”   “别”我微弱地喊出一声,他骤然停下,眼中还染着丝丝的情欲,他抵在我身前,摸着我裸露的肩膀,声音低沉地问:“还不能吗?”   我平稳着呼吸,认真地对他说:“可不可以等你恢复了记忆,我们再做”   夜泽眸色骤然一沉,他靠近我的面庞:“为什么?”   我微微咬住唇:“我不想你后悔”   若是你想起了一切,也许就会后悔此时与我做了,更会自责自己没有对我负责。我不想,给你这样的包袱。   “我不会后悔!”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后悔?你还是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   我抬手摸向他眉:“我相信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可是,夜泽,人生的变数太多,有很多,是你、是我无法预料的。你现在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如果有一天你想起来的话唔”   我的嘴巴再次被他堵住,他将我的手压在床上,用力地吻着我,随后带着一股子决伐之气:“原来你一直担心的真是怕我恢复记忆就会抛弃你!本王现在就告诉你,去掉你的鬼担心,为了你,本王愿意一辈子都不会恢复记忆!”   此时,我也终于知道夜泽为何直接把附身在我身上的女鬼直接“灰飞烟灭”,若是从前的他一定会留下“活口”。从其嘴里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一切现在的夜泽和他失忆后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同现在的他不想恢复记忆了,所以就亲手毁了能让他想起过去的一切。   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何,现在的他和过去的他有这么大的反差?那种许久未曾出现的陌生感再次涌上心间,还有那熟悉的痛楚他为了我宁愿不恢复记忆,这让我心中酸甜交加。   我的眼泪迷蒙了双眼,夜泽无奈地从我身上下来,转而将我搂入怀中:“不要再哭了,你一哭,我就心乱我依你。什么都依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我也不知道要他怎样我才觉得合适,他说不为我恢复记忆,我心疼他,可是看着他一点点恢复记忆,我又心慌。   翌日,我接到了包玥的电话,她想见一见我。   包玥比我想的要坚强、勇敢。我相信,虞村的可怕经历对一个普通女孩子来说会是一辈子的噩梦。包玥曾看见同伴一个个在自己面前死去,更是知晓了一切都是她曾相信的同学所为,这种打击即使是放到我身上,我也会消沉很久吧。   但自唐元住院之后,包玥就收拾了所有悲伤和难过,尽心极力地照顾唐元。我曾去医院看过唐元几次,他说包玥为了照顾他连工作都辞了。而这次也是唐元出院后,我第一次见到她。   下班之后,我就去了约定的餐厅见包玥,她已经在那里等我了。此时包玥剪了一个短发,穿着一条黑色的连衣裙,倒是显得比从前漂亮了许多。我们打过招呼就坐了下来。点餐之后,我问起她唐元最近在干什么,因为我有段时间没和他联系了。   “他也没有和你联系过?”包玥问。   我摇摇头:“怎么了?他不会又出了事情了吧?”   包玥露出一抹酸涩的笑意:“我不知道。因为,他搬家了,连手机号都换了我现在联系不上他。我以为他会联系你的,所以我还想从你这里知道有关他的消息。”   我微微皱眉:“这小子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好好的,搬什么家?你等等,我打他电话试试。”   我打了过去,结果提示对方的号码是空号。   “他这是干什么啊?”我瞅向包玥。“你们吵架了吗?”   包玥摇摇头:“我们没有吵架。”   “那他这是要做什么?”   包玥神情沮丧道:“唐元说他不想再拖累我,他说他当初救了我,就没想过我怎么去弥补他。我辞了工作,让他心中有压力吧,所以他现在才这么想躲开我。”   “唐元是个好男人,他是不想你因为他就有心理负担。这样吧,如果唐元跟我联系,我就告诉你,咱俩一起去找他。”我说。   “谢谢你,娄姿。”包玥感激道。“其实我当初辞职,一半儿是为了照顾他,一半儿也是因为我当时根本就无心工作。我已经告诉过他,等他完全好了,我会再去找工作的,没想到他还是觉得是他拖累了我。”   听包玥发牢骚了一阵,她说她现在已经好多了,心绪平稳了许多,想要再休息一阵,再找个工作。   我以为包玥找我来只是为了唐元的事情。但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觉察出她还有别的事情,便开口询问了:“包玥,你找我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包玥迟疑了一会儿道:“娄姿,我确实找你还有别的事情我想请你和张俊先生去我房东家里看看。”   扯上张俊,我直觉是跟鬼有关。   “你房东家?是跟鬼有关吗?”我左右看看,小声问道。   包玥点点头:“我房东姓昌,是个老人家,现在已经六十多岁了,我喊他昌爷爷。昌爷爷人很好,平常挺照顾我的。但他没有家人,一直一个人生活,最近他病了,我就常去看他。”   包玥说到这里一停,她脸上闪过几丝迟疑:“其实,我不怎么太喜欢去昌爷爷家。”   我好奇地等着下文,她揉揉胳膊说:“因为昌爷爷他是做死人生意,开寿材铺的。”   我听着怎么觉得有些耳熟,却想不起自己在哪里听说过。   “昌爷爷家里经常摆着纸钱、花圈之类的东西,我一直很硌硬这些。所以不太常去。”包玥又停顿了一下,似是接下来说到的事情很可怕,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继续道,“这两日,昌爷爷病得连床都下不了了,我和社区志愿者就一起照顾昌爷爷。我每天都会去给他送午饭。昌爷爷有个收音机,每次我去的时候,它都在咿咿呀呀地唱戏或者说相声,收音机就放在昌爷爷睡的床的一侧。之前我一直以为是昌爷爷自己打开的。可前天我去的比平时稍微早一些,大概是11点多到的昌爷爷家里。那时,昌爷爷还在睡觉(我有他家钥匙),我就没有叫醒他。想等他醒来的时候,我想再劝劝昌爷爷去医院。”   包玥接着道:“说实话,虽然昌爷爷在屋子里,可我还是有点儿害怕。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用手机刷微博,忽然就听见了昌爷爷的屋子里传来了收音机里唱戏的声音。我以为是昌爷爷醒了(当时我还看了一眼时间,是11:30),可当我进去的时候。我却发现昌爷爷还在睡觉”她露出了一些惧怕,“那个收音机它是自己自动打开的”   之前大概是因为遇到过各种各样的鬼,所以现在听到包玥说这么“可怕”的事情,反倒引起了我浓厚的兴趣:“会不会是这个昌大爷在逗你?”   包玥摇摇头:“我觉得不想。后来,我叫醒了昌爷爷,他才知道我来了。因为昌爷爷还病着,我就没敢告诉他这件事。”   “然后呢?”   包玥顿了顿,又接着说:“后来我回家,又觉得是不是自己搞错了。也有可能是昌爷爷睡觉的时候不小心碰了收音机开关。”   “是有这个可能。”我附和道。   “所以,第二天我老早就过去了。和昌爷爷说了一会儿话后,趁着昌爷爷睡着,我就把收音机偷偷拿了出来。那台收音机我看着年头不少了。事先,我记下了昌爷爷最常听的频率。然后我将收音机调频到了一个音乐台,又将它关了,就把它放在我面前。我提心吊胆地等着,当我的手机时间刚刚跳到11:30时,它就自己响了!连广播台都自己跳回到了唱戏的那个台!”包玥越说越显得害怕,“而且,昨天不止那台收音机,连昌爷爷家的电视也是在11:30时自动就开了!”   那一定是鬼了,只不过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调皮鬼”,竟然在大白天就敢吓人玩儿。   我答应了包玥明天(周六),跟着她去那个昌爷爷家看看。   与包玥分手后,我就上了回家的公交。公交车是双层巴士,我上了顶层,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打开窗户,吹着阵阵凉风。回想着昨天告白夜泽的情景,心中又涌起阵阵甜蜜,同时还有被我强烈压制的蠢蠢欲动的恐惧。   忽然,我感觉到了一股阴冷。转过头,就看见了顶层的过道里站着一个面色过于苍白的少女。   是她,昨晚一直纠缠夜泽的睡衣少女。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望着我,我不自觉地握紧了脖子上挂的十字架。这个十字架后来又经过张俊重新施法、夜泽千年煞气注入,才又重新给了我。按照张俊的说法,现在除了像夜泽这样的“猛鬼”,一般的厉鬼想要上我的身都是难事了。但此时我一个人面对她,还是有些害怕。   顶层除了我和一个男人外,再无他人。没多久,那个男人也下去了,顶层上就只剩下我这个女鬼。   忽而,她就飘到了我面前!我吓得站起来,靠在玻璃上,喝道:“你不想魂飞魄散,就快滚!只要我喊一声,夜泽就会出现,他会让你连鬼也不做成。”   那少女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就在我要将随手放进牛仔裤口袋里的符咒拿出来打算驱散她时,她忽然就一变脸,熬地叫了一嗓子:“姐姐!”随后就跪在了我面前!   “姐姐,我求你帮帮我!我是一个很可怜很可怜的少女!我身世特别特别凄惨,简直就是人间至惨!你可怜可怜我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儿,可怜可怜我生前无人替我收尸骨,死后还要做个孤魂野鬼!入不得地府,四处飘零,吃不饱,穿不暖,没有任何人向我伸出援手。姐姐你要帮帮我啊!只有你能帮我了!姐姐!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她抓着衣服撕心裂肺地说,脸上满是眼泪,看上去很是凄惨。   我依旧紧贴着窗户:“你先起来,离我稍微远一点儿!”   大概是因为她称夜泽过“老公”,所以我真心不太喜欢这个少女。   少女一听很是欣喜,立刻站了起来:“姐姐,你愿意帮我?”   她又上前,我一举十字架,她立刻就往后退去,一脸受伤的表情:“姐姐。你不愿帮我吗?那不如就让我灰飞烟灭好了!让我去灰飞烟灭,让我去灰飞烟灭!”她说着就往椅子上撞,结果她的脑袋直接从椅子上穿过。见椅子不行,又往车身上撞,这时,车里的灯就开始忽明忽灭,下面传来一些人的惊叫声。   “你别撞了,别撞了!”我喝道,她方才停下,又一下跪倒我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姐姐,你是答应帮我了吗?姐姐,可怜可怜我这个无家可归的女鬼吧,我真的是太悲惨了,你不帮我,那就是天理不容啊!姐姐!”   我揉揉被她吵得脑仁疼的眉心:“那你先解释解释你为什么叫夜泽老公?” 第80章 血纸人   睡衣少女大概是见有希望,她立刻站了起来,擦着眼泪道:“姐姐,你放心,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位叔叔!”   “你不认识,你还喊他老公?!”我脾气就忍不住上来了。   睡衣少女低下头,含羞带怯地说:“人家虽然做鬼好久了,可从没见过长得那么帅的叔叔,所以忍不住就春心大动嘛可是那个叔叔好可怕,我现在真的一点儿也不敢接近他了,更不敢再叫他老公了。姐姐,你就原谅我年轻不懂事吧!那个帅气的欧巴,也只有姐姐最配得上。”   听她这样说,我心情好了一些,不禁好奇这少女到底有个什么遭遇来:“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又来找我,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少女说她叫闻嘉,出生在一个条件很不错的家庭,但从小父母对她的关爱就很少。16岁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了独自旅行。17岁去爬一座山时,不幸掉落悬崖摔死了,尸体几个月后才被人发现。父母将她葬了之后很快就离婚了,而她就成了一个游荡人间的小野鬼。   闻嘉抹着眼泪说:“姐姐,我会来找你。是因为我看见你和那个帅欧巴在一起,他那么可怕,却很听姐姐的话,我就知道姐姐不是一般人。姐姐,你能看见我们这些鬼,你一定有办法帮我达成愿望的。姐姐,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好姐姐,你就帮帮我。”   当闻嘉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地跟着我往家走时,我就有点儿后悔了。感觉自己在这个少女的眼泪攻势下又做了一件蠢事答应让她先跟我回家,我会带她去见能帮她的人。   夜泽若是看见她。一定会气得不轻吧?   我站住看向她,刚要开口:“你”   她立刻眼中又蓄满眼泪,活像被人丢弃的小狗一样:“姐姐,你是不是也像我爸爸妈妈一样嫌我是个累赘,要丢下我?”   “我”话就卡在了嗓子眼儿,但转念一想,家里有两樽大佛,这少女也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鬼,明日将她送到张俊那里,也就没我什么事了。如此一想,我叹了一声,道:“听着,我只收留你一晚,明天我就带你去找能帮你的人。还有,我家里情况有点儿复杂,你去了别乱说话,听到了吗?”   闻嘉立刻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我可以发誓,绝不会给姐姐添乱的。”   到了家,我先让她在外面等着,等我给里面的两尊神解释清楚了,让她再进来。   我开了门,先是探进了半个身子,屋内的灯亮着,然后我就看到一幅无法形容的画面半空中飘着两个绝世美男,皆是盘膝而坐,他们中间是一个半透明的石桌,身旁各自放着棋笥,而石桌上亦是密密麻麻的黑白棋。   一句话,他们在下棋。   夜泽手执黑子,似是下到了难处,眉头紧皱。而云毁则一看就是高手,因为他手里还拿着他那一本书,看一眼书。再看一眼棋盘,再瞅瞅夜泽,眉间带着得意道:“认输也不是一件丢脸的事。你现在认输,总比小姿回来看到你输得惨不忍睹得好。女人都喜欢看见自己喜欢的男子意气风发的一面。”   这时,云毁才看见了我,冲我打招呼:“小姿,你回来了?”   我愣愣地点头,对于眼前他们竟这么和平共处的一幕,还处于震惊之中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夜泽瞧见我,便将黑子一放,落到了我面前:“怎么这么晚,今天又加班了吗?”   说完,夜泽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他一把拽开我,手臂就忽然伸长,掐住了刚刚探进头的闻嘉的脖子,就将她扯了进来!   “又是你!”夜泽就跟捏着一个小鸡仔儿似的,直掐得闻嘉当时就浑身开始冒黑气,两眼往上翻,“竟敢还来!本王今日就让你灰飞烟灭!”   眼看闻嘉细嫩的脖子就要被他生生地掐断了,我连忙去阻止他:“夜泽,快住手!她是我带回来的!”   夜泽看向我,带着不解,但他还是松开了手,闻嘉一下就瘫倒在地上,整个身体都变得比刚才要透明一圈。我想看看她有没有事,却被夜泽拉住,他斜眼看向闻嘉:“为什么要带这个女人回来?”   一听夜泽的口气,我就知道夜泽对闻嘉也是厌恶透顶。   此时,云毁已经收拢了棋盘(棋子自动归位)。他扶起闻嘉:“小姑娘,你没事吧?”   闻嘉身子晃了晃,看来被夜泽那么一掐,她的元气又损减了不少。当她看见夜泽那双满是煞气的眼,便吓得往后一退,但当她看到云毁时,双眼立刻呆滞了,那双眼睛像是长在了云毁身上,云毁还柔声地对她道:“你别怕,我们都不是坏人。”   “欧巴,我好怕,他好可怕”闻嘉立刻抱住了云毁的胳膊,像是被吓坏的小老鼠一般,使劲儿往云毁身上靠,“欧巴,人家好怕怕,欧巴,你保护人家好不好?”   基本可以确认一件事了,这个闻嘉就是个花痴!一开始看见夜泽帅,就喊夜泽“老公”,现在又看到云毁帅,又黏着云毁不放。云毁被这姑娘一搂,面露尴尬,但他真比夜泽心善多了,还耐心地抚慰她:“你不用担心,有我们在。他不敢拿你怎么样。”   闻嘉坐在椅子上,神色带着惶恐不安,她又看向云毁,一溜烟又跑到了云毁身边,可怜兮兮地说:“欧巴,我可不可以就站在你身边?”   云毁看了一眼满脸阴沉地夜泽,道:“你就站在我身边吧。”   闻嘉继续两眼放光地盯着云毁。   我搂着夜泽的手臂,道:“她叫闻嘉,是个身世很可怜的女孩儿,她因为一些缘故无法转世投胎,所以她才来找我。明日我就带她去见张俊,看张俊有没有办法帮到她。”   闻嘉一碰触到夜泽的眼神,就吓得一哆嗦,她朝夜泽鞠了一躬:“叔叔,对不起,请您原谅我年纪小不懂事,一时的口误,给叔叔和姐姐带来了误会。叔叔,您就原谅我吧?”   “叔叔?”云毁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闻嘉还很“呆萌”地问道:“我我又说错什么话了吗?”   “没有,你说得很对。这位夜叔叔可是个堂堂正正的君子,他是不会跟你一个小姑娘斤斤计较的。”云毁忍住笑说道。   接着,闻嘉又很忐忑地看向夜泽:“叔叔,您能原谅我吗?”   我感觉夜泽的脸比刚才更黑了几个度。   反正闻嘉是个鬼,又有云毁照应着,我倒是不大担心了。我推着夜泽进了我的房间,搂住他的腰,仰望着他:“叔叔,你的脸色太臭了,比臭豆腐还臭。”   “你叫谁叔叔呢?”   “欧巴!”我立刻改口,“欧巴,你看,她不过是个小女孩儿。还未成年就死了,不是很可怜吗?她叫你‘老公’,纯碎是因为你太帅了。而且,明天我就带她去见阿俊,保证不让她在家里再多一天,好不好?来,笑一个嘛!”   夜泽搂紧我的腰,嘴唇便吻上了我的唇,我搂上他的脖子,与他亲吻。我被他吻得嘴巴有点儿痛,良久,我们分开。   夜泽依旧绷着面色:“明天就把她送走。”   “我保证明天就送她离开。”   夜泽脸色稍解,贴近我的额头,低声道:“今天想我了吗?”   “想了。”我搂住他的腰,微笑着回答。   他也莞尔一笑:“我也想你了,比以前更想。”   我也是,说喜欢你之后,却比以前更想你。   第二天起床后,我就发现闻嘉一直围着云毁打转,各种装小白、撒娇、呆萌。大概是因为又新来了一个伙伴,又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所以云毁很是照顾她。   “欧巴,你的声音真是好好听,欧巴,你给我唱一首歌吧?”   “你想听歌?”   “我就想听欧巴唱歌,欧巴,求你啦。”   在闻嘉“小白兔”的攻势下,云毁竟真的唱起歌来,还是我最近常听的《年轮》!而且唱得特别好听。   “跟蛤蟆叫一样,有什么好听的?”夜泽出现在我身旁,不以为意道。   “云先生还会唱歌呢,你什么时候也给我唱一首?”我随口一问,因为我没听过夜泽唱歌。   “你想听?”夜泽听我想要听他唱歌。眉间是藏不住的得意,他凑过来在我耳边道,“你今天跟本王去约会的话,本王就唱给你听,只给你一人听。”   我笑着锤了他一下,这人,也学会诱惑我了。   想要约会,就先要解决两件事。   第一件就是我带着闻嘉去见张俊。闻嘉一听说她要离开,就又去黏着云毁,眼含热泪地说不想离开他。云毁则像个大哥哥关照小妹妹一样,让她跟着我去见张俊。言说。可投胎重生便是一个鬼最幸运之事。   云毁的神情中带着一些酸楚。想到云毁与夜泽的关系,想到阿锁婆婆曾说,让我想办法帮助云毁回到他该回到的世界。可是,他又如何回去呢?即便他回去了,亦已过千年,云先生的亲人恐怕早已不在了,他又如何在那个一个亲人、朋友也没有的时代生活下去?在这里,起码有夜泽、张俊和我几个朋友,让他不那么孤单寂寞。   或许,关于云毁的事情,我还要再问一问张俊。   因为闻嘉实在“舍不得”云毁。只得“全家总动员”,我带着三只鬼去找张俊。悲催的是,张俊被人请去驱鬼了,要两三日才能回来。闻嘉听闻此言,立刻喜不自胜,又搂住云毁的手臂高声尖叫:“太好了,欧巴,我又能和你在一起了。”   “就让她留在这里等阿俊回来。”夜泽握住我的手,说,“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该走了。”   闻嘉立刻就急了:“欧巴。姐姐,你们不要丢下我这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儿不管哇!我一个人在这里会害怕的!”   夜泽凌厉的目光射过去,闻嘉立刻吓得噤声了,她躲到了云毁的身后。   “这里是阿俊的家,只要她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不会有事。送她来找阿俊,已经是我们仁至义尽,到这里就可以了。”夜泽强硬地对我说。   “欧巴,姐姐,人家做鬼以后,一直是一个人。到哪里都是一个人,你们是我这么长这么长时间以来接触到的最多的人,听你们说话、看你们谈笑,我都觉得幸福极了。姐姐,人家再也不想一个人品尝那种孤独的滋味儿,那滋味太难受了。姐姐,你们就在收留我几天好不好?等你们说的阿俊一回来,我就立刻来找他,绝对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的。”闻嘉低声啜泣着说。   云毁拍拍她的手道:“有我在,你不用怕,这几天你就跟在我们住在一起吧。等阿俊回来。我会亲自送你来。”   “欧巴!”闻嘉一副感动至极的模样,握住云毁的手,来回蹭着脸。   “你自己也不过是个临时住客,有什么权利替我们做决定?”夜泽呛声道。   云毁立刻反驳道:“我记得房主是小姿,你何时竟也变成主人了?不过是和小姿确定了恋爱关系,这也不代表你就有权利替小姿做主。”   一时间,又是硝烟弥漫,两个人的导火索又引燃到了我身上,都看着我,让我压力倍增。我握住夜泽的手,抬眸道:“也就两三天。就让她再住几天吧。”   我看她和云毁相处得不错,虽只一天,但却让云毁较之以前心情愉悦了很多,笑容也多了很多。而云毁又这么护着她,我便不想让云毁伤心失望。   我捏了捏他的手心,眼神示意他看向云毁和闻嘉,他瞧了一眼,又与我相视,不再说话,我知道他是同意了。我道:“云先生,那这几日,她就交给你照顾了。”   “放心,我不会让她惹出麻烦来的。”   闻嘉激动地说:“欧巴,姐姐,我是可以留下来了吗?”   云毁微笑着点头,闻嘉高兴得又蹦又跳,还亲了云毁脸一口,让云毁当即呆怔了。   我擦,不会进展得这么快吧?   第二件事,自然就是与包玥约好的事情。我原本打算是和张俊一起去瞅瞅的,但如今张俊既然不在,只能我我和三个鬼同往了。   自然。我事前又做了不少安抚工作,才把夜泽那几乎要爆炸的小愤怒压了下去。   包玥一看我一个人过来(她看不见鬼的),就担忧地问道:“张先生怎么没来?一个人可以吗?”   我瞅瞅身后并排的三只鬼,自信地道:“没问题的,到时就瞧我的。”   事实证明,我这话还是说大了。   昌爷爷住的社区和我住的社区挺像,都是那种很破旧的小区。我们进了幽暗的楼梯,上了三层,包玥刚打开门,我就感觉里面阴气很重。一阵风从里面吹出来,就飞出了不少的五颜六色的纸来!   我不禁挡住了脸。再移开时,赫然发现我们的脚下躺着无数的冥币!   包玥的脸色当即变得很可怕,径直往后退了几步,不敢再进去。   我因为有鬼护航,胆子还稍微大一些,就慢慢地打开了门,在幽暗的光线下,径直看见一个披着白布单、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那里!而她的身上满是鲜血!   “啊!”我吓得一趔趄,当即坐在了地上。   “谁啊?”屋内传出一个很苍老的声音,接着一个身影从卧室内出来了,“谁来了?”   包玥扶起了我。喊了一声:“昌爷爷,是我,小包。”   “啊,是小包来了,快进来。”   我跟着包玥进去,包玥此时才看到立在房间里的那个女人,当即吓得贴到了墙上,战战兢兢地问:“昌爷爷,这是什么啊?”   我此时才发现,那并不是活人或者鬼,而是一个用纸扎成的殡葬品。可是它太栩栩如生,也太恐怖吓人了。   昌爷爷看了一眼,连忙将它搬开:“这是一个顾客定做的。”然后,他才似发现这纸人上有血,看了一会儿,低叹一声,扯过一块白布就将它盖上了。而它旁边放着不少葬品,连花圈都有,让人看了就会立刻毛骨悚然。   但此时,我注意的不是别的,而是这个昌爷爷。   我认识他,他就是老昌寿材铺的老板,47饭馆连锁店所在地址之一。我当时就因为在那里吃过一顿饭而招惹上了夜泽,后来还曾去那里询问过是否改租过,但被这老爷子拿着棒子轰了出来。   真是世界这么大,缘分这么巧。   包玥向昌爷爷介绍了我,昌爷爷打量着我:“这小姑娘,我怎么觉得看着有点儿眼熟?”   我尴尬地笑着,怎么好意思告诉他,你开的寿材铺其实是个鬼怪聚集之地?也许会把这老头吓得又犯病了。   真该张俊来看看,这可是他的“房东”啊!   包玥又询问他身体是否感觉好了一些。昌爷爷甚是慈目地笑道:“好多了,好多了,你们这么多人每天都来看我、照顾我。我这个老家伙再不好,就要拖你们年轻人后腿了。你瞧,我现在都能下床了,这不是好了吗?”   包玥还是劝他多注意休息,不要忙着干活儿。昌爷爷又看了一眼那个“血纸人”,似是无可奈何地低叹一声:“行,我听你的,等彻底好了,再干活儿!”   包玥扶着昌爷爷去休息,我则趁机打量起这里来。屋子里很阴暗,家具也很古老,都是上世纪80年代的东西。两口大红箱子放在一侧,上着锁,似是掩盖着无数的秘密。大红箱子外却是一面造型极为漂亮且极为明亮的镜子。镜子是欧式的,有一人多高,正好能照到我全身。   透过镜子,我看见墙上挂着一幅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男一女。这显然是结婚照。   包玥从昌爷爷房间出来,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就是这个收音机。”   我拿了过来,确实是个年头很多的老式收音机。我抬眼看了一下屋内那口放在桌子上的座钟,11:15分。也就是说,再有15分钟。它又会自动开了。   “这是昌爷爷的结婚照吗?她是昌爷爷的妻子?”我指着那张黑白照片问。   包玥道:“对。我听社区里的人说,昌爷爷的老婆很久之前就过世了,昌爷爷很爱他的老婆,一直没有再娶。”   “是这样”   “娄姿,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只是有了一点儿猜测,等到11:30分的时候,大概就能见分晓了。”   我们又把收音机调频了,然后紧张地等待着11:30分的到来。   秒针、分针、时针,一点点地走过,当秒针刚指到11:30:00时,放在我们面前的那台收音机就准时打开了!调频也自动回到最开始的频率。里面咿咿呀呀地正唱着:“记得草桥两结拜,同窗共读有三长载,情投意合相敬爱,我此心早许你梁山伯。”   电视这时也忽然打开了,也是戏剧节目,同样是梁祝的唱词!同时,屋内传出诡异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之后盖着血纸人的白布也忽然像被什么人掀开,那个满身是血的纸人又阴森恐怖地看着我们!   包玥吓得直往我身边躲:“娄姿,娄姿,你看到了吗?是不是有鬼?”   我默默地看着一切确实是有个鬼还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鬼。   我先是看见了一根涂着黑亮指甲油的纤细手指在收音机上轻轻一按,便打开了收音机,并把收音机调频到它常停在的频道。接着,我便看见一个女人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她看上去很年轻,不过三十岁的样子,穿着一件水蓝色短裙,外面套着一件白色的针织衫,一双纯白色的高跟鞋。   她打开电视拨到戏剧台后,又优雅地走到那一堆殡葬品中,我看见她的腿型很漂亮。她伸手将白布一掀   以上就是我们见到的所有惊悚场面的全过程。   但是之后,她就站在昌爷爷手扎的殡葬品前发起了呆。 第81章 身体被夺   包玥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拉拉我的手臂:“它是在那里吗?”   女人似乎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了我们,她看向我们,随后对上了我的目光。   她坐在了我面前,姿态十分端庄秀丽,一看便知很有涵养。她上下打量着我,亦是端庄一笑:“小姑娘,你能看见我,对吗?”   我点头,同时又略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结婚照她比照片上更美丽。   “阿姨,你是昌爷爷的妻子?”   女人也抬头看着那张结婚照:“是的,但我已经死了三十多年了,小姑娘,你就不怕我吗?”   我摇摇头:“我感觉您并不可怕。”   而且我看到的比她可怕的鬼要多得多,语兰阿姨只能算是最正常的鬼了。   女人又端庄地笑了笑,看到包玥那害怕的样子,道:“但你身边的小姑娘被我吓得不轻呢,告诉她,我很抱歉,我不是有意吓唬她的,再帮我谢谢她帮忙照顾老昌。”   我向包玥转告了她的话,包玥摇摇头道:“没关系的,昌爷爷平时对我很照顾,他生病了,我来照顾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女人笑眯眯地望着我们:“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   “阿姨,您是不是有事情需要我们帮忙?”我揣度地问。又看了包玥一眼,道,“其实,我是听说这里‘闹鬼’,所以好奇着跟过来看看的。您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要吸引我们注意吧?”   女人站起身朝卧室走去,我们也跟着过去。昌爷爷正躺在床上睡觉,虽然他说感觉好多了,但这一下床、一干活,似乎又让他吃不消了。   昌爷爷脸上的那道伤疤依旧可怖地布在脸上,看上去就让人觉得这个老头是个脾气火爆、很难惹的人。女人坐到了昌爷爷身边,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抚过昌爷爷的脸庞,目光是那么温柔那是爱人的目光。   她回头对我们说:“我想请你们帮我说服老昌。让他去住院。”   女人的手指略过昌爷爷脸上的疤痕:“他总说身体没事没事,为了陪我,死活都不肯去医院看病。我跟他说了很多遍,可他就是不听。刚刚能下地,竟还硬撑着去干活儿!你还当自己年轻呢,生病不用吃药就会好啊?我没了办法,只能在这小姑娘来时,做点儿‘坏事’,希望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就算绑,也帮我把他绑到医院去。”   昌爷爷梦中呓语着:“语兰,语兰,我哪里也不要去语兰”   语兰阿姨握住了昌爷爷的手:“你怎么就不听话呢?去趟医院又不会住多久,你总会回来的啊。”   我看了看包玥,包玥一脸迷茫地与我相视。   我道:“阿姨,若是昌爷爷执意不去,我们也不能硬逼他啊。”   “我知道是难为你们了。他现在上了年纪,身体不比从前,我实在不想他在家里这么一直熬着。他总担心我一个人在家里会寂寞,他却不知道,看见他这么难受,我心里更难受啊。”语兰阿姨满眼都是担忧。   “您别急,我们再想想办法。”我抱着双臂道。   为了不吓坏语兰阿姨,我又走了出来,夜泽、云毁、闻嘉都出现在了我面前。   “娄姐,这就是你来看的女鬼哦,比我死的时间还早呢,我觉得你应该叫她奶奶。”闻嘉俏皮地说。   我看了一眼云毁,语兰阿姨与昌爷爷是多么和阿锁婆婆与云毁相像啊!同样是阴阳两隔,同样是令人悲叹的相爱相守。   云毁环视着屋子,然后走到了那张黑白结婚照前,抬头看着。闻嘉也飘了过去。   夜泽瞥了云毁一眼,对我道:“你想要帮她?”   我点头,低声道:“是,我想帮他们他们太像了,我没办法不帮他们。夜泽,你没有什么好办法?”   “让她跟着一起去医院不就行了?”   夜泽的话顷刻点醒了我,我高兴道:“对啊,可以让语兰阿姨一起跟着去医院。有她陪着昌爷爷。昌爷爷还有什么不愿意去医院的呢?”   “娄姐,那个阿姨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闻嘉忽然插话道,我惊异地看向她:“为什么?”   “为什么?”闻嘉摇头晃脑地说,“因为她是地缚灵啊。”   “你怎么知道她是地缚灵?”   闻嘉抿抿嘴:“这一看、一猜,就能知道啊。如果她能离开这里,不早就陪那个老头去看病了吗?怎么还会找姐姐帮忙?”   闻嘉说得也有道理。当初云毁还是地缚灵的时候,就被限制在樱花树上,哪里也去不了。   那有没有办法让她可以离开这里呢?也许可以从她缚灵的东西上找找。   于是,我又去问语兰阿姨,有没有办法,让她可以跟着昌爷爷一起去医院。语兰阿姨面露暗淡之色:“如果我能离开这里,我一定会陪着他去医院的。”她一直望着昌爷爷,“我是因为煤气中毒去世的,我就被束在了这个房子里,连小区都出不了。”   听语兰阿姨如此一说,这个想法只能作罢。   等昌爷爷醒过来之后,包玥就一直劝他去医院,但老爷子脾气太倔,好像宁愿死在家里,也不愿意离开家半步。语兰阿姨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我在一旁没吱声,一来,我是毕竟是个陌生人,不好说话;二来,如果让他知道我是包玥请来捉他老婆的,大概会大发脾气,把我们轰出来吧?   但是我发现,昌爷爷是能看见语兰阿姨的。因为他醒来后一看到语兰阿姨就坐在床边瞅着他,精神头立刻抖擞了不少,脸上的笑容都多了。   但我回家没多久就接到了包玥的电话,她说昌爷爷忽然晕倒,被送进了医院。我赶到了医院,包玥正在急诊室外面焦急地等着。   “昌爷爷他现在怎么样了?白天不是还好了许多,怎么就晕倒了?”   “昌爷爷现在正在抢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大夫说是昌爷爷出来买菜时,晕倒在了菜市场,菜市场的人打了120,昌爷爷就被送进了医院。”包玥语速很快地说着。   很快,昌爷爷被推了出来,大夫说是高血压导致的晕厥,需要住院进行进一步检查。   包玥去办住院手续,我则跟着进了病房。昌爷爷双目紧闭,脸上还戴着氧气罩。   不知道语兰阿姨看到昌爷爷买菜这么久都没回来,会不会着急?   包玥回来了,我便对她道:“你在这里照顾昌爷爷,我去一趟昌爷爷家,告诉语兰阿姨一声。”   包玥把钥匙交给我,我便直奔昌爷爷家。打开门,依旧是让人发毛的阴冷。语兰阿姨从一个房间里飘出来:“老昌,你回来啦,买个菜,怎么去了这么久?”然后,她看到是我,略一怔:“小姑娘,你怎么来了?”   她大概看出我面色不对,上前一把拉住我,紧张地问:“是不是老昌出什么事?”   “语兰阿姨,你先别着急,昌爷爷没什么大事。他买菜的时候晕倒了,被人送进了医院。”我刚说完,语兰阿姨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我连忙扶住她,她又急切地问我:“老昌他到底怎么了?他现在怎么样了?”   “昌爷爷是因为高血压才晕倒的,他现在没什么大事,不过大夫说他最好住院观察一下。我和包玥就私下替昌爷爷做了决定。让他住院观察。”我道,“所以,你别急,昌爷爷真没事。”   语兰阿姨紧紧握住我的手:“小姑娘,我想去看看老昌,你帮我想想办法,哪怕只让我看他一眼也好啊。”   看到语兰阿姨这么担心昌爷爷,我只略微沉思:“好,我带您去。”   之前我们离开昌爷爷的家回家的时候,闻嘉将我偷偷拉到一边,告诉了我一个能让地缚灵短时间内摆脱地域限制的办法用血与地缚灵订立契约,将身体暂时借给她。   我拿针刺穿了手指,手指上立刻冒出一滴血来,然后我在语兰阿姨的头上和自己的手心上各写了一个契字,我将手心贴在语兰阿姨头上的“契”字上,立刻我就感觉到有一种灵魂交融的感觉。   语兰阿姨上了我的身之后,我又火速赶往医院。   病房的门被推开,当语兰阿姨看见病床上躺着的昌爷爷时,她情绪异常波动,引带着我的灵魂都跟着一起波动、疼痛,我竟被挤出了身外。   “老昌!”语兰阿姨一下扑倒了昌爷爷身上,把正在床边打瞌睡的包玥吓醒了,她看到“我”哭,立刻慌了:“娄姿,你怎么了,你别哭啊!是语兰阿姨出了什么事吗?”   我默默地转过头,包玥,看清楚,那不是我。   语兰阿姨紧紧握着昌爷爷的手,泪眼婆娑:“老昌,是我啊,我是你的兰兰。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不舒服就来医院,可你就是不听。现在躺在医院里,戴着你最讨厌的东西,你怎么不睁开眼骂啊?老昌,你醒醒,快看看我啊,我是兰兰。我是兰兰”   语兰阿姨哭得都哽咽了,包玥却完全愣住了,她后退两步:“您您是语兰阿姨?”   语兰阿姨将脸贴在昌爷爷的手上,依旧哭个不停。包玥反应过来后,连忙劝她道:“阿姨,您别难过了,医生说了,昌爷爷没有危险的,现在只要等他醒过来,他就没事了。”   语兰阿姨点点头,对我和包玥道:“孩子,麻烦你们了。多亏了有你们才,老昌才能及时的抢救过来。”   包玥又安慰了语兰阿姨一会儿,她便走了出来,我也飘了出来。隔着窗户,我看见语兰阿姨细细摩挲着昌爷爷的脸、手和身体,在跟他说着悄悄话。   “也不知道娄姿她怎么样了?”包玥有些担心地望向里面,她好像又感觉到了我的存在,四处转头,“娄姿,你在这儿吗?”   正好有个大夫拿着一摞纸过来,我吹落了不少。包玥帮忙把纸捡起来后,高兴道:“娄姿,你在这儿,是吧?”   我点头。   包玥靠着墙壁,“自言自语”道:“你把身体借给语兰阿姨了吧?语兰阿姨和昌爷爷真可怜,他们的爱情也让人羡慕。语兰阿姨去世这么多年,原来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昌爷爷啊。如果语兰阿姨还活着多好,昌爷爷就还有亲人在世,就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这也许就是人各有命,如我和夜泽   我恍然发现,自己身边都是一群和鬼谈恋爱的奇葩!难道这个世界开始流行人鬼恋了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和夜泽的最终结局会是什么,我和他之间存在了太多隔阂,只是如今,我们都选择视而不见。我知道,当有一天夜泽恢复记忆时,我和他可能再也不会像现在一样亲密了   从前,我看过《人鬼情未了》。总觉得那样的爱情好浪漫,但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却又是痛并快乐着。现在唯一未曾变的,便是,我不后悔喜欢上他。   没多久,语兰阿姨就出来了,我和包玥都望着她。语兰阿姨拉着包玥的手说:“小玥,老昌还要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谢谢!”   包玥连忙扶起语兰阿姨:“阿姨,您别这么客气,这是小事,反正我现在也没工作,正好闲着没事。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昌爷爷的。”   之后,我就带着语兰阿姨回去了。她握着我的手说:“小姑娘,真的谢谢你,谢谢你把身体借给我,让我去看看老昌。知道他不会有事,我就放心了。我会在家里等他回来。”   “阿姨,昌爷爷一定很快就会回家的。”   跟着语兰阿姨又进了她家,她对我道:“小姑娘,我想给你看些东西。”   在语兰阿姨的指示下,我找到了两把钥匙,打开了那两口用锁锁住的箱子。打开的一瞬间,我就愣了因为是满满两大箱子的衣服。衣服叠得很整齐,各式各样的都有。有裙子、上衣、外套之类的。有的样式虽然过时了。但一看就极有风格和品味,且还价值不菲。   “阿姨,这些都是”   “都是老昌给我买的。那个房间还有,你可以进去看看。”   那是另外一个房间,房间的门上贴着一只很可爱的小猫,我拧开门,按开灯,这回完全是震惊了!   因为这是一个巨大的衣帽间,装饰华丽、耀眼,里面挂满了各种款式的衣服、鞋子、饰品、包包等,堪比明星的衣帽间。我走进去,简直是看呆了,好像进入了衣服的博物馆。这里衣服的品味和风格都可以称得上是极具味道。其中我还看到了不少限量版!   “阿姨,这些也都是昌爷爷给您买的?”我吃惊不已地问。   语兰阿姨的手从一件件衣服上穿过,脸上写满了脉脉深情:“我最爱漂亮的衣服,我们刚结婚那会儿,他就想方设法给我买好看的衣服。那会儿还流行的确良,他就东省西省,为的是给我扯一块好布,做一身好衣服。”   “他常说,把所有钱给我买衣服,就是他的乐趣。我们活多久,他就要给我买多久的衣服。”语兰阿姨目光从衣服上一件一件略过,像是在看珍宝一般,“他很爱很爱我。我却不能像个活人一样照顾他、对他好我的这个妻子做得并不称职。”   “阿姨,您是怎么去世的?”我不想提起这个伤感的话题,但也许让她说一说心情会好受一些。   “那一年冬天,他不在家,我因为煤炉,中了煤气,一夜就去了。他回来后,抱着我的尸体不吃不喝,还喝了农药,想跟我一块儿去也许是我太想他,他也太想我了。我就又回来了,这也才让他捡回了一条命。”语兰阿姨拿起一个包包端详着,“从那以后。他就更拼命接活、赚钱,为的就是给我买好看的衣服鞋子。这些,都是他给我买的。我说让他留着钱养老,他就不乐意了,非要给我这个死人买了衣服才开心。”   说到这里,语兰阿姨笑了一声:“他啊,不管什么东西,我看上一眼,他准会想方设法买回来。这里的衣服哪件不值百八十块,每次他都是逼着我选衣服,再把好好的衣服给烧了。你说他啊,这是图什么啊?”   “是昌爷爷太爱你了。”我望着那些漂亮衣服,每一件都寄存着昌爷爷对他妻子深重的爱。这爱。太深太深   语兰阿姨与昌爷爷的爱情深深感动了我,震撼了我的灵魂。所有相互深爱的人对对方所表情的爱意或许不尽相同,但核心却是一样的我爱你。   回去之后,我就扑进了夜泽的怀中,紧紧地搂着他,也不怕被云毁与闻嘉看到取笑。听得闻嘉“哦”了一声,就被云毁捂住了眼睛,以少儿不宜为借口,将她拽走了。   “这是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夜泽低声问。   我摇摇头。   “那怎么了?”夜泽要看我,我就紧抱着他不放:“你别动,我想这么抱着你待一会儿。”   他不动了。   “那个昌大爷怎么样了?”他问。   “已经脱离危险了。”我囔囔地说道,叫他的名字,“夜泽”   “嗯?”   “夜泽,如果我生命中想要的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我待你好,犹如你待我那般。”如果我做得到,我就是世上最快乐的人。   夜泽坚持将我拉离了他怀中,审视着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也没有,我只是突然间很想对你说这句话。夜泽,我以后会对你加倍好的。”我望着他的眼睛说。   夜泽弯唇一笑,捧着我的脸道:“你现在这样,我觉得就是最好的。”   我家男神最贴心啊,凭着这句话,就想让我把他扑倒啊!   闻嘉偷偷问我,云毁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   我想了想阿锁婆婆。答道,大概是温柔贤淑的。   “我就够温柔贤淑的,娄姐,你看,云毁,他会不会喜欢上我呢?”闻嘉掐腰一站,比划了一个搔首弄姿的姿势。   我扑哧一笑:“你这不叫温柔贤淑,叫逗比。”   “讨厌,姐。”闻嘉眼珠子转了转,低声问道,“姐,你昨晚是不是和那位奶奶缔结契约了?”   我连忙捂住她的嘴,生怕被夜泽听了去:“嘘!别在家里说这件事情啊。”   闻嘉捂嘴一乐:“娄姐。我以为夜叔叔是怕你的,我现在才明白,你对夜叔叔才像是老鼠见到猫。”   我戳了她一下:“胡说什么哪?我哪里怕他?”   “你哪里又不怕他呢?”   我竟无言以对,想了想说道:“这不叫怕,而是他不喜欢我跟过多的鬼有牵扯,他是怕我有危险。”   后来闻嘉让我给她搜几张“衣服”,她总不能一直穿着睡衣吧?我找了不少,闻嘉又拉来云毁做参考,当我翻到一张民国女学生校服时,云毁便一直望着画面上的女子:“这个,很好。”   我沉默了,在云毁的心中,其实还或多或少残留着阿锁婆婆的一些身影吧?   闻嘉立刻说她要穿这件。让我赶快打印出来给她烧了。   等我如此做过之后,再转头,只见一穿着民国女学生校服的少女站在那里,留着两个麻花辫。她捏着一边的辫子,露出清浅的笑容,脸颊两边原本不深的酒窝此刻却显得异常可爱。   阿锁婆婆!   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阿锁婆婆站在了我面前。   可是,她不是阿锁婆婆,她是闻嘉。   我看见,云毁静静地望着她,眉头略皱,忽而他身形一晃,闻嘉立刻上前扶住了他,关切地问道:“欧巴,欧巴,你这是怎么了?”   “云毁?”   “我无事。”云毁捂着额头说,“想去休息一会儿。”   云毁说着就不见了,闻嘉担忧道:“娄姐,欧巴他怎么了?我还是去看看欧巴吧,他这样好让人担心。”闻嘉也不见了。   我和夜泽静默地站着,良久,我讷讷地开口:“夜泽,我是不是做错了?”   我不该让闻嘉穿那身衣服,原本只觉得她长得很是漂亮可爱,未曾想过,她扮作民国少女之后会是这般模样看云毁的表现,就知道闻嘉到底与阿锁婆婆多像了。   “一切,顺其自然吧。”夜泽搂着我,拍拍我的肩膀说,“他要是真想起来了,我们就告诉他真相。”   夜泽的话让我心头巨跳,夜泽现在都想起了我和他过去的许多事情,那么云毁他会不会和夜泽一样,有一天也会恢复记忆,想起一切,想起与阿锁婆婆有关的一切?   下午的时候,我和包玥又一起去看了昌爷爷,他还未醒来。   “昌爷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娄姿,阿姨那儿还要你多去看看。她现在一定很担心昌爷爷。”包月说。   “你放心。我一会儿就去看看她。”   所以,我又直奔昌爷爷家。我用钥匙打开门,又看见了那个放在屋子正中的血纸人,差点儿没把我心脏病再次吓出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毫无声息。   “阿姨?”我喊了一声,却无人应答,我又叫了一声,忽然就从身后传来的声音:“记得草桥两结拜,同窗共读有三长载,情投意合相敬爱,我此心早许你梁山伯”   我骤然回身,是那台收音机又被打开了,可我却没有看到语兰阿姨的鬼影!   “小姿啊,我在这儿。”身后又骤然响起冰冷的声音!   我回头,终于看到了语兰阿姨,我笑道:“阿姨,您简直要吓死我了。”   语兰阿姨走过来,拉住我的手:“小姿啊,阿姨想跟你说说话。”   我跟着语兰阿姨坐在了沙发上,看她脸上郁郁之色,我劝道:“阿姨,我和包玥刚刚去看过昌爷爷了,他已经比昨天好多了,说不定今天就能醒过来。阿姨,你就不要太着急、担心了,昌爷爷他那么爱你。一定会健健康康回来见你的。”   语兰阿姨握着我的手,她的手很凉很凉,她低着头,一言不发。   “阿姨”   语兰阿姨这时开口了:“小姿啊,阿姨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   “阿姨,你说,什么事啊?”   语兰阿姨抬起头来,眼中却蓄积着泪水:“小姿啊,阿姨对不起你,阿姨也是没办法了”   我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又不受控制了!   砰的一声,我的灵魂就被弹了出来!   接着,无数的符咒朝我飞过来。将我如同铁桶一样层层包围起来,我只要一摸,就会如遭电击,浑身疼痛不已。   “阿姨,阿姨,你想要干什么,快放我出来,快放我出来啊!”我拼命地大声叫着。   语兰阿姨站起我面前,眼泪顺着她的眼角落下:“小姿啊,阿姨对不起你阿姨会照顾好你的身体,阿姨,不会让你有事的。”   语兰阿姨拉开门走了。   我被关在这个符咒阵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更让我发狂的是,我不知道语兰阿姨想要用我的身体做做什么! 第82章 不死之身   夜泽!   我忽然明白了过来,我的身体只对一个人有致命的威胁力,那便是夜泽!   有人策划了这一切,通过语兰阿姨夺走我的身体,再对付夜泽!   夜泽他现在有危险!   我开始不顾一切地撞着符咒铁桶,浑身犹如刀割,可更令我绝望的是,我根本就撞不开这个符咒阵!   夜泽,你千万不要上当,不要上当!   我也不知道自己撞了多少次,最后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可是想到夜泽可能会遇到危险,我还是又爬了起来,朝着符咒阵爬去:“夜泽夜泽”   夜泽你千万不要有事   我再一次被击了回来,重重地落在了地上真的出不去了吗?   为什么我这么傻?为什么我总是让他遇到危险?每一次,都是因为我,因为我   我再一次爬了过去,这时,却听见了门的响动!   门开了,是包玥!   “包玥,救命!救命!包玥,我在这里!”我声嘶力竭地大喊。   可我现在是魂魄,她根本就听不到我的声音,她先是被血纸人吓了一跳,待看到困住我的符咒同时,更是不敢靠近,她叫道:“娄姿,阿姨,你们在吗?”   “包玥,我在这里啊!你快来救救我!”我去拍符咒阵,又被击了回来。   包玥围着符咒阵小心地看了看,她伸出了手来。但最后又退缩了回去:“这是什么?”   我撕心裂肺地大喊,可是她就是听不见!   “娄姿她不在这里?”包玥自语道,“阿姨,你在,是吗?”   包玥对着空气安慰了语兰阿姨一会儿,她便走了!   “包玥!包玥!包玥!”眼看最后一丝生机也要消失了,我再次不顾一切地撞了上去。   可是,包玥开门径直出去了,门也渐渐地关上   我无力地滑到在地上,完了,一切都完了   在我彻彻底底掉入绝望的深渊时。门,再次开了包玥竟然又回来了!   我再次像打了鸡血一样朝着她大喊大叫,包玥来到了符咒阵前,她来来回回打量着符咒阵,她问:“有人在里面,是吗?”   我拼尽最后的力气撞了上去,许是包玥感应到了什么,她忽而大叫:“娄姿,是你吗?”   “是我!是我!救我”   她伸手就来撕符咒,却被硬生生弹了出去。她一头撞在箱子上,看得我胆战心惊,包玥捂着头爬了起来,一边还安慰我:“你别急,我想别的办法救你!”   包玥在原地打圈圈,她忽而进了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出来,我看得顿时瞪大了眼,她想干吗?!   “我听说人的血可以破符咒,娄姿,我现在就试试!”包玥一咬牙一瞪眼,就在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来,她抬着手臂凑到符咒上。很快她的血就落在了上面。   符咒沾到血,就像雪遇到水一样,迅速地从顶端开始融化,没多久,这个符咒阵就散了,符咒七零八落地落在了地上。   包玥捂着手臂,忍着痛问:“娄姿,你出来了吗?”   我现在根本没法儿同包玥说话,只能像夜泽一样,附身试试,于是我就附身到了包玥身上。没想到还附身成功了。   “包玥,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是娄姿,谢谢你救了我,你伤口赶快包扎一下。”   “真的是你,娄姿?你的身体呢?”包玥着急地问。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包玥,我要借你的身体一用,语兰阿姨她把我的身体骗走了,她要去害人!”   “什么?”包玥大吃一惊,“阿姨骗走了你的身体,为什么?我的伤口不碍事,我们快走!一定要阻止阿姨!”   我们先回了我家,可是家里空无一人,我心知不妙,夜泽他们一定是被语兰阿姨骗走了!   不能慌,也不可以慌!   我忽然想起自己戴的十字架也是个追踪器,我用包玥的身体找到了曾经送给夜泽的手机,打开之后,果然发现了我身体移动的踪迹!   “拿着这个就能找到我的身体,快走!”   包玥打了一辆出租,径直跟着手机上的红点儿一路跟踪过去。那红点儿一直停在一个地方不动,放大之后,那位置我看着却觉得有些眼熟。   此时,已经天黑了,我们在一个黑哥隆冬的地方下车,刚给了钱,司机一溜烟就开车跑了吓跑的。   是那座废弃的大楼,当初我们就是在这里对付宋文美景和女鬼的!   当啷啷,漆黑的远处传来巨大的铃铛声,包玥提心吊胆地问:“娄姿,那是什么声音?”   “包玥,前面可能很危险,你就不要去了,在这里等我。”我道,“若是天亮了,我和语兰阿姨还没回来,你就报警。”   “你们会遇到危险?不行,我跟你一起去。”包玥坚定地说,“你现在没有身体,干什么都不方便,我现在就把身体借给你,你一定要救出语兰阿姨,昌爷爷还在医院等着她呢。”   当你有困难的时候,才能看出来谁是你真正的朋友,这句话很对。现在包玥就给我这种很可靠、值得做一辈子的朋友的感觉。   当我用包玥的身体赶到时,那铃铛的声音也越来越刺耳,让我的灵魂分外难受,简直是想要呕吐来一般。我藏在一处砖头后面,望着前面,想先看看再伺机而动。   前面,已经摆开了阵势。   夜泽和云毁都被一群鬼包围了,两个人各自手执着长剑和鞭子。虽然猛一眼瞧上去很拉风,但细看就能发现二人已苦斗有些时候了。   不远处,站着一个蒙面的和尚,只露着一双眼睛,手中拿着一根比他还高的禅杖。而他的身边,就站着我的身体!   铃铛一响,群鬼袭之,长剑与鞭子在空中飞舞,惨叫连连,那些小鬼都被夜泽和云毁斩于剑下,顷刻就灰飞烟灭了。有铁链半空袭来,锁住了云毁的手脚,云毁大喝一声,直接把甩铁链子的鬼生生抛到了半空,长鞭再次甩过,瞬间将鬼抽成两半儿。夜泽那里更是精彩,每一剑都不落空,那些鬼的脑袋、手、腿都咕噜噜地在地上乱滚。   可是,一场厮杀后,又会袭上一群恶鬼,他们依然被团团围住,无法冲出包围圈。   “夜泽、云毁,你们这两个作恶多端的恶鬼,贫僧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再不放下剑,贫僧就杀了她!”那个和尚伸出大手就扣住了我的脑袋。似乎他一用力,我的脑袋就会被他捏碎,蹦出脑浆子来。   夜泽嗜血地望着他:“今日,你敢伤她一下,本王就会将你碎尸万段!”   “你看贫僧敢不敢!”那个该死的和尚开始用力掐我的脑袋,“我”也冲着夜泽惨叫起来:“夜泽,救命,救救我啊!”   “我”又惊天惨叫一声,那和尚又一把我的身体拽到跟前,淫笑着对夜泽道:“这个女人的身体看着真是妙极了,夜泽,你再不放下剑,贫僧就在你面前奸.淫了她!”   他伸出魔爪摸过我的脸,顺着我的颈子下滑:“贫僧可是好久没有开过荤了,贫僧最喜欢和女人野战了!哈哈!”   撕拉一声,他就将我今天穿的T恤扯裂了!一双淫手就朝着我身体伸了过去!   夜泽龇目欲裂,手中的长剑骤然落地:“放了她,本王跟你走!”   “夜泽!”云毁大喊。   “本王是千年鬼王,有本王一人,足以抵得上你几百年的修行!他不过是个地缚灵,你也要饶他一命!”夜泽掷地有声地说。   和尚捏着我的脖子:“夜泽,你太狡猾了。贫僧可不敢轻易信你!”   “你想让本王怎样?”   和尚一挥手,就从他怀中飞出一道绳子:“这是捆仙绳,你把自己捆起来,再慢慢走过来,贫僧届时自然会放了你的女人!”   捆仙绳如同蛇一般把夜泽捆得结结实实,除了一双脚,他哪里都动不了。   “本王过来了!”夜泽喊道,一众小鬼让开了路,云毁刚想杀过去,却被小鬼再次用铁链锁住,动弹不得半分。云毁大吼道:“夜泽!”   夜泽停下脚步,转身望着他:“替我照顾好她。”   “夜泽!”云毁拖着锁链往前走,却又生生拉回来,摔倒在地。   我捂住了嘴巴,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   他又一次为了我,放弃了他自己。   夜泽一步步走了过去,和尚抓着“我”站在他不远处。夜泽一步一步走过去,离他仅有一步之遥,他望着“我”:“放了她。”   “夜泽啊夜泽,你还真是个情种,贫僧现在倒是敬佩你了。”和尚拿出符咒贴在了夜泽额头上,夜泽立刻站在那里不动了。他一把推开“我”:“你可以滚了!”   “我”深深地注视着夜泽,却是一种愧疚的神情。   就在“我”刚走了一步的一瞬间,“我”反手就将剑深深扎进了那个和尚的心脏处。同时,“我”伸手撇下了夜泽头上的符咒。   那个和尚正朝夜泽伸出手来,那一剑刺入他的身体后,他才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地看向我:“你”随后,他一掌就朝我打来!   我忽然被人抱住,听得那一掌打出沉闷的一声,之后我就被人抱着在地上滚了几滚。   “夜泽!”我大叫道,夜泽脸色煞白,却对我弯唇一笑:“你终于回来了。”   我扶起了他:“你有没有事?”   “你回来了。我就不会有事。”夜泽将长袍脱下盖在我身上,同时一伸手,长剑就从和尚的身体里拔了出来,再次回到了他手上。   和尚捂着心口,血从他心脏处不断地流出,他用力地握住拐杖,才能堪堪站稳,无比愤怒道:“你们你们竟敢骗贫僧!贫僧今日要将你们全都赶尽杀绝!”   我望了一眼站在远处木木呆呆的语兰阿姨,就是在她和夜泽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我回到自己身体里的,而在空闲的时候。我在夜泽那里知道了要怎么控制他的剑。所以,我便召唤出夜泽的剑,才给了那老和尚一剑。   “你这个该死的老秃驴,你竟敢利用我的身体来威胁我的男人和朋友,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说大话!我已经通知了比你法术高出不知多少倍的张俊,他很快就会过来收你!”我大呵道。   大和尚气得发狂,他手中的禅杖更是丁零当啷乱响起来,我只感觉头晕目眩,紧紧拽住了夜泽。随后,便有大批的恶鬼朝我们靠近!语兰阿姨也被控制,她两眼无神地朝我们扑过来。   夜泽持剑,杀退了一半儿。可语兰阿姨却直接扑向我,我用十字架将她击退后,她又袭了过来,夜泽反手就给了她一剑,将她的胳膊砍掉了,接着又刺过一剑,我立刻喊道:“夜泽,别杀她!”   这时,一道符咒就贴在了语兰阿姨的额头上,语兰阿姨就不动了。同时,数个十字架出现在我们身旁,嵌入了土中,发出的光连在一起,将那些恶鬼全部击退。云毁那边也是这样。   “我只离开了几天,就有人来抢我的地盘了吗?”张俊的声音传来,他为了耍酷,竟然站在了砖墙上。包玥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两个彩旗,配合着摇来摇去:“宇宙无敌、世界无双、中国最帅的捉妖师闪亮登场!”   虽然画面二了些,但我否认张俊出场真的很酷。   张俊从砖头上跳下来,走了过来,他推推眼镜,直接看向那个和尚:“释空大师。你七十六年前来跟我太爷爷争地盘,我太爷爷把你揍得连你母亲都不认识你了,你曾发誓说,凡是有我张家之人所在之地,皆会退避一万里。现在,大师就要违背誓约吗?这里,可还是我张家的地盘哦。”   “你身为张天师的子孙,却纵容恶鬼为祸人间,贫僧是替天行道来收服这两个恶鬼!就算张天师在世,贫道也不觉得理亏!”释空道。   张俊一笑:“我太爷爷向来讲规矩,释空大师。你如今破坏了与我张家的协定,你说我该怎么办?”   张俊拿出一张羊皮纸,摇了摇:“释空大师还记得这个吗?”   登时,释空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张俊展开羊皮纸:“兹,释空在这里立下誓约,凡是有张家之人所在之地,皆会退避一万里如违此誓,神魂俱灭”他又瞅向释空,“大师,您这魂咒可解开了?”   “小畜生”释空大师大吼道,怒火攻心,喷出一口血来!   “我常听张家先祖提起这魂咒,今日倒也想试一试”张俊立刻摆开架势要念咒语,释空脸色剧变,一边大骂他还会回来替天行道,一边一溜烟儿地就跑了。   那些恶鬼早就被夜泽和云毁气势所吓,如今又来了超级厉害的捉鬼大师,看着主人都被吓跑了,呼啦一声,他们也都吓得作鸟兽散。   夜泽神情微晃,我连忙扶住他。张俊走过来。推推眼镜道:“强行挣开捆仙绳,泽,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我一惊,他刚才是强行挣开了捆仙绳?   我快急哭了,夜泽还安慰我道:“我没事。”   这时,云毁风风火火地过来,劈头就问:“你们谁看见闻嘉了?”   “她也在这儿?”   “她跟我们一起来的,因为太危险,我就让她在一边等着我们,但现在我找不到她了。”云毁依旧四处看着,似是很急切。   我眸光一闪。道:“刚刚这么乱,她不一定跑哪里去了。我们还是先回家看看,说不定她正在家里等着我们。”   “你们先回去,我再找找她。”云毁坚持地说。   一同被带回的还有语兰阿姨,她的额头始终贴着符咒,一动不动。   我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了,我一个曾经尽全力想要帮助的人,反过来却害我险些失去我最爱的人,愤怒和痛苦在我心中交织着我无法原谅这样的人。   我重新换好了衣服(之前的衣服被那个色和尚撕烂了)才出来,夜泽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才露出安心的神情。   我跟张俊说了事情的经过。张俊推了推眼镜,问我道:“你现在恨她吗?”   夜泽就坐在我身边,我紧紧握住他的手,吐出一个字:“恨。”   “还是先听听她怎么说吧。”   张俊揭开了符咒,语兰阿姨晃动了一下,她环视着我们,最后视线落在了我身上,她走了过来,朝我伸出手来:“小姿,是阿姨对不住你”   我啪的一声扬开她的手:“别在这里假惺惺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语兰阿姨失魂落魄地坐在了椅子上,眼神空滞:“我没办法了啊,我是没办法了啊,小姿,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真的没办法了老昌的魂魄就在他们手上,我要是不按照他们说得去做,老昌就会死在他们手上”   是这样但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能原谅她,难道她的爱人重要,我喜欢的人就不重要了吗?   夜泽始终沉默着,看不出他是愤怒还是同情。张俊推推眼镜道:“您说的他们。除了和尚,还有别人?”   语兰阿姨魂不守舍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还有谁但是是那个和尚抓走了老昌,老昌现在还在他的手上”   张俊道:“这次事件有计划、有预谋,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是泽,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这样一个环环相扣的阴谋的,所以释空一定有同伙。”   最后,语兰阿姨由包玥送回家,并且张俊已经答应她会把老昌的灵魂从释空那里解救出来。语兰阿姨对着张俊千恩万谢,走到门口时,她又看向我和夜泽,我转过了头,之后就听见了门关上的声音。   我埋在夜泽的怀中,此时,眼泪再也无法控制:“夜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笨,是我傻,我就那么轻易地相信了她,被她利用,害你遇到了危险。”   “你是挺笨的。”我听到他轻笑道。他揉揉的我头发,道,“笨得要命,让我一眼就看出那不是你。”   我吃惊地望着他,他伸手擦掉我脸上的眼泪:“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认不出的话,本王还配做什么男人?”   “那你还”为了我的肉身放弃自己?   “你的身子是我的,本王怎么会把它送给别人?”夜泽顿时又气场全开。   后来我才知道,夜泽他们是因为“我”被释空绑架,才被骗过去的。虽然夜泽知道占据那身体的人不是我本人,可他也并不知道我的灵魂怎么样了,是不是也被释空控制了。直到后来我用包玥的身体出现在那儿,他一下就感觉到了我。为了夺回我的身体,便铤而走险,我却歪打正着,跟他来了个里应外合。   “你们的面前还有一个活人。”张俊忽然发声,我这才注意到他还没走。   于是,我又囧了。   “阿俊,这个释空到底是何人,你与我细细道来。”夜泽微凝目,问道。   张俊道:“释空此人俗家名字不详,乃是与我太爷爷齐名的虚云法师坐下弟子,但因品德不佳,屡做有违佛门之事,被虚云法师除名,并逐出寺庙。此后,释空便做了一名游僧,以替人降魔除鬼为生,曾辗转于多家寺庙,皆因品性不佳被逐出。后来,释空就来到我张家的地盘,与我太爷爷抢起了生意。因他好色成性,便到处勾搭良家女子。我太爷爷为了匡扶正义,便率领全镇男人毒打了他一顿,又将他丢给四十九个 女鬼,让他尽享齐人之福。最终迫他立下毒誓,只要有张家后人出现,他就需退避一万里。”   张俊,你太爷爷其实是在泄私愤吧?   不过,有一件事情让我很在意。算算年纪,释空曾与张俊的太爷爷在一个时代,那也就是在民国了。但如今新中国成立也有六七十年了,如何算,这释空都应该已经是进入耄耋之年的老人。释空虽然当时蒙着面,看不清楚面容,可他身手矫健,完全是一个壮年男子!难道他有不死之身? 第83章 万鬼啃尸   再想象夜泽与释空的对话,这个释空抓夜泽和云毁,就是想要增加自己的修为,是为长生不老吗?但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长生不老之术?   我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夜泽和张俊都看向了我。..张俊站起来,来回踱步,他走到窗前,像是在思虑着什么。   夜泽道:“他不可能有不死之身,顶多是些驻颜术之类的旁门左道”   “他想要你的千年修为,说不定就是为了保持他现在的身体。”张俊接话说。   我感觉我们遇到了一个麻烦人物,这个人的目标又是夜泽。而且,还不止一人。   张俊帮我解开了与语兰阿姨的鬼之契约,并说人与鬼订立这种契约,会损害人的自身阳气,重者危及性命。即便是我有通灵体质的人,也不宜做这种事。   他的话让我心中又是一暗。   这时,云毁回来了他把闻嘉找了回来。   我们都看着闻嘉,可闻嘉一看到张俊,不知为何往后退了几步,将身子隐匿在了云毁身后。   我收起心思。说道:“闻嘉,你不用怕,他就是张俊,我之前跟你说的能帮助的人。”   “张兄是个好人,他不会收了你的。”云毁也抚慰闻嘉道。   闻嘉点点头,但依旧有些忐忑地望着张俊,她跑了过来,拉住我的手道:“娄姐,你和夜叔叔没事真是太好了。我都担心死你们了。”   我拍拍她的手,微笑道:“不用担心,我们这不是都平安回来了吗?我听云毁说,你也去了,吓到你了吧?”   闻嘉低着头讷讷道:“是我没用,那个臭和尚一摇他那个打拐杖,我就被震出去了老远,还失去了知觉。等我醒来时,你们却全都不见了,还好有欧巴来找我,不然,我不还知道怎么回来呢。”   “平安回来就好。”我看了张俊一眼,“阿俊已经回来了,今天你就跟他走吧,阿俊是个法力极高的法师,他一定能帮你转世投胎。”   闻嘉猛然抬头,脸色更加苍白如纸,我感觉她的指尖晃动了一下,我忙问:“闻嘉,你这是怎么了?能转世投胎了,还不高兴吗?”   闻嘉微微咬住唇,她望着我。又回头恋恋不舍地看了云毁一眼。云毁脸上也有一种落寞,但他还是道:“嘉儿,投胎转世乃是大事,你就跟张兄走吧,我们都会去送你。”   闻嘉眼圈微红,用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我,扁着嘴道:“可是,我舍不得你们啊!就让我再多待两天好不好?就两天”   张俊这时插话道:“灵魂转世也需要时间和时机,现在我们还有麻烦在身,等我们解决了这件事,我再帮这位小妹妹转世吧。”   “对啊,娄姐,你们现在有麻烦,不看到你们把麻烦解决,我走也不安心啊。你就让我再多陪你们一段日子吧。”闻嘉哀求道。   我望着她纯净无暇的眼睛,心中却彻底变成了一片灰暗:“好吧。”   娄姿破涕为笑,又快速跑到云毁身边:“欧巴,我又能陪你一段时间了。”   云毁浅笑。   张俊离开时叮嘱夜泽道:“泽,这段时日,你要多加小心,我看释空不会这么容易死心,一定还会卷土重来。”   我则接话道:“阿俊,你不是有对付他的法宝吗?我们还要提防他做什么?他敢来,你就念那个魂咒,让他神形俱灭。”   “那是阿俊骗他的,让他短时间内不敢轻易再动手。”夜泽道。   “什么?!骗他的?!可是那个魂咒不是确实存在的吗?它是假的?!”我目瞪口呆地问。   张俊扶了扶眼镜,眼中闪过一道犀利的光:“魂咒这类邪物一直为我张家所忌,祖上对此更有家训。太爷爷这样做,也是为了让释空和尚不敢再肆意妄为。只是谎言终究是谎言,早晚会被他识破。所以,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晚上,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张俊其实话中有话,这是只有我才能明白的意思。   “她也许并未消失。”   这是在亡灵面膜事件后,我对张俊说了所做的噩梦后,他对我说的话。   那个女鬼也许并未被夜泽弄得魂飞魄散,理由很屌连个名字都还没有的大反派不会这么轻易地就VR了。   如果她真的没有魂飞魄散,那么这次的事情是否也与她有关呢?   还有,她的身份   想到这点,我再次翻了一次身,不安地抱紧毛巾被。   打开手机,凌晨一点,我依旧毫无睡意。我便起了身,拉开门,不经意地看到阳台上站着一个黑影子!   月光倾洒下来,铺满了阳台和室内,他宛如一棵劲松一般站在那儿。   夜泽。   我站在黑暗处望着他,不知为何,只觉得那站在月光下的黑影分外落寞、孤单。   在他失忆之前,他经常在夜里独自站在阳台上,那时,我总觉得他离我很远,犹如现在一般。   我慢慢地走过去,他转过身来,我骤然了停住脚步,站在了那里。   他的眼睛闪着月光的光泽,他淡淡地、静静地看着我,一种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感觉袭上我的心头。   他走了过来,站定在我面前,目光在我脸上来回地审视,活像我们许久未见了一般。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他开口道。   我上前搂住了他,感觉他身子一僵,我更是收紧了手:“你呢,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   夜泽慢慢抬手也搂住了我:“想今天发生的事,想你和我过去的事。”   我心中一提,抬脸望着他:“那你想起了什么没有?”   我心中既恐惧又期盼,大概我当时的神情出卖了自己,所以他顿了一会儿才说:“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我握住他凉凉的手:“我们不是说好了,顺其自然?我也不是逼你一定要想起过去,所以不要太逼自己。”   夜泽用另一只手轻抚着我的脸,如同抚摩玉石一般,他缓缓开口:“娄姿我想你”   我的心脏又怦怦地剧烈跳动着。   我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咬住他的唇。   很快,我们就由浅吻变成了激吻,然后慢慢走到了沙发边,他顺势压在了我身上   弥漫在心中的恐慌此刻又渐渐消散了。黑暗中,有一种念头在心中疯长我想把自己给他。不再想我和他以后会怎样,只想此刻真真实实地拥有他。或许,是我心中私欲在作祟我们做过了,他就一定会对我负责,那么,不管他会不会恢复记忆,我都是深深扎根在他心中的一颗拔不掉的树,他就永远别想摆脱我了。   很疯狂也很让我唾弃自己的一种想法,我,娄姿,何时变得如此卑鄙了?   但是这种疯狂还好停止了夜泽他只是亲吻我而已,没做别的。   他压在我身上,将头埋在我的肩膀处。一动不动。   直到我被他压得有些承受不住了,才小声地道:“夜泽”   “嗯?”   “我们换个姿势好不好?”   他抬身看我,我不敢看他小声道:“我喘不过气来了。”   “哈”他竟扑哧一笑,我怒目相对,随后腰身被一托,我就起来了。   这次,我坐在了他腿上,他还是一言不发地抱着我,用凉凉的脸贴在我的脸上,轻轻磨蹭如同他从前做过的一般。   “现在好受一些了吗?”   老兄,我这脸不是磨刀石啊!你到底想要在我脸上蹭出什么来?   “嗯。”我总感觉他现在心事重重,便也没再说些让他心情更不好的话。   我就这么在他怀里睡着了。   早晨一阵铃声把我震醒,我爬起来出去时,云毁和闻嘉已经开始做锻炼了。   我抬头傻愣愣地望着他们飘在半空中,两人各执一把剑,闻嘉正在跟云毁学剑。闻嘉的眼神一刻都没离开过云毁的身上,少女的春心萌动全都写在了她脸上。   昨天云毁把闻嘉找回来后,我细心地发现云毁对她的称呼变了嘉儿。这是不是代表这两个人的关系又近了一层?   但是我心中又浮起了一层阴云,如何都消除不了。   中元节快到了,也就是传说中的鬼节。即每年的阴历七月十五(在南方,一些地方的中元节为七月十四)。传说这一天阴曹地府将放出全部鬼魂来享受人间祭祀与供奉,所以中元节的阴气最重,认为这一天最好别出门,以免撞鬼。   张俊说,鬼节相当于人间的元宵、中秋节。现在的阎王也对鬼实行现代化管理,有集市、庙会、演唱会、拍卖会等,不比人间的差。   闻嘉说她一定要在她转世投胎前再去鬼市上转一转,彻底疯个够。就连一向清心寡欲的云毁也罗列了一张购物清单。虽然夜泽对鬼节不屑,但我听到云毁说的之后。也给他推荐了几款他可能感兴趣的东西最新的phn手机、劳力士手表、劳斯莱斯汽车、一些兵器与藏书等,看到他露出了感兴趣的样子我打算从头到脚都要给夜泽重新置换一番,要去“血洗”鬼节!   到了此时,我真有些羡慕他们了,这里的一些东西可能是我打一辈子的工都买不起的。   鬼节上用的是冥币,所以我并不担心“钱”的问题。当我说要给他买东西时,出乎意料的,他很是爽快地答应了。但听到云毁和闻嘉的“消费”也由我来提供时,他直接讽刺他们是两个蛀虫,于是他和云毁之间又引起了一场口水之战。   鬼市是鬼才能去的地方,我个活人自然不能大摇大摆地去。张俊给了我一个类似过万圣节时的羽毛面具,说这样,我就能遮挡住自己身上的活人气息。   中元节很快就到了,我带着三个鬼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我们在一个看起来很是荒凉的站牌下等公交,我看了一眼站牌,这条公交线路是444,还真是个让人心里硌硬的数字。   很快,一辆亮着灯的公交慢慢悠悠开了过来。闻嘉高兴道:“车来了。”   我很好奇这幽灵车到底有什么不同的,不过它和普通的公交车没什么两样。车停住,我却看到车上没几个人。   待我们上了车,我还特意看了一眼司机,当然是个鬼。然后,我就突然发现车上的人竟然超级多!挨挨挤挤,真跟人间的差不多,不过这些乘客都是鬼。他们奇装异服,穿什么的都有!   我们往里挪的时候,我不小心一脚踩在了什么东西上,就听到有个奶声奶气地声音说:“大姐姐,你踩到我了!”   我一抬脚,险些吓得魂飞魄散!竟然是一颗小孩儿的脑袋!之后。那颗脑袋又滚到了一边儿去了!   公交很快开到了地方,我们下了车,只见我们前面是一队看不见头的队伍!闻嘉说,这个鬼市是官方(阎王)举办的活动,所以安全性要求很高,是需要安检的。等终于轮到我们时,我惊讶的发现,这和坐地铁时的安检是一样的,并且还有鬼身安检。这让我有些担心,生怕自己被安检出来,夜泽跟我说,不用担心,只管过去就是。   虽是如此,我还是提心吊胆,等终于安全过关后,我的腿都发软了。   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鬼市,只觉阴气逼人,让人感觉比从凉水中捞出来还要凉,入目皆是鬼。摩肩擦踵,好不热闹。居然还看见了好几个生前无限光耀的偶像明星死后依旧光耀无比地开着演唱会,下面一片黑压压追星的鬼。   凡此种种,皆不在累述。我们和张俊会合后,便开始在鬼市逛了起来。本来我和闻嘉打算血洗一番“名牌”,也来享受享受花钱如流水的快感,弥补我在现实生活中的遗憾,但是我悲催的发现,这里竟然也是“阶级社会”!那些用冥币标着价格的名牌就和我现实中的一模一样昂贵无比!我本来还想让夜泽看到我愿意为他“挥金如土”,可一看到那些世界级名牌的价格,我立刻就萎缩了,我所带的“钱”也就够买两三个的。   闻嘉气得跳脚,说去年还不是这样的,说去年这些名牌就跟白菜一个价!她为此还跟店老板吵了起来,说是欺诈,后来了“鬼保安”,我们才知道了原因。原来,冥界不断接到这些品牌创始人的投诉,说这是他们的专利,应该享受和人间一样的待遇。而人间卖“名牌”殡葬品的也接到了不少正主商家的警告或起诉,不得盗用他们品牌的标志。   这样一来二去,人间卖“品牌”殡葬品的也就渐渐少了,阎王也想增加冥界财政收入,于是就将这些“名牌”按照人间社会重新标价授权,还搞了个“经营许可证”,只有获得这个品牌经营资质的鬼才能卖这个品牌,而没有经营资质进行偷卖或者仿制,都会被判到十八层地狱。   闻嘉骂着无良的阎王、无良的老板。我也挺失望的,本来还想给夜泽买辆“劳斯莱斯汽车”开开的,现在一切都打了水漂。   “去别处看看吧,这些价钱高的东西也未必就是好的。喜欢才是最适合的,是不是?”夜泽拉着我离开。   我嘟着嘴。虽不情愿,也不得不放弃了“血拼”的念头,看来做一个鬼也是不容易啊!   最终,我还是给夜泽买了一部phn手机,据说phn手机在冥界也十分畅销。这样,即使我不在他身边,他也能玩手机了,另外则又买了一把弓箭,还有不少古书。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他会是“读书好青年”,尤其喜欢读那些古代书籍。我光看到那饶舌的文言文就头大了。   闻嘉从一众“土豪鬼”的争抢中抢走了一块劳力士男士手表,径直把一箱子“钱”都丢给了店主,并让店主精心包装起来。不过当时,云毁去别处了。   “你是要送给云毁吧?”我问。   闻嘉用一种满是纯真可爱的神情:“娄姐,你说欧巴他会喜欢吗?”   “会吧”我望着她,想起第一次遇见她时的情景,她还一直“花痴”地追着夜泽喊“老公”   我看得出,她是喜欢云毁的,但这里有多少是真实的,我却不知道了。   “娄姐,你怎么了?”闻嘉出声道,我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最近,总是喜欢走神   我们出来之后,闻嘉说她刚才听不少鬼说,阎王把迈克尔杰克逊都邀请过来助阵了,这是她生前最喜欢的一个偶像,只是一直无缘得见,她想投胎转事前一定要亲眼见见自己的偶像。但此时云毁还未回来与我们会合,因为迈克尔杰克逊表演时间快到了,在闻嘉的拉扯下,我们只好先朝明星表演区而去。   鬼潮涌动啊,越是明星表演区,鬼就越多,根本都挤不进去,结果一下把我们和夜泽、张俊他们冲散了。我拽着闻嘉的手,想要去和夜泽他们集合。闻嘉却忽然拽住了我的手,轻声叫了我一声:“姐姐”   我回头看她,她纯洁的眼眸中只闪过一丝愧疚,下一秒,就似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朝我倒过来,细细的手臂从我眼前略过,一把将我的面具摘了下来!   “去鬼市,千万不要摘下面具!一旦你的活人身份暴露,你就会成为阴煞厉鬼的食物,他们会将你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就算是我和夜泽也救不了你!”   当时,张俊如此对我说。   面具被陡然摘了下来,我冷然地望着闻嘉,心中对她的最后一点儿希望彻底死寂。   闻嘉被我的眼神吓得后退几步。惊骇地望着我。   就在这时,我们的周围忽然一片寂静,先前还瞎蹦乱跳的鬼都用一种阴诡的神情沉默地望着我们的方向,顿时,戾气斗升。   “是活人!是活人!”   “吃了他!吃了他!”   接着,所有鬼都伸出手朝着我们这边蜂拥而来。   夜泽忽而出现在我身边,看向闻嘉的眼神再次掩藏不住杀机:“走吧。”   “捎上她。”我道,“让她看看她想看见的场景。”   夜泽搂住我,一手揪住闻嘉的头发,身形一略,我们就略到了漩涡中心外。   张俊站在那里,推了推眼镜,神色淡然。   夜泽将闻嘉狠狠地丢在一边,她趴在了地上。我却对她没了丝毫的怜悯:“闻嘉,你抬头看看,看看你的同伴现在还能不能帮到你?”   远处,传来吓人的惨叫声,是释空的声音。无数的鬼像蜜蜂一样将他围得密不透风。即使,他打退了一只恶鬼,却有更多的恶鬼扑上去。咬着他的脸、手、腿,咬着他身体的每一处,如同万蚁食其骨肉,将他身上的肉活生生地扯下来,吞入腹中,更有黑压压的一片鬼趴在地上舔着他留下来的血。   释空将正在啃他脸的鬼扯成两半儿,满是仇恨地冲着张俊大声喊道:“张俊,你敢骗我,我杀了你!”   即使有那多的恶鬼缠着他,他依旧朝张俊冲过来,想要杀了他!但是。很快又有厉鬼扑了上去,一口就咬掉了他的耳朵,释空惨叫一声。很快,他就被一群鬼淹没了,只有震天裂地嘶喊声。他的手伸出来,无力地伸到半空中,下一秒,“咔嚓”一声就被咬断了,只露着血淋淋的骨头,恶鬼们他的血都不放过,将滴下的血一一舔舐干净。   我最后看得都有些想吐,夜泽伸手覆住我的眼睛:“别看了”   我拉下他的手:“我没事,这也是给我自己一个教训。”   一个永远都不要忘记的血的教训。   我看向了闻嘉,闻嘉吓得往后直退,她一下靠在了一个台子上,目光颤抖,浑身哆嗦。   我们将她带到了47饭馆在鬼市的临时分店。之前说过,47饭馆是张俊家开的连锁饭店,主营鬼的吃食。据说,这个饭馆在冥界很有名气,但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幕后老板是谁。   47饭馆后面,闻嘉瘫坐在地上,此刻哪里还有之前的半分机灵?她面容呆滞,片刻抬头看向我们,直视我:“为什么你会没事?为什么?我明明把你的面具摘下来了!” 第84章 你是我最美的风景   “为什么啊?”我重复道,“那你看好了。..”   我将脸皮从自己脸上扯了下来,扔到她面前:“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了吧?”   闻嘉一把抓起我的“脸皮”,上下左右地翻看着:“是面具”她忽而面色平静了,显示出与年纪不相符的沉稳,锐利地望着我们,“原来你们一直在骗我?你们早就怀疑我了,故意当着我的面说那些话,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没错。”我走到她面前,“从你告诉我可以跟语兰阿姨缔结契约,之后夜泽他们被语兰阿姨与释空欺骗后,我们就发现了不对劲儿。你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夜泽,为了能引他上钩,没有一个内应是做不到的。你先假装可怜,利用我的同情心,让我带你回家,又和释空用昌爷爷的灵魂做要挟,逼语兰阿姨替你们做事。让她用我的身体去引诱夜泽。这一环扣一环,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不过这引蛇出洞,也是我们奉还给你们的。”   张俊所说的“魂咒”其实是真的。只能说张天师这个人做事从来都很乖张,凭自己的喜恶。也是这释空坏事做绝,所以张天师就真给他施了个魂咒。可怜释空这么多年一直想要解除魂咒,却被闻嘉传递的“假消息”害得反而丢失了性命。   事情大概可以猜得出来。张天师惊闻自己被施加的“魂咒”是假的,定然怒火攻心,想要报复张俊,同时又想收服夜泽和云毁。最好的时间和地点就是中元节的鬼市。一旦我和张俊活人的身份暴露,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只是,天算不如人算,我和张俊的脸上都戴了好几层特制面具(现在我脸上还贴着一层)。   可怜那释空,为了对付张俊,连禅杖都舍弃了,也化身成“鬼”隐藏在鬼中,与闻嘉各自行动,扯下我和张俊的面具。只他未动之时,早已被张俊发现,张俊便念起了魂咒,释空反而暴露了自己。   我蹲在闻嘉面前,望着眼前这张纯真可爱的脸庞,这让谁看见都不会相信这么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如此心狠手辣、丧心病狂。   “闻嘉。你千方百计混到我们身边来,我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帮释空对付夜泽?”   闻嘉望向夜泽,脸上是不再遮饰的浓烈仇恨,她朝夜泽冲了过去:“杀人凶手!”   夜泽一脚将她踹了出去,同时抽出了长剑:“还她跟废话做什么,让本王现在就给她一个了断!”   闻嘉在地上滚了几滚,夜泽持剑朝他而去,可见他已经对闻嘉彻底动了杀念,连原因都不想知道了。   张俊过来拉住夜泽:“你不能杀她”顿了顿,道。“因为她是生魂。”   我吃了一惊:“你是说她根本没死?”   张俊一推眼镜:“可以这么说,一会儿你们审讯完她,我还要将她送回她的身体中。”   闻嘉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摔倒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我不回去我不会回去你们还是杀了我好了!”   原来,她从头到尾都在对我说谎!   愤怒,再次从心底冒出,我一步走过去抓住衣服,将她拽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什么爹娘不疼!什么爬山摔死!这都不过是你的谎言!你利用我的同情心。就是想要接近我们!亏我们是那么相信你!亏云毁对你掏心掏肺的好!你却连他都一起害!你还有没有心,你还是不是人?”   闻嘉看着我发怒的样子,却笑了笑,她吹了吹头发:“欧巴桑,人家是鬼诶,鬼当然不是人了,也没有心了,你难道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我的手捏紧,啪的一声,给了她一巴掌:“为什么为什么你害夜泽?!”   闻嘉一甩头发,继续用轻松的语调说:“为什么啊?因为他是杀人凶手啊!他杀了我最好的姐妹小葱,杀人偿命,我当然要找他报仇了!”   夜泽杀过人?难道他杀过活人?   我看向夜泽,他也眉头紧皱,再次想要横劈了闻嘉,却依旧被张俊拦住了。   闻嘉将散乱的头发捋到一边,左右打量着我:“欧巴桑,你也是杀人凶手呢!看看你们,你们杀了人,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欧巴桑,你连自己杀的人都忘了是谁了吧?你们这样的人不该死,你告诉我,什么样的人才该死?!”   闻嘉忽然就变了嘴脸,吓得我往后一倒。   我也是杀人凶手?   吴丹露?不,她的死根本与我无关!   夜泽过来,一手掐住了闻嘉的脖子:“再胡说八道,我让你灰飞烟灭!”   闻嘉依旧仇恨地望着他:“凶手!杀人凶手!你们都是杀人凶手!你们杀了人,总有一天会遭到天谴!”   夜泽一用力,闻嘉身上就开始冒黑气,我道:“夜泽,你先住手,我倒想听她说说看,我们怎么就是杀人凶手了?”   夜泽看我一眼,又丢开闻嘉。我自问问心无愧:“你想一求解脱,我们会成全你,那么在临死之前,你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吧。先说说,你的好姐妹小葱是怎么被我们杀了的?”   闻嘉躺在地上,似是只剩下“几口气”了,她“恨恨”地盯着我们这两个“杀人凶手”:“她是在医院被你们杀了的!她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却让她灰飞烟灭!”闻嘉朝我们爬过来,“小葱她是我的闺蜜,在我最孤单无助的时候,只有她陪着我!你们却杀了她!为什么!为什么!”   小葱   我想起自己去医院看唐元时,结果被一个病服少女鬼和几个鬼包围想要抢走我的身体,当时夜泽确实直接杀了一个恶鬼,而那个病服少女鬼   小葱就是那个病服少女鬼?   “原来是这样”我倒是又对闻嘉升起了几丝同情,只怕她从头到尾都被那个小葱和释空欺骗着,她也不过是可怜可悲的工具。   “你知道你的闺蜜小葱她做了什么吗?”我再次冷冷问道,闻嘉抬眸望着我。我平静道:“她和几个恶鬼想要夺走我的身体,若不是夜泽赶到,我就成了孤魂野鬼。当时夜泽确实捉住了她,可却不是夜泽杀了她,是那个幕后主使人害怕小葱供出他来,于是他就把小葱杀了。和你说小葱是被我们杀了的人,他才是真正的凶手。”   闻嘉目光再次呆滞起来,她摇着头:“不,不你们骗我!你们在骗我!小葱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儿,就算我们都是鬼,我们也没想过去害人!我们说好了要一起投胎转世,来生还做好姐妹!你们说的都是假的!假的!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虽然你从头到脚都是被人欺骗、被人所利用,可是这中间我们也给过你无数次坦白、悔过的机会,你却依然要置我们于死地。你这样歹毒的心机,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走吧”我说。   闻嘉惊愕地望向我,我道:“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尤其是云毁的面前。他比我们都更加真心待你,我不想让他看到你现在无比肮脏的真面目,让他为了你的事去后悔、自责,不值得。阿俊,你把她带走吧,让她回她的身体里去。”   张俊道:“没问题。”他朝闻嘉走来。   闻嘉一听到要把她送回身体里,再次激动起来,她不住往后退:“不要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家啊!”   张俊一道符咒就将闻嘉收了,咣当一声,地上落下了个黑色的表盒。   我们都沉默地望着它。   若说闻嘉最后有一丝悔悟,那便是她把云毁支走了她不想让云毁也跟着我们遭难。   我不知道她如果成功了,事后该如何面对云毁?要用谎言欺骗他吗?   云毁这个人,看似云淡风轻。其实心事很重。所以,闻嘉之事,我们从头到尾都瞒着他,未曾告诉过他真相。如今,亦是。   但如何去跟云毁说,又是一件头疼的事。我答应过阿锁婆婆替她照顾云毁,但我不知道这种欺骗行径算不算有负阿锁婆婆的重托。   只是我们还未去找云毁,他就已经来47饭馆找我们了。他行色匆匆,看见我们都没事才神情缓和下来:“你们没事就好,我方才听鬼差说有活人闯入鬼市,被恶鬼们生吞活剥,连皮肉都没剩下。”   “那个被生吞活剥的不是别人,是释空。”夜泽直视他道。   云毁面色微凝,听不出语气的好坏:“果然是他,是你们将他引到这里的为什么你们不告诉我?”   我心里一阵发慌,云毁会不会认为我们有意把他排出在外啊?   “人多了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有我和泽便足以对付他。”张俊道。   还好云毁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又问了一个让人心惊胆战的问题:“嘉儿呢?她现在在哪儿?”   我正想着说辞,张俊又开口了:“今天有客人来找过我,说她女儿一直昏迷不醒。我看过之后,发现她是灵魂出窍闻嘉正是这个女孩儿的灵魂。我已答应客人,今天就把他女儿的灵魂带回去。毁,你跟我一起去吧。”   云毁听完,面色极为平静,最终说了一个“好”字。   云毁跟着张俊离开后,我也没心情又逛鬼市了。所以我和夜泽又出来了,坐上444幽灵车,我靠在夜泽怀中,心绪复杂。夜泽抵着我的头顶问道:“在担心云毁。还是觉得闻嘉可怜?”   “闻嘉有什么好可怜的,她两次想害死我们,我们却都放过了她,现在还让阿俊助她还魂。像咱们这样的烂好人,天底下还能找出来吗?”我吐槽道。   夜泽浅笑:“我想杀了她,是你不让我杀她,说到底,还是你太心软。”   “也许是吧。”我叹了一声,抬头看他,“在这件事里,我倒不觉得是我们受伤害最大,而是云毁。他是真的很喜欢闻嘉,如果他知道了闻嘉接近我们是有目的的,不知道他会多伤心自责啊。”   夜泽捏住我的脸,道:“云毁让你很在意吗?”   我拍开他的手:“我现在没心情和你说笑啊。”   夜泽秉色道:“谎言又能持续多久?早晚有一天会被揭破。云毁是个男人,他的承受力没有你想的那么弱。如果你真是为他好,最好还是告诉他真相。”   “你提到的阿锁婆婆已经魂飞魄散,所以即便他知道了,他还能把她找回来吗?我觉得她做得是对的,既然无法在一起。彼此相忘,是最好的解脱。”   “是她之愿,你何须打碎?如果你真的想告诉他,等他哪天要娶老婆时,你倒是可以告知他,让他知晓,有个女子曾为他魂飞魄散。”   不知为何,我猛然想起了之前我和夜泽说起阿锁婆婆的事情时,他当时的态度是不要告诉云毁真相。   可是现在,他却说。谎言早晚有一天会被戳穿,最好的,还是告诉他真相。   我的心突然突突地跳起来,我呆怔地望着夜泽,听他道:“又在想什么?”   我继续靠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没什么。”   会是如我所想的一样吗?我心里不时翻滚着这个念头。   回到家的,只有云毁一人。   云毁站在阳台处已经很久很久,我不时地看着。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把我的脑袋转了过去,我看向夜泽,他还是看着电视,因为《琅玡榜》快结局了。   “陪我看电视。”夜泽回头对我道。   “可是”我又想去看云毁,再次被他转过来,这次简化成三个字:“看电视。”   这样不管不问的,真的好吗?   夜泽还是盯着电视:“他连这点儿事都承受不了的话,还配做什么男人?”   大概夜泽还在介意云毁的“识人不明”。   我拽拽他的衣服,终究是放心不下:“我还是去看看他吧。”   夜泽最终也没有再阻止我,我来到云毁身边。他的三千银丝在微风中微微舞动着,雪白的脸此时多了几分落寞与萧索。   “闻嘉回去了?”我低声问。   云毁望着远处说:“阿俊说,她因为出了一场车祸才导致灵魂出窍。阿俊已经将她的灵魂引回了体内,不久她就能像正常的姑娘一样蹦蹦跳跳。在阳光下生活了。”   我耸耸肩:“挺好。”   我又拿出那个表盒,递给他:“这是闻嘉临走前让我转交给你的,她说谢谢你这些日子对她的照顾。她这段日子过得很开心。”   云毁拿了过去,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精致的手表,久久地看着,随后转头对我道:“小姿,谢谢你们也,对不起。”   我心中一慌,感觉云毁知道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啊?云先生可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啊。”   云毁面色愧疚道:“张兄都告诉我了。”   果是如此。   “那和云先生你也无关啊,是我自己犯蠢,把闻嘉带回来的,才让你们遇到了那么大的危险。”我急急地说。   “若不是他被美色所诱,一直袒护那个女人,还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她,让你一再心软,她早就被赶了出去,也就不会有后面的麻烦。”夜泽居然放弃了电视剧,出现阳台里面。   云毁与夜泽相视,这次没有了火星撞地球的激烈碰撞。他又瞅向我:“的确是我错了,我看到她,就像看到了自己,才忍不住想要帮她。小姿,你也是因为我,才让她留下来的吧?”   “”我无法否认,确实有这个原因。   “你们一心为我着想,不告诉我闻嘉真实身份,也是担心我会伤心吧?”云毁的声音听上去较往常低沉,他摩挲着那块手表。“是我被一时的相似迷了心窍,才会如此失察。你们瞒着我计划所有事,也并没有错”   “云先生”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劝慰他了。   云毁举起了那手表:“这个教训,我会牢牢记住。这是最后一次,也会是唯一的一次。”   我直觉,云毁会捏碎拿块手表,我便抢先一步夺了下来:“云先生,你不必如此!”   我紧紧握着手表,道:“谁不会犯错呢?比起云先生的错误,我犯的错数都数不过来了。”我看向夜泽。“如果你们也如此苛待于我,我肯定把你们都丢出我家去。当时闻嘉被我带回来时,我们谁也不知道她是有目的接近我们的,所以,云先生,你也并没有错。如果再出现一个像闻嘉一样可怜的女孩儿,我还是希望云先生能够温柔相待。因为这样的云先生,我觉得很温暖,很真实,也很可靠。这才是我想看到的云先生。这才是云先生,不是吗?”   我实在不想看到云毁仅仅因为闻嘉之事就变得颓丧,变得冷漠。阿锁婆婆也不会希望看到这样的云毁。   昌爷爷的灵魂被张俊找到了,重新引回了他体内,据说,昌爷爷醒来后,他一眼就看向语兰阿姨,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两人皆是老泪纵横,让人看到又悲伤又温馨。   追究起来说,昌爷爷和语兰阿姨会有这么不幸的一遭。也是因我和夜泽而起。知道了闻嘉想要害死我和夜泽的理由后,对待语兰阿姨的“背叛”,我就心平气和了许多。   当我再次经过老昌寿材铺时,终究忍不住踏了进去。里面依旧黑哥隆冬,昌爷爷正在擦拭骨灰盒,如同再擦拭什么珍宝一样。我刚想出声,一个女鬼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身后,慢慢向他袭来。   她伸出冰凉的手忽然捂住了他的眼:“猜猜我是谁?”   那声音阴冷可怖,他淡定得面无表情:“你是鬼。”   “哎呀,真没趣。又被你猜到了。”   阴冷声音瞬时变成娇嗔,她跺脚,变成一股烟又回到了他擦拭的骨灰盒中。   “笨老婆,玩了30多年还没玩够。”   他抱怨着,可是长满皱纹的脸上却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看完这一幕,我悄悄退了出来。还是不要再去说什么,打扰他们的平静生活吧。   “小姿。”语兰阿姨的声音响起,她站在阴暗处,有些激动地望着我。   我走了过去:“语兰阿姨”   “小姿,你还肯来看我们。阿姨很高兴”语兰阿姨紧紧握住我的手,“小姿,阿姨对不起你,阿姨错了”   语兰阿姨要跪下,我连忙扶住她:“阿姨,阿姨,你别这样!其实,说到底,我们连累了你和昌爷爷,才让昌爷爷的灵魂被释空控制。现在看到你们二老都平安无事,我也很开心。阿姨,就让我们把那件事都放下吧,不要再提了。”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语兰阿姨拍着我的手说,“阿姨和昌爷爷能认识你们这样一群可爱的孩子,是我们的幸运,是我们的幸运啊。”   “阿姨,你现在昌爷爷过得好吗?”   语兰阿姨连忙道:“好,好,我们好得很。小张是个好孩子,他帮我附在了我的骨灰上,这样,我也能离开屋子,跟着老昌四处瞎溜达。”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语兰阿姨点点头,笑容里满是幸福:“我们打算过一阵子就去环游全世界,把年轻时没有实现的梦想继续去实现。”她望向棺材铺,“他说一定要带我去看全世界最美丽的风景。不过,对我来说,哪里有他,哪里就是最美的风景。”   寿材铺里。昌爷爷哼着小曲打扫着店面,一看心情就很不错。   “对昌爷爷来说,也是这样。”   我与语兰阿姨相视而笑。   分别时,语兰阿姨抱了抱我,说:“你那个男友也是个好人,心肠很好。可是,孩子,他终究是个鬼,而你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你的人生还很长,你要是决定和他在一起一辈子,你就要承受很多沉重的东西,有许多事情你们将无法一起面对或承担。阿姨和你昌爷爷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也许我当时狠心离开他,他说不定现在已经儿女成群了,生病时也不会连个陪着他去医院的亲人都没有。孩子,阿姨希望你能想清楚。” 第85章 奇特的画师   我抱紧语兰阿姨:“阿姨,谢谢你。但昌爷爷,他应该从未后悔过。我跟昌爷爷对您一样,现在只想陪在他身边,不会后悔。”   他需要我多久,我就陪他多久。   “傻孩子你们一个一个的,怎么都这么傻啊”   关于释空,其实我还有很多疑问。遇上了我们,只能说他运气衰。不知道他耗用了多少精力与法力,才会让自己“长生不老”,结果一夕之间,“长生不老”之身就被恶鬼啃了个精光。   其灵魂被鬼差锁了,张俊说按照他生前所做恶事,必会被阎王打入十八层地狱,如此,他真是永不超生了。如此,我们也能高枕无忧了。   时间飞逝,转眼之间,半月即逝。   每天我都勤奋努力的工作,但我和夜泽之间相处的时间却越来越少。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工作较忙,所以每天回来的都比较晚。和夜泽说不了多久的话,我就困得受不了了。   再则,夜泽、云毁最近都在跟着张俊破案啊、捉鬼啊,有时好几天都不回来。我一回到家,家里就空荡荡。虽然不习惯这种感觉,但他们能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也总比之前一直在家里闲待着好。   就在前两天,市里还发生了一起无头碎尸案。说是一个老太太清晨捡废品时,捡到一个黑袋子,里面装了不少肉馅儿,老太太竟然还以为自己撞到了好运,还把肉带回了家,结果包饺子时,小孙子从被扔掉的黑袋子里捡出一根手指头,还拿给妈妈看,问这是谁的手。这样,这家才报了警。之后,警方又在好几处发现了像是用绞肉机搅烂的“人肉馅儿”。可警察进行了地毯式搜索,也没找到那个尸体的脑袋。所以又叫“无头碎尸案”。   所以,夜泽与云毁就又跟着阿俊去破案了,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今天,我回来得早了些,家里依旧空荡荡的。待得有些无聊,我便想去逛逛公园。刚下了楼,就听到一个弱弱的声音喊道:“娄姐”   我没想到我还能见到闻嘉,也没想到她还能厚着脸皮出现在我面前。   此时,她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也如云毁所说,站在夕阳西下的阳光下。   她梳着一个丸子头,装扮时尚,背着一个双肩包。若不是她摘下墨镜来,我都有些无法认出这就是当初的睡衣女鬼。   想起云毁因为她而自责和内疚,甚至有段时间都闷闷不乐。我就轻皱眉:“你还来这里干什么?又想来报复我们吗?”   闻嘉捏紧墨镜:“娄姐,我今天来是想向你道歉的”   我继续冷冷道:“你的道歉,我可受不起。你赶紧走,再不走,我就叫夜泽下来了。”   “娄姐,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要向你道歉。现在,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我险些就害死了你们,你们却还把我送了回来。娄姐,谢谢你们”闻嘉冲我鞠了一躬。   我转过了身:“你走吧。以后都不要再来了,我不想再看见你。”   闻嘉从我身边经过时,又驻足道:“娄姐,我知道你现在很讨厌我,但我能不能再问你一个问题,欧巴他还好吗?”   “他很好,不用你操心。”我道。   “娄姐,谢谢你还愿意告诉我。”闻嘉低低地说道,“我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闻嘉离开,我望着她的背影,叹息了一声。   很多事情,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闻嘉留给我的,不仅是伤害,更是一个教训!   我去了一个最近的公园,叫“公园”。公园倒是挺大的,还有一个湖。我坐在秋千上来回飘荡着,而我旁边的秋千上,一个父亲正推着自己的闺女荡秋千,小孩儿的声音喊得那个开心啊,叫人看了很心暖。   何时我也   我立刻就掐断了这个念头,我和夜泽未来是一片未知数,就连我能不能一直像现在一样和他在一起,我也没有信心。即便在一起,他也是个鬼语兰阿姨那天的话又回荡在我脑海里,于是,我让自己荡得更高,心也跟之高高低低地落下来   我依然很清楚自己的心思如果能和他一直在一起,即便他一直是个鬼,我也不在乎。   娄姿,还是不要想了,你不是曾经说过么,不管何种结局,你都会接受。   不知何时,那对父女已经离开了秋千,只有我一个人在欲黑还有些亮的天色里,来回荡着秋千。   后来,我就看见了正对面的他。   那是一个男子,一个年轻的男子。他站在画板前正极速地画着。   而他是正对着我的方向来画的。   我左右瞧了瞧,这里除了我,再无他人。他总不是在画我吧?心中冒出几分小激动,但他也有可能是在画周围的风景,那我岂不是乱入了?   我正欲离开,他抬起头,做了一个让我静止不动的姿势:“美女,不要动,不要动!”   他还真的在画我啊?   我径直地坐在秋千上,不知要维持一个什么姿势好。他不时抬头看看我,用笔在空中测量着什么。又低头继续画着。   一个帅哥,一个小鲜肉。   他有着一头零碎的栗色头发,一张很是帅气、阳光的脸。白白瘦瘦的。穿着一件灰色的T恤和牛仔裤,看似是大学生。   我不知道他是何时出现的,但能当做别人的模特,我还是挺开心的。   “好了。”小鲜肉对我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在渐黑的天色中,依旧挡不住的耀眼,“美女,你可以过来看看了。”   于是,我飞奔过去,想要看看他究竟把我画成了什么样子。   你妹的,这叫画好了?   整大张画纸上,除了一条裙子之外,全无其他!   亲,你其实不是在画我,而是在画我的裙子吧?亏我还保持了那么半天的姿势,连想去厕所的念头都强制压了下去。   小鲜肉还很得意地说:“你觉得我画得怎么样?”   “我以为你在画我呢。”我忍不住实话实说,小鲜肉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美女,我就是在画你啊!这不是你穿的裙子吗?”   他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吧?   “你画的是我?但你怎么只画了我的衣服啊,我的脸、手、腿呢?”我很不客气地说,难道我的本体就是一件裙子?   小鲜肉打量我一番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太晚了,看不见啊,我只能看清你身上穿的裙子,所以就只能画裙子喽。”他咬着笔道,“美女,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明天这个时候还过来,我帮你把你的脸啊、手啊、腿啊、脚啊什么的给你补全了。你坐在秋千上的样子真是美极了,我不想草草画了,毁了这幅画。美女。再帮帮忙,好不好?”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还真是动了动,反正最近下班回来也没事,给他当当模特也不是不可以,我又瞅了一眼那画得还不错的裙子,道:“可以是可以,但你画好了,要送我一张。”   小鲜肉显得很高兴:“没问题!”   我并没有问他的名字,等我往家走时,路过一道长满翠绿竹子的小路,我正要去揪一片竹叶,忽然,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来,猛然攥住我的手腕,就将我拖了进去!   “啊!”   感觉有叶子擦过脸颊,疼疼的,可更令我恐惧的是,我被人拖了进来!   密密匝匝的竹叶之间,只感觉一道黑影立在我面前。我忍不住大声尖叫。   “是我!”   “啊”就像没响声的炮仗一样,了无生息地消失在我嗓子眼儿中。   我惊魂未定地望着竹叶之间的他。   夜泽。   层层竹叶之间,我看见了他带着笑容的面容,似是也染上了周围的竹叶清香,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清雅、超凡脱俗起来。   “你怎么”我刚想问他怎么在这里,他低头就吻住了我的唇。   我惊着眸子望着他近在咫尺的散发着微微凉意的脸庞,一时忘了反应。他似乎不满意我的反应,咬了我的唇一口,便探入我口中,裹挟着我。细细吻起我来。   他独有的气息包围着我,想念几天的人与味道就在眼前,我哪里还想装什么矜持与羞涩,直接让他知道我的火热!   竹子被我们弄得沙沙作响,我也不管会不会吓到路人,只搂着他的脖子与他激烈缠吻。一道光打了过来,一个老头的声音响起:“小姑娘,你在里面干吗呢?”   我顿时惊得魂飞魄散!   我一回头,一个老头和老太太正从外面探进头来看呢!   此时,夜泽还紧紧搂着我。可人来了,他非但没停止,反而轻轻吻着我的耳朵,还恶劣地扫过我的耳垂,让我浑身一酥。   偏偏我是在跟一个鬼接吻啊,我能看见他,但那老头和老太太看不见啊!   我只能保持着古怪地表情说:“大爷,我是做植物研究的,正在研究这竹子的生长状况。”   耳边传来夜泽“扑哧”的一笑,他又埋在我颈子处,轻轻地吻着。   忽然那老太太好像明白了什么,眼神古怪地看我一眼,拉着老头儿赶紧走了。   我擦,她到底明白了没什么?!我可不是在自.慰啊!   我的呼吸渐渐不稳,夜泽低笑道:“现在你想研究研究我的生长状况吗?”   他现在怎么越来越坏了?   我被他又“蹂躏”了一番,他才放过我,我靠在他身上,平复着呼吸:“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   简洁的两个字,却让我心暖。我仰脸问他道:“云先生也回来了?”   “嗯。”   其实,我这话问得有些多余。云毁若是没回来。夜泽也绝不会在这里等我的,还把我强拉进这种地方。   “案子破了吗?”   夜泽将我额前的头发撩到一边:“还没有想我吗?”   “想。”   很想。   夜泽抵着我的额头:“我也想你,每天都想。”   本来正是我俩“秀恩爱”的最佳气氛,可是这时忽然飘来一股恶臭。我低头看见一只猫在我脚边拉了坨翔,又挠着土盖着,土都溅到了我身上。   难怪这竹子里的味道有点儿不太一样   夜泽一眯眼,那猫忽然就拱起脊背,全身毛发竖起,然后“喵呜”一声,转身就被吓跑了。   (猫语:人家只是一只喵,人家只是想来拉坨翔,人家只想把翔盖完再走,你们都让,喵)   回到家,云毁正用上次从鬼市上买的PAD看《动物世界》,上面正在演两条蛇啪啪。发现云毁喜欢看《动物世界》,还是看他在我电脑上看过一次。后来遇到电视上一演《动物世界》,我就发现云毁特别关注。按他的话说,动物世界可比人的世界精彩多了。我想他如果生在现代,没准儿就是个兽医什么的。   我凑过去看了两眼。这两条蛇就在光天化日里啪啪,丝毫不亚于人的激烈。云毁瞟我一眼,错了开去:“小姿,你身上怎么有股骚味?”   我的脸腾地就红了,接着云毁又吹落我身上的一片竹叶:“身上怎么还有这么多叶子?”   夜泽拉过我:“别跟不干净的东西站在一起,会被传染。去我们的房间说话。”   “小姿的房间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   “我们之间的事,你不知道是正常的。”   看到夜泽和云毁又开始斗嘴,我此时倒是不觉得头大了,反而感觉很熟悉。   我熟悉的两个人,都回来了。   我将闻嘉来过的事情告诉了云毁,云毁神色淡淡,见他没说什么,我就要走,他忽而问:“她现在好吗?”   “我看着不错。”我如实答道,一看闻嘉的装束,就知道她家庭条件应该还是不错的。但想到之前她宁愿灰飞烟灭也不肯回去,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云毁没有问,也许这个答案对他来说已经够了。   碎尸案到现在还没什么进展,所以夜泽和云毁是回来稍事休息。他们毕竟是鬼,不用像警察一样到处找线索破案。我以为他们至少还能休闲几日,但显然,他们现在比我还更忙。没过多久,张俊就打电话来,说是让夜泽和云毁去他那里。   他们一夜都没回来。第二天,我看新闻时才知道,又出现了新的碎尸案,手法跟上次的一样,尸体依旧被搅成了肉馅儿,依旧不见脑袋。这起连环碎尸案很快上了微博头条,各种评论、推测都有,看得人心里慌慌的。   因为是周六,为了打发时间,我便去参观了“美院学生毕业展”,将将走到校门口时,我又看到了闻嘉。   她对面还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两个人似是才说了几句话,闻嘉转身就走,女人上前拉住她,她反手给了那女人一巴掌,趾高气昂地说:“你来这里不就是来装可怜?我成全你,你现在就可以去找我爸,告我的状,说我打了你。”   女人捂着脸,还想上前跟她说话:“嘉嘉”结果,又被闻嘉打了一巴掌,她也不管旁边聚集了多少人,手插在背带裤兜里道:“行了,两巴掌,够你跟我爸去给你那个寄生虫儿子求辆宝马什么的来开开了!滚吧!再不滚,我手就又痒了”   闻嘉转身走了,留下那个女人瑟缩地站在学校的大门口。   此时。我才知道闻嘉原来是美院的学生。   我参观完展览出来时,就看见闻嘉正站在一片阴影处。她刚才应该是看到我了,所以现在才在这里等我。但我没停下脚步,直接走了,她却直接跟了上来,自顾自地说:“娄姐,你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吗?”   “我没兴趣知道你的事。”我冷淡道。   “她是我亲姨。”闻嘉依旧不管不顾地说。   我站住,说没几分惊讶是假的。这种事在新闻上、小说上看到过不少,但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闻嘉依旧双手插兜,可是声音依旧克制不住地颤抖:“她是我妈妈的亲妹妹、唯一的妹妹。可是她却跟我爸搞到了一起。他们就在我家,背着我和我妈,做那种事。我觉得他们恶心透了。后来,我就跟他们吵翻了天,我跑出来时,就被车撞了。”   原来,这就是她当初离魂不想回体的原因。   虽然听上去是挺可怜,但也并不代表我就要原谅她之前的所作所为。   我继续冷漠道:“你说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是你的事,我没兴趣。”   我甩开她离开。   按照我和小鲜肉的约定,我在黄昏的时候又去了公园。他已经在那儿摆开了画架子,我凑过去,还是昨天那幅画。除了裙子之外,又多了一个秋千的框架。我道:“你是学美术的吗?”   小鲜肉可能太认真被我吓了一跳,转脸看见我,笑道:“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很是眼光帅气的笑容。   不过比起我家夜泽的笑容来,小鲜肉的笑容只能让人觉得帅气,而不是惊艳、让我的小心脏噗通乱撞的那种。   我问了刚才的问题,小鲜肉应了一声。   之后,我又坐在了秋千上,他说让我像昨天一样就那么随意地荡,这样画得才最自然。于是我就乱荡起来。等他说画好了,我去看,结果,我更确信他不是个精神病,就是个中二病。因为这次他只画了我的胳膊和腿,却没有画我的脸。   “脸呢?”我感到不可思议道,“这么半天,你只画了我的手和腿吗?”   小鲜肉继续描着画上的我的手臂说:“别急,别急啊,你没听说过慢工出细活?我是想要每一部分都画出精髓来。”他瞧我一眼。“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把你画得比你本人还漂亮。”   我擦,这是什么话?我本人不漂亮,你干吗画我啊?   我有种预感地问道:“你不会请我明天还来吧?”   小鲜肉露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你怎么知道?”随后笑眯眯道,“你明天再来一次吧,我要把你的脸画完。”   昨天只画了一条裙子,今天只画了四肢,明天是不是只画我的头发?   “我明天大概没时间。”真当我是免费的模特呢,不用钱白使?!   小鲜肉露出一副失望的神情:“这样啊,只差脸了。那你什么时候能再来?”   “我也不知道,大概有时间才会再来吧。”   小鲜肉叹了一声:“这样啊,那好吧。什么时候你再来的时候,我再把你的脸补上去吧。”   听到他这么说,我好奇地问:“你天天在这里画画吗?”   小鲜肉点头道:“对啊,我天天在这里画。只要你来,就来这里找我好了。”然后,他看看时间:“我该走了。今天谢谢你。”   他收拾好后,背着画架子走了,我忽然想起还没问他名字,就道:“诶。你叫什么啊?我叫娄姿。”   小鲜肉转过身,又是灿烂一笑:“我叫秋安。”   秋安,名字倒是很好听。   等我回到家,又看到了“死缠烂打”的人出现在了我家门口闻嘉就坐在楼梯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脸上还肿了一片,似是被人打的。   我无语地望着她:“你怎么又来这里了?我说了多少次你不要再来我家!这里不欢迎你!”   闻嘉泪水蒙蒙地望着我。她一句话也不说,背着背包就往楼下走。   “等等。”我有些恼恨自己了,闻嘉蓦然转身,眼泪就流了出来,我无力地叹了一声,“进来吧。”   “娄姐”   我倒了一杯水砰的一声放到她面前,口气依旧不怎么好地说:“坐会儿你就走。”   闻嘉始终紧紧抱着包,就像被人丢弃了一样,眼泪像珠子一样不断地往下掉。   “你的脸怎么回事?”我终是忍不住问道。   闻嘉捂着脸,呜咽道:“是我爸为了那个老贱人打我的。那个老贱人去告我的状,我就被我爸打了一耳光。他还说,我再找老贱人麻烦,他就不认我了!我妈才是他正牌的妻子,我才是他亲生的女儿,他现在为了那个老贱人和贱种,不想要我和我妈了!娄姐,我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现在真的无家可归了,我有时想想不如死了算了。我这样活着真的好痛苦” 第86章 是人是鬼   “你死了又能解决什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变成孤魂野鬼。还有你妈妈呢?你有没有想过她?你妈妈她现在知道这件事了吗?”我递给她一张纸巾。   闻嘉握着纸巾,摇摇头。   “你妈妈现在不在家?”我又问。   闻嘉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哽咽道:“我妈妈她身体不好,我上次出车祸后,她身体就更不好了。前两天我才说服她去海南静养。我根本就不敢告诉她这件事,我妈要是知道自己的老公和自己的亲妹妹搞在一起,我妈她一定会受不了的。那个老贱人和贱种就是看准了这一点,不断给我爸灌迷糊汤,让他越来越不喜欢我!他现在给那个老贱人、那个贱种买房子、买车子,却对我不管不顾!”   说完,她又大声哭了起来。   我洗完澡,打开卧室的门,她还躺在我床上睡着,脸上的红印依然很鲜明。   她现在这样,我也没办法赶她出去,只盼着今晚夜泽和云毁不要回来。但是,越想什么不来什么越来。我正在看一则说儿媳和婆婆抢公公,最后闹到派出所去的奇葩新闻时,一阵阴风刮过,撑起我家所有颜值的两大美男鬼登场了!   这一黑一白真的是让世间最美的东西都为之黯然失色啊。   我起身:“你们回来了?案子破了吗?我听说又死人了?”   两人都是风尘仆仆的,但精神看上去很好。夜泽道:“还没有。阿俊他们走访了很多地方,也没有线索家里有人?”   他的目光撇向了我房间。   我点头,看到云毁略一怔,支吾地道:“是闻嘉。”   夜泽顷刻眉毛都要竖起来:“你还敢让她来?上次吃的教训还不够么?”   我看了一眼云毁,才道:“我没忘了上次的事!但她现在也挺可怜的,她爸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了,还把她赶出来了。她现在没地方可去,今晚就让她在这儿住一晚,明天再让她走吧。”   夜泽有点儿恨铁不成钢:“她可怜?这说不定是她又在骗你的鬼话!”   这时,门开了,闻嘉站在门口,眼神在我四周飘着:“娄姐,欧巴他回来了是吗?”   云毁的目光落在闻嘉的脸上,依旧没有说话。   闻嘉走到我身边,大眼睛忽闪,用极轻的声音道:“欧巴,你在吗?”   现在的闻嘉,已经看不到云毁了。   云毁一直未曾说声,我道:“这里只有夜泽,云先生还没回来。”   闻嘉露出失望的神情,她冲着一个方向鞠躬道:“夜叔叔,对不起,我伤害了你和娄姐,你们却还不计前嫌地帮助我。我现在知道了,你们都是好人,大大的好人。可我却伤了你们的心,对不起!”   夜泽转了身,不想搭理闻嘉,却没再说出什么让她滚的话。   其实,他的心肠比我的还软。   早晨我起床的时候,闻嘉已经不见了。   “云毁,她走了?”   云毁站在窗边望着下面:“她五时走的,给你留了字条。”   我拿起桌子上的纸条,上面写着:谢谢娄姐和夜叔叔,我回家了,不用担心我,我一定会和那对贱人斗到底的,绝对不会让他们得意太久!我知道欧巴他也在的,我很抱歉,欺骗了他。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喜欢那时被他照顾,喜欢待在他身边的感觉。即便我现在已经没有了这种资格,我也想对他说,欧巴,你是我见过的最帅气的男人。   “云先生,你还在怪她吗?”我站在云毁身边问道。   “你呢?”他反问我。   我耸耸肩,按在窗户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不知道,但还是不太想见到她。虽然一个女孩儿遇到这样的事,是很可怜,但这个闻嘉也不是吃素的主儿,我觉得她战斗力爆棚,这种事于她来说或许并不是什么大事。她来这里,或许,就是为了见你,跟你说声对不起。”   看到这封“满血复活”的短笺,我又有一种被闻嘉欺骗的感觉。感觉她又在用“苦肉计”,目的就是为了博取我们的原谅和来见云毁。   云毁的目光落在短笺上,我将短笺插在窗户上,离开,转头看见云毁低头看着。   其实,他还是在意闻嘉的吧。   就在警察的眼皮底下又出现了第三个无头碎尸案,一时,举世哗然,弄得人心惶惶。最初的两个死者是一位中年男子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据说他们分别是晨练和上夜班回来的路上失踪的,第二天就被发现了他们尸体的一部分。而第三个死者竟是高中生,该生即将赴外国留学。这三个死者生前都没有什么仇家,也没有什么关联,这样,只能归结为是杀人狂魔所为。   按照网上的分析所说,这个杀人狂魔应该是伺机而为,专门挑那些落单的人,所以网上呼吁在凶犯抓到之前,人们尽量结伴而行,不要在天黑之后单独出去。   警方也是亚历山大,设立了专案组,所以云毁与夜泽又被张俊召唤了过去。要说捉鬼,夜泽和云毁能帮上忙,但这破案,我还真有些不懂张俊要怎么使唤他们两个了。难道说因为鬼鼻子比狗鼻子还灵,于是他们两个就被当做“超级警犬”用了?   我连连拍拍自己的脑门,不再继续瞎想下去。要是夜泽知道我这么想,他估计又会对着我毛骨悚然地笑吧。   我又想起了秋安,还有他那幅未完成的关于我的画像,他不会一直在那里傻等着我过去吧?这样一想,我就又去了公园。同样是黄昏时分,同一个地方,我看到了他。   夕阳之中,他正对着秋千,细细的描摹。   他怎么一直在这里画?难道他一直在画秋千吗?我好奇地凑过去一瞧。却发现,仍是那幅画没有画完我的画。   “你这些天一直在画这幅画吗?”我问道。   显然,这次,又将他吓得不轻。但他看见我来,很是开心:“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你不会一直在画这幅画吧?”我吃惊地又问,他又“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哦,我一直在画它啊,因为我要完善它啊。你帮我看看,还有哪里不好的?”   我真是要对他顶礼膜拜了,这个人,他脑子真没问题?而且,我看他的画也实在看不出和那天有啥不一样的,但也不想打击他:“挺好的呀,比上次感觉好看多了。”   “是吗?你真这样觉得?那我真是太开心了。你快做到秋千上去,我帮你把脸画好。”他推着我到了秋千旁,“就像那天一样就好。”   我无语地望着他,无力地荡着秋千,等他说好了,我也没了之前浓厚的兴趣,猜测着,他这次会不会只画了我的脸型,而没有眼睛、鼻子之类的。等我走过去之后,果然如我所料这次他是画了我的脑袋,画上了长发飘飘飘的头发、嘴巴、鼻子、耳朵,但却独独没有画我的眼睛!   “不是吧!就差一双眼睛了,你还不画上?”我道。   秋安继续修改着画上我的脸型:“眼睛是心灵之窗,我画画从来都是最后才画眼睛。你看过蒙娜丽莎没有?我觉得最出彩的不是她的笑容,而是她的眼睛。只有眼睛画好了,画活了。这张画才会活起来你明天再早点儿来,我把你的眼睛画上去。”   我擦,又来?   “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就照着画吧!”   秋安审视了我一番:“不行啊,我现在没灵感了,画不了。这可是最最重要的部分,我想要画好。你明天就再来一趟吧。”   不过说实话,我感觉他说得有几分道理。虽然添上脑袋后,这画是漂亮了许多,但如果添上一副没有神采的眼睛,这画也会失色很多。   这夜,夜泽和云毁回来得很晚。我迷迷瞪瞪感到额头微凉,睁开眼便对上了夜泽近在咫尺的脸。   “你们回来了?”我想坐下来,夜泽按下我,柔声道:“接着睡吧,明天你还要上班。”   他要走,我拉住他:“你陪我待会儿吧。”   我自动空出了床的位置,夜泽只看了看,便从善如流地躺了下来,我顺势滚进他怀里。   夜泽搂着我。低声笑了笑:“猫。”   “什么?”我听懂他的意思,他笑意更深:“你刚才就像一只猫滚进我怀里。”   “你见过我这么可爱的猫吗?”   “你哪里可爱?”   我气得抓了他一下:“我哪里不可爱?”   夜泽握住我的手,轻语:“你哪里都可爱,行了吧?”   我觉得我俩都退化回幼儿园的年龄了,便又问起他无头碎尸案一事:“这案子到底什么时候能破啊?张俊总是叫你们去干什么啊?”   “还不知道,阿俊他们也是弄得焦头烂额。”夜泽揉着我的手道,“不过现在倒是找到了一些线索”   “什么线索?”我一听就来精神,不知道到底凶手是什么人。   夜泽道:“这可是刑侦机密,在凶手抓到之前,你可别到处去乱说。”   “你以为我是长舌妇吗?快点。快点,快点说嘛!”我催促他道。   夜泽挑眉道:“你亲我一下,我再告诉你。”   是不是张俊又教了他什么?   不过我太想知道了,所以便狠狠亲了他一下:“这样行了吗?”   “勉勉强强”他唇边扯出一丝笑容,便又封住我的唇。我半压在他的身上,与他相吻。   之后,我躺在他怀里听他慢慢地说道:“我们找到那三个死者的灵魂,他们都不记得凶手的模样了。但阿俊他们在第三个死者尸块被抛弃的一个点发现了没有被完全烧毁的画。”   “画?”我更加好奇了。   夜泽点头:“是一幅画的残片。阿俊他们又去了第三个死者家中搜查了一遍,从死者的房间里搜出不少画来,其中有一幅和被烧掉的那幅画很相像。现在。被送去什么地方鉴定了。”   “那另外两个死者家里也搜出画来了吗?”   夜泽掐掐眉心道:“他们是分兵进行,我们只跟着阿俊去了第三个死者家里。其他两家,我们回来时还没消息传来。但若我所料没错,其他两家也会有类似的画”   见他很是疲惫的样子,我也没有再多问:“你跟着张俊他们也跑了一天了,早些去休息吧。明天你们还要去吧?”   夜泽“嗯”了一声,又在我额头落下一吻才离开。   第二天下班后,天气很是阴沉,乌云将整片天都遮盖住了,看似积聚着一场大雨。想起和秋安的约定。不过这样的天气,他总不会还出来画画吧?   虽然只是和一个陌生人的约定,但按照我和秋安的几次见面来看,即使是这样的鬼天气,他多半儿还是会去的。所以,我便决定先去公园看看,如果他没来,我便回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即使是在“要下雨了,我赶紧回家吧”的普遍意识下。这也是别人的意识,而不包括他在在内。   秋安依旧在秋千前摆开了画架,依旧是那个位置,依旧是那个姿势,依旧是那幅画。   对于此人对这幅画的执着,我真是深感佩服,感觉自己不来都是个错误。秋安这次终于先看到了我,但还是那句话:“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赶紧画吧,要下雨了。”我说。   秋安“哦哦”了两声,这次也没让我再去坐秋千,而是看我一眼画一笔,看我一眼画一笔,我使劲儿睁着眼,让他画。   他画得很是认真,手指也很好看。在他的笔下,我的眼睛一点点地出现了。这时,天开始掉下雨滴来,一滴、两滴落在脸上凉凉的。我本想催他再画快一些,但他毫不在意。依旧细致地画着。无奈,我只得拿出雨伞,罩在我和他的头上,但也不敢催他。   等他画完我的眼睛最后一笔,笔尖停在了画纸上,看看画,又看着我,满是满足的笑容。   “画好了?”   “好了这里还缺几笔。”秋安又用笔描了描,有些紧张地问我,“你觉得怎么样?”   当我看到这张终于完整的自画像时,我不得不说,她确实比我本人还漂亮。画上的我穿着长裙坐在秋千上,连风吹起裙子形成的褶皱都能感觉出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一双眼睛顾盼生姿。我的周围,是金灿灿的阳光撒满丛林的瑰丽与神秘。   “漂亮,是我见过的给我画的自画像最好看的一张。”我由衷地说道。   秋安把画拿下来,卷好:“送给你。”   看他笑容干净,如剔透的阳光一般,我惊讶道:“真的?你要把这画送给我?可是你画了好多天呢。我就这么白白拿走,怎么好意思。”   秋安把画送到我手里:“谢谢你满足了我的愿望。这画,我就送给你。”   雨越下越大,我们的周围都是溅起的水花。我把画小心地放进背包里:“谢谢你!这么大的雨,你带伞了吗?”   “没有。”他依然笑着道。   “快收拾一下,我们一起走,我请你吃饭。”我说。   他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你能把我送到公交车站吗?”   “好。”我帮他收拾好画具后,就跟他乘着一把伞往公交而去。途中,他伸手搂住我的肩膀,将我往里面搂进了一些,还是纯真的笑容:“雨大,我们这样走会好一些。”   我也没怎么在意,我们一路狂跑着进了公交站,因为雨很大,公交站里挤了不少的人。   “雨好大哦。”秋安望着跟瀑布一样的雨说,“可是我今天很开心,谢谢你。”   我笑了笑:“我谢谢你才对啊,你免费帮我画画,还把画送给了我。”   秋安望着我笑。瞳仁明澈:“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你如果一直在公园里画画,我想我们会经常遇上。”   秋安笑得更灿烂,他说:“我等的车来了。”   一辆444路停在了路旁,我一看那车牌号心里就一咯噔,上次去鬼市做的幽灵车便是444路。但这辆车上的人很多,应该是正常的公交。   车门打开,有几个人下车,也有几个人上车。秋安背上画架,猝不及防地,他凑过来。亲了我左脸一口。   微微的凉意和震颤随之沿着我神经蔓延开来。   他亲了我?   我当场愣住了,他略带羞涩地说:“我会一直等你的,你一定要来哦。”   然后,他上了车。   车门咔地的一声关上了,他站在成堆的人中望着我,一直冲我摆手。   我木然地抬手,也冲他摆了摆手,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儿来。车,慢慢启动,坐在靠近玻璃处的人忽然转过脸来。   死灰地、毫无血色的脸。还有青灰深凹的眼睛。   鬼。   他们直勾勾地望着我,目光呆滞。   我手中的雨伞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这不是人间的公交,而依然是冥界的幽灵车?   秋安他不是人,而是鬼么?   我顿觉脊背都寒凉起来。   可是,如果他是鬼,我怎么没有感觉到他身上有任何的鬼气呢?   忽然,身后有一只手重重拍在我肩膀上   “娄姐!”闻嘉的笑脸凑了过来,“娄姐,我一看就是你。咦,你怎么了?”   我现在的脸色一定很不好。我从背包里赶快抽出那幅画,还是刚才我看到的模样。闻嘉凑过来道:“呀,娄姐,你这是在哪儿画的自画像啊?”   我诡异地看向闻嘉,她也能看到这幅画?!   如果是鬼画的,那么闻嘉应该是看不到的。而且,这纸也是真的。   但是秋安坐得是幽灵车啊!他到底是不是个人呢?也许,是我看错了呢?那是一辆正常的“444”公交车,上面碰巧坐了几只鬼?   我才惊觉,第一次见到秋安时,他的出现就有些诡异。而且,他只在一个地方画一张画,这更是诡异   我一直觉得,但凡是鬼,身上都有鬼气,所以很好辨认出来。可是现在,我却迷茫了。因为我不知道秋安是不是个鬼   “娄姐!”闻嘉大声喊了我一声,我看向她,把画塞到她手里,“闻嘉。你学美术的,你帮我看看,这画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闻嘉颇是古怪地看着我,她拿过画,先说画得还不错,但之后又说了一堆画得不好的地方,总之没有我想听到的东西。   “娄姐,我打的车到了,一起走吧,先送你回家。”闻嘉拉着我朝着出租车而去。   我有些心不在焉地跟着闻嘉上了车。不经意看了司机一眼,只看见一个圆脑袋。   车外,暴雨如注,雨水冲刷着车玻璃,一层覆上一层。   我思绪依旧十分凌乱。   闻嘉捂住鼻子,说:“司机师傅,你这车里什么味儿啊?”   “刚才有客人在车里抽烟,怎么劝都不听,我现在放些清香剂,驱驱浊气。”司机道。   我此时也才意识到车里的味道有点儿不对。   闻嘉捂着鼻子:“不是难闻。是太难闻了。要不是外面下雨,我们一定下车。哎呦,好不容易打次车,还遇到这种事,真是讨厌死了。师傅,您就赶紧开吧。”   我再次打开了那幅画,只能等回去之后给夜泽和云毁看看,或许他们知道我碰到的到底是人还是鬼。   闻嘉凑过来道:“娄姐,你刚才一直就在看这幅画,这幅画怎么了?”   “没什么。”我把画卷了起来,“你家里的事怎么样了?”   闻嘉得意一笑:“我小姨她不是喜欢有妇之夫吗?为了体现我这个外甥女对她的爱戴,我就多帮她找了几个有妇之夫。估计现在正打着火热呢,连我爸都成了备胎了”闻嘉捂着嘴笑了起来,笑得浑身颤抖,眼泪泛滥。   我无法评价闻嘉的对与错,就像面对“男人出轨,女人一定要忍受吗”这样的问题上,人们的选择还是不一样的。闻嘉似是在寻求别人的肯定:“娄姐,我这样做没错。他们是我和我妈的至亲,一个是我亲爸,一个是我亲姨,他们背叛我和我妈时,想过我们的感受吗?如果不让他们受到一些惩罚,我和我妈受到的伤害又该去找谁讨要?” 第87章 我会永远护着你   我握住闻嘉的手:“你做得没错。”   闻嘉靠在了我身上:“娄姐,我现在感觉好孤单,今天我还想去你家,好不好?”   什么孤单,我看她是又想去见云毁!我刚想说,你的事是你的事,我们之间的事不会这么容易就扯清。我就感觉头有些晕,就像吃了安眠药一样,很想睡觉。我推推闻嘉:“闻嘉,我有点儿不舒服”   闻嘉径直从我身上滑落,趴在我腿上一动不动!   “闻嘉!”我大喊,可是感觉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一般,我看向前面的司机,看到他露出一道猥亵的笑容。   糟了,我们遇上歹徒了   刚才闻到的味道只怕不是什么清新剂,而是迷药   我心中浮现出无限的恐慌,想要打开车门,却两眼最终一黑昏了过去   刺啦啦刺啦啦   耳边响起巨大的声响,我迷迷糊糊地醒来,只感觉眼前一片昏暗。   这里是哪里?   先映入眼帘的是。几根铁杆   我们被关在了笼子里!   我朝后一靠,就靠在了冰冷的铁杆上!   闻嘉还在昏迷着,我惊慌地去摇醒她:“闻嘉,闻嘉,你醒醒,醒醒!”   闻嘉迷迷糊糊地醒来:“娄姐,我怎么睡着了,到你家了吗?”随后,她也发现了我们被关在铁笼子里,她一把抓紧我的手:“娄姐,这里是哪儿?我们怎么在会这儿?”   “我们被人抓起来了。”   是那个司机,是那个圆脑袋的司机把我们关在这里了。   我去晃铁门,闻嘉也跟着我一起疯狂地晃动铁门,但毫不用处。笼子外用大锁锁着,根本不可能晃悠开。   “救命!救命!救命!来人啊!救命啊!”我和闻嘉扯着脖子大喊,可是周围都是密封的墙,连扇窗户都没有。   “救命,救命啊!”闻嘉跪在了地上,哭嚎着,“姐。我们怎么办?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好害怕!他把我们抓进来想干什么!他是不是色魔,把我们囚禁起来,当成他的性.奴啊!姐,我们怎么办?怎么办?救命!救命!”   闻嘉的话也让我毛骨悚然起来,我却更多的想起了最近出现的杀人狂魔。我抱住闻嘉:“别怕,别怕,我们一定能逃出去!”   我不知道夜泽能在多远的距离内感受到我的存在,我只盼着凭着我俩现在的关系,他能感受到我有危险,赶紧过来救我们!   “这里这么密封。我们喊救命可能没用。闻嘉,你身材瘦,看看能不能从铁杆里钻出去?”我看着铁笼子间的细小缝隙,虽然知道可能性几乎为零,可现在我们毫无办法,只能试一试。   “我,我去试试!”闻嘉开始用力往外挤,我也用力往外推她。可是她除了能伸出一只胳膊出去,连脸的一半儿都塞不进去!   “姐,我出不去!我出不去!”闻嘉咧着嘴哭起来。   这时,我清醒时刚刚听到的巨大的刺啦啦响声又响了起来,那声音就像在我们耳朵边想起来似的。   闻嘉一下扑进我怀里,抱紧我,惊恐地道:“姐,这是什么声音?好可怕!”   我也吓得不敢出声,和闻嘉紧紧搂到一起。   头顶的灯泡啪的一声亮了,出现在我们面前是一面贴了无数铅笔画的墙!   那些铅笔画都是一个个人的自画像,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连孩子都有。那些画像被用一把把刀子深深扎进了墙中。画的两侧是血淋淋的“杀”字!我赫然看到秋安给我画的那张画也被贴在了上面!   我猛然想起了夜泽昨夜对我说的话,他们曾在抛尸的地方发现了一幅画的残片,又在死者家中发现了与被烧掉的那幅画很像的画。   我的心一下就死透了。   我们遇上的不是什么色魔,是那个杀人狂魔!   这些画上的人都是他要杀的目标?!   “我会一直等你的,你一定要来哦。”   这幅画是秋安给我画的,杀人狂魔跟他有关系?!   如果秋安真的是鬼,如果杀人狂魔真的和他有关系,他会不会出现?还是,他画这幅画像,就是要让我被杀,让我也变成鬼,这就是他说“我会一直等你”的含义?!   我顿时感觉掉进了一个无底深渊中,但不管我如何猜测,也改变不了我和闻嘉即将被杀的结局!   一个身影出现在墙角处,还有一个机器的影子在不停地运转,发出轰隆隆的响声!   我和闻嘉浑身都颤抖着,不断地往后退,一下撞到了铁笼子上,再无处可退!   一个肥硕的男人出现了,他带着一个红色魔鬼面具,面具上獠牙突起,他手上拿着电钻,电锯的齿轮急速地运转着,火星飞溅。   “啊!”我和闻嘉吓得都大叫起来,缩成一团,恐惧蔓延全身。   戴着鬼面具的男人在墙上撕下了一张画,然后迈着沉重的步子朝我们走来。   我和闻嘉浑身都在战栗,他硕大的影子铺在铁笼子上,那张面具更是凶神恶煞,让人看了第一眼就不敢看第二眼。   电锯就在我们面前嗡嗡地响着,它锋利得一秒就能锯断我们的脖子!   鬼面具男人拿起那张画对着我们,我和闻嘉都惊骇地望着它。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们?前三个人是不是都是你杀的?”我颤抖着问。   鬼面具男人开口说话了,声音如同那电锯一样刺耳:“看到没有,在那面墙上的人都该死!你们也是!”他拿着电锯指向我们,“原本,该死的只有她,但是上帝把你也送到这里来,那你也就该死!但我可以给你们一条活命的机会,只要你们谁先杀死对方,活下来的那个,我可以代替上帝不杀你!”   “你是不是想要钱?你想要多少钱都行!我现在就可以给我爸爸打电话。让他立刻给你打钱!只要你能让我们活着,多少钱我们都给你!1000万够不够?”闻嘉大声问,鬼面具男人一动不动,闻嘉冲到笼子前,抓着笼子,大声喊,“3000万!3000万!我爸爸他可以给你3000万!他还可以送你去外国,那里不会有警察抓你,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放过我们!我求你放过我们!5000万!5000万成不成!一亿!我爸他可以给你一亿!”   鬼面具男人依旧沉默着,忽然他拿起电锯就朝着闻嘉砍了过来!   砰的一声,电锯看在了铁笼子上,火花四溅,闻嘉吓得跌倒在地。   “给你们一分钟,你们谁死,我就放了谁!不然,你们就一起死!”鬼面具男人低声道。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要死啊!”闻嘉大叫着,她惊恐地看着我,她白皙的脸庞渐渐变得惨白、肿胀,她伸手抓着我的手,“娄姐为为什么”   我骑在闻嘉的身上,狠狠掐着她的脖子,任她用力地抓着我的手,眼中写满不可思议,我脸上浮现一股狠意:“闻嘉,我们只能活一个,我不能死,那么只有你去死了!你死了之后,我会去给你烧纸的!别怕。不会很痛,很快就会结束了!很快!”   闻嘉双眸凸出,脸色渐渐灰白,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最终,她的手无力地垂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我喘着粗气放开她,爬到笼子前大喊道:“她死了!我杀了她!你快放了我!你快放了我!”   鬼面具男人走过来,他看见闻嘉一动不动后,又用电锯对准我。我吓得直往后退。他一边拿出钥匙打开笼子,一边威胁我道:“待着别动,不然我宰了你!”   他把电锯扔进了笼子里,对我道:“用这个把她分尸,锯成一百块,我就放你回去。”   我惊惧地望着电锯,他又喊了一声:“快干!不然我就把你分尸!”   我望着趴在地上的闻嘉,又望着那还转动的电锯,我扶着栏杆慢慢站起身,朝着电锯走去   鬼面具男人望着我,就在他要将笼子再次锁上的时候,本来被我“掐死”的闻嘉从地上一跃而起,扑向了笼子,用力一撞,那男人就被撞了出去!   “娄姐!”闻嘉大喊一声,我已经扑过去提起了电锯。   那男人砰的一声撞到了墙上,鬼面具掉落,露出一个肥硕的脑袋。   就是那个胖司机!   我和闻嘉从笼子里跑了出来,我俩紧紧站在一起,不断地后退。胖男人从地上爬起来,他大喊一声,肥硕的身子就朝我们扑了过来。闻嘉一把将我推开,胖男人就死死掐住她脖子,将她往死里掐:“去给我儿子陪葬!去给我儿子陪葬!”   我举着电锯冲过去,一个用力,就砍在了他肩膀上,轰隆隆电锯开始锯他的胳膊!   胖男人惨叫一声,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我和闻嘉紧紧握着手,不安地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   胖男人半个肩膀都废了,鲜血直流,可他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抄起了电锯又朝着我们砍来!   我和闻嘉不断后退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黑一白,如蛟龙一般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夜泽和云毁!   云毁伸手捂住了闻嘉的眼睛,而夜泽不由分说便占了我的身,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手榴弹一样发射了出去,一脚揣在胖男人身上。胖男人刺溜一声飞射出去,直接飞进了笼子里。撞到笼子上又落下,哀嚎一声。便一动不动了。   夜泽再次现身,把我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番:“受伤了没有?”   我摇摇头,我没事。   外面,传来了警笛声。   我从地上捡起那幅画,云毁和夜泽的目光都落在了这幅画上,然后都看向了闻嘉。   闻嘉望见那幅画又是一哆嗦,云毁满是担忧。   这幅画,并不是秋安给我画的那幅自画像,它画的是闻嘉。   杀人狂魔本来想杀的人也不是我,而是闻嘉,我则是碰巧过来“送死”的那个人。   警察从胖男人的住处搜出了作案工具和之前三个被害人的随身物品。我和闻嘉离开前,正看到张俊他们在看贴在墙上的自画像。我道:“他说这些墙上的人都该死,还说给他儿子陪葬。”   张俊点头:“我们知道了,你们受惊了,先休息一会儿吧。”   之后我们才知道,这个杀人狂魔有个喜欢画画的儿子,他儿子总是喜欢在路边摆摊给人免费画自画像。但后来因为一场事故,他儿子失去了双手,之后因为想不开,竟然跳楼自杀了。这个父亲因为这个沉痛的打击,心理渐渐变得扭曲,就想杀了所有他儿子曾经给画过自画像的人,让他们去给他儿子陪葬。前面三个人都是曾被他儿子画过自画像的人。那个高中生还是他儿子的同班同学。   闻嘉说,她当时看那小男生与她有着一样的爱好,所以才让他给自己画了一张自画像。但当时小男生把画给了她,她不懂为何这里还会有她的自画像。张俊说,这应该是那个男孩儿后来又画了一张。不仅是她的,可能他画过的所有人,他都重新画过一次,也许是为了纪念什么。可是任谁也没想到,这成了一个父亲疯狂杀人的源头。   至于夜泽他们这么及时赶来,当然不是因为我和夜泽有心灵感应。他说,张俊他们从另外两个死者家里都搜到了同样的自画像。警方经过艰难地摸底排查,找到了原画的作者,并且查到这个作者已经自杀,所以其唯一的亲人他父亲有重大作案嫌疑,目的是为了报复社会。他们也没想到,我和闻嘉会被囚禁于此,还险些丧命。快到这附近时,夜泽感觉到了我的存在。他心生不安,才和云毁那么神奇般地出现了。   “那个杀人狂魔让我们谁先杀了对方就能活下来,娄姐她就忽然上来掐住了我的脖子”闻嘉口若悬河地说着当时惊险的情况。夜泽坐在我旁边,他握紧我的手,我冲他笑了笑。   遇上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所以,我现在倒是淡定了许多,没之前那么害怕了。   云毁站在一侧,却是全身关注地听着,听到闻嘉说到这里,他还看了我一眼,他总不会以为我真要杀闻嘉吧?   闻嘉拍着心口道:“我当时真的被吓死了,我以为娄姐她真的要杀我呢。但我当时又一想,像娄姐这么好的人,是不会杀我的。然后,我与娄姐眼神对交的一刹那,我就明白了娄姐的心思。于是我就假装被娄姐掐死,等杀人狂魔打开笼子进来,要娄姐拿着电锯将我分尸时,我就知道时机来了。于是,我猛然一个起身,就把杀人狂魔给怼了出去。我和娄姐也逃出了笼子。但那个杀人狂魔还不打算放过我们,还想掐死我。娄姐就用电锯砍在了他身上!”   闻嘉一口气叙述完了事情的经过,张俊倒了水给我们,推了推眼镜说:“这次只能算你们走运,如果遇到更丧心病狂的,趁着你们昏迷就把你们肢解了”   “我们刚脱险诶,你不要说这么恐怖的话好不好?”闻嘉揉着肩膀道。   张俊严肃道:“我是就事论事。”   看到闻嘉又这样活蹦乱跳的,没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我倒是放心了。   如今我们都在张俊的家里,这一番折腾下来,也夜里两点了。张俊便让“鲁迅”管家给我们安排了房间。   我要去睡觉时,闻嘉拉住了我,满是期待地问:“娄姐,欧巴,他是不是也在这儿?”   云毁方才就在她身边,此刻也就离我们几步远,我点头:“他刚才一直在你身边。”   闻嘉高兴道:“真的啊?”她左右环视,明明看不见云毁,仍旧高兴道。“欧巴,你在这里是么?”   云毁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闻嘉道:“刚才在地下室的时候,欧巴他也才对不对?我感觉到他了,我知道他当时就在我身边。”她揪住我的衣服,“娄姐,我想见见欧巴,你可以帮帮我吗?”   我看向云毁,云毁略点头,我道:“你去找阿俊吧,他或许有办法能帮到你。”   “谢谢你,娄姐!”闻嘉吧嗒亲了我一口,对着空气说,“欧巴,我现在就去找阿俊哥哥,你等我!一定要等我哦!”   闻嘉飞快地跑走了,我道:“见她真的没关系吗?”   云毁目送着闻嘉离开,他摇摇头:“没事,我也有些话想要跟她说。”   我洗完澡之后换上了“鲁迅”管家拿来的衣服,是张俊的姐姐的衣服,一件很漂亮的绿色旗袍。我穿着还略微有些宽松。我吹干头发才出来。此时,已经雨过天晴,天上闪耀着几颗星星,一股湿气迎面而来。   夜泽负手站在廊檐下,仰头望着天空。   “夜泽。”我轻声喊他。   他转过身看我,目光就定在我身上,让我有些紧张。我走过去:“这是阿俊姐姐的衣服,我穿上不太好看吧?”   夜泽上下打量我,搂住我的腰,将我拉近,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本王觉得很好看。”   我靠在他身上,摸着他的长发:“我是不是又让你担心了?我怎么感觉自己现在像是个招灾招厄的马蜂窝?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危险好像都能找上我。”   夜泽一听我这话就笑了:“没事,不管你捅了多大的马蜂窝,我都会有办法护着你。”   不管你捅了多大的马蜂窝,我都会有办法护着你   我因他这句话顿觉无限心暖:“夜泽”   “怎么了?”   “我喜欢你”我抱紧他,“很喜欢, ”   我靠在了柱子上,夜泽一手抚在我腰上,一手摸着我的脸。他的脸越靠越近,好像和天上的星辰一样瞩目,他的唇轻轻落在我唇上,我闭上眼,掉进了他给我织就的梦幻世界中,欲望也破土而出。   他抱起了我,我望着他,他将我放到了床上,修长的身形便覆上来。   我们视线胶着在一起,那一刻我再也不想管什么将来、以后,我顷身吻住了他的唇,随后,我又被他压在床上,我们激烈地吻起来。   我微微喘息着,他凑到我耳边:“我想撕开这件衣服。”   他一句话就把气氛带沟里去了,感觉他真要撕,我连忙阻止他:“别,这是阿俊姐姐的。”   “阿俊姐姐已经出嫁了,她不会在乎的。”夜泽说完,我只听咔嚓一声,他就将我身上的旗袍撕裂了!   顿时,我春光大泄。   “你”我想要抱住身体,却被他压住了手,随后更加狂野的吻落下来,砸得我晕头转向。   我既期待又害怕那一刻的来临,我感觉自己已经被他撩得软成了一滩水,在迷迷糊糊中随着他沉沉浮浮。   “夜泽”我情不自禁地叫他的名字,可上一秒还在细密吻着我的男人,动作却是忽然一顿。   他的唇还贴在我的身上,可我却在刹那感觉不出他之前的热情了。   夜泽就那么静静地趴在我身上,随后他抬起头,黝黑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我,似是在看我,也是没有在看我,他的眼中写满了迷茫,如同从前,我在他眼中看到的迷茫。   我大气不敢喘,轻声叫了他一生:“夜泽”   夜泽眉头微拧,他伸手按住了额头,从我身上滚下。   “你怎么了?”我连忙问道,夜泽捏着额头过了好一会儿手才移开,望着屋顶,声音都有些发虚,“我没事。”   我还想再说话,他已经起身,拉过薄被盖在我身上:“早点儿睡吧。”   他下了床离开,我看着他打开门,又关上门。漆黑的屋内就只剩下我自己,我抓紧被子,心中涌起无限的酸涩。我蜷缩着身子,紧紧抿住唇,不让眼泪落下。   是不是就算他想不起阿阮,又不管我如何努力,在夜泽的潜意识中,那个女子始终有着无法撼动的地位?让我现在即使放下一切良知地与他在一起,依旧赶不上她? 第88章 我一点也不想要你!   第二天起床后,我又重新换上了自己已经晾干的衣服。但面对着这件被夜泽扯烂的绿色旗袍,我心中又是酸涩交杂。而且,要怎么和张俊他解释?说我穿着他姐姐的旗袍去做一字马呢吗?那也没有从顶被撕裂到底的可能啊。这件衣服现在又变回一块布了好不好?   外面又下起了雨,不同于昨天的暴雨,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我出来的时候,云毁正站在屋檐下望着细如针丝的雨。雨落在光滑的青石上,如同水珠落在了镜面上,跳着优美的舞蹈。斜斜的细雨刮过云毁的面颊,穿过那一根根分明的银丝和他如雪的白衫,我看到了一幅奇妙而绮丽的景色。   “昨晚没睡好吗?都是黑眼圈,你现在很像大熊猫呢。”还未及我问话,云毁先逗趣我了。   我连忙揉揉眼睛,道:“经历昨晚那样的事,谁能睡好?”见他笑容淡淡,我还是想问,“云先生你和闻嘉谈了?”   “嗯,谈了。”   我很想知道他和闻嘉都谈了什么,他们彼此的心结又是否打开了。其实在那个杀人狂魔杀我时,闻嘉推开我的那一下,已经让我原谅了她。说到底,她也不过是被人利用而已。   “先生原谅闻嘉了?”   在夜泽我用的身体去狂揍杀人狂魔时,云毁不想让闻嘉看到这么血腥的一幕,所以他无意识地挡住了闻嘉的眼。这足以说明,他还是在意闻嘉的。   云毁伸出手接着微凉的雨丝:“我已与她说明,我当时护她只是看她可怜而已。她既已变回人,就该好好去做她的人。不要再跟我们有所牵连。”   “先生”我以为我听到的会是他们心结已结的消息,以为云毁还是因为我对闻嘉的态度,而故意对闻嘉冷漠,“在地下室的时候,闻嘉也曾救过我,我现在已经原谅了她,你不要因为我”   “小姿”云毁打断了我的话,他摊开手掌,雨丝径直从他手心中穿过。“我是什么?”   我一愣,一开始不明白云毁所说的是什么意思,随即就明白过来。云毁说的是,他是鬼。   云毁任雨丝穿过手掌,望着阴沉沉的天空道:“鬼有鬼的世界,人有人的世界。人鬼殊途,闻嘉应该生活在活人世界,而不是继续生活在鬼的世界。”   云毁的话,让我无法反驳。因为他说得很对。   活人有活人的世界,闻嘉既然重新变成了活人,她就不该再与鬼有所牵连。不管是云毁,还是能看见鬼的我,她都应该避而远之。   只是这样将自己在乎的人远远推离,云毁又是否会难受?   闻嘉是喜欢云毁的,但云毁对闻嘉更多的可能只是兄妹之情,或许,这样不相来往。对闻嘉是真的好。   “云毁,闻嘉若是真不再来了,你会不会寂寞?”   云毁拍了拍我的肩膀,露出一丝笑容:“人聚人散不是常理么?何况我身边还有你们,我又怎会寂寞?”   若是阿锁婆婆还在,多好   云毁看我愁眉不展的样子,又笑了笑:“小姿,你说得不错,我不该因为一个人曾有负于我。我便将自己的心锁起来,不再对任何人敞开。所以,别再担心我了。我不会这样的。”   我点点头。   闻嘉在我还没睡醒的时候就走了,不知这姑娘会被云毁的话伤得有多深。   云毁跟着我去见张俊,推开门时,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我还是感觉到了留在屋子里的些微阴气。心下又是一紧他来过,却因为我的来到而匆匆离开。   他现在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云毁瞧我一眼,还是不动声色地进了屋子,问正在用pad看柯南的张俊:“夜泽呢?”   “走了”张俊一眼都没从动画片上移开,又补充一句,“听到你们来,他就走了。”   你妹的,张俊,不带你这么补刀的!   云毁见我脸色不大好,皱眉道:“他在干什么?我去找他。”   云毁说着就不见了,屋子里又只剩下我和张俊两个人。张俊这才抬头看我,推推眼镜道:“你脸色很不好”   谁给我一把刀,让我砍了他算了!   没看见我已经被伤得血流成河,他还有时间来打趣我。   我心中来了气,直接把旗袍拍在桌子上:“这是他撕的,要赔就找他去赔!”   张俊拎起已经成了破布的旗袍:“你们没做成?”   我恼怒地盯着他,他继续观察着旗袍道:“这是我为你们精挑细选的,泽也想和你在一起很久了,居然在最后一刻停步不前,是不是他身为男人的机能退化了?还是”   当时“鲁迅”管家送来这件衣服时,我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原来都是他搞得鬼!   “你才机能退化!”我一把扯过旗袍,想要用力把它扯断,我感觉自己要被气疯了,“你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吗?我和他要不要上床,让你多管闲事!你现在是想说我没魅力,让他没了兴趣?差最后那么一点儿,却被他嫌弃了?我就这样,他爱喜欢不喜欢,爱有没有兴趣!没兴趣。他就去找别的女人啊!他不是王爷吗?想找谁就去找谁,本姑娘不伺候了!”   我撕不烂它,就丢在地上一顿乱踩,我想我那时一定跟个疯婆子一样。   “小姿”云毁弱弱的声音传来,我就看见他和夜泽站在我面前,云毁露出一副“我见鬼”的表情。   夜泽沉默地望着我。   “噗”张俊在我身后还笑起来,我直接拿起旗袍拽在他脸上,“你笑个鬼啊!”   我转身就走,夜泽拉住了我,我甩开他的手:“不要碰我!”   我拉开门跑开。   我背起包就往外冲,夜泽挡在我面前,沉色道:“你去哪儿?”   “我去哪儿也不用你管!走开!”   昨晚的心酸、被他躲避的心酸、被张俊戏弄的怒气一齐袭上心头,心酸得要发胀。我气得想要推开他,但力道太小,他依旧躺在我面前屹立不动。   推不动,我就不推了!   我从他身边溜,他一下就又移到我面前,拽住我的手臂,脸冰得要滴水:“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他居然说我发疯?!他现在就这么讨厌我了?   “我发疯?我是在发疯!你不是嫌弃我吗?为什么现在还挡着我,不让我走!”我怒气冲冲地道。   夜泽眉头皱得更紧,我眼含眼泪地道:“你嫌我烦,本姑娘现在也嫌你烦!我是人,你是鬼,本来我们两个就不该在一起,你不过是张俊想方设法塞给我的,我一点儿都不想要你!”   夜泽掐住我胳膊的手猛然收紧:“你再说一次!”   “再说八百次也一样!我是被你恐吓。我害怕你才收留你的!我想找一个普通的男朋友,而不是一个鬼!”   我终于甩开了他,一路狂跑出了张家。我一边跑一边哭,心中尽是委屈。   他要是不想和我在一起了,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他这种躲避,更让我难受、心如针扎。   他真以为我会死黏着他不放吗?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都觉得我会对男人死缠烂打,就算被戏弄、被嫌弃,还会倒贴着热脸扑上去?本姑娘也有自尊,他们这样嫌弃我。我大不了不伺候了!张俊不是牛吗,那他就再去给夜泽重新找个“容器”好了!我这个“容器”不干了!   我坐在公交上依旧忍不住眼泪哗哗往外流,我在包里乱翻着纸巾时,泪水迷蒙中,翻出了一张纸。我打了开来,眼泪一下子就被吓了回去!   竟是那幅画秋安给我画的那幅自画像!   昨天因为太过混乱,我根本就把这幅画忘了。它当时被杀人狂魔钉在了墙上,而我并没有把它拿回来!可现在,它却再次出现在了我的包里!而且,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原本没有一丝色彩的画,现在那个裙子上竟然出现了色彩!颜色和我当时所穿的裙子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它又出现在我包里,为什么它这么诡异地出现了颜色?   秋安如果和杀人狂魔没有关系,那么他到底是什么人?可现在这幅画更肯定我当时的猜想,秋安根本就不是人!   我的心因为这幅画的出现一下又像变得像坐过山车一样,只是全程都被恐惧包围着。   也许,是我多想了呢?也许这色彩是那个杀人狂魔涂上去的呢?可是它又出现在我身边,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一天,我都烦闷不已,无心工作。   我对夜泽的心情,也像过山车一样,初时是怒气,后来是不安,现在又开始后悔了。   我明明知道他为什么躲避我,我却还冲他撒气,是不是我太无理取闹了呢?可是他躲开我,真的让我伤心。就好像我是他不愿意见到的什么人一样。   我不要他对我的愧疚,也不要他对我的“难以面对”,难道他现在对我还是无法坦然相对吗?   我苦笑一下,自己在自欺欺人什么?就算我们关系现在如此亲密,我也比不得阿俊在他心中的位置。他对阿俊才是真正地推心置腹、无所不言,而对我他始终还是关着一部分的心扉。那里,是我不敢涉足,却又想要拼命知道的事情。   “夜泽,你怎么来了?”蓦然想起一声,我心里扑通一声,立刻转头去看,结果当然什么都没看到。   我回头看到徐耀靠在座位上,审视着我,似笑非笑道:“我这里讲工作,你却在想男人。娄姿,我花钱来是雇你来工作,不是让你在这里想男人的!”   我面带愧疚之色:“对不起,徐总,是我走思了。”   徐耀才又接着说:“PT要举行一次‘陪你一生珠宝设计大赛’,大赛下个月20号开始,公司准备让你与另外一位设计师参加。你好好准备,别给公司丢脸。”   “我?”我吃惊道,不太敢相信徐耀会把这么重要的比赛交给我。要知道PT可是有名气的珠宝设计协会,里面聚集了不少珠宝设计名家,Adla姐便是其中的会员。那可是珠宝设计师梦想的天堂啊。能跻身其中,就是向外界肯定了你的设计能力,甚至地位。PT每年都要举办一次珠宝设计大赛,获奖者不但有奖金,还有机会进入PT。同时,这也是个人或公司的展示机会,所以,每年的比赛都异常地激烈、残酷。可比我之前跟着Adla姐参加的那些“小打小闹”的珠宝设计比赛要隆重、有影响力的多得多。   徐耀倒是很镇定地道:“上次你设计的樱花之恋,市场反响不错。所以这次公司才考虑让你一个新人代表公司去参加。我希望你好好抓住这次机会,不要让公司失望。”   我没敢问,如果我去参加了,结果什么奖都没得到,让公司失望了,怎么办?   我保证说自己会努力,不给公司丢脸。话说到此,我准备离开,但徐耀却很自然地开口问:“你和夜泽吵架了?”   这是这么久以来,徐耀第一次询问我和夜泽的事情。   “我们还好。”   徐耀微点头:“那就好,你走吧。”   “谢谢您,徐总。”我出了来,重重地叹了一声。   无力地回到家,云毁就从樱花盆景中出来了:“小姿,你回来了?”   “嗯。”我看了一眼他身旁的黑玫瑰。   “他还没有回来。”云毁道,我“嗯”了一声,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云毁叫住了我:“小姿,你等等”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便头也不回地道:“云先生,如果是我和夜泽的事,你还是不要说了。我现在很累,什么也不想听。”   我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头靠在门上,心中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他不在,是不想回来吗?   我使劲儿地抓抓头发,有种要被现在的乱糟糟的心情折磨疯的感觉。   当我从包里去拿手机时,又看到了那幅画。想起早晨看到这幅画的一幕,我再次打开了画   “啊!”我大叫一声,将画丢在了地上,惊恐地望着它。   “小姿!”云毁听到我的喊声,立刻穿门而入。“发生了何事?”   我抬脸看向云毁,又将目光落在画上,极为害怕地说:“画”   云毁也看向了地上又卷成卷的画:“这是一幅画?这幅画怎么了?你慢慢说,别怕。”   我咽了口口水:“这幅画它自己会上颜色”   云毁听了我的话,也凝神望着那幅画:“自己会上颜色?”   我点头,虽然我已经很多奇奇怪怪的事了,但像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遇见。   “小姿,你把那幅画拿给我看看。”云毁说。   我不想再去碰那幅画。可是若是不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怕会更可怕。   因为云毁和夜泽不一样,云毁是无法触碰到人世间的事物的。所以,我像去捡已经点燃的炮仗一样害怕地将它捡了起来,我将它展了开来。   在早晨时,还只是我的裙子出现了颜色,现在秋千、背景都出现了颜色,和秋安为我作画时的风景一分不差!阳光透过绿茵茵的树木洒落下来,白色的秋千屹立在怡人的风景中。仿佛都能感觉到那阳光洒在身上的温度。   诡异,这幅画,真是太诡异了。   云毁细细打量着这幅画,我忐忑地问道:“云毁,你能看出来什么吗?”   “你说,它能自己上色,这些色彩?”   我连忙接过话道:“它原本只是一幅铅笔画,没有任何色彩的,但今天早上我看见它时,这条裙子就有了颜色。刚才我又去看时,这背影和秋千都有了颜色云毁,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毁颜色凝重地继续望着这幅画:“小姿,这幅画是谁给你画的?”   我便将在公园遇到秋安的事情告诉了他:“就是昨天我和闻嘉出事前,秋安把这幅画送给了我,因为下雨,我就送他去了公交站。他上了444路”   “444路?”云毁也听出了这个敏感的公交车号。   想起444路开走时,我曾看到的鬼,我心中就愈发不安起来:“他就上了车。我以为那就是辆普通的公交车。可是,我在车上看到了鬼。”   我与云毁相视,在他眸中清晰看到了自己苍白的脸色。   “你是说,这个秋安并不是人?”   我无法说清楚他到底是人还是鬼或者其他的什么,但现在光看到这幅诡异的画,怎么又能让人相信他是人?   云毁又打量了这幅画一会儿,神色认真道:“这幅画实在诡异得很。也许,张兄能看出一二,小姿,你现在就跟我去见张兄吧。”   连云毁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去找张俊自然是首选,但想到他昨天的戏弄和嘲笑,我就不想再见这个人了。我又想起秋安曾对我说过的话:“我会一直等你的,你一定要来哦。”   他的意思是说,他会在公园一直等我吗?   想起秋安纯净的眼神,我始终无法将他与凶恶、残暴、坏人等这些词联系在一起。   或许,我再去见一见他,就能知道答案了。   我卷起了画。抱着包就往外跑,云毁在我身后喊道:“小姿,你去哪儿?”   “去见这幅画的主人!”   云毁因为担心我,所以跟着我一起前往。但他还是坚持道:“小姿,这件事,最好还是先去找张兄参谋一下,这个秋安,我们并不知道底细。”   “为什么什么事都要去找张俊?他也不过是个捉鬼师,他懂的。难道别的捉鬼大师就不懂吗?他就知道炫耀自己多么厉害,在他眼里,好像我们这些普通人就都跟傻子一样!难道我只能照着他的话去做,不能有自己的主张吗?”我呛声道。   云毁望着我:“小姿,你和张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什么误会!什么误会也没有!”我依旧火气很大地说,“我只是不想什么事都依靠他、都听他的!他和夜泽是穿一条裤子的,他们兄弟俩不是有情有爱吗,那就一辈子相亲相爱去吧!我绝对不会去烦他们!”   云毁不在说话,我感觉自己不该冲他发火。又道:“云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想冲你发火,我只是有点儿受不了张俊了。”   “夜泽呢?”云毁看着我道。   我抿紧唇。   “昨天你们不是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吵架了呢?”   我倔强道:“我现在不想提他。”   “小姿”   “先生!”   云毁叹息了一声,把话题又转了回来:“你就这样去见秋安,我还是觉得不妥,如果这个人对你有所不轨呢?”   我看了看画道:“虽然这幅画很诡异,但我觉得秋安并不是坏人。云先生,你就跟我先去见一见吧。就算有危险,不是还有先生在?先生的长鞭可不是吃素的,所以,我一点也不怕。”   云毁无奈地笑了一声,最终还是跟我一起去了。   此时,下过一场雨后的公园,空气很是清醒,有不少人正在散步。又是夕阳西下时,大片的火烧元连成一片,在天边形成一座座火红的山。   我慢慢走近秋千处,果然,又在那里看见了秋安。   只是这次,两个秋千上都有人。可是秋安却似没有看到人一般,只沉浸在自己的画作中。   夕阳的余晖落满大地,照在他偏瘦的身形和他全神贯注的画板上,却没有影子。   是的,没有影子。我现在才发现。   之前,他都是在一片植物的阴影下画画,所以我未曾加以注意。如今,他换了个地方,出现在阳光下,我才看到,他,没有影子。   秋安,真的不是人。   即便早已知道,全身,还是开始漫上一层层冰凉。   这时,秋安转头看到了我,他眼中迸射出一种光芒。他站起身来,冲我露出灿烂的笑容。然后就一直跑到我面前,脸上带着兴奋和喜悦:“小姿,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又是这句话。   这样温暖如阳光的男孩儿,真的是鬼吗? 第89章 除了你,谁也无法再入我的眼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盯着他问。..   他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我是秋安啊,你为什么这么问啊?”   我依旧紧紧地盯着他:“你不是人。”   这下,秋安更傻眼了,他拉住我:“我是人啊,小姿,你今天怎么总说些奇怪的话啊?”   我移开手:“如果你是人,为什么没有影子?”   秋安低头望着自己的脚下,像是才发现似的,自语道:“是哦,我为什么没有影子?”   “你是鬼?还是妖?”   面对我的质问,秋安又傻眼了,他又过来拉住我,急慌慌地解释道:“小姿,我是人,真的是人啊,我不是鬼,也不是妖,我确确实实是人啊。”   难道他是个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的鬼?   “如果你是人,为什么你画的画,它自己会上颜色?”我将画打开给他看,秋安眨着眼望着自己的画,傻愣愣道:“是哦,真的很神奇,它怎么会上颜色呢?”   他拿过画上下打量,也是啧啧称奇。   这时,云毁出现在我身旁。他也奇怪地瞅着秋安。秋安一抬头看到云毁,吓得一趔趄:“你是谁?”同时把目光看到我。   我觉得我好像遇到了一个连自己情况都不清楚的“糊涂虫”,心中的惊惧和不安在与秋安的谈话间忽然就那么消失了。   “他叫云毁,是我朋友。”我道。   秋安伸出手道:“我叫秋安。您好。”   “你好。”云毁打量着秋安,他也伸出了手,然后他握住了秋安的手。   我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云毁可以接触到秋安!秋安不是鬼又是什么?!   我一直偷瞄着云毁的表情,但他什么也没说。   “你也不知道自己的画为什么会自己上颜色吗?”我问。   秋安摇摇头:“我不知道哦,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画会这样。真是太神奇了啊。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是我画得太好了,连老天爷都感动了吗?”   “你从前的画作都没有这种情况吗?”云毁问。   秋安继续摇头:“没有,从来都没有过。”   那还真是怪事?如此,那只能用“老天爷都被感动了”来解释了?   “你又在这里画画,还在画秋千?”我问,那边秋千上已经没人了。   秋安有些羞涩地点点头,此时,云毁已经走到画架边,他看了一眼画,又看向我们这边,之后又继续看画。   秋安有些扭捏、害羞道:“小姿我可以叫你小姿吗?”   他刚才已经喊了我很多次“小姿”了,但还是满是期待地望着我,我点头:“可以。”   秋安露出喜悦的笑容,他一把拉住我的手:“小姿,你又来找我,我真的很开心。你愿意再做一次我的模特,让我再画你一次吗?”   又画我?   想起他之前为了画我真是费劲心力,最后还把画送给了我,而且那幅画还发生了那么玄妙的事情。那么,再画一次,是否还会发生这么奇怪的事呢?   “我最近可能会比较忙,没什么时间再过来,也许要过一段时间才行。”我抽回手道。   秋安面带失望:“这样”随后又露出灿烂笑容,“没关系,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你”   这时。路灯亮了,秋安一看灯亮了,就有些恋恋不舍地道:“小姿,我要先回家了。好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啊你记得,要是有时间,一定要过来找我啊。”   我虽然有很多问题想问,但看他着急要走,便应了一声。秋安高兴地往回走,忽然又折回来,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问:“我可不可以问一声。你们只是朋友吗?”   “嗯?”但是,我立刻就懂了,他问的是我和云毁的关系。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我还是说:“我们只是朋友。”   这次,秋安更高兴了。之后,他就背着画架和我们告别了。   我和云毁看着他离开,我道:“云先生,你看他到底是不是鬼?”   “他不是鬼。”云毁望着秋安消失的背影道。   我一惊:“那他是什么?”   难道真的是妖?   “他不是鬼,也不是妖”云毁神色变得有些奇怪,“我感觉他身上有股仙气。”   我这次真傻眼了,秋安是个仙?   因为之前遇到的恶鬼太多,所以我一开始本能地也把秋安想象成是什么鬼,但如今听了云毁的话,我彻底愣住了。   秋安是个神仙?   “你知道他在画什么吗?”云毁忽然问。   “画什么?”   云毁眉头微皱:“他在画你”   我语噎,他又在画我?他怎么这么喜欢画我?   回到家中,我又摊开那幅画,感到是在是匪夷所思啊。   秋安,真的是个神仙?太难以让人相信了。   这一夜,夜泽都没回来。   不愿回来更好!这次,我绝对不会先低头去认错的,绝对不!   我大口吃着早饭,云毁坐在我面前,一脸颇是担忧的神情:“小姿,你昨晚又没睡好?”   我抬头道:“我睡得很好啊。”   云毁双手拄在桌子上,看着我:“睁眼说瞎话,就是说的你吧?你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又多像熊猫。”   云毁还特意拿出pad,点出大熊猫的图片,放在我脸庞和我做对比:“你瞧,你跟它多像。”   “假如我真的能成为大熊猫,那也挺好,会被人们当作神一样供奉,每天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连生BAB的待遇都比人强。”我对着pad屏幕一笑,继续低头吃饭。   云毁无奈地叹了一声:“你呀,就犟吧,反正是你们俩的事,旁人如何说也不会有用。但现在夜泽不在,倒是让我身心舒畅了不少,终于不用再整天对着那个讨厌的自大鬼。所以。你和他的事,我也不再劝了。我去看《动物世界》了。”   云毁说着就走了,坐在沙发上专注地去看他的《动物世界》去了。   我更用力塞饭。他不在,我也觉得身心舒畅了不少,真的舒畅了不少!   我不想去照镜子去看自己的眼圈现在有多黑,也不想承认自己昨夜确实没睡好,所以白天一直想打瞌睡。   下班之后,我也不想回家,便又去了公园。当然,也不出所料地又看到了秋安。   想起了云毁的话,我就又悄悄走了过去,探头一看,我就愣住了。   真的是我!   只不过,这次他先把我的脑袋画了出来。因为画得栩栩如生,难怪云毁一眼就看了出来。   “你就没别的可画了吗?”我忽然出声。   秋安手中的笔就被我的声音吓得落在了地上,我在帮他捡起来时,他也低头去捡,结果我俩头磕在了一起,我被撞到了地上。   我坐在地上捂着头,他也捂着头,我俩相视,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秋安扶起我:“疼不疼?我撞疼你了没?”   他伸手去揉我的额头,我一愣,闪躲了开:“我没事。是我又吓到你了吧。”   秋安挠挠后颈:“没有,没有是我看到你太开心了。”   阳光渲染着他的笑容,更显男孩儿的青春与闪亮。   我又看向他的画:“你为什么不换个地方画呢?这里有很多不错的景致啊,总画这一处,总画我,你不觉得腻吗?”   秋安忽然脸露羞涩:“我觉得这里很好啊。我找不到别的风景比这里更美,还有”他的脸颊微红。“我也找不到比你更美的女孩儿了”   因为他的话,我的心有些失衡。   我又想起夜泽对我说的那些话,即便不是情话,也让我甘之如饴。   “你现在这样,我觉得就是最好的。”   “不管你捅了多大的马蜂窝,我都有办法护着你。”   心头又开始发酸,鼻子也是。   “你怎么了?”秋安问我。   我摇摇头:“我没事。今天,我还给你做模特吧。”   我坐在秋千上,随意地荡着。不知道夜泽他现在在做什么?他是不是真的不想回来了?我察觉出自己又有些“退缩”之意,便甩去这种念头。娄姿。他都嫌弃你了,你还主动往上贴什么贴?不要让他以为你是个贴纸,想撕下就撕下,想贴上就贴上!   我和秋安随意地聊着天,但当我想问及他情况时,虽然他看上去很单纯,但遇到这些问题统统都略过了。又让我怀疑云毁的话是不是真的,如果他真是个仙,又是个什么仙?又为什么每天都来这里画画?而且每次离开都是用人类的方式,还坐幽灵车离开。   这次的画依然没画完,只把我的衣服勾勒了出来。然后,路灯亮了,我道:“你是不是该走了?”   他点头。   其实我真的很好奇,他为什么总是在路灯亮起来的时候走,有什么缘由吗?只是就算我问出来,他也未必会说。   秋安收拾好工具,背起画架,忽然双手握紧画架的皮带,有些紧张地开口:“小姿,我能不能再问你一件事?”   “你说。”   “你”秋安要紧唇。支支吾吾地开口,“你你你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这句话其实颇有些歧义,但当时我也没在意,笑了笑道:“嗯,和你在一起感觉挺轻松的。”   吧唧秋安竟然又吻了我的脸一下,他脸上都染上了一片羞红:“你等我”   然后他娇羞地看我一眼,便转身跑了。   我擦,这是什么节奏?   我又在风中凌乱了。   我转身,就看见一袭黑袍在夜风中轻轻摇摆。   夜泽。   他站在路灯下,锦缎黑袍隐隐泛着流光。那一头长发随着风轻轻飘舞。但,从他身上散开的,却是冰寒之气。   他沉着面孔望着我,就算隔得不近,我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不悦气息。   可是,他不高兴,我就要没尊严地去哄他吗?   我也微微绷紧面孔,强迫自己迈着正步朝他而去,然后与他擦身而过。   他拽住我手腕,猛然就将我拽了回来,我望着他,讥讽道:“王爷,还请你放手。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对你视而不见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要不,我把眼睛戳瞎了,这样,你也就不用担心再被我看见,也就不用再躲着我!”   我想甩开他,谁知道他二话不说就猛然扛起我,我大叫起来,拍着他的身子:“夜泽,你个流氓,你放下我!放下我!”   砰的一声,我就被他丢在草丛中,等我想要爬起来,他径直压在了我身上。   “你流氓!”我大喊。   夜泽冰冷的面孔靠近我:“你喊啊,别人只会把你当成疯子。”   我猛然闭上了嘴,他是鬼,别人看不见他。我一个人躺在草丛中大喊大叫,不被人当成精神病,就是别人脑子有问题了。   “我和你无话可说。你从我身上走开!”我用力去推他,他将我的手压在草丛中,审视着我,冷冰冰道:“你不是嫌弃我是个鬼吗?可你找的还是个鬼!你现在喜欢这种傻不拉几的白痴了吗?他说两句话就能把你哄得晕头转向,你在对待男人方面,还真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我的心顿时疼成一团,他怎么能这么说我!   “我就是喜欢这样的白痴又怎样?总比每天对着你这个死人脸好!更不用诚惶诚恐!”我真是气急了,开始口不择言,明明知道说了就会后悔,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张俊不是很厉害吗?你不喜欢我这种傻不愣登的女人,可以让他再去给你找一打啊!你做什么还要死缠着我不放?”   夜泽的眼眸变得幽深,我愤怒地望着他。他低头就狠狠咬住了我的唇,我的嘴巴被他撵得生痛,嘴里中满满是他的味道。   “娄姿,你给我听着,你想去找别的男人,除非我魂飞魄散。”他毫无温情地吻着我,手也在我身上不停游走,直到我被他弄得微喘。他啃着我的颈子:“不喜欢吗?不喜欢,你还喘什么?”   他抬头望着我,我眼泪已经流了一脸。他眸中一动,伸手去给我擦,我转过了头。   我和他就那么沉默地对峙着,夜泽强迫地正过我的脸,给我擦干泪水。他抱起了我,紧紧搂着:“都是我的不好行不行?对不起。我只顾自己了,没有考虑好你的心情。娄姿,我喜欢你。从来没有嫌弃过你。我们不要再吵了,好吧?”   我眼泪又抑制不住了,我伸手打着他:“呜呜你怎么能躲我?有什么话你直接说不行吗?呜呜我才没有喜欢上什么白痴!你怎么能那么说我,我一直喜欢的人就是你,你不知道吗?不知道吗?”   “我知道!你喜欢上了我,谁还能再入你的眼?但我只问你一句,你说了你不想和一个鬼在一起,是你真心所想吗?”夜泽深深凝视着我。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我哽咽着说。   夜泽伸手又擦干我的眼泪:“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放开你,让你去找别的男人。让我看着你站在别的男人身边,我会杀了他。”   我的眼泪又涌出来,他凑了过来,一点点吻干我的泪,又吻住我的唇,像从前一样吻着我。   我搂住他的脖子,再次陷入了他的温柔之中。   “那天,是我不好。原谅我,好吗?”夜泽抵着我的额头,低声道。   我还不时地抽噎着:“那你那天为什么要躲我?”   夜泽眼睫微垂,伸手轻抚着我的脸:“我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   因为他的这句话。让我心脏骤然一缩,只感觉血液都倒回了心脏处,指尖都是发凉的。   我怔怔地望着他,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惊惧:“你都想起了什么?”   夜泽观察着我的神色,却还是用刚才的嗓音说道:“只是过去的一些片段模模糊糊的,并不清楚。我并非有意要躲开你,而是那时我心绪有些烦乱,不想你又担心我。还有那晚你好不容易那么热情,我却最后还是离你而去,我怕你生气了,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和你道歉。娄姿,那晚,对不起。”   “你又不是第一次那么对我了,要是生气,我早就被你气死了。夜泽,以后有什么事,你都要告诉我好不好?还有,你不能再不理我,不能再躲避我。”我甚是“霸道”地说道。   相比他那么对我。我更讨厌他躲避我。   夜泽脸色终于缓和了,他露出一道笑容:“只要你不生气,让本王做什么都行。”   我也笑了:“真的么?”   “真的。”他笑容加深了,随后手又在我身上游走,“你刚才说,我那么对你,你不生气?那你是喜欢的,是么?”   我的脸砰地就红了,这人不正经起来还是这么讨厌。   他注视着我说:“我们之间的问题解决了,你现在是不是该跟我解释解释。刚才那个白痴是怎么回事?他还亲了你,是么?”   他的语气又变得危险起来,伸手蹭起我的脸来,我躲开:“你干什么?”   “擦掉。”   他最后在我脸上一顿乱啃,痒得我直躲他:“够够了啦,我的脸都要被你啃下一层皮来了。”   “本王讨厌有我之外的男人在你身上留下痕迹,尤其还是个白痴。你忘了自己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么?你是故意气我,才让他亲你么?”夜泽虎视眈眈地瞅着我。   我抬手打了他一下:“你乱说什么?为了气你,我让他故意亲我?我疯了么?”但我还是有些心虚,“他叫秋安,是个画家,是我来公园时碰巧认识的。他让我给他做模特,他是为了感谢我才才那样的这不过是一种表达感情的方法,你看那些歪果仁,他们都是这样表达情感的。不只男女之间这样,男人和男人之间不也这样?这这根本没有什么的嘛!”   我又开始给夜泽“洗脑”了。之前,我们曾看过一些综艺节目,不管是男女,男人和男人也会抱着啃。云毁直说伤风败俗,世风日下。而在我笑得很大声时。夜泽常常会拿过遥控器淡定地换台。   我想他现在是想起那些“伤风败俗”的综艺节目了,所以刚才风雨欲来的神情又渐渐雨转晴。   “我不喜欢。”夜泽忽而又冒出一句话,让我一怔,随后他又说了一句,“我讨厌任何男人碰你。”   我心中一暖,扑哧一笑,他捏捏我的脸:“你还笑?”   “因为我也很讨厌任何女人碰你啊,想想都不行。”我卖乖道,夜泽神色柔软下来。   我靠在他身上,玩着他的手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以为你真要在你的好基友那里待一辈子。不打算回来了。”   “所以,你为了气我回来,就跑来和这种连毛都没长全的小男生约会吗?”   “要是知道这样就能把你气回来,说不定,我就真用用了。”   夜泽反握住我的手,眉眼一挑:“你若是想看看我会不会让他魂飞魄散,你便可以去一试。”   那眼神、那姿容,诚如他所说,我喜欢上了他,别的人就再也无法入我的眼。走进我的心。若是有一日,他真的会离开我   心又紧紧的缩紧,我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夜泽,除了你,我谁也不会要。”   除了你,谁也不会要,谁也不会将就。   “我知道。”他的声音也变得柔软起来,“是云毁告诉我,你离开我之后,就跑去和别的男人约会。但我不信你会如此对我。我这么喜欢你,你也那那么喜欢我,你怎么会舍得离开我?”   是啊,我这么喜欢你,怎么舍得离开你?   云毁在我心中的形象自此又上升到了一个新台阶,但是夜泽,你这么出卖朋友,真的好么?   我和夜泽是手拖手回去的,云毁看到夜泽又回来了,满是嫌弃道:“小姿,你怎么又把他领回来了?你变成大熊猫还嫌不够?还想再被他折磨成青蛙吗(眼睛往外凸)?家里有你我,空间本来刚刚好,空气也清新又舒服。这个自大鬼一回来,只怕这个家里又要永无宁日了。你再看着空气,浑浊得根本没法呼吸。” 第90章 被逼成亲   “某些人连自知之明都不知道是何意。把别人家厚脸皮地当成自己家,也是独一无二的。本王要是他,就要羞死,在主人家还没说让他滚时,他就应该收拾包袱,自己滚蛋。”夜泽自动地去拿茶叶给自己泡茶,一边和云毁打着嘴架。   现在,我一看到这种情景,就觉得很心暖。   我进了卧室,又看到了被我放在桌子上的画。我再次打开,这次,画上的我,四肢开始出现颜色,就似活生生的人的皮肤一样。   我拿着画出去时,夜泽已经打开电视机,一边喝着茶一边开始看他最近又新追的剧目《三国演义》。云毁也坐在一旁看了起来,还让夜泽给他倒茶。   这二人现在倒是成了名副其实的损友,倒是让我欣慰又欣喜。   我坐在他们旁边,云毁看了一眼画:“又出现新的颜色了?”   我点头。   “那是什么东西?”   我递给夜泽:“这就是秋安给我画的画,你觉得怎么样?像不像我?”   夜泽拿过来看了看,又看我一眼:“像什么像?我实在看不出它哪里画得像你了?你若喜欢这种画,我也可以画给你看。”   “你也会画画?”我惊讶道。   “这有什么难的?本王比他画得要好十倍。”夜泽自得地说。   云毁笑了一声:“小姿,你别信他,我看他是嫉妒了。嫉妒有人费劲心思为你画了一幅画像。这画一看就知道主人是多么用心,不仅将小姿你的容貌画得如同真人,还将你的灵气也一并表现了出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画出来的。”   云毁特意加重“一般人”,然后又道:“况且,这幅画可谓亘古未有。就算某人再认为自己画技天下无双,但也不可能画出‘让老天爷来填色’的画。”   “让老天爷来填色?难不成他还是个让老天爷都害怕的小子?”夜泽轻蔑道。   我连忙解释道:“云先生没开玩笑。夜泽,这幅画,它会自己上颜色!”   夜泽的目光立刻又落在那幅画上,我便将这幅画的诡异之处说与了他。他的神色也变得和云毁当时看到这画时一样严肃了。   “这些颜色都是后来出现的?”   我点头:“对,四肢的颜色是今天出现的。我和云先生去见过秋安,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云先生说他身上有仙气,夜泽你今日感觉到了吗?”   夜泽站起身来,认真地端详着这幅画,他这样来回踱步,神情那么严肃。搞得我又紧张起来,总不会真是藏着什么玄机吧?   云毁小声道:“别紧张,他这样大概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又嫉妒别人画工了得,现在一定又在抓耳挠腮地想着怎么在你面前贬低这幅画呢。”   我噗嗤笑出来,紧张也一下就被打散了。   不得不说,云毁有时“贬低”夜泽的话是一针见血的。我大概真的是陷入了“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的怪圈,不管夜泽说什么、做什么,我都是一股脑儿地去相信。有些事回头再看看,才发现他的“心机”颇深,每次都是绕几个弯弯。将我绕进他那一套观点和理论中,让我丝毫不去怀疑他的动机,而且百分之百接受他的看法。   如此一看,夜泽他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心机B”。譬如刚才,他就是嫉妒秋安给我画了一幅自画像,我就差点儿被他带进“我画得可比他好,这画有什么可珍藏”的沟里。   不过,看到他这样,我心里倒是甜丝丝的我呢,其实还挺喜欢看他为我吃醋的样子的。   夜泽一把将我从云毁身边拉离:“本王的画技可是天下公认,千金难求,根本不屑于嫉妒于谁。改日,我就为你画一张,让居心不良的人闭上他的臭嘴。”   自然,夜泽所说的“居心不良”之人是说云毁。   我“嗯嗯”地点头。可就在我们说话之间,我看到画上“我”的脸也开始出现颜色了!   “啊,夜泽,你快看!”我晃悠着他的手臂说。   云毁也凑过来,我们三个人惊异地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就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画上涂颜色一般,先是“我”的脸出现颜色,又是和活生生的皮肤一样!接着,是我的头发,也变成了绸缎一样的黑色。之后,是我的嘴、耳朵、鼻子,最后却在“我”的眼睛处停了下来!那是秋安最后才为我画上的!   夜泽和云毁相视一眼,两人面容此刻变得无比严肃。夜泽凝重着神色道:“这幅画,着实诡异,我要去拿给阿俊看看。云毁,你在家里帮我陪陪着她。我很快就会回来。”   云毁看着我,夜泽也瞧向我:“怎么了?”   虽然张俊那么恶劣地戏弄我,可是夜泽和他是好基友,我也不想让夜泽因为我和张俊吵架,便道:“你去问问他吧。或许,他真知道是怎么回事。”   夜泽捏捏我的脸:“等我回来。”   “嗯。”   夜泽便化成一股烟消失在房间内。   “小姿,你还在怪张兄么?”云毁问,我愤愤道:“我就是不想理这个人一段时间。”   云毁抿嘴笑道:“我倒是真好奇,张兄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生气。”   洗完澡,我在镜子前贴着面膜。   又想起了我被夜泽扑倒在草丛中的一幕,虽然贴着冰冰凉的面膜,但我的脸还是感觉热热的。   我扇扇脸庞,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却又挡不住嘴角的笑容。结果,嘴角旁的面膜又褶皱了,我连忙抚平。   就在这时,灯忽然一灭一明起来,我心里咯噔一声,一个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想法一下蹿入我心中我擦,不会又是闹鬼了吧?   然后,我就坐着不敢动了!   因为我的屋子里出现了四个鬼影!   他们穿着黑色的宽大斗篷,脸也被斗篷遮盖得严严实实,我从镜子里只能看到一片黑暗,从头到脚的黑暗,让人望而生畏。   他们分立在我房间的四角,都默默地盯着我,让我头皮发麻。   他们是什么鬼,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我慢慢地摸向桌子上的十字项链,这时,一个黑袍怪出声了,那声音就像老鼠啃咬木头时发出的让人无法忍受的声音:“小姐。时间到了,你该跟我们走了。”   我擦,难道是牛头马面,他们要带我去地府?我还这么年纪轻轻,就要死了吗?我还没和夜泽滚床单啊!   说话的那个黑袍怪脚不点地地朝我移来,我攥紧了十字架   一道软鞭袭来,正抽在黑袍怪身上,黑袍怪“嗷”地叫了一嗓子,退后数步,身形也开始似有似无。   云毁挡在了我面前,虎视眈眈地看着我房间内这四个鬼怪,问道:“小姿,你没事吧?”   虽然我现在挺害怕,但还是摇摇头:“我没事。”   剩下的三个“黑袍怪”都紧紧盯着突然杀出来的云毁,我强作镇定道:“他们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他们是突然就出现在我房间里的。”   云毁点头。   一黑袍怪踏出一步,顿时,屋内阴气又重了几分。那完全看不清脸,或者说可能没有脸,只有一片黑洞的“脑袋”冒出森森寒气:“尔为何人,竟敢阻拦鬼差办事,尔是想魂飞魄散吗?”   哇靠,真的是鬼差!难道真的是我寿命已尽?不带这样的!我无病无灾,就这么死了吗?   云毁冷沉道:“我看你们根本不是地府的鬼差!想从我这里拿人,先试试我的鞭子再说。”   “时候将到,敢阻拦者,杀无赦!”那黑袍怪又阴森森地说了一句,就在他忽然亮出家伙时,云毁的软鞭已经袭了过去。直接将他手上的东西打掉了。   同时,有一黑袍怪直朝我而来,就在云毁反身来救我时,他被两个黑袍怪用家伙顶住了脑袋。   枪。   竟然是手枪。   几乎和电视上见过的手枪是一模一样的,但我知道,这枪并不是活人世界的枪。   之前被云毁袭击的黑袍怪也用枪顶着他:“我劝你还是不要乱动,这里面的一颗消灵弹都可以让你身形俱灭。”   我看见云毁的手紧紧攥住,我喊道:“云毁,你不要动!”然后,我对着几个黑袍怪说。“你们不是想让我跟你们走吗?好,只要你们放了他,我就跟你们走。”   “小姿!”云毁大喊。   “先生,他们来者不善,我们硬拼是没好处的。我就跟他们走一趟。”我道,云毁不再说话。我又接着道,“你们出去,我要换身衣服再跟你们走。”   几个黑袍怪没有动,我讥笑道:“我一个活人,你们还怕我跑了不行?”   “给你五分钟的时间。别想什么花招,不然”他在用云毁威胁我。   他们出去之后,我换了衣服出来,云毁依旧被两个黑袍怪挟制着。   “可以走了。”   两个黑袍怪抓住我的胳膊,云毁依旧被一个黑袍怪顶着脑袋,他神情急切,我道:“先生,我走了,家里就拜托你照顾了。”   下了楼来,圆月当空,凉风袭来。让我愈加觉得身上发冷。而此时,我也断定了,这些“鬼差”应该就如云毁所说,不是从地府来的,因为他们并没有勾走我的魂魄。那么,他们想要带我去哪里呢?   出了小区,外面停着一辆面包车,黑袍怪阴阳怪气地说:“进去。”   我推开车门上了车。看了一眼司机,那司机目光呆滞,面色灰白,或许是僵尸什么的。总之,不是活人。   这面包车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僵尸”开起来,车就咔咔地作响,好像会随时断裂一般。两个黑袍怪坐在我身侧,夹住了我。   我瞅向他们的脸。果然,那里面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   面包车七拐八拐,在一片荒野处停了下来。   “下车!”黑袍怪又命令我道。   我推开车门下了车,只觉得一股野风扑面而来。四周都是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到,就连车声都听不见。   这里是市郊   我在两个黑袍怪的胁迫下,走上坎坎坷坷的土路,中间还差点儿摔倒好几回。   远远的,在月光下看到一片高低起伏的地方。   忽然,我身边的黑袍怪消失了。   在黑漆漆的旷野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恐惧,比先前更加蔓延我全身。但我知道,就算他们消失了。我也根本跑不了。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就算我不想去,我也必须一步步踏入那未知的、或许充满危险的境地。   在月光下,我一步步朝着那黑漆漆的地方走去。   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上,那东西还反着月光的光泽。   我低头一看,那是一个圆圈的东西,那是一个花圈!   “啊!”我吓得跌倒在地,脸色惨白地望着那地上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白色花圈。   即便我看到过不少的鬼。可大晚上看到这东西,也着实太吓人了。我爬起来就跑,可等我停下时,我更加吓得魂飞魄散了。   因为,我站在了一片坟地中间!   月光下,大大小小的坟头集聚在我旁边,无数的墓碑像是林立的树木一样,森森然的屹立在黑暗之中,那上面雕刻的字都是让人看了头皮发麻的。阴冷的风吹过,像是有无数的鬼缠绕在身边。我抱紧身体往后退着。   砰的一声,我像是撞到了什么。我回过头一看,竟是一个女人站在了我身后!   她个头矮小,身子发胖,更关键的是,她完全是一副古代媒婆打扮。头上戴着颜色的大花,脸上还抹着两坨脂粉,真和猴子屁股有的一拼。   “哟,新娘子,你可算来了!快把喜服穿上。马上就要到吉时了,快点儿,快点儿!”媒婆上前拉住我的手臂,催促道。   “什么喜服,什么吉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放开我!”我一把推开鬼媒婆道。   鬼媒婆拿出手帕打量着我,用手帕捂嘴一笑,又凑上前来:“哎哟,新娘子害羞了哟!你们瞧这新娘子,要嫁给我们少爷了。一定是高兴得不知所措了。样子嘛倒是还过得去,要是让我老婆子给少爷说一个,那指定是万里挑一的。唉,但谁让少爷看上了你。新娘子,你看这吉时马上就到了,再不换衣服,可就要耽误拜堂了。”   如果不看我现在所在的地方,你们听到上面这段话大概以为我是穿越了,可特么的,我现在是在一片坟地里,被一个鬼媒婆拉扯啊!   鬼媒婆话刚说完,周围又出现了好几个低着头的鬼。他们猛然抬头直直地看向我,然后又齐刷刷地点头,像是在应和鬼媒婆的话。   拜堂?就是成亲?!在这种地方?!   他们是要我跟一个鬼成亲吗?   秋安!   若说我最近在犯什么鬼,那就只有秋安!   因为我连他到底是谁都不知道!   还有那幅奇怪的画!   鬼媒婆还在催促我换衣服,我道:“你们家少爷是不是叫秋安?让他出来见我!我要跟他说话!”   鬼媒婆用手帕擦擦嘴,正色道:“按规矩,新娘子和新郎成亲前是不能见面的。姑娘,能嫁给我们少爷可是你天大的福气。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穿上喜服,等拜堂的时候,你自然就能看见少爷了。”   秋安,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不来见我,我就不穿!我要跟他说话!”我强硬道。   鬼媒婆突然就飘到我面前,脸呈鲜绿色,神情也变得骇人至极:“你要是不穿的话,就等着被我们开膛破肚地吃掉。我们,可都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我周围的那些鬼影也变得鬼眼幽幽。   想起之前释空被万鬼分食的场景,我就觉得毛骨悚然。   鬼媒婆手里忽然出现一件红色的嫁衣,依旧用刚才可怖的神情对我说:“穿上。”   我侧头望着那件嫁衣,让我又一下想起了无头新娘所穿的嫁衣。通体鲜红色。就像用鲜血抹成的一样,上面开满了妖异的花。   要想见到秋安,看来我只能先穿上这件衣服了。   我拿过来,倒是意外的柔软。   鬼媒婆见我终于“妥协”,立刻又恢复了之前谄媚的嘴脸:“这件嫁衣可是不得了,是用冥界的彼岸花织就而成,这上天入地,可就这么一件稀罕物,找不出第二件来。少爷他真是对您用了百分之百的心思。您嫁给我们少爷,以后只会跟着享福。”   享福么?但我想与之在一起的人却能让我快乐地享受幸福一辈子。这才是我想要的“享福”。   我“老老实实”穿上了嫁衣,本是打算见了秋安后与他说清楚。可是,嫁衣穿上身的那一刻,我惊慌地发现,自己一动不能动了!   我的手脚就像被绳子锁住一样,动弹不得!就连手指,都没法儿动一下!   然后,我发现了更糟糕的是,别说手指了,连我的眼珠子都定格了!   除了我自己的思想外,我就像活死人一样站在了那里。   鬼媒婆帮我穿戴好嫁衣。还给我戴上了凤冠,对我道:“等您和我们少爷拜堂,洞房之后,少夫人,您就没事了。这段时间,您就忍耐些。”   我的灵魂又无法突破身体的禁锢,所以只能干着急,却没任何办法。我只能凭着她又给我盖上盖头。随后,我被两个鬼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他们走着。   前面竟是灯火明亮。   因为这盖头是沙质半透明的。所以我能隐隐约约看清楚前面的情况。   只见在一座修葺得颇为“豪华”的墓前,半空中左右各悬空挂着三个灯笼。墓前还点燃着香。香的旁边有把椅子,上面坐着一个和黑袍怪一样打扮的“鬼”,依旧是看不清面容,只不过,他穿的不是黑斗篷,而是草绿色的斗篷,遮住脑袋的斗篷帽是鲜绿色的。   绿帽子   “绿帽子”(暂且称呼这个绿袍怪为绿帽子)的另一侧,则站着秋安。   此时的秋安亦是新郎打扮,他很是激动兴奋地望着我,两眼又闪闪发光。   鬼媒婆喜庆地一喊:“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堂喽!”   秋安朝我走了过来,他来到我身边,激动得语无伦次道:“小姿,你你来了”他紧紧握住我的手,“小姿,你愿意嫁给我,我很开心,我会对你好的”   秋安,你快掀开我的盖头看看啊。你一看我就知道,我现在多么奇怪!而且,我根本就没想过要嫁给你!   “少爷,等拜完堂,你们小夫妻想说多少话就说多少话,吉时已到,可千万别错过了吉时。”鬼媒婆过来说道。   秋安连忙“哦哦哦”,羞怯地退到一旁。鬼媒婆把彩绸硬塞进我手里,另一端给了秋安。   然后,我像个机器人一样被人扶着往前面走去。   我们停在那个“豪华墓”前。我隐隐约约看到墓碑上写着几个字:爱妻秋叶之墓。墓碑上的照片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子。   我很想挣脱此时的束缚,但我根本无可奈何。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鬼媒婆一声喊,我就被人硬逼着跪下,磕头。   “二拜高堂!”   我又被迫转身朝着那墓碑磕头。   不行,马上就要“夫妻对拜”了!虽然,这种“结婚礼仪”在现代就是一种儿戏,毫无婚姻约束。但是,我也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和人拜堂啊!   夜泽!   穿上嫁衣之前一直被我紧紧握在手中的十字架此时忽然刺进我的手心里,一股钻心疼痛随即蔓延开来,在我被按压着去行“夫妻之礼”时。我的手一挥,那个按着我的鬼就被我用十字架滑过,一声惨叫过后,他便化成黑气消散了。   “小姿”秋安还傻愣愣地看着我。   我一把掀开盖头,站起了起来,愤怒道:“秋安,你为什么要逼着我嫁给你!”   秋安一下慌了:“小姿,你说什么啊?你不是愿意嫁给我的吗?你说和我在一起很开心,你是愿意嫁给我的,不是吗?”   “绿帽子”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在我们周围又出现了无数的黑袍怪。 第91章 生生世世的爱恋   我拿着十字架,上面还滴着我的血,我狠狠地盯着他:“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愿意嫁给你!我只说和你在一起很开心,那是我把你当成了朋友!我没想到你现在却这么对我!我有男朋友,我很爱他,我不会嫁给你的!”   “你,你有男朋友?”秋安更呆愣了,“怎么会这样我以为小姿你是答应要嫁给我的小姿,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绿帽子厉喝一声,那声音吓得所有人都不敢再吱声,“小安,不管她有没有男朋友!她现在都是你的女人,这堂,你不想拜也要拜!”   我讥笑道:“怎么,你们这群鬼还要硬逼着一个活人和鬼拜堂吗?”   “小姿,我们不是鬼!”   “不是鬼,你们还能是人?!”   这真特么的是我今年遇到的最搞笑的事情了,竟然莫名其妙被拉来与一个鬼拜堂!   绿帽子又跟狮子吼一声道:“跟她啰唆什么,来人,抓住她,让她跟少爷继续拜堂!”   黑袍怪就朝我而来,秋安挡在了我面前:“师父,你让我跟小姿再谈谈!”   绿帽子盯向我,继续脾气火爆地说:“还谈什么谈,她继续接受了你的画,就生生世世是你的女人!她没有权利说拒绝!这个女人要是不想和你在一起,只能按照老规矩”   秋安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他惊慌地看向我,又对绿帽子乞求道:“师父,能不能”   “没有可能!要不你娶了她,要不她死!”绿帽子继续专横地说。   虽然,我听不懂他们说得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总有一点是明白了,那就是,如果我不和秋安成亲的话,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空气静默至极,秋安默默地转向我,他眸光抖动着:“小姿,对不起都是我惹出的麻烦对不起但是我也不能让你死你就答应嫁给我好不好?我喜欢你,我会对你好的。”   他伸过手来。我用十字架滑过他的手心,但冒出来的不是黑气,而是鲜血!   我有一时的一怔然,但我依旧掷地有声地说:“就算我死,我也不会嫁给你!秋安,我以为你单纯善良,不会强迫别人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但我错了,你根本就是个自私自利的男人!我真是瞎了眼,居然还觉得你和他们不一样!好啊,你不是想娶我吗?我现在就让自己身形俱灭,就算我做鬼我也不会嫁给你的!”   我将十字架比到自己的颈子处,想再拖延一阵时间。但那绿帽子忽然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我身前,一掐我的手,反手一拧,十字架就掉在了地上,我也一下瘫坐在地上。   “雕虫小技!”绿帽子又大声道,“压着她,让她和少爷继续拜堂!”   “师父!”   “你闭嘴,连个女人都管不好,你以后还能做什么!”绿帽子呵斥道。秋安就不敢再说话了。   我被黑袍怪压着起来,鬼媒婆一见如此,又开始高喊:“夫妻对拜!”   我被压着跪在地上,眼中含泪愤恨地盯着秋安。   秋安迟疑地望着我,这时绿帽子又喊:“你还在干什么,拜堂!你要是不想要这个女人了,就把她丢给那些恶鬼,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人肉了!”   这哪里是主子和仆人的关系,根本是一个强硬派的老子和懦弱的儿子!   秋安浑身一哆嗦,他深深望着我。然后跪在了我面前:“小姿,对不起,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但我不会让你死的。对不起”   我被按着头朝地上磕头。   “铿”的一声,凛冽的剑声传来,我身上就忽然一松。   压制住我的两个黑袍怪直接被寒剑削掉了脑袋,啪啦啦的一声倒在地上,竟化成了无数的黑虫子。那些黑虫子立刻作鸟兽散,向四周黑漆漆的坟墓爬去。   “堂堂一代绿虚无,竟然也做起了强抢别人女人的事情,就不怕遭人嗤笑吗?!”一道讥讽的声音传来,让我激动万分。   夜泽!   不远处,出现四个“人影”。   夜泽、云毁、张俊,竟然还有闻嘉!   闻嘉插着腰跟他们站在一起,虽然气势十足,但画风不太搭调。   “夜泽!”我要起来,一把手枪就直抵我的脑门。   同时,也有无数的枪对准了夜泽他们。   绿帽子看到夜泽他们后,先是跟抽羊角风一样大笑了几声,随即阴冷道:“老夫当是谁呢!不过是个入不了地府、在人间游荡的瘪三小鬼!夜泽,你今天是来送死的吗?”   长剑又重新回到夜泽的手上,他看着我:“今日鹿死谁手,尚且未知。本王今日是来要回本王的女人,顺便给你绿虚无这个老匹夫一个忠告,抢女人前先要问问,她男人是谁!”   好想说一句,我男人就是这么帅!   绿帽子又是哈哈大笑一声:“真是狂妄的口气!夜泽,你不过是鬼,老夫还怕你小子不成!这个女人已与我家少主订亲,她生生世世都只能是我家少主的女人!就算是她的尸体,老夫也不会让你抢走!”   张俊推了一下眼镜:“绿虚无前辈,不如我们就来个一对一较量。你和阿泽比试一番,若是你胜,这个女人的事,我们再也不管。阿泽从此也不会再过问她的事,她任由你们处置。但是阿泽胜,你们就要释放她。如何?”   我擦,张俊,你是挟私报复吗?竟然拿我做赌注!   冰凉的枪口抵着我的额头。之前听黑袍怪说这里面有“消魂弹”,应该是能消灭灵魂一类的子弹,所以,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黄口小儿,也配与老夫提出这样的要求?”绿帽子轻蔑道。   “欧巴,你还是不要说了吧,这位大叔根本就不敢和夜叔叔打这个赌,他是怕自己输了,这张老脸没地方搁啊。啧啧啧,像他这么胆小如鼠的人,欧巴,我们还是给他留些面子吧。大不了,以后别人问起这件事,我们可以说,是这位大叔怯战。”闻嘉一脸嫌弃与鄙夷道。   “小丫头,你胡说什么!”绿帽子大叔果然被激怒了,闻嘉一下就躲到了云毁身后,还不忘继续激怒他,“呀呀,你们看,让我说对了吧,他现在想要杀人灭口呢!”   绿帽子大叔气得斗篷都跟着抖动起来,张俊继续“加火”:“绿虚无前辈,你若是真不敢应战阿泽,我们也不会难为你。你现在认输就行。此事,我们就对不会对他人提起。”   “你们是想激怒老夫?!老夫就应战,老夫今日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们几个小畜生!”绿帽子大叔手中便出现了一把锋利的大刀。   绿帽子大叔走了出来,夜泽也缓步而出。两人都不敢轻敌,彼此踱步打量着对方。我也提心吊胆地看着二人。   绿帽子大叔先发动了攻势,他大号一声。便朝夜泽砍了过去。瞬间,只见两道快如闪电的身影交织在一起,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我满是担心地望着夜泽。两人竟不分伯仲,绿帽子招招致命,却被夜泽一一化解。   我瞧了一眼那掉在地上的十字架,它离我并不远,如果我能够到它,我就能摆脱现在的危机。   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秋安竟然拿着枪一下抵在了正用枪威胁我的黑袍怪头上,他紧绷着脸。喊道:“退下!”   “少爷!”鬼媒婆喊了一声,秋安又道:“你们还当还当我是少主,就退下!退下!”   抵在我脑门的枪最终移了开,那个黑袍怪也退到了一边。   “小姿”秋安扶我起来,结果我又软倒在地上,他吃力地扶我起来,满是愧疚道,“小姿,对不起,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我会想办法解决。”   “秋安”   “他就是你男朋友吗?”秋安看向夜泽问道。   我点头。   秋安露出一副释然的样子:“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了,他确实比我强太多。能跟我师父一较高下的人,在这世上我还没有看到过几个呢。”   “那你有办法阻止你师父继续和夜泽比下去吗?我担心他们一直这样打下去,会两败俱伤。”我道。   “娄姐!”闻嘉一下跳到我面前,将我拉离了开来,同时将十字架塞进我手里,“娄姐,你没事吧?我们担心死你了。”   我摇头:“我没事,你怎么也来了。”   “这种事,怎么能少得了我哦?”闻嘉道。   之后,我才知道虽然云毁说让她不要再与我们有牵连了。但这也只是云毁说的,闻嘉并不当回事。所以她去找张俊,想要再求几张能见到云毁的“符咒”,正好赶上夜泽拿着画去见张俊。张俊当即就看出画有问题,所以闻嘉就跟着他们一起过来了(她能看到绿帽子、秋安,也是因为符咒的关系)。   闻嘉看了一眼秋安,满是嫌弃道,“他就是来跟夜叔叔抢娄姐你的人啊?太l了吧?夜叔叔只要站在他旁边,估计他都会吓得站不起来了。”   我拉了拉闻嘉,看向交战正酣的二人:“秋安。你有办法吗?”   秋安望着夜泽和绿帽子大叔,闻嘉道:“娄姐,你不用着急,很快就见分晓了。那位上了年纪的大叔,你看他腿脚那么不灵活,肯定不是夜叔叔的对手。”   只过了没多久,夜泽就将绿帽子踢了出去,绿帽子沿着土地擦了很远,砰一声就撞在了墓碑上。随后,夜泽将剑抵在了他心口处:“绿虚无前辈。本王赢了。”   绿帽子咳嗽几声,有气无力道:“老夫”就在这时,他忽然掏出手枪对准了夜泽,“老夫,绝不会输给你这种黄口小儿!”   砰的一声,子弹直接射向夜泽的脑袋!   我吓得肝胆俱裂:“夜泽!”   但是,夜泽安然无恙。   消魂弹将将射进他脑袋的时候,却是发出“当”的一声刺耳的声音。随即,便化成万千火花,如同炮竹一般,最终消弭在夜空中。   绿帽子大概是吓蒙了,他又连着对夜泽射了几枪,可夜泽都是安然无恙。夜泽冷然地举剑,快而准地一剑斩下绿帽子持枪的右手。绿帽子惨叫一声,就在夜泽准备置他于死地时,秋安扑倒了绿帽子身上,哀求道:“不要杀我师父,不要杀我师父!”   夜泽冷然地望着他:“本王送你们师父一起归西!”   “夜泽!”   我来不及阻止夜泽,张俊和云毁却同时阻止了他:“阿泽,不可!”   “夜泽。快住手!”   这时,围在我们周围的黑袍怪都举起枪又对向我们。   绿帽子一把推开秋安,冲着他的手下法令道:“杀了他们!”   子弹上膛的声音,冰冷而无情。   张俊淡然地推推眼镜:“绿虚无前辈,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今天就算你们打光子弹,我们也不会有事。”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下张俊。”   “姓张?张岭是你什么人?”绿帽子又问,似乎张俊的身份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下的太爷爷。”   绿帽子竟然又哈哈大笑,这次像是失心疯一样:“难怪难怪你竟然是张岭那个老匹夫的后代!难怪老夫杀不死他!但是今天,就算老夫杀不了你们,老夫也不会让你们如愿以偿!”   绿帽子忽然伸出左手,他没断的左手上又多了一把手枪,那把手枪直接对着我:“这个女人是小安的,她就算灰飞烟灭,我也不会让她踏出这里半步!”   砰的一声,子弹直朝我而来,闻嘉将我一下子扑倒了。   “小安!”忽的,传来绿帽子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   我抬起头就看见,秋安站在绿帽子面前,他的身体如同秋叶一样摇摇晃晃。   秋安他替我挡了子弹!   我脑袋一下就发蒙了。   秋安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我们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愣了。   绿帽子就着一直胳膊爬到了秋安面前,抱起了他,失声痛哭道:“小安,小安,你怎么这么傻!小安!”   秋安无力地笑了笑:“师父,这件事都是我不对。从小,妈妈就去世了,是师父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不管不管我想要什么,师父都师父都答应给我。我以为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它们也一定会喜欢我”秋安费力地转向我,“小姿”   我跑了过去,握住他的手,看他脸色几近透明,心不禁缩成一团:“秋安,我在我在”   “对不起对不起”他重复着对我说着对不起,“我一直一直很喜欢画画,我就我就常常去那里画画。可是一直一直都是我一个人画画,没有人看得见我你”他笑了笑,笑容温曦,“你却看到了我你当时你当时坐在秋千上的样子美极了,所以我我就忍不住画下了你。我之所以画那么多次,就是想就是想让你多来几次,我可以可以多看你几眼。但我但我真的不知道我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不知道我把画送给你就是要娶你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师父,师父后来后来才告诉我缘由”   “一旦一旦画成,你的命就和我的命生生世世连在一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是这样的。”秋安继续断断续续地说,我眼泪流了出来:“别说了,我不怪你了,我不怪你了。你是个很好的人,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师父师父完全是因为担心我,才硬逼着硬逼着你跟我成亲。”他紧紧攥住我的手,“不过。现在现在没事了只要我消失了,你和我之间的婚约也就取消了你你还是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不会不会再有任何的危险”   我哽咽地哭了起来。   秋安又转向了绿帽子,他握住了他师父的手:“师父不要不再再怪小姿和其他人一切,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早一点儿明白喜欢一个人,不是占有,而是珍惜,她快乐,我才快乐就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师父,我想妈妈了,来世。我还能再见到妈妈吗?”   绿帽子紧紧抱着秋安,抚摸着他的脸:“能,能,一定能!你妈妈他那么爱你,来世,你一定可以见到她”   秋安露出浅浅的笑容:“这样这样就好师父、小姿,谢谢你们给过我那么多快乐我要走了你们你们也要好好的”他伸手抱住了他师父,费劲气力道,“师父对不起,小安对不起你对”   秋安的手无力地放在了地上,我的眼泪再也无法抑制。   “你们都滚都给我滚!”绿帽子大呵一声,他跪在了地上,紧紧抱着秋安,一动不动。   黑袍怪自动给我们让开了路,他们遵从了秋安最后的命令不再围攻我们。   闻嘉拉着我离开,我扭头一直看着被绿帽子抱在怀里的秋安。   他就那么安静地躺着,双目紧闭,面容安详,依如我最初看到他时的美好纯净,暖暖如春风。   绿帽子一点一点抚摸着他的脸,像是抚摸着最珍贵的宝物。   疼痛,如水一样蔓延。   悲伤,也无法抑制。   秋安,他自始至终,都是我认识的秋安,纯净美好,如同用最温暖的笔调勾勒的一幅田野风光。   他虽然挟制了我,迫我与他成亲,可他也并非是恶意为之,如今。他替我挡住了消魂弹,用自己的死解开了我和他之间的生死结。可是我却没有任何高兴的感觉。   我没有想到他会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秋安,我宁愿你活着,也不想你为我如此   你让我如何再坦然、装作根本就不曾认识你的样子活下去   以后,我想起你,就会心痛吧   对不起在你临死前,我也没有说出那句话你还是我喜欢的秋安,你还是那个让我一看到就心情愉快的朋友。   还有我愿意继续做你的模特,让你画完第二张那未完成的画   房间里的人都沉默着,空气无比的郁闷。   我靠在夜泽的身上。眼泪无声地流下,夜泽轻轻抚摸着我的脸。   闻嘉倒坐在椅子上,有些甚是无聊地待着:“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张俊哥哥,这个秋安到底是什么人?好像来头不小。我感觉他和我一样是个可怜人。还有,他和娄姐的婚约又是怎么回事?我现在都还没搞明白。”   张俊拿出那幅画来,摊开:“你们现在在看看这幅画。”   “呀,怎么都不见了?”闻嘉惊异地喊道。   我抬起泪眼看过去,那画已经变得干干净净的一张白纸了,什么都没有了。仿佛,那上面就不曾有过画。   “这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还有画?”闻嘉好奇地问。   “是因为秋安和娄姿之间的联系斩断了。所以,画也就消失了。”张俊一推眼镜锐利地说。   “哎呀,张俊哥哥,你不要再卖关子了,赶紧说是怎么回事吧。”闻嘉催促道。   张俊看向我说:“在古希腊神话中,有这样一个故事,希腊塞浦路斯国王皮格马利翁是一名雕刻家。因为他不喜欢凡间女子,就决定永不结婚。但他用神奇的技艺雕刻了一个少女像,并且最终无药可救地爱上了这座雕像,后来这座雕像就变成了真人。他们最终结为了夫妻。而我太爷爷曾遇到过类似的事。一个青年爱上了一名少女,他并不知道这位少女的名字、住在哪里,于是,他就将这名少女画了下来,日日夜夜对其观摩、爱抚,废寝忘食,直到有一天,这幅画变成了活似少女的真人模样,而那少女也找上门来,说要嫁给他。”   闻嘉咧嘴道:“戚,聊斋吗?对着一幅画爱抚,这个男人够恶心的。” 第92章 喜欢抱着你的感觉   云毁听她之语,无奈地摇摇头。   “这两个人虽然成婚了,但因为这个男人对女孩儿思虑过甚,没几年就死了。第二天,这个少女也暴毙了。”   “啊?这难道是真爱么?不求同生但求同死。”闻嘉捂着胸口,夸张地说,“好感人啊,我要哭了。”   张俊笑了一声:“如果是这样,也就没有我太爷爷的事情了。这个青年和少女的命运,已经被那幅画结成了生死结。一方死,另一方必死无疑。且生生世世都不会解开,除非一方魂飞魄散。”   张俊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我。我此时也才彻底明白了秋安和他师父的话的意思。也明白了为何他师父强逼着我要嫁给秋安。   “那这个男的和这个女的后来怎么样了?”闻嘉很感兴趣地问。   “他们这样轮回转世几世后就都感到了腻烦,分别来找我太爷爷,让对方灰飞烟灭,以求自由。”张俊道,“我太爷爷先让他们彼此厮杀,待他们的灵魂变得残破不全时,就将他们的灵魂拧成了一个灵魂,这样。他们就可以永生永世在一起,再也不会腻烦对方了。”   闻嘉听得拍着椅子大声笑起来,直拍手叫好。   这样的事,听起来还真是讽刺。明明因为相爱才在一起,最后却变得相爱相杀。   “娄姐和秋安的事,也是秋安对娄姐思念过甚所致?还好”闻嘉忽然就闭上了嘴,担忧地看我一眼,她想说,还好秋安死了,我才没事,不然我也会像张俊所说的那对男女一样,生生世世都要和秋安纠缠下去。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只是如今再埋怨秋安,已经没有任何必要了。   他已经用他的命,让我重新得到了自由。   张俊一扶眼镜:“这件事,我想,是妖灵作祟。不管是人是鬼还是仙,一旦生出某种强烈的欲望,便是给了妖魔作祟的机会。不过,我没想到,连阎王之子也没能逃脱。”   这回,我真的是吃惊无比了:“你说什么?你说秋安是阎王之子?”   我想起了云毁的话,他说,秋安不是鬼,而是仙。而秋安也说自己不是鬼。   夜泽解释了这个问题:“绿虚无乃是在虚无之境诞生的妖仙,他一直在地府跟随阎王办事。如今,他却守在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身旁。只能说明,这个秋安和阎王有着秘密的关系。在妖界和冥界一直流传着一段关于阎王的八卦,说他曾与人间的一女子有过一段风流韵事,但后来这女子发现了阎王的真实身份,且不愿跟他回地府,阎王最后与这女子就分开了。现在看来,这件事是真的。秋安既有绿虚无保护,那他就是阎王与人间女子的私生子。”   “秋安他真的是仙?”我握住夜泽的手,有些激动地问。   “嗯。”夜泽算是给了我一个肯定的回答。   秋安,原来真的不是鬼,而是仙。   只是,为什么他说别人都看不见他呢?如果他是仙,活人是可以看到他的吧?   但这些,随着秋安和绿帽子大叔的销声匿迹。我想我大概再也找不到答案。也再也看不到那站在画板前认真给我画像的男孩儿。   我看着那张空白的纸,若不是我亲身经历过,我一定以为那是自己的一场梦。   我循着记忆,用铅笔在纸上勾勒出了我记忆中的男孩儿的模样。那是我在公园遇上他时看到的他最多的样子拿着画笔,在画板前,认真地描摹。   夜泽从身后抱住了我,我把画呈给他:“我画得像不像?”   “你觉得像就像。”夜泽没像之前一样吃醋,却还是低声道,“还是,忘不了吗?”   我回头看他。见他满是担心的样子。   我靠在他身上轻声道:“他是为了我才我一辈子大概也不会忘了他,你会不会怪我?”   夜泽亲了我脸颊一下:“怪你什么?本王还要和一个已经死人争么?本王也会记得他一辈子,记得有这么一个为了本王的女人连命都不要的情敌,本王若不再好好珍惜你,岂不是不如他了?”   秋安,来世,我希望你遇到一个你心仪、也心仪你的姑娘,你们相亲相爱,永不分离。   我将一束花放在了秋安常常作画的地方。   看着对面的白色秋千,心中又是涌起了一层悲伤。   “毛主席曾说,死有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他为你挡子弹,是他心甘情愿的。”身旁响起张俊的声音。   “也许,我那天不来这里就好了。”我轻叹一声说。   假如,我不来这里,也就不会遇上秋安,也就不会有后面的诸多事情。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张俊故作深沉地说。   我斜眼瞧他:“别再跟我说什么命运,现在我最不相信命运。凭什么命运安排什么,我就要接受什么?!”   我说话有些呛,张俊不再说话。   我继续道:“您这位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大仙现在过来是来看我悲伤来的吗?你要还是想来看我笑话,你确实看到了。所以,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别人惹火我,我可能会揍人。”   张俊这才缓缓开口:“那天是我做得有些过分,不过,我并不是为了嘲笑你。你难道还没发现什么吗?”   我转头看他。   “阿泽,他已经回来了。”   我的心微微一拧,微微垂下眸子:“我知道,他已经回来了。在那次去鬼市的时候,我问过他关于闻嘉和云毁的事情,他说,谎言是瞒不了多久的,不如告之云毁真相。在他失忆之前,我曾问过他关于阿锁婆婆和云毁的事情。他那时说,谎言没有必要拆穿。所以”我呼了一口气,“所以从那时候,我就知道他恢复记忆了。起码是恢复了我和他认识后的所有记忆。”   那一晚,他站在月光下,他说他想我,口气和从前的一模一样。我就知道,我熟悉的夜泽,那个会在意自己过去的夜泽,是真真正正地回来了。   张俊扶扶眼镜:“这就是好基友和女朋友的区别么?”   我笑了起来,但依旧扫不去阴郁的心情:“你知道,我们那晚为什么没做成吗?是夜泽又想起了过去的一些片段。”我望着张俊,“他总有一天会想起全部来的,是不是?”   张俊看着我,道:“是我让你和泽相识,我原本是想通过你甩了泽这个包袱,现在,我有些后悔了很抱歉。”   他是想说把夜泽带到我家感到抱歉?还是在看到我和夜泽未来的渺茫性之后,感到抱歉?但是,阿俊,你把夜泽说成是包袱,其实就是你当初把夜泽甩给我的最真实的原因吧?   “说起这件事,我一直想狂揍你一顿。”我耸耸肩,“你抱歉,现在又有什么用?我喜欢上了他,这就是现在的事实。只要他需要我,我就会陪在他身边。”   我和张俊都没再说话,因为我们谁也无法预料到以后会如何。   后来,我问起,为何绿帽子用消魂弹打夜泽,夜泽会没事,貌似这又跟他的太爷爷有关。   张俊道,在现实世界还有防弹衣,所以在鬼界也有防弹衣,自然是没什么奇怪的。然后,我又知道了张俊的另一个身份。他太爷爷张岭真可谓鬼界全才。不光能捉鬼,还曾发明了不少捉鬼的道具,更曾创立过法器公司,在当时的鬼界甚是有名。但随着他太爷爷去世后,这家公司也就没落了。直到张俊这一代才将公司重整旗鼓,并聘用世界顶级发明家,如爱迪生等,专门研发各种法器以及让冥界生活更加美好的各项创造发明,再加上张天师的名号,所以。对其公司的“产品”趋之若鹜者着实不少。而这种可以抵挡消魂弹的“防弹衣”是最近才发明出来的,绿帽子未曾听闻也情有可原。   但在我看来,张俊也是个鬼才了。他是做生意,绝对是个商业大佬啊。   又是新的一天,这天,我和闻嘉一边走一边吃着冰激凌,我问起了她的现状,她和她父亲的关系现在怎么样了。   闻嘉舔了一口冰激凌,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他们想跟我斗,还太嫩了一些啊。现在那个老贱人已经和我爸闹得不可开交了。他们最好一直狗咬狗。”   “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爸”我本想劝劝她。但闻嘉露出讥笑,完全没把她爸当亲人的模样:“我把他当爸爸,但他没有把我当女儿的。娄姐”她抿抿嘴,“我已经决定,等我妈已从海南回来,我就告诉她这件事。”   闻嘉的家事太复杂,所以我免不得为她担心:“你真的决定了?你可想好了。”   闻嘉转了一圈儿,故作轻松道:“我又不是我妈,我在这里跟个战斗鸡一样跟这群贱人斗,有什么意思?我妈呢,她迟早会知道这件事的。她自己的事情,她自己决定吧。”   “要是你妈妈不同意和你爸离婚呢?你和你爸又闹得这么僵”   闻嘉依旧毫不在意的模样:“她要是不想和我爸离婚的话,我就搬出来住,反正,我这个做女儿的能做的都给她做了。但我觉得吧,我妈不是那种能忍的人。娄姐,你等着吧,等着我胜利的好消息。”   把自己的家弄得支离破碎,这还能叫“胜利”?但诚如闻嘉所言,一切都需要她母亲自己做决定。   我也只能劝她自己多加注意安全。   然后闻嘉又缠着我问了一堆云毁的事情,什么他最近在干什么、看什么之类的。   看着她,我又想起了云毁的话:“鬼有鬼的世界,人有人的世界。人鬼殊途,闻嘉应该生活在活人世界,而不是继续生活在鬼的世界。”   “闻嘉。”我琢磨着词汇。   “娄姐,何事?”   “闻嘉,你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游魂,而又是人了,所以”刚说到这里,闻嘉就接话道:“欧巴又让娄姐你来劝我。不要再去见他了吗?”   我摇摇头:“不是,是我也想要劝劝你。人与鬼的世界毕竟是不一样的。你看,我们现在的世界,有阳光有温暖。可是鬼的世界却不是这样。活人若是接触鬼多了,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闻嘉似是不以为意地悠闲反问道:“娄姐,你不也是活人吗?何况你身边有欧巴和夜叔叔两个鬼,为什么你能跟他们接触,天天在一起,反倒说我不能?”   “闻嘉,我是跟你说认真的。”我认真道,“算了,你不听就算了。”   闻嘉连忙拉住我道:“娄姐,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她抬头看向阳光,“姐,你说,这世界有阳光和温暖,可它对我来说,和你说的鬼的世界没什么区别。我现在只有跟你们还有欧巴在一起时,才感觉到真正的开心。欧巴他虽然是鬼,可我却觉得他比那些活着的人更像人。我欺骗了他,我知道他现在讨厌我了,但我还是想见到他。就跟娄姐你总想见到夜叔叔一样。娄姐,你明白我的心情吗?娄姐,你早就看出来了吧?我喜欢欧巴,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   可是云毁只把你当妹妹啊。   “闻嘉,我从前的生活跟你是一样的。我也看不到鬼。直到遇到夜泽之后,我才能开始看到鬼。但现在,有时,我很害怕,我看到一个人时。他不是活人,而是鬼。我怕别人发现我这个秘密,会把我当成疯子一样看待。你好不容易才又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不管是我,还是云毁,我们都希望你能像个正常的女孩儿一样生活。而不是,逃避这个世界,像我们一样,总是跟鬼打交道。”我真诚地说。   闻嘉忽然抱住我,声音有些哽咽:“娄姐。我能遇到你们,认识你们,我真的感觉自己很幸运。所以,别把我赶走行不行?我现在除了你们,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是值得我去全身心的信任,而不必担心会被背叛。但我也不会逃避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现在也没什么好让我逃避的了。最肮脏的,我已经见识过了。”   我拍了拍闻嘉的后背,有些心疼这个女孩儿。   其实,说起来,我要比她幸运。虽然,我能看到鬼,但我身边出现的人却都是值得我去相信的。夜泽、云毁、张俊,以及现在的闻嘉。   我和闻嘉正走着,忽然有人叫了一声她,是个皮肤有些黝黑的男孩儿。他手里拎着一个蛋糕。   “王浩宇?”闻嘉走过去,调侃道,“拎着这么一个大蛋糕,这是要去给谁过生日啊?”   王浩宇腼腆地笑了笑:“是是我一个同学。”   “什么同学啊?女同学吧?咱们班的?”闻嘉笑嘻嘻道,王浩宇更是不好意思了:“我先走了。”   王浩宇离开后,闻嘉扬扬下巴道:“我同班同学,但到现在,我才跟他说了不到十句话,还要加上今天的。看着平时挺闷的,没听过他喜欢谁啊”   “越闷的人,也许越闷骚。”我笑着说。   闻嘉听了笑道:“娄姐,你说得没错,越是正经的人,其实越闷骚。欧巴、夜叔叔,他们不都是这类人?”   好吧。我承认,他们的确是。   再次见到唐元,是我和夜泽晚上散步的时候。   晚上吃完饭,没事干,我就拖着夜泽出来散步。   路上人不多,我和夜泽拖着手走在人行道上,偶尔会看到一些小贩。   “一路上都不见你说话,在想什么?”夜泽忽然问。   我才恍然意识到,我俩就一直这么手拉手走来着,我有些灰心丧气地说:“PT是有名的珠宝设计协会,他们举办了一场珠宝设计大赛,徐总让我和另一个同事参加。可现在我还是没什么好的构思。我感觉自己脑子里的灵感都好像生了蠹虫,想出一个,拉出来一看,就是一坨翔。”   夜泽被我逗笑了,他捏捏我的脸:“凡事放松放松,别太逼着自己。灵感是要有火花才能迸发,你这样钻尖地想,不如先和我好好散步。”   我抱住他,在他身上蹭了蹭:“嗯。说得没错,还是抱你最有感觉。”   夜泽低声笑了几声,声音很是悦耳,他道:“徐耀现在怎么样?”   我抬头看看他,他没了之前谈到徐耀的厌恶,反而像是在问一个朋友过得好不好:“你也知道他那个人,他只会让别人过得不好,他又怎么可能让自己过得不好?再说,他是老板,那么有钱。也不会过得不好。”   现在没准儿,他又和哪个美女正在啪啪呢。   夜泽忽然看向了远处:“唐元?”   我也转身看过去,就看见唐元抱着一个大纸箱站在公交站牌下等公交。   已经多久没有看到他、联系过他了?   自从上次包玥说他为了躲避她换了房子和手机号后,我也就一直没有联系上过他。后来遇到包玥时,还曾问起唐元,包玥依旧晦暗地说,唐元至今还没和他联系。   总算是又逮到这小子了。   “唐元!”我喊了一声,唐元就看向我们,他大概是看到了夜泽,结果手中的箱子也吓得落了地。   我和夜泽走了过去。唐元弯腰搬起箱子。大概重新接好的左手还是不那么灵便,箱子又骨碌碌地滚远了,正好滚到我们脚下。   我搬起箱子,倒也不太沉,重新递给了他。唐元接过来,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谢谢。”然后他又看向夜泽,这次是恭敬地问好:“您好。”   夜泽微点头,算是回应招呼了。   再次看到唐元,我发现他比之前更瘦了。而且,我们现在之间忽然多了许多陌生和尴尬,他也不再像之前一样和我们嬉笑怒骂了。   见他这般不自在,我也挺不自在,便打趣道:“你现在怎么样?你出院之后,就像个隐世高人一样消失得够彻底啊,不仅换了地方,连手机都换了,你现在就这么不想再见到我们这些老朋友了?”   唐元连忙摇头:“不,不,当然不是,姐。我这不是怕你们忙吗,所以我才没敢去打扰你和哥的。”   “我看你是在躲包玥吧?你可把人家姑娘急坏了,她还专门跑来问我,你有没有联系我。我说,你跟他那么熟,他都不联系你,还会联系我吗?我说,唐元,就算你想躲人家姑娘,也把话跟人家说清楚啊。我前两天还看到她,她因为找你都瘦了一大圈儿了。”我故意夸张地说。   唐元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姐,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但包玥她一直想要补偿我,我真不需要她补偿,也不用她内疚。你替我告诉她,我现在很好。”   我抿嘴道:“要说你自己去说,这忙我帮忙不了。”   “姐,你就当好心成不成,帮我这个忙!”唐元着急道。   “唐元,包玥是真心对你,你可真能伤她的心!”我指着他说道。   唐元不说话了。   我呼了一口气:“行,这忙我帮你还不行?那你现在住在哪儿?在做什么工作啊?还有你的手臂现在能干重活吗?”   夜泽嗤笑一声:“你这是在查户口吗?”   我捅了他一下。唐元又展露笑容道:“我现在在一家旅馆做管理员,也在那里住,工作一点儿都不累。挺适合我的姐,车来了,我要走了。”   “你把你新手机号告诉我一声。”我连忙道。   车已经来了,唐元上了车:“姐,我回头就给你打电话。”   车门关上,唐元冲我们摇摇手,脸上依旧带着灿烂的笑容。   我看着车远去,夜泽捂上我的眼睛:“让你担心的男人,应该只有我一个。那小子现在活得还不错,你还担心他做什么?”   这家伙这能乱吃醋,我不过是稍稍担心而已。   我说:“他现在毕竟不比从前了,我真是有些担心他。”   夜泽移开手:“等他给你打了电话,你就可以将号码告诉那个什么‘套餐’。这样,自然有人会时时刻刻会担心他了,也就不用你操这么多心了。” 第93章 诅咒信   冷不丁一听夜泽说什么“套餐”,我一愣,随即意识到,他是在说包玥。   “人家叫包玥,不叫套餐!”我纠正他道。   他一挑眉,还理直气壮道:“这有什么不一样么?我记得你常念叨什么‘包月套餐’,不是说她么?”   我语噎,不知道怎么解释了,我说的“包月套餐”根本就是指手机上的套餐业务啊!   我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夜泽只是抱着手臂高冷地看着我。等我发现周围都是看疯子的眼光,我就赶紧跑了。   夜泽慢慢溜达到我面前,我气得手指颤抖地指着他:“你刚才又是故意的是不是?”   “什么故意的?”他还装听不懂!   “你又故意让我像疯子一样在那儿自言自语!”我扑上去掐住他脖子,“夜泽,你根本就是个黑心鬼!”   夜泽轻佻地挑起我的下巴,在我耳边吹了一口气:“但我很开心”   老天,快来一道闪电,把这个黑心鬼收回去吧!   我和夜泽的“日常”就先写到这里,如果你还觉得我写得不够,嘿嘿就请接着往下看吧。   就在杀人狂魔连杀三人事件平息没多久,又出现了一则自杀事件。在这个世上,几乎每天都人自杀。所以,有关某某自杀的新闻可以说已经屡见不鲜,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到了看到这类新闻毫无感触的地步。不知道这是社会的悲哀还是人性的堕落。   我当时看到这则新闻时,不过也是在一个网络平台的边角看到的。只有一行小字。平时,隔一段时间就会爆出这样的新闻,所以我现在除了感觉叹息外,没多久也就忘了。所以说。我也在人性堕落的那一列了。   但这则自杀的新闻却让我看了好一会儿。原因无他,是自杀者和闻嘉是一个学校的。新闻上说,该女生是割脉后,从六楼跳下去的。人当场就没命了。具体原因本案还在进一步调查中。但估计也是没有后续了。   对于自杀,我和大多数人一样,是秉持着否定的态度的。可能有喷子会说,站着说话不腰疼。好吧,这些说风凉话的人如果哪天想不开了,也跑去自杀,有个人站在他身边一直说,快去死吧,我倒想知道,他是不是还能说出“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句话。   我还是想说,生命诚可贵,人生来一世不容易,不管是为了你自己,还是爱自己的人,请都尊重自己的生命。   虽然当时注意了一下这则新闻,但很快也被我忘记了,直到周五那天晚上。   当时不过九点多钟,但我已经准备睡觉了,因为我打算带着夜泽和云毁去动物园逛逛。尤其是云毁,看他这么着迷《动物世界》,我想还是带他去看看真正的动物,反正,他们也不用掏门票。   接着,就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还有闻嘉的声音:“娄姐,开门,开门!”   我忙从卧室里出来,夜泽和云毁都出来了。我打开门,娄姿就扑了进来,一下就跌坐在地上。   我们都是一惊。我连忙去扶她:“闻嘉,你怎么了?快起来。”   闻嘉看到我时,她一把拉住我的衣服,哇的一声就哭了:“娄姐!”   闻嘉哭了许久。上气不接下气,我算真正见到到她哭了,比她做戏时可震撼多了。   云毁在一旁满是担忧地看着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默默地摇摇头,我劝了好久,闻嘉才渐渐停止哭泣,却不断哽咽着。我端来水先让她缓缓:“先喝口水,再慢慢说。到底怎么了?是你爸又为了他们把你赶出来了吗?”   闻嘉摇摇头,她喝了好大一口水,说着,又裂开了嘴:“娄姐,欧巴,太可怕了!”她四处找着云毁,“欧巴,你在哪儿?你坐到我身边来好不好?我真的好害怕。”   云毁也着实是被闻嘉现在的样子弄急了,他就依言坐到了闻嘉身边,继续愁眉锁眼地望着她。   我道:“云毁已经在你身边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欧巴真的已经在我身边了?”闻嘉还不忘问一句。   夜泽露出讥诮的神情,倚靠在沙发边,甚是舒服的姿势。大概,他以为闻嘉又是在耍心机来博取云毁的同情心吧。   云毁拍了拍她肩膀,她似有感触,猛然瞧向她左边:“欧巴!”   云毁点头。   我也开始怀疑,她这么哭哭啼啼地来,是不是又来刷存在感来了?闻嘉抽着鼻子,拿着纸巾擤了擤,才说:“欧巴、娄姐、夜叔叔,我可能要死了。”   她这话一出,我们表情各异。云毁依旧是担心,我则断定她就是来刷存在感了。夜泽靠近我道:“让本王一脚把她踹出去吧。”   我也很想去开门,让夜泽一脚把她踹出去。没有大晚上这么来吓唬人的!   所以,我语气就没刚才好了:“闻嘉,大晚上不要来开这种玩笑,一点儿都不搞笑!你要是来找云毁刷存在感的,他现在就在,你刷吧。我可没时间陪你疯闹。”   本来最近好不容易生活平静了一些,闻嘉又来搞这种恐怖的事情,她真以为我们都很喜欢这种整天处于害怕中的生活?   闻嘉一把拉住我。声音带着几丝颤抖:“娄姐,我没骗你,我真的可能要死了!”   我忍耐着脾气问道:“好,你说说,你干什么要死了?”   闻嘉又抽出一张纸来,将纸紧紧握成一团,幽幽地说:“娄姐,你看到上次在我们学校有个学生自杀的新闻了吗?”   我心中升起一种预感,便问道:“看到了,她难道是你同学?”   闻嘉两只手握得紧紧的,嘴唇也微微颤抖:“她是我同学。她自杀可能跟我还有关。”   这次,我再也淡定不了了,云毁和夜泽也都惊异地看着闻嘉。我提高声音道:“你说什么?”   闻嘉咬着手指:“她叫陈怡,是我的同班同学”   “你慢慢说。”   闻嘉就继续惊魂未定地说:“我是绘画专业的,我们班一共30人。陈怡不仅是我们系的校花,还是我们学校的校花。不管怎么说吧,她在学校里的名气还挺高的。她年年都拿奖学金,不仅如此,她还举办过个人画展,她也是我们系里到现在为止唯一举办过个人画展的同学。所以,她遭人妒忌也正常是不是?哪个优秀漂亮的女人不遭人妒忌?我也遭受过很多人妒忌,但我没想到柳杉她们几个能把事情做得这么无耻。”   “柳杉,就是妒忌你同学陈怡的人?”我问。   闻嘉又捏了一张纸,团在手里,这才说下去:“有柳杉、高洋、邓雨、孙飞飞。她们几个经常凑在一起说陈怡的坏话。我平时跟高洋关系比较好,所以就常听到她们说那些话。尤其是在陈怡抢了柳杉的男朋友后,她和陈怡的关系就势如水火。柳杉甚至还打过陈怡。这事被她前男友知道了,还专门找柳杉吵架过。”   “就在上上个星期,高洋拉着我去了学校旧校舍。学校的旧校舍都好多年了,建了新校舍后,旧校舍也就被废弃了。关于那个旧校舍,有很多鬼故事。之前还有班级在那里举行过试胆大会。我们当时去了4楼的404教室。我就看到了柳杉、邓雨和孙飞飞。我问她们在这里干吗。柳杉说她要给陈怡这个婊.子一个教训。她说得到了一封可以诅咒人的信。按照信上说的,只要得到陈怡的生辰八字和随身物品,再将四个都怨恨她的人的血滴在她的随身物品上,再用血将诅咒信上诅咒人的那部分抄录下来。装在信封里寄给陈怡,就可以诅咒她,坏了她现在的运气,让她倒霉不断。”闻嘉说完这些,手中已经团了一团纸,看得出她现在回忆起来很害怕。   “人心真是比鬼还可怕的玩意儿。”夜泽吐槽道。   云毁深锁眉头。   我听了这些心中也不是滋味,但让我更在意的是别的:“你难道跟着她们一起干了?”   闻嘉连忙摇头:“我没有,我没有跟她们一起干这事。虽然我平时也看不惯陈怡这个人,但我也没讨厌她这么厉害。”   听她这么说。我稍稍放心,便道:“后来呢?”   “柳杉其实挺不愿意看到我来的,但高洋说我也讨厌陈怡,多个人多份力量(她大概觉得信上说的四个人太少,所以就拉上了我)。柳杉让孙飞飞把东西拿出来,孙飞飞就拿出一个水壶来。她说跟踪陈怡去打水,看到她把水壶放在宿管那里,她就把水壶偷偷拎走了。邓雨当时还嘲笑孙飞飞,偷个胸.罩也比个水壶好啊。孙飞飞就说这水壶也是陈怡的随身物品,怎么就不能用。柳杉直接把壶放在了中央,又把陈怡的生辰八字贴在了壶身上,她便让我们都割血。我来之前根本就不知道她们要做什么,看到之后,我就说我不想跟她们一起做。为此,我还和柳杉吵了一架。后来,就高洋她们四个人都割了血,柳杉割得最狠,她割了手腕。血流了有半碗那么多。”   听着闻嘉的叙述,我恍惚觉得我的大学时期真是弱爆了。若是放在我看不到鬼的那段日子,我一定觉得她们精神真的有问题。   闻嘉快把纸巾抽完了,她手里的纸都攥成的一个球那么大,我知道她神经是太紧绷了。   “柳杉把血抹在了贴着陈怡生辰八字的水壶上,把整个壶都抹满了,她们抹完了还哈哈大笑起来。我当时就觉得她们很变态,如果如果我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就算把柳杉踹死,我也会阻止她柳杉抹完血。为了防止被人看出来字体,柳彬、邓雨、高洋、孙飞飞,她们四个人轮流着用毛笔沾着血把诅咒信上诅咒人的部分抄写了一遍。信是孙飞飞装进去,也是她写上了收件人的。”   听到这里,夜泽道:“问问她,诅咒信里都是什么内容。”   我转述了夜泽的话,我也很在意里面到底会是什么内容。闻嘉道:“那个诅咒信上的内容我小时候见过”   “难道是那种捡到信的人必须按要求抄写多少遍,才能交上好运,如果不按要求来则会倒霉甚至有生命危险?”我心中一跳。想起小时候的经历。   以前曾有特别讨厌的同学捡到了诅咒信,为了“摆脱”诅咒,她就把抄好的信塞到别的同学课桌里。我当时就收到一封,上面说如果不按照要求抄足份数,就会不得好死,连带着父母都被诅咒上。当时我收到这种信很害怕,花了三天三夜才抄完。因为这个同学的恶作剧,还在班上引起不小的风波,这个同学最后被别的同学毒打了一顿。后来老师就把那些信都收了上去。还教育我们不要迷信。但是这种东西,你看到都会心里硌硬。现在网上也还流传这种东西,最特么让人鄙夷的就是那些转发这些东西的人。   闻嘉点了一下头:“就是那种诅咒信。原本诅咒信上只让抄写一百遍。但柳杉他们嫌不够,硬是把一百遍变成了一万遍,而且她们还注明必须本人在一天之内抄写完,否则出门就被车撞死,父母也会立刻亡故。当时我真的以为是个恶作剧。这种诅咒信小时候见多了,现在网上也看到过,也没听说谁不抄写。真出事的。所以,这件事,我也就感觉是柳杉她们胡闹,就想泄愤而已,我就没有在意。”   “大概过了两三天。我听到班里的同学说,陈怡收到了一封诅咒信,气得她连午饭都吃不下。下了课之后,陈怡直接把信摔到了讲桌上,问是谁写的。这件事当然没人承认。她说要是查出谁写的。绝不放过谁。当时柳杉她们几个人的表情很是得意。后来,我听说,陈怡并没有抄那封信。然后,就在上周日,陈怡陈怡她自杀了。”闻嘉手开始遏制不住地抖动,语速也加快了,就像蹦豆子一样,“跟陈怡一个宿舍的人说,她那天没有任何反常。还和同学约好了一起去做头发。但就在就在周日那天晚上7:00,她先是割腕,后来又从旧校舍的六楼跳了下去我听人说,她当时身上穿的衣服是她昨天刚买的,警察在她身上搜出了遗书”   我心中也跟着一紧,这样一个花季年龄的女孩儿竟然就这么死了,先是割腕,又是跳楼但她的死真的跟那封诅咒信有关吗?   闻嘉紧紧握着手中的纸球:“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害死她的,诅咒信是柳彬她们写的,也是她们对她下了诅咒。真的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见她情绪异常激动起来,我抱住她,安慰道:“别害怕,陈怡的死与你根本没有关系。既然警察都搜出了遗书,那她就是想自杀了,和你没关系,没关系的。”现在的闻嘉让我想起了吴丹露来,吴丹露的死也不关我的事。可我还是为了她的死害怕、难过过,而她却变成鬼也不想放过我。   我知道,事情应该没有到此结束,在闻嘉情绪稍微平稳后,我才又接着问。   云毁和夜泽都侧耳听着,神色肃穆。   “后来呢,还发生了什么事?”   闻嘉又开始撕手里的球,整个人也变得更加害怕,显然后面才更令她恐惧。   “我一开始也认为,陈怡的死和诅咒信应该是没关系的,因为警察在她身上搜出遗书啊,她在遗书上说自己厌世了,不想活了。柳杉她们四个也吓得够呛,因为在陈怡死后,她曾收到诅咒信的事又被人翻了出来。学校里都在疯传,陈怡就是被那封诅咒信害死的。有人甚至说要人肉出写诅咒信的幕后黑手。虽然我没有参与,但我也害怕极了。但是,陈怡的舍友在归置她的遗物时,根本就没有找到那封诅咒信!我们都猜是陈怡把信撕了或者烧了,毕竟没有人愿意一直保留着一封诅咒自己的信。我们五个说好了,这件事只能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说出去。但就在昨天,高洋急匆匆地来找我,她说柳杉收到了一封没有邮戳和寄件人的信。当柳杉把信打开时,她们都快要吓死了那封信那封信”闻嘉小脸苍白起来,抬头望着我,“就是那封她们写给陈怡的诅咒信!”   听到这里,我的手都止不住地一抖,夜泽眉毛一挑,我接着问:“会不会是你们看错了?可能是别人知道了是柳杉他们四个给陈怡写过诅咒信,所以故意来吓你们?”   “不是,绝对不是”闻嘉极力否定道,“当时是她们四个人用毛笔沾着血写完那封诅咒信的。高洋写完了,她还不小心把血溅在信纸上好几块。柳彬收到的那封信,我也看到了,被溅血的地方跟高洋当时溅的地方一样。所以。不可能不可能是假的。那封信那封信就是高洋她们当时写给陈怡的那封!”   屋内静极了,我小心地问道:“现在柳杉她们怎么样了?她们难道出事了?”   “没有。但柳杉自从收到那封信,就一直高烧不退。高洋她们也害怕极了。她们都说是陈怡回来找报仇了,她一定会弄死我们。娄姐,会不会真的是陈怡的鬼魂回来找我们了?她会不会认为我也是害死她的凶手之一?把我也弄死?我现在都不敢回学校了。娄姐,你明天有没有时间,你带着欧巴和夜叔叔,如果可以的话,也叫上张俊哥哥吧。你们跟我去学校看看,看看是不是陈怡的鬼魂在作祟。我现在真的好害怕,好害怕”闻嘉紧紧揪着我的衣服。   我握着她的手:“今晚你就住在这里吧。有夜泽和云毁在,就算真的是陈怡的鬼魂回来了,也不用害怕,她不敢来这里找你。明天,我和夜泽、云毁跟着你去学校看一看。”   “谢谢你娄姐、欧巴、夜叔叔。”   待闻嘉睡着后,我走了出来,云毁担忧地问道:“她怎么样了?”   “刚睡下。”我轻声说。   夜泽还是高冷地坐在沙发上:“每次遇到麻烦。她倒是都很好意思地找上门来。真是个麻烦精。”   我喝了一口水:“她一个小姑娘遇到这么可怕的事,不来找我们,能找谁去。只是动物园,明天怕是去不成了。”   云毁眉头深凝,看着我们道:“你们如何看待这件事?真的是闻嘉的同学写的诅咒信害死了那位姑娘?”   “做出这等下作之事,死了也不冤枉。”夜泽对此嗤之以鼻。   我摇摇头:“小的时候,这类诅咒信的事听过不少,但没听说过真被诅咒死的。我看闻嘉她是被吓坏了,没准儿这就是有人在恶作剧,故意吓唬他们。明天跟着她去学校看看就知道了。”见云毁满是担心闻嘉,我道,“她睡一觉,明天就会好些了。”   “她就拜托你了。”   “嗯。”   闻嘉这一夜睡得极不踏实,我被她睡梦中的惊恐大喊吓得从床上猛然坐起来。看她紧锁眉头的样子,看来是在做噩梦。   我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黑影,又吓了我一大跳,是夜泽,他大概是听到了喊声才进来的。   “干脆让她去睡沙发好了。她不是想跟云毁在一起么?她去睡沙发,云毁这家伙肯定会守着她一夜。”夜泽嫌弃道。   我笑了笑,低声道:“你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看你听到闻嘉说这些事,也想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本王才不想管她的闲事。上次的事,本王还没忘记。要不是因为你,本王早就一脚把她踹出去了,岂容她睡在你的旁边?”夜泽依旧满是“厌恶”地看着睡觉的闻嘉,忽地他就抬起脚来,我忙拦住他:“你干什么啊?”   “踹她出去。看她睡在你旁边,本王心里不舒服。”夜泽甚是让我无语地说道。 第94章 他越来越恶劣   “你别闹了好不好!快去睡吧,明天还有事情要做。..”我推着他出去。   夜泽还是“死盯着”闻嘉,我亲了他一口:“这样好了吧?赶紧去睡吧。”   夜泽却搂住我的腰,往前一带,嘴就欺了上来,我拍拍他,因为闻嘉就在旁边啊!   他啃了我唇一会儿,才放开:“本王现在可以去睡了。”   说着,他就不见了。   独留我一个人坐在床边冒火,他现在真是越来越恶劣了,把我弄得睡意全无后,自己却跑了!   周六一大清早,我和闻嘉一人抱着一盆花,就气势浩荡地出发了。   为了方便运输,我也给云毁从淘宝上买了个盒子。但相对于夜泽栖身的黑玫瑰,他附身的樱花盆景就显得笨重又不方便许多。但闻嘉还是一副像是抱着男朋友送的一大束玫瑰一样,既小心翼翼又充满幸福感。   美院,闻嘉所在的大学。   闻嘉用我是她亲戚的身份,带我进了女子宿舍楼。闻嘉与高洋她们不是住在一个宿舍,恰恰是柳杉、高洋、孙飞飞、邓雨,她们四个一个宿舍。闻嘉敲门之后,开门的是一个鲜红头发的稍微胖一些的女孩儿,她一见到闻嘉,就一把拽住她:“你昨晚去哪儿了?我给你打半天电话,都是关机。”   “高洋,柳杉现在怎么样?”   “还烧着呢。她是谁?”高洋带着一点儿戒备地望着我。   “是我姐。你别在门这儿堵着了,让我们进去看看柳杉。”   高洋让开。我跟着闻嘉进去。就看见下铺躺着一个女孩儿,一个梳着歪辫子的女孩儿坐在床边。还有一个长发女孩儿抱着手臂不安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她们看到我们也都站起了身,看了看闻嘉,又把目光都落到了我身上。闻嘉径直走到躺着的柳彬床前:“她吃药了没有?”   “吃了,但一直没退烧。”歪辫子的女孩儿担忧地看着柳杉。   我看一眼柳杉,那是一个梳着脏辫的女孩儿,满头都是辫子。她此时脸色惨白,因为生病很难受的样子。随后,我又打量了这间宿舍,并没有发现什么鬼影。   长发女孩儿一直在看着我:“闻嘉,这位是你朋友吗?”   “她是我姐,高洋,把那封信拿给我姐看看。”闻嘉忽然说。   闻嘉一句话,让三个女孩儿的脸色顿时都变得惨白。长发女孩儿似是极为生气,大声道:“闻嘉,你怎么可以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你忘了我们当初发的毒誓?你是不是疯了!”   闻嘉环抱手臂,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说道:“孙飞飞,我看是你脑子还没清醒吧?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讲什么保密?我现在只想保命!”随后,她转向高洋道,“高洋,你要不想出事,就把信拿出来!”   “闻嘉,你少在那里吆五喝六的!你随便找个人来,就让我们把信拿出来,我看是你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孙飞飞冷声斥责道,“高洋。你要还是我们姐们儿,就别拿!谁知道她现在安的什么心!”   “飞飞,你别说这么难听行不行?你别忘了,闻嘉她现在是和我们一起的。”高洋道。   孙飞飞继续呛声道:“她怎么会和我们是一起的?她从头到尾都只是个旁观者,这件事捅出去,只会我们四个倒霉,你们说跟她有关系吗?”   歪辫子女孩儿邓雨一直听着孙飞飞和闻嘉吵架,她可能想劝架,但也不知道怎么劝才好。此时听孙飞飞这么一说。就又猛盯上闻嘉。   屋内一阵沉默,闻嘉冷笑一声,道:“也对,反正这件事我从头到尾都没参与过,我也没什么好怕的。陈怡要找也会来找你们!”   邓雨被闻嘉的话吓得一下就从床上跌坐了地上,孙飞飞也是惊恐至极,她大喊:“闻嘉,你给我闭嘴!”   闻嘉一把拽住我的胳膊,道:“姐,我们走!”   “闻嘉,你等等,信在这里!”高洋从抽屉里就拿出了信,孙飞飞气急败坏地喊道:“高洋,你个叛徒!”   “孙飞飞,你要是想死,你自己就去死!别拉着我们跟你一起!我现在什么都不管了,只要能让我没事,我干什么都行。”高洋驳斥孙飞飞道,把信递到了我们面前。   高洋盯着我:“闻嘉,这个姐姐能帮我们,是吗?”   闻嘉看了我一眼,我点头,她道:“娄姐可以看到鬼。”   “什么?”高洋后退了几步,一下撞到了床铺上,她惊恐地望着我,就像看到鬼一样。   孙飞飞也吓得不敢出声了,邓雨跑过去一把抱住孙飞飞,浑身都在发抖。   我懒得管她们现在的表现,拿着信封,却不知道该看不该看。我若看了,也被诅咒了怎么办?这时,夜泽出现我身边,他也盯着这封信。随后袖子一扬,信就忽然飞到了空中,哗啦啦,信纸从天而降。顿时响起那三个女生的尖叫声,连闻嘉也吓得往后一退。   信纸落在了地上,满地鲜红,看得人头皮发凉。我只看了落在脚下的一段文字,就被那上面的恶毒字眼儿深深震撼了,让我觉得她们跟陈怡是有不懂戴天之仇,恨不得拿刀砍死她的感觉。   在这些信飘到地上时,一股煞气也像是从信里冒了出来,让人心里发寒。   “快烧了它。”云毁凝重地望着那些信说道,“这是诅咒。”   夜泽又一拂袖子,那些信又聚集到一起,他将长剑扎入信中,我似是听见了极为凄厉的叫声,不禁也后退几步。   “快烧了它!”我喊道,可她们吓得一动不敢动,我催促道,“愣着干什么,烧了它!”   高洋哆哆嗦嗦拿出打火机,被闻嘉一把抢了过去,她蹲在地上点燃了信,很快就变成了一堆灰烬。   孙飞飞和邓雨已经吓得蹲在了桌子角,一句话也说不出。   “真的是诅咒?”闻嘉问道。   我凝视着那堆灰烬:“这封信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你们还是找个医生,尽快给她看看。”   能帮的我尽力都帮了,但人心的恶毒我却帮不了。我跟闻嘉说离开的时候,高洋乞求我道:“姐,你能不能再帮帮我们看看,看看看看陈怡的鬼魂是不是回来了?”   我望着她。又望了望其他几个女孩儿,怎么也不想出,到底是什么让她们变得如此心里扭曲?难道诅咒死陈怡,她们就能取代陈怡,变成另外一个“陈怡”吗?永远不会,陈怡死了,还会有别的“陈怡”出现。当她们看到另一个“陈怡”时,会不会还是这样疯狂嫉妒?   “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们,你们还是请个专业的法师来吧。”我直接走了。   我和闻嘉出来时。夜泽看了一眼那三个已经被吓得“更上一层楼”的女孩儿,他袖子一甩,那些堆在地上的灰烬又满宿舍地乱飞,顿时宿舍里又传出震天动地的惨叫。   “是夜泽。”我看到闻嘉又被吓得脸色苍白,便说道。   闻嘉脸色稍稍好转,抱怨道:“夜叔叔,他干什么也这么吓人啊?我都要被吓死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夜泽冷嗤道。   “娄姐,陈怡的鬼魂是不是就附在信上?即使她回来了吧?”我们一出了宿舍楼,闻嘉就拽着我急切地问。   “我并没有在柳杉她们的宿舍里看到有鬼。也没在信上看到有恶灵。那封信本来就是柳杉她们写给陈怡的诅咒信,有不干净的东西正常。”我道,“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欧巴和夜叔叔看出什么来了没有?”闻嘉又问。   我还是摇头。   闻嘉似乎很想知道是不是陈怡的鬼魂回来了,所以她又道:“娄姐,你再跟我去一个地方成不成?”   我被闻嘉拉到了废弃的旧校舍陈怡自杀的地方。闻嘉现在很怵这个地方,我感觉她的手冰凉。可惜的是,因为陈怡的死,旧校舍已经被封了,还有学生值班。陈怡跳楼落下的地方,那是一片空地,空地上还放着很多花束,其中有一列是清一色的玫瑰,放在那些白的、黄的花束中格外醒目。应该都是在祭奠陈怡的。   我抬头看了看六层高的旧校舍。如何也想不通,陈怡明明割腕了,为何还要来跳楼?她是怕自己不死吗?而且闻嘉之前的话也让我感觉有些介意,其实这样的说法在网上也能看到很多,就是陈怡自杀前并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她甚至还和同学约好了去做头发,但转头就用这么激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说实话,确实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但陈怡自杀的地方,我也并没有感觉到任何阴气。   若不是陈怡的鬼魂在作怪,那么那封诅咒信又是谁给了柳杉的呢?是有人故意为之?   总之,除了那封诅咒的信上有不干净的东西外,其他的我们也没有查到什么。但是闻嘉还是很害怕。不管是夜泽还是张俊,都曾说过人心比鬼要可怕的多。如果是鬼。你还能请个捉鬼大师直接除掉,但如果是有人故意为之,我感觉比是鬼做得就更可怕,因为完全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他想干什么,之后还想干什么。   但是闻嘉从头至尾都只是旁观,并未参与诅咒信的事情中去。即使是有人想要吓唬她们,我觉得针对的人也不是闻嘉,而是另外那四个“心机歹毒”的姑娘。为了让她换换心情,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去了动物园。   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六点多了,看着闻嘉有些疲惫的面容,我道:“心情现在好些了没有?”   “好多了,谢谢娄姐。”闻嘉说道,“今天要不是一直跟你们和欧巴在一起,我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度过这一天。”   “陈怡的死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太负疚。”我劝慰她道。   她点头:“娄姐,我知道了。欧巴他今天玩儿地开心吗?”   今天在动物园,虽然闻嘉看不见云毁。却每看到一种动物,就介绍半天。旁人以为她在给我介绍,其实她在给云毁介绍。当时云毁就在她身边,听得很是仔细。   “嗯,他今天很开心。”   闻嘉对着樱花盆景笑了笑,还低头亲了一口装着樱花盆景的木盒子,又恢复了从前的机灵与调皮劲儿:“欧巴开心,我就开心。”   闻嘉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接通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住了,她转向我道:“柳杉不见了”   是高洋打来的电话,她说仅仅是她和邓雨去食堂打饭、孙飞飞去上厕所的时间,原本躺在床上的柳杉就不见了踪影!她们找遍学校也没找到柳杉。   虽说我不想再理会闻嘉这几个极品同学的闲事,但看闻嘉担心着急的样子,我最终还是跟着她回到了美院。正巧在学校门口看见了急匆匆路过的高洋和邓雨,闻嘉喊了一声,高洋她们看到是我们就跑了过来,闻嘉问道:“你们找到柳杉了吗?”   高洋应该找了一些时候了,额头上满是汗,她摇头:“我们快把整个学校翻出来了,也没找到她!柳杉她还发着高烧,她会跑去哪里?”   “她是不是学校外边了,给她打电话了吗?”   高洋擦擦脸上的汗:“她手机落在宿舍了。她要是去了学校外面,我们又去哪里找她?”   “快去旧校舍那边看看,有人要跳楼了!”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   我们对视一眼,我预感这个要跳楼的人就是柳杉!   我们拔腿跑向旧校舍那边。旧校舍那里已经像潮水一般围堵了一圈儿人,都仰头望着上面指指点点。   我抬头看过去,就见一个黑影站在六楼楼顶,一动不动。   “会是柳杉吗?”高洋吓得腿都软了。   这时,有几道手电筒的光照到了六楼,这下,可以看清楚站在楼上的人了!   柳杉!   她低着头站在六楼的楼檐上,宛若一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柳杉!”邓雨惊呼一声,就被吓得晕倒在地。   就在这时,柳杉忽然一个甩手,无数的纸张如雨一样纷纷落下,引得无数人惊呼,许多人还蹿着高去够那些纸。我捡起来一张,一看又头皮发麻,因为它不是别的,就是我们白天在柳杉她们宿舍烧毁的那封诅咒信!   鲜红的字、恶毒的字眼儿,看见便让人心里不舒服!   柳杉她这是在干什么?!   此时,闻嘉已经在用力往旧校舍入口那里挤,我跟着过去了。但我们被校保安拦住了,闻嘉说我们是柳杉的同学后,我们就被放行了。   我拿出手机照亮,赫然看到了台阶上有血迹,血迹如洒水车一样一路洋洋洒洒到了六楼。闻嘉推开六楼的门,我就看见更多的血迹出现在楼顶上,一直蔓延到柳杉此时站着的地方。   六楼已经有学校里的老师和几个学生(可能是闻嘉的同学)在那儿了,他们想要极力安抚住柳杉,但谁也不敢向前。可柳杉就像没了听觉一样,她依旧低着头面对着我们而立。   血顺着她的右手腕不断地流出来,滴落在楼顶上。   她割腕了?!   “柳杉!”闻嘉喊了一声。   听到了闻嘉的声音。这时柳杉抬起了头,目光僵直。   我感觉到柳杉很不对劲儿,她   夜泽和云毁这时出现了,夜泽盯着柳杉道:“她被厉鬼附身了。”   果然。   夜泽抽出了长剑,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闻嘉,是我们害死了陈怡,我现在要下去陪她了”柳杉露出一个极为恐怖的笑容,“我在地狱里等你”   说着,她张开手,直接从楼上跳了下去!   “啊!”   无数几乎要刺穿耳膜的尖叫从楼下、楼上一起响起,如同上百个电钻在你耳朵旁嗡鸣一般。   19:00。   我当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   柳杉跳下楼的时间,是19:00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和陈怡死时的时间一模一样。   而且,连死的方式都是一样的。   割腕+跳楼。   我冲到了楼边,看见柳杉侧躺在了地上,流了一地的血,周围,是一片尖叫声。   陈怡默默地站在柳杉旁边,看着柳杉的尸体。她又忽然抬起头来与我相望,那眼中的悲凉让我心中都发毛。   之后,她就消失不见了。   当时有人报警,119来得比较晚,所以学生们用棉被搭建起了一个临时、庞大的“救援气垫”,可柳杉却摔在了两张“救援气垫”中间。   柳杉,还是死了。   诅咒信的事情一被公布出来,只怕闻嘉她们就会被推上风尖浪口,不知道会掀起多大的风浪,又被多少人口诛笔伐。虽然闻嘉没有参与其中,可是柳杉跳楼的那句话,显然已经把她推入了“火坑”,只怕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就结束。   还有更让我担心的是,陈怡。   她真的化为了厉鬼回来找柳杉她们报仇了,还言及不会放过闻嘉。因为担心闻嘉真的会出什么意外。我又把她带回了家。这次,夜泽倒是没有再反对了。   闻嘉的镇定被柳杉的死彻底打碎了,她不停地浑身颤抖着,我倒了水给她,她依旧一动不动。   我们都担忧地望着她,我握住她的手轻声道:“闻嘉,先去睡一觉好不好?你今天太累了?”   闻嘉一把抓住我,眼神晃动着:“娄姐,你告诉我。陈怡是不是真的回来了?柳杉就是她害死的,对不对?”   我摇摇头,慢慢地说:“不是!柳杉的死只是个意外,她大概是被陈怡的死刺激了,才做出那种激烈的举动。闻嘉,听话,你先去睡一觉,明天我们再说这件事好吗?”   闻嘉愣愣地点点头,之后就被我哄去睡觉了。闻嘉躺在床上。身体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云毁站在一旁,满是忧心地望着闻嘉。   “云毁,你能不能在这里陪陪她?”我道,闻嘉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担心。   云毁未语,他伸出手摸上了闻嘉的额头,闻嘉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双眼只是直愣愣地发呆。   我关上门出来时,看见云毁坐在了床边,轻轻握住了闻嘉的手。   夜泽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坐到他身边:“是陈怡回来报仇了,她附身在柳杉身上,害死了她。她接下来一定还会继续报复”   “这件事还是交给阿俊吧,你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但他可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夜泽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超度厉鬼,还是阿俊更在行一些。”   夜泽转头看我,忽然笑了,弄得我莫名其妙的:“你笑什么啊?”   夜泽将我搂到他肩膀上靠着:“没什么。”   “说嘛。”我揪揪他衣服道,他这才说:“我以为你会说,这件闲事我来管。”   我扑哧一笑,捏着他的手说:“我就这么爱管闲事啊?”   “你说呢?”   他说得没错,这要放以前,我一定会“多管闲事”的,夜泽肯定不会不管我,所以他只能跟着我一起“多管闲事”。但是这件事,由张俊去解决是最合适的。   我给张俊打了电话,张俊就过来了。我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一点,看来今晚又别想睡觉了。   我将闻嘉在学校的遭遇跟张俊说了一番:“陈怡回来找她们报仇了,柳杉确实是陈怡害死的。柳杉临死前说过会在地狱等闻嘉。我担心陈怡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闻嘉。”我看向卧室,这种“等死”的滋味我尝试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是一场噩梦,所以我不想闻嘉和我一样,总是经历这样的噩梦。我身边起码还有夜泽,害怕了,我还能抱着他哭。但闻嘉现在看不见云毁,她想找云毁求安慰都做不到。   张俊推推眼镜却问:“你说有诅咒信?我想看看这封信。”   因为当时这封诅咒信明明被闻嘉烧了,所以它又出现时,我真的很惊讶。离开之前,我匆匆捡了几张塞进了包里。此时,我也才想起来,立刻拿了出来:“就是它。之前莫名出现在闻嘉同学宿舍里的诅咒信已经被她们烧掉了,现在的我想是复件。” 第95章 被人跟踪   因为我现在手里拿的诅咒信,并没有让我不舒服的感觉虽然是同样的内容,但字体显然是不一样的。这些,是柳杉抄写的吗?可她一直在发烧,根本没抄写的时间。就算她是被陈怡附体,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失踪时间”抄写出这么多份来。当时柳杉扔下来的纸,用满天飞雪来形容丝毫不为过。这样,新的疑问又出来了,这些诅咒信的复印件又是谁给了柳杉的呢?更确切地说,是谁抄的?陈怡现在已经死了,所以不可能是她,那么是谁?   张俊看了一遍诅咒信,我小心地问:“陈怡真的是被诅咒死的吗?”   张俊大致扫了一遍:“听你刚才所说,她们是在给陈怡下降头。”   “下降头?”我和夜泽相视了一眼,我之前在微博看到过一个明星被网友吵得沸沸扬扬,说其被下降头了。但我一直不懂其意。   “这是东南亚一带盛行的一种害人巫术,也就是下诅咒。高明的巫师,甚至只需取对方身上任何东西,像衣服、鞋袜、饰物或者生辰八字就可以施法。你说,闻嘉的同学取了这个女同学的生辰八字和生活用品,再以怨愤之血涂之,我猜,这可能就是降头术。但这不过是我的猜测。”张俊解释道,“能把她叫起来吗?我现在想跟她谈谈。”   我推门进去,云毁依旧守在闻嘉身旁。闻嘉已经入睡,但和昨夜一样不安稳。   云毁看向我,我道:“张俊来了。就在外面。他想和闻嘉谈谈。”   云毁点头。我就叫醒了闻嘉,她听到张俊来了,马上就蹿了出去。   张俊和闻嘉谈了很久,问了很细的情况,然后张俊眉头微锁,抓住了闻嘉话里的一句话问道:“你是说你同学柳杉得到了一封指导怎么诅咒他人的信?这封信现在在哪儿?她是怎么得到的?”   我才恍然发觉我们漏掉了一条很重要的信息是啊,假如是柳彬得到了这封“诅咒指导信”,又是谁给她的呢?   我心中忽然一跳,张俊的话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闻嘉一下愣住了:“柳杉她没说过她是怎么得到那封信的。那天她们写完那封信”她想了想。“原信就被柳杉又收了起来。”   “那么现在这封信还在柳杉那儿?”张俊犀利地问。   “应该是。”闻嘉感觉出什么,“这和那封信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娄姿,你现在就跟着闻嘉回学校一趟,一定要找到那封信。”张俊严肃地说。   我们上了张俊的车,张俊开车直朝闻嘉的学校而去。   此时已经快十二点了,路上的车也都比白天少了很多。我们坐在车里谁也没说话,虽然张俊如此在意那封“诅咒指导信”,但我直觉却告诉我,我们很可能会扑空。   闻嘉的学校是近市郊的地方。那里还比较荒凉。所以张俊开车一路驶过去,几乎没见到什么车。   “有车在跟踪我们。”在我们精神高度紧张之时,张俊忽然冒出一句话来。   “什么?”我一愣,我和闻嘉都转过头去,透过车玻璃,只看到后面跟着一辆黑色的汽车。   我想起看到的电视剧里面经常有的汽车追踪的桥段,心中突兀地一跳,这辆车在跟踪我们?不会吧?我们又没得罪过什么有权有势的人。但这辆车确实一直不紧不慢地跟着我们的车。   “阿俊,会不会是感觉错了?只是顺路吧?”我还是觉得不大可能。   张俊看了一眼后视镜:“我们从你家出来后,他们就跟上我们了。”   我和闻嘉都惊吓得说不出话,如果还说是顺路,那也太顺了吧?那会是什么人在跟着我们?   “那现在怎么办?”我有些六神无主地问张俊。   就在这时,后面的那辆车忽然加速了,猛然朝着我们的车撞了上来。   “砰”的一声,车身剧烈一个晃悠,直接被撞歪了,车轱辘朝着公路对面摩擦而去,发出刺耳的刺啦声。   “啊!”我和闻嘉大叫起来。感觉身子都像要跟着被甩出车门外。   张俊用力控制着车,但车身仍旧停不下来,还是朝着公路对面冲过去。要知道,路两旁都是深沟,如果再不想办法让车停下来,车就会直接翻到沟下面去了!   我和闻嘉紧紧扶住彼此,夜泽这时出现在了副驾驶座,他猛然一转方向盘,张俊也顺势一转,车身愣是从快要撞到护栏的险境中转了一个大弯儿,刺溜一声,又朝着斜对过冲过去。   而撞击我们的那辆黑车开足马力,就像一头发狂的公牛一样又朝着我们而来!   “它又来了!它又来了!”我大喊起来。   “坐好!”张俊喊了一声,他紧绷着脸,突然加足马力,与又撞过来的车擦身而过,顿时火花四溅,又是一阵剧烈地晃荡,我紧紧抠住座位,一手紧紧掐住闻嘉的胳膊。   车像是漂移一样,张俊将车开得极快,一股呕吐感蔓延上来,让我脑袋发晕。   后面的车仍然仅咬不放,又接连撞上来好几次!他们这是想要撞得我们车毁人亡!可是,我们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前面就是一个黑漆漆的隧道,只怕他们会在那里下狠手。这时,张俊对夜泽道:“泽,隧道里!”   夜泽点头。当车开进隧道里,那辆车也追进来时,夜泽忽然在车里消失了。我趴到后车窗里看见他忽然落到了那辆车的车顶,衣袍随着烈风吹舞着。他拔出了寒剑,挥手将剑插入了车玻璃中,顿时玻璃四分五裂,那车也忽然变了轨道,就像喝醉了一样,在隧道里横行起来。刺啦一声。那车停在黑暗中不动了。   张俊一刻也没停下,还是加速朝前开去,我道:“他们的车停下来了,我们现在是不是报警更合适?”   张俊一扶眼镜道:“现在敌方情况不明,我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有泽在,他们跑不了。”   许久,夜泽才回来。估计那车里的人都快被他吓疯了吧?   “有没有事?”夜泽问我。   我摇摇头:“我没事。你没有杀了他们吧?”   夜泽冷笑一声:“本王不过是好好给他们上了一课。”   老大,你这么一课,恐怕会让他们终生难忘吧?   我们还是按照原先的计划来到了美院,我和闻嘉独自进去了。宿管的阿姨还是不错的了,闻嘉叫了门,她就出来给我们开了门,磨叨几句便放行了。   我们又来到柳杉她们宿舍。现在柳杉死了,不知道高洋、孙飞飞、邓雨她们怎么样了。闻嘉敲了敲门,但一直没人开门。我们来之前,她也给高洋打过电话,但也一直没有人接。   “她们会不会不在宿舍?”我道,毕竟是很年轻的女孩儿,先是被他们诅咒的同学死了,现在同宿舍的同学也死了,会不会吓得不敢回来睡觉了?   闻嘉又打了孙飞飞、邓雨的电话,也都是关机。   我随手转动了一下门把手,门嘎吱一声开了。   我和闻嘉对视一眼,她忽然就紧紧握住了我的手:“娄姐”   我也被她弄得有些害怕了。整个楼道里都是极为安静,没有一丝声音。   我慢慢地推开门,屋内一片漆黑,敞开的窗户处。窗边被风吹舞着,发出轻微地响动。   我和闻嘉进去,我摸索着灯,闻嘉打开手机给我照亮,结果她的手机略过一个地方时,我俩都被吓得肝胆俱裂!   暗淡的亮光下,一个身体就挂在了床铺上!   她穿着一身粉红的衣裙,双手垂落于身侧,脚离地稍微有些离地。那头鲜红的头发遮盖了她的容颜,让她看起来就像上吊的芭比娃娃。   高洋!   高洋她在寝室里上吊了!她的脚下、床铺上都是红色的诅咒信!   “啊!”我和闻嘉吓得后退,我无意间按亮了灯。   这时才彻底看清楚,高洋挂在一根系在上铺床位的结绳上,她身体一动不动,吹进的风撩起她的发丝,更添诡异之态。   闻嘉咣当一声倒在地上,我还没吓死,扑了过去。抱住高洋:“快喊人啊!”   闻嘉一边喊人一边帮着我将高洋从吊绳上结了下来,但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发凉。   很快,寝室里就挤满了人,谁也不敢说话,都战战兢兢地望着躺在床上的高洋。   没多久,110、120都来了,张俊也跟着警察上来了。   医生给高洋看过之后,摇了摇头。   高洋被判定为死亡,法医初步鉴定的结果是。死亡时间晚上10:3011:00左右,也就是在警方处理完柳杉跳楼案件,我们和闻嘉离开后不久发生的事。   我们都做了笔录,孙飞飞和邓雨也被叫了回来。她们说,因为害怕,所以就去了别的同学寝室睡觉,高洋却不肯,所以她自己独自留在了寝室里。但谁也没想到,一个晚上,同一个寝室就发生了两起命案。先是柳杉跳楼自杀,之后就是高洋上吊。邓雨看到高洋的尸体时,直接被吓晕了过去。闻嘉脸色更是苍白。一片阴云笼罩在这四个女孩儿和闻嘉的身上。   但我此刻更想知道的是,高洋也是被陈怡的厉鬼杀死的,还是他杀?   虽然寝室里满是红色的诅咒信,好似高洋也像柳杉一样,是被陈怡害死的。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其一,柳杉死的时间和陈怡死的时间是一模一样的,如果是陈怡害死了高洋,我觉得她也应该是和陈怡死的时间一样的。其二,是我在高洋的脖子上看到了两条勒痕。难道她第一次上吊没成功,所以又上吊了一次?而且,她上吊时,脚底距离地面很近,几乎只要用力垫垫脚就能够到地面。其三,我没有看到陈怡。如果她为了报仇所以又一次害死了高洋,我总觉得她会出现在高洋的尸体旁。   但以上不过我个人的猜测,一切还有待警察来下定论。   此处不再提及警察蜀黍看到我时面带“你丫的又来了”的熟悉笑容。我也绝不承认我在警察局已经成了“熟客”,甚至被警察蜀黍叫做“死神妹子”(按他们的说法,我比他们恐怖,堪比柯南,基本上,我一来,肯定就是带着命案出现的)。   这些辛酸之事都不再提及,反正我们是一夜都没睡。警察蜀黍又仔仔细细调查了一遍诅咒信之事,才放闻嘉她们出来。邓雨腿都软了。孙飞飞扶着她,两个人都是脸色惨白。邓雨哭着说:“陈怡,一定是陈怡回来报仇了,是我们诅咒死了她!现在柳杉、高洋都被她害死了,下一个,就会轮到我了!我不想死,不想死!我好怕,好怕我要回家,我要给爸妈打电话。我要回家!”   “你不要再喊了!你以为我不怕吗?我也不回学校了,今天我就回家!我也要回家!”孙飞飞也被吓得歇斯底里了。   “你们都闭嘴,要不是你们听柳杉那个贱人的,给陈怡乱下什么诅咒,根本就不会有今天的事!高洋她本来是个挺老实的女孩儿,但她自从跟你们一个宿舍后,她就变了!根本就是你们和柳杉把她带坏了!今天还害死了她!让她现在死得不明不白!没错,就是你们和柳杉害死了她!”闻嘉也歇斯底里了,她指着孙飞飞和邓雨说。“还有我,我什么都没参与,结果我却被你们连累,要说无辜,我才最无辜!你们诅咒死了陈怡,你们死活该,为什么让我陪着你们死!为什么!”   “闻嘉!”我拉住她,喊道,希望她能清醒一些。   闻嘉眼泪唰唰地往外流:“娄姐。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为什么陈怡她还要回来找我报仇!为什么?”   我把她搂进怀中:“别哭了,没事,会都没事的。张俊一定会想办法救你。”   “姐,你也救救我们好不好?我们知道你能看见鬼,你不是普通人,昨天的那封诅咒信就被你烧了的。我们应该早就听你的话,找个驱鬼大师。”孙飞飞也扯住我的胳膊,涕泪横流,“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质疑闻嘉的。你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我不想像柳杉、高洋她们一样死了,我不想”   邓雨还直接给我跪下了,也哭求着我救她们。我连忙拉起邓雨:“这件事我帮不上你们,能帮上你们的另有其人。他叫张俊,你们应该去找他。”   我正巧看到张俊出来:“他就是张俊,你们去求他!”   孙飞飞和邓雨立刻去哭求张俊了。张俊也淡定。给了她们一人一个十字架,说可挡厉鬼侵袭,但也警告她们不要一个人独自待着。待得到张俊帮助的承诺,她们才离开。   看着她们的背影,我心中重重叹了一声。   “闻嘉,这段时间,你就住在我家吧?好吗?”我问。   闻嘉立即咧嘴又要哭:“谢谢你,娄姐”   张俊的车被之前那辆追踪我们的黑车撞得不成样子,想起那一幕我就心有余悸。张俊就开警车送我们回去。闻嘉靠在我身边边流泪边说:“我和高洋高中时就是同学,后来我俩一起靠近同一所大学,还是同班同学。那时,我俩就变成了朋友。我们俩比她和柳杉关系还要好。她当时要是听我的话,不去跟着柳杉她们瞎胡闹,今天就不会死,还死得那么惨。娄姐,你告诉我,高洋她是不是真的也是被陈怡害死的?她要把我们都杀了。才会罢手吗?”   我揉着闻嘉的头发:“我知道你难受,想哭就哭吧。你们不会有事的,阿俊他们一定会收服陈怡,不再让她害人。”   闻嘉哭着哭着就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   我轻声问出心中的疑问:“高洋真的是被陈怡的厉鬼害死的?”   “初步断定是一起凶杀案。”   我心中顿时凉了一截,看了闻嘉一眼。柳杉是被陈怡的厉鬼害死的,但高洋却是被人谋杀的。后者,更加可怕,我不知道这个凶手和夜里想要把我们撞死的那辆车是否有关系。如果他们真的是一伙的,那么他们的目标是不是闻嘉呢?我只觉得现在真的是一团乱麻,找不到能解开一切答案的线索。也许,只需要一个线头,就能揭开所有的谜底。   “高洋的死难道和陈怡没有关系?你们有凶手的线索吗?是不是今晚撞我们的人有关?”我问,又忽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封信!”   因为高洋的死,我居然连我们最初的目的都忘了,我们是要去找那封“诅咒指导信”啊。   张俊略过我之前的一系列问题,只简单道:“这件事我已经问过那两个女孩儿,信我已经拿到了。”   “你拿到了?”   张俊将信递给我。我接过来打开一看,我原本以为这会是一封比那封诅咒信有更大诅咒力的信,但竟是一封打印件!   “这”我惊诧地望向张俊,张俊道:“是我想错了,也许更重要的是柳杉是从哪里得到这封信。”   “你问孙飞飞她们了吗?她们知道吗?”   “她们曾听柳杉说,她是从一个算命网那里得到的。我已经让同事帮忙去查了,这几天就会知道消息。”张俊一扶眼镜犀利地道。   看来如今能做的,依旧是等待。   张俊把我们送回家之后,他就又带着夜泽去找半夜时候撞我们车的人了。   因为连夜的折腾,闻嘉大概是真的累了,她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我拿来薄被给她盖上。云毁站在一侧望着她。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云毁问道。   因为云毁并没有跟我一起去,所以他并不知道我们遇到的事情,我拉着云毁到了稍微远一点儿的地方,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云毁的面色愈发严肃。   “现在阿俊和夜泽去找昨夜开车撞击我们的人了,只要找到他们,就能知道是谁指使的了。”我低声道。   云毁望着睡得深沉的闻嘉:“他们的目标是闻嘉吗?”   聪明如云毁。我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一切还要等阿俊他们找到人才能知道。”我也瞅向闻嘉,“但是,现在让她更怕的,不是这件事,而是柳杉、高洋接二连三地死了,还死在了同一天。闻嘉虽然没有参与诅咒陈怡这件事,但你也听到了。柳杉死之前说过的话。我担心闻嘉会有危险。而且,高洋的死可能与陈怡无关,她是被人勒死的。这个人为什么勒死高洋,还是一个谜团。我也怕,这个凶手与陈怡有关。”   我和云毁又沉默了,我现在也困得两只眼受不了了,我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云毁才开口道:“你去睡吧,我在这里守着她。”   我点头,又对云毁道:“你也不要太担心,闻嘉的性子其实比谁的都要坚韧,连我都自愧不如。”   我这一觉睡得极沉,恍恍惚惚之间被人推醒:“娄姐,娄姐,你醒醒!娄姐!!”   我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闻嘉和云毁,我从床上艰难地爬了起来,看到闻嘉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怎么了闻嘉?”   “我同学来电话了,他说高洋可能不是自杀的,而是他杀他还说他可能知道凶手是谁”闻嘉似是神游九天一样,慢慢地说道。   我一下就完全清醒了:“你同学知道凶手是谁?”   闻嘉看到我表情,一把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娄姐,你告诉我实话,高洋她不是被陈怡害死的,她是被人杀死的吗?你告诉我实话!”   闻嘉的情绪又激动起来,我望了一眼云毁,才低声地说道:“是,阿俊他们初步判定高洋是他杀,但这个凶手有可能和陈怡有关。”   闻嘉忽然又安静了下来,她喃喃道:“高洋是被人杀死的高洋是被人杀死的我要去见他,他说他知道凶手!”   闻嘉起身要走,我一把拉住她:“闻嘉,你等等!如果你同学知道凶手是谁,我们最好报警!” 第96章 等你很久了   闻嘉却摇头:“现在还不能报警!他说了我不能报警,否则他什么也不会说。他电话里说他知道一些情况,但不能确定。他想跟我单独见一面,把这些情况告诉我。我一定要却见他,我要知道到底是谁杀了高洋,他为什么要杀她!我一定要知道原因!”   我还是用力拽着她,最后道:“你不能自己去,要去的话,我和云毁陪你去!”   此时已经夕阳西下,又近傍晚,夜泽和张俊还没有消息。我抱着装着樱花盆景的木制盒子打了车,和闻嘉一起上了车。闻嘉一路上什么都没说,只催促司机快点儿开车。   我不知道闻嘉的这个同学是谁,但他(她)如果真知道有关杀害高洋的凶手的一些情况,那就真是太好了,至少让阿俊他们有了方向。另外,闻嘉和孙飞飞、邓雨她们说不定就能减少一个致命威胁。   我们在一个高速路旁边下了车,旁边都是浓密的树林。这让我想起了那次半夜三更被绑到坟地上,被迫和秋安拜堂成亲的事。   秋安这个名字又滑过的心底,激起了微微的涟漪。此时,已经是秋季,与他的名字倒是颇为相符,但我再也无法看到那个执着为我画像的大男孩儿了。   葱绿的树叶也开始慢慢变黄,被微风吹得哗啦啦作响。风中带了几丝凉意,让人在半明半暗的天色中感觉多了几分萧瑟之意。   “娄姐,我同学就在里面,他说了要单独见我,所以你就在这里等我吧。”闻嘉道。   我看着满眼的树木和渐黑的天色,着实心中有些不安,谁会约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见面?但闻嘉执意不让我跟着,我便道:“好,那我在这里等你,有事你喊我。”   闻嘉朝树林里走去,云毁出现在我面前,我冲他微点头,他就跟着闻嘉去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么多可怕的经历都告诉我,任何时候都不要掉以轻心。以为可以相信的人,其实可能是最不能相信的人。   我站在路边等待着。忽然一阵大风而来,就像要把人吹跑一样,连旁边的一颗小树都被吹得弯了腰。没多久,树林深处就传来了闻嘉的惨叫。我撒丫子就朝着树林深处奔去,在渐渐漆黑的夜色中,我看见一个男人拿着绳子正紧紧勒着闻嘉的脖子,闻嘉痛苦地挣扎着。那男人的表情狰狞至极。   而那男人的旁边,正站着陈怡!   她阴冷地站在一边,看着那个男人想要勒死闻嘉。树叶比刚才响得更是欢快、响亮,宛若被大风吹舞一般。   而此时,云毁已经附在了闻嘉身上,他一个倒身,就将那男人压在了身下,顺势将绳子扯断。那男人又想掐住闻嘉的脖子,云毁一个翻滚。成功逃离。   那男人又爬了起来,手里就多了锋利的家伙刀。他可能因为刚才那么一撞,撞破了头,此时流了满头满脸的血,将他几乎都变成了一个血人。   我捡起了一块破转头,与云毁和这个男人分势而立。   陈怡始终站在那个男人身后,看着这个男人。   男人握紧刀,满是恨意地对着闻嘉道:“闻嘉,我要杀了你。我要替陈怡报仇!”   男人又朝着闻嘉扑了过去,云毁一手握住了男人持刀的手,用力一拧,男人惨叫一声,刀砰的一声落地。随后他就被云毁用膝盖压在了地上,他依旧在地上蛮力地挣扎,大声喊着:“闻嘉,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把你们五个都杀了!我要把你们都杀了!”   我走到他面前,道:“不是闻嘉害的陈怡,你不该来杀她。”我又抬眸,与陈怡相视,“闻嘉她没有害过你”   又是一阵大风吹过,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我挡住风尘,再睁开眼时,陈怡已经不见了。   警方赶来控制这个男人时,他还在恨意滔天地朝闻嘉咆哮:“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你害死了她,我一定会为她报仇!”   闻嘉吓得后退,我扶住了她。   “他是我同学,王浩宇。”许久,闻嘉才蹦出这么一句话。   我猛然才想起,那天我和闻嘉一起吃冰激凌回来时,曾遇到过她的一个同学。那个男生皮肤黝黑,身材偏瘦,那时,他的手里还拎着一个生日蛋糕,被闻嘉调侃是给自己喜欢的女孩儿过生日时,还腼腆地害羞了。   王浩宇他喜欢的人是陈怡?   后来案情浮出水面,我才知道整个过程。原来自从上了大学第一眼看到陈怡后,王浩宇就喜欢上了她,因为自卑,他一直没有向陈怡表白过。他曾在陈怡生日时,偷偷送她蛋糕,除此之外。还曾偷偷送了她不少的东西。陈怡死后,他就变得痛不欲生,几乎每天都会在陈怡跳楼的地方放一排红玫瑰,一遍遍地对她说那未曾说出口的表白:我喜欢你。   陈怡死后,诅咒信的事情又被人拿出来说事,所有人都说陈怡就是被那封诅咒信害死的。他在一次意外中得知,那封诅咒信就是柳杉她们弄的。王浩宇便将一腔怒恨撒到了柳杉等人的身上,甚至让他萌生了杀意,把柳杉、闻嘉、高洋、孙飞飞、邓雨五个人全都杀了。   柳杉在死时所扔的诅咒信和所说的话,就更证实了他的猜想。所以柳杉跳楼后,他扮作了女生,拿了刀和绳子就去了女宿舍楼,本想把高洋、孙飞飞、邓雨三个人全都杀了。结果,当时只有高洋一个人,他就用绳子用高洋勒死,又将她的尸身吊在了床铺上。   他知道,他杀了高洋,事情可能很快就会败露,所以他要趁着这段时间把闻嘉、邓雨、孙飞飞再杀了。故而,他今天约了闻嘉,谎称自己知道凶手的情况,让闻嘉一个人来,但我和云毁却陪着闻嘉来了。   但是,事情并没有到此停止。   我们这边刚刚经历了一场惊险,张俊就给我打来电话,说邓雨死了。   当我赶到美院的时候,邓雨正好被抬出来。她身上盖着大白布单,被抬上了车。张俊正狠狠抽着烟,烟圈在暗淡的灯光下一层层地绕开。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抽烟。张俊眉头皱得很紧,即使在虞村面对无头新娘时,我也没有见他这么烦躁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邓雨怎么又死了?”我问身边的夜泽。还有,他们不是去找昨夜撞我们的人了吗,怎么又来这里了?   夜泽脸上也笼上了一道寒霜:“按照顺序,今日晚上7时又会有人死去。所以我们便在旧教学楼那里守株待兔。7点时。闻嘉的同学孙飞飞出现在了那里”   我惊疑地望着他,难道陈怡看到闻嘉没死成,接着又跑来害孙飞飞了?   “然后呢?”   夜泽的脸色更是阴沉:“但这不过是调虎离山。”   “调虎离山?”我更不懂其中意思了。   “我们虽然拦住了孙飞飞,但却忽略了邓雨,她在宿舍用和高洋同样的死法上吊自杀了。”夜泽简洁地说。   我听了之后更是震惊不已。不肖说是不是陈怡为了报仇,所以用计策引开了张俊和夜泽,单说邓雨的死法就和陈怡的完全不同,她完全是按照高洋的死法死的。这又是为什么?   难怪张俊如此暴躁,想来他抓鬼向来手到擒来。没想到这次鬼跟他玩了一次“三十六计”,把他都骗了过去,他能不愤怒吗?   “阿俊他没事吧?”我担心地问。   “没事,大概是在想折磨怎么欺骗他的鬼吧。”夜泽轻飘飘地说道。   好吧,看来张俊在某些方面也有“唯我独尊”的特性。   “对了,我们抓住了可能杀了高洋的凶手。”我道,张俊闻声赶来:“你说什么?”   “闻嘉有个叫王浩宇的同学约她出去,说是知道凶手的一些情况。我和云毁就陪着闻嘉去了一趟,但这个王浩宇他根本就是想杀闻嘉。后来被云毁制服了。我当时还看见了陈怡”我说。   张俊还在用力嘬着烟,听我说到这里,立刻停了吸烟的动作:“说说详细情况。”   我被烟熏得咳嗽几声,相比他抽烟,我现在倒是希望他继续去扶他的眼镜了。夜泽也微微皱眉:“阿俊,把烟熄了吧。”   张俊直接用手把烟掐灭,又习惯的扶扶眼镜:“说吧。”   我便将在树林里遇到的详细情况跟他说了,张俊沉默着就不说话了。夜泽则打量着我:“你受伤了没有?”   “我没事。”   “陈怡的鬼魂儿出现在了那儿而后她又回来和高洋的鬼魂里应外合,陈怡附身在孙飞飞身上是为了引开我们,而高洋就去杀了邓雨”张俊琢磨着说道。   我一听,就感觉张俊的脑洞开得太大了,这怎么可能呢?陈怡是被柳杉、高洋她们诅咒而死,就算她们变成鬼,也不会变成好朋友吧?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高洋的魂魄被陈怡控制了。   但我怎么都觉得张俊说得太玄乎了,又斟酌地开口:“有件事,我很在意”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但是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却没有再发生任何命案。陈怡所要报仇的五人之中,孙飞飞和闻嘉安然度过了第三天。闻嘉在我家住着,有夜泽和云毁在,倒是不用担心很多。而孙飞飞那边则有张俊全程保驾,所以如果陈怡再敢来,无异于自投罗网。然而,陈怡自那天之后就像“大仇得报”一样,再也没有出现。   而我也要正常上下班。下班的时候,又遇到了徐耀。   我和他站在电梯口等电梯。他双手插兜,一副我酷故我在的模样,缓慢开口:“听说美院那边发生了连环命案,据说有一个女生被同班同学诅咒死,她化成厉鬼回来报仇了。是真的吗?”   我心中起了一层毛,看到徐耀一副“你应该知道”的表情,我背了背包:“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徐耀似笑非笑地问道。   “当然没关系!”我坚定地道。   这时,电梯开了,徐耀哂笑一声,道:“我有一个警界的朋友,他说有个‘死神少女’现在在他们警界可火了。每次出现,必带命案,还多是凶杀案。问我认不认得这样一个人。”   我眉毛一抖动,故作镇定地问道:“徐总,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徐耀打量我:“因为我觉得你跟这个‘死神少女’挺像的。有你在,好像就没有命案不发生的。美院的事情,我也直觉跟你有关。”   我擦,徐耀。你身上的仙家不愧是狗仙,鼻子还真是灵啊!   “徐总,我不过是个普通人,你别把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揽。”   “但你身边却有他。”徐耀继续神神叨叨地说,“现在的生活真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我倒是很怀念跟你和阿泽一起对付厉鬼的那些个日子了。什么时候再带我一起玩儿?”   我觉得徐耀真的是一个疯子,别人对鬼之类的东西恨不得逃得远远的,他可好,还觉得很有趣,非要往里挤!   如果他不是我老板,我真的不想跟着“这种疯子”对话,或者直接吼他一句,自己玩去!   因为到了秋季,所以外面的天色要比夏季时黑得时间早一些。此时,外面路灯已经亮了。   我刚刚走出大门,就看见了一个穿着裙子的女孩儿站在大楼外。   我脚步一下子就停在了门口。   不是别人,正是消失了两天的陈怡。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默默地望着我,然后转身就飘走了!   “陈怡!”我喊了一声。追着她而去,刚跑到路边,一辆面包车忽然停在了我面前,从上面下来两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拖着我就往车里拽!   “救命!”我大声喊道,但还是被人用力拽进了车里,我在余光中好像看到徐耀追了过来。   车门一下被拉上了,司机启动车子就跑。   “你们是谁?”我刚喊了一声,脖子处就被给了一道。随即我昏了过去。   真特么的郁闷,我已经第三次遇到绑架的事了,能不能有点儿创意?   当我迷迷瞪瞪地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冰凉的土地上,地上坑坑洼洼,很是硌得慌。这种感觉又像上次我被黑袍怪带到坟地里的感觉。   我浑身都被绑着,动弹不得,只能拿眼珠子打量四周。   眼前是一片黑暗,高高低低地起伏着。让我头皮发凉难道这里又是坟地,我又故地重游了?   我竭尽全力爬起来,却又摔倒在地。   这时,我听到了脚步声,声音很是沉重,宛若穿着铁鞋踏在了地上。那个人渐渐靠近我了身旁,却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尸味道。   猛然,我就被人抓着头发拎了起来,就对上了一双凶狠的眼睛。   这个人长得是歪瓜裂枣,身上穿着T恤和大裤衩,可是他的脸上、脖子上和手上都有腐烂处,尤其是脸上的,烂了好几块,如同被人用枪在他脸上开了好几个洞,那种肉腐臭的气味直接扑鼻而来,让我再也忍不住,哇哇吐了起来。   “臭(女表)子,我们我们又见面了。”他的声音很是刺耳难听,虽然他说话凶巴巴的,但此时他的模样却很搞笑一个眼珠子向上翻,一个眼珠子向下翻,老半天,才把两个眼珠子翻回一个水平线,但又马上成了斗鸡眼,如果没有眼眶隔着,那俩眼珠子估计就会跑到一起去了。   我吐得筋疲力尽,望着眼前这个斗鸡眼“僵尸”。我打量着他,终于惊叫出声:“释空!”   头发被他揪得更紧更疼,他费了半天的功夫才又把眼睛的焦距对到我的身上:“臭(女表)子,你还记得贫僧?贫僧贫僧可是在这里等了你等你很久了!”   我的头被迫仰着,我盯着“释空”:“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被抓进地府了吗?你逃了出来?!”   释空原本的身体已经被万鬼吃了,所以他现在占据的应该是个死人的尸体!那身体也不大受他控制,他脑袋就像机器一样咔咔咔地转动着,字也是从他嘴里一个一个地蹦出来:“臭(女表)子,你们以为一个区区一个区区地府能困住贫僧?!贫僧就是入了十八层地狱也要爬出来找你们找你们报仇!你们让万鬼吃了我的身体。我也要让你们尝到这种滋味”   “你你想干什么?”我惊慌道,他难道也想让我被恶鬼吃了?!   “你夜夜泽、云毁张家张家那那小子”释空恶狠狠道,“贫僧贫僧一个都不会放过!贫僧要让你们都都死无葬身葬身之地!”   我很想提醒他,夜泽和云毁已经是鬼了,他们还怎么死无葬身之地?而他不去找夜泽、云毁、张俊几个男人单挑,却来抓我这个战斗力最弱的女人,明显,他还是害怕他们的。   我实在是受不了他身上那股腐烂味儿了,但是还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他:“陈怡陈怡是不是被你害死的?柳杉、邓雨她们也是被你害死的吧?”   释空咧嘴一笑,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子上去了:“臭(女表)子,你倒是倒是不笨!猜出来一切都是贫僧所为没事的,你你很快也会变得和她们一样了!”   释空说完这些话,一阵阴风袭来,我就看见,在我们周围站了七八个女鬼。   离我最近的,就是陈怡!她旁边还站着柳杉、高洋、邓雨!   除了陈怡之外,她们全都面无表情地望着我,仿佛就在看一具死尸!   我看向陈怡,终于能看清她的表情了她美丽的脸微微颤抖着,眼睛里写满了负疚与恐惧。   如同,柳杉死后,她站在楼下仰头看我;如同王浩宇要杀闻嘉时,她出现时的表情那根本不是为了报复,而是内疚、身不由己,而又什么也做不了时的无力与悲伤的神情。   释空放开我,就给那些鬼下命令道:“吃了她吃了她!”   柳杉、高洋、邓雨她们如被人操控的僵尸一样,听到释空的声音,就伸着手朝我而来!   陈怡浑身一哆嗦,她用悲哀的神情望着我,再释空又喊了一声“吃了她”,她也迈着步子朝我而来!   不要不要不要   我不断地往后退着   眼看着柳杉、高洋、邓雨都张开了有着尖利牙的嘴巴要啃上我的身体,我忍不住要骂人时。一道强光打来,接着是汽车发动引擎的声音,眨眼之间,那车风驰电掣一般开来,直接将释空撞了出去。   释空在天空中滑过一道抛物线。砰都一声落在地上。张俊此时才从黑暗中跳出来,一张符咒贴在了释空脑门上,推推眼镜笑道:“大师,真是许久不见,大师你还真是越长越让人呕吐。”   而刚刚抓住我的一个女鬼,顷刻间被一把剑斩断,继而那女鬼又被劈开。一声惨叫之后,其他女鬼纷纷惨叫着逃命去了。   看到夜泽来了,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低头冷眼望着我,不说一句话。   我有些心虚,可怜巴巴地冲他努努手:“夜泽,你快来帮我解开绳子,我快被勒死了。”   说着,我的手上就是一松。   是徐耀。   徐耀蹲下来替我解开绳子,我连忙把绳子丢到一边儿去,有些惊讶地望着他,不知道他怎么就找到这里来了。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我:“你这招鬼的体质真让我大开眼界,在公司门口你都被人掳走,你又跟什么鬼结仇了?”   我望向他旁边,他也往我旁边瞅了瞅:“阿泽,你在这里是不是?”   夜泽始终冷着脸一言不发。   另一边,释空大概是因为看见老熟人太激动了,被贴上符咒之后,还激动地浑身乱颤,大概是想伸手掐死张俊吧,奈何他一动不能动。 第97章 就这样待在我身边   我走到张俊身边:“这个老秃驴,阿俊,你让他魂飞魄散吧。陈怡就是被他害死的,柳杉、邓雨也是被他害死的,他还想让鬼吃了我。再让他跑了,下次他指不定还出什么幺蛾子呢!”   “鬼真的能吃人?”徐耀在一旁开口了。   但我们谁也没搭理他,张俊一扶眼镜:“47饭馆正缺一个看门狗,就让他替我张家饭馆看门去吧。”   让释空变成一条狗?但我感觉让他变成狗都是便宜他了。   释空的眼睛此时又归位了,暴突地望着张俊。就在张俊拿出十字架放在他脑袋上时,释空忽然伸手攥住了张俊的手,一只手枪就抵在了他脑门上,他腾地起身,又结结巴巴道:“张家小子,贫僧贫僧等你好久了,贫僧贫僧现在就送你归西!”   我们都被这一幕惊得怔住了,谁也不敢动。张俊仍是很淡定:“是吗?你开枪试试。”   难道张俊身上有什么隐身防弹衣?可以防子弹?   “砰”一声震耳欲聋的墙声响起,子弹似是打到了石碑上,发出很刺耳都声音。   释空被徐耀扑倒在地,释空那只拿枪的手也掉在了不远处。   那只手是被夜泽斩断的,连带着枪也滚落到了远处。   不作妖就不舒服,说的就是释空这种人。   张俊起身,一扶眼镜:“大师,做我张家的看门狗,不算亏待了你。”   释空仍是在作妖,明明现在是结巴,非要说话来振自己的气势:“张家小子贫僧跟你同归于尽!”   徐耀就被释空一掌拍飞,他张大嘴,似是想要吸入什么。   而我们的周围,又出现了刚才要吃了我的那些女鬼。   陈怡也在其中。   我擦,释空是想吞了她们!   这时。张俊的手一甩,一个十字架直接扎进了释空的嘴巴里。释空竟然把那十字架吞了进去!顿时,他就睁大了眼,全身抽搐,接着,接着十字架飞出,飞到了张俊的脚下。张俊拿出一块手帕纸将十字架捡起来:“好了。”   地上,就只剩下那具腐朽的尸体了。   陈怡、高洋、柳杉、邓雨她们还站在我们周围,夜泽长剑闪着寒光,我连忙拦住他:“别杀她们。她们也是迫不得已。”   我看向陈怡,道:“陈怡,你是不是被释空所控?是他让你杀了柳杉?”   陈怡点头。   这么说,我和张俊都猜对了。   当时闻嘉被王浩宇杀的时候,陈怡的出现,让我以为她是要看着闻嘉被杀的。可是等王浩宇被制服的时候,陈怡依旧没有任何举动。我当时从她眼里看到的是悲伤与负疚。我以为我看错了,如今再回头一想,陈怡那时出现,应该不是想要报仇,而是想要阻止王浩宇杀闻嘉的,但她是鬼,什么也做不了。(后来,我一直在想,那阵妖风是不是陈怡弄的,目的是要让我起疑进去看看)。   想来,她死后,灵魂被释空锁控制。在释空的威胁下,她附身在柳杉身上,让柳杉自杀。她当时看向我神情。也不应该是我想象中的冷漠而嗜血的,而是悲伤与身不由己。   柳杉和高洋死后的灵魂也被释空所控。之后,柳杉和陈怡被迫又杀了邓雨。这样,她们三个的灵魂都被释空所控。   而当时张俊拜托同事去查给柳杉“诅咒指导书”的网站也有了消息,随后警方按照地址查了过去,那不过是一个爱好算命的人所开的个人网站。此人身体不好,一直独居,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死了。因为一直联系不到家属,尸体就一直放在了殡葬馆的停尸间。直到警察查过去,殡葬馆的人才发现那个人的尸体不见了。   按照张俊的推测,既然尸体不见了,那么被厉鬼所占的概率就很大。他策划了这一切,先是教给柳杉如何给陈怡下降头,害死陈怡后,又可利用其灵魂的怨恨收服另外四五个魂魄厉鬼吃鬼,是短时间内增长阴煞之气的最佳途径。无头新娘就曾吃过无数的鬼来增加自己的阴煞之气,尤其是像释空这种好不容易才从地府里逃脱出来的鬼,重返人间就已经耗尽他70%以上的阴煞之气,若想变成连夜泽也不是敌手的厉鬼,自然是要吃鬼了。   鬼差发现释空逃脱后,就来告诉了张俊。既然释空逃了出来,他自然是想报仇,自然目标就是我们,自然没有战斗力的我就是他首个目标。如果弄死我,就一定会让夜泽痛苦。   所以,我会被释空抓走,是我和张俊一开始就预料到的。我们的目的,就是要把释空引出来,结果计划也成功了。一切都是按照我和张俊所想发展。   释空上钩,但他的战斗力依旧那么渣渣,一下就被张俊收服了,连让他变个厉鬼和我们打斗一番,再大喊一句“我来找你们报仇”的机会都不给他留一个。只能说,释空从头到脚就是一个渣渣级别的跳梁小丑。   但是,这个计划如果告诉夜泽,他一定会极力反对,大概宁愿把我捆住,也不会让我去冒险。所以,我们是瞒着他进行的。所以,他现在冷脸对我,让我很是心虚。   陈怡向我们鞠了一躬,随后,她便消失在了黑暗中。之后,高洋、邓雨、柳杉等其他鬼也消失不见了。   我此刻倒是希望闻嘉能够在场,她若知道了整件事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可不管怎么说,闻嘉和孙飞飞可以继续活下去了,再也不用担心陈怡会找她们报仇了。其实,陈怡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找她们报仇。不知道孙飞飞知道这点,会不会对陈怡的死心生内疚?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但是空气忽然一下又冷凝下来,徐耀看着地上的死尸。没有丝毫害怕道:“这具尸体怎么办?”   “打电话,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张俊说着就走了,徐耀也跟了过去:“你要怎么把这个鬼变成狗?”   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旷野里就只剩下我和夜泽了。   尼玛,张俊,你这个小人,利用完了我,就把我丢在一边不管了!你丫的回来帮我说句话啊!   我看着夜泽,动动嘴唇要说话,他抬脚就走,我“哎呦”一声就坐在了地上,摸着脚腕故意喊道:“好疼!好疼!”   我喊了半天,他才倏然转身,来到我面前,蹲下,依旧冷着脸:“哪里疼?”   “脚腕疼,好像扭了。”我摸着脚腕,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可怜,同时小心地观察着他的神情。但夜泽低着头,我看不清。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落在我脚腕上,依旧是冷漠的口气:“这里?”   “嗯嗯”   他摸了摸:“应该是脚扭了。本王知道一个治脚扭了的办法,把脚骨折断,再重新安上,绝对不会再疼。”   我听了一下就往回抽脚,他抬脸道:“不疼了?”   我连忙摇头:“不疼了。”   “吓一吓就好了吗?还是让本王给你治治吧。”说着,他又伸着手过来。   这样的夜泽真是太可怕了,我连忙躲着他:“不用了,不用了,我真的没事。我真的没事”随即我扑到他怀里,“呜呜对不起!我没想瞒着你的,是阿俊他不让我说。他说,我告诉你,这个计划一定泡汤!”   “阿俊?”他冷声道。   “嗯,就是他提的这个计划。他说这是最容易捉到释空的办法。”我卖力地“祸水东引”,“呜呜我简直差点儿被他害死了。那群鬼围攻我,要吃我的时候,我以为真的死定了!要不是你来的及时,我就真的被他害死了!”   夜泽一动不动地让我抱着。我连忙沾了吐沫抹在脸上当泪水,我悄悄地看向他,他瞧着我,伸出一只手搂着我的腰:“你现在和阿俊真是越来越合作无间了,你们之间是不是还有很多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我想我的脸当时应该是惨白极了。   夜泽却又继续说:“这个计划确实应该是瞒着我进行,你们的计划很成功,不是正说明了这一点?”   那一刻,我不知道要说什么,要解释什么,完全被夜泽刚才的话弄得头脑混乱了。   他知道我和张俊之间有秘密?他知道我们隐瞒了他什么?   他是不是又想起了什么?   “没话可说了吗?”夜泽凝视着我。   我强迫自己收回那些胡思乱想。揪着他的衣服低声说:“做都做了,而且我们也抓到了释空,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吗?我也说对不起了呀,你还要我说什么?你也知道,不管让我选多少次,如果可以抓住释空,我都会这么做。”   夜泽看着我:“你是说,你们瞒着我做这件危险的事是对的?我的担心倒是多余的了?”   “我什么时候说你担心我是错的了?”   “你刚才说的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夜泽拉开我的手,语气依旧冷淡。   我和他僵持着,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难道我只能当个笼中鸟。什么也不做,什么都要怕,所有的事情都要等着他和阿俊来解决吗?   心中有些难受,我缓缓开口:“夜泽,你担心我,我知道。我也知道这个人很笨、很傻,遇到危险的事情的时候,我有时根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每次都靠你和阿俊、云毁来解救,但你知不知道我很讨厌这种感觉?我讨厌这种无能为力。总要依靠你们的感觉!我想做的只是不想再在关键的时候成为你们的拖累,我只想尽自己所能也帮你们解决一些麻烦。如果你依然还是觉得,我什么都不做,我只待在那里让你们保护,就是我不给你们添麻烦的最好方式,那我以后就乖乖地做个笼中鸟,什么事也不管、什么事也和我没关系了,成不成?这样,你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鼻子有些酸涩,我忍住不让泪落下来,我摆着手后退,夜泽皱着眉看我。结果,我一跤跌倒了地上,夜泽将我扶起来,我推走他的手:“你别管我了,爬起来这种事我还是能做到的。这点,你不用担心。如果连走路我都不会走了,那我是不是更是个傻瓜?”   夜泽紧绷着嘴角望着我,我拄着地爬起来,可我的脚腕却传来一阵刺心的疼痛。让我一下又坐到了地上。   我感觉在夜泽面前很丢脸,特么的,现在连爬起来都爬不起来了?   我忍着疼还是爬了起来,脚可能扭了,很疼,但不影响走路。我忍着疼往前走去,只是没走几步,就忽然被人抱起。我望着夜泽那冰冷的脸,我忍住泪喊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我不是个傻瓜!”   “我没说过你是傻瓜!”夜泽一声吼。“再乱动,我就把你扔地上!”   “你扔,你扔啊,你没说过,但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傻瓜!”眼泪哗地一下就落了下来,此时我已经闹不清我和夜泽吵架的原因了,只是很讨厌自己总是给他添麻烦、总是帮不上他的感觉。   车灯一下就晃到我们身上,徐耀靠在车边,蛮有趣味地看着“我们”,虽然他看不见夜泽,但看我被“凌空”抱着,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插话道:“阿泽,男人跟女人吵架,是永远吵不赢的。跟女人吵架时,一最好不要吵,二是马上道歉。”   徐耀他难道当初忘了和夜泽当初的约定了吗?他曾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再来打扰我们。现在又像熟人一样出现大概他是觉得自己救了我,所以,之前的话也就可以算人排出的气体了。不过,现在的夜泽已经变回了从前的夜泽,他应该还是把徐耀当朋友吧?   徐耀将我送去了医院,阿俊留下来等警察过来处理尸体的问题。   医生帮我看过脚,说只是扭伤,并无大碍。我坐在一楼的椅子上,等着徐耀去取药。   夜泽坐在了我旁边:“还很疼吗?”   我转过头不想理他,他握住我的手,语气也终于放平和了:“还没生完气?”   “你是一直在生我的气。”我转头,感觉眼睛又湿润了。   夜泽似是无奈地笑了笑:“好,我不生气了,你也不要生气了。如果你现在不想看见我,我可以消失。”   夜泽特意看了一眼徐耀。我用手捂住他的眼睛:“你看谁呐?不准你看他!”   他唇角笑容浅淡:“你不生气,我就不看了。”   我抱住他胳膊,一下靠在他肩膀上:“我累了,还饿了,回去你给我下面条。”   “你想吃多少,我就给你做多少。”夜泽也环上了我的肩膀,终于不再那么冷冰冰的,我怀疑是徐耀的话对他有了某种启示。   徐耀拎着药回来,看见我那副“搂着空气”的样子,侧头望着我:“诶,可以走了。”   因为是在医院,不能让夜泽抱着走,所以,我就踮着脚走,夜泽在一旁扶着我。   “你现在真像瘸了腿的鸭子。”徐耀还不忘嘲讽我,“阿泽现在不方便,我可以勉强代替阿泽抱着你上车。”   “不用,我自己可以走。”我直接拒绝了他,被他一抱,不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夜泽看了徐耀一眼,下一秒就不见了他人影。随后,“徐耀”径直走到我面前。   “夜泽”我望着被夜泽附身的徐耀,一时说不出话来。   徐耀本来是长了张帅气的脸,但那花花公子的玩世不恭让人感觉他这个人就是个“我是天下第二,没有人敢当天下一”的主儿。此时,被夜泽附身的徐耀,却立马换了一种画风凌厉、深沉,一举一动都是标示着“我是夜泽”的签儿。   夜泽直接抱起了我,我还傻愣愣地,他勾唇一笑:“走吧。我抱你回家。”   我有些哭笑不得了,他就因为徐耀那句话,才附身在徐耀身上?!   “你干什么啊?”我小声说。   “怎么了?”   “你干什么附身在他身上?”我不介意夜泽附身在别人身上,但是我很介意他附身在徐耀身上。   “他太聒噪”夜泽将我颠了颠,“本王也想抱你回家。”   回到家中,闻嘉和云毁都在。闻嘉看到我被一个人陌生男人抱上来,眼睛都直了。   我被夜泽放到了沙发上,随后他才离开了徐耀的身体。徐耀身体一晃荡,有点儿蒙圈,他坐到了一张椅子上。嘴角一直噙着莫名其妙的笑容,越看越让人觉得是个变态。   闻嘉看到我腿不方便,连忙问:“娄姐,你这是怎么了?”   徐耀靠在椅子上,神神叨叨地说:“自作自受。”   谁把徐耀从我家踢出去!   “娄姐,他是谁啊?”闻嘉看向徐耀问道,徐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是她老板,也是阿泽的朋友,徐耀。”   闻嘉打量着他:“我好像听过你的名字”   徐耀闪亮一笑,不以为意道:“是么?我经常被人采访。你听说过我不足为奇。”   闻嘉又看了他几眼,才把话又绕回了正路:“娄姐,你这脚怎么了?”   我看一眼自己发肿的脚腕子:“没事,不小心扭伤了。”然后我又对闻嘉道:“闻嘉,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   “你还记得释空吗?”   闻嘉一怔,随后脸色有些白,大概又是想到自己被释空欺骗,差点儿害死我们的事,她点头:“我记得,我当然记得他。要不是他”停顿了一会儿,她才说下去,“娄姐,释空又出现了?”   我点头。   闻嘉和云毁具是愣住了,云毁道:“释空不是被鬼差抓进地府了么?他怎么会又出现?”   我便一一说来:“释空从地府逃了出来,是他把那封‘诅咒指导信’给了柳杉的。陈怡死了之后,她的灵魂就被释空控制。陈怡根本没有想过要报仇,她是迫不得已才害死了柳杉。柳杉、高洋、邓雨的魂魄后来都被释空控制了。释空现在已经被阿俊收服了,陈怡、柳杉、高洋、邓雨她们的灵魂已经重新获得了自由。闻嘉,陈怡不会再来找你报仇了。你不用再担心害怕了。”   闻嘉没有说话,只是又开始抽面巾纸往手里团,一张一张,直到团成个球,在手里反复地揉搓着:“这样的话,那真的是太好了”她带着很重的鼻音道,“陈怡她真的没有想过要报复我们?”   我摇头:“你被王浩宇杀的时候,她还出现了,她那是想要阻止王浩宇杀你。”   闻嘉靠在手上嘤嘤地哭了起来:“是我们对不起陈怡,是我们害死了她对不起对不起”   外面夜色极浓,似乎什么也看不见,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屋子里只有闻嘉的低泣声,还有对不起   不知道死了的柳杉、邓雨、高洋,看到陈怡时,会不会补上那欠她的一句“对不起”。   徐耀在我家待到半夜才兴致高昂(?)地离开,闻嘉也已经去睡了,屋里只剩下我和夜泽。夜泽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我抱你去睡觉?”   我摇摇头,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夜泽”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说了出来,“夜泽,我和阿俊瞒着你的事,是我们不对。我们之前也曾为这样的事吵过不少次架,我们以后可不可以不要为了这些事吵架了?我想让你相信我一些,给我一些支持。每次遇到危险,只要想到你,我就不会那么害怕了,因为我知道你会保护我。可我不想就这么心安理得地享受你的保护,至少,在遇到麻烦事的时候,假如,我能帮上忙,就像我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保护,你也心安理得地让我帮忙,好吗?我喜欢你,你不想看到我遇到危险,我也一样,不想看到你遇到任何危险。我喜欢你,所以,在任何危险的时候,我都希望我能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我和他相视,他轻抚着我的脸,眉眼中的笑是如此的明亮、温暖,他贴着我的脸:“你就这么待在我身边,已经就很好了。” 第98章 你让我舍不得放手   “夜泽”   他伸手堵住我的嘴:“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后,有什么事都跟我说好吗?”   我点头。   他移开手,慢慢靠近我的唇:“娄姿,我讨厌被你排除在你的世界之外的感觉,我宁愿与你吵架,也不想错过跟你有关的任何事。”   心中升起了要盖过一切的酸涩。   夜泽,你如此之好,又让我如何去放手?   第二天,闻嘉就回学校了,除了告诉孙飞飞事情已经结束,她还准备去祭奠一下陈怡,再跟陈怡说一次“对不起”。如果当初她能阻止柳杉她们,或许,一切真的不会发生了。   另外,她还要去解决一件事。   之前一直没有交代的事情,那晚撞我们车的人与陈怡这件事并没有关系。张俊和夜泽找到“凶手”,那两个人一看到他就吓得哭爹喊娘,跪着把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原来是闻嘉的小姨的儿子指使人所为。大概是闻嘉给他老妈找情夫,结果拣了芝麻丢了西瓜,闹得大为光火,所以才找人来报复闻嘉。   闻嘉,绝对是个爱恨分明的丫头,所以,得罪她的人,肯定不会有好下场。至于那个男人会有什么下场,我想想都觉得他会很可怜。但对这种坏人家庭还坏得理直气壮的人。也没多少可怜之处,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某天,我下班后,看到一个穿着吊带的女人从信箱里拿出了一封信,她似是不确定是谁寄给她的,等她打开,便是吓得惊叫了一声。   那是一封用血写成的信   很多事情,其实都是一个轮回而已。   我是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见到张俊的。   彼时,陈怡事件已经结束了一个星期,我的脚也已经没事了。   张俊是在附近办事时,特意约我出来见面的。其实,他已经是我家不用敲门就能随便进入的人,所以他约我,只能是不能让夜泽知道的事。   如此,我就又觉得心中被一块石头压得喘不上气儿来了。   “阿俊,你找我有什么事?”我问。   张俊看了我一会儿,让我心中更加发毛,感觉要坐不住了:“到底什么事啊?你别这么看着我行不行?让我浑身起毛。”   张俊将一个信封推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拿过来。   “你看看。”   我打开信封。只拿出一张照片来,再倒倒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翻开照片看了一眼,只那一眼,照片就从我的手上脱落,落在了桌子上。   我盯着照片,心中此起彼伏。   这是柳杉的照片。   似乎是她在哪个旅游地照的,照片上的女孩儿笑容明朗,丝毫让人不能相信她能做过那么恶毒的事情。   而吸引我的,也不是她。而是照片里的另一个女人。   她似乎不过是一个路过的人,身上背着一个登山包,手中拿着一个拐杖,一身运动的打扮。也许是在柳杉照相时,她不经意间的一次回眸,就被照了进去。   那个,曾经出现在我梦里很多次的女人;那个,一直在梦中说我抢走夜泽的女人;那个,曾经控制宋文美景。再附身在我灵魂上,胁迫夜泽魂飞魄散的女人   可在这张照片上,她却是活生生的人。   她眉间的那棵美人痣,我如何也不会忘记。   张俊说,那个女鬼或许还活着,但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她的音讯。如今,她又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一张照片里,让我心中大乱起来,难道她根本就是个活人?   “是她”我喃喃道,拿起这张照片,“她就是控制宋文美景的那个女鬼。阿俊,这张照片你是从哪儿得到的?”   张俊推推眼镜:“你确定是她?”   我点头,那段时间她经常出现在我噩梦中,让夜泽拿着剑一次次地杀死我。那种疼痛,至今还让我心有余悸。   “这是当时在查找高洋的遗物时,我在一个相册里发现的。今日是特意来找你确认一下。”   我出神地望着照片上的那个女人,捏紧了相片的一角:“她在我梦中自称是阿阮阿俊,你说她真的是阿阮吗?”   张俊平淡地开口:“控制宋文美景的鬼是和夜泽一个时空的女鬼,而这张照片上女人是个现实中的活人。也许,是我们多虑了,她和那个女鬼并无关系,她不过是恰巧和她长得像而已。”   是么?因为曾经做过那么痛苦的噩梦,所以我如今再看到和那个女鬼长得一样的女人,才会被吓得感觉灵魂都要出窍了?   我一直不敢触碰心中的那个禁忌之地,我也知道其实我一直好奇得要命,我想知道真正的阿阮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才会让夜泽如此念念不忘。可我也害怕知道,也许一旦知道了阿阮是多么美丽、优秀,会让我更觉得自己龌龊不堪。   只不过是一张照片,什么也说明不了的照片,但我目光就是无法从那个女人的身上移开。   “阿俊,这张照片可以暂时放在我这里几天吗?”我问。   “可以。”   和张俊分手后,回到公司,我就有些无心工作了。拿出这张照片整整看了一下午,仍是不敢相信这世间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也许问问闻嘉能知道一些事情?   我给闻嘉打了电话后。直奔美院。   诅咒陈怡的信被公开后,闻嘉和孙飞飞她们自然也成了众矢之的。虽然校方和警方都出来辟谣,说与诅咒信无关,但柳杉、高洋、邓雨死得如此蹊跷,谁又相信那些说辞呢?孙飞飞已经回了老家,据说她正准备办理退学手续,她父母会送她出国。   但闻嘉精神还好,她也没有退学或者转系的打算。她说,她不介意会被人指指点点。就算她离开这里,她也没办法遗忘和逃脱那一切。不如,继续留在这里,陈怡,也才不会那么快就让人遗忘。   我和她坐在一个长椅上,不远处就是一颗粗壮的梧桐树。秋季把它的叶子都染黄了,风一吹,无数的叶子便刷刷地落下,地上积累起一片金黄。   闻嘉靠着椅子,神情也比从前恬淡、宁静许多:“我和孙飞飞都去了陈怡的老家看过她了,跟她说了对不起。娄姐,你说她真的会原谅我们吗?”   “会。”   闻嘉点头,随后长舒一口气:“这件事给我教训挺大的。从前,我一直很讨厌陈怡,现在才知道,她其实是个好女孩儿。以后我会用心去看人,而不是再那么肤浅的,仅凭着一两眼的不顺眼,就随便断定这个人不是个好人。”   我笑了笑:“每个人都是跌跌撞撞过来的。人只有在一次次的教训中学到最多的东西。你家的事现在怎么样了你小姨的儿子他还敢找你麻烦吗?”   闻嘉仰头看着天空:“我妈已经打算跟我爸离婚了,他们明天就会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我跟着我妈。至于我爸呢,我妈说除了用他生了我,他也没什么大用处了。以后他跟我和我妈就没有任何关系了。至于那个老贱人的儿子我已经报了警,他要是还敢整我,我就让夜叔叔帮我去吓吓他,保管叫他尿裤子”   “闻嘉”我听出她声音里的哽咽,还有她紧闭着眼,不让眼泪流出来。   “娄姐。我没事。以后我就和我妈相依为命,也挺好的。她要是愿意再找一个,我也不会拦着,只要她觉得幸福就好。”闻嘉囔囔道。   “你妈妈有你这样一个女儿,一定感到很欣慰。”我安慰她。   闻嘉抹掉眼泪,笑了笑:“我也这样觉得呢娄姐,你今天找我来是不是有事?”   我将照片拿出来:“闻嘉,你知不知道柳杉这张照片是在哪里拍的?”   闻嘉拿了过去,看了一会儿。说:“‘五岳独尊’,这里是应该是柳杉在泰山拍的吧?娄姐,你怎么会有柳杉的照片,这张照片怎么了?”   我指了指照片上这个人,模模糊糊地说道:“这是那时在柳杉她们宿舍不经意看到的。这个人是我朋友,我很多年都没见过她了,所以,我就想问问,是不是柳杉认识这个人。”   闻嘉又拿着照片细看了一会儿:“我跟柳杉她们也不是一个宿舍的。所以也不清楚。要不我电话帮你问问孙飞飞吧?”   很快,闻嘉就打通了孙飞飞的电话,并把照片拍下来给她发送了过去,孙飞飞说这是她们宿舍五一的时候一起去泰山时照的,被照进去的这个女人应该只是碰巧被照了进去。   如此,线索也就断了。   回到家之后,夜泽和云毁也不在,大概是去找阿俊或者纯碎出去满世界闲逛了。   我将包放在一边,又拿出了那张照片。看到这个女人。我的心中还是不由得会抽紧。   那个问题再次浮现到脑海中,阿阮,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她又长得什么样呢?如果她真的像这张照片一样漂亮,我和她从外表上就差了一大截。   脑子想得有些疲惫了,我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迷迷瞪瞪中,感觉脑门一凉,我睁开眼,模模糊糊就看见了夜泽黑色的衣服。   “夜泽唔,你回来了?”我转了身。睡意蒙眬望着他,看见他对我笑了,又看见他似是弯身捡起了什么   当我看到他捡起的东西时,困意一下就被吓没了。   他手中捏着的,正是那张照片。   夜泽看了一眼那张照片,我则噌地坐起来,很想从他手里夺过这张照片,夜泽转头看向我,却将照片往桌子上一放:“这不是闻嘉那个女同学的照片。你拿来作甚?”   他没认出照片上的那个女人?我立刻将照片拿到手中道:“这是阿俊给我的,说这是高洋遗留在警局的遗物,让我交给闻嘉,再让闻嘉看看应该还给谁。我只是拿出来看看,感觉明明是这么开朗的女孩儿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来,想想都是毛骨悚然。”   夜泽坐在我身边:“这种照片留在身边只会添晦气,还是早些还给闻嘉。”   我“嗯”了一声:“你去哪儿?云毁呢?他没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我要和他在一起?”夜泽倒是反问我了。   我腹诽,你俩不是经常在一起吗?你俩在一起的时间,比你和我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嘞。   之后,夜泽都没有再谈起照片的事情。直到我睡觉后,才敢又把照片拿出来。   夜泽是没有认出来?还是   当一阵小阴风从屋里飘荡过去之后,我睁开了眼,朝桌子看了过去,那上面的照片果然不见了。   我起了身,手伸在门把处,却不知道该不该打开。   心中微微升起酸涩。   夜泽,他在骗我。   他根本就是在意那张照片,他也认出了那个女人,他在我面前装出好不在意的样子,只是为了不让我胡思乱想。   最终,我也没有打开门,而是又躺在了床上。第二天醒来时,照片已经又回到了桌子上。   待我出去之后,夜泽和云毁早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序幕早间新闻。   作为古人,作为鬼,他们真是比我这个活人还更关心国家大事。   我坐好了早餐,摆好之后。我又望着夜泽发呆,直到云毁走到我身边:“小姿?”   “云先生。”我恍然回过神儿来,“可以吃早饭了。”   “你们又吵架了吗?”云毁低声问。   我摇摇头:“没有啊。”   云毁又在我和夜泽之间来回地看了看:“那你们两个今天都挺怪的,你一直发呆,他也一直在发呆。你们真的没吵架?”   我笑着道:“没有!”   云毁坐在一边,开始“嗅”早餐:“没有就好。”   我又看向夜泽,他正好起身,我与他的目光相触,随后对他道:“吃早餐吧。”   这一顿饭吃得有些沉默。平时在饭桌上云毁和夜泽都会彼此损几句,或者我们也会聊一些最近比较发生的热门之事,但今天,谁也没说话。夜泽只是走了个过场,便起身又坐到了沙发边,对着电视一动不动,新闻早已结束,现在正在播放广告,他也没有换台。   云毁用高深的目光继续在我和夜泽之间徘徊。但也没有再说话。或许他以为我和夜泽真的吵架了,又不想他插手吧。   这种古怪与郁闷的心情一直伴随我上班。   夜泽明明知道我在说谎,却不拆穿我;我明明知道他在意什么,我却不想去揭开这层纸。   我和他,都在自欺欺人,可我们却都不愿意对彼此说实话。   我不知道我们这样相互撒谎,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在害怕一旦把那层表面上什么事也没有的纸揭开,我与他就要面临我或他都在逃避的那个问题?可是,我们又能逃避得了吗?或许。终有一天,我们不得不面对。或许,夜泽早就想要面对,只是因为我,只是因为我和他现在的感情成了他的负累,让他觉得他必须对我负责,所以他即使想要去面对,也强逼着自己不要去碰他一直寻找的记忆。   阿阮   夜泽,你真的不想再记起她了吗?你也在害怕,一旦想起他,我和你再无可能?   我打开电脑,清理QQ邮箱的垃圾时,发现有一封颇为奇怪的邮件,邮件的题目是心愿旅馆邀请函。   我好奇地打开这封邮件,赫然在开头看到了我的名字。上面邀请我去住心愿旅馆,不管我有什么心愿,都能实现。接着就是一连串的英文字母验证符。   是哪个旅馆在打广告吧,这方式也太老套了。但是他们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呢?想起有很多的推销电话打来时。也直接称呼你是某某女士(先生)之类的,所以我想自己的邮箱和真实姓名会被泄露,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我本想关掉网页,却手贱地一不小心就点了验证符,结果我的手机就忽然响了一下,我打开手机,手机上面赫然出现了一个提醒,是心愿旅馆邀请函确认入住短信,入住日期为七天。今天则是最后一天。   这就让我觉得有些诡异了,等我一抬头,页面上正有一个美男的背影,他正慢慢转身过来他转身的一刹那,我就被吓了一跳,因为美男的正脸竟是个骷髅头!   那骷髅的嘴巴一张一合,接着一串文字就飘了出来:   阿阮到底是谁?你是不是很想知道这个秘密?那么,欢迎来心愿旅馆!   我久久地望着那串文字,忘记了反应,直到那串文字在我面前消失。   我靠在了椅子上,心中有说不出的惊涛骇浪。   这个心愿旅馆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知道这个隐藏在我心中最大的秘密?   我看向背包,又拿出了那张照片,我盯着那个女人   我真的能在这个叫“心愿旅馆”的地方知道我想知道的吗?   下了班,我就直接去找张俊了。   我又在那间屋子里和张俊相对而坐,一灯蜡烛火苗噗噗地跳动着,这样诡异的气氛更让我心中忐忑,我小心地询问张俊:“阿俊。你知道心愿旅馆吗?”   张俊手中玩着那三枚铜钱,听到我这么一说,他动作一顿:“听过。”   我迫不及待地问:“那这是一家什么旅馆?你去过没有?”   张俊却直接犀利地问道:“你是不是接到了心愿旅馆的邀请函?”   “你怎么知道?!”   张俊却略过了这个话题,又重新提了一件事:“你还记得陈怡自杀的事吗?”   前不久才发生的事,除非我老年痴呆,否则怎么可能不记得啊?我不知道阿俊为什么又替陈怡自杀这件事,它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我急急地说道:“当然记得啊,我是问你”   张俊将一枚铜钱放在桌子上,望着烛火,依旧自顾自地说道:“陈怡自杀时先是割腕又是跳楼,死亡时间是19:00整”   “那又怎样?”张俊说话大喘气,真让我捉急。   “原本,我也觉得她是被释空的诅咒信诅咒而死。但在昨天,我跟一个朋友聊天,从他那里得到一个消息,他一个朋友是和陈怡同一天自杀的,不管是自杀的方式。还是自杀的时间,都是一模一样。”   听完张俊这些话,我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自杀的方式翻来覆去就那么几种,会有巧合也没什么不一样吧?”   张俊一推眼镜,继续说:“我朋友说,他这个朋友先前因公司经营不善,曾经负债千万,不止一次想要自杀过,但他自从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回来时,就变得很有钱,不仅还上了债,而且重新开了一家公司,娶了一个漂亮老婆,还生了一个漂亮女儿。他在自杀以前可以说人生正得意,没有任何经济和情感上的纠葛。在他自杀前还跟老婆通了电话,要和她们一起出去吃饭。但没有半个小时,他就在公司的顶楼自杀了,先割腕,又跳楼,他摔碎的手表上定格时间是:19:00:30。”   虽然根据张俊所说,他这个朋友的朋友会自杀是有些疑问,不管是时间还是方式,都和陈怡一样,但要照这样说,两个同样上吊的人不巧只是纯粹的在同一个时间死了,我们就说着两个人的死不是自杀,而是他杀?所以,张俊的话还是让我发蒙,抓住不住重点。   “阿俊,你不要绕弯子了,直截了当地说,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啊?”我又不是警察,实在不懂其中玄妙。   “那个男人在一次喝醉的时候,曾对我朋友说,他去过心愿旅馆,是心愿旅馆帮他还的钱,还帮他开了公司。”   张俊这句话,让我一下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说真的?他真的去过心愿旅馆?然后心愿旅馆就帮他还了那么多钱?”   我擦,也太不可思议了,那这个旅馆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竟然这么财大气粗!   张俊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陈怡也曾去过心愿旅馆。”   “啥米?”这次我惊得下巴都呆住了,陈怡竟然也去过心愿旅馆? 第99章 告诉他真相   如果说之前他们不过是因为死亡方式一样,我还不至于感觉有什么诡异的,但在我看到心愿旅馆的邀请函,以及他们竟然知道我最想知道的事情后,现在又听闻张俊的朋友的朋友和陈怡都曾去过这个心愿旅馆,我就不得不感到这其中真是越来越神秘,越来越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你到底都查到了什么?”   张俊不紧不慢地说:“陈怡在上大一的时候,她父亲被查出有癌症,需要一笔数目很大的手术费,但陈怡家境一般,她家的亲戚也都很苛刻,不愿借钱给她。后来,陈怡就请假了一段时间,等她回来后,她就已经凑够了她父亲住院的手术费。不仅如此,她还被人资助开了个人画展。”   我问道:“你是说,她和你朋友的朋友的是一样的,她在请假的那段时间其实是去了心愿旅馆,并得到了旅馆的帮助?”   “正是。”   我摩挲着手指说:“这个心愿旅馆给我发的邀请函是说能满足我的一切愿望,并且它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如果按照你所说,陈怡和你朋友的朋友都被心愿旅馆资助过,也就是满足了他们当时缺钱这个最迫切的愿望。但是,这个心愿旅馆和陈怡,还有你说的那个男人的死有什么关系?你难道怀疑他们的自杀和这个旅馆有关系?但是陈怡的死不是和诅咒信有关吗?”   张俊站了起来,用铜钱在桌子上滚动着说:“第一,我的直觉告诉我,陈怡和那个男人的自杀与这个旅馆有关系。第二,陈怡虽然被柳杉她们下了降头,但柳杉她们不过是一群学生,并不是专业的巫师,所以这诅咒也未必会一定致人死亡,也就是说诅咒信也未必就是陈怡自杀的真正原因。”   “如果陈怡不是被诅咒信害死的,她在被我们从释空那里解救之后。为什么没说过?”我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张俊说的,我们最后一次见陈怡时,她只是朝我们鞠了一躬便消失了,什么也没说。如果她的死另有原因,她应该会告诉我们。   张俊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觉得从他嘴里不会冒出什么好话来了,我直接道:“夜泽还在家等我回去呢,我先走了。”   “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阿阮是谁吗?”   为毛我的心思就这么容易猜?不管是那个什么心愿旅馆,还是张俊,张口就能踩中我的死穴。   我转身,大声道:“我是很想知道阿阮是谁,但我也不会自己去送死啊?张俊,你不要太过分,你想弄清楚陈怡和那个男人的死,就要我接受那个什么破旅馆的邀约,让我去送死吗?”   “如果他们给了我邀约,我一定会去。但据我调查,除非有邀约,不然是去不成的。我直觉,他们会给你邀约与那个女人有关。”张俊依旧“卖力”地说服我。   但我还是很坚定地对他说:“你别说了,我不会去!”   但是,张俊还是有办法“逼我就范”:“泽来问过我关于那个女人的事了。”   我猛然定住了脚。张俊在我身后慢慢道:“泽他今天来过,问过我关于照片上那个女人的事。他也问了我,是不是那个女鬼还活着,他说他看着那个女人感觉很面熟。”   张俊真是不介意地往我心中很砸钉子啊,我握紧手:“张俊,我有时真的很讨厌你,比如现在!当初告诉我不让夜泽想起阿阮的人是你,现在又让我去那个心愿旅馆去得知阿阮一切的人也是你,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你才开心?你看我痛苦、难受,你就觉得很有意思是不是?我真怀疑,你到底还算不算个人!”   我现在又很想修理张俊一顿,你说我认识的这些人,为什么一个个都这么自私,想到的从来都是自己,而不顾别人去怎么想!   张俊站在阴暗之中,手指敲着桌子:“如果等泽主动想起阿阮,于你来说,一点儿优势也不会有,泽还会怪你为何当初要隐瞒他,从而就会提出和你分手,一刀两断。但现在若是你主动出击,掌握关于阿阮的一切,然后再亲口告诉他。依照我对泽的了解,即使他还对阿阮念念不忘,但他也知道无力回天,且也明白自己对你已情根深种,若是再看到你为他连死也不惧,泽他最终一定会选择继续留在你身边。还有,若是这个旅馆真跟陈怡和那个男人的死有关系,你觉得警察会放过他们吗?最重要的,是有我、泽在,不管它是什么妖洞鬼窟,我们都能像踩死蚂蚁一样碾死它。经历了这么多事,你还不相信我们的能力吗?”   他还真敢说大话啊!恰恰是经历了这么多次,每次我都是死里逃生,所以我才不敢相信你张俊大师啊!   张俊又在给我洗脑了,看来他是算准了我一定会答应这个邀约。   “等待,不如主动出击。”张俊又严肃地说了一句,“也许还能赢得一线生机。”   尼玛,张俊,他真是个恶魔!   离开张恶魔后,但他的话就像唐僧念的紧箍咒一样一直在我脑海里飘啊飘啊,赶都赶不走了。   夜泽去找过张俊,他其实想找到那个女鬼,他其实是很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吧。   我又去了公园,坐在了秋千上,望着前面的空地,又想起秋安来。若是他还在多好,或许我就能告诉他我心中现在的烦恼不能对夜泽说的烦恼。我慢慢荡着秋千,望着深蓝色的天空,有白云缓缓飘过,极慢。   忽然有人在身后推了我一把,让我高高地飞了起来,我回头看到了夜泽。   当我荡回来时,他又将我推出去,我道:“再高一点儿。”   于是,我就高了一点儿。   “再高一点儿。”   我又高了一点儿。   “再再高一点儿!”   于是,我感觉自己像飞了起来,我“哦哦”地喊了起来,直到秋千渐渐停住,夜泽才握住了秋千的绳索,将绳索一转,让我面向了他,望着夜泽俊逸的容颜,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猜的。又来这里怀念他了吗?”夜泽看向秋安曾经为我画画的地方。   “你胡说什么。我只是来这里坐坐。”我辩解道。   夜泽低头看着我:“你有心事?”   “没有啊。”我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只望着我不说话。   我握紧了秋千,又迎视他的目光,鼓足勇气问道:“夜泽,你很想想起从前的事吧?我和你相遇之前的,你的事?”   我竭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太激动,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夜泽凝视着我,他握住我握着秋千的手:“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我说过,如果我恢复记忆的代价是让你离开我,我宁愿不不恢复。”   我垂眸道:“那是你连我和你之间的事都忘了之后说的,而不是现在的你说的。”   夜泽握紧了我的手:“那时的我和现在的我又有什么不一样?难道你认为我在骗你?”   我抬头仰望他:“你从来不会骗我,我知道。夜泽,你早就恢复记忆了,对不对?”   夜泽眸色陡然一颤:“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语兰阿姨那件事情后,你那晚站在屋外时,我就感觉从前的你又回来了。在我们从鬼市回来的那天,我确定了你想起我和你从前的事。”   夜泽抚摸着我的手:“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我还以为我掩饰地很好。”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说,你想起来了呢?你知不知道,我一直一直都在等着原来的你回来,可是为什么。你回来了,却不愿意告诉我?”眼泪顺着我的脸颊落下来,我恍然才发现,我们是最亲密的关系,却做着最自欺欺人的事。   夜泽蹲在我面前,伸手给我擦干泪:“别哭了,我一直以为你更喜欢的是失忆后的我,当我想起我们之间所有的事情时,我觉得从前竟还不如失忆后对你更加地坦白,坦白地向你承认我想不起过去,坦白我对你有多喜欢。我现在这样,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我用力摇头:“不是,不是,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我只是不想再一个人守着我和你的记忆,只要你能想起我们过去发生的事,就算你再霸道,我也喜欢。”   夜泽莞尔一笑:“都是我不好,我要是知道你这么想,我早就告诉你,我想起来了。娄姿,不管我的过去是什么,我现在喜欢的人是你,现在不会变,以后也不会变。你相信我。”   他对我如此深情,我明明知道他的过去,却一直瞒着他。   也是在那一刻,我终于敢于正视自己一直逃避的问题,而我也坐了一个决定。   有些事情根本无法逃避,或许,张俊说得对,与其等待它的到来,不如主动出击。   我将张俊叫了过来,庄重、严肃地坐在张俊、夜泽、云毁他们三个面前。   “小姿,你怎么这么严肃,要说什么事吗?”云毁坐在一边,调笑道。   夜泽的目光在我和张俊身上扫过,淡淡开口:“你们两个现在倒是相处得很是愉快。阿俊,你这次又撺掇我女人,想让她帮你干什么?你直接跟我说,我来帮你。她平时还要工作,没那么多时间去帮你干杂事。”   夜泽的口气很是不善,应该还是在计较上次张俊“忽悠”我去做诱饵的事。   我吸了一口气:“夜泽,这次不管阿俊的事,是我想做的。你们先看看这张照片。”   我将那张照片拿了出来,推到他们面前,云毁只略了一眼,便盯着柳杉身后那个女人道:“这个女人不是控制你朋友的那个女鬼?”   夜泽直接将这张照片倒扣在桌子上,盯着我:“你想干什么?这不过是个和那个女鬼长相相似的女人罢了,她还是个活人,她和那个女鬼没有关系!娄姿,把你想说的话咽回去,我不想听你说出来,我也不会同意你说的话!”   云毁和张俊都看着我和夜泽,夜泽几乎是用命令式的口吻对我说话,云毁道:“夜泽,小姿她不是你的奴隶,你不该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   “她是我女人,我想跟她怎么说话,你都没权利管。”夜泽依旧紧盯着我,“本王再说一遍,洗个澡,去睡觉,这件事不准再提!”   “夜泽!”云毁皱眉,张俊始终安静地作壁上观。   我也回视着他:“夜泽,我不想你再因为我逃避下去。我知道,你其实也很想再找到那个女鬼,否则你也不会去询问阿俊这个照片上的女人的情况了。”   夜泽看向张俊,目光中隐含着愤怒,或许是因为自己被好基友出卖给女朋友引起的愤怒吧。   张俊继续神神在在地坐在那里,就像一座钟不动不摇。   夜泽猛地一拍桌子:“张俊,你还真是我的好兄弟!”   我伸手欲从他手里抽回照片,夜泽又眼神微眯地看向我,我却看向云毁:“云先生,对不起,我也欺骗了你很久”   “小姿,我看你今天真是太累了。还是改天再说这些事。”云毁大约也意识到我将要说什么不好的内容了,所以他竟然和夜泽一个态度,不想我继续说下去。   我握紧手:“我不累,也不困!云先生,你就让我把话说完。如果今天不说,我怕我再也没有勇气说这些话。”   “那就永远也不要说!”夜泽粗暴地打断我,拉着我起来,“去睡觉,马上,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我今晚不想再听到你说一句话!”   “阿阮!”我喊了出来,夜泽身形就是一怔。   我的心似乎有人在拿着刀一块一块地割。原来,就算面对这些,我也不是那么勇敢,原来,也是这般的疼。   “阿阮”我眼中噙着泪,声音都带着几丝颤抖,“夜泽,你真的忘了她了吗?”   “我让你不要说了!”夜泽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阿阮,她是你的未婚妻,你曾深爱不,是你一直深爱的女人,夜泽,你真的忘了她吗?”我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但我还是颤抖着问他。   夜泽身形就剧烈地晃了晃,他眉头紧皱他的头痛症又犯了,他用手掐住了额头,更用力攥着我的手腕:“闭嘴,你给我闭嘴!不要再提阿阮!不要再提她!”   云毁见状一把握住夜泽的手,想要把我们分开:“夜泽,你冷静点儿,你要把小姿的手掐断了!”   夜泽却一掌将云毁打了出去,他捏着额头,身形摇晃,步伐都走不稳了:“阿阮,阿阮她是谁?阿阮阿阮”   “阿阮是你一直都念念不忘的女人,夜泽,你一直想要想起来的人,就是她。”我继续一字一顿地说,当又看到夜泽因为阿阮这般形态,我只是紧紧攥紧了手,死死咬住了唇。   夜泽猛然放开了我的手,步伐踉跄,眼神也有些涣散。他一直念着两个字:“阿阮,阿阮,阿阮”   屋内的灯泡因为他凌乱的气场,也开始忽明忽灭,夜泽一掌用力地拍在桌子上,手指紧紧地绷住,喀的一声,木头桌子就出现了一道裂纹。他背对着我,站在那里不动了,一股阴鸷之气也从他身边散开。   “云毁,你跟夜泽在千年前你们就认识。夜泽并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所以,你也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我继续说道。   云毁被夜泽那一掌击出去之后,他被张俊扶住,两个人都默默看着似是走火入魔的夜泽。云毁的手握成拳头,冷声打断我的话:“小姿,够了,你别说了!”   “对不起,我明明知道这一切,我却一直瞒着你们。”我看向夜泽,“夜泽,在那段时间我经常做噩梦,你曾问过我做了什么噩梦。我是梦见你不要我了,因为我一直都瞒着你有关阿阮的事情。我害怕你想起阿阮,你就不会再要我了。明明我知道,你想想起过去,我却因为自己的自私,一直在骗你。我就是一个这么心机龌龊的女人,为了留你在我身边,为了让自己幸福快乐,所以我一直以来都在忽视你的心情,忽视你的痛苦,忽视你心中伤痛。你现在觉得我很自私对不对?你就觉得没错。自从你失忆之后,我面对你时,就是一直在想,我应该怎么继续骗你,怎么让你想不起过去,怎么把你牢牢地拴在我身边。我就是这样一个坏透的女人,我最爱的,不过是我自己。我想到的,也从来都是自己。”   屋内安静至极,我深呼一口气,擦了擦眼泪:“夜泽,对不起,这段时间我都在骗你。你或许是喜欢我,但你爱的人却不是我,也许你只是把自己对阿阮的感情无意识地转移到了我身上。你的这份爱,有时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现在好了,我终于说出来了。为了弥补我的亏欠,夜泽,我会帮你记起阿阮的一切。我都想到办法了。”   我用力挤出笑容:“那个女鬼是和你们来自一个时空,关于你们的事,她是现在知道得最清楚的一个人。我已经答应了心愿旅馆的邀约,那里会有关于阿阮和你们过去的一切答案。只要你们还肯帮我,我就可以成功。”   “咣当”一声。夜泽将桌子掀翻在地,他双目赤红地看向我:“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要去做这件事?!”   他几步走到我面前,我竟被他吓得往后退了数步。谁知道,他抱住我的腰,将我扛了起来。   “啊!”我惊喊一声,他扛着我就朝卧室走去,张俊挡在了他面前,严肃着面孔道:“泽,放她下来。她要做什么,是她自己的决定。你不该这样粗暴蛮横地对她。”   夜泽一把拽住张俊的衣服,冷声道:“阿俊,本王把你当成兄弟,你呢?却想尽办法坑本王、坑她!要不是看在你帮本王这么多的份儿上,本王一定杀了你!现在,你就给我滚!”   夜泽将张俊一甩,张俊砰的一声就撞到了门上。夜泽打开卧室的门,将我丢到了床上。   我要起身,他迅猛地又将我压了下去。他骑在我身上,将我的两只手压到一边。   这样的夜泽比那时扛我到草丛里还可怕,他双眼如同野兽一样布满如刀子一样锐利的光,我盯着他:“你放开我!是我自己做的决定,跟阿俊无关!”   夜泽死死按住我的手:“你今天终于把欺骗了我的事说了出来!心里现在很痛快,是吗?本王现在也如你所愿,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既然你想把话挑明,本王也跟你说明白!想起什么、忘记什么,这都是本王自己的事,不需要你来多管闲事!也不需要你自作多情地替本王去冒险!你骗了我这么久,现在是又想去涉险来弥补本王么?你是期望本王看到后会心软,会原谅你之前的欺骗么?”   我怔怔地望着他,心疼得都快没了感觉。我早就知道,他想起阿阮,知道这一切后,一定不会原谅我,一定会恨我,可这锥心刺骨地痛却让我无法承受。   这又能怪谁呢?只能说是我自作自受,是我自己的自私,总是想要维持那虚幻的幸福,现在会被他厌恶、憎恨,我又能去怪谁呢?   “娄姿,就算你现在去送死,本王也不会心软!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如果你敢去,本王不介意砍了你的两条腿。”夜泽扯过床单,将我的双手困住,又将床单系在了床头。   他从我身上起来,我转头泪水迷蒙地望着他,他站在门口稍顿,最终穿门离去。   我闭上眼,任眼泪横流。   外面都安静至极。   我在床上安静地躺着,我不知道夜泽和云毁还在不在家,张俊是不是也离开了,而今天是入住心愿旅馆的最后一天,我必须在晚上12:00之前赶去!   我用力抻了抻床单。奈何床单被夜泽打了死结,我挣脱不开它。就在我滚下床,用嘴去咬的时候,云毁的声音蓦然在身后响起:“小姿” 第100章 心愿旅馆   我抬头看向云毁,我想我当时一定很是狼狈,头发一定很乱,脸也哭花了。我只看了他一眼,继续去咬床单。   “小姿,你还是想去那里是不是?”云毁淡淡地问。   我终于挣脱出一只手,又把另一只手挣脱出来,站起身,背对着云毁道:“云先生,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吗?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空,为何与夜泽一样变成了鬼?云先生,我知道,你其实也很想投胎转世,重新为人。我骗了你们这么久,就让我做些什么去弥补你们吧。”   “小姿,你并不欠我什么”云毁的声音悠悠传来,接着,我的手腕就被他的银鞭拴住了。   我低头看着缠在手上的一圈银圈儿,眼睛酸胀:“云先生,你也要学他一样想要我将我囚禁起来?”   云毁的声音又放低了:“小姿,夜泽并不是真的恨你骗他,他只是不想让你去涉险。我和夜泽的事。总有一天会找到其中的真相。但我和他,绝对不会让你去冒险。”   “可是,云毁,心愿旅馆那里就有你和夜泽都想知道的事情,甚至有办法让你和夜泽重新轮回投胎。”我低声说。   “小姿,你不要再想这件事了,我和夜泽都不会同意你去。”云毁是铁了心要和夜泽站在一起来阻止我了。   我挎下肩膀,不再挣扎:“好,云先生,我听你的,我不会去了。”   “你真的不去了?”   我转过身低头面对着他,点头:“我知道,你和夜泽出发点其实还是为我好,我听你们的话,哪里也不去了。”   云毁收了银鞭,走到我面前:“小姿,等夜泽回来,你们再好好谈谈,夜泽”   云毁的话便停顿在了这儿,他一动不动地望着我,雪白的肌肤隐隐跳动,一直都是温和的眼神此刻也起了波动。   是我将张俊给我的符咒贴在了他额头上。虽然只能定他一时,但对我来说时间已经足够了。   我上前抱住了云毁,轻声道:“云先生,对不起,这次,就再让我任性一次。告诉夜泽,我去心愿旅馆了,让他不要来找我。你也不要担心我,阿俊会保护我的。我一定会从那里全身而退。”   我离开,云毁眸中波涛汹涌,看来我是把他惹恼了。   我快速翻出双肩包,将一些要换洗的衣物、化妆品、充电器等一些必要的东西装了进去。我不知道我去心愿旅馆会面对什么,所以我把张俊给我的那些护身的东西,一股脑都塞进了双肩包里。   我穿上风衣,换了平底鞋,又戴了一顶鸭舌帽,我走到云毁面前,他依旧瞪着我,我冲他鞠了一躬:“云先生,对不起,我走了。”   我打开门出去时,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屋子,每一个地方都有我和夜泽的甜蜜记忆。但却都让我打碎了,再也回不到从前。   我捂住脸,关上门,噔噔噔下了楼。   我给心愿旅馆的邀请函入住短信回了一个字母代码,很快,对方就发过来一个地址心愿旅馆的地址。   我上了出租车后,给张俊打了一个电话,他语气还是那么平静:“你出来了?”   “嗯,我现在就要前往心愿旅馆。”   “一路注意安全,有什么情况都尽快和我联系。”   我又应了一声,又问:“夜泽他没有去找你吗?”   “没有。”   那他会去哪里?   “张俊”我望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我这么做真的对吗?”   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对不对,我也不知道夜泽想起阿阮后,我和他的最终结局又是什么,我只感觉我的前方是一片黑暗,看不到方向的黑暗。   “这是早晚都会出现的局面,那么早一点儿、晚一点儿又有什么不一样?”张俊的声音从对面冷沉地传过来。   我竭力地睁大眼睛看着外面:“张俊,夜泽说得一点儿错都没有,我们那么相信你,你却一直在坑我们。有时,你想让人宰了你。”   我挂了电话,望着外面发呆。   出租车七拐八扭停在了一片黑黢黢的树林前,我下了车,才发现开始飘起了小雨。我从双肩包里拿出伞,打开,撑起来。   丝丝小雨下,我看了看矗立在左边的一块有广告牌那么大的牌子,上面标着街名心愿路。也多亏了这块牌子,司机才能找到这里来。可是与那块“大块头”的街牌名相比,在我面前的,只有一条狭窄地有台阶的羊肠小路,一盏路灯立在一旁,隔着树木才能看到另一盏亮着的路灯。   雨丝越来越密集,将青石路都打湿了。我看了看两旁暗黑的树林,感觉好像随时会蹿出一个人影来。   去,还是,不去?   当我终于站在闪着“心愿旅馆”几个字的霓虹灯的牌子下时,仍是有些踟蹰。   害怕的踟蹰。   我顺着青石路一直走,就走到了尽头,然后便看见了这座孤独地矗立在树林深处的旅馆。   头上,“心愿旅馆”四个粉红的大字不时地变幻着色彩,雨丝落在上面,又极速地落下,最终又没入黑暗中不见了踪影。   我的面前是一扇大铁门,门紧紧地关闭着,似乎里面关着的是一头野兽。心愿旅馆是一座只有三层楼高的破旧建筑。因为天黑,我不能看清它的全貌,只是能看到旅馆名字的牌子下是斑驳脱落的墙面。如果没有那块牌子,大概,你想不到这会是个旅馆。   这里,真的有我想知道的一切吗?   我只感觉,我若是踏进这里,也许,我就再也不能活着出来了。   我伸手摸向了铁门上湿漉漉的狮子铜环,那狮子铜环圆睁着大眼。好像要吞噬一切似的。然后,我一声声叩响了铜环,像是在召唤什么苏醒过来一般。   听得咔嚓一声,似是有人出来,接着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来了!”   我一怔,因为这声音听着很是耳熟。   门哗啦一声被打开,里面探出一个披着雨衣的脑袋:“请问您是要入住心愿旅馆吗?我们这里呢,只接受有邀请函的顾客。您若没有,从这条小道返回去,走上个两站地,就有一个农家旅馆,那里的价位也很便宜。如果有邀请函,请先出示邀请函。”   听听这熟稔的口气,分明是已经说溜了,大概他之前遇到过很多来投宿的人吧。   我拿了手机照亮他的脸,道:“唐元?”   唐元这才抬脸看我,人一下就怔住了,他抬起脑袋,惊讶道:“姐?”   “真的是你?”我上下打量着他,“你说在旅馆工作,原来就是在这里工作?”   唐元猛然就从狭窄的门缝里挤了出来,一把将我拉到一旁:“姐。大晚上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抬头又瞥了一眼心愿旅馆:“我是应邀来这里的。早知道你在这里的话,我就给你打电话了噻,上次见过你之后,你还说给我打电话的,结果一个电话都没打来!唐元,你现在是不是发达了,不把我当朋友了?”   唐元听到我的话,脸一白:“姐,你说什么,你也受到的邀请?”   我点头:“否则,你以为我大半夜的一个人跑这个来干什么?”   唐元这下急了:“我的亲姐诶,你现在真是闲得没事干了吗?别人发给你个破邀请,你就敢一个人过来,你也不怕是绑票的?姐,你听我话,赶紧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赶紧回去陪大神儿吧。”   唐元将往外撵我,我一把拉住唐元:“你告诉我,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姐,你不要问了,你就听我一句话,赶紧走。这种地方,你不要再来了。”唐元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直推着我往外走。   “唐元,你先等等,你先告诉我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既然你说危险,为什么你还待在这儿!”   正当我与唐元辩驳的时候,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悠悠传来:“这么好玩的地方,他让你走,是不想让你体验其中乐趣。娄姿,我要是你,就不问这么多,直接推开他进来。知道得越多,就会越没意思。”   我转身一瞧,不是别人,正是徐耀。   此刻他正打着一把伞站在大门边,穿着一件格子衬衫,一手插在西服裤兜里,嘴角带着一抹轻笑正看着我。   我愣住了,徐耀怎么也会在这里?!   “徐总?”我快步走了过去,朝里面望了望,里面是一条通往旅馆前面的路,随后又望着他,“徐总,你怎么也在这儿?”   徐耀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道:“会来这里的人,当然都是受了邀请的人,对不对,心愿旅馆管理员小哥?”   我再次看向唐元,心中依旧惊异着,唐元是这里的管理员?   唐元瞅瞅徐耀,又拉过我,低声道:“姐,你们认识?”   “他是我老板。”   此时真的有太多的问题塞满了我脑子,比如徐耀为什么会在这里?他那么有钱,还有什么是他用钱办不到的事情吗?当然,如果是他想拜托心愿旅馆让他和夜泽在一起,我会第一个击碎他的白日梦。再比如,唐元,他怎么在这里当起了管理员,他知道这个旅馆到底是什么地方?   唐元听了我的话,有一瞬间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又把我拉远一些,小声说:“姐,你就听我的话,赶紧走吧。这里真的”   “娄姿,这里真的挺有趣,如果你进去,会发现里面更有意思。”徐耀忽然出声道。   他嘴角的笑容让人捉摸不定,虽然我肯确定他的话要反着来听,他觉得有意思的事情,一定是非常人所能忍受的“有意思”。但我不想退缩。即便我回去了,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夜泽相处,又要怎么自处。难道让我干等着他来跟我说分手么?   我和他的关系,从我说出“阿阮”的那一刻,就变了,再也不能回到从前。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知道夜泽和阿阮过去一切的机会,我不想错过。即便是个陷阱,我也会往里跳。   “唐元,我知道你这么说一定是为了我好,这里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旅馆。但我有一定要知道的事情,这里,或许可以给我答案。所以,谢谢你的好意,我不会走的。”我心中的最后一点儿害怕与迟疑也终于被我赶跑。   也许是我看到徐耀也在这里,找到了可以一起“担惊受怕”的同伴。所以,我现在倒没之前一个人来这儿时那么害怕了。不管怎样,有徐耀在,就算死也有同伴了。如此一看,我和徐耀这对“情敌”还真是有缘分,也许真的会应验他那句话,最后我俩都死了,谁也得不到夜泽。   我背着包站在铁门门口,徐耀已经举着伞径直进去了,走了几步,又转身瞧我:“怎么。现在又怂了?”   我直接一步跨了进去,徐耀见我进来,弯唇一笑,转身继续往里面走,我则跟在了他身后。   路不远,很快就到了旅馆前面。前面也很是破旧,墙面已经斑驳不堪,被雨水冲刷出一道道印子,不知都盖了多少年了。但从二层起,每个屋子都有阳台,阳台外面也没有住宅楼的一般的铁栅栏。二三层有几个房间亮着灯这样看来。应邀者应该也并不是很多。   我正举着伞看着,便瞧见三楼一个玻璃门被打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他站在阳台上举目四望,随后便低头看向了我。因为逆着光,我只看到他穿着白衬衫,短而略卷的碎发。   因为我是瞎打量,所以被人看到,让我很是不好意思,我就立刻低下头,又用伞遮住自己的脸,进了里面。   徐耀已经收起了伞。揣着兜站在那里。   待我也收了伞,先是看到了一个前台,前台里只有一台电脑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放着笔、日记本之类的东西。在柜台后面的墙上挂着一个大牌子,上面是各个房间的号码,已经有人入住地则被标明了姓名。我大略看了一下,上面已经有九个人的名字,加上我,一共十个。仅从名字上来区分男女的话,正好是五男五女。   前台的另一侧放着三台电脑,一个角落放着一座欧式落地座钟。造型很是华美,还有两分钟即将午夜十二点。   唐元一进来,就走到了柜台旁,低着头也不看我,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邀请函代码给我看一下。”   我拿出手机,翻出短信来递给他,唐元将邀请代码输入进去,还是低着头说:“娄女士,您是心愿旅馆第十一名入住客人,欢迎您来到心愿旅馆。我们这里有免费的热水、F、健身房,每天提供免费的早、中、晚三餐。祝您在此过得愉快。”   唐元将一把电磁锁钥匙给了我:“您的房间在306室。电梯在那边。”   唐元大概还是气我不听他劝告,执意来此吧。但我反而希望不要被这里的人知道我和唐元相熟。   我接过钥匙,又抬头看了一眼那房间布置图,看向徐耀。   “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徐耀也站在我一侧盯着布置图看,   “唐管理员小哥,你说我是第十一个入住的,但在这里怎么只有九个名字?加上我,也应该是十个吧?”我转头问唐元。   徐耀也略了一遍:“的确是九个,加上你十个,还有人没来吗?”   我们都看向唐元。他还没说话,他身旁就忽然出现了一个穿着休闲装、扎着马尾辫、戴着眼镜的女孩儿,她直接伸手摸向了鼠标,极快速地点着,而后清晰、明了地说道:“这台电脑上显示你是第十一个客人,而我虽然是最先来的,但我仍然是第二名。”她抬头打量我一翻,又一指挂在墙上的表:“你们看清楚,现在已经是9月14日零点零二分,收到邀请的人最后入住时间为9月13日24:00整,按照心愿旅馆的规矩,就算迟到了一秒钟,邀请函也是作废的。”   这女孩儿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但说话极为有条理,而且分析得头头是道。   我看了一眼时间,我也就早了那么几分钟,如果再被唐元拖一会儿,我肯定也会轰出来的。   唐元似是不太喜欢这个女孩儿,他将那女孩儿挤出去:“麻烦你看清楚,这台电脑不是身为客人的你该随便动的!”   女孩儿似是根本不介意唐元不友好的口气,走到我和徐耀面前:“从我入住开始,我就数着入住的人数。包括刚刚来到的你,一共是十个人。那么,电脑上为什么会显示为十一位住客呢?这第十一位住客到底有还是没有呢?”   因为这女孩儿的话,我心中一提,那么为什么会是十一个人?   我等着她的下文,她却忽然伸出手,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我叫叶小倩,倩女幽魂中的小倩,所以你们可以叫我小倩。我是记者。欢迎你,心愿旅馆第十一位客人。”   我看见她手上带着一串水晶手链,我伸手与她握了握:“谢谢,我叫娄姿。你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吧?”   我真的很想知道她关于这个数字“十一”的解释的。在电脑上,她的排名是第二位,难道第一位入住心愿旅馆的人比她要更早地到达?还是电脑的误排,不过是从第二开始计数那么,来的人应该就是十个,而不是十一个。不过唐元刚刚说了,我是第十一位入住客人   可我还是没等到叶小倩的下文,因为一个身高体壮的男人摇摇晃晃走出来,随之而来的是扑鼻的酒气,熏得前厅都是。那男人真是又高又壮,起码有一米九以上,因为他比徐耀还高出不少,感觉就像一坨肉走了过来。他直接扑到前台,用力一拍桌子,吼道:“小子,一打啤酒!”   那人已经喝得脸色涨红,站都感觉站不稳了,竟然还要喝,不怕喝死吗?   “石哥,你这真是牛饮啊。你今天已经喝了一打啤酒了吧?还要再喝一打?你真怕把命喝没了啊?”叶小倩靠在前台,仰着身子跟“石哥”说话。   “石哥”又用力一拍桌子,满脸横肉直颤:“老子愿意喝,你管得着吗?”   “我当然管不着。我是说,咱们这十个住客刚刚聚齐,有意思的事情才刚刚开始,石哥您应该让自己清醒点儿,时刻警戒着点儿。您可别忘了,这里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的。比如”叶小倩刮着指甲,扫了我们一眼,“悄无声息就被人杀了”   伴随着叶小倩的话,是骤然响起的哗啦一声,我吓得后退一步。   接着又是哗啦一声,是从外面传过来的,像是风在吹什么东西。   屋内静默一会儿。接着就是“石哥”的咒骂:“叶小倩,你给我滚蛋,你少在少在老子面前嘚嘚!”随后又一拍桌子,“给我酒!”   “石哥,你稍等,我马上去帮你拿!”唐元立刻朝走廊深处跑去。走廊两旁各是房间。   “石哥”还在醉醺醺地等着,满屋子都是难闻的酒气,我实在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这时叶小倩对我们道:“我住在二楼202,有时间,你们可以过来找我。徐大帅哥,小姿,我先回房了。”   和叶小倩说再见后,徐耀说了句“走吧”,我跟着他也朝楼梯走去。   “喂,你就是来这里的最后一个人?石哥”忽然粗噶地说,他声音里都待着一股蛮横劲儿,让人戚戚然。   我转身看向他,就见他用一双死鱼眼死死盯着我。我害怕我要是不说话,他大概就会冲过来揍我,而徐耀这个败类不一定会帮我。徐耀则站在楼梯的上一层看着我们。   我小心地点头:“对。”   “石哥”继续打量我,让我觉得他像是在看什么“猎物”一样:“来得好,来得好。你来了,所有所有人就都到齐了。可以可以开始了终于开始了” 第101章 跳动的高跟鞋   他猛然就露出一道恐怖的笑容,我吓得一下躲到了徐耀的身后。徐耀瞧瞧我紧抓着他肩膀的手,对“石哥”也露出一道笑容:“的确,是开始了。石哥,你也要自求多福。也许你会比我们都先死呢。”   “臭小子,你说什么?石哥”怒道,这时唐元搬着一箱子灌装啤酒冲过来,一下拦住了怒气冲冲的“石哥”,笑嘻嘻道,“石哥,您要的啤酒来了。”接着唐元又朝我们猛使眼色。   徐耀是不急不慌地就上了楼,我则是逃窜一样上了楼。   一口气爬上了三楼,走廊里的灯亮着,但悄无声息。统一的红色门扉,我走到306前,打开门进去,打开灯,里面比我想象的要豪华   房间很大,布局也不错,一厅一卫一卧室。客厅里有液晶电视。空调、沙发、冰箱、简易厨房,卧室里也有空调、比我家还要精美的衣柜,洗手间则有淋浴和浴盆,还有干净的毛巾、浴巾、一次性拖鞋等。总之,这里比那些装饰豪华的酒店也差不了哪儿去。   我将双肩包放下,随意地转了转,感觉这里面和外面根本就是两个地方一样。   徐耀自发地跟我进来了,他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手交叉握在身前,还是用的是我老板的口吻说道:“你来这里,阿泽他同意了?”   我身体微微一僵,反问他:“徐耀,你为什么也会来这里?”   徐耀笑了:“连你都能来,我还不能来么?”   我盯着他,表情严肃道:“那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徐耀一手托着下巴,胳膊肘拄在沙发上,闲闲在在地说:“如果连这个不知道,那我为什么要来?”   我现在真是一点儿都摸不清楚徐耀在想什么了:“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来?”   徐耀放下手,抬起身望着我。依旧是那种轻浮的笑容:“我为什么不来呢?”   我不打算继续跟他打哑谜下去,直截了当地说:“你不可能不知道来这里意味着什么?虽然这里叫心愿旅馆,这里声称可以帮人实现愿望。但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叶小倩的话可能是危言耸听,但也可能是真的。连我都感觉到这里很诡异,我不相信你就没有感觉出来。我不懂,你这么有身份有权势也有钱势的人,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你难道来这里只是为了寻找刺激吗?”   徐耀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低头凑近我道:“因为我有个,就算我有再多钱也实现不了的愿望,只有这里能帮我实现”我眼皮一跳,而后他凑到我耳边道,“你一点也没猜错,我的愿望就是和阿泽在一起。”   我站着没动,若是以往我大概会很是“激动一把”,但现在我不相信他的话。   徐耀见我没反应,无聊地叹息道:“没意思。”随后,他又瞧着我道,“阿泽他根本不知道你来这儿吧?上次你和张俊合伙骗他的事,他的气还没消呢吧?比起我来这儿的原因,你还是多多担心自己吧,让夜泽找到你,真不知道你会死得多难看。”   “我的事不用你担心。”我凛色道,“徐耀,不管你来这里的原因是什么,但现在我们都是这里被圈禁的动物,可以说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想跟你合作。”   “合作?”徐耀哂笑一声,“我为什么要跟你一个女人合作呢?只因为我是你老板,你是我下属,或者我们仅仅认识的份儿上。我就要在这里照顾你?像阿泽一样不要命地来保护你?娄姿,你搞清楚,只有阿泽那让傻了吧唧的男人才会整天围着你转,跟在你屁股后面帮你收拾烂摊子。我徐耀可没那么多空闲的时间浪费在你身上。阿泽不是很听你的话吗?你喊一声,他不就像狗一样扑过来保护你了?你喊吧,我正好也想见见他。”   徐耀刺耳的话就跟放炮仗一样,叮铃咣啷在我耳边燃放开来。   我真是自取其辱,才会跟徐耀说这种话!   我握紧了手,徐耀耸耸肩膀,继续道:“我来这儿,纯碎是为了找刺激。我是看在和你认识一场的份儿上才出来跟你说说话,你大概是误会了。敢来这里的人,都对死没了感觉。你要是怕死,也许第一个会死的人就是你。现在,这场死亡盛宴已经开幕了,你和我,还有这里的所有人,谁能活到最后,这真的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呢。你呢,要是害怕,就找阿泽来,这么一来,会更有意思。”   我感觉现在的徐耀就像被潘多拉打开盒子放出的魔鬼,他脸上跃跃期待的亢奋神情,如同你等到一件等待已久的礼物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拆开。   徐耀转身走了,他的话却像地雷一样在我心中滋滋地燃烧。他怎么能轻飘飘说出这些变态的话呢?我是抱着不惧一切的信念来的,可是我从根本上还是怕死的。所以,我想找他结盟,两个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面对危险时要好得多。我不想死,也不期盼这里出现死亡,可是需要他却期待着有人死。即使是在虞村的时候,蒋华他们也不过是为了拍戏而说出那么脑残的话。但在这里,我却碰到了真正地心里变态的人。就如,刚刚见过的叶小倩和“石哥”,也都是一些古怪的人。   望着徐耀的背影,让我很想踹他一脚,而我也这么做了。   在他打开门出去时,我冲了过去。一脚揣在了他身上,徐耀就径直被我踹了出去。他一头撞到了对面的墙上,发出巨大的响动。   徐耀就像张烙饼一样贴在了墙上,片刻他才扶着墙站起,怒火燃烧地回身望着我,咆哮道:“你干什么?!”   咔嚓一声,隔壁(307)室的门打开,露出一片灯光,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子。我当时一眼就认出他就是我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男人。他身材瘦削,站在门口有些讶然地望着我和徐耀。   但我当时还在气头上,所以也没怎么看这个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子。我握着门把手,笑眯眯地道:“徐总,我这不是看您要走吗,就想送送您,但这手没控制力道,这不就把您给推出去了吗?您的脸没事吧?您这脸可非常人相比,就算磕石头上也不会有事的。徐总,您晚安。”   我径直关了门,也不管徐耀是不是被我气炸了。   我靠在门上,挤出的笑容渐渐从我脸上消失。环视安静得只有我一个人的陌生房间,想起夜泽,呼吸之间都是难受的。我靠在门扉上,任眼泪流淌,心伤成河。   眼泪越擦越多,所以我等自己哭得精疲力竭,才失魂落魄地坐到沙发上。   我努力擦干眼泪,不让自己的脑袋是一堆浆糊,努力想要搞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抬眼看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我打开手机,如唐元所说,不仅有信号,还有免费的F。   按照叶小倩和徐耀所说,所有受到邀请的人已经都入住心愿旅馆,就像要举行什么神秘的仪式一样,在场人员已经到齐,仪式就开始了。接下来,说不定就会发生什么事,极有可能会有人死亡。但这也可能不过是徐耀和叶小倩的胡言乱语,一个是来寻找刺激的,一个是来找题材的记者,这两个人其实是一种心理时刻盼望着会发生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来供他们体味、消遣。   但是想起那个“石哥”所说的话,我心中就惶恐不已。他们都说“开始了”,到底什么开始了?   但这里除了地方有些偏僻外,与一般的旅馆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同。我在房间里翻了一圈,从抽屉到保险柜,没有任何值得奇怪的东西。我拍了几张照片通过微信给张俊发了过去,又说了大致的情况。然后我又下了楼一趟,但唐元并不在前台,前台的后面是个小屋,我凑过去,隐约看到有个人躺着,应该是唐元。他已经睡了。   关于这里,我还有很多的疑问,但也只能等到明天再找人细问了。那个叶小倩似乎知道很多,问她就应该知道了。   我洗了一个澡,就躺在了床上,然而毫无睡意。我很想知道夜泽他现在回家了没有?他要知道我不见了,会不会又去找张俊?还是他根本就没回来?点开微信,张俊也没回复我。就在我辗转反侧间,隐隐约约听到外面传来高跟鞋走路的声音哒,哒哒,哒哒哒,哒先是一声,又是两声,接着是连续的三声,接着又是一声。虽然隔着墙,还是听得很清晰。   我不禁抓紧了被子,心中升起惶然。不会是鬼吧?   我握着十字架,慢慢接近了门口,“哒哒”,高跟鞋踩过地面的声音就从我门口轻轻飘了过去。我的心随着这声音就提了起来,我握住门把手,不确定是不是要开。   咔的一声,我还是把门打开了,然后屏住呼吸,猛然将门扯开   空荡荡的走廊没有一个人!   真的是鬼么?   就在我赶到头皮发麻,要关上门钻进被窝躲起来时,楼梯那里又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   我靠着墙一步步慢慢走过去,然后微微探出头来,楼梯上也没有人,却又一只黑色的高跟鞋躺在楼梯间!   “哒哒哒”一件黑色的裙子蓦然出现在楼梯转弯处!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后面有什么东西靠近我了   我握着十字架骤然转身,那人也被我吓了一跳,举起双手做惊吓状。   是他?住在我隔壁的男人!   他依旧穿着白衬衫和西裤,似乎一直没有睡下。   我瞪大眼睛与他相望,背后忽然传来一阵笑声:“哈哈”   我一回头,就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趴着楼梯的墙露出脑袋,她的脑袋都被头发遮住了,只看到一道猩红的唇,那唇裂开着,活像刚刚喝过血的样子。   “啊!”我当即吓得往后一退,却被身后的男子扶住,他特有音质的声音传来:“小雅,不可以这么吓唬人哦,快出来跟这个姐姐道歉。”   被称为小雅的女子就从楼梯处跳出来,掀开黑发,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庞,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身黑裙子,脚上穿的正是我刚刚看到的躺在楼梯上的黑色高跟鞋。   她噘着嘴,忽然伸出手来,男子对我歉意一笑,从兜里就拿出一个棒棒糖。小雅一接过来就欢蹦乱跳的,她撕开棒棒糖纸,就将棒棒糖含在嘴里:“好甜!”   这个小雅,显然精神不正常。   “小雅没有吓坏你吧?”男子问道。   我看着小雅:“她也是这里的租客吗?”   男子解释道:“他们都叫她小雅,听说她已经在这里住了许久了。她精神不太正常。常常半夜三更穿着高跟鞋在整个楼道间徘徊,我们初来的时候都被她吓到了。”   “我简直要被她吓死了,我以为是鬼呢。”我拍着胸口说。   男子笑了笑,温和地对小雅说:“小雅,哥哥跟你说过吧,不要大晚上随便走,哥哥姐姐会被你吓到的。快回去睡觉吧。”   小雅转着棒棒糖舔着,转身蹦蹦跳跳走了,但是她又在半路折返了。手里攥着棒棒糖,先是害怕地左右看看。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人来了一般,身后她摩挲着手指说:“大哥哥,大姐姐,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哦钟馗大魔王要来吃人了,他会把所有人都吃光光”然后她又用更低的声音说,“你们要是看到大魔王,一定要躲开。大魔王一看到人,就会吃掉的。”   “钟馗大魔王是谁?”因为有过虞村的经历,所以对这类“谣言”我更是敏感,我便小心翼翼地问她。   小雅一边往后退一边更惊骇地说:“大魔王就是大魔王,他一定会来的啊!大魔王来了!”说着,她就跑了。   我又被她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肖朗问道。   我摇头,又问:“她经常半夜这样?”虽然知道了缘由,可我还是觉得小雅的行为让人很不舒服,尤其是她刚才说大魔王的神情。可是她一个精神病人的“疯言疯语”,又值得可信么?   肖朗倒是无谓地笑了笑:“我来之后,几乎每夜都能听到。但现在已经习惯了。她可能太无聊,所以才这样走来走去。”   他送我到门口,我看看他的房间:“你就住在我隔壁。”   “三层只有我们四个人居住。”男子道,“你旁边这间住的就是那位被你推出去的那位男士。”他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下,让我很是不好意。   徐耀在305?他竟然住我隔壁?!   “还有一个人住在楼梯那边316,与我们都不挨着。”男子道。   “这样,请问您怎么称呼?”我问他,倒是对着男子心生好感,起码刚才他要是不出现,我真的会吓得惊叫起来,就可能会闹出一个乌龙来。   “我叫肖朗。”他说。   “娄姿。”我道,又把徐耀加上了,“住在305的那个人叫徐耀。”   “我知道他。你们认识?”肖朗问。   我含糊地点点头。   肖朗也不再问。之后我们就互道晚安。进了门,听到肖朗关门的声音,我也将门关上。   肖朗倒是给了我一个不错的印象,可诚如徐耀那刻薄的言辞所说,每一个应邀前来的人都是不惧死的。我不会忘了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有所企图,肖朗也不例外。但他这样绅士、热心,可比徐耀那种冷血的家伙让人可靠、热心多了。也不知道他是为何而来?   更关键的是,我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一夜几乎无眠。我在第二天手机闹铃中盯着云毁“最喜欢的熊猫眼”起了床。   还要去上班。   但我来之前,忘了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我进来后还能不能出得去的问题。不过事实上,我是多想了。老板自己都进来了,我一个小员工还怕什么?如果能全身而退,到时就说跟着徐耀去公干了。反正泼在我和他身上的脏水已经够多了,不介意再多这么一盆。   我无精打采地拉开窗帘,推开玻璃门,走到阳台上。阳台处能看到一堵高墙,极目远眺。就是海了去的树林,还有远处蒙蒙眬眬可见的公路。此时天已经放晴,远处的地平线一片红艳艳,太阳即将升起。   我趴在阳台上重重叹了一口气,便听到哗啦一声。转头,看到徐耀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他斜眼瞧着我,我一看他现在就来气,转身要进屋时,又是一声响动肖朗出来了。   他伸了一个懒腰,随后转头看到了我们,很是礼貌地道了两声:“早。”   “早。”我略微微笑道,然后我转身就进去了。   我梳洗完毕,换了一身衣服下了楼去早餐间,便瞧见除了叶小倩之外,还有另外三个女的。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的短发女子,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穿着时尚的大波浪卷女子,还有一个女人,看不出年纪,可能不到三十,也可能三十出头,最耀眼的就是她有个光亮光亮的光头。用手机在她头上照一下,估计都能反光。这三个女人正在自助区选饭菜。   没错,自助!而且还十分的豪华,中西式菜品都有,虽然只有十个客人,但这自助区弄得好像有几十个人要吃饭一样。   这里真的是一次次刷新我的三观,我很好奇这里到底有多少个厨子,竟然做出这么多人来吃的饭来,就不嫌浪费吗?   叶小倩已经把选好的菜放在了餐桌上,瞧见我。就招呼我道:“小姿,这里!”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跟她有多熟,我俩不过是昨天才认识的。   那三个女人也转头看我,都是把我从头打量到脚,随后又彼此看了一眼,又接着选菜,不再理我了。我选好了饭坐到了叶小倩对面,叶小倩瞧着我:“你昨晚没睡好吗?”   我笑了笑:“可能换了张床闹的。”   我又看向那三个女人,她们坐在最里边,放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其中那个中年女子还在不停地来回端菜。再瞧瞧我和叶小倩的感觉自己吃得真寒酸!   “这里提供的餐饮都是不要钱的,而且这么丰富,当然是能吃多少吃多少,不吃也要倒进自己的盘子里,就算是剩下也是自己的,小市民特性嘛。”叶小倩往后看了一眼,拖着下巴说道。   “她们也都是这里的住客?”我低声问。   叶小倩用叉子吃着沙律:“对啊,她们跟我住一个楼层,都在2层。但我不是很喜欢她们,她们一看就是那种对人尖酸刻薄的人。真不知道心愿旅馆为什么要给这种人发邀请函,连品味都拉低了。”   那三个女人正在风云残卷,好像多少天都没有吃过饭一样。   一个托盘忽然出现在我们桌子上,徐耀竟然又厚脸皮地出现了,就像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他拉开椅子坐下,接着叶小倩的话道:“你没听过一文钱难道英雄汉这句话?在你看来的小麻烦对别人来说可能就是能压死他(她)的大山。如果每个受邀者都有譬如我要成为世界巨星这样的要求,这家旅馆就算再有钱有势,也是做不下去的。像这种,将有不同层次需求的人聚集在一起,让我们根本摸不清每个人的诉求是大是小,是很容易办到,还是很难办到,这才有意思不是吗?就算你觉得那三个女人市侩,但你敢说她们来这里的企图就一定是让你觉得不齿的要求吗?或许,她们来这儿有着根本让你想不到的企图。”   “那么,徐大帅哥,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叶小倩凑近徐耀,眨着眼睛问道。   徐耀莞尔一笑:“叶大记者,你来这里又仅仅是为了采访吗?”   叶小倩迷人一笑:“我不是为了采访,又为了什么?” 第102章 我成了目标   徐耀不再说话,两个人之间的哑谜让我很是一头雾水。但我现在根本不想看见夜泽,我刚要说自己吃饱了,想要离开时,又一个声音响起:“两位美女,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吃吗?”   肖朗端着油条和豆浆站在我们桌子旁,冲我们微笑道。叶小倩道:“可以呀,快坐下。”   肖朗坐在我旁边,和徐耀面对面。他冲我友好一笑,我也报以微笑。   “你昨天没睡好吗?是因为被小雅吓到了?”肖朗也看到我的黑眼圈,关切地询问道。   我摸了摸眼睛,这时叶小倩开口问道:“原来你是被小雅吓得?你是不是以为她是鬼啊?”叶小倩问道后半句就兀自笑起来。   我尴尬地笑了笑:“半夜忽然听到高跟鞋声,我当时还真是吓坏了呢,要不是肖先生出来,我可能会被吓晕过去。”   “你竟然还怕鬼”徐耀刺耳的声音响起,我担心他会说出我能看到鬼的事情,就一脚踩到了他脚上,极力顶着叶小倩和肖朗有些怪异的目光,对徐耀道:“我胆子再大,也是个女孩子。也是怕鬼的。徐耀,你应该是不怕的,昨晚那声音那么响,我和肖先生都被吵醒了,你却还能睡得跟死猪一样,我真的很佩服。”   丫,他还真以为,他是我老板,我就不敢奋起反抗了吗?我绝对不会再给他羞辱我的机会。   徐耀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表情,但那眼珠子都能瞪死我了。我才施施然移开脚,知道他可能会踩过来,我就抬高脚,结果就看见对面肖朗的脸色骤变,我和叶小倩掀开桌布,就看见肖朗的运动鞋上有个大白脚印。我故意道:“徐耀,你为什么要踩肖先生?你看你把肖先生踩的。”   肖朗的五官都快凝聚到了一起,徐耀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刀子,他对肖朗道:“肖先生,很抱歉,我不小心踩到你了。”   肖朗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   叶小倩分明是看出了什么,她低头笑着,又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个小雅有精神病,几乎所有人入住的时候,都被她吓个半死。你身边这两位帅哥,一个当时吓得满走廊大叫,一个吓得都走不动路,别提多滑稽了。你还敢出来看,小姿,你的胆子还挺大的。”   徐耀和肖朗都被叶小倩的话弄得有些尴尬,我打哈哈过去,却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小倩,你来的时候没有被吓到吗?”   叶小倩露出得意之色:“那是当然。我当时听到那声音就觉得有古怪,我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的,所以就不可能是鬼,只能是人为的。后来,让我发现是这个小雅弄出来的。”   叶小倩的话让我不知道怎么接了,随后又问道:“这个小雅到底是什么人?”   话刚说到这里,叶小倩就扬手打招呼道:“石哥!”   是昨晚见到的醉鬼“石哥”。   他步伐还有些踉跄,看来还没醒酒。也是,他昨晚如果真的又喝了那么多酒,大早晨能爬起来都是件厉害的事了。   “叶小倩!石哥”一指叶小倩,露出个肥肠满脑的笑容,便又迈着醉步朝着我们这桌过来。我本能地想要离开。但就在这时,从餐厅另一侧开的门边,忽然蹿出一个黑影,周中拿着尖锐的东西就朝“石哥”刺了过去,嘴里还不断地喊着:“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我们当时都愣住了。我脑海里第一个想法就是杀人了!有人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杀人了!   “这里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的。比如悄无声息就被人杀了”   叶小倩的话猛然就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砰的一声,一具身体重重地倒在地上。   但倒下的并不是“石哥”,而是那个精神失常的小雅!   小雅被“石哥”猛然推倒在地上,手中的利器也掉落在地上真的是一把刀!   可是,“石哥”竟然毫发无损!   “石哥”一看到是小雅,火爆脾气立刻就上来了:“你这个疯婆子,又敢过来!我今天先宰了你!石哥”就开始很踢小雅,小雅抱住身子蜷缩成一堆,嘴里还不断念着:“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钟馗大魔王也不会放过你的!”   肖朗立刻上去将“石哥”拉走,石哥暴怒道:“你他妈的放开老子!”   我趁机扶起了小雅,她头发乱糟糟的,手上也青了好几块,瑟缩地看着“石哥”。   叶小倩也过来劝“石哥”:“石哥,她是疯子,你一个正常人跟她计较什么。赶快消消气,吃早餐填饱肚子要紧。我今早可是看到小唐打电话又预订酒了,肯定是为石哥你预订的。石哥你赶快吃完早餐去小唐那里问问看。”   “石哥”这才消气,指着小雅大骂道:“疯婆子,你下次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打死你!”   小雅吓得后退两步,却噘着嘴道:“你杀了我的初初,钟馗大魔王一定帮我报仇的!他一定会吃了你!哼!”她就跑开了。   “石哥”最终被叶小倩推走了,他拿着一个碗,用勺子舀了粥就直接在那儿喝,没有一点儿道德观念。   肖朗捡起了地上那把刀,我也凑了过去:“这不是真刀吧?”   “仿制刀而已。如果是真刀,他早就死了。”徐耀看戏看够了,瞥了一眼那刀说道。   “真的是仿制刀?”我还是问了一下,肖朗摸着刀身:“徐先生没有说错,这确实是一把仿制刀,伤不了人的。”   肖朗把刀递给我,我摸了摸,这刀和真刀做得很像,但刀刃是塑料的,确实根本上不了人。我想起小雅的话,低声问:“小雅刚才说要给初初报仇,是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石峰将小雅最喜欢的一个布偶玩具弄坏了,而且石峰心情不好时总是打小雅出气。小雅对他又怕又恨,一见到他就说他杀了初初,还说什么她要给初初报仇,钟馗大魔王会帮她报仇之类的话。”肖朗替我解疑道。   这个石峰竟然拿一个疯子出气,对这样的人,我越发地不齿。再看他吃饭的样子,真是让人倒足了胃口。   我还在看着这把刀之际,小雅忽然又跑了进来,从我手里夺回刀,又冲着石峰喊了一声“杀人凶手”又跑掉了。   我有些愣怔,叶小倩低声道:“那把刀也是小倩的宝贝,她每次‘刺杀’完石峰,都不会忘记她这把刀的。”   这时,肖朗看看时间:“对不起,我该去上班了。晚上再见。”   看着肖朗离开的背影,我这才意识到我们并没有被圈禁,而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这么快你就忘了阿泽,看上别的男人了吗?”徐耀凉薄地说。   “徐先生,您昨天还说不会与我为伍,所以请您站得离我远一点儿。因为我现在也不想与你为伍!”我反讽道。   谁知道徐耀忽然凑近我耳边低声道:“虽然你是死是活,我真的没有一点儿兴趣。不过我还是好心告诉你一声吧,你被人盯上了。”   徐耀的话简直就是惊涛骇浪,徐耀“欣赏”着我唰地一下就变了的脸色,继续挑动我的神经:“柿子都找软的捏,看来你已经成为众矢之的,这里面有不少人盯上你了呢。我要是你的话,就抱住阿泽不放手,也不会笨到一个人来这儿送死。”   徐耀说完倒退着走了。   我从头到脚都感觉被人浇了一盆凉水,我不知道是徐耀故意吓唬我,还是他知道了什么?   我转身朝餐厅里望去,不知道是不是被徐耀吓得,我只觉得那三个到现在还没吃完饭的女人一直在看我,石峰也转头看向我,那神情和昨晚如出一辙。我转身跑了出来,心跳极快。   徐耀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唐元正在擦前台的桌子,我趴到前台,问道:“唐元,我问你,我们是可以自由出入这里?”   唐元抬头看看我,又低头继续干活:“没错,你们只是受邀来住这里,我们也没有权利拘谨你们。所以除了每晚你们都要回到这里睡觉外,你们干什么都不会有人阻拦。”   “刚才在吃早餐的时候,我只见到了包括我的八个人,剩下的两个住客呢?他们是男是女?”我很想知道关于这十个租客的具体信息。唐元依旧爱答不理地说:“两个男的,一个已经去上班了,还有一个十点才会起床。”   “哪个十点才会起床?和我、徐耀、肖朗一起住在三层的第四个人吗?”我又接着问。   昨晚不光徐耀睡得像死猪,一直未曾露面三层第四个室友,我到现在都还没见过呢。   “对。”   十点才会起床,那么这个人是个夜猫子?那昨晚的动静,他应该是听到了。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初来大惊小怪了。叶小倩他们都说,小雅几乎每晚都这样“闹鬼”,也就是说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么一说,这个人没出来也没好奇怪的了。   我接着问道:“你昨天说我是十一位客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元一把按在桌子上,保持微笑:“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唐元,你还在怪我昨天没听你劝告,非要进来?”我道,“我不是已经跟你解释了吗?我有迫不得已的理由才来的,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话。说实话,昨天我一进来,就感觉这里很怪异。或许你说得不错,我真不该进来,但我不是已经进来了吗?我想反悔也不行了吧?唐元,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来这儿了。”   唐元听了我这话面色才稍解:“姐,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你该上班了吧?等你下班回来,我会去找你的。”   看看时间。确实到了我该上班的时间了。而且这里比我住的地方里公司还远,我也必须走了。   我出来的时候,徐耀正好从树林里开车出来,他瞧了我一眼,径直从我面前开走了车,顺着我才发现的另一条宽敞的土路走了。   我又回头看看那三层小楼的心愿旅馆,白天里,它的外表显得更是破旧。但它的内里,却是隐藏着无数的秘密。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我已经迈了进来。只能等着齿轮慢慢地运转,将我带向我想要知道的事情。   我还是顺着昨晚来的路离开。昨晚我一个人过来的时候还没这么害怕,但在这里住了一宿,又听了叶小倩和徐耀一些完全不着边际但足以吓死人的话,我只觉得这条路分外安静和可怕。树林里除了树还是树,密密匝匝,很容易就隐藏了什么人。   我快步穿过那段小径,随着这种惊惧的心情,我更生出一种让我想要尖叫的感觉我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我。   我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   我抱住包朝着大路跑去。这回我好像听到身后真有脚步声!   嘀的一声长音在大路旁响了起来,路边正停着徐耀的汽车。我一口气跑了过去,活像刚刚死里逃生一般。   徐耀按下车窗,优哉游哉地看了一眼手表:“一分四十秒,跑得还挺快。怎么样,刺激吧?”   我叉着腰怒瞪他:“徐耀,你骗我?!”   徐耀斜睨着我,然后戴上墨镜,车也瞬间变成了拉风的敞篷跑车,他砸砸嘴道:“信不信由你。如果你死了,我给你算工伤。”   徐耀开着车直接跑没了影儿,让我在原地又恨又怒。   我回头再去看那茂密的树林,刚才萦绕心头的恐惧感却再次袭上心头。   我依然正常的上班,一天之内遇到过徐耀一次。他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如果不是我去了心愿旅馆,我真不敢相信像他这种高高在上的人也会参加那么危险的游戏。若是让我评论,我就想说他真是吃饱了撑的。   下班之后,我径直去找了张俊。因为一直没有得到他的回复,让我有些担心。难道夜泽又去找他了?夜泽不会毒打他一顿吧?   依旧是鲁迅大叔给我开的门,他带着我去找张俊。却不是在那个阴暗的小黑屋,而是池子边。   池水反射着夕阳之光,池面上波光粼粼,各种颜色的金鱼不时浮出水面或群聚游之,倒是颇为赏心悦目。池子里的荷花已经凋谢,剩下了枯黄的杆。张俊就负手站在那里,他背对着我,一动不动。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我站在池子的对面,也不动了。   他转身看向我,眸光清冷。   不是阿俊,是夜泽。   我俩隔着池子相望,他眉眼冷峻,秋风吹皱了池面,也吹乱了他的头发(阿俊的头发)。   再次相见,恍如隔世。   明明我们昨天还那么甜蜜,今日却变得如此陌生,可是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他。   我并不怪他昨晚那么粗暴地对我,也不怪他对我说了那些狠话。因为我知道,就算他知道我欺骗了他,他还是在为我着想,不想我为他以身犯险。所以他才说,不要我多管闲事。   我走到他面前,抓着包,低头说:“不要怪阿俊,是我自己要去的。”   “跟我来。”他只说了三个字,便错过我走了。   我呆在原地,因为他冷漠的语气,心拧紧了起来,我攥紧了手腕,抑制住眼泪。   不是早已料到的局面吗?娄姿,你还有什么痛不欲生的呢?   我跟着他进了那间阴暗的小屋,屋里照样摆着蜡烛。而我却看到了张俊张俊的灵魂。他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额头贴着他自己的符咒,一动不能动,就像蜡像一般,让人不忍直视。他一个堂堂的驱鬼大师,居然被自己的符咒制住。这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吗?   夜泽依旧背对着我,他站在桌子旁,伸手拿茶壶倒了一杯水,嗓音依旧淡漠:“既然你回来了,那就说说,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去那里都遇到了什么?”   我感觉连空气都在跟我作对,因为我忽然觉得心脏缺氧,很是难受。   我说了去心愿旅馆的见闻:“唐元和徐耀都在那里,一共有十个人受到了邀请。除了晚上要回那里睡觉外,别的并没有拘束我们”   我还在说着,夜泽忽然打断了我的话:“那你弄清楚怎么帮我查到阿阮的事了吗?”   我一怔,竟然一时发不出声音来。   夜泽转身靠在了桌子上,看着我,露出一抹讥笑:“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帮我查阿阮的事情,但你根本就没有办到吧。”   心压抑得喘不上气来,我强迫自己开口:“你多给我一点儿时间,我一定可以”   “就算给你再多的时间,你又能查到吗?”夜泽抱着手臂,语气依旧带着嘲讽,他似是有些不耐烦跟我说话了,“像你这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你能帮我查到什么?如果我指望你帮我查到这些事,我也就能去投胎了。”   他走到我面前:“别再给我添乱了,好吗?你去那里,除了去送死,我根本想不到你还能干什么别的。拜你所赐,我现在真的只想知道自己的过去了,所以我现在没心情再去帮你收拾烂摊子。你如果有点儿自知之明,就老老实实回你自己的家待着。什么都不干,就是对我最好的弥补。”   夜泽叹了一声:“你愿意去那里送死,我也不会拦着你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现在真的顾不上你了。你好自为之。”   他说完这话,就打开了门,要走。我揪住他衣服:“我现在就让你这么讨厌吗?”   “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他冷漠地说了一句,让我浑身一颤,我放开了攥着他衣角的手。   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我闭上眼睛,不想哭泣,可是泪已成河,谁又能来帮我阻止它的流下?   我走到张俊面前,泪水迷蒙地望着他,想要伸手揭下粘在他额头的符咒,却根本揪不掉。   阿俊,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夜泽他真的讨厌我了我该怎么办?   “小姿”云毁出现在了我的侧面,“跟我回去吧,别再任性了。”   我望着被我“连累”的张俊,话语都有些哆嗦:“连云先生你也觉得我是一个累赘?让你们觉得很厌烦”   “小姿。你难道真的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对你吗?”   回到家后,我的情绪已经比刚才稳定了许多,云毁一直在我身后“唠唠叨叨”,感觉就跟我爸似的:“小姿,我和夜泽的事要从长计较,你就不要再责怪自己,安心上班”   我直接将行李箱拿了出来,打开行李箱,开始把衣服、鞋子往里装。   后面的云毁忽然安静了,在我将一件裤子装进去时,云毁拔凉的声音传来:“小姿,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执意要回那里吗?”   我动作稍顿,道:“云先生,你真的以为我只是为了弥补对你和夜泽的亏欠才去那里的吗?”我略微停顿,才说,“云先生,不瞒你说,自从我认识夜泽后,我的生活就是一团乱。自从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他。我就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我舍不得对他放手,每天还要忍受对他的欺骗,每天我都感觉像是在火炉上踩一样,我每天都在担惊受怕,我害怕”我声音哽咽了,“我害怕,阿阮我害怕阿阮,就像你、夜泽,还有那个女鬼一样我害怕她也在这个世界上我每天每天都害怕这种日子无穷无尽我却又不想让他离开我。”   “我现在受够了这种日子,我也受够了对他、对你的欺骗。我只想坦白地面对自己的感情。现在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让我能知道阿阮和夜泽的过去,甚至还能知道阿阮她是不是也在这个世界上你让我怎么放弃?夜泽,不管是我告诉了他关于的事,还是他自己想起了阿阮,他一旦想起,云先生,你觉得他会放弃吗?我和他的结局,也逃不过分手二字。” 第103章 我陪你一起去   我呼了一口气:“你若说我是个极为自私的女人也可以,阿俊说让我置之死地而后生。..就算夜泽他现在讨厌我,不想看到我,我我也不想放手也不想和他分手。我想让这件事来给我们之间做个选择,如果阿阮也像你们一样在这个世界上,夜泽想去找她,我不会再死缠着他不放。如果阿阮不在我会每天都缠着他,直到他原谅我为止。”   我拉上了行礼,提起行李箱望着云毁:“云先生,你一直真心待我,我却一直在欺骗你。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帮你查到如何能让你还阳或者重新轮回转世。”   云毁的神情又温和下来,他伸手摸着我的头发:“小姿,你是个好女孩儿。你并未欺骗过我什么。轮回转世,我是想过,但我不会让你一个女孩子去为我冒险。夜泽也不会愿意。”   “先生,你还是执意去阻止我?”   我不想再对云毁用什么符咒,只怕昨天之事,我还伤了他的心呢。   云毁望着我,声音很轻却是极为肯定的:“我跟你一起去。”   “云先生”我嗓子又有些酸涩,云毁微微一笑:“只看着你为我们去冒险,那还是男人吗?”   云毁正式倒戈我和张俊的这一方,我问及张俊怎么会变成那般模样。云毁说,夜泽在我离开后,天明时回来了,结果发现我不见了,就又脸色铁青地不见了。之后。夜泽似乎和张俊发生了争执,他赶过去时,张俊的肉体就已经被夜泽占据,而张俊的灵魂则被夜泽用符咒定在了那里。那符咒不同于我定云毁的符咒,只怕也只有夜泽能解开。   果然与我想的相差无几,但我没想到夜泽竟然会这么粗暴地对待张俊。张俊对他可真是推心置腹,完全为他着想。   我跟云毁道了歉,不该用符咒定他,云毁后来每每说起这事。总说是自己大意了。   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我拉着行李、背着电脑,一手还抱着一盆樱花,转头望了望自己在六楼的家,我又回头望向前方。   人总是要往前走的,与其担惊受怕,不如奋力一搏,或许还有转机。娄姿。这条路是自己选的,你就该勇敢地走完。   心愿旅馆。   蒙蒙夜色中,隔着树木隐约可见那闪烁的霓虹灯牌。云毁出现在我身侧:“这就是你说的心灵旅馆?”   我点头:“云先生,你还记得唐元吗?他也在这里。”   “唐元?”云毁微锁眉。   我心里咯噔一声,我擦,差点儿连最关键的事情都要忘记了!云毁忘了过去的一切,他怎么还记得唐元?可唐元没失忆啊,他不仅认得云毁,连阿锁婆婆都认识!我还告诉过唐元。云毁和阿锁婆婆是一对爱人!要是唐元看见云毁,一不小心说漏了嘴,那么阿锁婆婆以灰飞烟灭为代价让云毁忘记她这件事,岂不要被云毁知道了?   我很想用力拍拍自己的脑袋,千算万算,就是忘了云毁和阿锁婆婆曾经救过唐元的这件事!不行,就算把唐元堵哑了,我也不会让他对云毁说出在虞村发生的一切!   大概我的表情太纠结,让云毁看出来了:“小姿,你怎么了?”   我立刻收整表情:“没什么啊。啊唐元,他跟包玥和我一起去过虞村,所以,他是在那儿认识先生的。”   云毁带着一抹苦笑道:“原来这样,我如今失了忆,倒是不记得他了他也能看到鬼?”   “嗯,他能看到夜泽,但一般的鬼,他好像看不到。”   细细说来,就是最初的时候,我请唐元去捉鬼,他被夜泽吓过之后,似乎就能看到夜泽了。后来在虞村,他也能看到云毁。但他却看不到一般的鬼,按照夜泽的说法,便是他通灵的体质不如我,而我又不如徐耀。徐耀身上要是没有那只博美犬狗神保护着,大概他真的会比我更得鬼的喜爱。   话说着徐耀,一辆车就停在了我们身旁,一瞧那车,我就认出来了是谁。   除了徐耀这个不要脸的,还能有谁,还有能谁啊!   徐耀按下车窗,倚靠在那里,打量我一翻:“你带这么多东西来,是来当旅游的吗?也许明天你就用不上这些东西了,还要麻烦旅馆的服务员帮你丢出去,你还真是好意思啊。”   徐耀的嘴真是贱到极品了,真是一次次刷新我的底线。我看他真是看我和夜泽在一起了,不舒服,所以每次只要看到我就狠劲踩我。   我咬牙切齿之际却看到了肖朗坐在他旁边!   不是吧,徐耀这个贱男这么快就勾搭上了肖朗?!   肖朗冲我笑了笑,我也尴尬地牵起嘴角笑了笑,随后他下了车,来到我面前,客气地道:“晚上好。”   面对这样的绅士。我真是不想再次破坏自己的形象,只好强压下对徐耀的怒火,也点了下头:“晚上好。”   肖朗看了看我的行李:“这都是你的东西?我来帮你拿吧。”   “没事的,我自己可以拿。”   但是肖朗还是帮我拎起的行李箱,我只好说谢谢。肖朗说了句不用客气,而后对徐耀说:“徐先生,我们在旅馆里等你。”   徐耀点了下头,开车径直走了。看他那副德行,我真后悔昨天应该再踹他两脚的。   “你怎么和他一起回来了?”我好奇地问。   肖朗笑了笑,嘴角就现出浅浅的酒窝:“我的车坏到了半路,被拖去修理了。正好遇到了徐先生,我就搭了顺风车。”   我真想告诉肖朗,徐耀是个双性恋,让他务必小心徐耀,哪天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有他后悔的。我是实在不忍看到一个大帅哥羊入虎口啊。   “这个盒子很好看。”肖朗看了一眼我怀里抱着的木盒子。   此时云毁已经回到了樱花盆景里,我对肖朗笑了笑,没多说别的。就跟他一起进去了。   心愿旅馆。   依旧是很颓废的外表,我们进去时,唐元也没在前台,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肖朗一直帮着我将行李拿上了三楼,再次谢过他之后,我们就各自进了房间。我将行李箱放到一角,又将木盒子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打开木盒子,樱花盆景原本合上的花瓣便又开了,带着一身“仙气”的白袍云毁便出现了客厅里。   云毁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问我:“徐耀他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谁知道啊,他那么心理变态,来这里就是为了寻找刺激吧?大概是嫌自己活得太长,所以来找死喽。我看他就是短命鬼相,他嘴那么贱,一会儿被人杀了,我也不觉得奇怪。”我想起徐耀刚刚说的话,心中的火还噌噌地往外冒。   云毁环视一周:“你说这里可以帮助人实现愿望,住到这里的人都是受邀的人,刚才的那位先生也是?”   我点头:“对,他叫肖朗,就住在我隔壁,307。”   “这个肖朗又为什么而来?”   我摇头:“来这里的十个人都是带着秘密来的,我感觉每个人都在试探别人的秘密,而对自己的秘密都守口如瓶。但肖朗我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也许,我问问他,他真的会告诉我也说不定。”   但就算是我,叶小倩和肖朗问起,我也是不会说的。   云毁坐在我身侧道:“此人我们才认识,不知其底细,小姿,你万不可轻信于人。这也是我和夜泽比较担心你的地方。”   云毁提起夜泽,我心中压制的难受就翻腾上来。我“嗯”了一声:“云先生,你放心,在这种地方,我也不敢随便相信人的。我会选择适当的时机问问肖朗。”   “还有。这里不是说是心愿旅馆吗?可曾告诉过你如何才能达成心愿?”   云毁一句话算是问到关键上了,从昨天到今天,我其实都在等一件事我在等人告诉我要如何才能实现自己的心愿。但来到这里之后,除了像待在普通的宾馆,有一些诡异的人和诡异的事情外,我到现在还没接到任何有关愿望达成的消息和办法。   唐元今晚说会来找我,说不定能从他那里知道什么。   下楼吃饭的时候,又遇上了叶小倩,还有那三个女人,她们依旧摆满了整整一桌。但是,同样的,我依旧没有看到剩下的两个人。   我和叶小倩吃饭时,我试探地问道:“小倩,我昨天刚刚来,有很多事情都还不知道,想问问你。”   叶小倩倒也是爽快:“什么问题?”   “这里叫心愿旅馆,这里所发给我们的邀请函是说能帮我们实现愿望,但是到现在也没有人告诉我要怎么去做才能实现愿望。”   叶小倩喝了一口粥,看了我许久:“你难道连这里的规则都不知道?徐大帅哥没有告诉你吗?我看你们很要好的样子。”   我擦,她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和徐耀感情要好了?   我叹了一声:“别跟我提他了,他说他来这里只是为了寻找刺激,根本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小倩,你快告诉我吧,我到现在都还稀里糊涂呢。”   叶小倩听到我的话放下勺子:“徐大帅哥真这么说?他来这里是为寻找刺激?”   “他那种人不是来寻找刺激的,我都不知道他来这里还能为了什么。”   哼哼,别怪我出卖徐耀。他自己来这儿作死,本来就是自找麻烦来的。   叶小倩得意一笑,然后才回答了我的问题:“那你听好了,不会有人来告诉我们怎么去实现愿望。只要在这里住满一周就可以。”   我听了很是不解:“只要住满一周就可以了吗?”   叶小倩却又诡异一笑,凑过来,低声道:“那也要看你能否真的能住满一周”   我更是不解,但随后就明白了她的潜台词如果你能活着住满一周的话   “活到那时候,活到走出去”   叶小倩在我旁边吹着冷气,让我寒毛直竖,噌地就站起来,惊吓地望着她。叶小倩却哈哈大笑起来:“你的反应真是太有意思了,我接下来的稿子要怎么写,看看你的反应就能找到灵感了”   想我遇到过那么多的鬼和惊险的事情,可现在碰到鬼和危险的情况,依旧会毛骨悚然,我也很有挫败感。但凡我能有叶小倩一半儿镇定,大概我就不会这样草木皆兵了。   “臭婊子,你还敢来!”外面传来石峰的一声怒吼。吓了我一大跳,叶小倩却仍兀自地悠闲吃饭:“肯定又是今天早晨的戏码了这个小雅脑子真是病得不轻,石峰那么打她,她还不长记性,真是疯得可以。”   我直接跑了出去,石峰正骑在小雅身上猛击着小雅,嘴里一直骂骂咧咧。小雅左闪右闪也躲不过,在那里哇哇惨叫着。原本在餐厅里吃饭的人都出来围观,那三个女人凑在一起,不时说着“可怜”,可谁也没动一下。这次,连叶小倩都是看戏的态度了。   我实在看不下去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但还未等我去劝阻,肖朗已经跑了出来。他径直跑过去,从后面一把扯住了石峰的衣领子,别看他长得没石峰壮实,却是很有劲儿,直接把石峰从小雅的身上拽了下来。   石峰啪的一声就滚到了一边。他趔趄地站起来,满是凶狠地看向肖朗:“臭B,敢多管闲事!”   石峰一拳打过去,却被肖朗利落地躲掉,肖朗一拳打过去,正中石峰的大脸,石峰就被打得后退数步。随后,他又向发怒的狮子一般朝肖朗发起强攻,肖朗一个漂亮的回旋踢,石峰就像电影里那些坏蛋的慢写镜头一样,壮硕的身子硬是旋转了360度才像一头从天而降的猪一样华华丽丽地落在地上。   简直就是让人看得想要拍手叫好。   我又是“捡便宜当好人”的,溜过他们把小雅扶起来,她的脸已经被石峰打得像猪头一样,鼻血横流,我连忙拉着她去了别处。   石峰又爬起来,冲过去的后果自然是被肖朗完全K,趴在地上动都不能动。   除了夜泽和云毁外,肖朗可算是我见过的功夫最强的男人了(活着的男人中)。   肖朗走了过来,叶小倩直冲她竖大拇指,又看着石峰的惨相直摇头。   如果换做是夜泽,估计他直接会把石峰打残了,这些人就不会露出佩服的神情,而是惊恐了   “她被打伤了,还是带他去医院看看吧。”我道。   肖朗小心地拨开小雅因为血黏在一块的头发,看到她脸上的伤,眉头也皱了皱,柔声道:“疼吗?”   小雅点点头。   “帮我扶她去我房间吧,我那里有药。”肖朗道。   我扶着小雅去了他的房间,肖朗拿出一个医药箱,先用碘酒帮小雅处理伤口。因为太疼,小雅好几次都想躲开,我不得不拉住她。看到肖朗熟练甚至有些专业的手法,还有医药箱里很是齐全的医药品,我开口问道:“肖先生,你是大夫?”   他笑着点下头。   我“哇哦”了一声:“那你在哪家医院啊?是什么科的大夫?”   “我在市医院,外科。”   我之前看过《欢乐颂》王凯饰演的赵启平,他就是一个大夫,简直被他迷得七荤八素。而肖朗竟然也是大夫,而且长得还这么帅,待人接物又这么有绅士品质,从他此刻对小雅的态度上就能看出他是一个热心肠、温柔的男人,简直就像从书里走出来的完美男人。我心中对他的好感又直线上升(只是好感而已)。   这样一个有型有品质的好男人,为什么也来这里呢?   “肖先生,你真是个好人。”我不得不如此感叹说,“说实话。像小雅这样脑子不太正常的人,大部分人都不愿意理会的,可你却三番四次地出手救她,现在还帮她处理伤口,像你这样的好人,真的太少了。还有,石峰那么大的块头,我当时都担心他一个拳头就能把人打死,没想到你轻轻松松就打倒了他。我相信,他经过这次教训,再也不敢轻易对小雅动手了。”我又对小雅道,“小雅,快谢谢哥哥,今天要不是有哥哥在,你会被那个大块头修理得更惨。”   小雅望着肖朗,又看看我,像个孩子一样说道:“谢谢哥哥姐姐。但是他是坏人,他杀了我的初初,我一定我一定要给初初报仇钟馗大魔王也会吃了他!”   我帮她整整凌乱的头发:“那个大坏蛋力气太大了,你对付不了他的,每次你只能自讨苦吃。这样吧,你告诉姐姐,你的初初长什么样子,姐姐有办法让她复活哦。只要初初复活了,你就不会再去找那个大坏蛋去报仇了吧?”   “你真的可以让初初回来陪我?”小雅急急地问道。   我和肖朗相视而笑,我点头:“嗯,但你要答应姐姐不要再去找那个大坏蛋报仇了。姐姐才能让初初回来陪你。”   小雅立刻点头:“只要能让初初回来,我再也不找那个大坏蛋去报仇了!姐姐,初初在哪儿啊?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你先要告诉我初初她长什么样子,姐姐才能找到她,让她回来。”   在我的诱哄下,小雅把初初的“模样”告诉了我。肖朗还帮我拿来纸和笔,我按照小雅所说,将“初初”勾勒出来,小雅看到后直点头,说那就是她的初初。   “那小雅,你再告诉姐姐一件事好不好?”我问,“你告诉姐姐,你说的钟馗大魔王是谁啊?你为什么说他会吃人呢?”   小雅捂住脸,一副恐惧的样子:“钟馗大魔王好可怕的!他会吃人哦!小雅要是不听话,他也会吃掉小雅的!”   肖朗拿出手机搜出一个钟馗画像:“小雅,你说的钟馗大魔王是这个吗?”   “啊!钟馗大魔王!”小雅一下就跳起来躲到了我身后,战战兢兢地说,“魔王大人,小雅很乖的,你不要吃小雅。”   送小雅出去之后,肖朗问道:“你似是很在意小雅一直说的钟馗大魔王?”   我含糊地点头,道:“感觉小雅说得这个钟馗大魔王很恐怖。”   但肖朗刚才随便找了一幅画给小雅看,小雅就喊“钟馗大魔王”,大抵真的是她的疯言疯语吧。也许,我真是想多了?   我望着纸上的布娃娃发呆,这是一个普通的布娃娃,但越是普通越是不好找,我今晚大概要去淘宝好好翻找一翻了。   “你画得真像。”肖朗站在我旁边看着我画的布偶说道,我笑了笑:“画得像,但这也不是小雅真要找的初初。”   “那你准备怎么还给小雅一个初初?”肖朗微笑着问。   我一摆手:“只能去万能的淘宝上去看看了。这个布偶很平常,说不定很容易就能找到的。我既然答应了小雅要把初初还给她,就一定要找到。”   肖朗望着我:“你也是个这世界上难得的好人。”   “是吗?”我笑容变得浅淡,想起夜泽说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就感觉自己于他或许真是一个累赘。他每次来救我的时候,是不是都感觉很累很心塞?   “这样吧,我们一起来找,两个人找毕竟快一点儿。”肖朗忽然提议说。   “不会耽误你时间吧?这本来是我答应小雅的事情”我不好意思道,肖朗笑了笑:“我现在也没有事情做,就让我们一起来帮小雅找回她的初初吧。”   望着肖朗温曦的笑容,我很想问他为什么来这里,但是我还是咽了下去,因为感觉不合适。   我从肖朗的房间出来时,便看见徐耀倚在了我房门前。他一看见我们,就挺直了身子,眸光里放出了冷锐的光。   “徐先生”肖朗跟徐耀打招呼,徐耀只冷冷地注视着他,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我打开门,侧身对肖朗道:“肖先生,请进。”   肖朗走了进来,徐耀也跟着进来。他转头深深瞥我一眼,就好像我被他捉奸在床一般,那感觉可真是让我倍觉难受。 第104章 看她难受,你就痛快吗?   肖朗看到我摆在房间中的樱花盆景,走了过去,道:“咦?这是樱花吗?”   “啊,对。”   肖朗惊奇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在这种时候会开花的樱花呢。”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一棵樱花盆景在秋季还开放,这着实有违自然界法则。我能说,这颗樱花里住着一个鬼吗?它几乎是全年无公休地开放。   徐耀已经“气场全开”地坐在了沙发上,他双手搭在沙发背上,不冷不热地道:“这只能说你孤陋寡闻,这世上又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肖朗看了看徐耀,大概不知道哪里惹他不痛快了,但仍和善地笑道:“的确,比如我们现在聚在这儿。”   徐耀不再说话,气氛又微凝。我连忙搬来笔记本,打开电脑,招呼肖朗过来:“肖先生,我们还是快点儿帮小雅找到初初吧。”   肖朗道了一个好字,便坐在了我身旁。我又感觉到了徐耀冷嗖嗖的目光,却逼着自己不去注意,与肖朗一起搜索着布偶。后来徐耀许是自己待着没趣,竟去了我房间。我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你看看这个是不是?”肖朗忽然说,我才恍然回过神儿来。看了一眼:“好像和小雅所说的颜色不一样”   肖朗见我心不在焉的样子:“我好像让徐先生不高兴了。”   “啊?”就这一秒,我就又走神了,随即答道,“哪有,他这个人就这个样子,说风就是雨,干什么都凭心情。”   可我真一秒也坐不下去了,便对肖朗道:“肖先生,你先看着,我想去看看他。”   肖朗理解地点头。   我起身回了卧室,指尖在颤抖着,整颗心也在颤抖着。最终我轻轻地推开门,进去。   徐耀站在窗边,不知在看什么。他转身,冷冷地看着我。   是夜泽,此时的徐耀根本就是夜泽。   我关上门,与他无言对视。   就算他对我说了那些让我伤得体无完肤的话,就算他说我是他的累赘,可是他出现的那一刻,我还是忍不住心抖。   我感觉自己很没用,可又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我握住手臂,就像在张俊家与他相对一样:“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走到我面前,审视着我,语调依旧冰冷:“我说的话,你一句都没听懂吗?”   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至极,一次次告诉自己,他这样对自己,很正常,可是每一次听到他这样说话,我还是心痛得无以复加。   我竭力平静地面对他,抬起头看他:“为什么你的话我就要听?”   他眉头深锁。   “我知道自己骗你不对,你现在很讨厌我,连分手两个字都不想对我说。所以,为了不让你看到我就烦,我才来到了这里。你以为,我来这儿是为你送死来的吗?是,我是有一部分原因因为你才来这儿,但我也是为我自己而来。你现在想起了阿阮,我们之间就再无可能了是不是?那我就给我们之间做个了断,我替你找到你和阿阮的记忆,如果她像你们一样,也在这个世界上,我也会为你找到她。这样,我们就两不相欠了。”我微笑着面对他。“这样不好吗?”   夜泽一直盯着我没说话。   我更握紧手腕:“我承认我一直在给你添麻烦,我对你来说就只是麻烦的代名词。也算是为了报答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所以,这次,夜泽,就像我上次对你说的,请你心安理得地接受我的帮助。不要觉得愧疚,你也不要再来管我,因为你从来就不欠我什么。至于你担心我会在这里死掉,让你会不安心,也没必要,云先生已经答应帮我。如果你肯再帮个忙,把张俊的符咒解开,让他也来帮我,有他们在,我想死也死不掉。”   夜泽目光越加寒凉,我耸耸肩:“该说我都说了,你要是还觉得我碍眼,我也没办法。短时间内我不会离开这儿。剩下的,你请便吧。”   我转身,默默站了会儿,将眼泪终于咽了回去,朝门走去。   只我刚迈了一步,腰间就多出了一只手来,直接将我捞了回去,我撞到了他坚硬的怀中。   夜泽的怀中。   他紧紧勒着我的身子,想要把我的腰勒断,他靠着我脸,冷冽地声音再次响起:“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你有心肝吗?!”   他转过我,便狠狠地吻上了我的唇,比每一次都凶狠,似是啃咬着我的心。   我被他牢牢地压制在床上,浑身被他压得很疼,他似发泄一般,啃咬着我的嘴唇。   “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地对我?”   我默默承受着他的怒气与怨恨,直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和肖朗的声音:“娄小姐,我找到了,你出来看看”   床咯吱咯吱地响着,将外面的敲门声渐渐淹没。而这时,床边又传来响动。一直被夜泽弃之不用的“肉身”正从地上爬起来刚才夜泽从他身上离开后,不知咋回事,他就晕倒在地上了。   “阿泽”徐耀揉着脑门,歪歪斜斜地站起来,看向床上,而夜泽还发疯一样地吻着我   当门被推开时,我透过门缝看见了肖朗的目光,但他很快却往后退了一步,只能看见白色衬衫,也许是不经意地推开门,让他感觉举止唐突了:“娄小姐,我先回去了”   那时,我已经坐了起来,透过镜子正好能看见自己十分狼狈的样子嘴唇被夜泽啃出血来,脸因为亲吻而微红,衣衫也是不整的。难怪。肖朗说要回去了,只怕他还以为我和徐耀在屋里干什么呢。   而被夜泽又附身的徐耀靠在桌子上,依旧是泛冷的表情。   “啊,好”我应了一声,就听到了开门、关门的声音,很快外面又恢复了死寂。   我和夜泽也沉默着,他开门径直出去了。   我在屋内坐了片刻也才出去,夜泽坐在沙发上看也不看我。云毁也出现在了客厅里,他看向我,忽然沉下脸来:“夜泽,你还是不是个男人,现在看她难受,你就痛快吗?”   “你难受吗?”夜泽直刺刺地问我。   我心中一暗,还是摇了摇头。   “她自己都说不难受,你又来凑什么热闹?”夜泽反讽云毁,“人家根本不领你的情,你却还屁颠屁颠跟着她跑来这里,云毁,你倒真是个好男人。”   云毁脸色更沉,他直接抄夜泽而去,我连忙拉住他:“云先生,我真的没事。你不要为了我跟他吵了!”   “小姿,他现在这么对你,你还要忍着?”云毁显然被夜泽的态度弄得气炸了,“你是骗了他,可你就要这么对他忍气吞声?!夜泽你简直就是个混蛋,小姿对你一心一意,你现在倒好,把气竟往她身上撒!是她让你失忆的吗?当初要不是你死缠着她不放,逼着她和你在一起,她会不会选你还是两回事!你明明心里还有另外一个女人,却还紧扒着她不放,要说负心薄幸,你根本就是罪魁祸首,是自己脚踩两条船,小姿这么一个好女孩儿是被你给祸害了,你却还在这里振振有词,我真从未见过想你这样厚颜无耻之人!你和徐耀难怪会成为朋友,你和他根本就是一丘之貉,种.马之流。”   夜泽唇角泛起冷笑,他将腿搭到桌子上:“是的,本王还要多谢她,让本王想起本王一直心心念念不忘的女人。既然本王如此不堪,你为何还要跟着她到这里来?让她为本王做那些自以为能讨好本王的事?你若真为她如此不值,那就把她从这里带走。她在这里一天,本王就觉得她碍眼一天,心里就不舒服一天。”   云毁的脸上青筋直冒,他手中幻化出长鞭,我竭力想要阻止他们   “云毁,你不要说了,我真的不怨他,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姐当当”,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唐元!   我就像见到救星一样,急忙去开门,他刚说了一句“姐,我过来跟你说些事”,就被我拽了进来。   但云毁与夜泽已经开战了,他们又打得上房揭发,灯泡刺啦刺啦地忽明忽灭,唐元吓得一下靠在了墙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在房间里飘来飘去的犹如闪电的黑白两道影子。   “是夜泽和云毁。”   唐元眼睛一亮:“是大神和漂亮姐姐?!”   云毁听到唐元的声音一个分神,差点儿被夜泽削掉手臂,他退后擦出几米,直接撞到了徐耀身上刚刚恢复神志的徐耀,再次被云毁附身了。顷刻。徐耀身上又冒出另一种气质来,不同于夜泽的冷冽,而是一种稳重、温雅的气质云毁的气质。   徐耀果然是招鬼喜爱啊,什么鬼上他的身都能立刻活动自如,就像自己的身体一样。   云毁是第一次附身在徐耀身上,他摊开手掌,望着徐耀的手,手指微微一动,还出于茫然的状态,似是没想到会这样一般。   唐元直接跳到了云毁面前,紧张地叫道:“你是漂亮漂亮姐姐吗?”   云毁还是用茫然的神情望着他:“你是”   “他就是唐元。今天早晨,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人。”我悄悄伸出手用力一拧唐元的后背,“唐元,云先生他现在失忆了,记不得在虞村发生的事了,所以你不要见怪。”   我死瞪着眼睛,希望唐元能明白,还好他不笨,虽不明白云毁为何会失忆,还是配合我道:“哈哈哈是这样啊?漂亮姐姐,我们是在虞村认识的,你救过我”   “什么漂亮姐姐,叫云先生或云大哥。”   “云大哥。”唐元居然还羞怯了。   云毁也打量着唐元:“我看你也有几分面熟,但很抱歉,我不想起从前发生的事了。”   唐元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没事,没事,能在这里看到您,我就已经很激动了。”   夜泽又被我们忽视在了一旁,我坐在一边竭力和唐元说着话,不去看他。唐元却才似想起了夜泽似的,他跑到夜泽面前,又是90度鞠躬。奴颜婢膝地道:“您好。”   夜泽“嗯”了一声,便开口问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唐元,你过来,我们有话问你。”云毁朝唐元招招手,唐元迟疑地看看夜泽,又看看云毁,脚步就移向我们这边,夜泽沉沉地说道:“本王也问你话呢。”   唐元的脸唰地惨白了,苦逼似的向我求助。   “唐元,是我叫你来的,你过来跟我说。”我离开了那两樽谁也惹不起的“大神”。搬了把椅子给他。   夜泽和云毁就都不说话了,唐元连忙跑到我面前,坐下,不敢再看夜泽和云毁,则用眼神示意地问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明明嫌我碍眼,说看到我就不舒服,那他可以离开我房间啊,我又没求着他留下来看我不顺眼。   “唐元,你先回答我,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了一个和夜泽一样的问题。   唐元看了一眼夜泽,才慢慢开口:“姐,这个问题我说过了。上次我碰到你和大神的时候。”   “但你没说你是怎么当上这里的管理员的。”   唐元摸着那只曾经断掉的手:“我那时就想赶紧出院,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就在一些招聘网上随便搜寻,就看到这里招管理员。我打了电话,是张伯接的电话,他问了我一些情况,就让我去面试。之后,他就告诉我可以来上班了。然后,我就过来了。”   “这里的老板是谁?”云毁问道。   唐元摇摇头:“我从来这儿上班之后,从来没有见过老板。”   “其他人也没见过?”   “除了我,还有我来之前就一直住在这里的小雅,搞清洁的孙姨,还有一个姓庖的厨子,这里原本就只有我们四个人,但我问过孙姨和庖一刀,他们都没有见过老板。”唐元说道。   我惊讶道:“只有一个厨子?那他一个人每天是怎么做出那么多饭菜的?别说中西式都都有,就说是做的量都够几十个人吃的了。”   唐元揉着脸笑了笑:“姐,你不会真以为他一个人能做这么多饭菜吧?这些都是外面的餐馆做好了送过来的,庖一刀只会做中餐。另外,客人如果想要吃夜宵,他也是负责夜宵的人。”   我愕然。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竟然这么“土豪”,每天都让餐馆送来那么多精美的饭菜。   “那你们工资呢?谁给你们发?银行打钱?”我又问。   “对啊,都是银行打钱。我曾去银行查过,但因为是代付,银行说他们也查不到付款方的具体信息。”   我有点儿泄气了,原来唐元也是一问三不知,可想到在我来时他对我说的那些话,我还是问道:“昨天你为什么要阻止我进来,还说这里很危险?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不能告诉我们?”   唐元继续揉脸。感觉他把自己的脸当成了纸团,快揉皱巴了都。   他呼出一口气:“其实昨天我跟你说的那些都是张伯告诉我的。他临走前跟我说,旅馆里将会来一批神秘的客人,让我少说话,不要多管闲事。就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管。我当时听着很瘆得慌,后来我就接到一个神秘电话,电话里的人命令我要好好接待来的客人,所来之人除非出示邀请函才能入住,否则都要拒之门外。我当时就觉得这件事很怪异,后来。客人一个个都来了,我更觉得怪异。”   “你所说的张伯,你还能联系上吗?还有你刚才所说的神秘电话。”夜泽问道。   唐元依旧是摇头:“张伯他连名字都没有告诉过我,他说他要回老家了。至于那个神秘电话,我因为好奇也曾偷偷打过去,但一直是关机。这个号码大概是只被给我打电话的人用了一次,便抛弃了。”   从唐元这里得到的消息真是比我想象地还少得可怜,而我更在意那“十一”的含义。如果真的有十一位受邀者,那么缺少的这个人是没来,还是已经来了?   送唐元出去,唐元带着歉意道:“抱歉,姐,我没帮上你什么忙。”   我耸耸肩:“你说了这么多,已经给我提供了不少信息。但是,唐元,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我觉得这里真的很诡异。”   唐元点头:“我知道。”   我拍拍他肩膀:“你还是没给包玥打电话吧?”   唐元局促一笑,我也不再问了,若是我们都能在一周后平安无事地离开,我一定会压着唐元去见包玥:“我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姐?”   “云毁他忘了虞村的一切,也忘了阿锁婆婆,我希望你不要在云毁面前再提起虞村的经历和阿锁婆婆。你懂我的意思吗?”我说。   “原来云大哥是忘了阿锁婆婆”唐元低头想了想,“虽然我那时一直昏迷,没有见过阿锁婆婆,但我始终记得年轻时候的阿锁婆婆。她是个好人,云大哥也是个好人。姐,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但我想一定有你自己的理由。你放心,我绝不会在云大哥面前再提虞村和阿锁婆婆的事。”   “谢谢你,唐元。”送走唐元后,我推门进屋,云毁和夜泽还在剑拔弩张着。   云毁忽然起身,对我道:“我先去睡觉了,有任何事叫我。”   呃,云先生   我的话就憋在了嗓子眼儿,因为云毁竟然还附在徐耀身上,并且出门去了徐耀的房间。   如果要我选择是对着本体徐耀还是对着被云毁上身的徐耀,我肯定会选择后者,就让云先生多磋磨一下徐耀吧,这人最近真是把我对一个人的厌恶变成无限升级版的了。   屋里只剩我和夜泽相对,我望着他,他望着我,我俩谁都不说话。最终,我转身进了屋,因为我现在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经过这一天的事,我觉得头有些痛,趴到了床上,强压在心头的酸涩又袭上心头。我想知道,夜泽现在还在外面吗?百抓挠心了一阵,我最终又悄悄地爬起来,走到门边听着动静,但他是鬼,怎么会有动静。   我悄悄地打开门,就看到他真的不在房间里了。我从卧室出来。眼前又开始迷蒙。   直到他又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他还是那么冷冰冰地看着我。   当我扑倒他怀中,紧紧抱着他时,眼泪再也抑制不住。   他一动不动地任我抱着:“你这么想要我们两不相欠,你还抱我做什么?不嫌冷吗?”   “不冷,不冷,我一点也不嫌冷。”我抵在他怀里哭着说。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让我爱你爱到无可自拔时,却告诉我我一直忘不掉另一个人。为什么你不继续骗我?为什么要让我想起来?”夜泽的声音依旧冷硬。   我摇着头:“因为我骗不下去了,我骗不下去你了,每一次,你说喜欢我,我都心如针扎。每一次,只要想到你会想起阿阮,我就寝食难安。夜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所以,那时,你一直在拒绝我。”他沉沉地说,“云毁说得没错,从一开始,就是我在强逼你接受我。我就是一个脚踩两条船的混蛋。你想与我两清,我倒是明白你的心情了。”   我抬眸望着他,他的黑眸中映出我的影子。随之流泻出的是他轻轻的话语:“对你来说,我的出现,不是让你幸福快乐,而是无穷无尽的痛苦?对否?”   不是,不是这样!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的生活或许会和从前一样平淡如水,可是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的人生会是寂寞如雪,也不会有一个人教会我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只是我们之间的谈话被一声惨叫打破了。   是唐元的惨叫。   我再也顾不得与夜泽说什么,来开门就跑了出去。同时出来的,还有云毁和肖朗。我们彼此看了一眼。云毁道:“二楼。” 第105章 谁死谁活各凭本事   肖朗特意看了一眼被云毁附身的徐耀,眼中似是闪过疑色,但他是第一个冲出去的人我和云毁紧随其后。   二楼左边的走廊里,一扇门打开着,“三人帮”(我给那三个女人起的绰号)有两个女人站在门外,探着脖子用力往里面瞧着,两人还频频地交换眼神。   等我跟着云毁与肖朗一起跑进去,一股冲鼻酒味儿迎面而来,让人想要呕吐。我看见一个女人躺在浴室外面,她浑身都是水,身上还有血。   小雅!   此时唐元瘫坐在浴室外。叶小倩正站在浴室内,拿着相机不断地拍着。   石峰仰躺在浴缸内,半个身体浸在水中,而他胸前插着一把匕首,血染红了浴缸里的水。浴缸外散落着不少酒瓶子,酒气熏天的。   肖朗第一个跑了进去,他检查了一下石峰的颈动脉,抬眸对我们说:“他死了”   石峰死了。   我们都看向了小雅。   是小雅杀了他吗?   我拿出手机连忙报警。叶小倩看着石峰的尸体:“他应该是一刀被捅死的。啊在喝得酩酊大醉时被人捅死,估计也没那么痛。”   “是这个疯婆子杀了石峰,她天天吵着要杀死石峰,给她那个什么破布娃娃报仇。三人帮”中的光头女说。   “石峰这个人每天都喝得酩酊大醉,他就算不被杀死,也会醉死的。”中年妇女附和道。   叶小倩竟丝毫不惧死人,她上前还想细细看看石峰的尸体,被肖朗拦住,他看了我们一圈道:“这是案发现场,在警察来之前,这里的任何东西你们都不能碰。”   叶小倩看向小雅:“肖大帅哥,你一直保护的小雅现在杀了石峰,我想采访一下你的感受?你现在怎么想?”   我忽然觉得叶小倩现在就是在找抽,肖朗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小雅,直直地瞪着叶小倩。叶小倩识趣掉:“反正我照片已经拍够了,碰不碰这具死尸都一样。不过”她忽然对着我们露出一个笑容,道:“现在石峰死了,我们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我猜大家现在看到石峰的尸体躺在这儿,其实是很开心吧?只要我们十个人中,有人能在这一周中存活下来,他(她)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了。”   我听了她的话,只觉得心里很是硌硬。我原本以为叶小倩不过是个喜好探听别人秘密、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的,再加上她的职业,她说些危言耸听的话,也不奇怪,而她来这里其实是另有目的。但现在,我感觉叶小倩与徐耀可能真如他们自己所说来这里寻找刺激。她似是很享受这种恐怖的气氛,尤其是享受别人遇到这类事情时的反应。   她的话一出口,屋内的气氛就很怪异。谁也没说话,光头女与中年妇女又在交换眼神,一副“事不关己,我就看戏”的态度。   “叶小倩,你说够了没有?”肖朗很是反感地说。   叶小倩微微一笑:“够了。”   我们这些活人不能再乱动杀人现场,但不代表鬼不可以。所以我看到夜泽出现在浴室时,眼睛都不自觉地瞪大了,我看向云毁。他冲我轻轻摇头。夜泽观察着石峰的尸体以及被杀现场,叶小倩忽然抱住手臂,阴森森地说:“你们有没有感觉一股阴风飘过啊?”   两个猛鬼在这里,没阴风飘过才怪。   我只一瞬不瞬地看着夜泽,唐元也在惊魂未定中看到了夜泽,他的脸猛然就白了,然后猛然看向我,我冲他微摇头,他也像我一样盯着夜泽看。   “唔”地上传来一声呻吟,小雅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身上的黑裙子还滴着水,手上和脸上满是血,她看到我就露出一口白牙:“姐姐”   看到她天真无邪的样子,我实在不敢相信就是她杀了石峰。   “小雅,你先站在那里不要动。”我稳住她说,“你要乖乖的。”   “小雅听姐姐的话,小雅不动。姐姐,小雅要初初。”小雅就乖乖站在那里,用一双纯真的眼睛望着我,让我心中生痛。   “小雅,你告诉姐姐,你怎么在这儿?石峰是你杀的吗?”我又小心翼翼地问。   小雅咬着手指头,她转向浴室,歪头盯着躺在浴缸里一动不动的石峰。肖朗也紧张地看着她。忽然小雅拍手欢快地笑道:“哦哦哦,太好了,他死了,这个大坏蛋终于死了!是钟馗大魔王吃了他!”   我和肖朗的脸色都倏地一变,叶小倩循循善诱地问道:“那你告诉姐姐,你是怎么进来这里的?”   小雅看向我,我道:“小雅,告诉我们,你是怎么进来的?”   “门开着,我就进来啦!”   我们都不再说话了。   果真是小雅杀了石峰?   不久,警察就来了,让我惊喜的是,张俊也一同来了。这么说,夜泽早就把身体还给张俊了。其实细想想,夜泽和张俊是好基友,就算夜泽真气张俊“坑”他,他也不会真就对张俊做出什么。想想我对他说的,让他把张俊放了,我就觉得有些愧疚感了。   警察对我们进行的笔录,我问了张俊大致情况。   他说经过初步勘测,石峰是被人一刀杀死的,除了扎入心脏的那把刀再无其他致命伤。   “但石峰怎么在浴室里还喝酒?”   张俊一推眼镜道:“我们已经询问过这里的管理员唐元。还有保洁和厨子,按照他们所说,石峰嗜酒如命,每天一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喝酒。他本人也有个怪癖,喜欢一边泡澡一边喝酒。他没在洗澡时喝酒淹死,已经是个奇迹。”   “但他被人杀了,你们真的认为是小雅杀了他?”我始终不相信小雅真的动手杀了石峰,“我来的第一天就看见小雅拿着一把仿制刀去杀石峰,今天早晨的时候也看到了。叶小倩是第一个来这儿的,她曾告诉我,石峰曾经弄坏小雅喜欢的布偶,小雅就一直将他当成‘杀人凶手’,几乎每天都上演类似剧目。但我还是觉得小雅并不是凶手。”   “小姿,你为何这样说?”云毁问我。   我咬咬唇道:“今晚她因为又去‘杀”石峰时,被石峰毒打了一顿,是肖朗救下了她。我们在给她处理伤口时,我和肖朗答应她会把初初还给她,前提是她不要再去找石峰报仇。初初当时也答应我们了。”   “但是小姿。你不要忘了,这个小雅精神有问题,谁也不能预测她会干出什么来。”   云毁这样说也是说得通的,也许是我自己不大愿意相信小雅就是杀了石峰的凶手。   “那刀呢?之前小雅一直是用那把仿制刀去‘杀’石峰,叶小倩说那也是她的宝贝之一。可这次,她为什么就去拿真刀去杀石峰?她又是从哪里得到的这把真刀?”我又问。   可是现在,没有人能给出我答案。张俊说,他们根本在小雅嘴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因为她精神有问题,提到石峰就喊着他是杀人凶手。如今只能等鉴定科鉴定捅死石峰的那把刀上是否有小雅的指纹。   张俊离开之时,又告诉我们一个很重要的信息。他说,这段时间他调查过一些资料,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上次他跟我提到的陈怡和他朋友的朋友再去心愿旅馆的那段时间,旅馆里也接二连三的发生命案。陈怡和他朋友的朋友都是侥幸活下来的人。不过他们所去的心愿旅馆与我们现在所在的心愿旅馆并不是一个地方,甚至他们俩去的心愿旅馆也不是同一个地方。但就算陈怡和那个男人侥幸活了下来,结局还是一样的以相同的方式自杀了。   张俊的话听得夜泽和云毁冷持了脸色,夜泽直接一个冷眼扫向我,只比刚才更加阴寒。我心中也升起一个可怕的预感那就是,即使活着离开这里,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这里的幕后老板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设计出这样一场“杀人游戏”又是为了什么?   我只觉得后脊梁骨发凉,这栋外表破旧的旅馆处处隐藏着随时可能要你命的刀。   叶小倩的话虽然不中听,可她也没有说错。石峰死了,就意味着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这对受邀来这里的不少人可能都是个“喜讯”。   屋内,我们几个人都沉默着。夜泽一直背对着我们站在窗边,一言不发。   被云毁刚刚离身的徐耀坐在沙发上,刚刚恢复了神志,他用手按了按脖颈,看到我,直接问:“阿泽呢?”   “石峰死了。”我对他说,徐耀一怔,嘴边竟然卷起了笑容:“杀人游戏终于开始了他是怎么死的?”   “在浴室喝酒的时候,被人捅死的。”   “是不是那个疯婆子杀了他?”徐耀靠在一边,继续悠闲地问,像是在问一件在网络上看到的新闻一样,“那个疯婆子只要看见他,就会来杀他。只要给那疯婆子一把真刀。她一定会杀了石峰。我猜得对不对?”   “不一定就是小雅杀了他!没准儿是什么人借助小雅的手杀了石峰,目的就是为了扫除一个竞争者。”我分辨道。   徐耀的手指敲着沙发,斜睨着我:“你和肖朗都很同情那个疯子呀。”   “用你管。”我看了一眼夜泽,他还是未曾动弹。   徐耀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他知道夜泽就在那里,问道:“阿泽,你怎么看这件事?现在石峰第一个死了,很快就有别人死了,也许下一个就是你或者我”徐耀看向我说。“阿泽,我可不像某个女人一样不知死活地闯进这里,竟给你添麻烦。如果你想调查什么事情,我的身体可以随时借给你用,包括我所有的人脉。”   我直接拧开矿泉水浇到了徐耀头上,云毁直接起身想要来阻止我:“小姿,你快住手!”   我把剩了一半儿的矿泉水墩在了桌子上:“徐耀,你来这里就是想死的话,没人拦着你。你只要站在门口大喊一声我想死。我相信今晚你就会被人杀了。你少在这里给我嘚瑟!你说我不知死活,我看你更是不知死活!你有钱就了不起吗?你有钱就以为自己死不了吗?你以为我一定要依傍着你来保命吗?还不知道谁倚着谁!你现在就滚出我的房间!从现在开始,我们谁死谁活就各凭本事!”   徐耀甩甩头发上的水,站了起来:“各凭本事?娄姿,你说出这句话时,不会心中愧疚吗?从你来这里之后,阿泽和云毁,还有张俊就都被你拖下了水。有三个人帮你,你当然能活到最后。所以这场杀人游戏于你也没什么意义。你来这里只是在给阿泽他们找危险。”他又看向窗边,“阿泽,你若是有一天对这个女人腻歪了,就来找我,我一直都在等你。”   云毁不满地望着徐耀,在徐耀开门走的时候,一阵阴风刮过,他再次上了徐耀的身,他回头看我:“小姿,这个人的身体会由我暂时控制,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你到最后。”他又深深看了夜泽一眼,开门离去。   “你为什么还不走?”我低下头,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很是空寂。   “你和徐耀、云毁,都是一样的,认为我是自找死路,认为我是不知死活。我说不让你管我,你还是觉得自己有义务保护我是不是?那我现在求你离开行不行?你愿意去找张俊就去找张俊,愿意去附身徐耀就附身徐耀身上,不要再勉强自己保护我。我想自生自灭一次,我不想再依靠你们任何人力量一次。”我转头看向一侧,“夜泽,别再增加我对你的愧疚了,别让我感觉自己离开你,就什么也不是。”   这一刻,我只感觉很累很疲惫,“没用”两个字经过徐耀再次说出口,犹如两把利刃直接插入我的神经上。没有人喜欢一直被否定,也没有人喜欢一直被人说是“没用”、“废物”,更没有人受得了自己在意的人也认为自己是个“废物”。可是,夜泽他一次次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现在的这种感觉只是比以往更加强烈,更加让我难以难受。   本来,我和夜泽现在的关系就像一根紧绷的绳子,随时随地都会绷断,我感觉我们之间已经经不起任何的言语摧残。也许我和他之间只差“分手”两个字。我和他,若是谁再也不堪忍受对上,说出“分手”来,我与他就再无可能。   我很害怕夜泽先说出这两个字,害怕他如徐耀所说,终有一天会厌恶我的无能,会和我分手。   我现在脑子里一团乱,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要怎么面对我和他的感情。明明是我让他想起了阿阮,现在又这么“下贱”地不想让听到他说“分手”。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怎么样。从昨天到今天,我的头脑里都是一片混乱,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别人的混乱。   我又回了自己的房间,用头抵着墙,只觉得心都要被人撕烂了。   夜泽走了,他这次真的走了,因为我在房间里感觉不到他任何的气息。   我失魂落魄地坐在客厅里。头疼欲裂,可是没有任何睡意。   我总觉得石峰的死和小雅无关。   石峰死了,或许真的拉开了这场死亡死亡游戏的序幕,可是我也不想就这么“等死”。石峰的死既然是人为,如果不是小雅,那么一定还另有其人。即便是小雅,但小雅是怎么得到那把真刀的呢?到底是谁给了她的?这个人是想借助小雅的手杀了石峰?   当我站在二楼的走廊时,走廊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   心中有些忐忑。我还是站在了石峰的房门前。石峰与叶小倩、“三人帮”住在一层。也就是说三楼住了我、徐耀、肖朗,还有另外一个人,一共四个人。二楼住了五个人,另外一人则住在一楼。我不知道这么分布有什么意义,但也许什么意义也没有。   叶小倩是住在左边,石峰和“三人帮”是住在右边石峰与那三个女人是更近的。   按照唐元所说,他是按石峰的要求来送酒的,一进门,他就看见了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小雅。再往里走,便看见叶小倩正拿着照相机对死尸拍照。他这才尖叫起来,引着我们过去。   在这里,我不得不再次佩服叶小倩的胆量。   当时,“三人帮”里我只看到了两个人,那三十多岁的女人却没出现,后来她说自己去健身房了。   另外两个人的庐山真面目,我也终于见到了。一个是宅男,名叫朱瑞博,据说每天都活在虚幻的世界里。醒了就打游戏,打游戏累了就睡觉,每天活得就像老鼠一样,你永远在阳光下看不到他。他来这里似乎就是因为这里能提供免费的食宿,而且还免费提供他买游戏装备的钱。这样说,这个地方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梦想的天堂可以肆意地活在虚幻的世界,当着自己幻想的侠客。关于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会不会死掉,他倒是不在意了。也许他觉得自己在游戏里是盖世英雄,在现实世界里依旧是个盖世英雄,所以觉得自己是不死之身?   另一个则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叫曹远。在一家酒吧做服务员,休息时间与我们正好相反,所以我一直没见到他。   自从石峰的尸体被抬走后,石峰住的房间也被锁上了。我是趁着唐元去睡觉了,从前台拿到的钥匙。   “叮”的一声打开门,房间里黑漆漆的,我将卡插上,屋内的灯就亮了。房间内一如石峰死之时的样子,客厅里的一角散落着一个箱子,是罐装的燕京啤酒。这应该就是唐元说的给石峰送过来的酒。   我径直去了浴室,浴室里还血迹斑斑,一直延伸到外面小雅所晕倒的地方。但浴池里的水已经被放干净了,几乎什么都没有。地上原先残落的酒瓶也都被警方收走,就连牙膏、剃须刀什么的东西也一并被人收走了。   吱呀一声,我听见浴室外的门开了,我的毛孔一下就全立了起来。会是谁又来了?还有人有钥匙?我拉上浴缸的帘子,然后躲进了旁边放毛巾、浴巾的衣柜里。蹲在蹲在里面一声也不敢出。此时才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关灯,也没有拿什么东西过来防身。   一道人影出现在浴室门前,我屏住了呼吸,透过微微的缝隙,看到一个人轻手轻脚走了进来。他站在浴帘前,一动不动,忽然就扯开了帘子   我猛然推开立柜的门出去,朝他伸出手去,他忽然就拧住我的手腕。一把将我甩到墙上,拳头带着风就过来了,我惨叫一声,肖朗满是震惊地望着我:“娄姿?”   肖朗的拳头是在离我一拳头的距离停下了,我真是吓得心惊胆战:“是我啊,我快被你吓死了。”   肖朗连忙放开我:“抱歉,我以为有人要偷袭我。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们俩说话间,外面忽然传出咣当一声,似是玻璃门被拉开的声音。   我和肖朗对视一眼。我们俩就往外跑了出去。   只见玻璃门被拉开,风吹起窗帘,可等我们跑到阳台上,却什么也没看到。左右都是黑漆漆的,连个人影也没有。肖朗跳到隔壁左右两个阳台,但是玻璃窗都是关着的。我望了望楼下,一楼并没有阳台,但要是跳下去,距离也并不是很高。   这时,离石峰住的房子有几个距离的阳台上,有个人出来了,那人拿着手电往我们这里照了照,清脆的声音传来:“肖大帅哥,小姿?诶,你们在那里干什么啊?难道是在抓凶手吗?”伴随而来的还有一串清脆的笑声。   叶小倩。   肖朗返了回来:“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到底是谁闯进了石峰的房间,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第106章 你应该对他好一些   我俩的目光同时略向了被打开的卧室的门。..   肖朗大步进去,我也跟着进去。石峰的卧室很是凌乱,被子、枕头之类的都被丢在了地上,衣柜里的衣服也被丢在了地上,还躺着好几个易拉罐。抽屉大开着,很显然被人翻动过,似是在找什么东西。   心愿旅馆每个房间都有保险箱,但在石峰死了之后,警察来过,就让唐元将保险箱打开了,检查过后,说是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重要的线索之类的东西。   肖朗打开了衣柜,道:“小姿,你来看看这里。”   我凑过去看,发现衣柜底有鞋印,尺码很大:“这个人应该在我来之前就已经来了,他是想找什么东西。后来我来了,他所以就躲在了这里面。你又来了这里。也许让他以为是什么可怕的人来这儿了,他就慌不择路地跑了。”   “有可能是这样。”肖朗将自己的鞋脱下来,按在了一个鞋印旁边。那个鞋印与肖朗的鞋印差不多大小。   “应该是个男人。”肖朗道。   徐耀被云毁俯身不可能来这里,唐元也不大可能,而肖朗是跟我在一起,他更不可能。那么旅店里剩下的男人只有宅男和服务生。难道是他们两个中的一个?   我双手环胸道:“我们听到声响时就立刻跑了出去,但还是让他跑掉了,说明他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至少我觉得可以排除是窃贼什么的了。肖先生,你觉得他来这里是想找什么?石峰的死是不是和他有关系?”   “你也觉得石峰不是小雅杀的?”肖朗认真地问我道。   我“嗯”了一声:“虽然小雅精神不太正常,她也因为讨厌石峰所以看到他就刺杀他,可我就是觉得小雅没有杀石峰。今晚她答应我们好好的,不再招惹石峰。她从我们房间离开不到一个小时,就拿着一把真刀跑进石峰的房间,在浴室杀了他,而且一刀致命。我总觉得其中有什么怪异的地方。我现在很想知道小雅是怎么得到那把真刀的。还有,刚才藏在这里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肖朗四处走动,也翻了翻被打开的抽屉,里面除了充电器、打火机、香烟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了,几乎是一目了然。那么,这个人到底是来找什么的呢?   我又走向阳台,看看两侧道:“肖先生,有没有这种可能?这个人是从别的房间翻阳台进来,又是从那个房间离开的。那么,旅馆录像是不是能看到这个人?”   “我们去看看。”   肖朗说道,我点点头,随着他一起出来,我们先是看过了走廊里所有的门,但门都是关着的。随后下了一楼,叫醒了在值班室睡觉的唐元。我直接说道:“唐元,快给我们看看旅店录像。”   “什么录像?”唐元还迷迷瞪瞪。   “醒醒!”我拍拍他的脸,“我们要看十点到现在的旅店录像。”   唐元甩甩脸,迷糊地看着我们,慢慢地道:“你们要看录像做什么?”   “有人去翻了石峰先前住的房间,我们想查出到底是什么人!”我急急地说。“你别废话了,快点儿!”   唐元一个激灵就清醒了:“你们说什么?有人去了石峰的房间?”   “是啊,你别啰嗦了!快点儿让我们看录像啊!”我催促他道,唐元却审视我们,满是疑问:“你们又是在怎么知道有人潜入了石峰的房间?”   我瞬间语塞,唐元一把拉开两个抽屉,拿出门禁卡,翻了一圈后瞪向我们:“你们偷了我钥匙?!”   我和肖朗瞬间尴尬了,原来肖朗也来偷了钥匙过。   唐元气氛地将钥匙丢在桌子上:“你们怎么能偷我这里的钥匙?这是盗窃、犯罪,我可以报警的!”   我看他不依不饶,直接拍上了桌子:“行了,唐元,你说够了没?这件事我们稍后会跟你解释是怎么回事,你先把录像调出来!”   唐元被我唬住了,他不情愿地打开他那台电脑,我发现只有走廊里的录像。肖朗道:“这里难道只有走廊安装了摄像头?”   “这里一直就只有走廊里有摄像头。你们要看哪楼的?”唐元托着下吧问。   “二楼。”我说,“石峰是九点时死的,就调警察离开后的十一点到现在的一点这段时间的录像。”   唐元调出这段时间的录像,走廊里先是出现了叶小倩,后来又出现了三人帮。之后,三人帮中的秃头女出来过后去了别的房间,就再也没有人出现在走廊里过,然后就是我、肖朗前前后后没差多长时间进了石峰的房间,后面又是我和肖朗出来的湖面。同样,四楼除了被云毁附身的需要进了自己的房间,又是只有我出来。但一楼的走廊录像却完全一片黑暗。   “怎么一楼会是一片黑?”我看向一楼,走廊里面很是安静。   “一楼的录像早就坏了啊。”唐元懒懒道。   “你怎么不找人修理一下?”在这么诡异的旅馆,一楼的摄像头居然还坏了,真是够可以的。   唐元叹了一声:“姐,我又不是这里的老板,不是我说了算的。”   如果真的是那个宅男和酒吧服务员中的一个,四楼宅男在这段时间没出来过,那么岂不只是剩下住在一楼的这个酒吧服务员了?而且一楼的摄像头还坏了从二楼跳下去也不是什么难事,趁着唐元睡着再偷偷溜回来,也不是不可能。   “住在一楼的那个人回来了没有?”我问。   唐元强打起精神:“我一直在睡觉,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回来。他通常在酒吧打烊后三点左右才回来,现在才一点,他应该还没回来。”   “你是在怀疑他?”肖朗问我,我点头:“这里加上唐元,一共只有六个男人,石峰死了,那只有五个。如果闯进石峰卧室的人真是个男人,除了肖先生你、徐耀、唐元外,只有那个宅男和住在一楼这个酒吧服务员可怀疑的了。四楼又没人出来过,一楼的摄像头又坏了。况且。他那么短时间就不见了,如果从二楼阳台爬上三楼,有一定难度,但若是从二楼跳下一楼却是很简单。”   肖朗靠在前台,想了想道:“你虽然说得也很有道理。但你想过没有,他若是从二楼跳下去,总会弄出一些动静,但我们跑出去后,就没有听见任何动静了。还有,旅馆外面有铁门,小唐经常到了十二点就把门锁上了。如果十二点之后想回来就要叫门。”   唐元尴尬地摸摸头发,忽然他站了起来,瞪大眼睛对我们道:“住在一楼的这人叫曹远,因为他每天回来得很晚,所以他就跟我要了一把大门钥匙,我也给了他。”   “你是说,他是能打开大铁门进来的?”我握紧拳头,“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我忘了”唐元看向走廊,带着点儿戚色,“你们难道是说曹远潜入了石峰的房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直接朝一楼的走廊走过去,肖朗拉住我:“你去哪儿?”   “去看看。”   肖朗摇摇头:“我们没有证据,这么轻率过去不合适。”   “我知道,我是去看看他到底回来没有。”   最终,肖朗和唐元都跟着我过去了。我们地靠近110那个酒吧服务员曹远所住的房间。它在最里头。唐元说,一开始他按照电脑指示给曹远安排的是中间的房间号,但曹远说他想住最里面,说最里面安静。因为曹远坚持,唐元就擅自给他调了房间,换到了110。   我们越来越越接近那个房间,我推了一把唐元,让他去敲门,看看曹远到底回来没有。唐元抬手瞧着门,但一直没人应声。   “你们有事吗?”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我们猛然转过头,就见一个身材纤瘦的娃娃脸男子站在我们身后。他身上穿着夹克,手里拎着一个袋子。我特意看了一下他的脚,但看不出具体的大小。   感觉就像做什么坏事被人逮个正着一般,我推推唐元。唐元立刻道:“曹先生,我还以为你回来了呢。你这是刚下班吗?”   “对。”曹远打量着我们,说道,“你们是来找我的吗?”   唐元看看我,继续道:“是这样,住在三楼的石峰石先生死了。警察要录我们所有人的口供,我跟他们说你不在。我以为你回来了,就想来告诉你这件事。”   “石峰死了?”曹远露出惊讶的表情。忽然脸色一变,他急急地问道,“他是怎么死的?被人杀死的吗?”   “警方初步判断他是被人杀死的。”   “凶手是谁?”曹远接着问。   “他们在石峰的房间发现了小雅,小雅已经被带走了。”肖朗开口问道。   曹远像是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满惊讶地道:“小雅?那个疯婆子?她真杀了石峰?”   看来小雅“刺杀”石峰的事情,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所以若真是小雅杀了石峰,想来也会被众人认为理所当然。   等曹远进了屋,肖朗低声对我道:“不是他,他的脚比我的要小。”   现在应该可以确定,曹远确实是刚回来,他的惊讶不是伪装的。可他听到石峰被杀时的惊慌,也让我介意。他到底在惊慌什么?   线索到这里又断掉了。我们又回石峰的房间看了一次,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肖朗道:“我来这里,也是因为不相信是小雅杀了人。虽然我们最终没有找到藏在这里的这个人,但至少可以肯定这个人一定和石峰有关系。或许,石峰的死也和这个人有关。”   而且,极有可能就是这个旅馆里的人。   唐元打着哈欠,我也忍不住打着哈欠,现在已经快两点半了。肖朗道:“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都去睡觉吧。”   我们一起出来,到了楼梯处,我和肖朗纲要上楼,唐元拉住了我:“姐,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你过来一下。”   肖朗看看我们,便说道:“我先回去了。晚安,明天见。”   “晚安。明天见。”   看到肖朗上了楼,我问道:“你想说什么?”   “姐,你和大神吵架了吗?”唐元还特意上了三楼看看,确定肖朗确实走了,才下来压低声音问。   “你就管好自己的事吧,别的事还是少操一些心。假如你这么关心别人的感情,你就更应该多关心一下自己的感情。我要是你,就给包玥打电话。”我不断地打着哈欠,瞌睡虫一上来。神仙都赶不走啊。   唐元却自顾自地说起来了:“大神来我房间了,姐,你是不是和大神吵架,把他赶拉出来?”   我打哈欠的动作停了,又听他道:“我是在要睡觉的时候看到他的,他说让我不必理他。他就站在那扇窗户前,一动也不动的,我感觉大神的背影特萧索落寞,我觉得他很伤心。姐。你要不要听我一句话?大神虽然是那个,但大神对你真的没得说。姐,你应该对大神好一点儿,别总跟他吵架。大神也是个男人啊,他对待自己爱的人的心情,和我们活人是没什么区别的。他跟你吵架,也会伤心难过的。”   唐元叹口气:“话我就说这么多了,姐,你不愿意听就算了。我去睡觉了。”   唐元说完这些,下了楼去。   只剩下我一个人睡意全无地待在了那里。   我是在楼顶找到夜泽的。   心愿旅馆虽然只有三层,却是与我们曾经去过的那栋未完工的大厦朝向是一样的。夜泽坐在楼顶檐边,眺望着远处。我站在他后面,他只是微侧头,又望着远处。   我慢慢走到他身后,跪在地上,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脖子。   我贴在他的脸上,收紧了手。   “来这里干什么?你不是不想见到我?”他声音还是那么冷,冷得让我心疼。   我只是紧紧贴着他的脸:“对不起。夜泽,对不起”   “我不是要说那些话故意伤你,我不想让你为我伤心难过,我骗了你,我这么坏,我根本不值得你伤心。我说让你不要再管我,让我们两不相欠,见到你我就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是,我都是骗你的,骗你的!我不希望你抛下我,我不希望你不管我,我不希望我们俩就这么结束。我来这里,就是想着你看到我为你连死都不顾,你就算想起阿阮,你也忘不掉我。我就是想要看到你为我牵肠挂肚,时时刻刻都放不下去我。夜泽,我就是这么坏,这么卑鄙,连我自己都厌弃这样的自己。我真的不知道,你看到这样的我,还会不会喜欢我,你会不会讨厌我。”我一边啜泣着一边说。   我侧头吻住他的侧脸,胡乱亲吻着,夜泽一个用力,就将我扯入他怀中,我泪水迷蒙地望着他。他半拖着我的身子,凝视我的眼:“你说的是真的?”   我抬起身子吻住了他的唇:“对不起。”   夜泽定定地望着我。我慢慢啃噬他的唇,探入其中,如同他从前吻我一样。但我一直这么吻他,他也没有回应。我伤心地退出,我俩静默了一会儿,我感觉自己根本就是来讨他的嫌,还厚着脸皮亲他,我起身想要离开,不至于在他眼中。我已经没脸没皮到了极致。   夜泽却忽然按回了我:“说句对不起就管用吗?”   我的心又拧成一团,直到他低头吻住我,我的眸子睁得大大的,满眼都是他。   只是我如之前一般,被他吻得嘴巴生痛。夜泽埋在我颈子处,我抿紧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一口咬上我的耳垂,我痛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痛吗?”他低声问。   我点头,却也不敢乱动。   他贴在我耳边道:“你告诉我那些事时,你告诉我要两清时。你说看到我就无比痛苦时,我的心要比我咬你痛得多。你说你面对我无法自处,我现在一样与你无法自处。我喜欢上了你,如果喜欢上你说收回就可以收回,我也不会像现在一样痛苦。娄姿,你在对我说这件事情前,你想过我的感受吗?你想过自己会难受?那你想过我会多痛苦?难道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鬼?还是,可以冷血到。你让我想起阿阮时,就可以完全收回对你的感情?或许,你觉得我根本就是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不是!”我猛然摇头,“还记得在虞村的事吗?”   想起在虞村的经历,我心中就是隐痛。不止是云毁和阿锁婆婆的事情,还有那时夜泽知道阿阮之后对我的态度上。他那时冷冰冰的态度,就是我后来一切恐惧的源泉。   “当云毁告诉你阿阮的事情,你连让我抱你都不愿意。阿俊说,你一旦想起阿阮,我们就再无可能。我不是害怕你薄情,而是害怕你太深情。我怕你对阿阮的一腔深情,我怕你想起她就不要我了。可是我一直都知道你根本就很在意自己的过去,你只是为了我强迫自己不再去回忆。我却一直心安理得地接受你对我所有的好。直到看到那张照片,你骗我说不认识照片的女人,可在那晚你明明趁我睡着的时候把照片拿走了。我只觉得我和你一直在自欺欺人,我们一直都在躲避着这件事。夜泽,原谅我没事先跟你说一声,就告诉你阿阮的事。我不是没有想过你的感受,但我之前一跟你提起你从前的事,你总是不愿让我说。”我靠在他怀里低低诉说,把我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感受都告诉了他。   夜泽搂着我,低眉问道:“所以你就用那种方式,逼着我,逼着你自己去接受?”   我闭上眼,紧紧搂着他:“夜泽,我知道你想知道你和阿阮的过去,你想知道阿阮是不是像你和云毁一样。也在这个世界上”   夜泽捂住了我的嘴,我拉下他的手,忽视心中的疼痛:“你不用否认,我都知道。”   “我是很想知道我和阿阮的事,我想知道她是不是也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地方。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曾让你多么痛苦,但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为我再这么痛苦下去,娄姿”夜泽的话被我堵住了,我伸手如他一样轻轻捂住了他的嘴。摇摇头:“夜泽,我喜欢上你,是我心甘情愿,你不欠我的。不要再因为我,去做违背你心愿你的决定。夜泽,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你说。”   我抿抿唇,认真道:“夜泽,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有关阿阮的消息。即使关于阿阮的事,我知道的不多。但云毁曾说她为了你曾经放过一切。她对你也一定一往情深。我有的时候真的很想知道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姑娘还有你和她的事。所以,我想留在这里,帮阿俊找到给我、徐耀我们十个人发邀请函的幕后之人,只有真正找到他,我们才能知道他是否真的知道阿阮的消息。而他又是谁,为什么知道我想找阿阮?在这件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你不要再想尽办法赶我离开这里,行不行?”   我忍住鼻子发酸的感觉,坚决不想让泪落下来,我握住他的手,微笑着说:“还有,如果我们最后真的知道阿阮所有的情况,你也想起了关于她的一切,不管你做任何选择,我都接受。但在此之前,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在这段时间,我们谁也不要再伤害对方,不要再误解对方,就让我们还像从前一样相处我知道你对我说那些狠话,其实就是不想让我为你涉险。我都知道。可我却还是跟你吵,说那些伤你的话,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夜泽又搂紧我,将唇印在我额头上:“你怎么这么傻?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女孩儿。我宁愿你现在很坏,想尽办法让我留在你身边,而不是让我选择放弃你” 第107章 决裂   我靠在夜泽的怀中,望着天上的星星,道:“这里的星星比市中心要多。 ”   夜泽也抬头仰望着星空:“许是这里的天高地阔的原因。”   我伸手假装摘下一颗星星:“送你一颗许愿星。”   夜泽微微一笑,伸手接过,又摊开手掌,我“急急”道:“流星飞走了,快许愿。”   随后我握住手许愿,睁开眼看到他一直望着我。   “许的什么愿?”   “你和我都心想事成。”我搂着他的腰,“夜泽,你想起了过去多少?想起了阿阮多少?”   夜泽静默片刻,我道:“我没吃醋,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想起了多少。”   他一手搂着我,看向远处:“只有一些模糊的片段。”   “那阿阮的样子,你看清了吗?”说到这个问题,我很紧张。   我很想知道那张照片上的女人到底是不是阿阮?   “看不太清。”夜泽给了我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躺在他怀里,我开始犯困,迷迷瞪瞪说起了我和肖朗在石峰房里遇到的事。   “你是说有人去了石峰的房间?”夜泽听了我的话,微微皱眉道。   我点头:“柜子里的鞋印尺码很大,应该是个男人。我们一开始怀疑是住在一楼的曹爽。但肖朗看过曹爽的脚,说不是他。我们又查过一到三楼的录像,可是在十一点到一点这段时间,并没什么怪异的人出入。”   夜泽对着我露出一个浅笑:“你倒是与那肖朗很是投缘,我看他对你也很有好感。”   我拧了他肉一下:“你乱说什么呀。不过他真是一个好人,在我来这儿以后,他帮过我不少呢。像是小雅那样的人,石峰欺负她时,没人敢出手,只有肖朗敢出手救她,肖朗还帮小雅处理伤口呢。还有,他和我一样,都认为小雅并不是杀死石峰的真凶”   “他还真是个好人。”夜泽沉吟道。   “本来他就是个好人。”   夜泽似笑非笑地望着我,捏着我的脸:“但你别忘了,他会来这里,也是有所企图。你对他而言也是一个妨碍者。”   其实我还是想为肖朗分辨几句,也许是因为肖朗真的给我印象不错,所以我主观上认为他跟来这里的其他受邀人不一样。但是,夜泽也说得没错,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事,我也的确经历了太多。   想到肖朗也跟其他人一样,为了剪除竞争者会杀人,我就不寒而栗。他真的想过有杀人吗?   夜泽的长指甲稍稍掐疼了我的手,他状似无意地问:“还在想他?”   我立刻摇头,然后用力抱住了他:“我在想你。”   我和夜泽手拉着手下了楼,回了我住的房间。因为夜泽的“家”黑玫瑰没有被我带过来,我担心他离黑玫瑰久了,会影响他自身的灵力,便抱着他道:“你已经在这里很长时间了,先回家去休息休息吧。等天亮我就回去,把黑玫瑰带过来。”   我现在真的是想黏在他身上,一刻都不和他分开。   夜泽拍拍我肩膀道:“你先去睡吧。”   我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你要去哪儿?”   夜泽也没瞒我:“我再去石峰的房间看看。”   “你也觉得石峰的死有疑点?”听到夜泽这么说,我精神就是一震,“你在石峰的尸体时,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这个是我在石峰毙命的浴室里发现的。”夜泽将一个东西递给我,我好奇地接过来,是一撮黄色的线团,但根本看不出是什么。而且,这是石峰被杀的犯罪现场留下的,给张俊才更合适吧?   但从我见到他到现在,他从头至尾都没提到过张俊,可见他还在气头上。   在我的坚持下,我跟着夜泽又来到了石峰的房间,但因为有夜泽在,所以也不用再去偷钥匙。他从里面打开门,我就进去了。屋里黑漆漆的,因为刚刚死过人,所以阴气很重。我握紧夜泽的手,同时打亮了手电筒。   其实石峰死的时候,我一直期望能看到他的鬼魂。但不管是夜泽来过,还是张俊来过,石峰的鬼魂都没出现过。如果能找到石峰的鬼魂,或许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了。可是鬼这种东西,也不是你想让他出来就能出来的。不然,也就不用阿俊他们那么千辛万苦地还查案了。   我带着夜泽去看了那留在柜子底部的脚印。夜泽蹲下来,嗅了嗅柜子里的气息,我蹲在他旁边:“有什么发现没有?”   “时间长了,气味都散了,看不出什么。”他忽然看向一个角落,“看看那里。”   我依照他的话,用手电照着那里,这才发现里有个亮闪闪的东西。它卡在了柜子里的缝隙中。我把那东西从缝隙里拽出来,摊在手里,看向夜泽。   “这是拉链头上的拉片”我说,又看了看那拉片上的字母KK,“这是”   “你认得?”   我点头,道:“KK是拉链行业的鼻祖,ADDAS、NK、PA许多衣服的大品牌拉链都是用KK的。”我与夜泽相视,“这难道是藏在这里的那个人不小心丢在这儿的?”   我看向柜子里的衣服,站起来,一件件的查找,但是找了一圈儿也没发现这里有什么大品牌的衣服。想想也是,石峰是个名副其实的酒鬼,估计有点儿钱都用来买酒喝了,衣服上也就将就将就了。   “石峰的衣服里没有什么大牌子的,这个拉链片应该不是他衣服上掉下来的。”我道。   夜泽捏着这个拉链片细细地看着,我关上柜子,想让证据依旧保留。夜泽的目光却又落在了柜子后面。   “怎么了?”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惊奇道,“那里也有东西?”   夜泽未说话,他把拉链片给我,我小心地将它和那撮黄线放到桌子上。转身看见夜泽一只手已经将柜子推开,他弯身从柜子后面捡出一个东西来。   我凑了过去,看到那是一个红包信封。夜泽将红包打开,就拿出了一叠照片。   第一张就是我!那是我从超市出来的样子,可我根本不知道是被谁拍的,又是什么时候被拍的!   剩下的照片则是除了石峰外,我们其余的九个受邀者!   我心中越来也越发毛,想起了那次我和闻嘉遇到的杀人狂魔。他就是凭着画像一张一张杀人的,这个石峰也是这样吗?夜泽翻开相片的背面,赫然列着红色的数字,还标着小字。我照片后面则标注了1,背面右下角是个“刀”字。   可见,序号就是石峰的杀人排号,而那些小字是他要杀人的方法。   位列第九的,竟是徐耀,右下角的字竟是“奸”画面太污,我不敢想了。   “虽然你是死是活,我真的没有一点儿兴趣。不过我还是好心告诉你一声吧,你被人盯上了。”   这是徐耀曾对我说的话,我以为他耍我玩儿,可是现在看来,他分明是提前知道了什么!   还有我早晨出来时,感觉被人追,难道不是我的错觉?   石峰的照片无疑又作证了,心愿旅馆所谓的帮你完成心愿根本就是个杀人游戏,谁能活到最后,才能“实现”心愿。可按照张俊所说。即便是实现了愿望,一样是死。   我不敢想象除了我之外的其他八个人也都已经有了“杀人计划”,甚至也像石峰这样变态,把杀人方法都想好了!   肖朗、徐耀,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吗?还有叶小倩   我越想,心中越是寒凉   夜泽将我拥入怀中,紧紧捏着这些照片:“谁想杀你,我会第一个杀了他。”   我“嗯”了一声,随后囔囔道:“徐耀曾说过我被人盯上了,或许他还知道什么。”   凌晨三点。   徐耀正躺在床上酣睡,我却经过了一整夜的惊吓,现在已经毫无睡意。看他睡得这么香,我就气不打一出来。直接拧开矿泉水,又咕咚咕咚浇在他脸上。徐耀猛然一个挣扎,咣的一声就坐了起来:“我要淹死了,救命!”   云毁看我粗暴行为,直摇头,但也未劝阻我。   随后他看到我有点儿蒙,随后抹了一把脸,看到手上都是水。半晌才清醒过来,他怒火中烧:“娄姿,你大半夜地闯进我房间来发什么疯!你是不是有病?!”   我环着手臂说:“徐总,我是看您病得不轻,让您清醒清醒。”   “娄姿,你个泼妇!你不要以为我会因为阿泽一再忍受你!你再泼我试试”徐耀叫嚣道,于是我按他的要求,拧开另一瓶矿泉水,直接浇在他脑袋上。   “小姿!”云毁这下看不下去了,忙来拦我。   徐耀脸色铁青,他扬起手来。我就那么看着他。然后,“我”忽然出手,一拳将他打在床上。   看到这里,也不用我再解释了我被夜泽上身了。   夜泽那一拳打得真是响,竟然打掉了徐耀一颗牙。那颗血牙掉落在床上,还有斑斑血迹。从他嘴里也流出血来。这次我是真惊了,我是想让夜泽教训他一顿,但没想过夜泽会把他的牙打掉。   徐耀趴在床上,就像被家暴的可怜妻子,他抹了抹嘴上的血,看向夜泽:“阿泽,你又为了她来打我”   夜泽一把拽住徐耀,将他从床上拖起,冷声质问:“我问你,你是不是知道石峰要杀娄姿?”   云毁听了一惊:“夜泽,这是真的?”   我看向徐耀,我和他虽然一直“不和”,他嘴巴也够毒的,人也够冷血,但我内心深处却总觉得他不会真的冷血至此。如果他真的知道石峰要杀我。但他只是采取一个旁观者的态度,那我真的会将这个人从我生活中彻底抹去。   徐耀对着夜泽笑了笑:“我是知道石峰盯上她了,在她来的第一个晚上,石峰就曾来到她的房间前想一刀捅死她。没错,我看到了这一幕。你现在是来责怪我没有告诉她?我什么要告诉一个就是来送死的女人?夜泽,我不知道这个女人有什么好,自私自利,从来都是为自己着想,我真是不懂,你到底看上了她什么,不管她惹什么篓子,你都来给她收拾!我看你根本不像她男朋友,更像是她的仆人!”   夜色脸色冷僵,握成拳的手又要朝着徐耀打过去,我拉住他,平静地看着嘴角始终带着嘲讽笑容的徐耀:“夜泽,为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得。我们走吧,以后,就当我再也不认识他。”   夜泽的手动了动,我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夜泽!”   夜泽狠狠瞪着徐耀。随后松开了手,站起来,冷厉地道:“别再让我看见你。”   夜泽拉住我的手往外走,云毁满是失望地望着徐耀,也跟着我们一起出来了。   “虽然这个徐耀,我对他也一直不喜,但仍觉他为人尚可,不想,他品性竟是如此下作。”云毁叹道。   对徐耀,我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他说我来寻死,他更是来找死。那么他能不能活到一周,也跟我无关了。   我看向夜泽,他站在阳台处,几乎和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   虽然因为我的关系,夜泽给徐耀下过不少绊子,还“毒打”过他几次,但徐耀对他来说一个损友吧。我走过去站在他身旁,伸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如果不是我,你也许会和徐耀成为很好的朋友。”   夜泽也反手握紧我的手:“胡说什么?像他这样无耻的小人。也不配与我结交。”   我俩站了一会儿,他随后说:“天都快亮了,去睡会儿吧。”   我“嗯”了一声,回到房间就倒在了床上,浓浓睡意袭来之时,我又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藏在石峰房间的神秘人、KK拉链片,以及夜泽找到的那缕黄线。我模模糊糊地感觉它们之间有所关联,但就是想不出有什么关联。而且,还有比较怪异的地方。我却想不出哪里怪异。   我也没有睡多长时间,就被闹铃声吵醒了。想着还要上班,就爬了起来,结果走到门口时才想起我昨夜和徐耀发生的不愉快。我都跟老板决裂了,还去上什么班?   出来后,我只看到了云毁,便问了一声:“云先生,夜泽呢?”   只见樱花花瓣一开一合,就像人的嘴巴一样,里面传出云毁的声音:“他暂时回家了。”   “哦。”我又朝洗手间迷迷瞪瞪走过去,后面又传来云毁的声音:“小姿,你和夜泽,你们和好了?”   我抓头发的动作一顿,微微点头:“嗯,我们昨晚已经把话都说开了。云先生,你说得没错,夜泽他一直就没有怪我骗他,他说那些狠话其实都是为了我好。云先生你也是为了我好。这些,我都懂,我却还是任性妄为。说是想要弥补你们。却还是把你们都扯进了麻烦里。云先生,对不起。”   云毁从樱花里冒了出来,出现在我面前,他面带笑容道:“你们能把话说开,真是再好不过了。是你主动去找他和好的吧?”   “嗯。”   “小姿,看来你真的冷静下来了。那么,夜泽说了他准备怎么处理自己的事吗?他和阿阮,还有你,他打算怎么做?”云毁又关切地问道。   我抿抿唇道:“我和夜泽已经约定好了,在这里的事没有结束之前,我们先暂时不提阿阮的事。他的记忆还不完全,等他想起所有的事,我想我会尊重他的决定。”   “小姿,你不必如此委曲求全。”云毁听了我的回答,微皱眉,“你并不是破坏夜泽与阿阮感情的人,根本是夜泽他自己的错。明明有个未婚妻,却还招惹你。如果他想起和阿阮的一切,就要让你退出,那他根本就是一个负心汉。他若是真敢这样对你。我也不会放过他。”   我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先生,我觉得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如果如果他那时真的不愿意留在我身边,我不会勉强他。如果强逼着他和我一起,我和他谁也不会快乐,甚至我和他现在的种种也会变成痛苦回忆。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是他的枷锁,我只想他因为喜欢我,才和我在一起。”   云毁默然,他叹了一声:“不管怎样,小姿,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谢谢你,云先生。”   下楼吃饭的时候,我只看到了肖朗和“三人帮”。餐厅里很是寂静,就算昨天死了人,依旧影响不了“三人帮”的胃口,依然是满满一桌子的饭菜,而且还高声谈论着石峰的死,说他那样的人,死了也活该。虽然我对石峰这个人也没什么好感,但他毕竟刚刚死了,这几个女人就说长道短的,也着实让人厌恶。   我只端了一碗粥过来,看到肖朗的黑眼圈时:“肖先生,你昨晚没睡好?”   “你也是。”肖朗我冲淡淡一笑。   我拉开椅子坐在肖朗对面:“我们是彼此彼此了。对了,叶小倩没来吃饭吗?”   “不知道,一早上就没看到她。”肖朗和我一样只喝了一碗清淡的粥,接着就又走思了。   我把头凑过去低声道:“你还在想昨晚的事?”   肖朗稍稍点头,我道:“那你想出什么没有?”   他抿唇摇摇头:“这件事我觉得还是报警合适,我们这样是找不到什么结果的。”   我忽然很想告诉肖朗,我昨夜和夜泽的发现。但最终忍了下来。一是,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我的那些“发现”,二是夜泽的话。还有,他如果知道我告诉了肖朗我俩辛辛苦苦发现的“秘密”,我直觉他会不开心。   和肖朗默默无语地吃完饭,肖朗起身要走时,我控制不住地问道:“肖朗,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问完,我觉得又很唐突。   肖朗看了我一会儿,我觉得自己真不该这么问,便说:“是我冒昧了。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我来找人。”肖朗缓缓吐出几个字。   找人?   “找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肖朗补充道。   话至此,他没有再多说,我也不好意思再问。肖朗起身走了,作为“秘密的交换”,我对他道:“我也是来找人,找一个对我来说也很重要的人。”   我和肖朗彼此相视,我感觉我们之间更多了一些坦然。   因为和徐耀闹掰,还因为现在每时每刻都处于精神高度紧张之中,所以我就请了一天的假。   虽然很困,但我还是去见了张俊。   “你的符咒是怎么解开的?”我问。我说的是,昨天他被夜泽附身,灵魂还被贴上了符咒的事情。   张俊推了推眼镜:“这种定魂咒十二小时会自动解开。”   好吧,张俊的话彻底推翻了我之前所想,我还以为夜泽虽然气张俊,但最终还是会给他解开的。   “你们这种好基友,友谊的小船说翻也翻啊。”我吐槽道,又好奇地问,“你真就那么站了十二个小时?夜泽他真就一点儿也没心软吗?”   “我不像你,是他女人。”张俊犀利地说,“泽与你和好了?”   张俊前半句话听着很别扭,但我也没管它,抿抿唇道:“我俩只是暂时达成约定,在阿阮的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我们不谈分手也不谈他的选择。”我呼了一口气,“现在谈正事吧。你们昨天有什么发现?”   “根据现场勘测,死者石峰被人一刀致命。尸检报告显示,他血液里的酒精浓度高达325.7/100l,一般人超过300/100l就应该酒精中毒昏迷,说明他死前曾经大量饮酒,被人轻而易举地在浴室杀掉。也并不是很苦难的一件事。”   听到张俊的话,我又忙问:“那凶器指纹鉴定呢?”   张俊又凌厉地看了我一眼:“凶器上有嫌疑犯的指纹。”   “那除了她的,还有别人的吗?”   “没有。”张俊又说,“她身上的血迹,经过DNA鉴定,系来自被害人身上的血。” 第108章 死亡通知函   此刻,我才彻底死心,这么说,真的是小雅杀了石峰:“虽然小雅一直喊着要杀石峰,可我”我没有再说下去,又将用塑料袋包装的东西推给张俊,“那条黄线是夜泽在石峰被杀现场发现的。还有,有人在你们走后曾潜入石峰的房间,后来我和肖朗过去,他就躲在了柜子里。但可惜,我们还是让他跑了,而且没有看清楚是谁。这个KK拉链片,就是我和夜泽在那个人所躲藏的柜子里发现的。还有这是照片。”   我将用手机拍的那双男人的脚印照片递给他看:“这个人脚印很大,应该是个男人。”   张俊拿过塑料包仔细地看了看,又看了看照片,抬眼问道:“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报警?”   “我这不是在跟你说吗?而且我还是背着夜泽来告诉你的。”   况且,我现在还有个猜想在心中盘旋已久。那是在石峰死后出现的。我牢牢盯着张俊,张俊也与我对视,丝毫不慌张。我深知自己对他来说不过是他查案的工具:“张俊,我希望你老实告诉我,陈怡与那个男人的死和心愿旅馆的关系,还有心愿旅馆的事,是不是全都不过是你的猜测?你并没有丝毫的证据证明心愿旅馆与他们的死有关系?换句话说,连你自己也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张俊一推眼镜。   “你也只跟我一个人说过这件事,而没有再跟任何人说过你的猜测与怀疑。对吗?”从他那些警察同事来这儿的作为来看,根本只是把石峰被杀之案当成了一般的刑事案件,并不觉得心愿旅馆有什么特殊。要解释的话,只能说,张俊从未把他的怀疑再告诉别人。   “是。”   我忽然有些明白了夜泽的感受,我也想打翻友谊的小船了。   虽然一早就知道张俊一直“诱惑”着我来心愿旅馆,更主要的原因不是要帮我查清夜泽和阿阮过去的事,而是他想弄清楚陈怡和那个男人的死到底和心愿旅馆有着怎样的关系,心愿旅馆又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可我当初“头脑一热”就奔过来时,是因为我觉得张俊可能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而且和他的同僚们正打算瓮中捉鳖,只待我们引出幕后之人就可以。不过,显然,我真的太天真了。   感觉这次真被张俊当枪用了,我心中浮起愤怒:“就好比你想尝尝辣椒是不是辣的,但你自己又不想亲自尝,而我又自动送上门,所以你就用阿阮做诱饵,让我去替你尝这个辣椒辣不辣!从我去找你,你就已经开始算计我们了吧?因为我去心愿旅馆,夜泽就算再气我,也不会丢下我不管。还真是不错诶,现在这一切都正按照你的设想在发展,因为我是个闯祸的棒槌,夜泽和云毁就全都来了。现在石峰死了,说不定马上又有人死,会立刻有数不清的证据来证明你是对的。”   张俊没说话,我站起来道:“夜泽和云毁一直想办法阻止我去,我去了之后,他们又逼着我回来,因为他们知道那里对我来说意味着危险,甚至死亡。你明知道我做事冲动,很多时候又自以为是,可你不但不劝我,反而一直在煽动我去,为的就是帮你查案!在你眼里,我大概有不死之身。或者是个吉祥物?或者是个不怕死的傻蛋?每次都能逢凶化吉,想死也死不成吧?所以你就专程送我去死一死?张俊,其实我知道,你根本没把我当成什么朋友,只把我看成是接收夜泽的一个接收器。你和徐耀其实就是一类人,一样的自私!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别人的生与死,你们丝毫不在乎。可笑的是,我还一直都那么相信你,受你撺掇。但我今天要告诉你,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我微笑了一下,“如果我也像石峰一样被人杀了,这次真就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如果我活下来了,麻烦你张大天师能离我多远就多远,我惹不起您,我还想躲得起。”   我背起包,淡淡道:“我等你化验结果(黄线+拉链片)。”   出来的时候天空又阴沉沉的,看来又要下雨了吧?   我撩起头发苦笑了一下,是不是我哪里贴着标签,写着“我是工具快用我”?不然,怎么接二连三地被人当枪用?我闭上眼睛,心中有些酸涩,终究是自己太傻太天真,才会连自己最相信的人之一也会利用自己。   如此看来,我真心待的人不少,但真心待我的人却不多,难道是我眼睛有问题,总是识人不明?还好,我最在乎的这个人,比我自己还在乎自己。   即便现在是有些后悔当时的莽撞之举,把夜泽和云毁都拖进了这危险的漩涡中,可在我跟夜泽提起阿阮那一刻起,已不是我想抽身就抽身的问题。如果有时间倒流,我或许不会再那么莽撞地就告诉夜泽一切。可是,没有如果。   我趴在自己的床上,种种烦乱的心绪又浮上心头。让我抓心挠肺的。但终是抵不过睡眠,我渐渐睡着。醒来的时候,我就看见夜泽躺在了我对面,然后我就滚进了他怀里。我俩谁也没有说话,后来我就在他怀里又渐渐睡了过去。   当我抱着黑玫瑰又回到心愿旅馆时,此时天色将暗。我竟瞧见“夜猫子二人组”(宅男和酒吧服务员曹远的绰号)之一的曹远和唐元在电脑前玩游戏。唐元和我打了声招呼,他则冲我微微一笑,我也微微一笑。他年纪看上去不大,可能连二十也没有,一张娃娃脸,白嫩白嫩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掐一把。两人好似完全忘了身处在哪里,完全沉浸在了游戏之中,遇到惊险刺激之处,忍不住高声尖叫。   “小心,下一个目标就是你。”在他们的尖叫声中,我听到这样一个声音,等我一回头。叶小倩已经笑得乐不可支了:“哎哎,你的表情真是太到位了,我应该拍下来的。你的表情配上我写的(悬疑)文章,一定会吸引大批读者的。”   “叶小倩,我要被你吓死了。”我呼出一口气,只是站在这里,都让我浑身神经紧绷,别说别的了。   叶小倩将我拉向一边,低声问道:“你昨晚和肖朗去了石峰的房间,你们发现了什么?”   “没发现什么啊。”我含混不清地说。   叶小倩就不再问什么了:“算了,我不问了,反正我问什么都是白问的,谁让我们更是竞争对手呢?”   我只能报以微笑,却无话可说。   叶小倩这个人给我的感觉是古灵精怪,她观察入微,不少事情是她给我解的惑。我对她也像对肖朗一样心存好感,但叶小倩却比肖朗更让人难以捉摸。有时一不小心就掉入了她的陷阱,不知不觉中被她挖出了自己的秘密。而你对她还是一无所知。   看着叶小倩上了楼,心中的那缕奇怪的感觉又袭上来。   等我上了二楼还特意朝走廊看了一下,叶小倩弯着腰好像从地上捡起了什么。等我刚走了几步就忽然听到她的一声尖叫:“啊!”   我抱着黑玫瑰跑了过去,就见叶小倩靠在墙上,脸上惊恐万分,她死死盯着地上的一封信。   左右的门都开了,“三人帮”也都出来了,讶异地望着浑身颤抖的叶小倩。   我跑到她身边:“小倩,你怎么了?”   叶小倩只是盯着那封信,说不出话。   我捡起来。同时发现地上还有一个东西,那是一枚迷你的头像,是一个恐怖的怒目圆睁的钟馗头像。曹远和唐元因为听到喊声也过来了,曹远一看到那头像就退后一步:“这头像好恐怖哦。”唐元看看一直发抖的叶小倩,也有些紧张地问:“姐,怎么了?”   “有人在我门口丢下了这封信。”叶小倩脸色不佳地道,“你们看看信的内容。”   我抽开信,就见上面写着:十二时,吾钟馗天师将来取尔首级。   上面只有这么一句话,字是打印出来的。   “这不就是死亡通知函?”曹远凑过来看了一眼说道。   我刚想再细细地看看信上有什么,但被光头女一下就抢走了,那三个女人凑在一起看了看。光头女不屑地说:“什么呀,什么死亡通知单,我看不定是谁的恶作剧呢。”她拿眼光瞟向我们,“我们来这儿都是有目的的,死了一个是一个,吓走一个是一个。我看是有人故意在吓唬你,让你走啊。”   “你看着我们说什么?”曹远不满地说。光头女哼了一声。又无的放矢道:“谁写的谁心里明白。”   叶小倩却摇头:“我感觉这不像是假的。你们还得那个疯子小雅说的话吗?她一直嚷嚷着钟馗大魔王要来了,他要来吃人了,她也说石峰是被钟馗杀了的。说不定这就是真的,钟馗真的来了,他要杀我”   我和唐元默默对视一眼,唐元眼神一暗,他和我一样是想起了在虞村的经历,但此刻他却镇定了很多。   “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你还真信?我看你是脑子也坏掉了吧。”四十多岁的女人也嗤笑道,“你要是这么害怕的话,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三个女人对视一笑,然后就各回各的房间,只剩下我们四个人。叶小倩像见到救命稻草一般:“小姿,我觉得这不像是玩笑,我好害怕,要是小雅说得是真的,怎么办?钟馗他就会来杀我”   我安慰叶小倩道:“小倩,你先冷静冷静。”   曹远这时插话道:“你们好像都弄错了。钟馗在民间传说中是神,是祛除邪恶的正义之神,他只会捉鬼,不会害人的。所以,我想,这根本就是个恐吓信吧?就是有人想吓走你。”   “小雅,你先冷静一下。我觉得这件事很蹊跷,这肯定是有人假托钟馗的名义打印了这封恐吓信给你。钟馗他不是人,他要是来杀你不会用活人的方式。我觉得曹远的话是对的。有人想通过这封信,吓走你。”我说。   忽然,我想起二楼是有监控的,便对唐元道:“不是有监控吗?谁把信放到小倩房间这里的,看一下监控不就行了?”   于是,我们一窝蜂地拥下了一楼。唐元快速打开电脑,但什么也没有。之后我们才发现连接视频的线路被人剪断了。   看来是有人提前做了手脚,杜绝了一切被发现的可能。   小倩的脸色愈加慌张,我们还是安慰她说是恐吓信而已。叶小倩脸色少安:“会是这样吗?”但她又接着说。“但我还是很害怕,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你们都来今晚陪陪我好吗?”   我和曹远、唐元,三人相互看了看,曹远道:“我倒也没什么事,我就过来陪陪你吧。”而后,他一搂唐元,“你跟我一起!”   唐元一开始还不愿意,在曹远“撒娇”下。他同意了。我走的时候,他可怜兮兮地对我说:“姐,你也要来啊。”   他的潜台词是,让我带着夜泽一起过去。   我答应了他,一会儿再过来和他们一起来陪叶小倩。   回到房间,夜泽就出现了,我道:“你怎么看这件事?”   夜泽沉吟道:“可能是恐吓信,也有可能是真的。”   “你是说,有人真的想杀叶小倩?”我惊讶地问。   “在这里,没有什么不可能。”   我抱住手臂:“你说得很对,这里什么都有可能。”   如果那只是一封恐吓信的话,目的大概就是为了吓走叶小倩;但如果那真如曹远所说是一封“死亡通知函”,凶手根本就是想杀了叶小倩。若真是这样,那这个凶手真是自信、恐怖至极,竟然先给目标发通知,他就不怕目标报警或者有所防范吗?还是他觉得,不管对方如何防范,他都能杀死对方?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也显然,就是这个旅馆里的人。他清楚楼道里有监控摄像头,清楚视频线路在哪儿。那么,会是谁给叶小倩发了这封“死亡通知函”?   “三人帮”?宅男?还是今天说自己休息的曹远?亦或徐耀?因为徐耀热衷这个死亡游戏,他弄出一个恐吓人的事情也不是没可能。还有,肖朗。我主观上认为这件事与肖朗无关。   不管是谁,看来又有人蠢蠢欲动,想要减少竞争对手了。   “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夜泽道。   我点头。   本来我想叫云毁一起来帮忙的,但他不在。而且我出去吃饭的时候,也没有看到肖朗连刚刚与之决裂的徐耀也没看到。我端了一些饭菜上去给叶小倩,唐元不知去哪儿了,只有曹远在用叶小倩的笔记本打游戏。   叶小倩裹着衣服坐在沙发上,我将饭菜推给她:“你还没吃晚饭吧?吃一点儿吧?”   叶小倩摇摇头:“我没胃口。”   曹远闻声而起:“我饿了,我吃行不行?”   叶小倩把饭菜推给他:“你吃吧。”   曹远把托盘一并端走了,坐在电脑前,一边吃一边玩儿。   叶小倩道:“谢谢你们都过来陪我,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我劝慰她道:“我想这只是一封恐吓信,我们都在这里陪着你。不会有事的。”   叶小倩盘腿坐在沙发上,表情有些颓然:“我开始后悔来这里了这里真的很可怕。”   我轻轻地问道:“小倩,你为什么要来这儿呢?”   叶小倩将额前的头发撩到一边:“我是来这里找新闻的,但我可能太高估了自己。显然,我已经成了这里某个人的绊脚石。”她看向躺在桌子上的那封信,“这个人可能真是想要将我吓走,可我总感觉,我会死在这个人手里。”她认真地看向我,“真的,我真有这种感觉。”   “小倩,你就不要再多想了,有我们这么多人都陪着你,你不会有事的。你要是担心,我们还是报警好了。”我提议道。   叶小倩却直接否定了我的提议:“不,这件事,我不想报警,而且”她抬头看看我,“如果真的有人想杀我,我也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对于叶小倩的想法,我觉得很奇特。她一方面很害怕,一方面又阻止我报警,说想要看看要杀她的人是谁。这种说法不觉得很矛盾吗?按照常理来说,大部分人遇到这类事差不多都会想到要报警吧?但话说回来,来这里的人都不是一般人,这里的人想要干什么,我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我们一边看电视一边打发时间,曹远和唐元一直凑在一起玩游戏。时间一点点流逝。等待是最耗费人精神的。叶小倩一瓶红酒打开倒给我们喝:“我来这里没带什么东西过来,只带了红酒过来。不介意喝一些吧。”   唐元和曹远不客气地喝了,我刚要举杯喝,夜泽忽然出现在我面前,他握住了我的手,同时冷冰冰地盯着叶小倩。   夜泽的神情让我咯噔一下,叶小倩道:“小姿,你怎么不喝?”   “我睡觉前不喜欢喝东西的。”我顺势把杯子放下,“小倩,谢谢你的红酒,我还是不喝了。”   叶小倩也没有再勉强我。   我转头又看向夜泽,他只瞧着叶小倩,依旧什么话也没说。   唐元看到夜泽差点儿把酒咳出来,曹远也顺着唐元的目光看向我这边。我瞪了唐元一眼,他立刻装作没事人一般转移了话题:“马上快到12:00了,过了12:00就没事了吧?”   “才11:30,哪里快12:00了?”曹远反驳道,他忽然摸着手臂道,“我怎么觉得忽然冷了呢?”   “你刚喝完酒闹的吧。”唐元又不经意掠过夜泽一眼,“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之后叶小倩回到她屋子里,一直没出来。没过没多久,曹远和唐元两个人就开始接连不停地打哈欠。最后两个人依偎在一起靠着沙发睡着了。我推了推唐元,唐元睡得就跟死猪一样,怎么推都不醒。   “他们应该暂时不会醒了,她在你们红酒里放了东西。”夜泽终于说话。   我看向被我放到桌子上一直未动的红酒,又看向叶小倩的卧室。心中翻江倒海,因为我不知道叶小倩为什么要这么做,接下来她又想做什么。   曹远和唐元只是睡着了,叶小倩在红酒里放的应该是安眠药。   要想知道叶小倩到底想要做什么,只能继续演下去。所以我也躺在了沙发上假寐。   就在这时,听得叶小倩的房间里哗啦一声,像是有什么被撞碎一般。我再也不能淡定装睡了,但叶小倩的房间是从里面反锁的。夜泽从里面帮我打开了门,我就看见窗户被打碎了,满屋子都是玻璃片。然后又听到喀的一声,我跑过去一看。就见一个人站了起来,然后就拔足狂奔。她跑过门口时,我赫然看到那就是叶小倩!   她从窗户这里跳了下去?!她这是要去哪儿?   我下了楼追了出去,看到大铁门开着。她显然已经跑了出去,我也跑了出去。但是旅馆外面便是数不清的树,外加天黑,根本哪儿都看不清哪儿。忽然听到我左边的树林里忽然传出踩到树枝嘎啦嘎啦的声音。   我朝那边追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喊:“小倩,你在哪儿?小倩?!”   就在这时,树林周围都忽然飘动起了诡异的鬼火!鬼火朝前迅速飘动,又迅速消失。   我吓得差点儿栽倒在地,夜泽扶住了我,眸光泛冷地看向如银龙一般舞动的鬼火。   叶小倩,她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我知道,叶小倩是故意引我来这里的,她真实的目的又是什么?她伪造“死亡通知函”,声称钟馗会来杀她。又给唐元和曹远下了安眠药,唯独引我而来?难道她是想借着钟馗的幌子来杀我吗?   不管叶小倩想要做什么,现在我只需要按照她想要我做的事情来就行,左右夜泽在我身边,她想杀我越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便追着那鬼火而去,就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身影。   她背对着我而站,低着头,如同周围的树一样,一动不动。   我确定,那就是叶小倩。 第109章 钟馗杀人   我站着没敢动,因为叶小倩的前面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青面獠牙,满面胡须,身材魁梧,分明就是肖朗那天在手机上搜出的人物图钟馗!   钟馗手握长剑,剑光一闪,直接砍向叶小倩的脖子!   我心里浮现的第一个想法,是他们在演戏?   可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得“咔嚓”一声,长剑砍过,叶小倩的脑袋就被削断了!咕噜噜滚到了地上。登时,那身体摇了摇,径直栽倒在地上。   眼前的一幕发生地太快,快得根本来不及让人思索。   叶小倩真的被钟馗杀死了?!   钟馗砍掉叶小倩的脑袋后,纵身就跃进了密林中。夜泽眸色一变,他跟着就不见了。   我还站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前面倒地的尸体。   那尸体真的是叶小倩?   我刚要趋步向前,就听身后有车开过来的声音。我转身。便瞧见一辆车猛然就朝我撞了过来!我连躲闪都躲闪不及!还好,夜泽出现在了我的旁边,他一把搂住我就向远处滚去。   我和夜泽滚到了旁边的树里,他将我紧紧抱在胸前。   我模模糊糊看见那辆车撞到了那具尸体上,接着就是轰的一声巨响,那巨大的声音震得我耳膜都发颤。整个车身都瞬间被大火包围,爆炸过后的碎片满地都是,夜泽用衣袍遮住了我。我只感觉外面火光冲天。   我和夜泽从地上爬起来,火舌蹿着高往高处飞,那具尸体和被砍掉的脑袋也被火舌吞没,烧成一团。   我惊惧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因为我不知道死的到底是不是叶小倩。   火光明亮处,我看见了一串发亮的东西。我跑了过去捡起来,是一串手链叶小倩经常戴的那串水晶手链。   “真的是她”我握紧了水晶手链,心中压抑得难以呼吸。   “轰”的一声,汽车又是一声爆炸,夜泽搂着我向后跃去。   越来越明亮的火舌似是想要吞没一切。   阴沉了一天的天空,在此时忽然狂风怒吼。电闪雷鸣,似乎也在为眼前的这一幕悲泣。转瞬间,瓢泼大雨顷刻落下,浇灭着那些罪恶的火舌。   我和夜泽全都淋在雨里,静静地看着。   一辆车吱呀一声停在了我们身后,我转过脸去,看到了徐耀。   徐耀撑着伞过来,望着还在燃烧的汽车:“这是怎么回事?”   “报警叶小倩被钟馗杀了。”我说。   徐耀一下变得震惊了。   大雨将那大火一点点地消灭,警察来的时候。火已经彻底熄灭。   云毁是跟着张俊一起出现的。云毁看到我后直接问道:“小姿,你有没有事?”   我摇摇头:“我没事。但是叶小倩死了。”   刺眼的灯光如同白昼一般照亮了泥泞的道路和惨不忍睹的现场。大雨将血腥味冲没了,却无法掩盖尸体被烧焦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那辆车只剩下一个车架了,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那颗被砍掉的脑袋也是如此。   我和警察说了大概的事情经过,只不过隐瞒了叶小倩给我们下安眠药的事。当我说到是钟馗杀了叶小倩时,询问我的警察都面色古怪地看着我。随后,张俊被叫了过来。   今天我才和张俊说了那些“愤慨”的话,现在又见到,我多少有些尴尬。张俊却是一本正经地说:“你说钟馗杀了她?”   我点头:“今天晚上的时候叶小倩收到一封恐吓信,信上写着午时会来取她的首级,那个信封的正面有个钟馗的头像。小雅在杀石峰之前,一直说钟馗会来吃人。叶小倩就说是钟馗要来杀她了。我们就都觉得这是恐吓信,所以我和唐元、曹远一起来陪她。但后来我们都睡着了,然后我就听到叶小倩的房间里有声音,等我一进去,发现玻璃被人打碎了,叶小倩从二楼跳了下去,跑了出去。我就一路追着她,先是看到了鬼火,接着”想起那一幕,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我在路边看到了叶小倩,还看到了钟馗,他用一把剑砍掉了叶小倩的脑袋。再后来,就有一辆车忽然朝我撞过来,要不是我避开的及时,我就会被撞死。就算我死不成,也会被烧死。”   张俊的目光闪了闪:“恐吓信?鬼火?钟馗?”   我领着张俊他们去了,我当初看见鬼火的地方。但因为刚刚下过一场大雨,可谓是把许多关键性的证据都冲没了,包括“钟馗”逃走后可能留下的痕迹。所以他们看了一圈也没什么特别的发现。   刑警勘测完现场后,将现场围了起来,又把那具被烧焦的尸体带走,去做进一步的尸检。我看着那具焦尸,也许叶小倩被砍掉脑袋的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人杀了。   我魂不守舍地回到旅馆时,唐元和曹远也醒了,等他们知道叶小倩死了时,全都惊呆了。所有人又被叫醒做笔录。这次不在的,只有肖朗和那个宅男。肖朗可能是值夜班,所以他今晚一直没回来。但那个宅男什么时候不见的,却没有人知道。   刑警把恐吓信递给张俊,他看了看:“用普通的A4纸打印,这个旅馆里有打印机吗?”   “查过,没有。”   “跟队长说一声,去附近查查有没有复印店,再看看这个是否是从那些复印店打印出来的。”张俊说。   一警察点头离开。   张俊又问:“泽呢?”   “不知道,他要是不想见你,我也没办法。”我说道。   “我想见见他。走吧,去你房间谈谈。我也有几个问题想要单独问你。”张俊站起来道。   张俊跟着我上了三楼,徐耀就靠在门口扭头看着我们。我当时跑出去的急,没带手机,所以是徐耀报的警。我直接错过他去开门。听到张俊对徐耀说:“你也进来吧,我有话同样问你。”   一个讨厌的张俊就够了,他还叫上徐耀,他们是约好组团来刷我的厌恶感的吗?   但我还是打开了门。   夜泽和云毁都在,夜泽一瞧见我身后跟着那两个讨厌鬼,原本就严峻的神色此时更严峻了。云毁也微皱眉看着徐耀。   “他是他叫过来问话的。”我连名字都不想叫了,转身对张俊道,“你,问完话,就让他走。我这里地方小,装一个冷血的人就够了,可再也装不了第二个。”   说完,我连打了几个喷嚏,夜泽过来摸摸我的额头:“你才淋过雨,先去洗个热水澡,他们,我来应付。”   回来的时候,我就换了干净的衣服。但此时就感觉浑身有些发冷。我摇摇头:“我没事,还是说正事要紧。”   夜泽凌厉地看向张俊:“你想问什么?”   “你看到凶手的长相了吗?”张俊直接问。   那个凶手杀了叶小倩之后就跑了,夜泽曾去追他,我也很好奇他有没有看到凶手的样子。   “没有。”夜泽简洁地说。   “能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吗?”张俊接着问。   夜泽口气生硬道:“有什么具体情况?本王确实追击过那人,但本王是鬼,能奈一个活人如何?后来本王便听到有车轮声,若不是本王回来得及时,本王的女人就要跟着那个女人一起陪葬了!”夜泽甚是刺耳的质问张俊,“你是觉得,一个区区的凶犯比本王的女人还重要?”   “夜泽,张兄不是这个意思!”云毁替张俊辩解道。   夜泽冷笑一声:“他为了查案,就想尽本法把本王的女人推进火坑里。他不是这个意思,本王当真想不出他还有别的意思!”   “张兄,你还不跟他解释解释?”   张俊一推眼镜:“他说得也不错。我当初让娄姿过来,更主要的目的确实是为了让她和你们帮我查案。泽,她有你保护,她出现危险的系数就比这里所有的人都要低。心愿旅馆已经害死了不少人,这次,我是誓要将幕后真凶抓出来,不让更多的人再枉死在这里。娄姿她现在已经无法脱身,你们必须帮我才行。”   “咣”的一声,张俊就被夜泽踹到了门上,我感觉门都要被他撞裂了。   张俊捂着腹部站了起来,夜泽飘到他面前,单手掐着他的脖子,又将他按回门上,咬牙切齿道:“张俊。本王现在想杀了你!”   “夜泽!”云毁连忙阻止夜泽,我虽然也还在气张俊坑我,但现在决裂也不是时候啊。我也过来拉夜泽:“夜泽,现在不是教训他的时候,我们想知道的事情,他也同样还没有帮我们获得。夜泽,你先松手!”   徐耀一直在一旁看戏,我真是佩服他的厚脸皮,居然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冷嘲热讽道:“夜泽,你要是和张俊现在决裂的话,后果只有一个你在意的这个女人会死得更快。”   “徐耀,你给我闭嘴!”我吼道。   但是,徐耀的话却很管用。夜泽狠狠盯着张俊,可随后就被云毁架开了。   夜泽推开云毁,冷厉地盯着张俊,一股窒息的空气在屋子里慢慢浮动着。   张俊倒是依旧很淡定,他整了整被夜泽扯皱的衣衫。又推推眼镜,再次恢复了斯斯斯文文的样子。   作为“媒介”,有些话还是我来说:“张俊,我有话要跟你说。云先生,你就在这里陪陪徐总,行吗?”   徐耀不客气地坐到了沙发上,云毁脸上又浮现不悦,但他还是冲我微点头:“你们去谈吧,我会在这里好好陪着徐总。”   张俊先进了我房间。我拽拽夜泽:“你也跟我一起进去吧?就一会儿,没多长时间,说完话,就让他走。”   夜泽转身,摆明了不想进去和张俊同处一室。但最终,他还是被我拖进了卧室。我关上了门,张俊靠在了桌子边,手不时摸着腹部,看来他真是被夜泽踢得不轻。夜泽侧身立在另一张桌子上。两人似乎谁都不想看见谁一样。   我坐在床上,又打了几个喷嚏,才开口说话:“叶小倩叫我们过去陪她时,给我们倒了红酒,夜泽发现她往杯子里放了东西。唐元和曹远他们两个喝完之后都睡着了,我猜是安眠药。你们检测了我们喝过的红酒吗?”   “已经拿去检测了。”张俊转头略微思索,“你是想说,叶小倩一开始就在计划某件事。她收到的恐吓信不是别人给她的,而是她自己给自己的?”   我看向夜泽,然后夜泽似是在回答我的疑问一样,说道:“这件事,你不觉得和虞村的事情很像?即便这封恐吓信不是叶小倩故意制造出来的,她也是想通过这封恐吓信制造出一些其他的事。也是她自己敲碎了玻璃跳下去的。”   “叶小倩是故意引你出去的?”张俊也对着我说。   我觉得我夹在中间,就像为一对吵架的情侣传递消息一样。我扯过被子,思索道:“可是叶小倩也在我的红酒里放了安眠药了呀,如果我也睡着了,她还引谁过去?这一点,我就怎么都想不通。但是从这件事情发展来开。叶小倩确实是为了引我去追她。”   想到叶小倩的死,我心中就有几分沉重,正因为叶小倩这件事和我在虞村的事情经历得太像,所以我一直都在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或阴谋。就在钟馗举起刀要砍掉她脑袋时,我只觉得充满可疑和古怪,不敢有进一步的行动我完全被那时的想法束缚住了手脚。也就在我这迟疑中,叶小倩才被钟馗斩了首级,甚至连躯体都不能保留完整。   “你说你差点儿被车撞了,会不会是叶小倩想对你不利?”张俊问。   夜泽道:“若是想对她不利。何必还这么大费周折地引她出去?凶手要是想连她一起杀,他在杀了叶小倩之后,明明是有机会的。本王可是个鬼,他当时还忌惮本王不行?”   夜泽直接看向张俊气冲冲地说,和张俊对视一眼,他又猛然转过身去。   我瞧着直摇头,看来想要看到夜泽和张俊真的决裂,是不太可能了。   夜泽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那个凶手如果真的想杀我。在那种情况下完全是有机会的。夜泽是鬼,凶手是不可能看到他的。但凶手杀完叶小倩后,竟然就逃走了!   “我一开始也以为她把我引出来是想要杀我。但是”我一手托着下巴道,“我跑出去就感觉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一开始我找不到叶小倩,听到她踩树枝,我才知道她跑的方向。接着,我就看到了鬼火。鬼火延伸的地方,就是我和夜泽最后看到叶小倩的地方。而且,她当时的样子也很怪,因为凶手就站在她面前,还举着剑要杀她,可她竟然一动不动,就等着被杀。我总感觉”   “叶小倩是想让你看到钟馗要杀她!”张俊眼睛悠然一亮道。   “即是说,叶小倩自导自演了恐吓信之事,言说有钟馗要杀她。而你就被她选为‘目击者’,她是想要你证明她真要被钟馗所杀。”夜泽踱着步来回地走了,“她和凶手肯定是认识的,她本来和凶手商量好要演一场戏,但是凶手却趁机真的杀了她。”   的确,只有这样才说得通叶小倩在面对凶手时一动不动的缘由。她和凶手本来是认识的,就像当初在虞村蒋华那群人让我、唐元、张俊做观众一样,叶小倩想让人相信小雅说的话是真的确实有钟馗来杀人,当然要有一个除了她之外的其他目击者,来增加可信度。到时,她可以说自己入魔怔之类的话。可是,叶小倩怎么也想不到,凶手从一开始就是想杀她!   那么。这个答应和叶小倩一起来演戏,又杀了她的人到底是谁?   “凶手也许根本没想过要放过你。”张俊敲着桌子道,“想想,如果你被那辆车撞了,就算大难不死,你也会因为那辆车爆炸而被活活烧死。”   我浑身又泛冷,这样看来,凶手其实是一箭双雕,既杀了叶小倩。也杀了我!凶手也和叶小倩一样是旅馆里的人吗?目的也是为了减少竞争对手?!   “现在只差叶小倩会这么做的动机。”张俊又说。   “我知道。”我抓紧被子说,“我曾问过叶小倩,她为什么会来这里。她说是为了找新闻。虽然前面有石峰死了,但他是被小雅杀死的。叶小倩可能觉得报道出来没什么效果,就想利用‘钟馗杀人’一事来炒作。”   其实当时我、唐元和曹远一起陪着叶小倩时,唐元曾趁着叶小倩去洗手间跟我吐槽,说叶小倩胆大心细,向来是她都巴望着旅馆里发生一些耸人听闻的事。没想到一封恐吓信,就让她这么害怕。我当时已经觉得有些怪异,因为确实如唐元所说,我第一次见叶小倩的时候,她就给我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觉。甚至在石峰死的时候,她第一反应都不是吓得尖叫,而是给尸体拍照。这种胆量、这种气魄,就是再胆儿大的男人也可能做不到。可叶小倩竟然吓得手足无措,那样子我现在回忆起来,猛然发觉跟自己有些像。   叶小倩曾说我:“你的反应真是太有意思了,我接下来的稿子要怎么写,看看你的反应就能找到灵感了”   如此,她当时其实是在模仿我害怕时的样子?而她模仿得也很像,让别人看见了,只以为她真是被恐吓信吓坏了。   还有,我说报警,她阻止了我。她是怕我真的报警引来警察坏了她的计划吧?或许我当时就应该报警,叶小倩也许就不会死了。   但是,现在,叶小倩死了,我们也不知道凶手是谁。   “张俊,我给你的东西有检测结果了吗?”我问。   张俊当着夜泽的面儿就把那一根黄线和KK拉链片拿了出来,夜泽瞧向我,让我只想钻进被子里不出来。   “这根黄线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是一般的涤纶纤维,并没留下任何指纹或者其他可疑的痕迹。但这KK拉链片上检测出了指纹。根据测定指纹中残留的化学成分判断,这个拉链片的主人是个男人。”张俊将KK拉链片推到桌子中央。   如果确定是男人的话,那当晚藏在石峰房间柜子里的人就只有一个最可疑了。   一道光从我脑海中闪过,我打开卧室的门。直冲向阳台。(客厅里,云毁还在与徐耀默默相坐,徐耀又看不见云毁,两人所以一直都沉默着。)   我跑到阳台那里,朝下看着。叶小倩的房间还亮着,而石峰的房间距离叶小倩的房间根本不远!   “小姿,怎么了?”云毁问,我又着急慌慌地出来,“我大概知道藏在石峰房间里的人是怎么就一下不见的了。我想去石峰的房间看看。”   我们去了二楼,唐元帮我们打开了石峰房间的门。我跑到了阳台上,看向叶小倩的屋子,道:“这里距离叶小倩的房间也就几个阳台的距离,我猜那个人是躲进了叶小倩的房间里!”   当时肖朗只检查了左右,根本没有再多查看一下其他阳台。   “当时叶小倩还出来问我们是不是还在抓凶手。依照她的好奇心,看到我们又出现在石峰的房间里,她是不可能不来看看的,可她却没来。而且事后,她虽然问过我,但她也没刨根问底。这根本不符合她的性格。”我说,“所以我想那个人可能是因为慌不择路跑进了叶小倩的房间,叶小倩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人是谁!而且还替他隐瞒了!”   我终于知道当时觉得奇怪的地方到底是哪里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叶小倩那天的行为就像今天一样怪异,不符合她一贯的性格。而她知道那个人是谁,并且为他隐瞒,这并不让人意外。以叶小倩的性格,她是极有可能做出来的。   张俊将石峰的房间与叶小倩的房间相隔的几个阳台都查了一番,就在与叶小倩隔壁的阳台那里停了下来。我也垮了过去,看他用手电照着一处,那里放着一个只盛着土的大花盆,花盆上有手印。 第110章 无面女鬼   这也是那个人遗留下来的吗?   张俊起身又朝上照了照问道:“上面的房间是谁的?”   “哦,那应该是316房间”唐元也凑过来,他看了看房间的排列布置,又数了数、算了算才说道。   我一惊,因为肖朗跟我说过,那个宅男朱瑞博就住在316!   “是那个宅男的房间?”我问。   “对。”唐元不解地说。   316就在叶小倩房间的隔壁,只要从这里的阳台爬上去,他就能回到自己的房间。   那么这个男人会不会就是叶小倩的“帮凶”,最后却杀了她的凶手?   但是,316的房间仍是黑的。   “我和夜泽先去上面看看。”云毁说着就不见了,夜泽也飞了上去。   “张俊,你领着证人在干什么?你又在偷懒!还不快去查案!”张俊虎背熊腰的队长齐队怒吼道,张俊淡定地用手电照相他,“队长,我们发现嫌疑犯的线索了。”   张俊跟他嘀咕了一会儿,我看齐队的脸色很是不善,似乎想抽张俊一顿。吼道:“那还愣着干什么,去三楼!”   呼啦一声,好几个警察都朝着三楼跑过去。张俊没跟着过去,他登上阳台的石头护栏,猛然就一蹿,就够住了316房间的阳台边沿,直接爬了上去。然后,我就看见上面的房间亮了。   徐耀此时也和我站在同一个阳台里,他靠着阳台,双手环胸:“你们认为住在316房间的人就是杀死叶小倩的人?我看未必。”   我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看吧。”徐耀故作神秘地说。   不久,夜泽就下来了,我急忙问道:“上面有人吗?”   “没有人。”夜泽道,“不过他们在他的房间找到了和留在石峰房间的脚印很像的一双鞋。当时藏在石峰房间里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他。”   “还发现别的了吗?”   “他们还在查。”   不久。张俊拿过来两张照片给我看,让我指认一下。我一看,就噌地站了起来,照片上是两张钟馗面具:“当时天黑,我看不太清楚,但我觉得那个凶手当时戴的就是这个。夜泽,你看呢?”   夜泽瞅了一眼照片,说道:“却是这个。”   张俊说道:“我查了他的电脑记录,发现他曾购买过钟馗的面具和相关衣袍。”   这么说,在316房间住的这个人真的是杀害叶小倩的凶手了?那他和石峰又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杀叶小倩?   因为他的失踪。暂时我们也找不到答案。张俊也开始搜查此人的踪迹。   已经死了两个人:石峰和叶小倩。那么接下来,还会不会有人继续死呢?   我不知道。但这场杀人游戏真是太过可怕了,让我一次次直击人心的阴暗之处。   他们都是为了一己私利来到这里,为了实现那些所谓的“愿望”,让他们杀人也在所不惜。可是,就算“愿望”有朝一日可以实现,他们还能心安理得地活下去吗?所以,我并不懂这些人的所思所想,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而如此执狂?   黑夜里,叶小倩背对我而站。钟馗举刀斩下她的头颅,接着,就是火舌将她团团包围,她很快就变成了火人   “呵”我被吓醒了。灯光骤亮得有些刺眼,我翻了个身,再也睡不着。   想起叶小倩死的一刹那,我的心就有心蜷缩,如果我当时大喊一句,或者先不管什么怀疑,让夜泽先去阻止。也许,叶小倩就不会这么稀里糊涂地死掉了。   叶小倩的死,着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她虽然利用了我,但我始终觉得她和肖朗一样是好人。   等我好不容易睡着时,却被敲门声吵醒了。我迷迷糊糊去开门,就见肖朗站在门外。   “肖先生?”我惊讶道,“你这是刚回来吗?”   他还穿着昨天出去时的衣服:“对,昨天是我值班。我听管理员说,叶小倩昨夜死了?”   我慢慢地点点头:“进来说吧。”   肖朗进来,目光就停留在了樱花盆景和黑玫瑰上,它们被我摆在了客厅的桌子上。   随后,我和肖朗坐在了沙发上。   “这是黑玫瑰?”肖朗问道。   “对。”   肖朗赞叹道:“真漂亮。这种黑玫瑰,我也只是有幸见过一次,这是第二次看见。”   “你要喝水吗?”我转移了话题,“但我这里只有瓶装的矿泉水。”   肖朗摇摇头:“我现在不想喝水,你不用麻烦了。你先告诉我,叶小倩是怎么死的?”   我把叶小倩被杀的过程大略说了一遍:“警方在316房间住客的房间里发现了他的鞋的大小,和我们当时在石峰的房间里发现的鞋印大小类似。他们认为他当时就躲在叶小倩的房间,等我们离开后,他又顺着阳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另外,警方在他的电脑里发现了钟馗的面具和袍服的购买记录。可能是他被叶小倩掌握了什么把柄,所以他把叶小倩杀了。”   肖朗双手捂着脸:“我只离开了一个晚上,竟又有人死了,还是叶小倩。我一直觉得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儿,没想到她竟这么糊涂。如果她当时把那个人交给警方,她根本就不会被他杀了。凶手呢,还没抓到?”   我摇头说道:“没有,警方暂时还没有找到他的行踪,这才是让人最担心的事情。”   “警方在叶小倩的房间找没找到她被杀缘由?”   “没有。”   肖朗叹道:“这里真是比地狱还可怕的地方。”   “叶小倩已经死了,还剩下我们八个人,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小姿,你自己也要多加当心。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来找我。”肖朗又凝重地说。   “谢谢。”我谢过了肖朗的好意,不久,他站起身来道:“我要先回去换身衣服了能不能一起吃早餐?”   我看了一眼黑玫瑰,也不好意思这么直接拒绝肖朗,便答应道:“好,我换好衣服叫你?”   “可以。”   送肖朗离开后,我就觉得身后出现一阵阴风。我转身笑脸对着满脸都写着“我一点儿也不高兴”的夜泽大魔王。   我抱上他的腰,亲了他一口:“亲爱的,早。”   “我是不是应该在你和他吃过早饭之后再出来?”夜泽乜斜着我。   我晃动着他身体撒着娇:“你在说什么啊?肖朗只是约我一起吃个早饭,又不是约会,你怎么连这点儿小事都吃醋?”   “你还想和他约会?”他挑眉道。   唉,男人吃起醋来,有时是跟女人一样不讲道理的。   “我没说想和他约会啊!你这么不想我和他一起去吃饭,你一会儿也跟着我们去好了。”我提议道。   “不去。”夜泽就像小孩儿发脾气一样,“看到他,本王就已倒足了胃口。”   “夜泽,你不能这样不讲道理!我觉得肖先生是个好人啊。”我说。   “我也觉得这位肖先生是个好人。”云毁坐在沙发上,接话道。   “云先生,你也这样认为?”我终于找到了支持者。   云毁解释道:“和这里其他人相比。这位肖先生很有君子风度,应是个正直之人。只是不知,为何他也会来这种地方。”   “我问过他这个问题,他说是来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我想起和肖朗的对话,便说道。   “找人?他要找什么人?”云毁接着问。   我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来这里的人都带着自己的秘密,如果被人知道了秘密,那可能就是一种致命威胁。所以,我觉得他告诉我这些,已经是坦诚相待了。”   “坦诚相待?他随便说了一句话,你就信?我的话,你就当耳旁风,一扫而过吗?”夜泽又“教训”我道,“来这里的人,哪个会是正人君子?我看他则是个心机深沉、善于伪装之人。”   云毁冷笑一声,插话道:“我看你是见到有个优秀的男人对小姿有好感,而自己现在又比不得人家,嫉妒丛生,故意在小姿面前诋毁人家,让小姿对他心生厌恶。这般,也就没有人跟你抢小姿了。”   我感觉云毁要替阿阮之事。便立刻喊道:“你们不要吵了!我只是去跟肖先生去吃个饭,顺便从他那里看看是否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所以,夜泽,你就和云毁待在屋子里,等我回来。”   我直接转身进了房间,后面传来云毁的笑声,又凉凉地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我与肖朗一起下去吃饭,居然没看到“三人帮”,我颇觉惊奇。几乎每天我下去吃饭的时候都能看到她们风卷残云,简直就像是吃饭比赛一样。我和肖朗加菜的时候,才看到那三个女人前前后后进来。“三人帮”可比往常安静多了,是被叶小倩的死吓得?   我可记得警察来问话时,她们还挺不乐意的,听到叶小倩的死讯时,也极为冷漠,那个光头女人甚至说,叶小倩死得不是时候,又搅没了她的美容觉。甚至后来还跟询问的警察吵了起来。所以此时这三人的气氛比平常要安静、低迷,也挺让人意外的。我以为,她们会像讨论石峰的死一样,也高声谈论叶小倩的死。   “今天她们够安静的。”我吐槽说。   肖朗道:“也许叶小倩的事也影响到了她们。”   “影响?我看未必。听到叶小倩死的时候,她们都还在说风凉话。对她们来说,死不死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死人了,也就少了跟她们竞争的了。”我叹道,“叶小倩当时说的话其实很对。”   “她们是她们,我们是我们,就算到了最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也不会选择变成你的敌人。”肖朗凝视着我说。   我的心头漏跳了一拍,肖朗这是在变相承诺。他选择要帮我?可是,我根本没有想过要杀人。   光头女又开始坐起了饭菜的“搬运工”,很快,她们的桌子上又出现了“满汉全席”。我听到三十多岁的女人在劝光头女:“子珍,我们还是报警吧,我怕”   “光头女”子珍一边加菜一边道:“你给我闭嘴,我说了别跟我提报警这件事。我就是被人杀了,我也不要那些臭警察来管我的事!还有,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有这么多人在。我不相信他真杀得了我。我要喝牛奶,宝贝儿,你记得帮我拿哦。”   我回头看肖朗,他也面露惊异之色,显然,他也听到了她们说的话。   我和肖朗坐在一边,我低声道:“她们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肖朗摇摇头。   难道有人要杀光头女?   我偷偷看过去,光头女已经坐在了桌子旁,拿起了叉子开始吃东西,她那样子真感觉不出与平常有什么意外。   谁知道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发生了。   光头女吃进一口饭。她就忽然用力掐住了脖子,脸色也变得难看至极。   “我好难受。”她吃力地说完这句话,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子珍!”其他两个女人吓得大叫起来。   肖朗第一个跑了过去,他试了试光头女的颈动脉,道:“她死了。你们谁也不要动,小姿,报警。”   我赶忙拿出电话来报警。   那两个女人情绪很是激动,那个刚才和光头女说话的三十多岁的女人满脸惊恐道:“是他,一定是他回来了!万芳,子珍就是被他杀死的!”   “没错,是他!”那四十多岁的女人也脸色苍白地道,“是朱瑞博杀了叶小倩,现在他又回来杀子珍!子珍!”   “什么他回来了?”餐厅里忽然传出张俊的声音,我转头就看见他站在餐厅门口。   此时,唐元、曹远、徐耀都闻声而来,夜泽和云毁也出现在了餐厅里。   曹远见到张俊就喊道:“张警官?”   张俊走了过来,出示了证件:“我是警察,这里所有的人在警方来之前都不准离开。”   张俊戴上医用橡胶手套蹲下来查看光头女的尸体:“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七点半。”肖朗道。   张俊看了一眼肖朗,肖朗自我介绍道:“我叫肖朗,也是这里的住客,是一名外科大夫。”而后又接着说,“她从发作到死亡,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再从她的死状看,应该是中毒而亡。”   我插话道:“我们当时看到她只用叉子吃了一口饭,就倒地不起。”   “难道是有人在饭菜里下了毒,她被人毒死了?”唐元说。   曹远吓得捂住了嘴,他害怕地看着餐厅里的那些自助餐:“这里的饭菜被人下了毒?还好我一般不吃早饭,不然我也会被毒死了。”   我心里也发毛,真的有人在饭菜里下毒了吗?可是光头女的两个同伴、我和肖朗,我们吃过这里的饭菜后都没事啊?还是凶手只在一种饭菜里下了毒?   徐耀冷嗤道:“你们别忘了。除了这个女人之外,还有四个人也吃了这里的饭菜,他们并没有事。如果凶手真在所有饭菜里都下了毒,他们还会活生生站在你面前吗?这用脚趾想想都明白不可能。”   曹远又露出惊讶的样子,随后惊奇地看向我们:“是哦,你们都没事,呵呵”   张俊起身检查着“三人帮”刚刚吃过的饭菜,问光头女最后吃的是哪道菜,那两个女人都指向了一叠切好的西瓜上。西瓜、哈密瓜需要切开吃的水果,都是切成块并放在小碟子里。任客人选择。   其实我刚才还想拿一叠西瓜的,但又感觉没胃口,就只盛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如果我刚才真拿西瓜吃了,是不是我也会被毒死?   这样一想,又是一身冷汗。   张俊只是看了看,又看向光头女的两个同伴:“你们怎么知道是朱瑞博杀了她?”   那个叫万芳的女人(四十多岁女)忐忑地说道:“是这样我们三个每天早晨五点的时候都会去健身房锻炼。我和大梅去叫子珍时,就发现她房间前有一封信,我就拿给子珍看嘛。结果,我们就看到一封和叶小倩临死前收到的死亡通知函一模一样的信。信上说,早晨七点半会来取子珍的性命。因为叶小倩之前就收到过这样一封信,后来就被朱瑞博杀了。我们当时都害怕得不得了,生怕朱瑞博会回来杀子珍,就劝她报警喽。但她就是不肯听我们的,结果”她说着就咧嘴哭了起来,“现在她就死了早知道会这样,我们就劝她报警了。”   “为什么她不想报警?”我问,才恍然觉得自己太唐突了。叶小倩就曾阻止我报警,难道光头女也有什么“阴谋诡计”,不想被警察发现?   大梅抽泣这说(三十多岁女名字):“子珍的哥哥曾因为强奸杀人案被判死刑,但子珍和她的父母一直不信他强奸杀人过,就在三年前,警方捉到了一个嫌疑犯,他把那件强奸杀人案抖搂了出来,原来他才是真凶。虽然子珍的哥哥被判无罪,当年经手此案的警察也都被处分,可也就是走走形式。所以子珍一直对警察很是敌视。她说什么也不愿意报警,我们怎么劝也没用。她说她宁愿死,也不愿意跟警察打交道。”   肖朗做证道:“我和小姿确实听她这么和那位女士说过。”   不久,警方赶到。齐队长一看到这个旅馆又死人了,他几乎都用一种看凶手的神态环视我们在场的所有人。之后,他让人封锁现场,将光头女吃过的西瓜和用过的餐具让警员拿去检测,又分别问了我们话。   我看到张俊拿着一个信封过来,递给他们头儿:“队长,你看看这封死亡通知函。”   那队长看了我一眼,张俊道:“都老熟人了,她也算自己人。没事。”   “你是被什么诅咒附身了吗?”齐队长说了一句我当时没反应过来的话。   “队长,你注意口德。”   齐队长斜睨他一眼:“什么人跟你沾上,准会没好事。”   齐队长的打开信,从信封的外表来看,确实与当时我看见的叶小倩“收到”的“死亡通知函”是一样的。然后,也从里面倒出了一枚小的钟馗头像。自然,也同样是A4纸,一样被打印上去的字句:白日七时半,吾将来取尔性命。   光头女确实是七点半死的,时间不差分毫。   真的是朱瑞博又回来杀人了吗?那他现在会躲在哪里?   “还真是一模一样。”齐队长看着信调侃道,随后就气急败坏道,“这个朱瑞博,是把我们警察当吃干饭的吗?竟敢还跑回来用同样的手法杀人!他真是不把我们警察放在眼里!”   “他敢回来,说不定他还藏在这里的某处”一警察说道。齐队长立刻发话道,“给局里打电话,增派警力,将这旅馆里里外外,还有外面的树林,都搜查一遍!我不就不信这个邪,找不到他藏匿的地方!”   齐队长气势充充就出去,我看张俊倒是不急不慌,我道:“真的是朱瑞博又回来杀人了吗?”   张俊低头看着恐吓信,不知道在想什么:“什么都有可能。”   “我能看看那封信吗?”我道。张俊就把信推给我。我打开,一张A4纸,没什么特别的。但是我却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我将纸凑到鼻子处闻了闻。   “感觉出了什么?”张俊好整以暇地问道。   “这纸上有股香气。”我又闻了闻,“但叶小倩的那封信上,我好像没有闻到这股味道。”   张俊微微一笑,更让我觉得古怪。   我去上班的时候,警方还在搜索朱瑞博,而张俊一直在等着鉴定结果。   其实,我不是很明白,如果真的是朱瑞博回来又杀人了,他将目标锁定光头女,杀死她的办法还是毒杀。那他一定是趁着我们都不在的时候提前在西瓜上下毒,但他怎么就那么笃信光头女一定会吃西瓜,而且一定会选择被他下了毒的西瓜呢?还是他在所有的水果上都下了毒,不管光头女吃哪种水果都会中毒?那也无法保证死的人一定是光头女啊。还有七点半这个时间,掐得实在太精准了,就好像朱瑞博在当场下毒毒死她一样。但是餐厅当时只有我们五个人,除非朱瑞博会隐身术,否则他是不可能就按着死亡预告函上准时准点杀人的。   叶小倩会如死亡预告函的午夜零点死亡,那是她一手导演的。但光头女的死却不是她提前导演的。如此,怎么想都是矛盾重重。   我本想留下来等待事情的进一步发展,但是云毁劝我还是去上班。我知道他的意思,晚上我逃离不了这个地方,白天却是还可以离开的。因为担心朱瑞博还会回来杀人,在我的坚持下,夜泽还是留下来帮张俊。云先生则和我一起去上班(顺道保护我)。   但是这一天下来,我在公司也没心情干下去。一下了班,我就火急火燎地回旅馆。但谁知道公交在半路怀了,只得下了车重新再等。公交站牌后面就是BD商业区。此时路灯已亮,高高的台阶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闻嘉?”云毁忽然道。   我的视力当然没有云毁好,就道:“云先生,你看到闻嘉了?”   云毁点头。   今天闻嘉还打电话过来,说要来找我。我看她是想见云毁,但眼下我们的情况,也着实不该与她有多少联系。我便推说忙,让她过两天再过来。   看看云毁。我道:“我们先去跟她打个招呼。”   我噌噌噌朝台阶爬上去,那台阶还挺高的,爬到半截半儿,我还看见有人发传单。   “是他?”云毁又略一惊诧。   竟是曹远,他穿着酒吧服饰生的衣服正在发传单。有个女人接过传单后,下台阶时,就把传单扔了。曹远瞧见,他似是很无奈,就走过去,大概是想把传单再捡起来。   他弯腰的一刹那。我就在他身后看见一个白衣女子!   她的头发很长,及腰,长发披散着,白色的长裙抖动着。   更吓人的是,她没有脸!整张脸都如同被一张白纸抱住了一般。   她忽然伸出惨白的、纤细的手,就将曹远推下了台阶!   曹远瞬间如同一个皮球一样从台阶上滚了下来,周围发出一片惊叫。   曹远直直地朝我这边滚了过来,我正惊恐万分时,云毁忽然附在我身上,在曹远砸向我时,云毁带着我身体就是一跃,然手在曹远接着滚下去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腕。但因为冲击力,我的身体也被带倒,跟着曹远一起往下滚,肌肤像是在滚刀肉上滚一样,疼痛难忍。   云毁伸手(我的手)扒住了台阶,一手还死死拽着曹远的腿。很快,曹远的同事就都跑下来帮我们。他们把曹远小心地放到台阶上,却不敢挪动他,因为不知道他哪里受伤了。曹远已经摔昏了过去,额头上有一大块血迹,手臂上也有青肿。   我身上也疼得让我只想蹦,我回头看向太台阶上,那个无面女人已经不见了。   不,是女鬼。 第111章 幕后真凶   我是和曹远一起被送进医院的。经过检查,曹远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他的手臂被摔骨折了,人也一直还没醒过来。我因为是云毁附身,所以除了一些皮外伤,倒也没事。我看他无恙就想离开,但曹远的同事怎么都要我留下联系方式,我只好说我跟曹远认识,他们这才罢休。   曹远这个人,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8*0*.*c*o*m 让我觉得很小白、可爱,他和唐元很能玩到一起,两人的性格也多少有些相似。他为什么也会来心愿旅馆,我至今不知。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身份。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刚才那个女鬼分明是想杀了他。要不是云毁拽住他,只怕他已经摔死了。   我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无面女鬼来,心中就是发毛。我看过这么多鬼,却没看过一个没有脸的鬼。曹远这么可爱的男生怎么会招惹这样可怕的鬼,他自己又知道吗?难道他去心愿旅馆,就是想要保命?想要找出摆脱那个女鬼的办法?   这些不过只是我的猜想,除非曹远他愿意亲口告诉我们。   从医院出来后,云毁看到我手上的伤痕:“小姿,疼不疼?”   我微笑着摇摇头:“没事,不疼。”   云毁面带愧疚之色说道:“是我害你受伤了。”   我哈哈一笑:“当时情况那么危急,云先生,你要是不附在我身上,我就会被曹远砸死了。还有,这伤是救人留下来的,我觉得还挺光荣的。云先生要是没救人,我反而会很失望呢。”   云毁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小姿,你有时真是好得让人心疼。”   “云先生,你不要再说这么肉麻的话,我都不适应了。”我说,“不过,云先生,这件事。我们谁也不要告诉夜泽,行吗?你知道他这个人有多啰唆,他要是看到我受了伤,指不定要唠叨多久呢。你和我就别想过安生日子了。”   云毁被我逗笑了:“他是紧张你。”   “我知道啊,但他每次紧张,都会教训我,我真是怕了。云先生,你就答应我吧?”我说。   云毁还是答应了我。我穿上了风衣之后,就把手臂遮挡得很严实,夜泽应该是看不出来的。毕竟,我脸上并没有受伤。   回了心愿旅馆之后,这里好像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警察早已离开,难道是捉到宅男朱瑞博?我刚出现在门口,唐元就从前台探出身子来:“姐,你回来了?”   “嗯。”我应了一声,“警察都走了。”   “早就走了。”唐元低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急忙问道:“抓住凶手了。”   “没有。”   “是吗?”我的兴奋一下就变成消沉了,警方没捉住朱瑞博,今夜朱瑞博是不是还会出来杀人?   忽然唐元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姐,你要是问朱瑞博有没有捉住,确实没捉住。但杀害那个光头女的凶手却被捉住了!”   我万分惊讶地道:“捉住了杀光头女的凶手?不是朱瑞博杀的她。”   唐元立刻故作神秘地摇头:“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他还看左右,悄声道,“你去问大神就知道了。”   我迫不及待地上了三楼。张俊竟然也还在,我开口就问:“听说你们捉住杀害光头女的凶手了。到底凶手是谁呢?难道不是朱瑞博?”   夜泽显然还是不想理会张俊,张俊也没说话,我就坐到了夜泽身边:“到底凶手是谁?”   “刘梅。”夜泽道。   “刘梅是谁?”   “和光头女在一起的那个长发女人。”张俊借口道。   我瞬间目瞪口呆:“就是那个叫大梅的女人。”   “正是她。”   果然如唐元所说,这个凶手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怎么会是她?她不是和光头女很要好吗?我来到这儿以后,就看到她们三个经常一起出入,不管干什么都在一起,简直就像三胞胎一样。这个大梅怎么会杀了光头女?”   “是情杀。”张俊简洁地说。   我一开始以为光头女和刘梅是因为男人产生了感情纠葛,刘梅在一怒之下才假借朱瑞博,毒杀了光头女。但是张俊的一句话却打翻了我所有的联想,他又补充道:“光头女和刘梅是拉拉,也就是女同,她们是情侣关系。”   “哈?”我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这真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长话短说,不该说的别说。”夜泽微微皱眉,他大概是担心张俊会对我说一些禁忌内容。   于是,张俊从头“长话短说”:“万芳是刘梅、光头女,一开始并不认识,她是来到旅馆后菜与她们认识的。在这里先说明一点,万芳并不是拉拉。因为她儿子赌博欠了一屁股债,走投无路才来这里。据刘梅自己说,她原先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有爱她的老公和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儿女。两年前,她走进了LS(蕾丝)的圈子,认识一个T(拉拉中特质倾向于阳刚,或外貌喜欢作男性化/中性化装扮者),也就是光头女。光头女对她百般示爱和诱惑,很快刘梅就爱上了她。后来,刘梅的老公发现了这件事,一直苦劝她和光头女分手,但刘梅为了能和光头女在一起,还提出了和她老公离婚。后来,她如愿所偿,和老公分手后,她就去搬去光头女家中,和她开始同居。在那之后,她才发现光头女很花心,在和她交往时,也和别的女人保持情侣关系。最多的时候,有八个。”   “刘梅中间和光头女分手过几次,她说自己也曾下定决心不再和她来往。但是每次都坚持不了多久,两个人就又会复合。因为这个光头女没钱没工作,而刘梅有不少积蓄,她就一直靠着刘梅养活。没出一年,刘梅的积蓄就被她完全败光了。两个人又过惯了奢侈的生活,于是光头女又让刘梅到处去跟朋友亲戚借钱,但是借来的钱没多久就又被两个人花没了最后,刘梅变得债台高筑,亲戚朋友都逼着她还钱。而欠条上写着的都是她一个人的名字,就算被告上法庭,债务人也只有她一个。光头女见她被四处追债,就想一脚踢开她。刘梅说她这个时候才彻底看清了光头女的本性,她是看重了她的钱,才追求她的。现在看到她没钱了,就想甩了她。”   听着张俊地讲述,我不得不说,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我是腐女,但也只限男男,如今听到两个女人相爱相杀,我除了惊叹还是惊叹。   “刘梅那时已经心生悔意,她想去找前夫,跟他复婚。但他前夫已经有了新女朋友,而且两个人还扯了证。刘梅心如死灰,也就更加憎恨光头女。恰巧,两个人都收到了这个旅馆发出的邀请函,光头女是抱着发财梦进来的,但刘梅却是抱着要杀她的念头进来的。”   “是不是这样?刘梅一直在寻找杀光头女的时机,直到遇上叶小倩被钟馗杀了这件事?朱瑞博假扮钟馗傻了叶小倩之后,就失踪不见。刘梅就觉得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就也给光头女寄了一封死亡通知函,等光头女死后,就可以嫁祸朱瑞博?”我问。   张俊回答道:“大致是这样。”   “刘梅了解光头女的饮食和运动习惯。她们早餐的时间也比较固定,只要在吃早餐的时候,在光头女吃的在西瓜上撒上毒药,光头女就可以按照死亡通知函上的时间准时准点的死,再加上那封信,足以让我们相信,光头女是被朱瑞博杀的,这样就把罪责完全推到了朱瑞博身上,但是”我还是说出了心中的困惑,“我当时看过一眼,记得那叠西瓜是光头女自己拿的。刘梅又怎么保证,光头女一定会拿那叠有毒的西瓜?她把所有的西瓜都下了毒?但如果光头女那时就是不想吃西瓜呢?光头女岂不是不一定会死?”   也许我和张俊聊得热火朝天,夜泽终于坐不住了,他接我的话道:“她并没有在西瓜上下毒,是她餐具上被人抹了毒。”   这让我更疑惑了:“但是她们一直用的都是餐厅的餐具啊。我和肖朗因为听到刘梅和光头女的话还特意留心了她们,餐具是万芳给她们拿的。刘梅根本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光头女用的餐具抹毒。”   “做到这一点很容易。只需将抹了毒的餐具与死者要用的餐具趁人不注意时对调即可。”张俊推推眼镜道。   我恍然大悟,原来刘梅是事先在餐具上抹了毒,只要趁着光头女与万芳去选菜时,将光头女所要用的餐具对调即可。这样就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餐厅的餐具都是放在自选区,来往的人又多,到时就可以推说是朱瑞博偷偷潜入,在餐具上抹了毒。至于警察到时会烦恼朱瑞博如何提前得知光头女一定会用有毒的餐具,大概这就不是刘梅要关心的问题,而是警察自己的问题了。   我听着甚是觉得在看一部超级精彩的悬疑推理剧。便兴趣盎然地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这些的,又怎么证明刘梅就是凶手?”   “其一,你还记得刘梅收到的那封信上的奇怪香味吗?”张俊问我,我点头,他接着说,“那封信上的香味不是别的,是空气清新剂遗留在纸上的味道。如果那封信真是朱瑞博所为,他因杀人还尚在逃亡中,难道他逃跑时还特意要带一瓶空气清新剂?即使他带了,他还有心情喷空气清新剂来净化空气?”   难怪当时那个队长火冒三丈,要全力搜查朱瑞博时,张俊不为所动,原来他早就发现了怪异之处。   “我们在刘梅的房间发现了与留在A4纸上一样味道的空气清新剂,这个清新剂是她自己带来的。应该是刘梅她把纸随意放在了桌子上,随后又在屋内喷洒了清新剂,清新剂的味道就遗留在了纸上。”   “那你是怎么发现纸上的香味就是空气清新剂?”   “我们在她房间问完话离开时,她又喷了清新剂。”   所以,张俊发现了纸上的香味和刘梅所用的清新剂是一种味道。   听张俊说到这里,我不得不佩服他观察真是细致入微,但我更好奇的是张俊要说的“其二”。   张俊又道:“其二,刘梅趁着光头女和另一个同伴去选菜时,将事先抹好毒的叉子与光头女所用的叉子调换。但也正是这只被调换的叉子暴露了她是凶手。”   “为什么?难道这只叉子上有刘梅的指纹?就算有她的指纹,她也可以说自己是为了帮光头女摆餐具。”我急不可耐地问,张俊就像广播里讲故事的人一样,最吊人胃口的时候忽然停下来不说了,让你想揍丫的一顿。   “很简单,刘梅打算趁机杀掉光头女时,其实也是临时起意。叶小倩是午夜死的,那时餐厅已经上锁,她是不可能去餐厅偷出一只叉子再抹毒的。她就在自己带来的叉子上抹了毒,再将其与餐厅提供的叉子调换,但她却忽略了一件事。这家旅馆的所有餐具都是一个厂商制造,餐具后面都有激光打标的英文标识”夜泽接茬道。   我立刻接话道:“但是,毒死光头女的那只叉子上却没有?”   “我们在刘梅房间的马桶水箱里发现了那只叉子,经检测,上面有万芳的指纹。就证实了这只叉子当时是万芳拿给她们用的。刘梅见事情暴露,就交代了所有事情。她现在已经被刑拘。”张俊做最后陈述道。   我现在真后悔自己去上班了,竟然错过了这么一场大戏!我搂住夜泽的手臂:“你们谁发现那两把叉子上的异同的啊?”   夜泽转头看向我,眉中尽是得意,显然是他发现的。   我当即亲了他一口:“亲爱的,你真的好厉害!我崇拜死你了!”   显然,我这些“拍马屁”的话,也让他很受用。   张俊站起来:“虽然光头女被杀一事已经真相大白,但叶小倩被杀一事仍旧迷雾重重,凶手也一直没有抓捕归案。他很有可能会回来再杀人。我已经跟唐元打过招呼,这段时间我也住在这里,应付万一”   我和夜泽说着话。谁都没理他,张俊大概觉得自己在这儿也是讨人嫌,便拉开门离开。不过他走之前又告诉我一件现在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那就是KK拉链片上的指纹是属于朱瑞博的。他有一件衣服上的拉链片掉了。如此,也就更加证明,当初潜藏在石峰房间里的确实是朱瑞博。   后来,我才想到一个问题,旅馆里没有打印机,刘梅又是怎么弄出来那张“死亡预告”的?刘梅说,这张纸是她在叶小倩的房间里找到的。而且不止一张,还有很多的类似的“死亡预告”。诚如张俊让前面的人去调查的结果,叶小倩收到的那封死亡预告单果然是她在复印店打的。如此,也可以证明叶小倩之前确实是想要“自导自演一出被杀的剧目”。   最后张俊拉开门离开。我这才道:“他是专门来给我解惑的吗?”我看向夜泽。“你还在怪他?”   夜泽眸色微暗:“他在这里碍眼了这么多久,还提他作甚?”   张俊被他的好基友真的嫌弃了。   对上他的黑眸,我就想亲他,凑近他唇边时,感到手臂略疼。所以,我就站了起来:“我先去洗澡了”夜泽只是看着我不说话,我立刻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洗澡的时候,我看了看手臂上、大腿上的伤,摸摸还真是挺疼的。我又想起了那个无面女鬼,她要是知道曹远没死,会不会再去想办法害他?   洗完澡,我穿着长袖杉和牛仔裤出来了。没看见夜泽。回卧室后却发现他躺在了我床上。修长的身形如同一棵劲松一样,而那流光溢彩的黑袍让他更像个艺术品。我趴到了床上,发现他闭着眼睛,我悄悄伸手捏住他高挺的鼻子,又捏扁他的嘴:“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小鸭子。来来来,嘎嘎叫两声。”   夜泽睁开眸子,静静地望着我,让我心中一慌,我故意打趣道:“做什么这么痴情地望着人家啊?人家会被你看化的。”   忽然天旋地转,转瞬间,我和夜泽就换了一个姿势他压在了我身上,又让我开始紧张。   “你怎么了?”我刚说完这句话,夜泽用力封住了我的唇,随后一场如火如荼的吻便拉开了序幕。   我被他弄得浑身燥热,紧紧抱住了他的身子,他轻咬了一下我的耳垂,让我身子微微战栗。在我即将被他揉成一摊水时,他抵住我额头,抱着我不再动。   “夜泽”我伸手轻轻摸着他柔软的长发,听他低声道:“为什么你不怪我?”   “因为我喜欢你。”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不想看到你伤心难过的样子,更不想你因为我而伤心难过。你对我已经如此之好,我所做的尚不及你为我做的十分之一。   “夜泽,你很喜欢我吗?”我轻声问。   他轻点了下头。   我笑了:“这就够了。”   他睁开眸子望着我,我摸着他的脸:“和你在一起,我的记忆里只有快乐和幸福。我也希望你是这样。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就算那一天真的到来,不管你会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夜泽,你并没有做错什么过,你忘了阿阮不是你的错,我们彼此喜欢,也不是我们的错。没有人是错的。如果到时我们还是会分开,我也不会怨你。我只想你记得,我喜欢你,这份喜欢会一直为你保留。我们不能成为亲密的爱人,也可以成为永远相信彼此的知己。也没什么不好的。”   夜泽眸光闪动,他又紧紧抵住我的额头。我们一直保持这个姿势,谁也没说话。   我下楼去吃晚餐时,餐厅里可谓人迹聊聊。“三人帮”的解体也够让人唏嘘的光头女被杀,刘梅被捉,只有一个万芳孤零零地坐着。她很是沉默地坐在那里,饭也比从前少了很多至少桌子上摆的菜只有之前的十分之一。   而我们这边,原先和我们一起吃饭的叶小倩死了。只剩下我、肖朗和徐耀。外加一个临时加塞进来的张俊。   因为张俊的出现,气氛稍有古怪。按他自己的托词来说,就是朱瑞博还没有找到,他很可能会回来杀人。警方还在外面继续搜索朱瑞博,而派他来旅馆里“坐阵”。我很想吐槽,他就一个人,就算朱瑞博真的回来杀人,他又能应付得了?大概又是靠着夜泽、云毁他们在这里。   见大家都不说话,肖朗开腔道:“今天张警官的推理真是精彩。要不是张警官这个查案高手在,我们大家险些都被凶手蒙蔽了。只可惜杀害叶小倩的凶手朱瑞博一直还没有消息,我真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了叶小倩。”   肖朗谈起叶小倩的死,依旧是一脸惋惜之色。   徐耀环视我们,我受不了他那种目光,就没好气地问:“你看我干什么?”   徐耀哂笑,偏对着我说:“之前来的是十人。如今这里只剩下我们无人。你猜,接下来死的人会是谁?”   “徐先生”肖朗因张俊在这里,听到徐耀还说这些话,便有些不悦。   徐耀却自顾自地说:“自从我们十人来到这里,这里就接二连三地死人。张警官观察敏锐,我想他不可能没有所察觉。所以,没有什么当着张警官不可以说的。我们十人来到这里本就是各有所图,自相残杀的,胜者才有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比如金钱、身份、地位还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石峰、叶小倩、光头女接连被杀,一人在逃,一人被缉捕。那么,我们剩下的这几个人最终结局又是怎样的呢?说实话。我很好奇,会有谁来杀我。我可是等得都不耐烦了。”   我真不想再听徐耀的论调了,便站起来:“我先回房了。”   “小姿,我们大家还是尽量在一起,不要落单,给凶徒机会。”肖朗道。   我看着徐耀,笑着道:“让我跟这种人在一起,我只怕我会死得更快。”   我转身朝外走去,经过门口时,正好看见被人扶着的、手臂打着石膏吊起的曹远进来。   我一愣,他这么快就出院了?   扶着曹远的人一瞧见我,就喊道:“曹远,就是她,就是她救的你!”   被他这么一喊,我就是遁地也会被人挖出来。   我稍感尴尬,但是走了过去:“你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你从台阶上摔下来那一下可不轻啊,没再仔细检查检查?”   曹远的同事说:“我们也这样劝他,他不听,死乞白赖地非要出院。”   曹远额头上还包扎着纱布,他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的。姐,原来是你救了我。他们跟我说是我朋友救了我,可他们连名字都不知道。姐,谢谢你救了我,你真是个好人。”   唐元凑了过来。看到曹远浑身是伤的模样:“你小子出去跟人打架了吗?怎么把自己弄残废了?还打起了石膏?手断了?”   唐元去戳曹远的伤手,曹远直咧嘴:“你别戳了,本来就断了,你还戳!”   “啊?真断了?”唐元惊讶道,“你真被人打了?”   “我们酒吧要搞活动,在新宇大厦那里发传单时,他去捡别人丢下的传单,一不小心就滚下了台阶。要不是人家姑娘见义勇为,他现在早就去见阎王了。”曹远的同事说。   唐元唏嘘道:“新宇大厦那儿?那儿的台阶多高啊!听说三个月前就有人从那儿的台阶上摔下来,人直接就死了。为了一张传单,你真是够拼命的!服了。你没摔断脖子,只摔断一只手,都算你走运了!”   “就说他福大命大,遇到这位小姐。”曹远的同事也跟着附和道,“曹远,这位小姐为了救你也受了伤,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的救命之恩。”   “姐,是你救了他?”唐元“哇哦”一声,“姐,你可真是个女侠!你怎么救的他啊?”   “就是救了啊”我含混地说道,“小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还是快扶他回去吧。我看他还挺难受的样子。”   我的话已经说得够直白了,但曹远的同事就是个棒槌,不仅不走。反而接唐元的话道:“当时的场面真的是很惊险。唐元从台阶上摔下去时,我们都还在发传单,发现时,就看他像个球一样滚了下去,当时我们都吓呆了,谁也没反应过来。这位小姐当时站在台阶下面,唐元是直接朝她砸了过去,这位小姐你是不是学过武术啊?我看你是忽地一下就躲开了,还一把抓住了曹远的脚脖子。但曹远就像个球一样,根本没有刹车挡啊,所以她也被曹远带着一起滚下去。最危急的时候,她愣是抠住了台阶。两个人这才没继续往下掉”   “哇哦!”唐元还在一旁一直“哇哦,哇哦”个不停。   “曹远他现在难受,你是不是应该把他扶回去?”我努力镇定自己,再次说道。   曹远的同事才觉得自己“废话太多”了:“曹远,你房间在哪儿?”然后就扶着曹远走了。   “姐,你真的是太厉害了!我简直要对你顶礼膜拜了!”唐元朝我竖起拇指道,我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小声道,“这是你云大哥所为,你要是不想夜泽找他麻烦,从现在起就闭上嘴。”   唐元惊愕地张着嘴,随后一捂住嘴巴道:“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大神说。我这就去跟曹远说,让他也不要再声张这件事。”   涉及云毁,唐元就比任何人都关心。   经过一楼走廊时,唐元和曹远的同事正扶着他进房间。曹远他究竟知不知道是女鬼把他从台阶上推下去的?我要不要告诉他?或者告诉张俊?   这时,手机响了,我拿出手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手机号,接通后:“您好,哪位?”   “我是谁不重要,你想知道关于阿阮的事情,晚上八点一个人来东边小树林红杉树。记住,只能你一个人来。如果你带别人来或者被人发现。我都不会出现,你更别想知道你想知道的事情。”手机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我压低声音问:“你到底是谁?”   但是,电话已经挂断了。   我再打过去,对方已经是关机。   到底是谁?她怎么知道我想要知道阿阮的事情?难道是幕后主使?竟然是个女人?她想见我,只是为了告诉我阿阮的事情?还是另有所图?   各种想法一起涌过来,让我心底像是炸开了锅一样。   肩膀忽然被人戳了戳,我猛然转身看过去,就见张俊、徐耀和肖朗他们站在我面前。徐耀插着兜瞧着我,显然是他戳的我,我立刻怒道:“你干什么?”   肖朗也被我的口气吓了一跳,道:“不关徐先生的事。刚才我叫你,你没反应。徐先生才上前拍了拍你的肩膀。吓到你了?”   我即使想给肖朗好脸色,但那通电话已经让我心绪大乱,我生硬道:“没有。”   “曹远受伤了吗?我们看见他好似带着伤回来了。”肖朗又道。   “他从台阶上滚下来,摔伤的。”我说了一句,“肖朗,我先走了。”   我噔噔噔上了楼,但我没回房间,而是去了楼顶。这个时段,夜泽和云毁已经准时在看电视了。   我站在上次我和夜泽和解的地方,任秋风袭面而来。举目望之,外面一片黑漆漆,只有寒凉的秋风在自由自在舞动。我扶着屋檐,望着远处,内心却无比纠结。   这个打电话的人知道我来这里的秘密,她应该就是那个幕后之人吧?我要不要去?还是应该告诉夜泽和张俊他们?   我不会忘了来这里的最初也是最主要的目的。   阿阮。   我想知道关于她的事,关于她和夜泽的事。 第112章 他的心不在焉   晚上八点,我一个人偷偷下了楼,看到前台没人,就一口气跑了出来。   如同那晚我追击叶小倩一样,出来满目皆是树林,影影绰绰,看哪里似乎都埋伏着人,让我心跳如鼓。   我有点儿不辨方向了。但那个女人所说的红杉树,我曾在上班的时候见过,很大的一颗红杉树,叶子是绛红色的,在树林里格外突兀。所以,我就朝着记忆的方向走去。   寂静的林子里只有我的脚步踩在地上的声音,偶尔会踩上树枝,发出嘎嘣一声,甚是吓人。偶尔,会有猫头鹰渗人的叫声,让人拔腿想跑。   我最终来到了记忆中的地方,用手机照了照,没有走错,我找到了那颗红杉树。   时间已经9:10分,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十分钟,那个还没来。   也许她是在暗处观察我到底带没带人过来?   我耐心而又提心吊胆地等待着。   “把你的手机关掉。”在我的背后响起一个声音。   我没敢转身,应她要求关掉了手机,顿时,我陷入一片黑暗中。   “扔在地上。”   还真够谨慎的。   我把手机丢在地上,依旧未转身:“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想要知道阿阮的事情?你都知道关于阿阮什么事情?你要告诉我阿阮的事。是不是相应的,我要帮你做什么事?”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身后的人忽然迫近,我还没反应过来,一根绳子就勒到了我脖子上。我被勒得难以呼吸。   这个人引我出来,根本不是要告诉我阿阮的事,而是要杀了我!   我擦,我就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我”被勒得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我”伸手一把握住了勒我颈子的绳子。绳子就被“我”从凶手的手里扯了出来,凶手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我”转身看向凶手,凶手竟吓得浑身哆嗦,她又拿起刀朝我捅过来,“我”一个回旋踢就将她踢飞了。她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刀子也插进了土中。   “我”拿出塞进牛仔裤口袋里的迷你手电,一照。   我一愣,真的是她。   此时,加了引号的“我”是被夜泽附身后的我。后面那个“一愣”的人,才是真的我。   只是这个人真的既让我意外,又不意外。   万芳。   她给我打电话时,我听出是个女人。但如果不是幕后黑手,那可供怀疑的对象只有她一个了。   我以为她在看到两个朋友悲惨的下场后,会看清楚这根本就只是一个杀人游戏,而以她一个人的能力,她是不可能走到走后。如果她明白这些,就应该选择离开。那时张俊也会让人保护她,直到把心愿旅馆的幕后真凶抓到。可是她又留了下来,我们就知道,她并没有死心,还想奋力一搏。   男人对付不了,我这个“什么也不会的女人”,她应该觉得自己是能杀掉我的。只要把我引到偏僻的地方,在出其不意   我当时听到她的话,确实想过一个人过来,但这也有可能是一个陷阱,一个只为杀我的陷阱。再说,就是我想摆脱夜泽,也不是很容易办到的事。而我确实是应她的要求,一个人来的,只不过,我顺带了一个鬼。   万芳爬起来想跑,夜泽上前抓住她的肩膀,就将她的手臂卸下。她惨叫一声,倒地不起。   几束手电筒光亮都照在了她身上,张俊、徐耀、唐元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我很是意外地望着他们,因为这件事我除了告诉夜泽外,并没有告诉其他人。   “来晚了,被人捷足先登了。”徐耀将手电从我身上晃过,颇是落寞地说道。   唐元跑过来,看了“我一眼”:“大神?”随后又照向万芳,他往后跳了一步:“怎么是她?”   “怎么不是她?”徐耀讥讽道,“除了她,我都想不出别人来。”   唐元不解地问:“如果她是想要杀人,为什么把你和姐同时都约出来?”   我看向徐耀,万芳也给他打电话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张俊看向我,问道:“她让你几点来这儿?”   “九点。”   “但她约徐哥是十点。”唐元说。   “这还不清楚?”徐耀踢了踢万芳道,“这就是她的杀人计划。她先把娄姿约出来,杀了她。那么我再赴约来的时候,她就可以嫁祸,是我杀了娄姿。或者,把我也杀掉,伪装成我先杀了她,后又自杀的现场。”   “但是徐哥,你和娄姐的关系不是很好吗?她为什么一定要布置成让你们自相残杀的假象?问题宝宝”唐元再次问道。   徐耀蹲在万芳面前:“这就要问她了。我房间里的摄像头,是不是你装的?”   他的话,让我们都是一惊,徐耀的房间里竟有摄像头?!   “你在监视器里一定看到过我被娄姿狠揍,就认为我们之间不和,所以你就想利用这一点,伪造我因为恨她一怒之下就杀了她的案发现场。或者是你之前就曾打听到了一些关于我和她的某些传闻。想要布置成我和她因情变而杀人的犯罪现场?不管从你的哪个打算来说,你的计划真的成功了话,我都会百口莫辩,被人认定为凶手。”   徐耀搓搓手指,接着说,颐指气使地说:“但我要告诉你,我徐耀如果真恨一个人,我有一万种办法让他生不如死。与其一刀捅死他,我更喜欢让他看着自己的血和肉一片一片被我割下来。还有呢,我喜欢的女人永远不会是她那种类型。和她发生情杀,你不要侮辱我的口味。”   我抬脚,将他一脚踹开,徐耀倒在地上,愤怒地望着我。   “就算天下男人绝迹了,我也不会考虑你做我备胎的。和你发生情杀,我想想都恶心反胃。”我讥讽完徐耀,蹲在万芳面前:“我想你根本不知道阿阮的事,是有人告诉你了这件事。让你用它引我上钩。到底是谁告诉了你这件事?”   万芳因为手臂脱臼而痛苦万分,就是闭着嘴不说话,我道:“现在在场的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人,你也别指望有人会来救你。你把我引到这里来,你可以悄无声息地杀了我,我也可以用你刚才对我的方法勒死你。你要不要尝尝被绳子勒的滋味?”   唐元把绳子递给我,我抻了抻:“我对你来说,是要杀死的竞争对手。你对我来说,也是这样。”   我作势将绳子要绕到她脖子上,她惊恐地往后退了退,大概是夜泽刚才的“孔武有力”真是吓坏她,她很快就被攻陷了心理防线:“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说我也不想杀你们的,但我没有办法我儿子他欠了一屁股赌债,要债的人说了,他再不还钱,他们就要砍了他的双脚我只想从这里得到一笔钱,我没想过杀人的是有人给我打了电话,说我只要杀掉你们两个。他就给我很多钱,让我可以还清儿子的赌债。那些事,都是他告诉我的。他说,只要我给你打电话说阿阮的事情,你一定会出来。所以我就打电话约你出来,想先杀了你。等他(徐耀)再来的时候,就嫁祸给他就像他说的那样。”   “你说的这个人是男人是还女人?!”我大声问。   “男人。”万芳瑟缩道,“我听他的声音是个男人。”   我有从万芳身上拿出手机,找到她说的那个给她打电话的人,但打过去显示关机。   “想想也明白,这个凶手想要置我们于死地,怎么可能会用自己的手机给她打电话。”徐耀又再度讨厌的开口。   张俊给万芳戴上了手铐,万芳颓丧地躺在地上,万念俱灰。虽然她的处境让人同情,但她的行为却让人无法原谅,等待她的也将是牢狱生活。   唐元看着万芳叹了口气:“才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真让人想不到啊。”   是啊,真让人想不到啊。   短短的几天,我就见识了各种人性的丑恶。欲望、金钱、爱恨、身份地位人有各种各样的欲望,是正常的,但我觉得我们应该凌驾于这些欲望之上,掌控它们,而不是让它们掌控我们,否则,就有可能坠入无法回头的深渊。   “徐哥,我问你,她是怎么约你出来的?”唐元忽然开口问张俊。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有些好奇。   徐耀撇了一眼我这边,又快速移开视线:“她当然也是用我的秘密来引我出来啊。”   “你打电话时,跟他说了什么?”唐元直接问万芳,但万芳现在心如死灰,又怎么会在意唐元的问话。   “干什么这么八卦!”徐耀将他一头推走。   丫的,他刚才是在看夜泽吧?被夜泽那么嫌弃,他还没死心?   徐耀和唐元吵吵闹闹,而我却忽然感到了一股阴风!   夜泽的眉头忽然也一凛。我转身,就见远处飘着一件白裙子!   又是那个无面女鬼!   张俊和唐元也看到了她,张俊推了推眼镜,唐元咽口吐沫道:“那那是什么?”   她怎么出现在这里?!   她只在那里飘了一会儿,接着就朝旅馆的方向疾驰而去!   “曹远!”我大喊一声,“不好,曹远有危险,快回去!”   夜泽先追着那个无面女鬼而去,我和张俊、唐元朝旅馆方向跑去,留下徐耀看管万芳。   跑回旅馆后,无面女鬼已经不见了踪影,夜泽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们跑到唐元的房间前猛砸门,但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随后咣当一声,似有什么坠地的声音。   “钥匙,钥匙在这儿!”唐元呼哧代储地拿着钥匙过来,张俊抢过钥匙,打开门。   唐元的房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刚进入的一刹那,我只感觉这里阴气很重。张俊打开灯,我们看到窗户开着,地上有不少的水渍。而水正从浴室不断流出来   我预感不妙,曹远很可能就在浴室里!   张俊去开门,发现浴室的门被反锁了。他和唐元先后踹了好几脚都没踹开。这时,肖朗闻声赶到:“怎么了?”   “曹远被反锁在浴室里了!肖朗,你也快帮忙把门踹开!”我喊道。   “你们让开。”曹远道,张俊和唐元退开,肖朗摆好架势,猛力一踢,门就被他踢出了洞来,他又用力踢了几下,门就破了一人多高的洞。唐元从洞里钻了进去,一进去就大喊:“曹远!”随后他把门打开,“大哥,你快进来看看!”   曹远浑身湿漉漉地躺在地上,已经昏迷不醒。浴缸里被灌满了水,水还不断地流着。   肖朗见状,也已经进去,开始对曹远做急救措施。   “快把水关上!”张俊喊道,因为地上狭小,他没进去。唐元连忙将水龙头关上。   肖朗给曹远做过几次人工呼吸后,曹远忽然咳嗽一声,就吐出不少水来。   我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曹远,还活着。   肖朗一边继续在急救,一边说:“打120。”   曹远似是微微睁开了眼。但很快就晕了过去。   不久,120和警察都到了。曹远被送进了医院,万芳也被带上了警车。齐队长再次出场,他经过勘察,初步认定这是一起杀人未遂案。凶手原本想溺毙曹远,但因为我们忽然赶到,他就从窗户逃走了。   “难道又是朱瑞博?”唐元面色煞白道。   我们几乎都想到了这个人。   万芳说是个男人给她打电话,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朱瑞博,难道他就是幕后之人?他趁着万芳来杀我和徐耀。就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想要杀死曹远?   我越想越不寒而栗,朱瑞博到底藏在了哪里?!   我感觉我们这些住在旅馆里的人,就像是被野兽盯上的兔子,我们丝毫不知那只野兽藏在了哪里,只能等着他出来吃我们!   我看向张俊,他却开始环视曹远的房间,并四处地转着。他也感觉到这里阴气很重吧?   警察去了徐耀的房间,果然在他房间里发现了针孔摄像头。我担心。我的房间里也会被人安装上针孔摄像头,就请他们也去看看。果然,我的房间里也有。不光我和徐耀的房间有,他们随后查了石峰、“三人帮”、曹远、肖朗、叶小倩的房间都有针孔摄像头,唯有朱瑞博的房间没有!是他安装了针孔摄像头监视我们?但是当初警方并没有在朱瑞博的房间里发现监视录像!难道是被他烤走了?   想到被人偷偷监视,我就浑身不舒服。先不说我个人的一些隐私会不会被人看到,我最怕暴露的是夜泽和云毁的事情!如果他认为我在跟云毁、夜泽说话时,是一个人在疯言疯语,是最好不过。但如果不是呢?他会不会发现我的什么古怪之处。而对夜泽和云毁不利?!   我先是想到了夜泽和云毁附身的黑玫瑰和樱花盆景!在虞村时,云毁就曾因附身的樱花树被烧而几近消失。如果有人对黑玫瑰和樱花盆景不利的话,那夜泽和云毁岂不就危险了?顿时,我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但我转念又一想,若是朱瑞博让万芳来杀我,他是不是一直在认为我是疯言疯语,就像小雅一样精神有问题?但他知道阿阮的事情,又怎么解释?我脑子里此时乱成了一锅粥,就像被人关在电磁炉里,怎么待都感觉抓心挠肺。   警方最终还是没有找到朱瑞博的行踪,他就像会隐身术一样,来去无踪。   张俊接到电话,说曹远并没有生命危险,但还需住院疗养。   夜泽自从去追那个无面女鬼后,一直没回来,让我很是担心。云毁也出去找他了。但没多久,云毁就回来了。   “云先生,你找到他了吗?”我急忙问。   夜泽就出现在云毁身后。   我捏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他:“你又没有受伤?”   “我没事。”他拍拍我的手道。   “那个女鬼呢?你捉到她了?”我才放心下来,问道。   夜泽略顿:“没有,让她逃了。”   随后,我就跟夜泽说起了他不在时候的事情:“如果我们稍微去得晚了一点儿,曹远就可能被人溺死在浴缸里了。张俊他们猜测是朱瑞博潜进了曹远的房间。在我们十个人住的房间里,除了朱瑞博的房间,都找到了摄像头,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掌控着”   我一直巴拉巴拉地说着,但我感觉夜泽有些心不在焉,只不过这时云毁接话道:“这个朱瑞博还会打洞不成?警方搜了这么久。竟没有找到一丝蛛丝马迹。如果一直这样坐以待毙,尚不知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是啊,如果这样一直等着朱瑞博来杀我们,无异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种感觉实在太让人窒息了。   “曹远是被我们刚才看到的无面女鬼推下台阶的。”我又主动说起了无面女鬼,果然,夜泽的注意力立刻被我这句话吸引了。   “是我让小姿”云毁以为夜泽知道了他因附身在我身上救曹远而导致我受伤的事情,刚欲把责任揽到他身上,我便截话道:“我一开始以为她是想对曹远不利,但刚才的事改变了我的想法。如果不是她出现,曹远可能真的就死了。”   “小姿,你是说,这个女鬼对曹远并不恶意?”   我点头:“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把曹远推下台阶,但我觉得她是为曹远好。她出现在我们面前,分明是在求救,告诉我们曹远有危险。夜泽,我们刚才进曹远的屋子,感觉那屋子里有很重的阴气。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去看看。”夜泽道。   我心中微暗。他很少这样过。当他这副状态时,多半与他过去的记忆或者与阿阮有关。   这个无面女鬼又为何让他这样失神?   云毁也思索状地看向夜泽。   我没有跟着过去。云毁和夜泽去了,我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着电视,但是看得是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窗帘忽然被吹了起来,哗啦一声,打过旁边洁白的墙壁。我转头看去,视线立刻就僵硬在了那里。   白色的裙子浮在半空中,及腰长发如同黑色的珍珠一样黑亮,随着她轻若浮云的长裙舞动。身姿高挑。让人以为是个美丽的女鬼。但她,却独独没有脸。   我站起来,抱着的抱枕也掉落在地。我与她隔着窗户相望。虽然她没有脸,但我觉得她是在“看”我。   但忽然之间,她就消失了。   我用力拉开窗户,只见一个白点在我眼前如同星子一样来回地蹦着。   当我追着那个白点跑出来,一直到那个白点消失,我才停下奔跑。   四野都是黑漆漆的,只有风吹过树叶哗啦啦的声音。我喘着气茫然四顾,周围安静得没有一点儿声音,我大喊:“你在哪儿?”   然后,她又出现在了我面前。   依旧是飘在半空中,依旧那么静静地看着我。   “你是谁?”我问,“我看见你把曹远推下了台阶,为什么?如果你想杀他,为什么还要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出现在我们面前,你根本就是想告诉我,曹远有危险。”   她依然不说话。   我望着她那张无面的脸:“你不能说话?”   她轻轻点头。   “你和曹远根本就是认识的,对吗?”我慢慢地问。   她又点头。   “那你为什么”电光火石之间,我想到了一种可能,“你把曹远推下楼去,是想让他离开这里?你觉得这里很危险?”   又是点头。   “曹远来这里,是和你有关吗?”我迟疑地问。   她这次迟疑了一会儿,接着点了头。   “你引我出来,不是想让我帮你劝曹远不要回来了吧?”   她这次过了许久才点头,然后朝我福了福身古代女子的行礼。   “那你”我刚想问她认不认识夜泽,一簇光亮从后面照了过来,后面传来肖朗的声音:“小姿?”   我转身看到两个人影朝我走来,等我再回头,无面女鬼已经不见了! 第113章 最后的赢家(1)   似是有人夺过了肖朗手中的手电,故意在我眼前晃个没玩,我不得已遮住了眼:“别照了!”   “我不是跟你说了,这个女人命硬得很,就算凶手在这里都会被她先克死。”徐耀阴阳怪调的声音传来。   肖朗和徐耀。   我懒得理会徐耀尖酸的语气,问道:“肖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肖朗道:“我听见你门响动的声音,看你跑了出去。这里接二连三地发生命案,我们不太放心,便出来找找你。你一个人怎么来这儿了?”   “哦,没事,我来散散步。”我找了一个最拙劣的借口,明知道他们不会信,但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刚刚差点儿就被人勒死,现在就出来散步,你还真是好心情。”徐耀再度讥讽我。   我反唇相讥:“我就心情这么好怎么的?”我又问肖朗:“肖先生,你怎么和他在一起?你不知道他刚刚成为凶手的目标过?”   肖朗看我俩“吵架”笑道:“我听徐先生说了。你们都平安无事,凶犯落网,就是最好的结果。小姿,肖先生也是担心你,我出来准备找你时,遇上了他,他什么也没说就跟我出来了。”   其实,我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当初夜泽去质问徐耀,徐耀贬低我的那些话,是出于本意,还是为了迷惑凶手,让凶手以为我和他之间不和,好引蛇出洞。但是万芳被引出来后。我就觉得我平时常见的那个徐耀倒是回来了。比如现在,如果他真如他所说,那他就不会跟着肖朗出来找我。   好吧,我承认,这个人虽然大多数时候让我讨厌至极,但关键时候还是能靠得住的人。   我们三人往回走,月朗星稀,可是笼罩在我们心头的,我相信都是乌云。   我想着无面女鬼的事,自己的事情还拎不清,我不知道要不要“多管闲事。”   “还有四天,你们说我们谁会是最终赢家?”徐耀忽然问。   还有四天   从我住到这里,已经是第三天了,三天之内却发生了这么多事。   剩下的四天里,还会不会有人继续死去?   这场生死游戏实在是太惊悚、太可怕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还不能不能坚持下去。   到底,那个幕后之人藏在了哪里?   肖朗仰望着天空呼了一口气道:“当初来这里时,我根本就没想过会发生这么多可怕的事情,现在我已经后悔来这儿了。不管最后赢的那个人是谁,他都是踩着杀戮赢来的。这样,即使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良心会安稳吗?我不会,永远都不会。现在我的想法是,把操纵这个心愿游戏的幕后真凶揪出来,止住杀戮,让死者安息。”   我对肖朗越发有好感,除了徐耀目的不清楚外,还有现在依旧没什么过激行为的曹远,其他六个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其心理扭曲程度简直是触目惊心。肖朗表现出的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思维。难道不是么?   “这本来就是一场你情我愿的游戏,如果最后没有胜者,这场游戏就太乏味了。”徐耀说。   “徐先生来这里只是为了参加这场杀戮游戏么?”肖朗反问。   “那还为了什么?这可比虚拟的游戏要有意思、真实,希望这个凶手不要让我失望。”   对待徐耀的“中二病”之语,我已经懒得再说什么了。总之,他就是来找死的。   “你现在怎么想?”肖朗问我。   “我”我的话就停了下来,因为我看到了夜泽。他就站在不远处的黑暗中看着我,黑色的袍子翻着流光,让他简直比白天的时候还要醒目。   “怎么了?”肖朗看我一直看着前面发呆,问道。   我摇摇头:“没事,时间也不早了,还是赶紧回去睡觉吧。”   “你让我们去曹远的房间查看,你自己却跑了出去,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危险?”夜泽冷着脸训斥我。   “这里难道就不危险吗?”我反问,想到夜泽之前的态度,我就有些烦乱,坐到了沙发上,“你们一直没回来,我一个人无聊,就出去走走啊。我又没走多远,还碰上了肖朗和徐耀”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夜泽听到我替肖朗,又皱眉道。   我起身打断他的话:“肖朗根本不是个好人,你又想这样说是不是?然后又说我没眼光、什么又都不会。在你看来,我除了顺从你的话,但凡我做出一点儿你不喜欢的事情,就是错的,对不对?然后非要我道歉,再依从你的话,去做对不对?夜泽,这里不是古代,我不是你的奴仆,也不是你的阿阮。如果阿阮是因为她事事都依从你,像个木偶一样任你对待,你才这样忘不了她,那我还真是她的影子,只不过我这个影子始终是个影子。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让你觉得跟她有关,我这个影子,立刻就会被你忽略。”   “小姿,你又在说气话。”云毁劝解我道。   “云先生,你别说你没发现他不正常。”我靠着沙发,“从他去追那个无面女鬼回来,他整个人都不正常了。让他这样不正常的,只有他过去的记忆。是不是在曹远的房间没有发现什么,让你心里不舒服,而我又给你‘添乱’,让你心情不好,所以,你现在又像之前一样冷脸对我?我也可以很明白地说,我刚才不是去乱跑。是她忽然出现在我房间,我出去见她的。”   夜泽的视线猛然一震,让我心头更是苦涩。   云毁连忙问:“她来见过你,她为什么来见你?”   “让我说服曹远离开这里。”我看向夜泽,“夜泽,你想见她吧?”   “小姿!”   我攥紧沙发:“但她好像不愿意见你,否则也不会躲开你,来单独见我了。她应该就在曹远身边,你要是想去见她就去见她吧。”   我转身进了房间。   我抱着枕头躺在床上,眼睛有些酸涩。我将头埋在枕头上,感觉自己又“矫情”了,夜泽他只是担心我,我却因为他对无头女鬼的在意,就像只用一块石头投进河里激起无数涟漪一般,我一直一直用力克制的嫉妒、占有心、猜疑便哗啦一声冒了出来。其实,我知道自己一直在对夜泽、对自己说谎,什么尊重他最终的选择,什么不会后悔,我一遍遍地用这些话麻醉自己,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很“胸怀宽广”。不让自己变得彻底地毫无尊严,让他厌烦。   “夜泽!”屋外传来云毁的一声喊叫,随后便又陷入了寂静。   “小姿,为什么又要这么虐待你自己?你明明是不想让他去见她的,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心里所想?”云毁的声音传来。   我松开枕头:“他去了是吗?”   “他说他心中有疑,必须去问清楚,让你等他回来,会给你答案。”云毁脸色微微变冷,“一个区区女鬼,竟让他如此在意。他敢这般弃你于不顾,等他回来,我替你收拾他。”   我坐了起来,一头靠在了云毁的肩膀上,低声道:“夜泽,他其实没错。云先生,我现在是不是很讨厌?”   云毁拍拍我的肩膀:“在我看来,小姿永远是最可爱善良的女孩儿。只是你太喜欢他,什么错都总爱往自己身上揽。夜泽是个性格极为霸道之人,也只有你能忍受得了他。有时,我看到他对你不好。我都想揍他一顿。”   我愣是被云毁逗笑了。   “小姿,我还是那句话,在夜泽和你的感情里,你没有任何错,是夜泽先招惹得你,错也错在他那里。你不必为了欺骗他这件事就委曲求全,觉得自己对他和阿阮做出补偿。一样可以获得幸福的机会,为什么要成全别人,让自己痛苦难受一辈子?小姿,你真的那么喜欢夜泽的话,我就希望你不要放弃。喜欢他,为什么要放弃?如果用一些手段就可以让他留在你身边,又有什么不可以?你觉得别人的眼光重要,还是自己的幸福重要?”   云毁的话,再次刷新了我对他的看法。   “如果用一些手段就可以让他留在你身边,又有什么不可以?”我真的要这么做吗?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咚咚的敲门声。这么晚了,会是谁?   我打开门,是张俊。   张俊推了推眼镜直接说:“有个司机打来电话,说有一个长似朱瑞博的人上了他的车,其后在西山下了车。”   “什么?”我和云毁都是一惊,“有朱瑞博的消息了?”   经过这么久,总算是得到了一些让人振奋的消息,只要抓到朱瑞博,这场杀人游戏就可以暂时终止了。再找出幕后之人,将其绳之以法。   “泽呢?我需要他跟我去一趟。”张俊说。   我的心就一下子又拧巴了,我道:“夜泽他现在不在这里,让云毁跟你去吧!”   “不行,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太危险了!”云毁反对道。   但张俊却道:“现在抓捕朱瑞博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娄姿,就让徐先生先照顾一阵子,他身上有仙家保护,他不行,那条狗还是有些用处的。”张俊给了我一个符咒,“你实在害怕,就把符咒贴他头上,就可召唤出他身上的狗仙。”   张俊的意思是,徐耀连他身上的那条狗都不如吗?   “云先生,张俊说得不错,现在抓到朱瑞博才是要紧事。只有抓到他。我们才算是真正安全了。你就跟着张俊去吧,夜泽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我道。   云毁又叮嘱了我好几句才跟着张俊离开。   屋内又只剩下我自己了,我关上灯,靠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   这一夜,又分外漫长。   这时,我直觉又有一道冷冰冰的目光透过落地窗射在了我身上。   我转头去看,一道黑影出现了落地窗边。   只是这次,出现的不再是那个无面女鬼,也不是夜泽。因为他带着一个表情狰狞的钟馗面具。   面具是冰冷的黑色,完全遮住了他的脸,只有一双眼睛透着嗜血的光芒。   朱瑞博!   我惊得站起来,却一动不敢动,因为一个黑洞洞的家伙正对着我。   他怎么在这里?他不是被人发现去了西山吗?西山离这里少说也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他是不可能这么快返回来的!   窗户被拉开,他走了进来,心都蜷缩成了一团。我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也许我喊出第一句“救命”时,我就已经死在了他的枪下。   没想到。今夜就会是我的命丧之日。   可是在这一刻,我却不害怕了,我平静地道:“我是叶小倩之后,你杀的第二个人吧?”   黑洞洞地枪口对准了我。   “看来这次我是逃不过了。那么,请你在射出这颗子弹之前,满足我人生的最后一个请求,阿阮,她在这个世界上吗?”   如果她在,那么她终有一天会与夜泽重逢,只可惜我是看不到这一幕了。   我对夜泽来说,不过是他人生的一个过客,即使他现在说很喜欢我,他在找到阿阮后,也会明白,他爱的人始终是她。就算我死了,只要阿阮陪在他身边,他总会慢慢恢复过来,最后或许还会和阿阮一起祝福我早日投胎呢。   这样死掉,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起码。不用再承受这种随时怕会失去他的恐慌、压抑;起码,不用再面对,只要想到与他分手,便会痛入骨髓的疼痛。   我很懦弱,也很胆小,我一直想要逃避这一切。如今,终于找到一个让我逃避的借口,无懈可击的借口。   还好,他现在没在我身边,没有看见我自暴自弃的模样。否则一定又会训斥我。   夜泽,我这一生将在这里结束,可我还是不曾后悔爱上你。只是我太傻,有太多的缺点,一定比不得你心爱的姑娘阿阮。如果你找到她,就和她好好在一起,只需偶尔的时候想起一下,曾有个傻姑娘傻傻地喜欢你。   但是我知道,我再也不得到答案了。或许,我变成鬼。才能知道答案。   对面的人终于扣动扳机,我听到子弹被射出的“砰”的一声,看到它朝我而来   我想陪着你,一直陪着你,然后给你我的所有。   我朝后倒了下去,那张狰狞的面具在我视线中也变了形,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我死了吗?   可是怎么感觉不到任何被子弹射中的疼痛?   而在我眼前,朱瑞博却被两道黑影扑倒在地,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打斗声。   接着,是门被踹开。与此同时。又是“砰”的一声枪响,是从那三个正打做一团的人中发出来的。   屋内顿时一片死寂,我连呼吸都不敢呼吸,因为我不知道是谁死了!   灯一下就亮了,然后我便看见了骇人的一幕。   朱瑞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子弹打穿了面具,也打穿了他的脑袋,鲜血顺着他的后脑勺流了下来。   徐耀骑在朱瑞博的身上,手中握着枪。还有一只手也握着枪肖朗。两个人做出的是强抢的姿势。他们还维持着这一姿势一动不动,显然是被面前的死人吓呆了。   他们打死了朱瑞博,还是肖朗或徐耀其中的一个人打死了朱瑞博?!   我被眼前的景象弄愣住了。   警察冲了进来,拿着手枪对着徐耀和肖朗,两个人被吓得,手一松,枪就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张俊和齐队长走了进来,一看到凶手死了,队长的脸色立刻就不好了:“费了这么半天劲,还是让他死了!”队长一拳打在了墙上。   我始终呆愣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张俊走到凶手的尸体前,蹲在那里,推推眼镜:“死了,的确是可惜。队长,你说这个人会是谁?”   “除了朱瑞博还会是谁?”齐队长就跟被点了火药桶一样,咆哮道,“不是你说的,朱瑞博是在玩儿调虎离山,他还会回来杀人,这个躺着的人不是朱瑞博,还会是谁?!该死,布置了这么久”   张俊露出神秘地一笑:“未必。”   我们都惊讶地看向他,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又看向朱瑞博的尸体。虽然他穿着男人衣服,但身量似乎过于矮小,手指也过于纤细,像是女人的手。   我心头猛然像被什么击中一般,看着张俊慢慢掀开那张钟馗面具。   面具下面的脸,是叶小倩。   叶小倩睁大了眼睛,眉心之处就是一个血肉模糊的枪洞。只是,她原本的长发此刻却变成了板寸。   当我们看到凶手不是朱瑞博,竟是叶小倩时,都震惊得无以复加,唯有张俊脸色淡然。   “叶小倩!怎么会是她,她不是死了吗?”肖朗满脸的不可置信。   齐队长也是一副很是吃惊的样子:“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不是朱瑞博,而是叶小倩?”   张俊淡淡地道:“因为从来都是叶小倩,而不是朱瑞博。”   “张俊别绕弯子,把话说清楚!”齐队长都快急得跳脚了,大概被自己的属下一直戏弄的感觉也不大好吧。   “张警官是说,真正的凶手是叶小倩,并不是朱瑞博?”肖朗问。   张俊轻点头:“对。”   “但是叶小倩明明已经被朱瑞博杀了,连尸体都被烧焦了,这件事是我们有目共睹的。娄姿。你不是亲眼看到她被人杀了吗?”徐耀看向我说。   我对眼前的一幕感到不可思议,因为我是明明看到叶小倩被朱瑞博斩首的,为什么她没死?如果她没死,那么被烧焦的尸体又是谁?   我被跟着一起来的唐元从地上扶起来,云毁担忧地望着我,刚才是他附身在我身上,才在枪下救了我一命,我冲他微微摇头,微微皱眉道:“叶小倩当时把我引了出去,我确实看到了她”   “但你只是看到了她的背影。”张俊犀利地道。   我神思一个动荡,张俊接着说:“你看到的只是她的背影,却没看到她的正面。接着她就被钟馗斩首,然后就是被火烧成了尸体”   虽然当时张俊说凶手对我有杀意,想要让车撞死我,然后让我和叶小倩的尸体一起被烧焦。但那时我始终觉得奇怪,那个凶手明明在杀完叶小倩之后有杀我的机会,他却逃跑了。反而费尽心思地想要弄出个我被车撞死的死法。如果我当时没被撞死呢?如果我就是活下来了呢?那他杀叶小倩的事情,不是一样曝光。另外,即使我当时被车撞死,和叶小倩一样被烧焦了。但叶小倩是被斩首的,谋杀照样确立。如此来说,那个凶手的行径其实是怪异至极的,那么   张俊道:“我原本以为凶手让车撞你,是为了杀你。但凶手当时明明可以杀了你,可却在斩首‘叶小倩’之后没有继续,这一点也让我困惑了很久。后来,直到我看了另一份尸检报告才明白,凶手并非是为了杀你,而只是让你证实为了一件事叶小倩确实死了。”   我注意到他话里的“另一份尸检报告”,不知是什么意思。   “如果叶小倩没死。那么死的人又是谁?朱瑞博如果不是凶手,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失踪?”齐队长问,“你赶紧说,别废话。”   张俊道:“这里的保洁阿姨现在在哪儿?”   “她现在应该回家了。孙姨不住这里,她每天做完保洁会回自己的家。但在旅馆里也有她的宿舍。”唐元有点儿丈二不摸不清头脑说。   “她家里都没什么人了吧?”   唐元点头:“我曾听张伯说过一些,孙姨一直是一个人生活,她好像有儿子,但她和她儿子的关系不太好,而且她儿子还在国外。所以她就来这个旅馆做保洁。她也是个挺可怜的人。”   我却明白了张俊的意思,那个保洁阿姨四十多岁的样子,却和万芳大相径庭。万芳打扮时尚,而这个孙姨却很是简朴。而且,她很不爱说话。平时也总低着头,畏畏缩缩的,让你想看清她的长相都不容易。 第114章 最后的赢家(2)   “就是这么一个可怜的老妇人,成了叶小倩的替死鬼。”   张俊此话一出,众人反应又是不一样。   “怎么可能,我今天还看到孙姨了!还跟她打了招呼!”唐元惊呼道。   “她跟你说话了吗?”   唐元挠挠头:“这倒没有。孙姨这个人不怎么喜欢说话,有时我觉得她还挺阴测测的。”   张俊靠在沙发边上道:“连你这个管理员都没觉察出异常,可见这个孙姨平时的存在感有多么薄弱,被人假扮起来是多么地容易。”   唐元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齐队长连忙吩咐人去孙姨的宿舍搜查,很快,人就回来了,同时拿回来的还有假发、长袍、一柄长剑与我那夜看到的斩杀“叶小倩”首级的长剑很像!唐元看到这些彻底脸色变得惨白了:“那孙姨她真的”   “死了。”徐耀接了一句,“你没听张俊说吗?她被叶小倩杀了!”   “叶小倩会出现在这儿,就已经说明了一切。那晚被钟馗斩杀的根本不是叶小倩,而是这里的保洁阿姨孙姨。她为了让人认为死的那个人就是她,同时认为凶手想要杀人灭口,就在车里装了定时炸弹,设计让车去撞向娄姿,其实是想利用车的引爆,烧毁尸体。这样,她就有了完美的杀人计划。让我们以为凶手是朱瑞博,而她则假扮成孙姨隐藏在旅馆里,伺机完成她的杀人计划。最后再栽赃给朱瑞博,而她自己则可以完美脱身。”   张俊所说的一切,如果不是叶小倩的尸体现在躺在这里,我还真是不敢相信。   唐元又问:“凶手不是朱瑞博的话,她就不怕朱瑞博会出现揭穿她的阴谋诡计吗?”   “死人不会出现。”我说。唐元一激灵。   张俊道:“的确。朱瑞博可能已经被叶小倩杀人灭口了。”   “那她会把他的尸体藏在哪儿?”齐队长又问。   “被她杀了的保洁家里。”徐耀一直望着叶小倩的尸体说。   齐队长看向张俊,张俊点头。齐队长气愤地说:“你小子,我等会儿再跟你算账。走,你们几个人跟我走!”   齐队长是带人去孙姨家找朱瑞博的尸体去了。   留下我们这群人对着一具死尸面面相觑,我道:“我当时看着‘叶小倩’被钟馗所斩时,她站在钟馗面前一动不动。如果是孙姨,她怎么会站在那里等着人杀?”   就算是小雅,她看到有刀砍她,她也会跑或者哇哇大叫吧?孙姨一个正常的大活人,怎么可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张俊道:“法医在那具被烧焦的尸体中发现了安眠药的成分,叶小倩应该是事先在孙姨喝的水里或者饮料里下过安眠药,或者根本是朱瑞博让她喝下的。你说当时叶小倩是背对着你,而钟馗是面对着你,也就是说他面对着孙姨。当时天色那么黑,他完全可以扶住已经毫无知觉的孙姨,并用刀砍下她的头,在你面前完成钟馗杀人的传言。不过他们现在都死了,这些也只是我的推测而已。”   “杀孙姨的,是叶小倩还是朱瑞博?”唐元很是不解地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孙姨与他们根本无冤无仇。”   “杀孙姨的人身形高大,我想应该是朱瑞博。”我说。   我望着叶小倩的尸体,我还曾经为她的死感到难过;为自己当时的迟疑,而最终没有救下她,而后悔自责过。却不曾想到,这一切都不过是她的计划,她才是幕后真凶!   我想起与她相处的时候,虽然时间不多,可我那时却觉得她和肖朗一样是个好姑娘。我真是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她竟然如此残忍、心机歹毒得令人发指。在她对着我举起枪的时候,我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个她要杀死的目标而已。她要是杀我的人,而我居然一无所知,还为她难过!夜泽说得没错,我确实是太傻太傻,总是天真地去相信别人。直到现在,她的尸体就躺在我面前,用残酷的事实一次次揭示我自己有多么的愚笨。   但是,叶小倩。我真的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才是这里最残忍的凶手。她说她是为了找新闻才来这里,显然是骗我的。可是我还是想知道,她到底为了什么要杀人!   “大哥,你是怎么知道叶小倩还活着,她才是杀人凶手?”唐元望着叶小倩的尸体,浑身打了一个冷战道。   张俊慢条斯理地说道:“第一,我们先前一直以为是朱瑞博杀人,但即便他再会躲藏也不可能完全逃避警方和在座所有人的视线。凶手想在这里顺利地进行她的计划,那凶手一定是另有其人,她是不可能将自己变成焦点的。相反,她的身份一定是被人定位成不可能是凶手的人。‘叶小倩’已死,这个事实被所有人认可,所以没有人会想到她是凶手。而她要回来杀人,必须有一个其他的身份,这个身份可以自由出入这里,而且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我想了一圈儿,最适合她隐藏身份的人就是这里的保洁阿姨。第二,凶手袭击曹远后,迅速消失,说明她很清楚这里的地形和房间布局。之前我们已经排查过这里所有的地方,基本是排除了朱瑞博潜藏在其中的可能,福尔摩斯曾说过,当排出了所有其它的可能性,还剩一个时,不管有多么的不可能,那都是真相。那么真相只有一个,凶手另有其人。第三,傍晚时候,我曾跟这里的保洁阿姨撞到过,我发现她的手过于白嫩,不像是会干活的女人。第四,就是尸检报告显示,那具烧焦的尸体并非叶小倩。”   “哦!”唐元恍然大悟,“所以大哥你们就故意离开,引凶手主动献身!这招好,这招太妙了。”   我却因为张俊的话。心中更加的冰凉,我拿起杯子直接朝张俊砸了过去。   “小姿!”云毁惊呼。   杯子咣的一声正好砸到他额头上,随后杯子碎裂落地,一道红色的血液顺着他的额角流下,在场的人都惊了,瞠目结舌地看向我。张俊还淡定地站在那里,伸手摸了摸额头,还看看自己的血。   我直接被一个警察反手在背按倒在沙发上,我愤怒地朝张俊喊道:“所以,张警官,你这次又把我当成了凶手的耳食了?我真的谢谢你这么看重我,还让我大难不死!”   我居然又一次成了张俊的工具,他还真是不榨干我不甘心啊!我真的要谢谢他让我刚才又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后来我才知道,所谓的“司机发现了朱瑞博踪迹”的消息,其实是假的,就是张俊要让凶手放松警惕,想抓个现行,而如果叶小倩想再杀人的话。也会先挑好杀的杀,我自然又成了目标。他甚至把云毁都骗了出去,他就觉得有徐耀,我就一定死不了吗?说到底,我这条命比起他要查的案子来,根本就算什么,也从来不算什么。   “姐!”唐元一下就惊慌了。   张俊摆摆手:“我没事,放开她吧。”   那警察松开了我,我却无比愤恨地盯着他。我此时除了愤怒,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情绪,我甚至真的想宰了张俊。   “大哥,你流血了!”唐元连忙抽出纸巾递给张俊,张俊摘下眼镜擦着血。   屋内是压抑的静默。   “我那里有医药箱,可以帮他止血,哪位警官可以去我房间拿一下?”肖朗站在那里,因为被警察看着,也不敢乱动。   一个警察去他房间取了医药箱,他让张俊坐在沙发上。帮他处理额头上的伤口。同时担心地不时看我。我直接转了身,不想再面对张俊。   这时,张俊的手机响了,听他接起电话道:“队长嗯这样我知道了”   张俊挂了电话,止住肖朗,一道血痕就又顺着他的额头留下,直朝他的眼睛流去,但他环视我们一周,还是很淡定地道:“朱瑞博还活着。”   张俊的话又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唐元道:“朱瑞博他没死?”   “他是没死,但被刀捅伤了,现在齐队已经送他去市医院了。只要他还活着,我们就能知道整件事。毕竟,他是这段时间和叶小倩相处时间最多的人。”   “是叶小倩杀人灭口吧?”徐耀冷哼了一声道。   张俊脸上的血马上就要流到他眼睛里了,但他还是不擦一下,肖朗不得已继续给他擦血,他道:“不,他是刚刚被人扎伤的,所以不可能是叶小倩。再者,如果真是叶小倩杀人灭口,她不会如此大意,还留有活口。明显是齐队赶到的时候,凶手来不及确定朱瑞博已经死了,便先逃了。”   张俊的话再次让我们毛骨悚然。   “张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除了叶小倩,还有其他的凶手?!”连徐耀脸色都是一变。   我看向他们道:“你们都忘了吗?这里的电脑里登记的是十一个人,但却只有我们十个人。我一直在想这第十一个人到底存在不存在。现在看来是有第十一个住客的!一定是这第十一个人跑去杀朱瑞博了,他很可能和叶小倩是狼狈为奸!”   众人听了我的话都是倒吸一口气,我们十个人中,除了住院的曹远,剩下的人都在这儿了。那么第十一个人又会是谁?!他(她)一直没有露过面,或者,他(她)也根本一直是在这里的,只是我们不知道他(她)到底是谁!   张俊却道:“只要等到朱瑞博醒了,我们自然就知道这第十一个人是谁了。娄姿、徐耀、肖朗,你们三位一直都在这里,可以排除嫌疑了。剩下的,就让我们静等齐队那边的消息。”   叶小倩的尸体被抬了出去,因为她是在我房间死的,我也不敢再在这里呆了。唐元给我另换了一个房间。而徐耀和肖朗意外打死了叶小倩,已经跟张俊回警局做详细笔录了。此时已经凌晨三点,夜泽依然没有回来,我依然毫无睡意。   等朱瑞博醒了,说出杀他的凶手后,或许就真的能把这隐藏的第十一个人揪出来了,或许心愿旅馆的事就会就此结束。但是我更想知道这幕后老板到底是谁。我在被叶小倩杀死时的那个问题如今已经成了我挥之不去的执念。这个问题一天没有答案,我都会寝食难安。   云毁见我一句话也不说,道:“我去找夜泽回来。”   “先生,不用了。”我拉住云毁道,“他一直在为我的事奔忙东西,好不容易他才想去做和自己有关的事,就让他去做吧。这里的事,也很快要结束了。不是吗?”   “可是你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事”云毁皱眉道。   我依旧摇头:“我不是没事吗?先生,我遇到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了。有云先生在,我也知道自己不会有事。”   云毁懊恼与带着些怒气道:“张兄竟然把我也骗了!他这次做得真是太过分了。”   也许张俊是怕云毁坏了他的事,所以才把云毁也骗了出去。   我只是淡淡一笑,没再说什么,当对一个人彻底失望之时,这个人到底做过什么,又要做什么,我反倒不关心了。   清晨的时候,徐耀和肖朗回来时,他们带回一个让我颇为意外的消息,我以为等朱瑞博一醒,就可以捉到那第十一个人叶小倩的同伙。警察是抓到了一个人,却是曹远!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张俊所设的局。其实在齐队他们赶去孙姨家的时候,朱瑞博确实还剩下一口气,但他就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说完“他是”,就死了。齐队长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张俊,张俊就顺水推舟,说朱瑞博没死,还把他在哪个医院说了出来,就是为了引凶手上钩。凶手知道朱瑞博没死,一定会去医院伺机杀了朱瑞博,彻底堵住了他的口。警察故布疑阵,等待凶手自动上门。可是这个来杀朱瑞莫灭口的人,却是曹远!   事情的反转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怎么会是曹远?难道他才是叶小倩的帮凶?而曹远也当场承认自己就是叶小倩的帮凶!他还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出来。   他说,朱瑞博因为看毛片,曾经强暴过小雅,这事被石峰发现,还拍下了视频,他就用这个视频勒索朱瑞博。后来,石峰死了,朱瑞博就曾去石峰的房间想销毁那段视频。但这段视频却被叶小倩得到了。叶小倩就以此威胁朱瑞博,让他协助她完成“被杀”一事。叶小倩到心愿旅馆来,根本不是为了寻找新闻线索,她其实根本就是一个心里变态的女人,就是想要实现她筹谋已久的完美杀人计划。其实孙姨在之前就已经被叶小倩割断喉咙死了,朱瑞博只是演戏,把孙姨的脑袋再削掉为止。   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是想等杀完所有人再嫁祸朱瑞博,伪造他留遗书自杀的假象。而他被凶手差点儿溺死,也是他和叶小倩的计划,目的还是嫁祸朱瑞博,引发所有人的恐慌,他们好伺机下手。但是叶小倩的死出乎他的意料,有人告诉他叶小倩死了,他感觉大事不妙,便潜入孙姨家去杀朱瑞博灭口,谁知道朱瑞博竟然没死,他便心存侥幸地潜入病房想要杀人灭口。而将叶小倩和朱瑞博没死的消息通知他的人。也不是肖朗、张俊或者唐元,而是张俊警队的一个同事这个人被叶小倩收买了。   虽然整件事听起来很是顺畅,几乎是没什么破绽,但我还是觉得很是怪异,总觉得哪里不对。   因为几乎一夜没睡,我脑子里此刻很是混乱,听他们说完事情的过程。我还是感觉曹远会是叶小倩的帮凶,太让人匪夷所思。而且如果是曹远,那根本就没有第十一个人!可我就是觉得有这第十一个人。   与这件事更让我在意的是,夜泽他当时是不是和无面女鬼在一起?如果那个无面女鬼是和曹远在一起,那夜泽也在市医院喽?他又有没有目睹这件事?他一夜没回来,是无面女鬼因为曹远的事而受打击,所以他留在她身边陪她了吗?   顿时又是心如刀绞。   整个旅馆,现在只剩下我、徐耀、肖朗和唐元四个大活人,因为接连发生了很多事,整个旅馆都显得死气沉沉。唐元甚至不敢一个人去吃饭了,便喊我们一起去吃饭。   餐厅里的饭依旧很豪华,没有因为人数的减少而黯淡失色。反而更加的诱人。   我没什么胃口,只是随便加了一些,跟唐元说了曹远的事。唐元听到后,很是沉默了一阵:“曹远怎么会是叶小倩的帮凶?我不信。他的胆子比我还小,他怎么可能去帮着叶小倩去杀人?”   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一开始还觉得叶小倩是个好人呢,结果,没想到她才是真正的凶手。曹远他自己都招了,这事还能有假?”   唐元情绪低落道:“我还是不相信他是帮凶”他环视四周,“这里真的太可怕了。”   “这里什么时候不可怕了?”徐耀说,坐在了我对面。   “徐哥,曹远真的是叶小倩的帮凶?”唐元又问徐耀。   徐耀看了我一眼道:“警察当场捉获的他。”   唐元这下彻底不再问了。我拍拍他的肩膀:“在这里,每个人都有双重面具,我和你一样看不透。”   气氛稍有些沉重,肖朗坐在了我另一边,看到唐元消极的样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小姿,你昨天受了不小的惊吓。多吃点儿东西吧。”肖朗劝我道。   我说了声谢谢,又看着他和徐耀道:“徐总、肖先生,昨晚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出现得及时,我这条命大概是真就丢在这儿了。”   徐耀和肖朗都知道凶手会再次出来杀人,所以他们当时是守株待兔,并在叶小倩冲我开枪的时候,救了我一命。可是也因此错杀了叶小倩,两个人去了警局后。也平安回来了,这说明他们不会被追责吧?虽然他们也比昨天淡定了许多,但不可能完全当成没有这回事吧?我对他们,此时是真的充满了感激。   “你别自作多情,我是为了看看凶手到底是谁,才答应了张俊的提议。”徐耀又是“满口鄙夷”之态。但我此时才对徐耀真正消弭了厌恶与偏见,与张俊相比,徐耀的“冷血”真的算不上什么,他其实真的真的是个好人。   肖朗笑了笑:“徐先生。你对小姿说话时,总是喜欢这样口是心非吗?难怪你总是被小姿误会,我要是女孩子,听到你这么说,心里也不会舒服。”   徐耀像是被人揭了伤疤,有些坐不住了,他还强装着样子反驳:“对她,我才不会口是心非。她这种女人,又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有什么让我口是心非的。”   肖朗看着我淡淡地笑了,我也笑了,唐元也掀起嘴角,算是一笑吧。气氛也终于活络了一些。   “你们都在啊?”一道声音传来,我们都侧目去看,厨师庖一刀端着一个锅走进来。庖一刀这个人,我也只见过几次,胖胖的一个男人,也很喜欢说笑,我看他和唐元的关系是不错的。   “庖大厨师,你这端的是什么啊?好香啊。”我说。   “这可是我给你们做得终极料理,快快快,收拾一下。”庖一刀喊道,我们把中间空出来,庖一刀把锅子放在桌子上,很是得意地说,“这可是我庖家祖传的招牌菜,我平日可是从来不轻易做给别人吃的。你们几个今天算是有口福了。”   “真的好香,我来看看是什么。”唐元把锅子掀开,是一锅羹汤。   徐耀微微一笑:“蛇羹?”   徐耀的话,彻底将我被勾起的食欲顿时打没了。我平生最害怕的东西就是蛇,此时我的面前却有一桌蛇羹,让我浑身都不舒服了。肖朗似乎我一样,对蛇羹很是感冒,因为他瞧了一眼便后就不再看了。 第115章 最后的赢家(3)   徐耀和唐元却对这道蛇羹很感兴趣,还打听庖一刀是用什么蛇做的庖一刀说这蛇是他在林子里捉到的,是金环蛇,又说了一堆他用家传做蛇羹的方法做成了这道蛇羹,算是给我们加菜,让我们务必都尝尝。   我看着都胆颤,别特么说让我吃下去。我这里倒不是说,能吃蛇羹的人就怎么样,只是每个人都有的饮食习惯。那边,唐元自己已经舀了蛇羹,喝了一口,便是赞不绝口,竖起拇指来:“好吃,真好吃,姐,你也尝尝!”   我刚想拒绝,庖一刀就给我和肖朗、徐耀都各呈上了:“放心,金环蛇虽然有毒,但我都处理过了,保证不会有事。蛇羹好,对身体大补。你们快尝尝。”   我擦,还有毒,吃了真的没事么?!   徐耀也已经吃了一口,亦是赞不绝口。甚至在庖一刀的热忱下,连肖朗都被攻克了。   “姑娘,你也尝尝吧?真的很好吃。”庖一刀又开始“攻克我”,见他这么热情,我也不好推却了,就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尝了一小口。庖一刀又问我怎么样,我勉强地点头。   庖一刀脸上满是笑容:“那你们慢慢吃,我还做着别的菜,一会儿也给你们端来尝尝鲜儿。”   庖一刀走后,唐元直接盛了一大碗:“老庖就是够意思,做菜的手艺真没得说,他做出来的菜,都很合我胃口。他要是去什么大餐厅当厨师,肯定是首席厨师没得说。”   后面,庖一刀又端上了几个菜,后来,唐元直接跟着他去了后厨帮他端菜。他也从唐元那里得知了曹远竟是叶小倩的帮凶,也满是惊讶道:“这孩子竟然也是凶手?看不出来,真是看不出来啊。那孩子挺乖的啊。可叶小倩这个女娃子,我当时看着也挺好。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她就是凶手。现在的小年轻啊。到底都是怎么想的?他们感觉杀人就这么有意思么?这才几天,就死了这么多人,还有两个被拷走的,难道这里是被诅咒了吗?这地方太不吉利了,我刚来这里时,就感觉啊,这里阴气很重”   他瞧我们都没说话,又赶忙说自己乱说的,让我们接着吃菜。唐元的心情也一下又变得低落起来,最后,他越吃越困。竟直接靠着椅子睡着了。之后,徐耀、肖朗也是吃着吃着就睡着了。我也趴在了桌子上   隐隐约约中,我听到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了我们,接着是一句狠戾的话:“你们可别怪我,我也是被逼无奈。等你们死了,我会给你们烧纸的”   我睁开眼就看见一把锋利刀朝着肖朗的脖子划过去。肖朗忽然睁开了眼,一把就捏住了想要割断他喉咙的手,那人大吃一惊,眼珠子似乎都快瞪了出来。但他仍然挥着刀朝肖朗刺去,徐耀一把拽住那人的头发,使劲儿往旁边拽。我则拿起一盘菜直接扣在了他脸上。肖朗趁机将他的手一拧,他手中的刀就落在了地上,之后,就被肖朗摁倒在地上。   徐耀活动着肩膀,就好像这人是他打倒在地的一样。   被按在地上的那个人还吱哇乱叫:“你们怎么会都没事?”   徐耀露出讥讽的笑:“你是说你在每道菜里都放了安眠药的事啊?我们没吃,当然没事。”   这人就是庖一刀。   “不可能,不可能,我看着你们吃下去了!”庖一刀似乎仍旧迷惑不解,他明明是看着我们把蛇羹、他做的别菜“吃下去”的,怎么会没事呢?   “吃下去,就能吐出来。”肖朗也开始幽默了,“你才是叶小倩的帮凶对不对?也就是第十一位住客!”   “其实是你潜入孙姨家杀人灭口的吧?在得知朱瑞博没死后,你是很想去杀他灭口,却又害怕这是个陷阱。所以,你就威胁曹远,让他去杀朱瑞博,还让他去背黑锅。是这样吧?”我说。   “你们怎么知道这些?你们早就怀疑我了?”庖一刀眼见事情败露,大概明白再挣扎已然没什么用,便直接承认了。   “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曹远不会是叶小倩的帮凶。”门口传来张俊的声音,他带着几个警察登场了。   是的,在我听到肖朗和徐耀说,曹远就是叶小倩的帮凶时,我立刻就意识到这不可能。这种感觉完全是因为那个无面女鬼。她为了让曹远离开,不惜推曹远滚下台阶,后来又请求我让曹远不要再回来。如果曹远真的是叶小倩的帮凶,她就不会来求我一个陌生人帮忙。还有,无面女鬼一定一直在医院陪着曹远,夜泽也一定在那里,那么曹远是不可能潜入孙姨家去杀朱瑞博的。而且市医院离孙姨家很远,齐队长在叶小倩死后没多久就去孙姨家搜捕朱瑞博,光从时间上来说,曹远除非长了翅膀,才能飞去孙姨家杀朱瑞博。   所以,这依旧是张俊所设的局。和引杀朱瑞博的凶手出来一样的局,只能说兵不厌诈,这个帮凶绝对想不到张俊会连续两次布同一个局。他以为曹远的说辞已经得到警方的认可,所以想在警察松懈,我们也松懈的时候,想要一举把我们这几个剩下的还活着的“竞争者”一起干掉,而曹远又被抓,他自然就是最后的赢家。但他也犯了和叶小倩一样的错误自以为是。自以为自己的杀人计划天衣无缝,却不知道早已被我们看破。   为了让他现出原形,我们就跟他演了一出戏。云毁看到他在蛇羹和其他饭菜里下了药,我们假装吃进去,在他走后就都吐出来。但唐元却是不知情的,所以他是真以为曹远是帮凶,帮我们给庖一刀送了信儿,引庖一刀上钩。饭菜他也是真吃了,而且吃得不少,所以现在还在昏睡。   我看着庖一刀,是我们疏忽了。只以为所有邀请者都是以住客的身份进入,却忘记,也可以有其他身份,比如厨师的身份。   庖一刀说他确实是第十一个受邀者。但他却比叶小倩来得还要早,应该这么说,他是比唐元来这里应聘时更早的来到这里。连唐元都不知道他是受邀者,只以为他和自己、孙姨一样,是个“事外者”。   庖一刀说,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将祖传的厨艺发扬光大。他的太爷爷就是一个厨子,曾自己开过餐馆,他爷爷和父亲也是厨师。而且餐馆越来越大,从小门脸变成大酒楼,到了他这里,则已经在其他地方开了连锁店,他曾立誓要将自家的餐馆发展成中国的“肯德基”。他甚至承包了不少幼儿园、学校的食堂,可谓生意很是红火。   可就在那个时候他认识了一个姓孔的朋友,在这个朋友地吹嘘和扇风下,他开始不再秉持祖训,使用地沟油,用病死的猪羊鸡肉等给客人做菜,也曾被客人因为菜品的质量什么投诉过,但在“真诚地赔礼道歉后”,还是依旧那么干。后来终于出事,一个幼儿园因为吃了他家提供的饭菜发生集体中毒,甚至还闹出了人命。之后。媒体也踢爆了他餐馆卫生的脏乱差、用病死的动物肉,一时之间,所有的霉球都朝他砸了过去。他作为老板,出了人命,他自然跑不了,被抓了之后,一夕之间,他的人生从天堂掉到了地狱:餐馆关了,老婆要跟他离婚,他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后来,他被判了刑。因为在监狱表现良好,又有立功表现,所以提前几年释放出来。可已经物是人非,家传几代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名气和名声都被他败光了,而他因为有前科,找个工作都很难。更让他无法释怀的是,他那个孔姓朋友如今已经是某餐饮连锁集团的总裁。而这个餐饮集团,当年也是个酒楼,而且是他的竞争对手!他在监狱里时就已经知道了,姓孔的是竞争对手那里的人,他是掉进他们所设的圈套里了。他一直想杀了姓孔的,同时像他们毁了他一样。他也想这样报复他们。但奈何他无权无势,正当他想着和仇人同归于尽时,心愿旅馆的邀请函出现了。上面说,只要他来心愿旅馆,只要活到最后,他的一切愿望都会实现。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个杀人游戏。而他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找姓孔的报仇,让他的公司破产,让他走投无路。被复仇之心蒙蔽的他,收到邀请函的当天就来了。后来,叶小倩就找到了他。她说她知道他就是第十一个受邀者,她想和他联手一起来进行这场杀人游戏。   朱瑞博不过是个被摆在明面上的靶子,他才是叶小倩的帮凶最让人意料不到的帮凶。是他把喝了安眠药的孙姨弄到树林里的,因为担心朱瑞博会坏事,所以其实也他砍下孙姨的脑袋,并且把朱瑞博囚禁在孙姨家的。所以朱瑞博曾经见过他。庖一刀曾让叶小倩杀了朱瑞博,但叶小倩总说不到时候。   而朱瑞博不仅有把柄在叶小倩的手里,他也是个胆小鬼,只是威胁了他一番,朱瑞博就以为真的是他们的帮凶了,就吓得躲在孙姨家不敢出去。庖一刀在得知叶小倩死了后,恐怕警察会找到朱瑞博出卖他,所以就抄了近路去孙姨家,在警察赶到之前,杀了朱瑞博灭口。   但诚如张俊所说,他也不知道朱瑞博到底死没死,又担心警方说朱瑞博没死是个圈套,所以他又打电话威胁曹远,让曹远去替他背黑锅。   “如果我们相信了曹远的话,而你又会就此收手,或许你真的可以逍遥法外。但我知道你不会,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报仇,所以在曹远为你背了黑锅后,你反而会利用我们的松懈。来杀了所有拦在你报仇路上的障碍。”张俊看着庖一刀道,“这就是你孤注一掷的赌注,为此,你根本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再坐牢,甚至会被判死刑。”   朱瑞博手上戴着镣铐,他环视我们:“你说得没错,我本来打算杀了他们之后,等我亲眼看到姓孔的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我就去自首。我本来以为在这场游戏中我是最后的赢家,但我现在输了。你们三个”他朝着我、徐耀、肖朗露出狰狞的笑容,“还有机会只要你们其中一个人赢了。不管你有什么要求,那个人都会帮你实现。他是这个世界上的神,无所不能的神”   “你说的这个人到底是谁?”我冲到了庖一刀面前,“他到底是谁?”   “你想知道他是谁是吗?”庖一刀用一种近乎疯狂的眼神看着我,“他”   我听到有什么射破玻璃的声音,我听到肖朗大声喊我的名字,我看见,庖一刀的嘴张大大大的,他说   我直接被扑倒在地,看见子弹穿过庖一刀的眉心,他浑身一抖如筛糠,便砰的一声仰面倒在地上,死了。   “啊!”餐厅内传来尖叫,张俊他们立刻拔出手枪朝外跑去。   我的耳朵嗡嗡作响,听不到任何声响,只望着被枪杀的庖一刀发呆。肖朗扶起我,担忧地晃着我,喊着我的名字。   他到底说了什么,我竟然完全没有听清楚!   但我知道,他说的一定是关于那个真正的幕后之人的事情。他知道那个人是谁?还是知道有关那个人身份的一些线索?   “他是这个世界上的神,无所不能的神”   他这话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警方最终也没找到枪杀庖一刀的凶手。按照警方推测,凶手枪法极准。一枪就打中庖一刀的眉心,可能是职业杀手所为。他们在一棵很高的树上发现了有人攀爬的痕迹,凶手就应该是在那里开的枪。   庖一刀一死,幕后之人的线索就又断了。而在心愿旅馆,随着庖一刀被枪杀,也是结束了   十一个人,只有我、肖朗、徐耀、曹远四个人逃脱了厄运。   这是一场杀人游戏,更是一场人性的测验。当用诱惑点燃隐藏在人心底的那头蠢蠢欲动的欲望之兽时,人性就会被吞噬。我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真正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被死亡吞噬的人性。不管是叶小倩。还是刘梅、万芳、庖一刀,他们的人性早已在欲望中湮灭。   陈怡,还有张俊所说的那个男人,应该也曾经历过这样的生死游戏,显然他们都是这种游戏最终的胜利者。   庖一刀被抬了出去,他和叶小倩一样,是死不瞑目。   随着他死不瞑目的,还有他临死时说的话。   那一声枪响似是消除了我那一刻的记忆,我竟然丝毫分辨不出他说的到底是什么。张俊让我冷静地想想,可是不管我怎么冷静地去回忆,都只回忆他张大的嘴,还有被枪击中,倒地那一瞬间的表情。它们似是代替了我那一刻所有的记忆,定格在了我的脑海中。   关于这场杀人游戏还有补充的就是,警方在保洁孙姨家找到了失踪的监控录像,但是依旧无法弄清楚到底是叶小倩、朱瑞博,还是庖一刀在我们所住房间布置的摄像头。也许,这一切都是那个幕后之人干的。   但是在录像里却又披露了一个真相。夜泽当时在石峰的房间找到一条黄线,后来张俊拿去检测并没有什么异常,后来我也就把这事忘了。听张俊说起这根黄线的来源后,我只觉得毛骨悚然。录像里显示是叶小倩抱着一个布偶潜进了石峰的房间,那个布偶和和小雅形容的“安安”布偶很像。但是这个布偶已经破破烂烂,脸上、眼睛里、身上都插着匕首,浑身都是鲜红的血,随后叶小倩拿着这个布偶轻轻推开了石峰的浴室   按照张俊后面的推测,当时石峰已经喝得烂醉如泥,叶小倩就把布偶放到了水里。又打开石峰房间的门,叶小倩只要用“安安”做借口,就可以把小雅引过来。当小雅看到被“扎死”的布偶,自然是以为石峰又“杀了”她的好朋友。小雅像之前一样拿着“刀具”去扎石峰。但是这次小雅拿的不是仿制刀,而是真刀。这把刀应该也是叶小倩给她的。   石峰当时喝得烂醉,当然没有反抗能力。就这么被小雅扎死了。随后她又被藏在屋里的叶小倩打晕,看上去就像小雅因为杀人而吓晕过去一样。之后,她又将布偶拿走。而那条黄线其实是布偶辫子上的线。后来,我又看了看我和肖朗当时为小雅选择的布偶。布偶有两个发辫,很是可爱。我心中有些懊悔,如果我那时想起这个布偶,或许就会发现石峰的死还另有蹊跷,或许就能挖出叶小倩,或许就能阻止后面的悲剧发生。或者,那晚,我们应该留下小雅,不让她离开,或者   我心中泛起了苦笑,不论我想起多少“或者”,那些事都已经发生了。即便我们当时真挖出了叶小倩,又能阻止其他人吗?不,只要他们还在那里,他们心底有欲望,我们就无力阻止。   可是张俊说石峰的死也是罪有应得。小雅原本是个正常的女孩儿,12岁那年随着家人一起去别墅度假,夜里别墅遭了贼,被小雅的父母发现之后。这个贼竟然丧心病狂地将小雅的父母都杀了,本来也想杀了小雅,小雅却逃出来保住了一命。但她因惊吓过度,人们找到她时,她已经语无伦次,精神失常了。当时刑警在案发现场发现了凶手留下的血迹,所以检测了DNA,但终究因这起灭门血案线索太少而成了悬案。后来,在石峰死后,警方通过DNA对比,证明石峰就是当年杀害小雅父母的凶手。   这样看来,小雅虽然是为了“安安”才杀了石峰,但她其实也为父母报了仇。   但是这一切,真的是巧合吗?   叶小倩知道石峰就是杀死小雅父母的凶手?所以她设计了让小雅亲自手刃仇人的戏码?还是,这都是那个幕后之人一手操纵的?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维。   我打开门看见肖朗站在我门口:“收拾好了吗?”   “嗯。”   “我来帮你拿。”   “你的呢?”我看他两手空空说,他一撇头:“已经放到车里了。”   肖朗帮我拎着行李箱,我则将樱花盆景和黑玫瑰小心地放进双肩包里,背了起来。   “它们真是幸福。”肖朗忽然说道。   “嗯?”   肖朗笑了笑:“没什么,再想想有什么东西没拿,别拉下。”   我环视一圈儿:“没了。”   “那走吧。”   我和肖朗走出了房间,我又转身望了望这里。虽然在这里只住了几天,连当时说的一周的时间都没有,但这几天内发生的事足以让我铭记一生。   在庖一刀也死了之后,这场游戏已经没有进行下去的意义了。因为这里只剩下我、肖朗、徐耀三个租客。徐耀来这儿的目的,我已经知道了。至于肖朗,他则早已后悔来到这里。难道再让我们上演一场“自相残杀”的戏码?我我们都隐隐有这种感觉,那个被庖一刀称之为神的人,早已经洞悉了一切,不会像叶小倩、庖一刀一样会上当。所以这场游戏,在这里也算是告一段落。我们留在这里也没了什么意义,在当天就打算离开了。   我和肖朗出来时,正好遇到唐元也在往外搬东西。他说我们都走了,让他一个人留在这个可怕的地方,他一定会被吓出精神病来的。   “唐元,你接下来准备去哪儿?你有地方住吗?”我问。   唐元笑道:“当然有啊!徐哥不,徐总,已经收留了我,让我去他家住一段时间。还有,徐总答应让我进他公司工作了。姐,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请多多关照。”   唐元伸出手和我握握手,兴奋地道。   唐元这才是因祸得福啊,居然得到了眼高于顶的徐耀的青睐,算是“患难之谊”吧?   “我们的老板可是个吹毛求疵的人,你好好干,不过,首先你一定要熬过试用期。”我揶揄道。   “姐,你不要吓我,我胆儿很小的。”唐元抱住身体说。这时,徐耀拎着行李从楼上下来,阴嗖嗖地说:“说别人时,先看看自己吧。对自己的老板又踢又打又呵斥,这样的人,我还要留她在这公司吗?”   我瞪着徐耀,唐元扑哧一笑。   肖朗也笑了笑:“我们四个人到齐了,走吧。”   出了心愿旅馆,我们四人又回身望着这里。它黑漆漆地矗立在那里,就像一个被世人遗忘的角落。每一处都充斥着黑暗,每一处都弥漫着死亡和鲜血。   唐元情不自禁地说:“姐,这里真的是比虞村还可怕的地方。上帝保佑,让我以后远离灾厄,再也不要让我来这种地方了。”他双手合十,不知道是在拜上帝,还是拜佛祖。   是啊,这样可怕的地方,我也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这个地方,一辈子也忘不了。”肖朗转头看我们,“你们,我也忘不了。”   唐元坐徐耀的车走了,而肖朗将我送了回去。到了小区门口,他还帮我将行李拿上去,但我最终谢绝了他的好意。   深秋的夜里,有些格外的冷。我对肖朗道:“肖先生,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这几天,你也过得很疲惫吧?也早些回家吧,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我们都是一样的,你也好好休息休息。不要再多想心愿旅馆的事。”肖朗道。   我点头。   “再见。”   “再见。”   肖朗打开车门的时候,我又叫住了他,他转身望着我,我还是提醒他道:“虽然我们离开了心愿旅馆,但并不代表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肖先生,你还是要多加小心。”   我想肖朗应该是明白的。这场游戏是我们单方面停止的,而不是那个幕后之人停止的。我担心,就算我们离开心愿旅馆,事情依然不会结束。只能盼着张俊他们快点儿找到线索,逮捕那个幕后之人。   “我会小心,你也是。虽然我们现在不是住在隔壁的邻居了,但有什么事,你都可以给我打电话。”肖朗很诚恳地道。   肖朗开车离开,车渐渐驶离我的视线。   又剩下我一个人,我只感觉这夜分外的冷寂与孤寂。我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家的位置,心头又是一拧。   夜泽,他一直都没有回来。   忽然,我的手机响了,我拿出手机,上面并没有来电显示。接通后,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透过电话那端传了过来:“这场游戏,现在结束了。祝贺你,你是这场游戏的最终赢家,现在就让我来实现你的愿望阿阮,她就在这个世界上,就在你爱的男人身边”   手机从我手中脱落。   那声音渐渐从我耳边消弭,我睁大眼望着眼前的黑暗,只感觉,我的心已经被黑暗所吞噬。 第116章 阿阮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地回了家,家里依旧空空荡荡。   他依然没回来。   我脚下被行李一拌,险些摔倒,云毁冒了出来扶住我:“小姿,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刚才是谁你给打电话?”   我感觉自己都有些无法看清云毁,但还是镇定道:“是那个幕后之人给我打了电话。他说,游戏结束了。”   “真的是这个人?”云毁皱眉,“他真的和你这么说?”   我点头,但对云毁隐瞒了那个人说的阿阮的事情:“云先生,麻烦你去告诉张俊一声,就说,那个人说,游戏结束了。但我手机上并没有他的来电显示,对方可能是用网络电话打的。我现在不想见他。”   云毁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我无力地坐在沙发上,睁着眼睛望着屋顶发呆。   我闭上眼,如潮水一般的疼痛袭来。   虽然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会到来,可是,依然让我如此措手不及。   灯骤然亮了。   我抬头,夜泽就站在门口。   锦缎黑袍,墨黑长发,昳丽的眉眼,举世无双。   明明,我们才一天没见,我却感觉我们之间陌生了很多。   我站起身来,甚至紧张得有些手足无措:“夜泽,你回来了?”   夜泽来到我面前,看了一眼我的行李:“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我说。   我很想去抱他,质问他为什么要丢下我不管,甚至想将积累的害怕和恐惧一股脑儿地撒向他。可是,此刻,我们之间流动的那种陌生、尴尬的气氛,却让我生生克制住了自己。   “你去旅馆找我们了?”我问。   “我去的时候,你们都不在了。”   “叶小倩才是真凶,但她已经死了。曹远不是她的帮凶,庖一刀才是。庖一刀把朱瑞博杀了,他也被人枪杀了。总之,只有我、肖朗、徐耀、曹远四个人没事。这场游戏已经结束了。”我简单地和他说。   他盯着我,手慢慢地伸向我的脸庞这时,我看见了出现在他身后的一个白衣女人。   那个无面女鬼。   夜泽伸出的手便又收了回去,他淡淡道:“你平安回来就好。”   他的疏离,让我心头酸涩不已。   我转头望着他身后的女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对她笑道:“你好。我们见过两次。曹远他现在好吗?”   她先跟我行了个福身礼,随即点点头。   “庖一刀已经认罪,曹远不是叶小倩的帮凶,他应该很快就会被释放的。”我自顾说着,她又朝我一行礼,搞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她礼了。   “曹远现在还在警局,她暂时没有地方去,所以我私自带了她回来,让她在这里暂居几日。”夜泽躲着我的目光说。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无面女鬼,状做轻松地回答:“没问题啊。反正你们也不占地方。”我又跟她打招呼,“嗨,一直没有正式自我介绍过。我叫娄姿,这里除了住了他,还有云毁,他也是个鬼。所以,你完全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就轻松地住下来吧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   无面女鬼转向夜泽,我也看向他,他凝视着我。吐出两个字:“沈阮。”   我心头剧烈一颤,排山倒海的疼便袭击过来,简直让我有些站立不稳。   他一直默默地望着我。   沈阮一直望着他。   她真的是阿阮,他找到了她,她也找到了他。   在他离开的这一夜间,我就隐隐有了不安和恐慌。他从来没有这样弃我于不顾,除非,是比我更重要的人和事牵绊住了他。   那时,我还心存幻想。想着,这个无面女鬼或许只是与夜泽的过去有关,不一定就是阿阮。可是,这世间,除了阿阮,还有谁,能让他如此待我的?   任我如何努力,都比不得的女人阿阮。   我曾经幻想过很多与她见面的情景,但,眼下这种情景,真的让我始料不及。   阿阮,她怎么会是这个无面女鬼?   “你就是阿阮?”   她再次福身,算是承认了。   短暂的心脏窒息后,我却忽然坦然了。   我还是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一些,居然没在这个时候歇斯底里或者让夜泽和她都滚出去。   不是早已预料到的事情了吗?   于夜泽和阿阮,我才是那个鸠占鹊巢者。他们经历了千年,在时间的洪荒中一直寻找彼此,从未忘却。我们的关系放到一部电视剧里,夜泽和她的爱情才是感天动地,“正牌”的情侣,而我则是那个因为男主失忆想要从可怜的女主手上抢走爱人的恶毒女配。如今,过了这么长时间,他终于找到了她,她也终于找到了他,他们在一起,不才是完美的结局?   如同我以为自己会死在叶小倩的枪下一样,眼前的事实让我无法躲避,也有可能是早已预料到眼前的情景,所以,我一瞬间,便从恐慌变成了接受。   我不接受又能如何?   当看到阿阮这张没有五官的脸时,我根本做不到铁石心肠。我不知道她是经历了怎样的事情,才变成了这个样子。她看到自己这个样子时,又会是多么地痛苦。我尚且会为了脸上长一个痘痘而觉影响自己的美感,很是在意,如果我也没有脸,就算我变成鬼,也会痛苦无比。阿阮,她真的为夜泽失去了太多,而这些,都是我无法想象,也根本做不到的。   在夜泽叫她“沈阮”时,我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悲伤,掩藏在那如白纸的脸下,浓浓的悲伤。   我和夜泽,在阿阮出现的这一刻,我就知道。已经结束了。   他的态度让我伤心难过,但,还要让他伤害另一个,比我更爱他的女人么?   我故作关心地走上前,拉住她同样冰冷的手:“啊,原来你就是阿阮姑娘?夜泽他一直喜欢的姑娘?他终于找到你啦,还是你找到了他?”   阿阮“望着”我,又“望向”夜泽,她纤细的手指握住我的手,指尖微微颤抖。她的手指修长,很是好看。   夜泽猛盯向我,我回视他深沉的黑眸:“嗯?你们是谁先找到了谁?”   夜泽只是望着我,没有说话。   我拉着阿阮的手:“他害羞了。这个人就是个闷葫芦,什么话都憋在心里不说出来,没意思透了。走,我带你去看去转转我家。”   我拉着阿阮从我卧室一直转到洗手间又到阳台,跟她细细介绍着这里的一切,阿阮因为不能说话,只是频频点头。也许被我说烦了,她也不会表示“我很烦”。而夜泽却在房间里不见了,阿阮微微转头,转向我的背包夜泽栖身的黑玫瑰。我还一直没拿出来。   “他回他的房间了。”我说。   阿阮点头,却一直看着我的背包。   “你们分开这么久,才刚刚相认,他不好意思了吧。别管他,憋久了他就会出来了。”我说。   正想不出要说什么的时候,云毁一团烟雾地回来了。看到他我就像看到了救星,不等他说话,立即介绍道:“云先生,你看谁来了?”   云毁望着阿阮,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又看向我,显然他还是不知道他是谁。   “云先生,她就是阿阮啊,过去你们都认识的。”我连忙说,心底又补充一句,云先生你还喜欢过人家呢,真的一点儿记忆都没有了吗?   云毁目光一震,重复道:“阿阮?”   阿阮冲他福身行礼。云毁道:“阿阮姑娘,请起。”   但他依然用陌生的目光望着阿阮,随后又看向我,道:“夜泽呢?”   “回他的房间去了。你快把他叫出来,自己心上人在这儿。他不陪谁陪啊?”我又“故意”道。阿阮的“目光”再次转向了我背包处,她也是希望夜泽出来陪着她的吧。   “我去看看他。阿阮姑娘,你稍坐。”云毁也不见了。   也许是我不该当“电灯泡”,于是我道:“阿阮,你先坐这儿休息休息,夜泽应该一会儿就出来了,还是让他来陪你说话吧。我刚回来,还要收拾一下屋子,不好意思哦。”   阿阮又朝我行李,我把她扶到沙发边,将黑玫瑰和樱花盆景都从背包里拿出来。又将黑玫瑰摆在阿阮面前的桌子上。随后,我把樱花盆景放回窗台后就拖着自己的行礼回了卧室。我转身看见阿阮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守着黑玫瑰一动不动。   开门,进来,关门。   我捂住心口,那里痛得鲜血淋漓。眼睛又有些酸涩,我闭上眼,用力将它们憋了回去。   我将行李箱中的东西重新放回原位,却是心不在焉。不知道夜泽出来了没有,有没有在陪她说话?   “啪啦”一声,手中的化妆品掉在了地上,我弯身捡起,却又一头靠在了桌角上。   我紧紧攥着化妆品,好一会儿才又将那袭上来的痛苦压了回去。   我起身,看见了云毁,看他担忧的模样,我先开口说话了:“先生,你见到张俊了吗?他说了什么没有?”   云毁靠在桌边:“张兄说,这个幕后之人既然宣布了游戏结束,那么心愿旅馆这件事就是真的结束了。张兄还说,警方已经查过了心愿旅馆的业主。业主说那原本就是他经营的一家旅馆,后来经营不下去了,就租给了别人。也就是心愿旅馆现在的老板。但这个旅馆并没有营业执照。他们通过银行调查了给唐元发工资的来源渠道,也是这个人发给他的工资无疑。但他们去找这个人时,他已经退租离开,大概是在你们接到邀约的一周前。现在警方正在寻找他的线索,他或许就是那个幕后之人。”   我摇了摇头:“未必。庖一刀说这个人是神一样的存在。他就不可能让警察这么容易找到他。心愿旅馆的老板或许只是一个挂名老板,替这个人跑腿儿的而已。”   我们都略沉默,虽然这场游戏已经结束,那个人还告诉了我,我是最终的赢家,并告知我想要知道的事。但我仍心有余悸。陈怡通过心愿旅馆完成心愿后,依旧逃脱不了死亡的结局。我、肖朗、徐耀、唐元。我们四个平安走出来的人,会不会也是这种结局?   我看向门口,我去那里的时候,不就已经知道了后果?那时我无所畏惧,如今“如愿以偿”,那么,我还要畏惧什么呢?如果我也有这样的后果,我是根本躲不掉的   “小姿,你老实告诉我,那个人只对你说了游戏结束了吗?”云毁盯着我问,“这也是张兄让我问你的话。”   “嗯,他只说了游戏结束。他可能也跟徐耀、肖朗他们说了同样的话。”我说,“云先生,你在担心什么?”   云毁道:“没什么。”头微微撇向门口那边,“她真的就是阿阮。”   “是的,她就是阿阮。”我应道,“云先生,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云毁不以为意道:“没有,我什么也没想起来。我跟她也不过是一般旧识吧?也许连旧识都不算,不过是见过几面而已。连夜泽都想不起她来,我又能想起她什么来?小姿,你莫不是以为她是万人迷。我也像夜泽一样对她念念不忘,听到她的名字都像被雷劈了一样?见到她更像看到佛祖一样,想起一切?”   “”云毁,你真的喜欢过人家好不好,你这样贬低前心上人,等你想起来的时候,你会后悔吧?   “她就是你所说的,将曹远推下台阶的女鬼?”   “嗯。”   “她和曹远又是什么关系?”云毁犀利地问。   我觉得云毁因为我对阿阮并没什么好感,因为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嘲讽过一个女子。那口气,简直和损夜泽时一模一样。   “云先生”我刚想劝他两句,他就打断我的话。语气中带着怒气:“小姿,我跟你说过你不必委曲求全。现在他都把别的女人带回了家,带到了你面前,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忍受?他有什么理由这么伤害你,带着另一个女人堂而皇之地回来!你不忍心骂他,就让我来把他们赶出去!他还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可以娶三妻四妾吗?我平生最是恨这种负心薄幸之人。小姿,这里是你家,不是他家,也不是他和这个女人的家!你才是这里的主人!”   云毁的声音有些大,鬼的耳朵又很灵,我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先生,你别说了行不行?”   我移开手,云毁便气得转身不理我。   我低声道:“我明白先生的意思。可是先生,你不觉得阿阮比我更可怜吗?她和云毁本来就是一对情侣,过了这么久,夜泽即使失了忆也对她念念不忘,甚至提起她的名字,都让他痛苦异常。这不足以说明,夜泽与她当初是多么相爱。他们失去彼此,千年之中一直在寻找对方,这样的感情。先生,你又让我拿什么去争?又凭什么去争?夜泽一直就是她的,我只不过一个感情的盗窃者。还有,先生和夜泽虽都是鬼,可你们毕竟是男子,比女子的承受力要强。这千年的漂泊与寂寞,你们都是知道的,连你们都觉得那是一种无法承受的寂寞与荒凉,何况阿阮呢?她现在连张完整的脸都没有了,先生,你是要我去跟一个深爱夜泽、为了夜泽变成这般模样的可怜女人去争么?”   即使我去争。夜泽也只会选择阿阮,因为阿阮不仅是他爱的人,照顾她更是他的责任。阿阮为他付出了太多,他不会丢下阿阮不管。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云毁忽而说道。   “我希望云先生可以在阿阮面前不要戳破我和夜泽的关系。我也会尽量用朋友的身份跟他相处。但有些事情还需要云先生帮忙才行。”我说。   云毁握紧了拳头:“既然你已经下定主意不去争,那就也答应我一件事,长痛不如短痛,和夜泽说明白,让他尽快带着阿阮离开这里。他们现在既然找到了对方,就该有他们自己的去处。这样,对你,对他,都好。”   “好。”   云毁说得不错,长痛不如短痛,对他,对我,对阿阮,都好。   我和云毁出来,却正好看到阿阮依偎在夜泽的怀中,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黑与白相映,如此融合,如此自然。   心头又兀自像是被人扎了一把刀。如此的疼,如此的痛。   看到他搂着别的人,原来是这般的嫉妒与难受。   夜泽转头猛然看向我,阿阮也如受惊的兔子从他怀中离开,“望向”我们,似乎带着些不安。   云毁道:“虽然二位是久别重逢,有许多缱绻情话要说,但也请稍微克制一下,体谅一下别人。”   阿阮连忙行礼,似是在表达歉意,一头乌发垂下,倒是和夜泽的长发相得益彰。   “你不必道歉,他也不是这里的主人。”夜泽似是看不过去,拉起阿阮,呛声道。   “你也不是这里的主人,怎知就不用道歉?”云毁再次冷嗤。   空气微凝,阿阮似是有些不知所措。我拉拉云毁:“先生,夜泽,你们就不要吵了。这里是我家,我说了算总行了吧?阿阮,云先生之语刚才不过是玩笑话,你不必当真。他经常和夜泽这样吵架的。”   阿阮再次向我行礼。   我推说下去买东西,便下了楼。   我感觉自己一分钟都在那里待不下去了,想到他俩抱在一起,想到夜泽刚才维护她的样子,我就抓心挠肺,那一刻我甚至想把夜泽抢过来,告诉阿阮,他现在是我男朋友。   虽然我口口声声对云毁说,自己不去争,成全他们。可是放手对我来说,真的太难。只看到他俩站在一起,我都窒息得难受。我真的可以做到自己说的那些、想的那些吗?   我买了瓶矿泉水,却不想回去,因为我现在心里真的很乱很乱,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们。   分手还能做知己,娄姿,你又真的能做到吗?   我沿着那条长满竹子的小径慢慢地走着,又路过那次被夜泽拖进了竹丛。我望着它发呆,被他拖进去的那一幕仿佛就在昨天放声,而今天,我们却形同陌路。   转头,他就站在我不远处,静静地望着我。然后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忽然将我搂入怀中,他紧紧地搂着我,在我耳边道:“对不起”   我推开了他,盯着他问:“你是为这一夜没有在我身边说对不起,还是,你找到了她,对我说对不起?”   天空如此明朗,阳光也那么温暖,我与他却如此冰冷相对。   我转头望向一侧:“不管哪件事,你都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不在我身边,我还有云毁保护着,所以我不会有事。你找到她,不是理所应当的事,也没有什么对不起。你们好不容易重逢,你应该待在她身边。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等我走累了,我就会回去。”   我朝前走去,夜泽这次没有拉住我。   我与他,终是错过。   我拿出手机给张俊打了电话,我明明说了,等心愿旅馆的事一结束,有多远就让他离我多远。可是如此,我还是如此厚颜无耻地要寻求他帮助,难怪他会看不起我。   很快,对方就接通了。   “张俊,夜泽找到阿阮了,你能过来一下吗?我想请你帮帮阿阮。”我说。   我在小区门口等着张俊,张俊接到电话后很快就来了。   “泽真的找到了阿阮?”张俊推推眼镜问。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反问。   张俊眸光闪了闪,终于实话实说:“我的确在医院看到夜泽和她在一起,也是因为他们,我才立刻判断出曹远不是叶小倩的帮凶。但她是不是阿阮,泽并没有跟我说。”   你俩现在冷战,他跟你说才怪。   我耸耸肩:“别那么多废话了。我找你来,是想让你帮帮阿阮,这也算是我去心愿旅馆帮你查案的报酬。”   我转身往家走去。   我推开门,夜泽、云毁、阿阮三个人正干巴巴地坐着,谁也没说话。见我回来,都抬头看我。 第117章 你希望我怎么对你?   “小姿,你回来了?”云毁道。   “不止我回来了,还有个人被我叫来了。”我闪开身,张俊进来了。   “张兄?!”   夜泽一看到张俊,脸色就是一僵。我故意忽视他的不悦,直接将张俊介绍给阿阮:“你们应该都见过了。张俊,这位是沈阮,就是阿阮。阿阮,他叫张俊,想来你已经知道他是警察了,不过他也是鬼怪研究专家。”   阿阮冲他行礼。   “沈小姐不必多礼。我们久闻你的大名,都一直期盼着见到你。”张俊道,“我们坐下说话吧。”   我们五个人坐下,三个鬼,只有我和张俊两个活人,但我还是泡了五杯茶。一时无话。   我先说道:“阿阮,你不必紧张,张俊也是我们的朋友。我叫他来,是希望他能给你提供一些帮助。”   阿阮冲我们微微点头,她就坐在夜泽的身边。虽然夜泽冷着脸,但还是对阿阮道:“都是自己人,放心。”   阿阮又朝他略点头。   “她问你曹远什么时候可以放出来?”夜泽忽而开口问张俊。   我就见阿阮挺直了身子,等着张俊回答。心中又是一暗夜泽原来能听到阿阮“说话”。我倒是又忘了人鬼殊途,他们都是鬼,所以是能交流的吧?   张俊喝了一口茶,才说:“虽然真正的凶手已经落网,但他涉嫌干扰警方办案,追究起来,这就是妨碍公务罪。恐怕曹远暂时还不能出来。这要看警方对他是否提起公诉。”   我还以为确定曹远不是帮凶,他能立即被放出来。但听到张俊的话,显然不是这样。何况,曹远当时是真的想去杀朱瑞博灭口,即使朱瑞博已经死了,这也是个不争的事实。   阿阮起身,忽然就朝张俊跪下,多亏张俊眼疾手快,他一把扶起阿阮。   夜泽也站起身来扶住了她的手臂,阿阮似是无助地望着夜泽。   “你就不能想想办法,曹远并非凶手,为何还要将他判罪?”夜泽道。   张俊道:“沈小姐姑娘。现在是法制社会,一切都是讲法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所以曹远该不该被释放,会不会被判罪,这会由司法机关根据法律来公平公正的审判,并非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请你见谅。”   “张兄并没有骗你。你在这里也生活不短的时间了吧?应该明白这里与我们生活的世界完全不同,如此,你就不该这般为难张兄。这事并非他能做主的。”云毁又“开炮”,我悄悄拉拉他的衣服。   “平日也不见你如此聒噪,现在竟如一只苍蝇一般没完没了。话是本王说的。你听着不顺耳,就跟本王来理论,你这样欺负一个女子,这就是你成日标榜的君子行径?那还真是可笑至极。”夜泽反击道。   云毁冷笑道:“是我可笑至极,还是你可笑至极?平日像个卑鄙小人的你,现在倒是处处像个君子。我看你是关心过了头,竟也说出这种不经大脑的话。”   “云先生!”我喝道,云毁起身:“张兄请见谅,我如今实在难与这位夜君子同坐一席。云某先告退。”   云毁直接消失了。   夜泽脸色铁青,阿阮站在他身旁。更显无措,我只好起身圆场道:“云先生他就是这副样子,心直口快,他绝对不是针对你的。但是,曹远的事,张俊可能真的帮不上你的忙,你多见谅。”   阿阮点头,又跟张俊行礼,我扶着她坐下:“别这么客气了。来,坐下,我们接着聊。”   我扶着阿阮坐下,她那张没有五官的脸更显苍白。她拉住我的手,让我坐在她旁边。我与夜泽相视一眼,随后就移开目光,我之后坐在了阿阮身边。夜泽则坐在了我旁边,我心中一提。   气氛有一时的凝结,张俊又扶扶眼镜才道:“沈小姐,请恕我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曹远被凶手要挟,是为了沈小姐你吧?”   我看向阿阮,才想起了这件事曹远是被庖一刀威胁才去替他背黑锅的,但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庖一刀用什么威胁了曹远。听张俊的问话,曹远是为了阿阮才如此的?   阿阮略微点头。张俊也跟着点点头:“我知道了,原来如此。”   特么的,他就不能说出来吗?我又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泽,你负责和她解释。”张俊欠踹的,又开始指使起夜泽来。   我的目光又与夜泽相碰,我垂下眸子,就听他道:“对方以阿阮的身体做要挟,曹远才迫不得已去杀人。”   我一惊,看向阿阮:“你有身体?”   这真的让我大为震惊,阿阮在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身体?她不是和夜泽、云毁一样来自异时空的魂魄吗?难道她是身穿(身体穿越时空),而不是灵穿?若是如此,那夜泽和云毁为何没有身体?   阿阮想了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夜泽凝视着她,又移开了目光,神情肃穆,也没有再说话。   张俊只好重新充当翻译:“沈姑娘说,她从前只是个鬼,一直在这世间飘荡,忘了前尘,只记得要找泽”   阿阮的“目光”又落在了夜泽身上,我感觉到了她的激动,还有对夜泽的绵绵情丝。   张俊看了我一眼,才道:“沈姑娘说,她只隐约记得,她曾路过一条河,正好有一个母亲抱着孩子要跳河,她本想救那对母女。但醒来后,她却发现自己被禁锢在了那个五岁孩子的身体里,代替那孩子活了下来,而孩子的母亲却死了。”   我听着越来越感到耳熟,恍然发觉这不是穿越小说里常有的情节吗?阿阮竟有如此奇遇?   “沈姑娘不得不以这个孩子的身份在这世间生活下去。沈姑娘本想在她成人独立后,继续寻找夜泽毕业后,她去过很多地方,最后似乎在一个好像很狭窄的明亮的地方晕了过去,再醒来,她就发现自己又变成了游魂,且没有了脸庞。”张俊道。   阿阮低下了头,纤细的手指攥得很紧。我握住她冰凉的手,只觉得那手颤抖得厉害。   “这三年来,沈姑娘一直在这世间游荡,一边想要找到她现在的身体,一边也想要找到泽。后来,她就遇到了曹远。曹远是被她从一次火灾中救出来的,所以曹远一直对她很是感激。在得知她的遭遇后,曹远便想帮她重新找回身体。曹远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接到了心愿旅馆的邀请函。沈姑娘说她一直觉得那里很危险,不同意曹远为她去冒险。但曹远还是来了。她曾苦劝过曹远多次,让他离开,但曹远却如何都不肯。沈姑娘为了迫他离开,迫不得已才将他推下台阶。但是她还是没能阻止曹远,曹远还是为了她去犯罪。”   随着张俊的诉说,阿阮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   我听了也不是滋味,问道:“你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原因了吗?还有,你现在的身体的名字和家的地址,也不记得了吗?”   阿阮无力地摇摇头。   “沈姑娘说她想过很多次,但除了刚才说的那些,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只模糊地记得关于她现在身体的一些片段和事情。她只记得,她的目的就是找到泽。”   我因为张俊的话,心中也再次升起了被钝刀切割的感觉。   阿阮她和夜泽一样忘记了过去的种种,可依旧忘记不了自己心爱的人,在失去一切后,依旧只想找到他。   短暂的沉默后,我忽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东西。   “你们等我一下,或许,我有个东西能帮到阿阮你。”我跳起来跑到屋子里。从抽屉里找到了它那张照片张俊给我的那张柳杉的照片。   我看着照片上那张漂亮的脸,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拿着它走了出去。   我将照片推到了阿阮面前,压制住心中的酸涩万分,问道:“阿阮,你看看她。”   当阿阮低头“看向”照片时,她忽然站了起来,惊骇地后退两步,险些摔倒。夜泽身形一转,就出现在她身后,扶住了她,他也看向那张照片,然后目光陡然一震。   阿阮的“目光”一直都黏在那张照片上。   “阿阮,这个照片上的女人,就是你现在的身体,对吗?”我问。   阿阮忽然转身猛然抱住了夜泽,激动异常。夜泽却看向了我。   我默默地转过身,发现张俊正看着我。   我就是因为这张照片的出现,才和夜泽说明了一切,才去了心愿旅馆。   如今,终于证明了,照片上的女子就是阿阮,证明了,阿阮她真的也在这个世界上。   现在,她还在夜泽的身边。   当时我所预料的“最坏结果”都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张俊一定觉得现在的我真的很可笑吧?他大概是在想,我真的是“自掘坟墓”这个词的最佳表现者。   我将照片推倒他面前:“剩下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我回到了卧室,躺在了床上,紧紧地抱住被子,一遍遍告诉自己。不准哭。   至少,在他和阿阮离开时,不要当着他的面儿再哭,不要再让他看到我的软弱。   迷迷糊糊地,我睡了过去,很想一直这样下去,逃避一切。但我还是被饿醒了。我无力地想要爬起来,就见夜泽坐在了我床边。   我坐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你怎么在这儿?阿阮呢?”   “她因为那张照片情绪有些激动,我让她先去休息了。”他低沉地说。   我背对着他点点头。说道:“你别怪张俊多管闲事,是我请他过来帮忙的。现在除了他,我不知道谁才能帮到你和阿阮。夜泽,张俊他一直把你看做朋友,做什么事,我相信他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你这个朋友好。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怪他”   我的声音忽然停止了,因为我被夜泽扯入怀中,他从后面抱住我,抵在我颈子处:“那你自己呢?你又希望我怎么对你?”   心缩成一团。   我勾起一边的唇角:“你不是已经做了吗?又来问我希望你怎么对我?夜泽,你是希望我对你死缠烂打吗?还是,你想看看,当你和阿阮在一起时,我是多么伤心难过?因为我太过平静,所以让你心里不是滋味了吗?”   夜泽紧抱着我的手一僵,他慢慢松开我,我道:“你出去吧,阿阮现在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被她看到,误会就不好了。”   背后的阴气渐渐凝重。他猛然将我扯过来,双眼紧锁住我:“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我又无奈地笑:“夜泽,你还想要享受齐人之福吗?一边和阿阮情意绵绵,重修旧好,一边又和我来牵扯不断。你这样真的对得起一个找了你上千年,为你连脸都没有的女子吗?夜泽,别让我看不起你。”   他掐住我腰的手略微用力,然后头便凑了过来,却在靠近我唇边的时候猛然停住。   犹如,我现在就是一朵危险的曼陀罗花。他不想再靠近。   他贴着我的额头,沙哑地说:“我知道,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没在你身边,让你伤心了;我知道我没和你打一声招呼,就把她带回来,让你生气了。可是我现在心情也很乱。阿阮她对我情深意重,我不可能对她无动于衷。可是我现在喜欢的人,我很清楚知道是谁。娄姿,你给我一些时间,别再说那些逼我放弃你的话。”   我闭上眼睛道:“夜泽,你真的清楚自己喜欢的人是谁么?如果你清楚,就不会这样迟疑。夜泽,你已经伤了我,就不要再伤阿阮的心。”   我下了床,开门离开。   我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摸索到冰箱,找出一根被我丢在冰箱里不知多久的火腿肠。我拿着方便面到阳台处撕开包装,泡了一袋面。面对着凄冷的黑夜,酸胀的心似乎也被吹冷了。让我感觉不再那么疼痛。   云毁出现在我身旁,他坐在阳台处,看向我屋里:“他在你屋里?”说着,他就朝我屋里走去,我拉住他:“先生,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你陪我吃面吧。”   我又拿了一袋泡面泡上,我和云毁就倚在阳台处吃着面。当然,我是真吃,云毁不过是闻闻味道。   泡面很辣。辣得我直跺脚,眼泪都流出来,我望着天空寂寥的星辰:“都会过去的,先生,你说是不是?”   “有我们陪着你,都会过去的。”   我笑了笑。其实,我比云毁要幸运。他现在不光忘了阿锁婆婆,而且他和阿锁婆婆生生世世都不能再相见了。可我呢,即使与夜泽分开,我还有和他的记忆,知道他好好的,就已经够了。   夜泽不过是因为对我的愧疚,才来问我,我希望他怎么做。如果我说,我要告诉阿阮我和他现在的关系,他也不会阻止我。但是喜欢和爱终究是不一样的,当夜泽恢复所有的记忆,他就会发现,他只是喜欢我,而不是爱我。而他对我说过最多的。就是喜欢我。他说他爱我,也只说过一次。   可是阿阮呢?明明他们才相认,甚至都失去了对对方的记忆,可是夜泽对她的维护、对她的在意,却是无法掩盖的。我看到了他维护我时的情景,如今才明白,那也许是夜泽与阿阮过去相处时,他投射到我身上的记忆。他也许一直在用潜意识里对待阿阮的方式对待我。我和他都没有发现,我,也许只是阿阮的替代品。   第二天,我逃也似的就离开了那个家去上班了,那里对我来说,现在更像魔窟。   PT珠宝设计大赛快要到作品投递截止日期了,但我因为一连串的事情,直到现在还没有好的思路。而现在因为阿阮的出现,我更是感觉自己的生活一团糟,甚至扯不出线头该怎么整理。我强迫自己把精神放到工作上,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中午的时候,唐元就过来找我了。他没受心愿旅馆的事情多大干扰。即使在知道我们是在骗他曹远是帮凶,只是让他给庖一刀“传递消息”时。他也没怎么气愤,反而因获知曹远不是真凶,还挺开心的。   “姐,我来了。”唐元高兴地冲我打招呼,也许是因为终于找到了一份“好工作”,所以他精神面貌很不错,观察着我们的办公室,“哇,你们设计师的工作环境就是好啊。”   “你来得倒是挺快。一起去吃饭?”我提议。   “好啊。我是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才得到这么好的工作,当然要赶紧来了,要是徐哥徐总后悔了,我可哭都没地方去。”   我笑了笑:“你真住徐总家了?”   “对啊。我和徐总可是患难之交,我们的友谊可能邮轮,不会说翻就翻的。”唐元自豪地说。   我想起徐耀的“性取向”,还是拐着弯儿地提醒唐元道:“徐总毕竟是我们的老板,你总是住在老板家也不合适,哪天你做了什么事让他厌恶了,他可能就会炒你鱿鱼。所以,你如果找到房子,还是尽快搬出来。而且”我砸着嘴说,“徐总经常换女朋友,听说他总是女朋友把家里带,你这样住在他家,不是让老板经常不能性福?老板不能性福,心情就不会好,心情不好,你就危险了。”   唐元一捂嘴:“姐,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了。我现在是徐总的下属,就要为徐总的性福着想。我今天就开始找房子,找到就搬出去。”   我是担心他在徐耀家住久了,就会变成徐耀的腹中食。我打量了一下他的身材,他这么瘦,又比徐耀矮,属于一推就倒的类型。到时,徐耀把门一关,他就算叫破喉咙也没用。   我又加班到了很晚,抬起头,已经十点了,但我还是不想回家。   “咚咚”,有人敲了敲门,徐耀双手插兜站在门边:“你这么加班,我可是不会给你加班费的。”   “像你这么苛责员工的老板,我也没指望你能给我加班费。”我反驳说。   徐耀一笑:“你还要留在这里继续加班?还是,又在等着鬼出现?”   我收拾了东西,与徐耀站在电梯旁,一起等电梯。   “那个人给我打电话了。”我说。   “什么人?”徐耀心不在焉地问。   “还能有谁,心愿旅馆这件事的幕后之人啊,他没给你打吗?”我问。   “他跟你说了什么?”他依旧漫不经心地问。   “游戏结束了。”我回答。   徐耀看着电梯红字的变化:“我没有接到他的电话,但收到一封邮件。游戏结束了。”   肖朗是不是也收到了邮件?   徐耀的声音又淡淡的响起:“在我们离开后,他分别给我们通知,说游戏结束了。说明游戏从始至终,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说不定,这个结果,他也早就预料到了。”   我惊讶地看向徐耀:“你是说,现在的结果,都是他一手操纵的?”   徐耀弯唇一笑:“他让我们十一个人住在一个旅馆里,就是为了自相残杀,所以,不管谁最后活着走来,不都是他预料的结果?所以这次的游戏,并非是我们想要结束,而是他想要结束。游戏既然结束了,那一定是有赢家诞生了。我现在倒是想知道,这个游戏的最终胜利者,会是我们四个人中的谁。”   我心脏骤然一跳,因为徐耀说得是对的。不是我们想要结束这个游戏,而是那个人将游戏结束的,因为我,就是那个赢家。   电梯来了我都没反应过来,徐耀走进去,歪着头看我。当电梯要关上时,我才反应过来,伸手隔开电梯门,赶了上去:“你怎么不叫我一声?”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徐耀忽然凑近我问,我推开他:“你神经病啊,干什么这么吓唬我?”   徐耀站在电梯后面,不再说话。   我上了徐耀的车,坐在后座上,侧头望着窗外交织的灯光,心绪杂乱。终是开口说道:“徐耀,你想不想找人喝酒,我陪你。” 第118章 剪不断理还乱   徐耀带我去了酒吧,我俩坐在桌子边。   徐耀要了一打啤酒:“喝吧,不管你今天想喝多少,我都管够。”   “我只喝两瓶,剩下的,你来。”我说。我是因为不想回家,才和徐耀来这里喝酒,却不是想喝醉才来的。   我也很想喝个烂醉,但我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喝醉。因为我喝醉了回去,一定又会像上次一样跟夜泽耍酒疯,说不定又说要和他滚床单的话。那时,他只是我一个人的,所以我可以对他任意妄为。可是,现在,我却不能在他面前露出一点儿懦弱无赖的样子,我不想他因为我一直摇摆不定。   徐耀将一瓶开启的酒放到我面前:“娄姿,你可真是个厚颜无耻的女人。”   我倒满一杯酒,然后喝了一大口,浑身立刻感觉到了一股冲劲:“是你想喝酒,我才陪你来的。徐总,你呢,要是有约会。可以走了,我一个人也没关系。”   徐耀直接拿过瓶子咕咚咕咚地喝着,随后将酒瓶子一墩:“你和夜泽又吵架了吗?”   我晃着酒杯,微笑地看着他:“徐耀,夜泽他因为我骂过你、毒打过你,甚至厌恶你、鄙夷你,你现在还是对他忘不了吗?为什么?你要是喜欢他的个性,我觉得你蛮可以去找个男人婆,暴力、高冷的。你徐耀这么有钱,什么个性的女人找不到?但你为什么就是对他余情未了?说真的,我真的一点也不懂。”   徐耀朝我勾勾手指,我凑了过去,他说:“你想知道为什么?”   我点头:“嗯,很想知道。”   徐耀一手竟搭在我肩膀上,摩挲着我的肩膀:“你先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我毛骨悚然地推开他:“你干什么?!”   徐耀邪邪一笑,一把握住我的手,浪荡地说:“因为我现在不止对夜泽有兴趣,对你也有兴趣,不如,我们三个组成一个家庭好了?”   我连忙抖搂开他的手,抱住身体说:“徐耀,你别这么恶心行不行?”   徐耀玩味地笑着:“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贱么?现在又不想知道了?”   我微皱眉:“我没说你贱。我只是”   我只是觉得自己以前那么对徐耀真的是很过分,所以如今我也受到了老天的“惩罚”,让我在感情方面这么痛苦。徐耀给我倒满酒:“喝酒吧。”   我和徐耀碰了一杯,真诚地说道:“徐总,谢谢你。”   “你谢我什么?”   “张俊都跟我说了。”我说。   张俊告诉我,徐耀会去心愿旅馆,也是为了帮他查案。徐耀是怎么和张俊“勾搭”上的,我是不知道的。不过在张俊知道我也收到心愿旅馆的邀请函后,他曾让徐耀照应一下我。所以我那天到了的时候,他才会出现在门口。   虽然他没“照应”我多少,甚至因为我,他被夜泽误会、毒打,可在叶小倩杀我的时候,他能挺身出来救我,已让我对他怨恨全无,认识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   “别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着我,我可受不了。”徐耀喝了一口酒,吊儿郎当地说,“我还是没有改变之前的看法,你去那儿根本就是给我们所有人添乱的。我当时会去救你,也是按照张俊所说。其实,你当时就算死了。我也不会内疚。你这样自不量力的女人,不过是在自挖坟墓,自找死路。”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在自挖坟墓,自己挖坑埋了自己。”我灌了一大口,“所以,我就算当时死了,也真怨不得人。我现在倒是希望自己那时死掉呢,也就不用再面对他们”   “不用再面对什么?”徐耀扬唇一笑,“难道是夜泽终于厌恶了你,现在找了别的女鬼?”   我抓紧了酒杯,端到嘴边,又猛然灌了一口,结果喝呛了,酒进了鼻腔里,立即五感都像被辣椒淹过一样难受。我捂着鼻子起身:“抱歉,我去趟洗手间。”我冲进洗手间,揉着鼻子好久,才感觉好了一些。   我抬起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只感觉自己好陌生,眼中写满了迷茫。   这时,我旁边的洗手池里响起了水声,我才回过神儿,拧开水,洗了洗手。   身边的女人左右转着照着镜子,给人很性感、妖娆的感觉。   我不经意看了一眼,这个女人有着魔鬼般惹火的身材,一头金黄的大波浪卷在灯光下熠熠闪光。修长的大腿上穿着一件银白色的朝超短迷你裙,显出身材的完美绝伦。她带着墨镜,正用唇膏涂唇,嘴唇像夜泽栖身的黑玫瑰一样漆黑。   她大概发现我在打量她,便微微看向我,我立刻收了目光。她将唇膏放进包里,摘下墨镜,审视着镜子中的自己,还在镜子里冲我眨眼睛,弯唇一笑。很是张扬肆意的黑色笑容。   可我在看到她那张完全露出来的脸时,却是宛若雷劈了一样。   她   女人扭着腰肢推门离开,我还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等我反应过来,拉开门跑出来,却再也没有看到那个女人。我去问还在喝酒的徐耀:“徐耀,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金发女人?”   “金发女人?那不是吗?”徐耀一指,我顺着看过去,却是一个金发外国女人。   “不是外国人!她身材很高,穿着银色迷你裙,头发是金色的,哦,还戴着一副墨镜!你有没有看到她在这里经过?”我着急地问。   徐耀笑了笑:“娄姿,你现在取向变了吗?对女人也有兴趣了?”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你到底有没有看到?”我几乎要怒吼了。   徐耀指了指门:“她早就走了。”   我追出门外,门外都是过往的车辆,早已不见了那女人的踪影。   我依旧东张西望,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可那张脸。我如何也不会看错!但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徐耀推门出来,站在我旁边:“那是你认识的人?”   “我不认识她。”但是,我认识她那张脸。   “我想你也不会认识那样有气质的美女。”徐耀斜睨我一眼,“你这么着急想找到她,是她身上有厉鬼缠身吗?”   那个女人出现之后,我再也没有了喝酒的兴致。徐耀看看时间:“现在已经快要十二点了,你还是不想回家吗?”随后挑唇一笑,“跟我回家过一夜,怎么样?”   我懒得理会徐耀的玩笑。他开车过来,我上了车,他又问道:“真的不去我家?”   “不去!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打车回家。”   徐耀终于闭上了嘴,老老实实开车,朝我家的方向而去。   “那个金发女人跟鬼有关系?”徐耀透过后视镜问我。   我侧头望着外面,不想说话。   “她是鬼?”徐耀依旧不依不饶地问。   “不是,都不是。”我皱眉地说。   “既然都不是,你那么着急找她干什么?总不至于,她真的是你情敌吧?”   我没接徐耀的话茬儿,又望着外面发起呆来。   到了小区,我下车后,徐耀按下车窗。看看我家的方向:“我牺牲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来陪你,你不应该请我上去坐坐吗?”   “太晚了,不合适,徐总,您慢走。”我说完就走了。   回到楼下,我仰头望了望仍旧黑成一片的自己的家,又瞧瞧黑漆漆的楼道。我略踟蹰,转身朝的锻炼场地而去。   一阵阴风刮过,夜泽就站在了我面前,他寒着面望着我。   “这么晚,你去哪儿了?”   “去跟徐耀喝酒了。”我淡淡地回答,“也是他送我回来的。所以,我什么事也没有。你先回去吧,我想再在外面待一会儿。”   夜泽身上的寒气更重。他忽然就出现在我面前,拽着我的手,一路将我拖到了那片比较空旷的健身场地。   他丢开我的手,背对着我而战,浑身都散发出冷厉的气息。   “你不是想在外面待着吗?我陪你!”   我攥紧手:“不用了,我们回去吧。”   他转身满是寒霜地盯着我,我的手指又松开:“真的不用了。你有时间,还是多陪陪阿阮。我现在有些累,想先上楼去了。晚安。”   我听见夜泽的手指握得嘎嘎作响,他两步走上来,捏住我手腕,又拽着我走。   我拉住单杠的铁杆:“夜泽,你放开我!”   “怎么,你不是想回去吗?现在又不想回去了?又想在外面待了?”夜泽松开我,一步一步危险地靠近我,我被他身上的危险气息惊骇住了,不断地后退,一下靠在了跑步机上。   我抿住唇不说话。   他伸手去摸我的脸,我稍稍撇开,他眸子危险的一眯,尖锐的指尖划过我的耳垂、颈子:“我现在碰你都让你觉得恶心了吗?”   “你既然这么想躲着我,为什么不干脆跟着徐耀回他家,你还回来做什么?”他的指尖划过我的唇,几丝疼痛蔓延开来。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回来!”我拨开他的手,“夜泽,请你自重。你的女人是阿阮,不是我!别再对我做这些事,如果你还是个男人的话。”   我们对峙片刻,他猛然就咬上我的嘴唇!   “夜泽。你不是唔!”我伸手去打他,他将我的手背到身后,一手锁住我的两个手腕,一手搂住我的腰,让我贴在他身上,他凶狠地吻着我,嘴里猛然冒出一股腥甜,混着我的血味,一齐被他席卷而去。   他离开我的唇,我气喘吁吁,他阴冷的说:“我不是男人之前。先是你男朋友。”他再次堵住我的唇,放开了我的手。   我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我再也无法克制,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回应着他。   夜泽细细密密吻着我的颈子,手也滑进我的衣内,我紧紧搂住他的腰,咬住唇,才能让自己不半夜三更地在这种空旷的地方发出慑人的声音。   当他停下时,我已经被他弄得衣衫不整。衣服被他半扯下来。我靠在他怀中剧烈地喘息着,心脏砰砰地跳动着。夜泽摸着我的脸,再次低头吸允着我的唇。   我浑身感觉快要软成了一团,夜泽轻抚着我的脸,喑哑道:“还让我自重吗?”   我搂住他的颈子,埋在他怀里,无助地问:“夜泽,你到底让我怎么做,你才满意?你明知道我对你无力招架,我积起多少勇气才能这样对你?为什么你还要来招惹我?一定要戳破我的伪装?我们就这样分开不是最好的吗?对你,对我。对阿阮都好。”   他紧紧搂住我:“我就知道你是在骗我,你说那些话,就是在逼我放弃你。你以为你大度地成全我和阿阮,就是为我好么?娄姿,你忘了我的话了吗?你真的觉得我喜欢上你,说收回就可以收回?你把我的感情到底当成了什么?”   “那你把阿阮又当成了什么?”我囔声问道,“她为你付出这么多,你能丢下她不管吗?”   夜泽身体一僵。   我抬头看着他道:“你不会。你不会丢下她不管。你与她虽然都忘记了过去,但你们心中都有彼此。你现在对我的喜欢,对阿阮的陌生,都是因为你还没完全想起来你和她的过去。当你彻底想起自己爱的人是她,夜泽,你那时又要将我置于何地?就像你现在面对阿阮一样,你那时对我会只有愧疚。我不想我们之间变得那么可怜。而阿阮,她即使忘记了你,我也看得出,她依旧对你痴情不改。她跨越了千年,熬过那么多孤独与寂寞,就是为了找到你。可现在她找到了你,你却对她如此冰冷与排斥,我都已经感觉到了她的难过,你就感觉不到吗?夜泽。我虽然很喜欢很喜欢你,但没有你,我一样可以生活下去。可是你对阿阮来说,你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目标。她如果失去了你,我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继续活下去。夜泽,我们”   对我们来说,分手是唯一正确的做法,唯一对我们来说都最好的做法。   他用手捂住了我的唇:“别说那两个字,我不想听到。我也不会同意。你又想说我不是男人也罢。你不想我负了阿阮,所以,你要我负你。你没有我。是可以活下去,可你不会开心。娄姿,我知道你有多喜欢我,比你自己说得要多得多。这一点,你别想骗我。娄姿,不要再说那些故意排斥我的话,你的那些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了。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安排好阿阮的事。我也会找一个时间,将我们的关系告诉阿阮。如果那时我们还是要分开,我才会放手,如你所言,静静地离开你,不再纠缠你。但是,现在,我不想放手,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开你的手。”   我的眼泪落了下来,我喜欢上的这个人,并没有喜欢错。他如我在意他一般,也这般在乎我。他这样在意我,这样在乎我们的感情,而我呢?在知道他找到阿阮后。只一味地想要把他推开,一味地以为,他与阿阮才一起才是他正确的选择。也许云毁说得没有错,我不该就这么放弃他,至少在他没有想要放弃我时,我不该如此轻易地就放开他。   夜泽伸手擦掉我的眼泪,再次将我拥入怀中:“云毁都跟我说了我离开旅馆后,你们的事。是我做错了,我不该离开你,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让你经受那么危险的事。”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不要自责了。我这不是没事?云毁他们当时都在保护我,那不过是个引凶手出来的局,我又怎么会有事?这种事我们不是经历很多了吗?你看我哪一次有事?”   我宽慰着他,夜泽只是紧紧抱住我,不再说话。我也搂住他,这两天一直焦躁不安的心,终于渐渐回落了一些。   “夜泽”我闷声道。   “嗯”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我抱住他的双手略微用力,很想就这么一直和他拥抱下去,但我也知道不可能,所以又“熊抱”了他很长一会儿,才又接着说话。“我好像看见阿阮的身体了。”   夜泽低眉看我,眼中写着惊异。   我望着他讶异和关切的样子,心中又有些吃味儿,一口咬向他的唇,仿佛是吓了他一跳似的,他更是有些愣怔地看着我。我在他身上一边乱摸,一边道:“就是我去和徐耀喝酒的地方,我看到了和阿阮长得很像的女人,不,是特别像。不过”我微皱眉,“她却是一个看上去很正常的女人。打扮很时尚。头发金黄色,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她真的和阿阮那么像?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我摇摇头:“不可能。我是不可能认错的”因为那个女鬼曾经借助阿阮的容貌出现在我的梦里,所以阿阮的容貌简直就是刻在我心上一样,“那个女人真的和阿阮长得特别像,如果把她的头发染黑,让她穿上白裙子,她简直就是和阿阮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即使世界上有两个没有血统关系的人长得很像,但也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我当时感觉,那就是阿阮现在的身体。都怪我不好当时我太惊讶了,等我反应过来追出来时,她已经离开了。不然”   “不然你就追上她。把她绑架回来吗?”夜泽接话道。   我被他逗笑了:“你说什么呢?我只会去跟踪她,找到她住的地方,回来再找你们商量啊。现在再说这些也没用了。不过,她既然在这个城市里,我们总能再找到她吧?”   但这些也不过是我的猜测,有可能那个女人人家就是一个正常人,就是和阿阮长得高度相像而已。我们也不可能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强迫人家灵魂离体,让阿阮进去。而且,如果那个身体真的是阿阮的,那么现在占据阿阮身体的又会是什么?厉鬼、妖怪,还是其他的灵魂?如此,我们就更不能轻举妄动。看来,还是要去找张俊帮忙。   夜泽略沉思,才道:“这件事先不要告诉阿阮,等我们找到这个人再说。”   我点头。   夜泽握住我的手,似乎还想解释,我捏住他的嘴唇:“不用说,我懂。”   夜泽的眼神又柔软下来,我微笑道:“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夜泽却又将我搂住,眯着眼问:“你刚才在做什么?”   “什么?”   “想不起来了吗?我帮你想。”他低头亲在我侧脸上,我躲闪开去:“痒”   最终,我又跟他“腻歪”了一番,这才上了楼。   站在家门口,我又用力抱了抱他,轻声道:“阿阮她现在才找到你,精神很脆弱,你想对她好一些就好一些,我不会乱吃醋。夜泽,我们的约定还算数。”   “娄姿,谢谢你。”他说。   我又整了整凌乱的衣服,夜泽一瞬不瞬地瞧着我。我抬头,他伸手碰了碰我的脸:“进去吧。”   我呼了一口气,才开门进去。打开灯,就看见云毁和阿阮都站在屋子里。加上我刚才和夜泽在外面消耗的时间,此时已经快凌晨两点了。平常,我回来的时间都很规律,就算和同事出去玩儿也没这么晚过。所以,云毁也拉下了脸:“小姿,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不知道我们都在担心你?”   看着阿阮,想起刚才在楼下和夜泽亲热,我就像偷了钱的小偷忽然见到业主一样,惊恐不安,又活似被生煎的活鱼一样,浑身都难受。   “我去和徐耀喝酒了,一时就忘了时间。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现在有些难受,先回屋了。晚安。”我逃也似的回了房间,靠着门,巨大的负疚感就像一块巨石一般朝我袭来。并不比,我一直强装对夜泽冷淡时的感觉更好受。   我又想起刚才阿阮的“神情”,她“看向”我身后的夜泽。因为同为女人,因为我和她都喜欢着一个人。所以我瞬间就感觉出了从她心底弥漫的悲伤。我甚至开始后悔自己在楼下的那些举动,后悔自己不该这么轻易就动摇。 第119章 只要他肯,我就不会放开他   可是对夜泽,我根本就没有抵抗力。他的一句软话,便能让我丢盔弃甲。   我洗澡回到房间时,云毁正站在我房间处,望着那幅被我挂起来的秋安的画。   我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先生。”   “我看到你和夜泽在楼下了。”云毁说。   我心中咯噔一声,云毁看到了,那么阿阮是不是也看到了?   云毁似是看穿了我的心事:“她没看到。她一直在休息。”   但我的心仍然一拧:“先生,我”   云毁叹了一声:“是我对你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你和夜泽羁绊这么深,你那么喜欢他,是不可能说断就断的,才对吧?”   “先生”   “昨天是我武断了,不想看到你再为他伤心难过,所以才那么武断地逼你做出决定。但感情的事情,哪有我说得这么容易。你和夜泽的感情是你和他之间的事,要断要续,是小姿你自己要决定的事,旁人无权干涉。所以,小姿,就忘了我昨天对你说的那些话吧。”云毁语气轻柔,眉眼温和,又恢复了一如从前的他。   “先生,你并没有说错,是我自己”我刚说这里,一道阴沉的声音就把话接了过去,“是你自己什么?”   夜泽冷着脸望着我和云毁,讥讽道:“云毁,本王倒是越来越对你刮目相看了,你做起卑鄙小人来丝毫不输你的君子风度,那些真小人与你相比,本王看他们才是真君子。”   云毁浅笑:“彼此彼此。看到现在的你,我才觉得电视剧里演的那些薄情寡义之男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你想脚踩两条船,也先要看看自己有没有本事踩稳了,说不定哪天两条小船就一起翻,淹死你。”   “夜泽,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对云先生说。”我竭力爆发,让自己心平气和的说。   “本王就是不出去呢?”他充满不悦地说。   “那你就闭嘴,听我和云先生说话。”我直接道,也不再管他是不是在生气。对云毁道,“先生,你不必为你的话道歉,我现在已经想清楚自己要怎么做了。”   云毁点头:“小姿,你记得,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站在你这一边。”随后又瞥向夜泽,“有人敢负你,让你伤心,我也决计不会放过他。”   “谢谢你。先生,我有事要跟你说”我看了一眼门外,“夜泽,你还是出去陪陪阿阮吧。让她也跟着一起担心我,我很过意不去。”   我平静地望着他,他该知道我要对云毁说什么事,他终是穿门出去。   “一个孬种。”云毁冷嗤道,“小姿,你真是太过于忍他了。我现在真想狠揍他一顿。”   “我和他的事就顺其自然吧。先生,你也不必为我太过气愤。他说了。现在不想放弃我,如果他想起所有的事,依旧选择的是我,那么我不会再管对阿阮有多愧疚,我会和他继续在一起。”我的心底此刻无比的澄明只要他一直想和我在一起,我就会一直和他在一起。   “你真的这么想?”云毁问我,我点头:“只要他肯,我就不会放开他。”   云毁没再说话,又道:“你刚才要说的事情可与她有关?”   “嗯。”我便小声地说了自己在酒吧的“奇遇”,听到云毁也甚是惊异:“果真如此?竟然如此神奇?”   我道:“我当时虽然喝了酒,洗手间的灯光也不亮,但我真的没看错。但是这件事,我和夜泽都拿不准。除非再找到那个人,找张俊帮忙看一看。云先生,那就又要麻烦你了。你明天就和张俊说一下这件事,让他那边注意一下。明天,我会再去那个酒吧看看,能不能再遇到她。”   云毁点头:“好,明天我一早就去见张兄。小姿,你还在怪张兄吗?”   “不怪了,他也是为了查案。但我现在,不想与他有过多牵扯。”提起张俊,我已经没有了对他的敬仰和崇拜,只是想着,能和这个人少接触就少接触。   云毁离开后,我没敢再出去。刚才洗澡的时候,我都像做贼一样。   我躺在床上,摸摸还湿哒哒的头发,毫无睡意。   半梦半醒间,手指传来凉意,我睁开眼,看到夜泽正坐在我床头,他伸出手指握住我的手,又如刚才进家门前一般,一瞬不瞬地望着我。   我坐起,双手插在他腰间,合十,倚靠在他肩窝处:“刚才我不是有意又气你。是我实在不想看到你和云先生再争吵下去。云先生已经向我道歉,他说不会再强加干涉我和你的事。云先生其实很明白你现在矛盾的心情。所以,不要在责怪云先生了,好吗?他一直将你视为朋友,他是在关心你。我们也还有许多的事情要云先生帮助。”   夜泽摸着我的头发,低声道:“我都知道。我就是气他教唆你离开我的话。你是不是听了他的话,才那般对我?”   “不是”眼看他又要“误会”云毁,我只得说,“我要是带过去的初恋情人回来,你会怎么想?我觉得我对你已经很客气了。是你自己不上路的,又过来招惹我,你别想再把我轻易甩了,我就这样黏在你身上了。”   他刚要张嘴。我伸手就捂住了他的唇:“别再说对不起,能现在这样抱着你,我就觉得很满足了。”   夜泽揉揉我的头发,忽然说:“头发还没干,这么睡,不好。”   我笑了笑:“那你帮我吹干啊。”   “我去拿吹风机。”他说着要站起,我拉住他:“你疯了?让阿阮看到怎么办?”   说完这话,我和他之间又是沉默。我道:“我困了,明天还要上班,你赶紧出去吧。”   “睡吧,看着你睡着了,我就走。”   我只得躺下,他给我盖好被子。我伸出手,他一愣,我道:“你不是要看着我睡着吗?就让我握着你的手睡。等我睡着了,你再走。”   他依言伸出手来,我握住他修长的手:“睡了。”   “睡吧。”他终于浅笑。   我闭上眼,又睁开一只眼:“夜泽”   他看着我。   “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好事,你就是我的初恋。”   说完,我将被子盖在了头上。不敢去看他。只是感觉他握紧了我的手。   因为睡得太晚,早晨爬起来时,我很是没有精神。拉开门,我像个游魂似的朝着洗手间而去。   忽然,一张没有脸的面孔就出现在了我面前。   我登时被吓了一跳,是阿阮。   阿阮因为自己忽然出现惊吓住了我,又朝我行礼,我现在面对阿阮还是有些不知所措,连忙道:“你你不用这么客气的,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   阿阮还是客气地朝我微微点头,我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有些尴尬。看向依然摆在桌子上的黑玫瑰:“夜泽他不在吗?”   阿阮又点头,指了指窗户,是说夜泽出去了。   “昨天让你看笑话了。”我挠着后颈说,“曹远的事,你也不要太过忧心,我会帮你注意有关他的消息的。”   阿阮点头。我看不出她的面部表情,也没办法她交流,也只能这样自言自语地说了一些话,也不知道她听懂了没有。我刚想找借口逃进洗手间。阿阮指了指黑玫瑰,又望着我,我心里一咯噔,她是在问我和夜泽的关系?   “那是夜泽附身的黑玫瑰。”我明知阿阮知道,但我还是装傻地说,看着那朵黑玫瑰,我就想起和夜泽初遇时的情景,现在想起来只感觉又好笑又好玩,“这朵花原本是张俊送给我的,我不知道夜泽附身在上面。第一次见他时差点儿被他吓死”   又想起我俩第一次见面,他就要是要和我滚床单,我的脸就有些不自然起来,恍然间看到阿阮,我才又从之前的回忆中清醒过来,便立时后悔不该与阿阮说这些:“对不起,阿阮,那个我要赶去上班。等夜泽回来,你还是问他好了。”   阿阮让了开去,我一下就冲进了洗手间。   我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心中只能默默地对阿阮说一声对不起。我答应了夜泽不会再随随便便就放弃他,所以我再也说不出昨天说出的那些话。我只能一次次地逃避。   出来的时候,阿阮已经不见了。我连早餐都没做,就又从家里跑了出来。   下班之后我又直奔昨天和徐耀一起去的那个酒吧,希望能碰上好运气,让我再次看到那个金发女人。   此时天色渐短,不到七点外面已经黑了。我坐在吧台边,一边喝着果酒,一边注意着酒吧里来往的人。我正扭头朝酒吧较为昏暗的座位看过去时,便感觉身边站了一个人。我转头,露出惊讶的神色:“肖先生?”   肖朗穿着灰色的长款风衣,戴着一副黑边眼镜,更显其斯文尔雅。他看了看酒吧,笑道:“一个人吗?”   “嗯,一个人。”   肖朗又道:“我也一个人,一起?”   “好啊。”我回答得有些迟疑,因为我来这儿是为了找人的。   肖朗坐在我旁边,将风衣的扣子解开,露出里面干净整洁的黑衬衫,道:“你回答得这么迟疑,难道你其实在这里等男朋友?”   我笑了笑:“没有啊,我真是一个人来的。就是见到你有点儿意外。”   肖朗要了一杯啤酒:“意外吗?我倒是觉得我们很有缘分。况且,我们前天还是邻居着,不会这么快就感到陌生了吧?那真让人挺伤心的。”   其实在心愿旅馆时,没感觉肖朗如何的健谈。大概是因为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危险之地,让他终于放轻松了心情和神经,所以他现在才如此风趣幽默。   我又喝了一口果酒,瞟了一眼门口,才道:“虽然才离开那里两天,但我真觉得好像过去了很久。肖先生,那个人给你发邮件了吗?”   肖朗这才收起了玩笑:“发了。我回去的当天,就收到了邮件。游戏结束了,邮件上是这么说的,对吧?”   我含混地答道:“嗯。”   肖朗喝了一口啤酒:“其实我一直在想,他这样宣布游戏结束,是因为已经有赢家了吗?只有我们四个人平安无事,这个赢家应该是我们四个人中的一人吧?也不知道会是谁。”   肖朗的话简直和徐耀的话一模一样。但他俩都遗忘了一点,曹远现在还被关押着,可能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被放出来。如果是这样,真正“平安无事”的只有我、肖朗、徐耀三个人。   “肖先生很想知道这个赢家是谁吗?”我心中敲着边鼓问。   肖朗望了我一会儿,道:“不管是我们四个人中的谁最后赢了,我觉得都没关系。因为我们从始至终都没有杀过人,我、你、徐耀,更没有害人的念头。假如,是我们三个人中的谁赢了,我觉得都可以心无愧疚地接受。”   我原以为肖朗会痛批一顿这个“赢家”,说他(她)是这起肮脏交易的最终受惠者,就算实现了愿望,一辈子会良心不安。所以,肖朗的话。很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其实,我到现在也不明白,我怎么就成了最终的那个“赢家”。可是按照陈怡命运的发展,如果不找到那个幕后之人,这场游戏其实还是没有结束,死亡时刻都威胁着我们。我正犹豫是我将这件事告诉肖朗和徐耀,还是让张俊告诉他们更妥帖一些时,我不经意地瞄了一眼门口,不禁又愣住了。   肖朗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也是有些讶异,看了我一眼后,才和来人打招呼。   徐耀。   但让我惊讶的不是他的出现,而是他身旁的女人!   此刻与徐耀一起走进来的,正是我昨天看到的那个金发女人!   我擦,徐耀怎么会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他这是什么速度,竟然这么快就勾搭上了昨天才见过的女人!更关键的是,他是怎么勾搭上的?   徐耀也看向了我们,冲我们招手。金发女人也瞧向我们,看见肖朗后,还和他打了个招呼!我又转向肖朗。肖朗和这个金发女人也认识?   金发女人和徐耀说了一句什么,两个人就一起走了过来。金发女人跟肖朗打招呼:“肖医生,你也来这里喝酒?在这里能见到你可真是意外。是来约会的吗?”金发女人看向我,带着挑剔的目光打量我两眼:“原来是你,昨天我们好像是在洗手间见过。”   “你好。”我道,她却又直接问肖朗:“肖医生,这位小姐难道是你新任女朋友吗?”   我刚要解释,徐耀却说:“她有男朋友的。”   肖朗也看向我,我只尴尬地笑了笑。徐耀继续给我“搬砖”:“她男朋友可是个醋坛子。”随后不管不顾地又朝向我说,“你这样跑出来和肖医生喝酒,他知道吗?”   我用力保持微笑:“他当然知道。”   金发女人道:“原来我们大家都是熟人,不如坐下来一起喝一杯?”   好不容易又遇到了这个金发女人,还能让我趁机搞清楚她的身份,我当然求之不得。我们四个人坐定,我对面是徐耀,旁边是肖朗。我看向徐耀,他也瞅向我,只见他眉眼中透出得意,似乎在向我炫耀他勾搭女人的手段与速度。   “我们大家都是熟人,但我和这位美女不熟。肖医生。请你为我介绍介绍。”金发女人看着我说,我感觉出她对我有一种敌意,似乎是因为肖朗的关系。她和肖朗认识,难道她是喜欢肖朗?   肖朗脸上有些无奈之色,道:“这位女士名叫沈阮,曾是我的一名病人。”   我呆怔地望着这个金发女人。   如果说长得像还能说是巧合,连名字都像,这还能说是巧合吗?   她有着和阿阮一模一样的名字,和一模一样的模样,但如果这个身体是阿阮的,那么现在占据这个身体的到底是妖是鬼?   我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都忘记了反应,直到肖朗喊我的名字,我才反应过来,看向肖朗,他担忧道:“小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道:“我没事。就是”我看向对面的又一个“沈阮”,“这位美女的名字和我认识的一个人的名字很像。抱歉,我失礼了。沈小姐你好,我叫娄姿。”   金发女人看着我,让我感觉就像有跟针刺进心里,毛森森的,随即她那如黑夜一般漆黑的黑唇勾唇一笑,露出一个我怎么看都不觉得是惊艳的笑容:“没事。但这个与我名字很像的人一定让娄小姐很是难忘,否则怎么听到我的名字就这么惊慌失措呢?”   正好侍者过来上酒,我连忙喝了一口酒,压住心中的惊悚之觉,再次询问:“沈小姐是怎么和徐总认识的?忘了介绍,徐总他其实是我老板。”   “沈阮二号”(为了让她与阿阮区分。这里就用“沈阮二号”来称呼)一搂徐耀的手臂:“这位大帅哥啊?当然是我主动认识的。他这么帅,是个女人就不会想错过他。”   徐耀被“沈阮二号”吹捧得很是受用,一搂她纤细的腰肢:“你也让我一眼不想错过。”   我以为是徐耀勾搭上她的,没想到徐耀是被勾搭上的。也是,他一向来者不拒,况且是这么一个美女主动靠过来呢?   “沈阮二号”当着我和肖朗的面儿,就亲了徐耀一口,一口黑色的唇膏吻痕就落在了徐耀脸上。我看着可一点儿都不性感,倒是更感觉像是某些漫画里所画的“死亡之吻”。   肖朗与我对视一眼,依旧很是无奈,他似是对“沈阮二号”没什么好感,因为我才迫不得已留下来应付她。   “沈小姐不是本地人吧?”我问。   如果阿阮的这个身体是本地人,她和夜泽是不可能这么长时间都碰不到彼此的。   “沈阮二号”嫣然一笑:“我老家在吉林。”   后来又闲扯了一些别的,但都没有我想知道的。再后来,徐耀应该是迫不及待想和“沈阮二号”去滚床单,所以带着她先告辞了。望着他们一起出去的背影,我依旧心事重重。   我又问起肖朗,他是怎么和“沈阮二号”认识的。   肖朗说,“沈阮二号”是他的病人。说起来,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三年前,肖朗还是医院的实习生的时候,一次外出旅行时,正好碰到在酒店电梯里晕倒的“沈阮二号”,是他救醒了她。再后来,他又在医院遇到了来看病的“沈阮二号”。听肖朗的意思,这个“沈阮二号”似乎经常去看病,而且每次都找他。虽然出于医生的责任,他必须对病人负责,但是私下里,他对“沈阮二号”却不大喜欢。   出了酒吧。我和肖朗站在明亮的路灯下。   “我送你回去吧?”他说。   我谢绝了他的好意,在分手之际,我问:“肖先生,你要找到的人现在找到了吗?”   我还记得他说,他去心愿旅馆是为了找人。那一定是个很难找的人,否则,他怎么会不惜性命地去那里?他要找的那个人,对他来说也很重要很重要吧?   肖朗定定地望着我,随后又看向这个流光溢彩的世界,轻声道:“找到了。”   和肖朗分手后。我站在人满为患的公交车上,心头依旧感到不安。想着阿阮的话,想着肖朗的话,想着那个“沈阮二号”所说的话。   真的有这么多巧合吗?   阿阮是三年前又变成了游魂的,而肖朗则说他是在三年前的一次旅行中碰到了“沈阮二号”。两个人又是同样的“晕倒”。而且,阿阮说她是在一个明亮、封闭的地方晕倒,这个地方会不会就是电梯?那么   正好公交车站停了,我一下从人群里挤了出去,急忙给张俊打电话:“张俊,我昨天碰到的那个女人就是阿阮的身体,她现在和徐耀在一起,徐耀可能有危险,你想办法找到他!” 第120章 他最终的选择(1)   给张俊打完电话,我又赶紧给徐耀打电话,但是,一直没人接听!   徐耀还真是个喜欢“自找麻烦”的人!如果阿阮的身体现在真被妖怪占据了,他被吃了都是活该!要不是看在他屡次三番都帮我的份儿上,我才不想管他!   徐耀一定又带女人回家了,我又给唐元打电话,他那边很嘈杂:“姐,你有事吗?”   我大声问:“你在哪儿?”   “我在陪客户喝酒!”唐元说。   这么说,唐元现在不在徐耀家,我挂了电话,打了车直奔徐耀家而去。   我又打了好几遍徐耀的手机都没人接,用力地拍门,没承想,门却开了。   “沈阮二号”!   她妩媚地站在门口,漆黑的唇如墨一样,此刻泛着点点光泽,却带着一丝阴诡的气味。她瞧见我,似乎也不惊讶:“娄小姐?”   我往屋内看了看,有限的范围内没有看到徐耀,我心中急切,却也不好明说,便道:“抱歉,打扰了,徐总在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他在洗澡。沈阮二号”闪身,我进了去。   房间里很整洁,没有打斗的痕迹,亦没有血腥气味,难道是我多想了?   就在这时,我侧头看见身后的影子渐渐拉长,似是吐着长长的舌头,那舌头直奔我而来!   “砰”的一声,我被猛力撞开。我沿着地毯滚了几圈,磕得头皮发麻,随后就见到了让我更头皮麻烦的事情。   徐耀又像畜生一样四脚着地,他肩膀处被扯下一大块血肉来,伤口处血肉模糊,鲜血还不断地从他伤口流出,滴答到地上,随即淹没到深色的地毯中。他低着头对着对面的东西发出低呜的嘶吼,身体还一边颤抖着。   哎,怎么说,不过是只博美犬。   而对面。那副身体已经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一个很是恶心的东西站在那里。那个东西没有手脚,只是一坨肉,一坨长满恶心疙瘩的肉。但那坨肉的顶端却是镶嵌着一圈的镜子!没错,是镜子,光滑无比的镜子!镜子的间隙就是四张大嘴,从那嘴里伸出黑色的舌头,口水沿着那舌头滴答到地上,腥臭难闻,让我瞬间都呕吐不止!   尼玛,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可是,这也证实了我的猜想,那真的是阿阮的身体,是被妖怪侵占了!   那黑舌头来回地吞吐着,朝着徐耀而来,徐耀也吓得不断后退。   那舌头猛然就朝徐耀伸了过来,徐耀四条腿一蹦,闪开了那条舌头的攻击,却没伸开另一条舌头的攻击。那舌头直接就卷住了徐耀,徐耀“汪汪”叫了两声,身体就被拖着走!   我扑过去,一把扯出徐耀的一条腿,想把他扯回来,但我也被拖着走。一条带着腥臭的舌头也卷上了我,眼看我也要被那张血盆大口吃掉时,我拔下脖子上的十字架,朝着那舌头就扎过去,奈何皮糙肉厚,居然没扎透!徐耀还“汪汪”乱叫着,我猛然将他的腿扯到我这边来,大喊:“咬!快咬!”   徐耀正好接近正卷着我的这条舌头,他猛然一咬,那舌头立刻疼得上蹿下跳,登时就将我甩了出去。徐耀咬住不撒嘴,但卷着他的那条舌头却越来越紧!   我爬起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猛然看到桌子上有把水果刀,我拿起刀就冲了过去。在他的脑袋要被那恶心的大嘴要咬掉的时候,我扑了过去一刀扎在了它的舌苔上,登时一股绿色的东西喷出,喷溅了我一脸。怪物又惨叫一声,直接将徐耀甩了出去,我也被扫了过去。   怪物的两条舌头因为被我和徐耀攻击过,上蹿下跳,几乎将周围的一切东西都击碎了。同时,那舌头又直奔我们而来!   一道剑光闪过,一条舌头被整齐地斩断,那被斩断的舌头“砰”的一声落在地上,还“邦邦”地乱跳着。绿色的粘稠物从怪物的伤口处就像喷泉一样喷射出来。   张俊也被喷了一身,连眼镜都被都变成了绿色,他整个人活像从腐烂的菜水里捞出来一样。   “呕”腥臭蔓延整个屋子,我又止不住呕吐起来,差点儿没把肝胆都吐出来。   趁着那怪物疼得东撞西撞时,张俊又砍掉了它另一条舌头。怪物砰的一声撞翻了桌子,我被徐耀咬着衣服拖向一边。   张俊将眼镜摘下,丢在一边,拿着剑,与那怪物严阵以待。谁知道,那怪物忽然撞破玻璃,直接飞了出去!   我还以为怎么着都会有场恶战,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张俊飞奔过去,我也跑过去,高高的楼下,漆黑一片,哪里还有那个怪物的影子!它就这么被张俊吓跑了?!   我回头看到还晕倒在地的阿阮,连忙跑了过去。我抱起她:“阿阮!”她身体还是热的,也有微弱的呼吸。这么说,阿阮这个身体现在还活着?!   张俊一直站在窗边望着望着窗外发呆。我则赶紧打了120。   医院。   我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阿阮,医生说她并没有大碍,做过脑部核磁共诊、T、脑电图,都显示很正常,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我却有点儿搞不清楚了,这个人的身体到底是不是阿阮的?如果说,阿阮是附在这个人身体里的,那阿阮的灵魂离开后,为何这个身体还活着?   看了看身上裹着纱布还硬撑着过来的徐耀,我把椅子搬过去:“你伤严重不严重?”   徐耀侧头看看自己那厚厚的纱布:“被咬下了一块肉。你说严重不严重?”   “我看你就是作死。”   徐耀坐到椅子上,斜睨着我:“要不是我的话,你能这么快找到这个女人吗?”   我一怔:“你是为了帮我?”   因为我要找这个女人,所以他才趁机“勾搭”上这个女人,甚至知道我还会去酒吧,所以还把这个女人带去了酒吧?但是,徐耀,你把她带回家,不是为了“帮”我吧?   徐耀没再理我。   “那你把她带回家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还能发生什么呢?徐耀把“沈阮二号”带回家,想和她上床的时候,“沈阮二号”忽然原形毕露,要吃了他。多亏博美犬附身,他只被咬下一块肉来,不然,等我再赶去,他肯定已经成了一堆骨头了。   我又望着阿阮,对张俊道:“还要再麻烦你一会儿。我现在回去就把阿阮带来。”   我担心那个怪物还会回来,觉得张俊还是留在这里照看一下阿阮的身体的好。   我出了病房时,张俊也跟着我一起出来了:“你做好打算了?”   我回头看他,嘲讽道:“张大师,还想要我做什么打算?你难道现在是想告诉我,不告诉阿阮和夜泽这件事。还是要我把阿阮的身体藏起来,或者杀掉她,再毁尸灭迹,让她再也找不到这具身体?收起你的虚伪吧,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也没什么好让你同情的。”   到了家之后,我却没看到夜泽和云毁,他们都出去了?   等了片刻,云毁回来了,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   “云先生,你回来了?夜泽和阿阮呢?”我急忙问。   云毁嘴唇微抿,脸色不是很好,我轻声道:“云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阿阮走了。”云毁道。   “什么?!”我一惊,“她去哪儿了?她为什么要走?”   云毁现在真是对阿阮没好感,直接坐在沙发上,没好气道:“谁知道她为什么要走?许是也知道自己在这里招人烦,待不下去了。”   “先生!”我着急道,“阿阮她什么时候走的?你们去找她了没有?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找她!”   云毁依旧臭着脸色道:“反正,我从张兄那里回来,她就不见了。我和夜泽这一天都在找她。”   我心中一紧,难道阿阮是知道了我和夜泽的事?还是因为我今天对她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不受欢迎,所以才离开了?   “我看她走了也好,本来这里就不是她该待的地方。”云毁依旧火气很大地说。   话音刚落,我便望向了阳台处。   夜泽轻轻落在了阳台上,而他抱着阿阮。   阿阮搂着他的脖子,埋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长裙倾落下来,与夜泽的黑袍缠绕在一起,形成一幅绝美的画面。   夜泽看着我,慢慢抱着阿阮进来。   空气中有几丝尴尬,我刚要张嘴。夜泽却道:“阿阮有些累了,我先抱她回去休息。”   他径直从我身边走过,带过一阵凉风,我道:“我找到阿阮的身体了。”   夜泽猛然止步,看向我,阿阮也从他怀中抬起了头。   云毁虽是讨厌阿阮,听到了我的话,却也站起了身来:“小姿,你找到她了?”   我点头:“她现在就在医院,张俊和徐耀也在那里,我想带阿阮立刻去那儿。”   阿阮从夜泽身上下来,身体微晃,夜泽伸手扶住了她。她定定地“望着”我,她又抬头“望着”夜泽,身体微微地颤抖。   医院,我一个人带着三个鬼就来了。   徐耀居然还在那里待着,他大概是在等着“看戏”。看到我来,眼眉一挑,依旧坐在那儿不声不响。   夜泽带着阿阮与云毁袍角翻飞地出现在了病房中,张俊靠着窗户望着也一言不发地望着他们。   当阿阮看到躺在床上的人时,她身体就是一软,夜泽紧紧搂住了她的腰。她靠在夜泽的身上。全身战栗得更是厉害。   云毁站到了我身边,也望着病床上依旧昏睡的女子,眉头忽地紧锁。   “张俊。”我看向张俊,开口叫他。   他走了过来,一推眼镜问道:“沈姑娘,这就是你现在的身体,对吗?”   阿阮点头,她痴痴地“凝望着”自己的身体。   张俊将手在那身体的额头一点,又反身在阿阮的头上一点,阿阮的头上便出现了一层光圈,如同水纹一样不断地波动着。张俊道:“沈姑娘,我现在就要把你送回身体里,你可愿意?”   D,张俊真是啰唆,哪个离魂的身体不愿意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阿阮望着夜泽,又面向我这边,才轻轻点头。   张俊从阿阮身体的眉心处,牵引出一道微弱的白光。白光落到地上,竟然又出现一个阿阮!   我一下就看蒙了,这是怎么会回事?!怎么会有两个阿阮的灵魂?   但另一个阿阮就像她的身体一样,闭着眼睛,而且十分透明、面容模糊,好像要消失了一般。   “你的灵魂被镜妖打散了,现在,我要将你的灵魂重新聚集到一处。”张俊让她们面对面立着,然后慢慢推近,就见两个灵魂渐渐彼此融合。那个微弱的灵魂渐渐融合到阿阮的灵魂中,那张没有脸的面孔渐渐出现了眉毛、眼睛、鼻子、嘴。   当那张脸完整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时,夜泽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阿阮真的是阿阮。   那张美丽的脸庞和躺在床上的那个人的脸,一模一样。   阿阮睫眉颤抖着,如同蝴蝶的羽翼。她如同新生儿一般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亦是光彩照人的,将她整个人的气质衬得更上一层。她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古代的长裙。长裙褶皱,迤逦于地,如同画中走出的仙子。   阿阮转头,凝目望着夜泽,眼眸中泪水转动,万千情愫辗转其中。她如蝴蝶一般跑到了夜泽身前,紧紧搂住了他,声音颤抖着叫道:“泽”   那声音亦如雪山莲花,清雅动听。   “泽,泽,泽。泽”阿阮一声一声喊着夜泽,泪水滂沱。   夜泽缓缓伸出手抱住了她。   我转过了脸,不让眼泪落下。   屋子里很静,没有一丝声音,只有阿阮的哭泣声,如同霏雨丝丝。即使哭着,她也是那么好看,让人备是心疼。   夜泽低声对她道:“别哭了,现在你回到身体里要紧。”   阿阮梨花带雨地离开夜泽的怀抱,握紧他的手说:“泽,你不要离开,你一定要等我。”   我感觉到夜泽的目光有一缕投向我,但只是一缕,他对着阿阮点头:“我不走,我等你。”   阿阮又走到我面前,冲我行礼:“娄姑娘,谢谢你帮我找到身体。你的大恩,我和泽终生铭记,永世难以报答。”   我连忙扶起了她:“什么大恩不大恩的,我就是帮了你一点儿小忙。你快回去吧,一会儿我们再聊。”   阿阮点头。   张俊一点阿阮额头的光圈,阿阮就漂浮在了身体之上,然后慢慢下沉,渐渐沉入了她的身体里。   我们都屏息地望着,就见阿阮的眉头皱了皱,手指动了动。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目光在我、云毁、张俊的身上打量而过。   那一刻,我心中又酸涩,又激动。   阿阮的目光定格在了夜泽身上,她慢慢起身,我伸手扶了她一下。她看向我,我冲她露出一个笑容。阿阮赤着脚站在地上,她一步一步走到了夜泽面前。伸手抚摸着夜泽的脸,眼泪又夺眶而出:“泽,我回来了。”   猛然之间,她就被夜泽拉进了怀中,夜泽揉着她的头发,紧紧抱着她,如同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宝物。   我望着他们相拥在一起的样子,低下了头。   “跟我走。”我的手猛然被一拉,我就被扯了出来。   我被徐耀拽到了医院大厅,里面还有来看病的寥寥病人。徐耀松开手,双手插兜:“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忍住泪道:“什么怎么回事?”   徐耀凉飕飕地道:“我为了帮你找到那个女人,不惜用身体做诱饵,还被啃下一块肉来,原来不过是帮你找阿泽的旧情人?娄姿,你的心可真够博大的,我从前怎么就没看出来?”   我握紧手,本来心里就乱,现在又被徐耀冷嘲热讽,便还击道:“我又没让你帮我,是你自己愿意多管闲事。你又真是帮我吗?你要是真想帮我,为什么还要把她带回家?徐耀,分明是你的好奇心和私欲在作祟。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大。”   徐耀看着我,忽而又冷笑一声:“你还真是一次次验证了那句话: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连对情敌都能这么博爱的女人,你就是阿泽踹了,也没什么值得别人同情的。”   云毁的脸当即拉下来,上前想要教训徐耀。我拉住云毁:“我的事,不用徐总费心。”   徐耀勾唇一笑,有点儿邪邪的感觉:“你的事,我确实从来不感兴趣,所以,也从来没费过心。这一点,你就不用自作多情了。你说的没错,我感兴趣的只是那个女人。但让我现在更感兴趣的是,你这么大度地帮阿泽找回了旧情人,阿泽一定会搂着她出来跟你说thank的。”他拍拍我的肩膀,“好好努力地撮合自己男朋友和他前女友复合吧,年终的时候,我会给你发一份特别的年终奖,名字就叫中国好女友。”   徐耀挎着肩膀朝他的病房走去了。   我微微咬住唇。这时,张俊走了过来,扭头看着徐耀远去的背影,说道:“我也先走了。”   我点头,还是道:“谢谢你。”   张俊又道:“占据沈小姐身体的是一只镜妖。”   “这种妖怪很危险?”云毁问。   张俊解释道:“这种妖喜食人类,但不论其攻击力还是自我保护能力都较弱,所以它们一般附身在人的身上来猎取猎物。沈小姐就被当成了它的载体。可能就是因为它附身,沈小姐的灵魂才会彼此分离,一部分留在了她身体上,一部分则被排挤了出去。虽然她的灵魂现在重新变完整,回到了身体中,但镜妖可能还会回来。你告诉夜泽,让他小心。”   我点头:“我会告知他的。”   人有三魂七魄,张俊的意思应该是,阿阮的三魂七魄分为了两部分,所以离开她身体的这部分才没有脸。   “小姿,别勉强自己,你不想回去的话,我就去替你说。”云毁道。   我摇摇头,就算我现在不想看到他们,但夜泽还是会把阿阮带回我家,还是一样要看到。何况,阿阮现在无家可归,我如何也不能现在赶她走啊。   当我们回去的时候,阿阮与夜泽正坐在床边,阿阮抱着夜泽,靠在他怀中。   两个人看上去很温馨。   阿阮就算回到身体里,她也是能看到夜泽的,甚至,和我一样可以触碰到夜泽。   见他们这样,我心中又是一暗,感觉被人剜了肉一般的疼。我爱的男人正和他的旧爱抱在一起,饶是我再大度,依旧压不住心中翻江倒海地疼痛。徐耀说得没错,我还真是“中国好女友”。   见我回来,夜泽的身体一僵。我避开他的目光,冲着他们一笑。阿阮站起身。来到我面前,握起我的手,感激地冲我笑道:“小姿,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就不能与夜泽相遇,更找不回我这个身体。小姿,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   我也握紧她的手,笑着道:“我说了是一点小忙,就别客气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很好,可能是漂泊太久了。忽然又回到身体里,还有那么点儿不适应。”   我“嗯”了一声:“那我们回家吧?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阿阮点头。   夜泽走到我们身边,她伸出手来,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夜泽又看向我,我却转了身,拉开门:“我们走吧。”   我回头,看到夜泽也握住了她的手。   坐在出租车上,阿阮望着窗外,感慨地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清楚地看到过外面的世界了,我都快忘了它的模样。”她伸手握住我的手,“小姿,这里真美,你也很美。”   即使我、夜泽和她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即使我与她喜欢的是同一个男人,但我对阿阮却一点都讨厌不起来。她与夜泽坎坷的情路,她千年的未曾放弃的追逐,都让我心生敬佩与心疼。不知道这千年,她到底是用一种什么样的信念熬过来的。 第121章 他最终的选择(2)   我真诚道:“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以后每天都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个世界,看日出日落,吃你想吃的任何东西,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阿阮恬淡地微笑着:“我并没有别的心愿,我只想和泽永远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   我心中一疼,但还是对她报以微笑。   又回到我家,阿阮带着几分歉意:“小姿,我又要给你添麻烦了。”   “阿阮,你别再说这些客气话了。我们现在是朋友,朋友之间不用说麻烦。”我打开了门,阿阮走了进来,重新环视着我家:“小姿,还是你家好。云公子没回来吗?”   云毁确实不在家,我只好撒谎道:“哦,云先生应该是去找张俊了。”   阿阮看向窗台摆放的黑玫瑰,我道:“阿阮,你饿不饿?现在实在太晚了,订餐订不到了。我去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你随便坐,像之前一样别客气。”   我打开冰箱,拿着西红柿和鸡蛋去了厨房。我站在厨房里,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将那窒息的感觉压了下去。我微微侧身,就看见夜泽站在了阿阮面前,阿阮缓步向前,再次抱住了他,靠在他怀中一动不动。他转头看向我,我立刻缩回了头,靠在墙上,将眼泪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我简单做了一个西红柿炒鸡蛋,又盛了两碗米饭端了出去。阿阮脸上尤带泪痕。她见到我急忙擦了擦。她帮我将菜端到了桌子上:“小姿,这么晚了还让你给我做饭,麻烦你了。”   “我说了多少次了,别再说麻烦了。况且,我也饿了,又不是给你一个人坐的。来,我们坐下来一起吃吧。”我又将筷子拿过来递给她,看了一眼夜泽:“夜泽,你要不要吃?我给你也盛一碗吧?”   我又盛了一碗米饭放在桌子上,推着他跟阿阮坐在了一起。我则坐在了他们对面。阿阮望着夜泽,脸上染上一层绯红。   夜泽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只有一个劲儿地给阿阮夹菜:“我做得不太好,你先凑合吃。明天我们再吃顿大餐,也为庆祝你和夜泽相遇,还找回了自己的身体。”   阿阮一直望着夜泽,夜泽忽然起身:“你们吃吧,我先回房了。”说着,他就化作一股烟回去他的“玫瑰小屋”了。阿阮的脸上出现一种落寞的神情。   “他是鬼,根本不用吃饭,也就是闻闻味儿。阿阮,你别担心他,你才出院。还是多少吃一些吧。”我说。   阿阮大概是不想服了我的好意,她吃了起来,只不过吃得很慢很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没有问她为什么要走,原因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晚上,阿阮和我睡在了一起。我们随便聊了一些话,这些都是有关夜泽的。比如夜泽是怎么来的我家,他在这里生活得怎么样。我偷工减料地将夜泽的情况大致说了,阿阮听得很是认真,她微微叹了口气:“原来泽一直在这里,我找了那么多地方都没找到他,我那时真的好害怕自己找不到他。小姿,多亏了你,我才能和夜泽相遇。”   黑暗里,我再也挤不出笑容:“夜泽他虽然失忆了,但他一直想要找回记忆,找到你。你们的缘分是天注定的,所以,经过了这么长这么长的时间,你们还是可以找到彼此的。”   阿阮翻了个身,望着屋顶:“可是,泽,他现在对我很客气。我总觉得我们之间不像过去一样了,我们之间陌生了。”   “你们才刚刚找到彼此嘛,夜泽他又失忆了。等等时间长了,他恢复记忆了,你们还会像从前一样的一定的。”我说。   “现在,对夜泽来说,小姿是比我更让他熟悉的人。”阿阮落寞地道,我心头重重的一跳,急忙解释:“阿阮,你别误会,我跟着夜泽我跟夜泽只是朋友,我们我们什么都没有的。”   阿阮握住我的手,笑了:“你别紧张,我当然相信你和泽了。你和泽现在是我最相信的人。小姿,你能帮帮我吗?”   “我?”我一怔。   阿阮柔柔道:“我知道你和泽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他现在很听你的话。你可以帮我劝一劝泽吗?泽现在总是若有若无地躲着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他,如果我让我再失去他,我真的不知道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小姿,我想请你帮帮我。”   心再次纠成一团,我终是点头:“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小姿,谢谢你!”阿阮动情道。   “阿阮,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我踟蹰了一会儿还是问道,阿阮道:“什么问题?”   “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你和夜泽过去的事,你能和我说说吗?”我问。   阿阮陷入了沉默,良久,她才带着悲伤的声音说:“小姿,对不起。我也很想想起我和泽的过去,这样,我就能讲给泽听,让他彻底地想起我来。我其实和泽一样,都忘记过去的自己和他是什么样子的。我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那个影子每时每刻地都盘绕在我脑海里,一遍遍告诉我,我有一个自己很爱的男人,他叫泽,不管是天荒地老,还是让我走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他。看到泽的第一眼时,我就知道我找到了他。可我那时变成了那个样子,让我不敢见他。我原本不想与他相认的,可是泽却来找我了”   阿阮说到最后,声音都带了哽咽。   我替她拉拉被子:“对不起。是我又让你想起了不开心的事。可是现在都没事了,不是吗?你又找回了自己,我相信我相信,你和泽还是还能在一起的。”   此后,我和阿阮都没有再说话,之后,阿阮的呼吸渐渐均匀,她睡着了。我却左右都睡不着。最后,我悄悄下了床,轻手轻脚走了出来。果然又看见夜泽站在了阳台处。   他回头看我,我与他静默相立。   我走到他面前,轻声道:“阿阮已经睡着了,她精神很好,你不用特别担心。”   夜泽望着我,我趴在阳台上,望着深蓝色的天空,有浮云暗暗飘过,却依稀能辨别出颜色。我道:“张俊让我告诉你,之前附身在阿阮身体上的那个妖怪还可能会来找阿阮,他让你小心。”   之后,我和夜泽再无话可说。我道:“我听云先生说了,你们这一天都在找阿阮。你还是早些去休息吧。”   夜泽忽然握住我的按着阳台的手。我抽了出来:“别这样,让阿阮看到会误会。阿阮现在虽然找到了身体,但她一个人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是会感到孤单寂寞。夜泽,你多陪陪她吧。”   我转身一步步走回自己房间前,终是又推开门进去了。   第二天,当我下班拎着慢慢一袋菜回来的时候,云毁已经回来了。三个人的气氛又很尴尬,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阿阮是抢了云毁的男朋友呢。阿阮略显局促地坐在那里,三个人谁也不说话,只有电视播放着新闻联播。   看到回来,阿阮连忙起身,帮我接过袋子:“小姿,你是去超市了吗?买这么多东西回来。”   我笑了笑:“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天要吃大餐庆祝一下,所以我就多买了几样菜。但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小姿,又让你破费了。”   我们吃的是火锅,我们四个人围在一起,其实吃的只有我和小姿。云毁始终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地坐在我身边。我猜他是担心我一个人应付不来,才回来给我“壮胆”的。   我往锅里添着肉和菜。其实原本是想去外面吃的,但是夜泽是鬼。多少有些说话不便。   我这边正在卖力营造气氛,云毁却在那里给我“拆台”,他直截了当地问:“沈姑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拽拽云毁,让他不要说了,他这不是撵人呢吗?但云毁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冷冷地看向夜泽,夜泽也与他相视,天雷撞地火。   阿阮放下筷子,目光从我们身上略过,又看向夜泽,直到夜泽也回头看她。她对着他道:“我离开这个身体三年了,虽然我不是这个身体的原主。却一直备受这个身体的父母照顾,我也一直把他们当做我的爸爸妈妈,所以,我想先回家看看他们。”她凝视着夜泽,“泽,我让你陪我一起去,你愿意吗?”   她让夜泽一起陪她回老家?   我攥住云毁的手不禁用力,夜泽又看向我,阿阮也看向我,我笑道:“挺好的呀。夜泽,反正你一天也闲着没事,就陪阿阮回去呗。有你在她身边,我们都安心。”   我感觉夜泽的脸唰地冷下来,他对阿阮道:“好,我陪你回去。”   云毁刹那间似是要站起来,我紧紧拉住了他的衣袖:“阿阮,你是应该先回家看看。你准备什么时候走?我帮你买车票。”   阿阮道:“我想越快越好。小姿,还要麻烦你了。”   火车是定在两天后。   之后的两天,我和夜泽一直没有说话。阿阮找到了她被妖怪附身时的住所,从那里拿回了自己的身份证。阿阮又重新将头发染回了黑色,装扮一番,让她比之前更加的清雅脱俗。品味时尚。   我将阿阮送到了车站,陪她一起在候车室等着。望着她抱着的木盒子,我心中又是一阵拧巴。   难道都要离开了,他还是不想和我说句话吗?   阿阮察觉到我的目光,道:“小姿,你是不是有话想要和泽说?”   我摇摇头:“也没什么要和他说的。阿阮”   我想说,他脾气很大,希望她能多包容他一些;想说,在他们吵架时,只要说点儿好话,他立刻就能消气;想说。他第一次做火车出远门,要照顾好他附身的黑玫瑰;想说,他喜欢喝茶;想说,他还喜欢看新闻,现在喜欢看的电视剧是老板的《三国演义》   可是看到阿阮轻轻抚摸着木盒子,低眸一笑时,这些话,我便觉得没有说的必要了。   阿阮,一定能比我更好地照顾他,而不是像我和他在一起时,他总是照顾我。   阿阮等着我说话,我摇头:“没什么了。”   我去超市又给阿阮买了一些吃的,弯身间,眼睛又有些酸涩。   然后,我转头,就在拉着、背着行李的川流不息的人流中,看见了夜泽。   他站在那里,如同出鞘的剑一般,流动着只有我能感觉到的强大气场。   人在我们之间来回地行走。   明明几步就可以走到他面前,我却觉得咫尺天涯。   我慢慢走到了他面前,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我,黝黑的眸子里映出我的影子。   “一会儿你就要跟阿阮上车了,照顾好自己,也保护好阿阮。别像跟我相处时,总爱那么发脾气。不过,阿阮是个好姑娘,她不像我一样这么笨,总是惹你生气。”我笑着说,也不管被人会不会把我当成疯子,“火车上人多,你自己要小心一些。让阿阮把你附身的黑玫瑰放到背包里,小心别压坏了。你喜欢喝的茶,阿阮已经给你买了。还有。阿阮是第一次回家,你要多照顾一下她的情绪”   “你要说的就这些吗?”夜泽打断了我的话,冷冰冰地问我。   我“嗯”了一声:“就想到这么多。你照顾好自己。”   “本王不是小孩子,不用你教本王这些。”夜泽转身拂袖而走。   我望着他的背影,眼泪模糊了眼睛。   夜泽,这难道就是我们分别的最后场景吗?   我很想上前去抱住他,让他不要跟着阿阮走,可我的脚就像被盯在在地上一样,无法动弹。   夜泽,照顾好自己   很快,检票时间到了。阿阮站起了身,她抱了抱我:“小姿,谢谢你。”   我道:“阿阮,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他。谢谢你。”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泽的。”   阿阮拉着行李,抱着木盒子朝检票口而去。她进了检票口,又回头朝我招招了手。   泪水终于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我也拼命地冲她摇手。   夜泽,再见了。   阿阮的身影消失在检票口处,我感觉自己像被人掏空了一般,似乎什么也没有了。   连声再见,我都没有勇气和他说。我真的太懦弱了。   我攥紧了手。一直盯着检票口,久久地站在那儿。   “夜泽还会回来的。”云毁出现在我身边说。   我扭头看向他,刹那间,心怦怦直跳。   云毁淡淡地看着检票口:“张兄也在那列车上。”   张俊为什么也在那列火车上,云毁并未跟我解释,只是说,夜泽一定会回来。   我可耻地心中竟升起了窃喜。   在知道阿阮要带着夜泽一起回老家的时候,一个可怕的念头几乎让我窒息,那就是阿阮带着夜泽离开,他们再也不会回来。   我不敢去问阿阮,她是否还回来。因为我不想再给自己希望。那只会让我更无法放开夜泽。   阿阮她离家那么久,我都想着,她是不会再回来了。那么夜泽,也就不会再回来。但现在,知道他还会回来,我竟然如此高兴。   我明明答应了阿阮会帮她和夜泽在一起,可是我现在又在做什么?   我去医院看了徐耀,唐元正在那里陪他说笑。唐元见我来了,惊喜道:“姐,你来了?”   “我来看看徐总。”   徐耀此刻正拿着一本书看着,看我一眼,又接着看书,没理我。   “姐,你先陪徐总聊会儿,我出去转转。”唐元扔下这一句就走了。   我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最后,坐到椅子旁:“你的伤现在好些了吗?”   徐耀翻了一页书,依旧埋头“苦读”:“死不了。”   “死不了就好。”   徐耀咸淡地看我一眼,又接着看书:“中国好女友,不去陪你的男朋友和他旧情人,还有时间来看我,是阿泽终于忍受不了你,和你说分手了吗?”   “他走了。”我说。   徐耀立刻不淡定了,沉下脸来问我:“他去哪儿了?”   我呼了一口气:“阿阮回老家,他陪着阿阮回去了。”   徐耀就那么死盯了我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出去!在我开口让你辞职之前,你出去!”   我站起来,转身就走,徐耀嘲讽的声音传来:“娄姿,你是我见过的最傻、最无药可救的女人。”   我没回头,说道:“我是愚蠢得无药可救。但你知道阿阮是什么人吗?她找了夜泽一千年,他们一直都在寻找彼此。看到他们在一起,我只觉得自己卑鄙无耻。夜泽是阿阮的。我才是那个最该离开的人。我来这儿,就是想跟你说声谢谢。徐总,你好好养伤吧,我先走了。”   我出来的时候,看到了穿着白大褂的肖朗,他正和护士说着什么,随即也抬头看到了我。   他冲我一笑,便走了过来:“你怎么来医院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是来看看徐总的,他受伤了。”我说。   肖朗点点头:“看我这记性,徐先生正在这里住院。他好些了吗?”   “看着好一些了。”   肖朗看看表:“一会儿我就下班了,有时间吗?一起去吃饭怎么样?”   如今夜泽也不在家,回去之后,我一定比现在更难受。遂,答应了肖朗的邀请。   我们先去吃了饭,但我也没吃多少,后来我们就又去了酒吧。我慢慢喝着酒,心思却飘出了很远,不知道夜泽他们现在到哪儿了。他会不会因为陪阿阮回去很开心?他又有没有想起我呢?   我又喝了一大口酒,直抵脾胃,却消减不了心中的任何疼痛。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看来,真的是这样。   “小姿,你是不是有心事?”肖朗握住我的酒杯说。   我笑着摇摇头:“没有啊,我心情很好。肖朗,我今天想喝醉了。喝醉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   肖朗移开手,看着我喝,斟酌地问道:“你是不是和你男朋友吵架了?”   我一口喝干酒,凉得嗓子眼儿都是酸涩的。脑袋也有点儿晕,舌头好像自己在动,声音都不像我发出来的:“我现在就想和他吵架,可是,我却连他人都找不到了。你知道他去陪谁了吗?去陪他旧爱了!他把我丢下不管了!他不管我了!不过”我又倒了一杯酒,“我是自作自受自作自受不能怨他,也不能怨阿阮”   那一晚,我不是喝得很醉,却在路边哭得稀里哗啦,撕心裂肺,好像将这些天所积压的全部委屈都哭了出来。肖朗无措地安慰着我。让我后来想起来,对他很是歉疚,好像自己跟他发难一样。   我蹲在地上,任眼泪往下掉:“我不想让他走,我真的一点也不想让他走!我真的好想对他说,不要离开我,不要阿阮走。我讨厌看到他和阿阮在一起!我讨厌他们抱在一起,我讨厌他眼里没有我!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连声再见也不和我说,就走了!他明知道明知道我给他打不了电话,明知道我会想他,他却什么都不说就走了!夜泽,你是个混蛋,大混蛋!全天下最混的混蛋!你知不知道,我在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猛然之间,我被人搂进怀中,那不是夜泽的怀抱,因为他的怀抱一直是冷的。肖朗搂住我的肩膀,低声说:“想哭就哭吧。”   我的眼泪再次决堤。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爬起来,出来找水喝的时候,就听到云毁冷冽的声音响起:“小姿”   云毁很少用这种语调跟我说话。上一次还是我用符咒将他定住一样,我浑身一激灵,心中没来由地生出恐惧。就算是夜泽生气的时候,我也没这么害怕过。我转头,看到云毁冷持的面容,咧开嘴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先生,早。” 第122章 我们分手了   “昨晚,你又很晚才回来。”云毁淡淡地说。   “那个……我是去喝酒了。”我抓着头发说,感觉就像偷了钱被父母抓包了一样。   “还喝醉了,被肖先生半夜送了回来。”云毁又慢条斯理地道。   “……我不小心喝多了。”   云毁望着我,依旧语气淡漠:“小姿,你若是不想夜泽离开,现在就给张兄打电话,让他带着夜泽回来见你。你这样糟蹋自己,又是给谁看?”   因为云毁的话,让我心头一缩,想起昨晚自己号啕大哭的样子,我就觉得自己很失败。   “云先生,你放心,不会有下一次了。”我抬眸道。   云毁面色稍缓,他语重心长道:“小姿,我并不是在责怪你喝酒。而是,若是你昨天不是和肖先生出去喝酒,你喝成那样,如果你遇到什么事,你想到过后果吗?你和夜泽的事,并非一言两语就能解决的。你一天放不下他,你就会痛苦一天。但我希望你能理智地对待自己。”   云毁完全是因为担心我,我心生愧疚。自己好像也一直在给他添乱,让所有人都跟着担心我。   很快,一周就过去了。夜泽一直毫无消息,张俊那边也一直毫无消息。我初时很不习惯没有夜泽的家,每天回去都感觉空荡荡的,心中也空荡荡的。夜泽走后,我好像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一样,虽然强迫自己工作,可我知道自己的心根本不在上面。总有种抓心挠肺的感觉,让我想要给张俊打电话,问问夜泽和阿阮怎么样了。可是每次,我都不敢打过去。我不知道打过去要说什么、问什么。   其实,我就是个胆小鬼,我缩在自己的壳子里,不敢再往外迈出一步。   最终,EPT大赛,我交了一幅不是很满意的设计稿。心愿旅馆给我的印象很深,所以我设计了一款有关人性的项链,更像是一个艺术品,而不是适合人们佩戴的饰品。Adela看到后,听了我解释,看了我半晌,却最终也没说什么。   徐耀当初将这个“大任”交给我,我却觉得自己最终会让他失望。   临下班的时候,Adela姐把我叫到办公室,道:“后天晚上,你跟我去参加一场慈善拍卖酒会。”   “我?”我一怔,虽然跟Adela姐去过不少地方,但还是第一次听她说要带我去拍卖会。   “没时间?”   “有。”   Adela姐又低下头忙碌着:“那就这么定了。挑件显眼的衣服,你要是还穿成这样,就别跟我去了。”   “Adela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   被Adela姐嫌弃着装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所以我也根本没在意。其实,我自己的穿着打扮也没她说得那么差。因为她本人穿衣服很前卫、“暴露”,她大概也是想要我像她一样吧。   后天,我穿上一件浅紫色的抹胸短裙,跟着Adela姐去参加慈善拍卖酒会。酒会上的人极多,靓女帅哥,让人目不暇接。Adela姐带着我去认识了几位珠宝设计师,在珠宝设计界都是挺有名气的人。此刻,我才知道了Adela姐的用意,她是想提携我吧?让我对Adela姐充满感激。   我站在酒店大厅的一角,望着那些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如果没有遇上夜泽,我会与这些人一样,平凡的生活,为了自己的梦想与生活打拼。可是……就算他现在离开了,我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只这么稍稍的喘息时间,心中又被思念与痛苦爬满心扉。每个人都笑着,似乎只有我一个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我喝了一口红酒,正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重新去“展现笑颜”时,一个声音忽然想起:“娄姐?!”   我回头就看到了闻嘉,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长裙,整个人显得成熟了许多。她和同来的男伴说了一声,便走了过来,兴冲冲地道:“娄姐,你怎么来这儿?欧巴呢?他是不是也来了?欧巴……”   闻嘉冲着我身旁轻声叫道。   “云毁他没来。”我说,“我是跟我上司一起来的。”   闻嘉露出失望的表情:“姐,欧巴他现在每天都在做什么啊?他有没有说起我啊?我这么长时间没去看他,他有没有生气?”   的确,闻嘉有段时间没来我家了。所以,她也并不知道阿阮的事情。   “没有。”   “一个字也没有提吗?一个小小的字,他也没提吗?”闻嘉不甘心地问。   “你这样的大忙人,云先生他知道你很忙的,忙到没时间再去看他。他也知道,你呢,不过是个小孩子,对一个人的喜欢也就是三分钟热度。所以云先生并未怪过你,这么快就把他给忘了。”我说。   闻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姐,这些是欧巴他跟你说的吗?他真的这样说……我对他的喜欢只有三分热度?”   看到她这样伤心的样子,我觉得自己“恶劣”了,我戳了她的脸一下:“跟你开玩笑的,还当真了。”   闻嘉眼中立刻绽放了光彩,娇嗔道:“姐。你明知道欧巴是我的死穴,你还跟我开这种玩笑,你真是太坏了!”   “好啦,是我不对。可是,你真的是好久没来看过我们了吧?你不是在忙着谈恋爱吧?”   闻嘉跺脚道:“我谈什么恋爱,我现在哪有时间恋爱啊?我们班打算替陈怡再举办一个画展,我一直都在忙这件事。今天来这里,也是来拉赞助来了。”   陈怡?   如果闻嘉知道陈怡的死因可能另有内幕,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原来是这样,你的同学还因为陈怡的事情责怪你吗?”   闻嘉抿唇道:“人就该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不是吗?我现在只想尽一些力,不让陈怡那么快就被人忘记。”   我感觉闻嘉真的是成熟了许多,要是放在我身上,我真的无法做到她这样。我会选择和孙飞飞一样的方式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我和闻嘉并肩而立:“有时间,去看看云毁吧,他虽然不说,但我想他还是惦念你的。”   “啊!真的吗?娄姐,你说的是真的么?欧巴,他真的在想我?”闻嘉又像个人来疯一样,忽然怪叫一声,惹得很多人看我们。她立刻捂住嘴,依旧兴奋得难以自抑,反复地问我:“姐,姐,这是真的?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看着她摇摇头。   闻嘉耍了一下宝,又问了我许多关于云毁最近的近况。随即道:“姐,你怎么了?我感觉你不太开心的样子。是不是夜叔叔又欺负你了?像夜叔叔那种人,我觉得娄姐,你该更强势一些,这样你才能把他彻底制服,让他永远听你的话。”   “乱说什么,我心情很好啊。”我含混地说道。   闻嘉又看向酒店大厅:“姐,听说了吗?今天拍卖的重头戏?”   “重头戏?你是说红夫人的藏品也在这里拍卖的事?”我问。   闻嘉点头:“我听说这个红夫人的身份可神秘了。她是辛巴达集团新任继承人,身价上百亿,可是她为人极为低调,甚少在人前露面,也从来没有上过报刊杂志,所以人们几乎都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子。这个红夫人却还是个鼎鼎有名的收藏家,听说她家里随便拿出一个古董都价值不菲,够一个普通人拼死拼活干好几年的工资总和。这次慈善拍卖,听说她要拍卖的是一幅价值连城的古画。”   “红夫人”之名,在我跟着Adela姐来到这里以后,就是如雷贯耳,似乎每一处都在谈论着她。谈论着她的身价,谈论着她的公司,谈论着她的容貌,谈论着她今天要拍卖的画,谈论着与她有关的逸闻趣事。宛若这个拍卖会就是个明星见面会一样。   红夫人的本名,我到现在也还没有弄清楚。至于为何称她为“红夫人”,据说她极为喜欢红色,也让认识她的人称她为“红夫人”,这个名字后来就流传了开来。   红夫人简单来说就是一个顶级的白富美,有权有钱有势。即使这个人长得不好看,她强大的背景也足以遮盖她的一切缺点,仰人鼻息。辛巴达集团作为近几年都风头很猛的电商,它的发展速度让人吃惊,不管是规模,还是影响力,都跻身国内电商排名前列。辛巴达集团属于家族企业,上一任董事长去世后,红夫人就成了这个集团的掌舵人。其身价也是水涨船高,一跃成为全国女首富,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   但红夫人诚如闻嘉所言,极为神秘,也极为低调。只听说她好收藏,家中的藏品浩瀚如海,且样样都是真品。听说她这次要拍卖的是一幅古画。是否价值连城,我不知道。但这画确实很有意思的听说是一幅卫玠的画像。卫玠与潘安、宋玉等人被称为中国古代四大美男。据说卫玠因为长得太美,而被看死,便有了“看杀卫玠”一说。   作为中国古代的四大美男之一,相信很多人都好奇他们到底长得有多美,就如古代四大美女一样。据说这卫玠画像是在一个王陵古墓中发现的,虽然着画者身份不详,但其画工之精妙,一直被鉴赏专家甚是推崇肯定,又因后被红夫人收藏,其名似是一夜之间传至街头巷尾。这么说,这幅画之所以会被说成价值连城,都是因为被红夫人收藏之故,可见红夫人鉴赏力水平之高。也许,这幅画的价值也不在于它本身,也是因为被红夫人看重而已。如今红夫人将其挚爱之画拿出来拍卖,许多人都想一睹其真颜,想要看看这画上的卫玠到底长得何种模样。更有不少人,因为看其价值,而欲拍下。   但是,让人失望的是,拍卖会虽然拍卖了红夫人的藏品,却不是那幅画,而是一只古董瓷瓶。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闻嘉。   “闻嘉,你走了?”我在大厅里并没有看到她。   “姐,你出来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说。我在酒店外面等你。”说完,闻嘉就挂了电话。   我跟Adela姐说了一声,便走了出来。这个酒店的位置较偏僻,虽然停了不少车,但人们都在看拍卖会。我从酒店出来,便是一条寂静地略显幽暗的小路。我左右一望,便瞧见闻嘉站在那幽暗处。   “闻嘉,你怎么在这儿?你找我有事啊?”我刚说出这句话,闻嘉就忽然倒在了地上。   我又看见了那个镜妖。   我吓得呆立在原地,在我转身想跑的时候,脖子上忽然缠上一个粘稠的东西,是它的舌头!登时,我被勒得喘不上气来。   我拽着那舌头,却猛然摔倒在地,那舌头拖着我从地上擦过。我越发的呼吸困难,两眼也开始发黑。   该死,是我疏忽了!我一直以为它还会去找阿阮,没承想它竟然来报复我了!   那舌头越卷越紧,我被拖进一个阴暗处,意识也开始渐渐涣散。   要死了吗?这次,真的没人来救我了吧?   夜泽在阿阮身边,云毁也不在我身边……   感觉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后面忽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声,那声音似是要穿破耳膜一般。那舌头陡然落在了地上,我竟然得救了!我抬起头,蒙蒙眬眬中看到一把寒剑闪过,那镜妖就被横了开来,喷出墨绿色的恶臭气味。我隐隐约约看到一个黑影站在那里。   夜泽……   我终是因为支撑不下去,晕了过去。   “娄姐,娄姐,你醒醒,娄姐……”耳边传来闻嘉的声音,我渐渐醒来:“闻嘉……”   闻嘉见状大喜,将我扶了起来:“娄姐,你总算是醒了,你吓死我了。”   我才发现自己是躺在枯草上:“闻嘉,我们怎么在这儿?”   闻嘉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道:“我也不知道我们怎么在这儿。我刚才好像晕倒了,等我醒过来,我就和你躺在这儿了。姐,你还记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起了自己晕倒前发生的事,那个镜妖利用闻嘉将我引诱出来,想要袭击我,然后,我以为自己快要死的时候,却被人救了。那个人……   夜泽!   我猛然四顾,真的是夜泽来救我了吗?他回来了?   “娄姐,你在看什么?”闻嘉紧张地问。   不,不会是夜泽,如果是夜泽,他不会把我丢在这里一个人离开,那么,那个黑影是谁?   只有寒冷的秋风刮过,让人心凉。   我摇摇头:“没什么。闻嘉,这次又是我连累了你。”   “娄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前段时间遇到过一个镜妖,它被张俊斩断两条舌头后就逃走了。所以,它就附在你身上来报复我。我又差点儿害了你,闻嘉,对不起。”我说,同时为自己见到那个镜妖时竟然想要不顾她而逃走,感到无比内疚。   闻嘉却并没有责怪我:“我们现在不是都没事吗?姐,是夜叔叔和欧巴来救我们了吗?他们在这儿?”   我摇摇头:“不是他们。”   闻嘉这下错愕了:“难道是张俊?那他怎么就把我们丢在这里不管了?”   “也不是他,他现在不在这个城市里。”   “啊?都不是,姐,你又认识什么高人了吗?”   我望着寂静的黑夜,想着出现的那个黑影,亦是茫然。   我回去的时候,Adela姐已经走了,可能是有什么急事。我和闻嘉分手后,待到拍卖会结束也要离开时,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却走上前来:“请问您是娄姿娄女士吗?”   我根本不认识他,还是道:“对,您有事吗?”   “这是小姐赠送给您的礼物,请您务必收下。”那男人捧着一个竹节画筒,极为小心、恭敬地呈到我面前。那画筒极为古云古香,上面还坠着中国结。   我却没敢接,因为眼前的事让我觉得很诡异。我谨慎地问道:“请问你家小姐是谁?她为什么要送礼物给我?”   男人道:“小姐说与您有缘,遂让我将这幅画转交您。”   是福画?我可没忘记秋安那件事给我的教训,就是一幅画,都可能藏着巨大的危险。所以我直接拒绝了:“对不起,无功不受禄,你要是不告诉我,你家小姐的身份,这幅画我不能收。”   “请您稍等。”男人打了个电话,但没多久就挂了,又道:“我可以告诉您,我家小姐的身份,她就是红夫人。”   犹如炸弹一样,“红夫人”三个字在我耳边炸响。竟是红夫人?那个传说身价百亿的女首富?可是她为什么会送画给我?这真的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可没觉得自己有多出名,我不过是个小白领,名不见经传。况且,除了我能看到鬼这点,我还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这位女首富关注的?   我心中一跳,看到鬼……   那男人递过一张名片:“小姐说了,娄女士若是看到这幅画,想要与她联系,可以打上面的电话。”   到底什么跟什么?   最终,那个男人把画交给我后便扬长而去。   我抱着那画筒,心中真的是波澜起伏,这里到底装的是什么画?不会又像秋安给我画的画一样,能置人于死地吧?   我抱着那幅画回家,却不敢打开,因为它出现得实在是诡异得很,谁知道这里面装的画是安全的还是危险的,我还是决定回去跟云毁先商量一下。   我抱着画筒,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上楼梯。这一晚发生的事让我都迷茫至极。出手救我的神秘人,还有这幅画,这两件事都让我想不出头绪来。   打开门,我喊道:“云先生,我回来了。”   打开灯,我却愣在那里,连呼吸都屏住了。   夜泽负手站在屋子中间,他听见我的声音,转过了身来。   我手中的画筒砰然落地,我呆怔地望着他。他也幽幽地望着我,目光深邃。   心脏的跳动,似乎在那一刻都变得极为缓慢。   这次是真的,不是我的梦境。他真的回来了……   压抑一周的思念瞬间如河水崩堤,眼泪渐渐模糊我的眼睛。我猛然就扑到了他身上,一把搂住了他的腰,紧紧抱着他,他只是任我抱着,一动不动:“阿阮也回来了。”   我的身子蓦然一僵,一股冷意之爬心扉。我慢慢松开手,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调:“是吗?那她现在在哪儿?”   “在她原来住的地方。”他淡淡道。   “你们旅途还顺利吗?”   “嗯。”   “你们今天刚回来的?”   “嗯。”   “你回来……”我感觉自己要说不下去了。   他依旧是淡淡的样子:“跟你打声招呼。”   我俩略沉默,我又低声开口:“你一会儿还要回阿阮那里?”   他没说话,那算是默认了。   我笑了笑:“你不用特意还跑回来一趟告诉我的,你哪天陪阿阮一起过来就好了。我这里也没什么事。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要不然阿阮会担心。”   “嗯。”   他应了一声。我转身:“你现在就走吧,我一会儿要睡觉了。”   他在我身后站了一会儿,终究是消失了。我回过头,眼泪肆意流下。   蓦然之间,我却又看见了他。他抿紧唇望着我,我转身,擦掉眼泪:“你不是走了吗?是不是忘了带什么东西了?我明天再给你送过去好了。”   我却忘了,他是个鬼,根本不会忘了带什么东西。   他拉住我的手臂,猛然将我扯了过来,揽住我的腰身,便吻住了我的唇。我的眼泪肆意滚落,滑进嘴里,和着他的味道一起消弭在我与他的唇齿间。我搂着他,也啃咬着他的嘴唇。   他紧紧地搂着我,声音带着痛苦和压抑:“对不起,我不能再丢下阿阮。”   我闭紧了眼睛,痛彻心扉。   他还是选择了阿阮,可我并不怨他、恨他,因为这对我们三个人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我知道,我不怨你,夜泽。在我们分手前,你帮我实现一个愿望吧。”我柔声说。   ……   我用一块布蒙住了他的眼睛:“你在这里等我,不准动,也不准拿下这块布。”   我望着他的脸庞,慢慢放下手来。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洗完澡,轻轻拉开了门,赤着脚走了出来。   房间里很是安静,他也安静地背对着我而战。眼睛依旧蒙着黑布他没有摘下来。   他听到我的脚步声,微微回头。   我一手扶着浴巾,将厚重的窗帘拉上。   屋内,完全只有我和他了。   他微微低头望着我。   我走到走到他面前,抬头望着他俊逸的脸庞。白皙的肌肤依然比我打开的WORD空白页还要白。   这张脸让我如此的贪恋、贪念,让我曾经想要一辈子不放手。可是这夜过后,我就再也没有触碰它的机会。   我伸手覆在他脸上,轻轻地摩挲,想要让指尖一辈子记住抚摩他脸庞时的感觉。   我从他的眉、眼、鼻子,一直摸到了他的嘴唇,又顺着他的脖颈往下移动,夜泽伸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我摸着他的颈子,凑了过去,轻轻吻住了他的唇。   轻咬慢啃。   他亦轻轻回吻着我。伸手搂住了我的腰,小心地、温柔地吻着我。   我搂住他的颈子,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夜泽,我想给你。”   他身体一僵。   我微笑着说:“这就是我的愿望,你帮我实现吧。”   我解开蒙着他眼睛的黑布,与他凝望,看到他此刻的黑眸中完全是自己,就像从前他看着我一样。   我亲吻了他的眼睛一下,然后后退,将浴巾扯落,落在我的脚下。   我将自己完全暴露在他的面前,他的眼中。   “夜泽,你要我吧。”我依旧微笑着说。   他瞳孔猛然一缩,我再次欺身上前,贴在了他的唇上。手慢慢伸到他衣袍上,轻轻地往下拉着他的袍子。   夜泽猛然搂住我,火热的吻便落了下来。手在我的皮肤上滑动,眼眸的颜色也越来越深。   天旋地转间,我便被他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随即,他压在了我身上,我呼吸急促地望着他。他疾如骤雨一般的吻落了下来,我搂住他,与他陷入激烈缠绵的吻中。   他绵密地吻着我的颈子、锁骨,渐渐往下,我完全坠入了欲望之中,只想把自己给他。他却猛然停下,倚在我脖颈处:“我不值得你如此。”   我摸着他柔软的长发,泪水又顺着脸颊滑落:“你不值得,还有谁值得?”   他抵着我的额头:“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   “娄姿……”   “夜泽,你到底要不要我?”我打断他,目光橙橙地望着他。   他睁开眼望着我,我垂眸弯唇一笑:“我不勉强你了,你走吧。”   我推开他,扯过被子,想要盖住可笑至极的自己。夜泽身上的阴气加重,他将被子掀到半空中,再次将我压在身下,眼中闪着炽烈的光:“我给过你机会,现在就算你求饶,我也不会放过你了。”   他又炙热地欺上我的唇,却比之前更加的猛烈。   肌肤相贴,我感到了一股比平时更刺骨的冰冷。但这冰冷,随着我们的耳鬓厮磨,渐渐消失了。   心中的欲望被彻底点燃,我紧紧抱住他,同时一股疼痛撕裂全身。   那一夜的记忆后来想起来都是模模糊糊的,总结一句话就是男人与女人最原始、最野性的结合。夜泽那一夜真的是化成怪兽了,将我拆了组装,又拆了……最后,我被他折腾得实在受不了了,迷迷瞪瞪就睡了过去,梦中隐隐约约依旧是他的亲吻……   天还没亮,我睁开了眼睛,床上只有我一个人了。   夜泽,他已经离开了……   如果不是凌乱的、被掀起的皱巴巴堆成一团床单,还有身上的疼痛,我会觉得昨晚是一场梦。   我蜷缩住身体,抱住膝盖,只感觉一个人的床真的好冷好冷。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很是平静地穿上了衣服,回头看到床单上的那一抹猩红,我看了许久,最终将它从床上拽了下来。想起昨夜那激烈的一幕幕,心中又是抽紧,可是我还是没有后悔。   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又何谈后悔呢?   洗澡、洗衣服,我最终将难床单丢进了洗衣机里,看着它被水渐渐淹没……   分手的第一天,房间里还有些暗淡,像是无数的黑子在房间里跳动一般。我望着这个熟悉至极的房间,每一处都能让我想起他来。我走到了窗台,那里只有樱花盆景,往日因为总是放置黑玫瑰,那里已经留下了一圈玻璃瓶的痕迹。   “早。”我轻声说。   空寂的房间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让我感到分外的寂寞呢。   怎么办,第一天与你分手,我就这样难过,你会不会又会笑话我太依赖你了呢?   我只能靠时间来慢慢抚平这伤口了,也许,不会用太久,我真的如自己所说,将你小心地珍视在心里,寂静喜欢,诚心祝福。   我转身便看到了那滚落在地的画筒,我走过去,将它捡起来。因为昨晚夜泽的出现,让我彻底将它忘到了一边。   我正欲打开它时,窗外袭入一阵凉风。云毁出现在房间里,瞧见我一怔:“小姿,你怎么起这么早?”   “我睡不着。”我道,“先生,是不是张俊回来了?”   既然阿阮都回来了,张俊也应该回来了,所以昨晚云毁并不在,他是去见张俊了。   云毁默了一会儿,道:“夜泽回来过了?”   “嗯,跟我报个平安。”   “那他人呢?”云毁看向窗边一眼,神色又冷了下来,“他只回来看你一眼,又回去陪那个女人去了?”   我拧着画筒:“他也不是回来,他只是跟我说一声他回来了。先生……”我酝酿了一下,才不让自己声音听上去支离破碎的,“……我们分手了。”   不等云毁说话,我已经把画筒的盖拔了出来:“昨天我们已经讲明白了……” 第123章 云毁之身   不等云毁说话,我已经把画筒的盖拔了出来:“昨天我们已经讲明白了,他说他不能再丢下阿阮不管,我也不想再这样和他一直纠缠不清。所以,我们和平分手了。没有吵架,也没有怨恨彼此,就是那种很平和的分手。先生,你不是说,长痛不如短痛,我觉得很有道理。我和他分手也没什么不好。说到底,他是个鬼,我不可能像阿阮一样陪他一辈子的。我妈说,谁年轻的时候都会干些傻事,这没什么不好。吃一堑长一智。我呀,以后绝对不会再和鬼谈恋爱了。我以后呢,就找个活的、正常的男人,谈恋爱,结婚,这才是对的。先生,你说是不是?”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想这么一直说下去。   云毁默默不语,许久,他才说:“你觉得好就好。”   我重重地点头:“我觉得很好。”   “先生。”我深呼一口气,“能不能借你肩膀用用?”   我转身走到云毁面前。一头靠在了他的肩膀处:“就这一次,我就只在哭这一次。先生,对不起,我又懦弱了。”   云毁拍拍我的头:“先生今日允许你懦弱。”   我拽着他的衣服,嚎啕大哭起来。   我坐在沙发上,不断地哽咽着。似乎这一哭,再也刹不住闸,纸巾被我哭湿了一团又一团,结果被我扔得满地都是纸巾。   云毁无言地陪着我坐在一边,屋内寂静万分。   我揉了揉眼睛,深吸一口气,鼻音很重地说:“先生,我没事了。对了,张俊跟阿阮回去时,没发生什么事吧?”   我觉得张俊和我一样都是“倒霉”体质,我们出现在哪儿,就会惹来一堆倒霉事。   “无事。”云毁道。   这时,传来敲门声。此时,才刚刚七点,这么早,会是谁呢?   我刚打开门,就传来闻嘉兴奋的声音:“娄姐,欧巴,我来了!”   可她声音就卡在了半空,看到我眼圈通红,连忙询问道:“娄姐,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我强挤出笑容:“我没事,你是来看云毁的吧?他就那在那边。”   云毁亦起身望着闻嘉。   闻嘉跑到云毁身边:“欧巴,娄姐到底怎么了?难道是夜叔叔欺负了她?咦,夜叔叔不在吗?”   云毁略惊诧地看着闻嘉:“你能看到我?”   “嗯啊。”闻嘉应了一声,“人家好久都没见欧巴了呀,如果不能看见欧巴,听见欧巴说话,那人家还为什么要来这里呀?”   云毁眉头略皱。我知道他的担心,像我这种有通灵体质的人看到鬼是正常中的正常,对身体没什么损害。但是通过符咒让一个根本看不到鬼的人去看到鬼,这本身就是一个耗损阳气的事情。所以即便是闻嘉多次哀求张俊多给她一些符咒,张俊最终也没答应,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娄姐,是夜叔叔又欺负你了吗?”闻嘉很是气愤地问道,“夜叔叔真是太可恨了,娄姐,你已经对他百依百顺,他还要怎样哦?我就说对男人不能太百依百顺,否则他就会认为你对他的好是理所应当,是欠他的,他就不会再珍惜你了。”   “闻嘉,不要说了。”云毁道。   我又揉揉眼睛:“闻嘉,我和夜泽分手了。”   闻嘉像是被塞进一个鸡蛋一样,捂着嘴道:“娄姐,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你跟夜叔叔分手了?你们真的分了?”   我点头:“真的。”   “为什么啊?”闻嘉追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分手啊?你们不是一直挺好的吗?难道是夜叔叔他劈腿了?”   “人鬼殊途,夜泽是鬼,小姿是人,人与鬼终究是有所不同。小姿与他分开,也是正常。”云毁忽然如是说。   闻嘉神情一震,她回头看着云毁,目光闪烁。   不想我的事却成了云毁“教育”闻嘉的例子,我刚要说什么,闻嘉却已经转身问我:“姐。是这样吗?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跟夜叔叔分手的?”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在向我寻求否定答案,我也想说“我和夜泽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不适合在一起”这样的借口来安慰自己,但我却不想因此伤了闻嘉的心,便道:“我跟夜泽出了一些问题,并非他是鬼,我是人的缘故。”   “那”闻嘉还想再问,我已经转移了话题,拿过又被我摆在桌子上的画筒说:“你们看这是什么?”   闻嘉看了一眼云毁,才又笑着和着我问:“对啊,娄姐,我刚才就看到了。这里面装的是画吧?整得还挺高档的。”   “还记得红夫人吗?”   闻嘉一怔。   我吸了一口气道:“这个就是红夫人让人转交给我的,说是送给我的礼物。”   “什么?!”闻嘉大吃一惊,“姐,你是说这是红夫人给你的?姐,你认识红夫人?”   我摇摇头:“我怎么可能认识那样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那她怎么会送给你东西啊?”闻嘉吃惊地问。   “红夫人是谁?”云毁听得茫然,问道。   闻嘉便和他说了红夫人的传闻,云毁听得也是诧异:“这个东西是红夫人给你的?既是小姿你不认识的人,她为何要送这个给你?”   “她说跟我有缘,便让人送了这个给我。我还一直没看,现在正好看看。”我抽出画来,是一幅保存相当好的卷轴画。   “小姿,小心!”云毁道,大概他也是想起了秋安给我做的那幅画。   闻嘉好奇得要命:“娄姐,你快打开看看。”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画卷,看到的,先是青色的屋檐廊宇,接着是如雪的白袍,袍带纷飞,别具意境。闻嘉“哇”了一声:“姐,这是个古代男人吧?难道这就是他们说的红夫人想要展出的那幅美男图?姐,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打开啊!”   我看到这白袍的第一眼就看向了云毁,此时他白衣胜雪,宽袍缓带,一头银丝垂于身侧,比这画中更具妖冶与视觉冲击力。我慢慢把画全部展开,便见一如谪仙的男子站在飞檐之上,身后是暮雪千山,白鹤缭绕。这男子容颜俊朗无比,手执玉萧,唇色嫣红,眉眼温润如玉,似是上好的和田白玉一般。三千银丝轻轻慢慢随风微舞,似是让人能感觉到他于幽静空旷的地方吹来的娓娓动听之音。   可是,那音,吹得我们却是心弦崩裂。   我和闻嘉一看到到这个画上的男人的脸。便都抬头看向云毁。云毁神色倏地就是一变,他紧紧地盯着这幅画,一瞬不瞬。   这幅画上的人,竟是云毁。   我无法说清此刻心中的震撼,我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幅画,又看着云毁,怎么也不想到红夫人送我的竟是这样一份“礼物”,真的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欧巴?”闻嘉似是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喃喃道,“怎么会是欧巴?”   “云先生。”我喊道,但云毁没反应,仍是盯着这幅画。   换谁,谁都要吃惊。   更令我吃惊的是,红夫人为什么会有云毁的画像?云毁,他根本就是鬼啊。   “先生”我又喊了一声,云毁脸上的神情十分凝重,道:“小姿,这个红夫人住在哪儿?”   “她”我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红夫人的名片来,上面并没有地址,只有一个名字:红夫人和一串手机号码。   “我想见到这个人。”云毁的目光又略到了画上,目光变得深邃幽远。   虽然闻嘉也想和我一起去,但对方说只想见我一个人,闻嘉也只能作罢。   我约了红夫人第二天见面,正好是周六。   这一天。云毁都显得魂不守舍,他一直在盯着那幅画看,似乎想要看出个洞来。我同时也好奇得要命,一堆问题萦绕脑海,却都只是猜测,只有见了红夫人才能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当然,我没那么傻,单纯地认为这只是个凑巧之事。明显,红夫人是有意送我这幅画的。至于她的目的,我却是摸不太透。而且,看到这幅画,我心中升起了一个巨大的念头。原本我因为和夜泽分手而痛苦不堪,可是如今出现这件诡异至极的事,一下就将我失恋的痛苦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好奇心和各种猜疑。还有那个冒出的念头让我辗转反侧,不得休息。   真不知道,我是不是该感谢在我人生最失意的时候,忽然冒出这件事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拉开门看到云毁依旧坐在沙发边,看着那幅画。   “先生”我小声叫道。   “小姿,先生要麻烦你了。”云毁望着画幽幽道。   “先生曾经帮过我那么多,现在我不过是帮个小忙,没事的。”我安慰他道。“先生,你也先不要想太多,也许是这红夫人曾经看到过你,让人绘制了这幅画,毕竟具有通灵体质的人并不在少数。”   “她却把这幅画送给了你,小姿,这绝不是什么巧合。”   是的,这绝不是什么巧合。   虽然画作栩栩如生,顾盼生姿,但这幅画的年头看上去已经很久了。即使是从前有人见过云毁,将其画了下来,可是云毁是鬼。他们根本不可能知道云毁的下落。可是红夫人却将这幅画送给了我,送给了认识云毁的我,更确切地一步说,这个红夫人是知道云毁在我家的。我又开始琢磨起红夫人的意图来。   我背起放着樱花盆景的背包,又将这幅画卷了起来,放到画筒里,便按着约定却见红夫人了。   出来的时候,狂风袭来,吹得人心都凉了。一阵大风刮过,本来就已经没有多少叶子的大树更加孤零零的。飘落的叶子随风飘向很远。我将吹乱的长发别到耳后,望着苍茫的天空。   初冬的脚步已经临近。   当我下了出租车,望着那位于半山腰的豪华别墅时。有些许怔忪。别墅低处幽静之所,远离喧嚣的市区,虽然如今周围的树木花草都秃了,有些许萧索之意。但若是夏季,这里定是个环境宜人的好地方。   门口有保安,说明来意后,等了一会儿,一个女仆装扮的人出来:“娄小姐请跟我来。”   跟着女仆走进去,里面环境优雅,依旧盛开的月季点缀于路旁,成片成片热烈地开放,红的、黄的、白的、粉的若不是寒风陡峭,都让我觉得现在是漫步在春天花朵盛开的花园里。   女仆带着我进了屋子,屋子里却布置得古韵古香,别具味道。随后我又被带进了一个房间,房间里也布置得很是雅致,一看便知道这家的主人品味很高。我坐在沙发上,有些紧张,亦有些忐忑,不住地打量着四周。女仆只给我上过一次热茶,便没有再来过。   想到就要见到这位传闻中的女富豪,我就紧张得有些手足无措。   门外响起了有节奏的高跟鞋的声音,接着门咔嚓一开,先是走进了六个又高又壮的男人。他们统一穿着黑西装,带着黑墨镜。分列两队,严阵以待,活脱脱的电视剧里黑帮老大出场的经典桥段。   我一看这阵仗,猛然就站了起来,着实是吓得不轻。   门扉大开,一个披着黑色西装的女人踩着高跟鞋掷地有声地走了进来。她容貌姣好,面容却如带着风雪一般的凌厉,微微上扬的眼角更是显得此人冷若冰霜。她甫一走进来,就带着强大的慑人气场。   她走过来,抱着双臂围着我转了一圈,细长的眼睛上下打量我一番,扬扬下巴,很是不客气地说道:“你就是娄姿?”   如今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我就是耍横也要先看看有木有条件啊。遂只能“识时务”道:“您好,我就是娄姿,请问您就是红夫人吗?”   红夫人手一举,立刻有黑衣人将一根万宝路无比恭敬地放到了她伸出的两根手指头间,然后又打着打火机给点上,红夫人将烟放在口中吸了一口,吐出的烟圈儿迎面而来。我在咳嗽中听她道:“没错,我就是红夫人。”   好吧,其实这个红夫人与传说的,还有和我想象的都太大相径庭了。就像,别人给你描述一件美好的东西,你把它想象得无比美丽、引人注目,但当你看到它时,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这种心理落差其实还是挺让人失望的。   这个红夫人初初登场的时候给我的感觉气场很足,但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像凤凰一下变成野鸡一样,让人很难相信,眼前这个财大气粗的像黑帮头目一样的女人,会是传说中高贵、优雅、品味一流的女人。那些外界流传的关于她的事难道都是骗人的?果然,传言不能信啊。   我后退两步,因为我很讨厌烟味儿。   红夫人一转身就坐在了沙发上,跷着二郎腿,两只纤长的手指夹着烟,慢慢地吞云吐雾:“前天我送给你的画,你收到了,是吧?看了吗?”   我将画筒拿出来,放到桌子上:“不知您送我这幅画是什么意思?无功不受禄,红夫人将这么珍爱的画作送给我一个不相识的人,这让我实在担当不起,所以这画还是还给您吧。”   红夫人吸了一口烟,露出嘲讽的笑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送给你这幅画,现在还装什么傻冲什么愣?我问你,这画上的男人现在就在你家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盯着她道。   红夫人冷嗤一声:“你还真能给我装啊!那我索性跟你挑明白了,这个男人叫云毁,他不是人而是鬼,他现在就住在你家。我说得对不对?”   她的这番话让我一点也不惊讶。但奇怪的是,那六个黑衣人听到她的话,却仍然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就像我和她说得是外语一样。   她抽的烟已经燃了一大截,轻轻在烟灰缸上一弹,烟灰就落了下去。接着,她又开始吞云吐雾,弄得整个屋子都是烟味儿,呛得我只想推开窗户去透气。   云毁出现在我身侧,他面寒地盯着红夫人,眉头紧锁。而后他伸出手按在了我肩膀上。   见此,我知道再否认下去也没意义了。便道:“红夫人您费了这么大的力气,通过这幅画引我过来,就算我说不是,你也不会相信。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红夫人眼睛一亮,使了个眼色,一个黑衣人点了一下头,立刻出去了,一会儿就提着四个大的黑箱子过来,气势磅礴地放到桌子上。   “打开。”红夫人道。   黑衣人打开四个箱子,里面竟然都是红头毛爷爷!   红夫人将箱子推到我面前:“五百万。”   我看着这满箱子的钱,真的被震住了,因为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钱!   “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沉稳地问。因为我知道天上不会白掉馅饼的。   红夫人拿出一大叠毛爷爷,抖得哗啦啦作响:“五百万,我跟你买下那只鬼。”   云毁的脸色顷刻就晦暗下来,我感觉屋内阴气骤升。   我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钱,也许我打一辈子工也挣不了那么多钱,只要把云毁卖了   我抿唇未语。红夫人幽幽道:“一个鬼而已,五百万,你还觉得不够?这些钱都可以买下好几个活人了!”   “是不够。”我微微一笑,见她沉下脸,我又道,“你的这些钱根本连云先生的名字都不配买!这五百万,你还是拿去买活人吧!”   我站起身要走,那六个黑衣人就挡在了我面前。   “红夫人,您这是要强买强卖吗?”我转身问。   红夫人捏着烟,吞吐一口:“是呢,我就是这么想的。娄小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为了一只鬼,就把自己搞死。我可不想娄小姐也变成鬼啊。你瞧,我家那片月季正缺肥料呢,娄小姐,不想变成护花的肥料吧?”   “红夫人,果然是财大气粗,这杀人放火的事都敢做。”   红夫人嫣然一笑:“我这个人。但凡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定会得到。得不到的,便去毁掉。娄小姐,人生在世,有钱才能享乐,只要有钱,什么得不到?男人、房子、车子、身份,都会对你趋之若鹜。你做什么要跟钱这么过不去?那个男人不过是个鬼,不能陪你吃、不能陪你睡、不能给你快感,你留着他有什么意思?娄小姐,做人就是享乐,识时务。我可以给你再加五百万。一千万。跟你买只鬼,这真的是你家祖坟冒青烟都没有的好事。我要是你,就答应了。一千万,你想要什么没有?你不用再去做那个苦逼的没有前途的小设计师,完全可以自己开一个公司玩玩儿。我可是知道你天天都被人戳着鼻子骂,他们就像对畜生一样奴役你。你现在有了这些钱,完全可以炒他们的鱿鱼,踹翻他们的桌子,他们怎么对你,你都可以加倍还回去。娄小姐,你就不想报复一下那些看轻你的人?”   我走到桌子前,抓了一把钱:“这钱确实很多,红夫人你的话也挺有道理。不过,红夫人,你是不是受过什么精神刺激?或者被男人伤害过?才会让你说出这些脑残的话?”   红夫人的脸色登时一青。我继续道:“没人不爱钱,不爱享受。我呢,也不例外。但我更喜欢去花自己挣的钱,踏实、舒坦。我要是今天收了这些出卖朋友的钱,我花出去的时候都会觉得心抖、恶心。而且,你这些钱,我说了,连云先生的名字都不配买,你竟还跟我说要买他这个人,红夫人。你今天是不是忘记吃药了?”   我身后的黑衣人渐渐迫近,我依旧慢慢地说道:“红夫人,你也别把别人都当傻子。我来的时候已经跟我朋友交代好了,我要是中午12:00之前还没出去,她就会报警,同时通知各大媒体,说您红夫人拘禁无辜少女。红夫人您可一直是各大媒体追逐的焦点,您要是这么想曝光自己,现在就可以让我给你的月季花去当肥料。”   云毁忽然附在我身上,他一用力拍桌子,桌子的一角就被他拍断了(可怜我的手啊!)。   听得那六个大汉倒吸一口凉气。   我转身朝门走去,这种地方多留一分钟,我都觉得恶心得不行。   身后传来两声拍手声,红夫人道:“娄小姐果真是有情有义。那么,云毁的身体,这个条件够不够?”   我猛然停住了身子,云毁此刻还附在我身上,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震惊。他慢慢转身,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刹那像是从深渊里发出来的一样:“你再说一遍。”   此刻,与红夫人对话的是云毁。   红夫人又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因为主动权又回到她手里了:“你果然对这个有兴趣。怎么,很意外吗?这有什么可意外的?他既然是鬼,当然会有身体。我们来做个交易吧。”她用手指直接将烟掐灭,神色庄重。   云毁不动声色地望着她:“你想做什么交易?”   “我可以告诉你他的身体在哪儿。不过,他找到身体后,必须和我结婚。”红夫人一字一顿地道。   我愕然了,不明白这个红夫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先是想要用钱买下云毁,现在又说想要跟云毁结婚!   云毁的神色依旧岿然不动:“我要是不答应你呢?”   红夫人靠在沙发上:“那你们永远别想找到他的身体了。他的身体在哪儿,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她懒懒散散地荡着腿,又道,“这个交易,你们可一点也不吃亏。我的身份、我的美貌,都足以与他相配,一点儿也不会亏待他。而且,他和我结婚以后,就可以拥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怎么样,这个条件,要不要接受呢?”   事情的反转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云毁的身体竟然在这个世界上!那么,他根本就不是死魂,而是离体的生魂?!云毁是身穿到这个世界上的?!但是,为什么他会离魂千年?甚至在他没有失忆的时候,似乎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一个生魂!   可是,如今知道云毁身体在哪儿的,却只有红夫人。如果云毁想要找回身体,就必须答应和红夫人结婚!这个红夫人到底在搞什么鬼!我第一个就是想到了闻嘉,若是云毁真答应了,那闻嘉又该怎么办?可是,云毁至今也没说过自己喜欢闻嘉啊   云毁并未及时回复,也许他也有所顾忌。僵持之下,我则替云毁开了口:“好,这个条件我接受。”   相比闻嘉对云毁的感情来,云毁能重新得回身体才最重要。   有黑衣人在红夫人耳边叨叨了几句,红夫人依旧坐着未动,慢慢说道:“娄小姐倒是痛快。不过,你能全权代表他吗?你的意见就是他的意见,我是否就可以这样认为?他虽然是个鬼,但也有自己的思想吧?若只是我和你达成协定,最后他却不遵守,我岂不是鸡飞蛋打?” 第124章 你还好吗?   我心中一紧,我确实有让她“鸡飞蛋打”的打算。..看她那意思,我就像是云毁的主人一样,可以卖了他,自然也就能替他决定一切事情。这样,我就可以和她假装达成协议,而不关云毁的事情。待云毁得到身体后,完全可以不认这个协议。   但显然,那个黑衣人刚才就是提醒红夫人这件事,让她想到了这些。   “我就是云毁,我答应你的要求。我的身体在哪儿?”云毁忽而说道,我一惊,但见他神色分外肃穆。   红夫人忽然就站起起来:“你就是云毁?”她又打量着我的身体,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云毁凝重地望着她:“你若是真能帮我找回身体,我就和你结婚。”   红夫人惊怔地望着他,似乎忘了反应。   红夫人要让人送我回去,我拒绝了。   我出了别墅,站在树的阴影下望着这座富丽堂皇的别墅。刚才红夫人的话犹在耳边。让我很是震惊。   云毁出现在我身边,他也用凝重的表情望着那幢别墅。   “先生”听到云毁答应红夫人的要求时,我不是不震惊的。云毁并非是会甘受人钳制的人。虽然是为了拿回身体,他不得不答应红夫人。但我们对这个红夫人一无所知。我不知道,云毁拿回身体后,这个红夫人会不会还有别的目的?   以她的身份地位,找个男明星结婚都不会很难。从她的话里,就可以看出这个人是个金钱至上的人,感情于她不过就像商品一样,只是为了满足个人需求而不会珍之视之。这样,可以说,她想要找人结婚,也并非云毁不可。在这个“满地都是帅哥”的年代,像她这样有钱的女人,要包养十几个小情人也不是不可能。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根本看不出她是因为迷恋云毁才要跟他结婚的。   况且,这个女人说的话是真假,还有待商榷。我总觉得有一张网正在不知不觉地向着我们罩过来。   “我刚才答应她的要求,小姿,你是不是觉得先生软弱了?”云毁轻缓地问道。   我笑了一下:“先生何曾软弱过?若是先生不答应的话,我也会替先生答应下来。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只要能帮先生重新找回身体,我觉得没什么不可以答应的。”   “只是这次,小姿,先生又要累你帮忙了。”   “先生曾帮过我无数次,我能帮先生,乐意之至。况且,我现在也需要一些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只是,先生,这个红夫人底细莫测,你我都要小心才是。”   回到家,就看见闻嘉坐在台阶上。她一见到我,就立刻跑下楼梯来,连跑珠似的问道:“娄姐,你和欧巴见到红夫人了吗?她为什么会有欧巴的画像?她想要干什么?难道她是看上了欧巴?想要和欧巴结婚?”   我觉得我的神情那一刻都快皲裂了,看着闻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娄姐,你说话呀!难道是那个红夫人用欧巴威胁你,让你帮她做什么事情?”闻嘉脑洞打开道。   望着闻嘉紧张与关心的神情,我心中五味杂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云毁与红夫人之间的事情,便握住她的手:“你别乱猜了,没什么事情。”   “怎么可能!”闻嘉叫道。   我道:“若真是有什么事情,我还能平安回来?”   “那她为什么会有欧巴的画像?”   我一边开门一边道:“我们之前猜得不错,是有人看到过云毁。就把他画了下来。后来红夫人就得到了这幅画。我们这段时间又经历了不少事情,云毁也露过不少面。所以,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知道了云毁现在住在我这儿。她送我这幅画,就是想要见一见云毁。但我说云毁已经离开了,她也就没有多做纠缠。然后,我就回来了。”   “真是这样?”闻嘉又问。   “你不信,你可以问问云先生啊。”我一直背对着她说话。   我知道自己是在骗闻嘉,她现在也看不到云毁,也就无法跟他求证。但听闻嘉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长呼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我以为那个红夫人看上欧巴了。我昨晚一直都在做噩梦,梦到她逼着欧巴要跟她结婚。还好,梦都是相反的。娄姐,你简直太机智了。你要是承认了欧巴还在你家,她一定还纠缠不休。”   闻嘉坐在沙发上故作轻松道。我心中却是一暗。闻嘉,你梦到的都已成真了。   “娄姐,欧巴呢?”闻嘉又问。   “他去找张俊了。”   闻嘉走过来,歪着头盯着我,我被她盯得有些发毛:“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娄姐,你真的和夜叔叔分手了?”   “分手就是分手了,哪还有真假。”想起那一夜,心潮再次翻涌,我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云毁的事情上。   闻嘉忽然抱住我,拍着我的后背,安慰我说:“娄姐,我知道你心里现在一定很难受。你想做什么,我们都可以陪着你去做。就是你别太压抑自己。失恋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夜叔叔和你分手,绝对是他的错误,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闻嘉皱着眉道:“可是你们为什么分手?我至今都想不通,你和夜叔叔怎么会分手?夜叔叔根本不像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啊。娄姐,你们到底为什么啊?”   闻嘉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   我喝了一口水:“因为夜泽他在认识我之前已经有所爱,但他因为失忆把她忘了。这个女孩儿找了他很久才把他找到。所以,我们分手了。就这么简单。不是他朝三暮四,也不是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可调和的问题。只是,我们不能再在一起的问题。为了我和他好。不至于因爱生恨,我们就决定分手。我和夜泽还是朋友。”   闻嘉听得瞠目结舌,半晌她才道:“夜叔叔他真的劈腿了?娄姐,你怎么能这么大度?!夜叔叔他根本就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啊!凭什么他旧情人来找他,他就要把你丢下?娄姐,你怎么不上去甩他们这对狗男女几巴掌?夜叔叔真是个渣男,真让我太失望了!”   我静静地望着她:“闻嘉,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第二次你骂他们是狗男女。我再重申一遍,我没有怪过夜泽和阿阮。我们分手,也是我自愿的。”   “娄姐,你这是在当圣母吗?你居然还同情他们?他们可背叛了你啊!”闻嘉因为我的话搓火道,“夜叔叔他口口声声说喜欢你,转眼就和别的女人双宿双飞。你居然还在替他们辩解?娄姐,你是不是真的傻啊?夜叔叔他根本就是个渣男啊,是个人就能看出来啊。他现在正和别的女人正在谈情说爱,山盟海誓,把对你说过的情话又对另外一个女人说,你竟然还说自己理解他们。不怪他们?!天,我算是见识到,一个女人傻起来到底有多可怕了。娄姐,你真让我太失望了。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好人,可你的好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种愚蠢!”   闻嘉背起双肩包:“反正这是娄姐你自己的事,难受也是你自己都事。我不多管闲事总行了吧。我走总可以了吧?不过,娄姐,你不愿意听,我还是要说,夜泽就是个渣男,他和那个阿阮就是对狗男女。不管你怎么给他们洗白、辩解,他们都是对狗男女、贱货!”   闻嘉拉开门离开。门砰的一声又关上。   我握紧了杯子。   云毁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开始研究网上说的一些驱邪避凶的方法。   “先生,见到张俊了?”   “见了。”云毁站到我身后看我浏览的网页,“这是什么?”   “随便看看。他怎么说?”   “张兄会跟我们一起去。”   我点头:“那就好。有他在,我们就等于多了一个强大的帮手。”   有两个字在我唇边环绕,我终是说道:“先生,此行甚险。我们这边多个人是个人。你若是想找夜泽帮忙就去找他。不必顾虑我。我们即使分手了,也说好了,依然是朋友。”   “小姿,你真的能做到吗?”云毁坐在一边凝视着我说。   “我和他又不是生离死别,亦不是有着不共戴天的仇人。谁说失恋了就一定就要反目成仇?先生,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我可以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我故作轻松道。   云毁揉揉我的头发:“让我再想想吧。”   “嗯。对了,闻嘉来过了。”我说,云毁神情略怔,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她来做什么?”   “当然是关心你啊。来问我。我和红夫人见面的事,还有红夫人为什么会有你的画像。我对她说了谎话,我说红夫人只是想要见见你而已。”   云毁点头:“你没有做错。如今,我们能少一事是一事。”   “先生,你对闻嘉”我迟疑地问,云毁目光澄澈:“我只把她当妹妹,你不要乱想。”   云毁一直在强调“人鬼殊途”,即使对闻嘉有好感,他也不会承认吧?否则怎么会这么明白地告诉我“不要乱想”。他应该是明白闻嘉对他的感情的。   我最终没有继续说下去。云毁。你可知,你遇到阿锁婆婆时,从未如此固执死板啊。   三天后。   是我们与红夫人约定的时间。   我将樱花盆景放入木盒子里,道:“先生,我们该出发了。”   樱花的花瓣合龙了一下。   我微微一笑,在它上面盖上了木盒子,然后装进了背包里。   下了楼,天空晴朗,万里无云,难得的没有风,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照得人都懒懒的。   我伸了伸腰,深呼一口气,然后朝着小区门口走去。   站了没多久,手机就响了,是张俊:“出来了吗?我们现在就去接你。”   他的话让我心头一跳,他说“我们”,有夜泽?   云毁一直未曾告诉我。他有没有打算找夜泽帮忙,而我也没有再开口问。假使我过于关注这件事,又会让云毁担心我。但是此刻张俊的话却让我心头猛烈跳了起来,云毁去找了夜泽?抑或,是张俊找过他?   张俊的车渐渐停在了视野里,除了他,还有一个人阿阮。   阿阮冲我点了点头,随后下了车。我看见她怀里抱着一个精致透亮的玻璃器皿,黑玫瑰被罩在其中,里面还有水。   看见它如同一个观赏物一样被放在里面,我微微失神和心情暗淡。   阿阮果然对它很好。我从来都是直接把它插入水瓶里,要带它走的时候也只是用木盒子装起来。可是阿阮却细心了很多,几乎360度保证它不会被碰坏。但不知为何,我心中还是充满了酸意。   “小姿,许久不见了。”阿阮握住我的手温软一笑。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不管看多少回,都让人心生惊艳。   “我一直都在忙,都没时间去看你们。我听云毁说,你们是前几天回来的?你家人他们都还好吗?”我随便扯着借口,或许我应该是去看阿阮,可我没那勇气去。   阿阮神色蓦然一暗,让我察觉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看向张俊,他推了推眼镜却没说话。   阿阮脸上露出凄楚之色,她满眼尽是忧伤:“我父母他们已经去世了。”   我心头再起震撼。   “他们已经去世一年了,是坐大巴时不幸遇到了意外。”   我望着阿阮,心中再次激起愧疚与同情。她好不容易才找回现在的身体,虽然现在的父母并非她的“亲生父母”,但从阿阮的言辞中,还是能感受到,她对现在的父母的思念与爱戴之情。想来,阿阮已经将他们看成自己的真正的爸爸妈妈。可是,老天竟然如此残忍,让他们骨肉至亲连最后一面都没看到。阿阮的父母在临终前是否知道他们的女儿根本不是他们的女儿了吗?更重要的是阿阮,她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回自己,满以为可以从此与家人相聚,却不知早已天人永隔。   而我的愧疚又上了一层。夜泽回来的那晚跟我说分手,要说我完全不介意、不气他也并不可能。我“逼着”他滚床单,甚至有着自己也不知道的“卑劣”一面让他即使和阿阮在一起,也无法彻底地忘记我。如今,听了阿阮的话,我才彻底释怀了他的选择。   阿阮已然失去了这世上的至亲,如果再失去他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事情。”我不知道怎么劝慰阿阮,“你别太伤心了,你父母他们知道你现在很好,他们也会欣慰的。”   “现在有泽他陪着我,我真觉得没那么难受了。小姿,你有时间要多来看看我们。我还住在原来的地方。”阿阮说。   我们又说了一会儿话,便上了车。   我将目的地告诉了张俊,又对阿阮道:“抱歉,又把你和夜泽扯进来了。”   阿阮一直抱着那个玻璃器皿,手在玻璃器皿上轻轻抚过:“小姿,你和云公子对我们都有恩德。此刻你们需要我们帮助。我们又怎能不来帮你们?是真的吗?你们找到了云公子的身体?”   “我也不知道这是真是假,不过,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也不想放弃。只是这次可能会很危险,阿阮,就算你们现在改变主意,也没关系。”如果只是夜泽来,我绝不会和他说这些客气话,但是现在阿阮也来了,没有理由让她跟着我们去冒险。   “小姿,你认为我和泽是忘恩负义的人吗?”   “我不是那意思!”我急忙辩解,阿阮静静地笑了:“既然不是,就不要再说这些客气话。”   “阿阮,谢谢你。”   车一路颠簸,一直开到了四处都是大山的山涧之中。那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我们下了车,就见红夫人带着五六个黑衣人已经在等我们了。她今天穿着一款衣,脚下是高筒鞋,戴着一副黑墨镜。依旧是黑帮老大的派头。   她摘下眼镜道:“你来了?”她的目光落在张俊和阿阮身上,“他们是你带来的同伴?”   “对。他叫张俊,她叫阿阮。”我说。   红夫人只打量了张俊和阿阮两眼便道:“既然人到齐了,咱们就走吧。”   红夫人带着人在前面开队,我发现他们中还有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那男人带着一顶帽子,带着口罩,把自己遮挡得很严实。心中不禁滑过一丝狐疑。   阿阮跟着我们道:“小姿,我们这是去哪儿?”   我道:“藏有云毁身体的地方。”   我想起了那日红夫人所说的话,我们原本以为她如此信誓旦旦地跟我们讲条件。是因为云毁的身体就在她手上。但她后面的话却让我们也跟着陷入了谜团的泥淖中。按她所说,云毁的身体存在于这个世上并不假,但就像藏宝图一样,藏在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这个地方可能机关重重,布满危险。所以,她才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带着云毁的鬼魂去寻找他的身体。毕竟,灵魂与身体紧密相连,云毁现在相当于他身体的指南针了。   我们大概走了一个小时的羊肠小路,在一条细缝中停了下来。两边都是巍峨的高山,我仰头看看了天空,只能看到一个宽条。脚下皆是碎石,二人旁边是光滑陡峭的崖壁。就在我实在想不出他们接下来要干什么的时候。黑衣人一个口哨,忽然从上面垂下了几根绳子。   “入口就在上面。你们先来,还是我们先来?”红夫人道。   张俊抬头看了看高高的山崖,推推眼镜道:“我先来。”随后又转头对我和阿阮说,“你们也一起吧。”   黑衣人帮我们拴好绳子,就着绳子。我们被拽了上去。那是一个从石壁上生生凿出来的洞口。我们进去之后,里面火把通明。山洞并不是很大,除了六七跟石柱外,山洞的一边放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大小和山洞入口的大小差不多。想来是用来挡住这个入口的。   阴风袭过,云毁和夜泽都出来了。   我望着近在咫尺的夜泽,这还是我俩滚床单后第一次见面。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响着。夜泽蓦然转身与我相视,黑眸涌动,似乎夹杂着很多话语与情绪。我努力地对他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夜泽只望着我没有说话。   “泽。”阿阮挽住了他的手。   夜泽垂下眸子,再看向我时已经是淡然:“你还好吗?”   他的意思,只有我和他懂,我“嗯”了一声:“我很好。你和阿阮,你们也很好吧?”   我看到阿阮握紧了夜泽的手,他声音平和道:“对,我们很好。”   这就好。   随后看到张俊和云毁都在打量着这个地方,我问道:“你们看这个地方是不是很怪异?”   山洞里虽然很小,但三面的石壁上都刻着壁画,是成百上千个人。这些人刻画得栩栩如生。有卖东西的,有逛街的,有抬轿子的。还有桥啊、水啊、鱼之类的。就像清明上河图一样,画的似是某个民族的过去的生活场景。如此多的人物让人眼花缭乱,根本不知其意。   云毁与夜泽不约而同站在了画壁面前,来回看着这些画。张俊则看着那几根石柱。石柱一共有七根,上面也雕刻着无数的人物,看得人眼花缭乱。我看了一圈也不懂其意。又在石洞里摸了一圈,摸上去都是坚硬的石头,并没有什么机关暗门之类的。   不久红夫人也上来了,那个轮椅男居然也吊了上来。他陡然间将目光略向夜泽和云毁所站的两处,却没多久却将头低了下去,保持着之前的静默常态。我和张俊都看到了这一幕,我们相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红夫人,你说这里是入口,那么入口在哪儿?”我说。   “在这儿。”云毁和夜泽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此时夜泽和云毁也正打量着石柱。二人说完相视了一眼,又都嫌恶地别开目光,默契得不行。 第125章 他先救了我   红夫人是看不到他们的,道:“看好了。”   红夫人一拍手,七个黑衣人各自站在一根石柱面前。红夫人走到一面壁画前,指着一个人形,一个黑衣人便将手指点向一根石柱上的人。   云毁来到我身边道:“这些壁画中有和石柱上的画像一样的人物,想来只要找到那些相同的画像,便能打开入口。”   我一听都觉得蒙圈了。这些壁画少说也有上千个,而石柱上的更是多得让人眼花缭乱。居然要从这些画里找相同的?而且云毁和夜泽立刻能发现其中关节,让我也不得不佩服两个人的眼力。   七个黑衣人分别在石柱上找到了与石壁上相同的画像,随即咔嚓一声,所选中的人物就像机关一样被按了下去。七个石柱机关所在的位置组成一个北斗七星阵,一线光源竟从最后那个孔中射了出来,照在了一面墙壁上所画的一个女子的脸上。红夫人走过去,一把按在那张脸上,那张脸就被按了下去。接着轰隆一声,一道石门夹杂着灰尘缓缓打开。   我震惊地望着这一切,不敢相信这里居然有如此复杂慑人的机关。云毁的身体就被藏在这重重机关之后?为什么他的身体会被藏在这里?又是什么人做的?云毁从前难道是像秦始皇一样了不得的大人物?   “这就是入口。你们跟着我们走。”红夫人道,她让人背起那个做轮椅的人。很是照顾他的样子,不禁又让我对那人的身份好奇了几分。   黑衣人点着火把在前面开路,我们则被夹在了中间跟着他们。入口处是通向下面的石梯,石梯看似也年头久远,有的已经破损不堪。长长的石梯通向的地方都是一团漆黑,根本看不到尽头一般。而且这石梯很窄,踢个石子下去,都没有回声,就像踢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一样。我们顺着石梯走了很久,我感觉眼睛都要转晕了。可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因为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滚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终于下了楼梯,红夫人点燃了两侧的火把。只见我们面前立着四排各有两人多高的武士石像,每排各十个,它们各个手执大刀,凶神恶煞。因为年头久远,石像上都布满蛛丝,地上也满是尘土。更恐怖的是,里面竟然还散落着骨头架子和白骨!甚至还有被烧焦的尸骨!   在石像旁立着的石碑上,有用猩红的颜色写着繁体字:擅入者死!   看到这一幕,我们都吓得不敢再向前踏出一步。而红夫人的话更加剧了我们的恐惧:“你们最好都站在这里别动。这些石像可都是活的。”   我惶恐地望着那些威武都武士,它们竟然都是活的?   张俊站在碑界那里,推了推眼镜:“活的?”   红夫人脸色凝重:“我并没有跟你们开玩笑。在带你们过来之前,我就已经带人来过这里,但凡活人踏进去,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我已经在这儿折损了不少人了。那几具白骨,都是我们的人。”   其实也并不奇怪,红夫人如果能通过自己的能力找到云毁的身体。她也就不会再冒险领着我们来了。   “那么红夫人有什么好办法?”张俊又问。   “活人不能进,鬼是没有问题的吧?”红夫人转向我,“娄小姐,云毁的身体就在这里面。我想或许只有他能破解这里的机关。”   我看向云毁,虽说活人进去必死,但也没说鬼进去就一定没事吧?云毁却道:“我去试试。”   “先生你多加小心。”   云毁点头,他方要走,夜泽与他并肩而立:“本王跟你一起去看看。”   二人立于石碑前,而后都飞了进去,可瞬间,他们就停在了半空中。身体微晃,袍角飞舞。夜泽一下就按住了脑袋,宛若他的头痛病又发作了一样。而云毁脸色也变得惨白。   张俊神色一凝:“不好!泽、毁,你们快出来!”   张俊方踏进一步,陡然间,整个地面都晃动了起来。一个离着张俊最近的石像陡然间挥舞大刀就朝着张俊砍过来,张俊急急后退,那刀一下就劈在地面上,入地三分。这要是砍在张俊的腿上,能把他的腿砍折了。   “泽!”阿阮叫道,就想跑进去,我用力拉住了她。也担心地望着夜泽和云毁。   骤然之间,夜泽就被云毁一掌击了出来,夜泽擦地而行,直接撞向我和阿阮来。如果他撞到别人,只能穿体而过,但我和阿阮却能被他撞飞出去。我一把推开阿阮,在夜泽撞向我时,我一把抱住他,但见他双眼紧闭,脸色更加的惨白。   我一下被撞到了石壁上,心肝肺都险些被他撞出来。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摇着夜泽:“夜泽,夜泽!”   而此时在巨石像里的云毁慢慢转身,只见他悬于半空中一动不动,眼神呆滞。银鞭出现在他手中,在空中凌厉一抖,便发出刺耳的嘶鸣之音。那数十个石像竟然动作整齐划一地在云毁身后一站,依然列成四队,长刀戳地,发出震耳欲聋之音。   我擦,云毁这么快就“叛变”了?还变成了对方的大将?   “鬼,是鬼!”终于有黑衣人吓得忍不住大叫起来。云毁在里面竟然具体化了!   阿阮也跑到了我和夜泽身边:“泽,泽”而后也吃惊地看着这一幕。   夜泽终于醒了过来,他眯眼望着前方。   只见云毁长鞭一甩,那鞭子竟出了碑界,裹住一黑衣人的脖子,将就他拖了进去。一个石像一刀就砍断了他的脑袋。尸体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我心惊胆战地望着这一幕。   红夫人迅速往后退着:“他被控制了!”   就在云毁的鞭子又袭向一人时,夜泽执剑而去,长剑挡住了银鞭的攻势,那银鞭顺势就缠上了剑身,将夜泽往里拖着走。夜泽则朝后而行,与云毁对峙着。   张俊再次将十字架变成了长刃,他猛然就跳进了石碑界内。   “张俊!”我大喊一声。只见一个石像都拿着刀冲他砍来。他滚地而过。而后猛然跳跃起来,将一符咒贴在了云毁额头上。同时,两把大刀朝着他横劈下来。眼睑他就被劈成四瓣儿,云毁却陡然升上空中,银鞭借势缠在张俊身上,带着他也飞了起来。两个人从又要落下的刀刃之间飞了出来。   他们一出了石碑界,里面立刻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十个石像森然地立在两侧,似乎他们根本就没动过。被扯过来的云毁脸色苍白,又变成了没有实体的鬼。   “云先生,张俊!”我连忙跑过去。   云毁望着那石像阵,对张俊说道:“张兄,你又救了我一次。”   “云先生,你没事了?”我大喜道。   云毁此刻眼光清明,再无刚才半分的呆滞之色:“我没事了,我刚才是被控制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云毁和夜泽进去都差点儿被控制?要不是云毁刚才推夜泽出来,夜泽是不是也会变成云毁方才的样子?   “这里面有不同的磁场。”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竟是那个之前一直坐着轮椅的男人,他抬起无神的眼睛看向石像阵。“这些石像都在被这个磁场所控制。鬼从一个角度来说也是磁场的不同造出的产物,所以,他们只要一进去,也会被这个磁场同化。只有想办法破坏这个磁场,这些石像才会被破坏。”   “您知道要怎么破坏这个磁场吗?”张俊直接开口问。   那个沙哑的声音古井无波道:“四十个石像,你可看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张俊又细细观察着这四十个石像,我也望着,迟疑道:“我听说秦始皇兵马俑中每一个兵俑表情都有所不同。这里的却都大多相同。虽然相同,但也有异同。你们看第二列第三个石像,它眼睛就比较小,胡子也比别的石像长。”   那个男人没有再说话。   张俊对红夫人道:“让你的人赶紧找表情不一样的石像。”   人马立刻分散开来,很快,有七个石像被找了出来。数目和位置与那七根石柱上的机关布置几乎是一样的,也是呈北斗七星状!   但是,就算找到了这七个表情不一样的石像,又该如何去做?张俊眸光里闪过一道光:“将这七个石像全毁了。”   “你说得容易!活人进去必死无疑,又怎么将它们全毁了?”红夫人不满道。   张俊看向云毁和夜泽,三人默契地点头。夜泽和云毁身形一闪。化作一黑一白两道光同时进入了张俊的长剑中。张俊以血祭剑,他走到第一列石像钱。那列的第二个就是表情不一样的石像。张俊猛然奔袭进去,第一个石像举起长刃便砍下来,张俊从它垮下堪堪闪过,第二个石像已经又横刀来劈,张俊一剑砍在了他一跳石头腿上,那腿顷刻被砍断。石像砰的一声落地,张俊斩其头。那石头脑袋掉落的一瞬间,第二个石像便轰然碎裂。接着。轰的一声,整个第一列石像都轰然倒塌。   张俊又再攻下第二列的第四个石像,第二列的石像也都轰然倒塌,石头乱飞,尘土飞扬。张俊趁机跳出了石像镇。   如今两列石像被毁,就像打开了一个缺口。红夫人一声令下,那些黑衣人也都冲了进去,捡起被毁石像的大刀,朝着剩下的数列中的五个表情不同的石像砍去。顿时。哀嚎声不断,天旋地转,石头蹿着高往外飞。我拉着阿阮急急后退,不能帮上忙,就尽量不给他们添乱了。   轰隆隆的响彻天宇的声音过后,那些巨石像皆已被毁,同时红夫人也折损了数个人,埋葬在了巨石下,血肉模糊。我们小心地走进去。那些石像再无没有动静了。磁场被毁后,夜泽和云毁也不再受其所控。   云毁与张俊在石像尽头发现一个雕刻精美的圆盘,转动圆盘,一扇石门轰然打开。   “开了,开了!”有人欢呼道。   红夫人眼睛也是一亮,招呼道:“我们进去!”   进去之后,里面又是别有洞天。只见是一片浩瀚的银海,银白色的海。水流一动不动,水面足有三十丈宽。   而这亦不是海,是水银。   听闻秦始皇陵中就有用流动水银浇筑的“江河大海”,想不到,在这里居然能亲眼目睹。我刚想朝前再去看个明白,夜泽就将我拉了回来:“你做什么去?”   “那是水银,也就是汞,有剧毒。听闻秦始皇陵下便注有打量的水银。”我道,同时又看向云毁,越来越迷惑不解了。难不成云毁真是秦始皇?   夜泽也凝思地望着那片银海:“你身无长技,凡事就不要硬出头。跟在云毁和张俊后面。少说话。”   他放开我,自己却朝着那片银海而去。我瞪着他的背影,他又这样说我!   “小姿,泽刚才的话没别的意思,他只是在担心你。”阿阮替夜泽解释道。   我撇撇唇:“我没事,早就习惯了,每次遇到事情,他都这么跟我说。前面有危险,不要往前凑。可你看他自己还不是一直在往前凑?真以为自己宇宙无敌么?刚才还不是一样差点儿就被控制了?”   我正在嘟嘟囔囔。夜泽猛然回身,冷然地盯着我。我转了头,不再去理他。反正现在也分手了,我再也不用忌惮什么,想到夜泽曾经对我的诸多“不好”,我此刻倒想找个人好好吐吐槽了。   忽然有人喊道:“小姐,前面有桥!”   随着众人而去,灯火照亮处,便见一道一所浮桥横跨在银海之上,一直延伸到对岸。   浮桥是由铁链组成,上面铺着木板。   “小姐,我先去看看。”先发现的黑衣人自告奋勇,兴冲冲地就跑上了桥,但是他刚走了几步,就浑身抽搐,他转身面色惨白地望着我们,表情异常痛苦。随后,咔嚓一声。他一脚踩空一块木板,整个人就从窟窿里掉了下去,砰的一声落进浩瀚的水银之中,很快就没踪迹。   “还有谁敢上去,谁能走过去,我给谁五十万!”红夫人大喊道,但她身后的黑衣人却都往后退,谁也不敢再向前一步。   刚才诡异的一幕着实让人不敢再轻易靠近那里,云毁在桥上略过了一圈儿。对张俊道:“你猜得不错,铁索上却是抹了毒物,恐怕常人沾上一点儿必死无疑。桥板每隔一、二,便有铁板相护。”   这个桥竟是如此恐怖?若不是带着云毁和夜泽来,只怕我们就算死再多的人,都过不了这个桥。   张俊跟红夫人说了桥的状况:“铁索上有剧毒,不可扶着铁索过桥。桥板每隔一二有护板,你们所有人都跟着我走。”   红夫人喊了一声:“听到了吗?所有人都跟着张先生走!”   云毁来到我面前:“小姿,我附在你身上走。”   “先生。张俊在前面打头,危险更多,你还是附在他身上吧。”我道。   “那你怎么办?”   我打开背包,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橡胶手套:“先生,你看我准备了这个。聪明吧?我戴上这个就能扶着铁索走了。”   “这个怎么行?”云毁皱眉。   我道:“这里又不止我一个人跟你们一起走,红夫人也是这样跟你们走。这么多人,不会有事的。先生,你就别啰唆了。早日找到你的身体,我们也就能早日出去。你赶紧附在张俊身上。带着我们走吧。”   云毁拗不过我,最终附身在了张俊身上。张俊推推眼镜看看我,转身第一个迈上了铁索桥。铁索桥一时就晃动了起来,但因为有云毁附身,他走得还算平稳。   “你跟在张俊后面。”身后传来冷冷一声,我转身看见了阿阮,她一派清冷之色被夜泽附身的阿阮。   我戴上手套,也踏上了略微晃荡的桥。即使我带着橡胶手套,但也不敢随便去抓那铁索。只能展开手臂小心地跟着张俊的脚步走。但随着后面上桥的人越来越多。桥身也越发的晃动,有几次我都要去扶铁索,都被夜泽扶住:“朝前走。”   忽然就听见一人惨叫一声,接着桥身就剧烈晃动起来,我身形不稳,一脚就踩空了!然后我整个人都往下掉了下去!   “啊!”我大叫一声,身体却悬在了半空中,我被人一手攥住手腕,我抬头看到了阿阮的双眸。不,是夜泽那浩瀚如海的黑眸。他用力握着我的手,将我往上拉。我抠住木板也用力往上蹬。不经意低头看了一眼,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水银,银灰色的表面都都看出自己悬空的影子!似乎,我时刻都能被这如冰湖一样的密流吞没。一种惊惧爬满心扉。   “别往下看!”夜泽吼了一声,我开始用力往上爬。张俊也返了回来,二人合力一起将我拖了上来。也就在这功夫,我看见先后有两个人又掉进了水银之中。大叫了几声救命,就再也看不到踪迹。   可我上来后,桥身又剧烈地晃动起来,夜泽一下将我扑倒在桥上,一手搂着我,一手扒住了被我踩空的桥板。接着又是一声惨叫,“砰”的一声。慢慢地,桥上又恢复了寂静。我抬眸与夜泽相视一眼,看到了他瞳孔里,脸色苍白的自己。   张俊也从桥板上慢慢站起,我朝后看了看。红夫人也趴在桥板上,她身后跟着的十多人,此时也只剩下了五六人了。而那个轮椅男被人背着跟在她身后,还安然无恙。   我们又小心地走了,待终于过了铁索桥时,我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铁索桥上的桥板已经被踩得到处是洞。有的即使被铁板护着,也因为年头太久而松动。张俊有几次都险些掉下去,要不是云毁附在他身上。他也早就掉进水银海里了。我回头望着那浩渺的水银,那些掉下去的人,只怕,连白骨都会被腐蚀殆尽吧?   我们又接着往前走,这次是一扇很是显眼的石门。黑衣人用力推了推,并没有推动石门。石门的两侧各有连个雄伟的石狮。阿阮在一只石狮那里蹲下,喊道:“张俊、小姿,你们快来看看,这是不是石门的开关?”   我和张俊过去。便见石狮张开的大嘴里,有着和石像阵一样的圆盘。红夫人也都聚集过来:“这就是机关,快拧!”   张俊将手伸进石狮的嘴里,我听到了咔嚓咔嚓几声,但是石门毫无动静。他又转了几圈,依旧没有动静。我们正屏息等待时,忽然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响。我猛然就站了起来,远处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但能听到像是什么坍塌了一样。   云毁和夜泽飞身过来,云毁凝色刚要说什么,就听有人喊道:“小姐,不好了,咱们刚过来的那个桥塌了!连地也塌了!水正朝咱们这边冲过来!小姐,快想办法啊!不然咱们都要死在这儿!”   犹如平地起惊雷,那个铁桥竟然塌了?!水也朝我们这边倾泻过来了?那根本不是水啊,是水银!如果真的冲过来,我们都必死无疑!   所有人这次都骇然了。红夫人也惊慌无比,冲着张俊歇斯底里道:“你快拧啊!不然我们都要死在这儿!”   我都听见了那些水银流动的声音,犹如海浪一样,水声在山涧中回荡,犹如突然爆发的山洪一样。   轮椅男忽然又发声了,平静而锐利:“反方向拧!”   张俊此时已经开始反方向拧了,但是,石门依旧没有动静!   难道我们真的要被水银淹死?!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咔”的一声,石门缓缓开启!   “啊!水冲过来了!”   就见漫天的银色如同怪兽张开的大口直奔我们扑来,红夫人推着背着轮椅男的黑衣人就朝石门里狂跑。   我大喊一声:“张俊、阿阮,快跑!”   猛然之间,我就被人搂住。夜泽拖着我往石门而去,我看见阿阮还站在原地,她默默地望着我们,眼中溢满悲伤。 第126章 你根本就是在意的   我也看到云毁附在了张俊身上,又拖着阿阮往石门处跑。滔天的水银在他们身后俯冲过来,罩在了他们的头上……   我看到石门渐渐关闭,张俊和阿阮却还在外面!   张俊!阿阮!   夜泽将我拖进石室中,翻身就去救张俊和阿阮。可就在这时,我脚下一阵晃荡。脚下的石板赫然消失,我和红夫人他们一起就往下掉了下去。我看到夜泽龇目欲裂的眼神,也看见了张俊抱着阿阮滚进了石室中,石门轰然关上,将还没有跑进来的人都吞没了,将那撕心裂肺的惨叫也隔绝在了外面……   随后,我坠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我看到夜泽纵身飞下来的身影,我伸出手来却够不到他的手,只能任由自己下坠……   我迷迷瞪瞪醒来时,周围漆黑一片,脑袋有些眩晕着疼。我爬了起来,什么都看不到。幸运的是背包还在我身边。我从背包里拿出手电,照了照,发现自己是在一个石洞里。我艰难地爬起来,抬头看了看,头顶是一个大圆洞,想来,我就是从那里面掉下来的。   我用手电照着石洞,喊道:“夜泽……”   “云毁……”   “张俊……阿阮……”   但回荡的,只有我自己的声音。额头似有粘稠的东西流下来,我一摸,是血。   拿出纸巾我一边擦着血,一边用手电打量着这里。   我只记得自己和红夫人他们一起掉进了一个忽然出现的黑洞里,然后我又好像掉到了地上,然后就顺着什么斜坡一路滚了下来,然后……就掉到了这里。   不知道夜泽现在在哪儿,还有云毁、张俊、阿阮,他们都脱险了没有。他们应该都脱险了,我看到张俊抱着阿阮一起滚进了石室,石室的大门一关,就将水银拦在了外面。但水势那么猛,会不会也灌进来一些?那张俊和阿阮……   铁桥之所以会塌陷,爆发“洪灾”,都是张俊拧错了那个机关弄得吧?   现在回去的路已经被水银封死了,就算我们找到云毁的身体,还不知道要怎么出去。不过,我还是先想想自己要怎么出去吧。   头顶的那个洞口距离我太高了,我根本不可能爬上去,只能另寻它路。我用手电了照了一圈,便在这个很是潮湿的石洞里发现了一个不大的石洞。我试着钻了一下,正好能钻出去。我顺着这条隧道爬了好一会儿才爬了出去。   外面依旧是一团漆黑,乱石林立,但我却听到了水声!这里竟然有水!   我循着水声过去,便看到清澈的水从石洞里流出,你追我赶地流向远方,远处还传来水溅落的声音。我便顺着水流的方向而去,而脚下都是人工铺就的石阶!顺着石阶一路走下来,我甚至还看到了沿途矗立着不少古代女子装扮的石像,她们体态曼妙,动作优美,或挎着篮子,或回眸一笑百媚生,或深情地仰望远处。而且,在那些光滑如镜的石壁上还有不少奇怪的字符,和我们在入口的山洞里看到的字符很像。但是这些字符写得很是飘逸,有些像是书法。   可我没有任何的观赏之心。经历过石像阵,我总觉得那些矗立的美女石像似乎也会动一般。我甚至在往下走时,听到了身后有声音。但当我用手电往后一照的时候,那些石像还矗立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开始往下狂跑!当我冷不丁一转身,妈呀,简直要把我吓尿了!   我正经过的一座石像正转动着眼珠子看我!   它们果然是活的!   我拿着手电照过去,它就不动了,可眼珠子还保持着斜视我的姿态!还有我刚经过的石像,它的脸原本是望向高处的,此刻却转了身看着我。   我那一刻的惊恐真的是说不出来,我慢慢关了手电,慢慢转身,然后默默地加快脚步,也不敢大叫,生怕触怒了这些石像,让它们狂追我不舍。我一路跑下台阶后,听到身后一片石头转动的声音,好像有无数的目光正看着我。我不敢转身,撒丫子就跑。   有什么东西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我攥紧了手中的斧子就砍了过去。一只手忽然架住了我抡过去的斧子:“娄姿,是我!”   听到声音,我手一颤,斧子落在了地上。   我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我猛然扑了上去,抱住他,紧紧靠在他怀中:“呜呜……”   夜泽捂住我的唇:“轻声点儿,这里的石像都是活的。”   我的眼泪一下就被吓了回去,随后吓得瞪大了眼睛,因为我看见一个士兵石像正拿着刀朝着我们砍来。   “夜泽!”   夜泽眼中泛出冷光,一手搂住我,一手执剑横劈过去,那石像就被劈成两截,变成一堆石头摊落在了地上。   “我们先离开这里。”夜泽拉着我闪进了旁边的一个石洞里。   “你有没有受伤?”   “你没有被控制?”   我和夜泽同时问出声,因为这里的石像都是活的话,那么这里的磁场是石像阵里的磁场会不会一样?可是夜泽并没有事情的样子。   “我没事。”他伸手摸向我的额头,撩开我的刘海,“你这里受伤了。”   我微微躲开他的手指:“已经不怎么疼了。对了,阿阮呢,你找到了她没有?”   “她和阿俊他们在一起,不会有事。”   我想起我掉下来时,他也跟着一起飞了下来……   “你还是去找她吧,然后告诉张俊和云毁,我在这儿,让他们过来找我。”我说。   “你是让我把你丢在这里不管?”夜泽低沉地道。   我的心脏因为他的话而抽紧,我又将斧子亮在他眼前:“我有家伙的,而且我背包里还有不少武器。我躲在这里一直躲到张俊和云毁来,不会有问题的。你就别担心我了,我们经历过那么多事,我哪次有事过?你快去找阿阮吧,她现在一定很担心你。”   我和他略沉默,夜泽忽然握住我的手腕,轻轻轻轻一捏,我的手腕就因为疼痛把斧子丢了,夜泽半路接住斧子,举起来打量了一番:“连块石头都砍不断,你还想用它来砍那些石像吗?”   “防身总是可以的。”我嘴硬道,“哎呀,你就别跟我这里啰唆了,你快走吧。我能自己保护好自己的。”   夜泽将斧子丢给我:“你自己真的没事?”   “没事。”   “那我走了。”   “嗯,走吧。记得让张俊和云毁过来找我。”   夜泽没等我说完这话就消失不见了。黑暗之中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攥紧了斧子蹲在了地上。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口,丫的,流了这么半天的血还没流完?我可不想血尽而死啊。   我慢慢从石洞里爬出来,外面悄无声息。我打开手电,打着胆子照了照,这似乎是亭子一类的地方。溪水依旧顺着石头铺就的管道流向远方。我便顺着溪水一路地走着,结果差点儿撞到墙上。真的是石墙,虽然摸上去很是粗糙。我找到一个黑洞洞的门就进去了,又是隧道。   只拐了一个弯儿,我就感觉里面灯火通明。我连忙跑了进去,一进去,我就呆住了。   里面竟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建筑群!   水流在这里变成了河流,从开凿的宽阔的人工航道流过,拐着弯不知道通向何处。两旁的街道上火把通明,将一切都照得亮如白昼。两旁俱是似是用来住人的石室,虽然不如现代建筑的精美。但里面床、桌子、椅子一应俱全,我还看到了有笸箩和纺织机,甚至还有鸡窝!   我在这里来回地转着,被这些恢弘的建筑震慑住了。这难道是一座地下城市,有人曾经生活在这里?那么云毁呢?他从前也生活在这里?   两旁的石室都空无一人。不仅如此,我来的时候,也没再遇到过什么石像。我对这里真的是越来越好奇了,站在河岸边,不知道该往左还是往右。我最终决定往右走,只我走了几步,身后忽然传来哗啦一声很是响亮的水声。   我又吓得不敢前进了。我转头看向那已经变得深绿色的河水,只见河水中忽然冒出一个泡来,接着就露出了一只绿色的脑袋!那脑袋圆圆的,好像海豹一样。我一看就楞了,那东西转着眼珠看向我,然后便在水中游动起来。   接着,岸边就出现了一对和鸭子的脚一样的脚蹼。“噗”的一声,它就从水里钻了出来。它有海豹一样的头,却有鳄鱼一般的身子,身上长满鳞片,还拖着一条长尾巴。那两个绿豆一样的透亮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我。   我没敢动,因为我不知道它是不是有危险性。   它忽然就朝我爬过来了!   我不断地后退。   想到包里还有我带来的凤爪,我便立刻从背包里将凤爪拿了出来。它一看我拿东西出来,立刻又趴在那里不动了。我慌忙地撕开包装袋,将一个凤爪丢过去。它上前闻了闻,立刻伸出舌头将它卷了下去。   我也立刻全身发毛了,因为我看见了它满嘴都长着尖牙!   几乎几下,它就把凤爪吃完了,又盯着我的手里。我又丢过去一个,它又吃完了。   这时,我听到了水里忽然多了很多的冒气的声音。我一转头,就见深绿色的水里冒出几十个圆头来,一双双绿豆的小眼儿都望着我。还有已经朝我游了过来。岸上的这只,正摇着尾巴也朝我靠近。   我擦!怎么办?!   我抓了一把凤爪用力都扔进了水里,立刻引来一片争抢,岸上的那只也跳进了水里去抢了。我连忙转身就跑。可没多久,身后就传来“啪啪”的声音。我转头,就看见五六只海豹头怪物我身后狂追我!期间,还有不断加入的。它们爬行的速度都超快,我一边跑一边将凤爪丢给它们,它们就像一群饿狼一样扑过去抢食一番。吃完之后,又开始狂追我!   我擦,我只带了一包凤爪啊!眼看那些怪兽越来越多,我都能预想到,我一旦被它们追上,一定也会成为它们的腹中食的。我一边跑一边从背包里翻着东西,就感觉衣服上一沉,我回头就看见一只怪兽正死死地咬住我的风衣。   “啊!”我大叫一声,拼命想要甩掉它,但它就像长在我风衣上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接着,又有一只怪兽朝着我的胳膊就蹦上来咬!   寒剑闪过,那只怪兽顿时尸首分家,咬在我风衣上的那个也被一刀斩断。我看见它的身子滚落到了河水里,可它的头还在我衣服上咬着!真特么是死也不撒嘴啊!   夜泽搂着我后退,目光中也是一片凝重之色,眼看围攻我们的怪兽越来越多,他喊道:“把你的背包里的东西丢给它们!”   我们一边后退,我一边掏着背包里的东西,摸到什么扔什么,还差点儿把云毁附身的樱花盆景都被我丢了出去。那些怪兽一看到有“食物”,顷刻之间又加入了争夺战。   “我们走!”夜泽带着我一口气就跑远了。我们拐进一个街道,那里没有水了。   我靠着石屋喘着粗气,夜泽默然地望着我。   我抬头看向他,又垂下目光:“你怎么又回来了?”   “看你想要怎么不知死活。”他的声音有些冷。   “可我还是活着……”   夜泽猛然靠过来,掐住我的肩膀,声音发凉:“你以为你是谁?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吗?你不过是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傻女人!你以为保护了别人,把自己丢进危险里,就是不给别人添麻烦?你知道你这样子多可笑吗?就像小丑强装勇士一样可笑!你觉得你这样,别人都会感激你吗?你是不是还想着自己这样死了以后,能得个‘见义勇为’奖?”   我低着头,听着他刺耳的话,随即抬头望着他:“那你想要我怎么办?让你留下来保护我,别去管阿阮,你又做得到吗?夜泽,你现在不是我男朋友,你是阿阮的男朋友。你这样,会伤了她的心。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谁对你来说更重要?”   他眸光一动,我的头转向一侧道:“和你上床,是我心甘情愿的事。我不需要你内疚,也不要你负责,我更不会用此事去威胁你和阿阮的感情。阿阮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她在这世上真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夜泽,别再做让阿阮难过的事情。你现在该守护的人是她。”   夜泽松开我的肩膀,面色清冷道:“本王该守护谁,本王心中比你要清楚明白。你以为本王愿意回来找你?你不知道自己全身上下都写着‘我是麻烦’么?还口口声声、大言不惭地让我去找别人,刚才要不是本王来,你现在已经被那群怪兽吃的连骨头都没有了。你我相恋一场,本王若真是如此薄情寡义,丢下你不管,阿阮也会怪罪于我。”   我转头愤愤地瞪着他,他一手拄在石墙上,一手叉腰,露出一个邪笑:“别把本王想得太美好。那晚的事,本王从来就没有觉得内疚过。你情我愿的事,本王真不想出自己该内疚什么?即便你告诉阿阮,本王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我一把想要推开他,他却两只手都按在了墙上:“生气了么?我说的不都是你希望的事吗?那你又何必生气?”   我拽着他衣服,一口咬上他肩膀:“夜泽,你混蛋!”   他却低头看向我:“你根本就是在意的,那就别总在我面前说你不在意。那晚的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很在意,你懂吗?”   我还咬着他的肩膀,却不如刚才有力了,声音带着哽咽:“夜泽,我们这样有意思吗?”   夜泽伸手搂住我:“我也不清楚我到底想要拿你怎么办。看到你在我面前强装,我就想将你穿起来的所有铠甲都打碎,让你哭着来求我保护。看到你有危险,我自己都不受自己控制地想去救你。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放你一个人在这里,还非要说这些自以为是的话,你真以为你这样,我就会离开你、感激你的有情有义?”   “但是阿阮……”   “她和阿俊、云毁他们在一起,她不会有事。反倒是你,你跟我说你会山洞里等着,转眼你就跑进这里来,你以为这是你家吗……”夜泽又开启了“唠叨”模式,我忍不住反驳了一句:“你不是也没走吗?”   夜泽唇角浮现一丝笑意:“本王这个连磁场都抵御不了的男人,确实没什么立场说你。”   我心中默默吐槽,他还真是爱记仇。   我搂住他的腰,靠在他身上:“夜泽,你又让我拿你该怎么办才好?”   我觉得我俩现在才是闻嘉说的“狗男女”啊,说好了分手,却还是藕断丝连。   他又摸了摸我额头上的伤口:“还疼不疼?”   “已经没感觉了。”我说,环视周围,“夜泽,你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云毁的身体到底藏在哪儿了?”   夜泽亦观察着这些石室:“听闻世界上有一些民族是在地下生活。这里的布置有街道、起居室,与那些古老的城市布置很像。这里应该就是一座地下城市或地下宫殿。至于这里到底是哪儿……”夜泽略沉吟,“或许那个瘫痪的男人能告诉我们答案。”   我也想起了那个轮椅男,红夫人似乎很是信任与依赖他。而这个男人似乎对这里也很熟悉。   “嗯,关于这里,他似乎是知道不少事情。但现在我们该怎么走?”这里的街道极多,就像迷宫一样,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走错了。   “问云毁。”夜泽忽然道。   我一怔,他道:“你不是一路都背着那盆樱花吗?现在它再不顶用,你可以将它去喂那些怪兽了。”   我此时才豁然开朗,难怪夜泽一口咬定阿阮没事。对啊,夜泽附身的黑玫瑰一直在阿阮那里。如果阿阮真出事了,他也定有所感应。我从背包里拿出樱花盆景,对着樱花道:“云先生,你们现在在哪儿?”   “小姿?!”樱花花瓣一开一合,云毁的声音就从花瓣里传了出来。   我一听大喜,与夜泽相视一眼,他似是不想听到云毁的声音一样,神情淡淡的。   “是我。先生,你和张俊、阿阮他们在一起吗?”我着急地问。   “是的,我们都在一起。小姿,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云毁道。   我连忙道:“我现在和夜泽在一起。我没事,先生,你就跟他们在一起吧。你们现在在哪儿呢?我们现在在一个地下宫殿里。”   “我们也在地下宫殿里!我们正主殿走!小姿,这里的房间布置呈八卦图分配,主殿位于中心位置,有八条路可以通到主殿。这八条路是纵向的,其他的路都是横向的。你们找到一条纵向的街,一直往中心走,就能找到主殿。我们在那里会合。”云毁说道。   我应道:“好,先生,那你们要多加小心。”   我将樱花盆景重新装回了背包:“云先生让我们找一条纵向的街,就能通向主殿,他们在那里跟我们会合。”   夜泽低头看了一下我们交握的手,我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无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手。我想要抽离,却被他瞬间握紧:“走吧。”   他拉着我去找纵向的街,我默默地跟在了他后面。几乎没怎么费力气,我们就找到了一条斜贯而过的纵街。我们便朝着主殿而去。   一路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石像,一座雄伟的宫殿出现在了我们面前,高高的台阶,让它更添庄严之色。我与夜泽站在台阶下,默默地望着这座气势磅礴的宫殿。这里显然是这座地下城市的中心,王者居住之地。   “泽!”忽听远处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和,我们便看到了张俊和阿阮的身影,他们的身后还跟着红夫人三个人。   阿阮看到了夜泽,便快步跑过来。我急忙从夜泽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他转头深沉地望着我。在阿阮扑倒他怀中的一瞬间,我离他们远一些。阿阮几乎带着哭腔道:“泽,你去哪儿了?我好担心你?你有没有受伤?” 第127章 云毁归处(1)   其实相比阿阮,我真的差劲儿很多。从来都是夜泽担心我,而我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担心和保护。我对他的关心,真的比他对我的,要少很多。   只听夜泽低声道:“我没事。”   “终于找到了这里,我们终于找到了这里!”红夫人一看见那矗立在眼前的宫殿,她激动地说道。她跑到轮椅男身边,喜不自胜地说:“扬,我们找到这里了,我们找到这里了,你快看!”   男人抬起眼睛望着这个巍峨的宫殿,又看向云毁:“云先生,你的身体就在这个宫殿里面。”   我看到云毁一直抬头望着这里,如同石化了一般。他听到轮椅男的话,便抬起了脚登上了台阶。我跑过去,一把拉住云毁:“先生!”   云毁还一直望着上面,眼中尽是迷雾:“小姿,它在呼唤我”   云毁是说。他的身体在呼唤它?   我愣怔间,云毁的身体忽然变得透明,我大惊:“先生!”   云毁仿若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他只望着那高高的殿宇,终于渐渐消失在我们的面前。我想抓住他的袖子,却最终变成了空气。   “先生!”我大喊,但空寂的大殿,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   “是他的身体在召唤他,他回到他的身体里了!他终于回去了!”轮椅男从黑衣人的背上下来,双腿颤抖,没走几步,便跪倒在地,红夫人立刻上去扶他:“扬!”   “他回去了,他终于回去了”他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仿若在重复什么咒语一般。   云毁,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一步步走上了台阶,当我们站在大殿外,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慑住了。   就见大店外分立着数百石像,他们手握兵器,森然而立,气势恢宏。一瞬间像是有无数的目光落在了我们身上。可那些石像都只是站在那里,和普通的石像没什么分别。   待我们跨入大殿,就见里面站着两列官员,这些官员塑造得也惟妙惟肖。大殿之上,是用黄金打造的黄金龙椅。只是上面空空如也。   一阵脚步声从大殿的一侧响起,我转头一看,便看见了云毁!   只是,此刻,他没有穿着他素来喜欢的白袍,而是一身绛红色的袍子,袍子上绣着象征权力与地位的金龙。一头银发无比利落地冠于玉冠之中。他稳步走向大殿,后面跟着一个石像铸就的公公。   云毁端坐在龙椅上,好似睥睨天下,俯视万生!   身边的大臣石像遂然跪下,高呼万岁!   外面的成百上千个石像士兵也骤然跪下,高呼“万岁”,声音震耳欲聋,让我不得不捂住耳朵。   红夫人被这气势吓得一下就跪在了地上,脸色惨白。而轮椅男则像是见到自己的主子一样,跪在地上,跟着那些石像一起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擦,眼前的一幕简直无法想象!   气势排山倒海,可所有的都不过是石像而已!这场景看上去就诡异多了。云毁正襟危坐,安然地享受着石人的朝拜,就好像他真的是九五之尊一样。   我们则像是傻了一样地望着他们。   云毁猛然一拍黄金龙椅,声音平静,却透着让人胆寒之音:“尔等何人,见朕为何不拜!”   我真的很想喊一声,云毁,你莫不是也变成了中二病少年?   但是,眼前的云毁,并非我熟悉的那个云毁。因为他不仅仅是鬼了,我能清晰地分辨出,坐在上面的这个云毁,是人。   “云先生!”我喊了一声,谁知那轮椅男出声了:“启禀陛下,他们乃私闯禁宫的叛贼,想要行刺陛下,请陛下立刻下旨斩杀他们!”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个人,他伏在地上,声若洪钟。他说什么?让云毁斩了我们?!他疯了吗?   “扬,你在说什么?”红夫人都震惊了。   “既是叛贼,杀无赦!”云毁仿若不认识了我们一般,冷冷道。   他一声令下,大殿内就涌入了无数持刀的士兵。   轮椅男抬起头来冷冷地望着我们:“陛下有令,这些叛贼,杀无赦!”   那些石头士兵拿着武器朝我们迫近,我和阿阮不住地后退。夜泽和张俊各拿出武器站在我们面前。   那些石人士兵立刻举着刀朝我们杀来,夜泽和张俊即使再厉害也无法抵挡住那多如潮水的士兵。有石人拿着大刀就朝我和阿阮砍过来,我用斧子隔开,对阿阮道:“你快跑!”阿阮一下跌倒在地,一个石人向她的脖颈劈来,夜泽一剑闪过,就将那石人劈开。我也一斧子劈在了来砍我的石人的脸上,结果都砍出了火花来,也没砍断。等它挥着刀朝我袭来,我立刻抱头蹲下,“咣啷”一声,再睁开眼时,眼前便是石头滚落一堆的景象。   “用这个砍!”张俊把他的“激光剑”丢给我,同时他隔开一个要砍我的人。我用激光剑拦腰削过去,那个石人就被砍断了。   “泽,擒贼先擒王!”张俊喊了一声,夜泽看向坐在大殿上的云毁,便腾跃着往前扑去。   就在这时,轮椅男一个符咒就朝夜泽丢了过去,张俊两个十字架飞过去,一个盯住了符咒,一个钉在了轮椅男的手背上,直接穿过他的手掌。他惨叫一声,帽子和口罩就都掉落了下来。   女的!   我还跟石人干仗,结果一看到那个轮椅男,我都惊悚了。   竟然是女人!   她头发不是很长,左脸上有一大块很是明显的胎记。因为她声音沙哑,再戴上帽子和口罩,我竟然完全没有认出她是个女人!   那边,云毁已经与夜泽打了起来,我们被石人逼到了角落里。我看到那一红一白两道身影是如此地熟悉。此刻他们却像敌人一样自相残杀,我大吼道:“云毁,你真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吗?”   云毁身形一顿,他按住脑袋。   “夜泽?”他仿佛才清醒过来,看到下面乱成一团,“小姿!张兄!”   “快让他们住手!”夜泽吼道。   云毁虽是不太明白,却还是喊道:“住手!”   所有的石像顷刻都停了下来,保持着正在进行的动作。我和阿阮惊恐地看着要劈下来的大刀,就差那么一点儿。就要去见阎王了。   我们从石人的刀剑下慢慢爬出来,云毁满是惶惑地望着我们,又看着自己的身体,眉头紧皱。   我跑上去:“云先生!”   “小姿,我刚才怎么了?”   “忘了么?你刚才坐在龙椅上,以为自己是九五之尊,下令让人杀了我们。”夜泽冷冷道。   “我?九五之尊?”云毁显然是想不起刚才的事情了。   “你就是九五之尊!”轮椅男,不,轮椅女爬起来,身形不稳,红夫人扶住了她,“扬!”   轮椅女指着云毁:“云毁,你忘了自己是谁了吗?你忘了你有万千的子民需要你保护了吗?可笑我们等你千年,却被你忘了干净!你如何对得起我们腾族上下数万百姓!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你而建!就是为了等你回来!我们守护者一族,更是千年不敢忘其本!千年如一日的守着你的身体,就是等着你回来的这一天!可你,竟然忘了你自己,忘了我们!”   云毁眉头皱得更紧,他身体微晃,我扶住了他。   在轮椅女情绪高昂,慷慨陈词之际,张俊却默默地推了推眼镜:“这位小姐,不,应该称呼你红夫人才对吧?”   这个轮椅女才是真正的红夫人?   轮椅女喘着粗气:“你说的没错,我才是真正的红夫人。”   轮椅女一语让人皆惊,这一连串的事情,真的是让我意外又意外,不知该如何形容才好了。   “你是毁的家臣?你引领我们来这儿,就是为了让毁帮你实现你要当人奴才的愿望?”张俊犀利地问。   “张先生,你嘴巴放干净!扬不是他的奴才!”黑帮女(假的红夫人,为了区别,还是称她为黑帮女)厉声道,“扬也不是那个男人的家臣!她不过是被祖训所困!”她转向云毁高声道,“我们已经帮你找到了身体,你不要忘了你的诺言,等我们出去,你要和扬结婚!”   “鸿锦!”轮椅女咳嗽起来,“你住口!”   鸿锦情绪激动道:“都到这份儿上了,还有什么话不能说!扬,你们司家为了保护这个男人的身体已经做得够多的了!从你们的祖先开始,就一直心心念念等着这个男人回来!可你看看,你们等了一千年,等到的是什么!是他的抛弃、是他的忘记!他已经彻底把你们忘记了!你的等待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你还要守着那个誓言到什么时候!就因为那个誓言,你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扬,你已经不是他的家臣了,更不是他的奴才!你既然这么喜欢他,为什么不能嫁给他!他陪你一生都是应该的!”   “云毁,她司家为保你身体,等你回来,这一千年一来,你知道他们过得是什么日子吗?凡是被选中的守护者脸上都会有这样丑陋的胎记!终其一生,都要守护这里,最后还要带着这块丑陋的胎记死去!扬。便是这里选中的第一百八十代守护人!也是司家最后的守护者!她因为你被人嘲笑、鄙夷,被骂丑女人!云毁!我已经帮你找到了身体,你就要遵守诺言,娶扬为妻!如果你敢背信弃义,我并不介意把你的身体打成稀巴烂!”   鸿锦掏出了枪,瞄准了云毁。   云毁抬起头,望着轮椅女,慢慢地说道:“你是黑狼将军司寇的后人吗?”   轮椅女浑身都颤抖起来,她猛然就跪在了地上。泣泪叩首:“黑狼将军第一百八十代传人见过少主。”   云毁慢慢地走下台阶,来到轮椅女面前,扶起了她,细细地打量她。随后将盯入她手背的十字架取下来,双手握住她的手,我只看到一片白光罩在其中,云毁再移开手时,她手上的血已经止住了:“我只能暂时帮你止住血。”   轮椅女目光震颤地看着云毁:“少主”   云毁拍拍她的肩膀:“难为你们了,竟为我做到如此地步司寇他乃是我云家麒麟队的将军。当年,他曾保护我从万敌之中杀出,被断一臂。他更是跟着我来到了这里我当年叮嘱于他,若是我身死,便由他来继承我的位置,照顾腾族百姓。”云毁长叹一声,“司寇,你还是没有听我的话啊”   轮椅女再次跪下,一边哽咽着一边说:“我司家与腾族万千百姓从不敢忘记少主当年为了保留我腾族血脉大义之为。我先祖与腾族后人跟着少主来到这个世界,找到您时,您身体尚有一丝气息,灵魂却已离体。我先祖曾让人多次寻找少主之魂,却至死没有您的消息。先祖临终前唯一期盼之事,便是看到您回来带着我们腾族一族开疆扩土。这里便是先祖与族中之人花了十年为少主与腾族建成了乐土。先祖更是在先皇碑前发誓,司家但凡还有一人,竭血而亡,也必找回少主。我司家上下上千年都秉承祖训,从未有敢遗忘者。这千年来,我们一直都在寻找少主。陛下,只要您一声令下,臣就可以找回腾族子民,腾族跟着您,必能再现昔日之繁荣!”   “红夫人你是想让云先生在继续在这里做你们的九五之尊?”我坐在了台阶上,感觉这就是一出闹剧,“你不觉得你这种想法太天真了吗?其一,现在的中国是民主国家,老百姓早就对那些封建王朝唾弃不已,有谁还那么傻去相信天命所归,给人去当奴才?即使你腾族来自于另一个世界,但经过这么多年,我相信他们的后代思想早已被现在的世界同化,不可能会再回来接受一个他们并不熟悉的人的统治,何况还要让他们把命交给不认识的人,要是你,你干吗?其二,这里虽然是地下,可是地上、地下都是中国。你们敢今天宣称成立什么什么王朝,我也敢断定,你们明天就得统统吃枪子。”   我伸手比画了几下,然后又继续说:“其三,红夫人,别把你司家的意志强加到云先生身上。他不是已经说过了,他没让你们做过这些吗?是你们乱做主张,如今却还怪到先生身上,企图用道德绑架把云先生推到万劫不复之地。如此,根本是你们司家卑鄙无耻了,逼自己的主人行逆天之事。其四,我们来的时候,我看连你都对这里不熟悉。想来,这里已经荒废很久了吧?已经荒废到,你们司家都忘了这里有什么机关的地步。腾族人和你们司家人早已适应了地上的生活,有谁享受到了光明又愿意回到黑暗里的?这里的一切都那么原始,你是打算让他们回到原始人的生活?像老鼠一样终日不见天日?我想连你自己也不会适应这里的生活,遑论别人。”   我环视着这座恢宏的宫殿:“这里已经过了千年,云先生千年之前是你们腾族的主人。但如今,他跟你们腾族早就没了关系。他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你们司家替他看守了千年身体,他不好意思说,我可以说。红夫人,如果你们打算用身体威胁云先生,云先生他最后只会把你们好不容易才为他保存下来的身体毁了,他自己再灰飞烟灭,以全你们忠义之举。红夫人若是想要这样两败俱伤。那我们今天谁也别离开这里了,就都死在这里!”   “你又算哪根葱,这里哪里轮得到你说话!”黑帮女呛声道。   “假冒伪劣,这里也没你说话的份儿。”我嗤之以鼻,黑帮女就将枪对准了我。“砰”的一声,云毁一手朝她砍过去,她“啊”地叫了一声,枪就滑出去很远,被张俊捡了起来。   云毁扶起轮椅女:“抱歉,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你司家世代忠诚于我,替我保全了这个身体,于我有恩,我理应图报。只是天意不可违。我们腾族千年之前是于地下生活,但是有谁愿意生活在这压抑的黑暗之中?小姿说得没有错,腾族早已融入了这个世界,我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再将他们扯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中。你若是执意如此,我只能亲手毁了这身体,再让自己魂飞魄散,以谢司寇与你们司家后人的忠烈。”   云毁作势就要毁了他不好不容易才拿回的身体,我都惊得跳了起来:“先生!”   轮椅一把抓住云毁的手,痛哭着扑倒在地:“我们上千年来只盼着少主可以归来!您若是以命相抵,我又如何面对司家的列祖列宗!您若是如此,我定跟着您去!我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活着见到您!”   云毁将她轻轻搂到身前:“那就听我一句话,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这世上已经再无腾族,也再无你们的少主。我只是云毁,你的朋友。如何?”   轮椅女一把抱住云毁,失声痛哭起来,声音响彻天宇。   我心中长叹一声。   等红夫人哭得差不多了,张俊才道:“红夫人,我们来时的路口已经被堵住了。这里还有别的出路吗?”   红夫人擦掉眼泪道:“那位娄小姐说得没有错。这里虽是先祖为少主所建,我司家世代守护。但这一千年间历史变革,沧海桑田,我司家也命运多舛。在战乱年代,曾祖因害怕被人发现这里的秘密,便将关于这里的一切资料都付之一炬。传到我这里时,我只知道司家的使命和存在一个这样庞大的地下城市,为保护少主身体,这里布置了多重机关,但这些机关破解之法却已遗失。我们进来的地方,也是我费劲许多办法才找到的入口”   如此说,红夫人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出口了?入口都已经被水银淹没,彻底地堵死了。难道我们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我开始焦虑起来。   夜泽环视这里道:“不仅云毁的身体在这里毫发无损地保留了千年之久,这里的石像也俱是活的,我们还在水中见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异物怪兽。这都是你们腾族的技艺吗?”   红夫人黯然道:“若是我们腾族一族由此神技,当年就不须少主以命相博带着我们背井离乡。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我曾查阅关于这里的蛛丝马迹,上面说先祖是以龙珠修建此城,可保腾族永世富庶。”   “龙珠?什么样的龙珠?”张俊一下抓住了红夫人话中的重点,连忙问道。红夫人摇头:“我也曾查找关于这龙珠的线索,但除此一句,再无其他记载。”   张俊略沉吟,看向了云毁:“毁,你可还记得你这身体原本藏于何处?”   “张俊,你是觉得出口跟这个龙珠有关?”我问。   张俊点头。   的确,就算是现代的高科技也不可能保证一个人的身体千年不腐。即使云毁是生魂,但他离开身体一千年之久,他的身体状态应该和植物人差不多。植物人还要靠水和食物来维持生命的运转,云毁的身体在这里储存的千年,放在正常情况下早就成了一堆白骨,不可能保存得这样好。二来,最关键的是,这里的石像都是活的,肯定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控制着这里。   这个“龙珠”就甚是可疑。说不定,它真的是我们能逃出去的关键。   云毁闭眼默想了一会儿,睁开眼道:“你们跟我来。”   云毁带着我们来到一处石室,这处石室极大,里面放慢了各种珍珠翡翠、金银财宝,有用玛瑙镶嵌的大弓,由黄金鞭子和面具,简直是堆积如山。我们都震撼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红夫人他们那边仅剩下的黑衣人一看到这些金银财宝立刻像发疯了一样:“发财了,我发财了!”他猛然就扑到了那堆宝藏中。   我们的目光却落到了被珠宝围拢的水晶棺上。那水晶棺通体透明,云毁的身体一千年就都沉睡在这里?   云毁缓步走上前去,望着水晶棺里的一个雕工甚是精美的楠木盒子。就在这时,张俊忽然喊了一声:“不好!” 第128章 云毁的归处(2)   夜泽的身形已然冲了出去,然而他现在是鬼,云毁是人,所以他直接穿透了云毁的身体,把云毁的灵魂挤了出来。但夜泽却附在云毁身体上一动不动了,他低着头望着盒子,伸出手来慢慢将那楠木盒子拿出来,一股黑气在云毁身体上开始缠绕   “泽!”阿阮大叫一声,我死死拽住了她。   因为此时的夜泽很不对劲儿,我心高高地提了起来,夜泽   夜泽缓缓抬起头,原本灿亮的黑眸此刻如浓雾一般漆黑。楠木盒子被他轻轻打开,一颗如血一样红的珠子慢慢升起,红色悠然滚动,如血珠滚动一般。那颗红色的珠子慢慢没入了云毁身体的额头间,那双眼睛也由黑色变成了血红色。   顷刻之间,长发翻飞,夜泽犹如一个红眼魔鬼一样盯着我们,嘴里只冒出两个字:“杀杀”   云毁伸手去抓他,却被他一个袖子甩开,云毁便直直朝我们飞来。张俊顺势拽住他,云毁惨白着脸色望着夜泽,他身上冒出丝丝黑气。   “云先生!”我惊呼道。   门外又传来那些石人震天坼地的喊杀声,夜泽伸出手来。手指咔嚓成爪状,嗜血地望着我们。   “红夫人,这里一定有机关,你想办法合上机关,把那些石人挡在外面,我们想办法对付他。”张俊道。   红夫人担忧地望着云毁:“少主,你也小心。鸿锦,我们走!”   云毁冲她点头:“你们也小心。”   鸿锦(黑帮女)扶着红夫人(轮椅女)朝外跑去。   “发财了,这些都是我的,我的!”那个黑衣人已经疯了,夜泽咔咔转动着脑袋,看向他,手指略一用力,那个黑衣人就被他吸了过去!咔嚓一声,脖子就被掐断了。黑衣人的尸体软趴趴地躺倒了地上,无数的珠宝砸下来掩埋了他的尸身。   尼玛,夜泽,你会吸星大法吗?!   夜泽又看向我们,我拽着阿阮往后退了两步,因为现在的夜泽就像坐在宝座上的云毁一样,他根本就不认识我们了!我真怕他一伸手,就把我们吸过去,然后连一句话也没说就掐断了我们的脖子。   如今,能对付夜泽的只有张俊和云毁了。   外面的喊杀声似是被隔绝了,应该是红夫人她们找到了机关,把那些石人都隔绝在了外面。   “小姿,你们退后。”云毁手中幻化出银鞭,与张俊一同摆开阵势。两人一同上去,顿时白、红、蓝打成了一团,但被“龙珠”控制的夜泽似乎更上一层楼,直接将张俊和云毁都击了出去。张俊砰的一声撞到了墙上,脸色剧变。而云毁身上的黑气貌得更多了。   夜泽又转了转头颅,血红的眼睛就扫向我和阿阮。我心道一声不好,一把推开阿阮,便感觉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移去。   “小姿!”云先生大喊一声。   我就被夜泽掐住了颈子,在那如血的瞳眸中,我几乎看不到自己的影子。夜泽略微一用力,我就呼吸不上来。   云毁与张俊要过来,我喊了一声:“别过来!”   我一边急促地呼吸,一边望着他:“夜泽,你真要杀了我吗?”   他的手又紧了一下。   我垂着手,默默地望着他:“有一句话,我一直没有对你说过。如今死在你手上,倒也不必说了。等我变成鬼以后,我想去你那个世界,想看看从前的你。没什么了,你杀了我吧”   我就那么看着他,他的手一点点的收紧,眼中的赤色也越来越浑浊,眉头也越来越紧皱。我的眼前越来越模糊,但我却看到了他那张无比俊逸的脸庞,还有我们方才的方才他握着我的手时温柔的神情。   明明我如此舍不得他,忘不了他,我却再也不能拥有他。   眼泪顺着我的眼角滴落,我一直努力地睁大眼睛望着他,直到他眉头越皱越紧,猛然间就松开了手,将我甩到了地上。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   夜泽也身形不稳地退后几步,可他抬头的瞬间,眼睛更加赤红,直接将手伸向了阿阮,阿阮惊喊一声,她的身子就被夜泽吸了过来,阿阮的脸色也变得惊恐至极。   在他要掐上阿阮的脖子时,我猛然扑过去,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脖子。他低着头,用一双血眸恶狠狠地盯着我,手也朝我脖子掐过来。我侧头,一口咬在了他唇上,那唇就被我咬出血来。他要抓住我脖颈的手猛然就是一顿,眼中的血红再次混沌起来。   我抵入他的唇间,与他的唇舌纠缠在一起。夜泽眼中的红雾薄了又浓,反复几次,直到我感觉他也抱住了我的身子,似只是循着过去的习惯反客为主,与我唇齿相依,手也不断地收紧。   这时,张俊就出现在了他后面,将一个符咒贴在云毁身体的后脑勺上,夜泽就被逼出了他体内。我被他抱着一下撞到了石墙上。虽然撞得很疼,我却看到他的眼睛里渐渐又恢复了清明。他低头望着我,我亦惊喜地望着他。   此时,那颗“龙珠”也被逼了出来,在屋子内乱飞,似是寻找着新的宿主。   张俊将几个符咒黏在一起想要捉住它,奈何一靠近,就被那红色消失殆尽。就在它猛然又飞向云毁的身体时,一个镯子飞了过来,那镯子漂浮在半空中,发出奶黄色的光,将那颗龙珠圈住了,它左右而不得突围。   夜泽手执长剑,一道寒光闪过,那颗珠子和镯子就被劈成了两半儿。那“龙珠”砰地落地,变成了玻璃球一样的东西。   就在这时,山摇地动,石屋也剧烈震颤起来。那些金银财宝铺满了一地。屋顶的石头开始断裂,柱子也从中间崩塌,碎石满屋飞溅。   “这里快榻了,入口应该就在水晶棺下,快挪开它!”红夫人大喊道。   夜泽一脚就将水晶棺踢翻在地,又掀翻沉重的石板,一个黑洞洞的入口便出现在我们面前。   “快走!”张俊喊了一声。   我们都钻了进去,顺着隧道一路跑了下去,只听上面叮铃咣啷,显然,上面已经完全塌陷了,震得隧道都是尘土。   当我们从一个山洞里爬出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太阳正穿过红绸一样的红云渐渐陷落,大地上的一切又开始复归神秘的黑暗与寂静之中。   山风呼啸,吹得枯草沙沙作响。   地上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只有我们知道,那座恢宏的地下之城再也不复存在了。   宛若一场孤寂而繁华的梦,它始于繁华的愿望,却最终毁于孤寂,淹没在了历史之中。   关于腾族最后的一点象征,就这样永远被埋没在了地下。也许有一天考古学家会发现这座地下之城的废墟,却永远不知道,这是一个来自异世的民族建立在这里的乐土。   红夫人跪在了地上,面朝着那座千年古城所在之地,重重磕了三个头,呜咽声如同这残破的风一样鼓动着我们的耳膜,震荡着我们的心。   云毁以撩袍跪下,阳光落在他身上,终于照出了影子。他亦朝着那方叩首,感谢那些已经逝去的灵魂曾经坚守如一地守护他的身体。   再次见到云毁时,我都有些认不出他了,不敢相信面前的人就是我认识的那个白袍似雪的云先生。   如今,他的长发已经变成了和现代男子一样的零碎短发,并且染成了黑色。身上穿着一件白毛衣,外套一件米色的羊绒外套,脖子上围着一条灰色的围巾。身下是牛仔裤。脚下瞪着锃亮的皮鞋。   他似是有些不自在地站在我面前,咳嗽一声:“小姿,你觉得我这样打扮怎么样?”   要不是那张脸还是云先生的,我真的会认为眼前的这个人是个陌生人。我几乎没见过云毁穿现代的衣服,所以此刻,他足以让人叹为观止的身材就暴露了出来,又高又瘦又有型,简直和模特一样。他一站在那儿,就有不少女孩儿都在看他。   我竖起手指:“帅,先生,你简直帅呆了。”   云毁脸色更是尴尬,他走过来。问道:“接下来去哪儿?”说着,他摸摸头,一摸到自己现在的短发,脸上又露出让人忍俊不禁的笑容。   “先生,你还不习惯吧?”我打趣道。   云先生叹了一声:“是啊。我做鬼做了一千年,如何也没想到还能找回身体重新为人。还是像你们一样做个现代人,让我一时都无法适应过来。”   我与云毁坐在一茶室临窗的位置上,茶香袅袅蒸腾。云毁望着外面流动的人流和这个繁华的世界,目光幽远:“小姿,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像你们一样可以坐在这里真正地品着茶,触摸到这个世界。这种感觉真的很奇特。”   我也望着外面这个熟悉却又很陌生的世界:“先生以后都会像现在一样,喝到茶,吃到自己想吃的东西,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云毁重复着,眼光凄迷,带着一股无法抹去的忧伤,“的确如此。”   他轻呷了一口茶,细细地品味着:“好茶。”   “先生”我略踟蹰,云毁温和地看向我:“小姿,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我轻点了下头:“红夫人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正在住院,那个叫鸿锦的女孩儿陪着她。还有,她脸上的那块胎记消失了。”云毁缓缓道。   我愣住了:“消失了?”   云毁轻碰着茶杯:“我和张兄都猜测,司家所谓被选中的守护者可能与那颗龙珠有关。龙珠已毁,她脸上的胎记也就消失了。”   这真的是很神奇的一件事:“先生,你说那个龙珠到底是什么?”   “张兄说,可能是天外之物,也就是陨石。”   如今那颗龙珠已被毁,随着腾族的地下之城一起消失了,我们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它是什么了吧。但总归不是地球上的东西就对了。   我笑了笑:“那她还真是因祸得福。如果她当初坚持让你留在那里称帝,我想她现在已经在疯人院了。”   那样的人,你说她不是疯子,又是什么呢?   “小姿,还要谢谢你,若不是你说了那番话,先生也许真的会以命相抵。”云毁隔着桌子伸出长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我拍开他的手:“先生,你真会吗?”   云毁淡笑不语。   我喝了一口茶:“先生,你不会真要履行我们当时和她们的约定要娶红夫人吧?”   “你猜。”云毁好整以暇地说。   “先生!”   云毁靠在椅子上,望着外面,淡淡地道:“小姿,人不能言而不信”   我语噎了,的确,司家为云毁付出了太多,如此天大的恩情,就是让云毁以身相许,也并不为过。何况,云毁还是如此重情重义之人。   阳光照在他侧脸上,犹如度上了一层光,他又回头看我:“但是小扬她现在并不想嫁给我了。”   我的心情真的是呈跳跃式发展,惊喜加惊愕道:“红夫人她真的不愿意了?”   云毁轻点头:“她已经认我做哥了,以后她就是我妹妹,像小姿你一样,是我的家人,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家人。”   我不得不佩服红夫人的心胸与情怀,从黑帮女的话语里和她自己对云毁的情感来说,我敢断定,她是极为喜欢云毁的。黑帮女也正是看穿了这点,才提出云毁得到身体,要和红夫人结婚的要求。明明,只要她一句话,就可以和云毁结婚,和他在一起。可她却放弃了。   但是她的选择却是无比正确的。不管对她还是对云毁来说,变成他的家人比变成他的妻子更能得到他的真心。虽然得到的是完全不一样的情感,但这种情感却是永恒的,不会改变的爱情于他们是灾难,亲情于他们却是幸福。   我不由得赞叹道:“刨去她之前的那些个疯狂的想法,红夫人其实还是个不错的女孩儿。人家一家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云先生,你可要做个好大哥,好好照顾人家呀。”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云毁道,然后他就一直看着我。   我挡住脸:“先生。你做什么这么看着我?你现在这么帅,你一直这么看着我,会让我心跳加速的啊。”   云毁脸上已经收起了笑容,他郑重地声音却极为轻缓地道:“小姿,我要走了。”   我呆呆地望着云毁,心中一直努力压制的一个念头又陡然翻出,却还是压住了心中的惊涛骇浪,微笑道:“先生,你要去哪儿哦?先生莫非也想‘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云毁注视着我,倾吐出两个字:“虞村。”   我心中长叹了一声:“先生,你都想起来了。是吗?”   “阿锁”云毁似是费劲力气才提起这个名字,他闭上眼睛,似是压制着内心的痛苦,最后才又睁开眼,语调依旧轻慢,“阿锁她走的时候都跟你说了什么?”   茶室里很安静,我低着头缓缓道:“阿锁婆婆说,都是因为他自私,你才在这里又逗留了这么多年。阿锁婆婆说,先生并不属于这里,也该忘记他,回到属于你的世界去了。阿锁婆婆说。她不想再看到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她让我,不要告诉你,你和她的过去。”   我看见云毁的手紧紧的攥着,青筋直冒,内疚翻涌,声音低得连我自己都听不见了:“先生,对不起,我一直都在瞒着你和阿锁婆婆的事。阿锁婆婆她这么做,也是因为她爱你。先生,对不起”   “阿锁”云毁站起了身,他的手紧紧攥着窗棂,喃喃地道,“阿锁,你为什么这么傻”   茶渐渐地凉了,我的心却仍沉浸在一片内疚与酸楚的汪洋中。云毁再度开口时,声音里已经带着难以自抑的悲伤:“小姿,我不会怪你。我与阿锁分开的时间已经太长了,我和她从没有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我丢下她一个人在那里,她一定感到很孤独寂寞。那时,她也劝过我,等她死后,让我再找个别的姑娘,不要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待在那儿。可我知道,她说的都是假话,没有我陪着她,她一定会感到寂寞。她那么一个傻丫头,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总是照顾不好自己。没有我,你说她该怎么办?”   我听着云毁的“叨叨碎语”,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先生”   云毁目光幽远地望着远处,似乎是在望着他和阿锁婆婆生活了几十年的虞村:“小姿,我要回去陪她了,我不想再让她一个人待在那里小姿,请你原谅先生的自私,先生一直很想像个哥哥一样照顾你,不让别人欺负你,但是,现在,先生做不到了”   我从后面抱住了云毁,眼泪成河:“先生,你不要说了。是小姿对不起你。先生和阿锁婆婆都对小姿很好很好先生,对不起”   在云毁得回身体的时候,我就一直担心着他会不会恢复记忆。如今看来,这种猜想已经成真。我问他何时恢复了记忆,也果然是他的灵魂回到身体后,他就想起了一切。想起了自己是谁,想起了从前的一切,也想起了阿锁婆婆。   云毁会选择回虞村,我并不意外。以他和阿锁婆婆的几十年情感来说,只怕徒其一生,他都无法忘记阿锁婆婆。让人揪心的却是,他和阿锁婆婆天人永隔。而他和她却在最后连一句道别也没有。这会是云毁心中永远的伤疤吧。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或许那时会坚持不让阿锁婆婆已魂飞魄散的方式让云毁忘记她。阿锁婆婆的出发点是好的,可一旦云毁想起所有的事情,那将让他最为痛苦的事情。   云毁于我来说,如他所说,我们早已把对方当成了可信赖的家人、朋友。除了我爸妈外,除了夜泽外,他便是我最相信的人了。   如今他要离开,回虞村去陪阿锁婆婆了。说不伤感是假的。幸好,我居住的地方离虞村不是很远,而云毁也不是回他的那个世界,我还是时常能去看他和阿锁婆婆的。   虞村是个已经被废弃的村庄,更无人居住,而云毁如今不是以鬼的身份,而是以人的身份回到那里去住。是人就要吃喝拉撒,所以可以这么说,云毁离开虞村时就他光杆司令一个,但如今他要回去,吃、穿、住、行,就都要考虑周到。   所以由我和红夫人帮他打理一切所需物品。但我帮的忙其实很小,红夫人家大业大,她一声吩咐,几乎将一个大型超市的所有东西都搬了过来。看得我竖起大拇指,云毁则无奈摇头。   “先生”我正帮着云毁打点行礼,云毁也正将他买的一些书放进箱子里。   我转头望着他,完全感觉不出他和现在的人有什么不一样了。云毁的适应能力很强,虽然得回身体的时间并不长,但他做鬼的时候几乎已经是半个现代人了,所以手机、电脑之类换成真家伙,他也玩儿得很溜。   瞧着他那一头黑色的短发,私心来说,我更喜欢他银发飘飘。白袍加身的时候。那时候,可真像个仙儿啊。不过,让我选择喜欢现在的云毁还是过去的云毁,我的回答是现在的。因为他现在是人了。   云毁抬头:“小姿,你有事?”   我才回过神儿来,认真地道:“先生,你不去见见闻嘉了吗?”   自从上次闻嘉“大骂”我之后,就一直没再来过。她甚至还不知道云毁已经又变成人的事情。   云毁动作一顿,接着又将书放进箱子里:“我走的时候会去见见她。”   如今,云毁恢复记忆,他和闻嘉只怕已无可能。可是有些话,还是要由云毁亲口对闻嘉说。   感情这种东西,真的是世上最难解的谜题,你以为你和某个人有缘,但或许就在某一个时刻,与他越走越远。像,我和夜泽,云毁和闻嘉   有人说,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热烈地爱过,才不会后悔。可我现在却觉得,正因为热烈的爱过,才有更多的后悔之事,也许会后悔那时的任性,也许会后悔那时的放手,也许会后悔为何没有珍惜在一起的彼此时光,也许会后悔为何那时如此倔强,其实往往只需要换个态度,很多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了   云毁从我家离开的那天,他没有让任何人去送他。红夫人派了司机和两个帮手,将他的行李都拿下去装车。   那天,天气很好,冬日暖阳,一只白猫迈着优雅的步子跳上小区的长椅上,懒懒散散地卧在上面睡着觉。   云毁穿着一件蓝色的羽绒服,脖子上还围着那条灰色的围巾。   “早些走吧,现在天黑得早,那里又是山路,不是很好走。”我说。   云毁搂住我,轻声说:“小姿,除了阿锁,你是我现在最牵挂的人。照顾好自己。我知道,你其实一直就没有放下过夜泽,你一直都在勉强自己。你这样,真的让我很不放心啊”   我微笑着用力抱了抱云毁:“先生,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很清楚也很明白自己要怎么做了。如果实在在这里待不下去了,我就去投奔先生,先生可不能将我拒之门外。”   云毁轻轻一笑:“不管何时何地,先生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如果你真的在这里待不下去了,就过来找我和阿锁吧。但凡有先生能待的地方,就有你能待的地方。”   云毁一语,让我泪水又要决堤,我擦擦眼泪道:“先生,你好像认准我会很惨似的。我其实很强的,这些事还打不倒我的。何况,先生你又不是去天涯海角,我想去看你的话,周末就能去。”   云毁微笑道:“嗯。小姿一直很厉害的。”   “先生,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替我向阿锁婆婆问好。我一有时间就会去看你们的。”   “好,先生扫榻以迎之。”   “小姿,我走了。”   “先生,再见。”   云毁上了车,冲车挥挥手,他冲我笑着,然后也挥了挥手。   车渐渐驶离视野,四周又恢复寂静,我默默地站在那里。然后转身,看见了从墙角出来的闻嘉。   她的嘴唇紧紧地摇着,眼圈通红。   我走到她面前,她声音都有些颤抖:“欧巴他走了?”   “嗯。”   闻嘉没有再说话。   “先生让我对你说,照顾好自己,还有”我将一个纸盒子给了她,“先生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他说,你会代替他照顾好它。”   闻嘉接过箱子,她打了开来,里面是云毁一直附身的樱花盆景。此刻,它的花瓣虽然已经凋零,可依旧翠绿非常。   闻嘉抱着箱子蹲在地上号啕大哭:“谁要他这个东西了!他怎么能怎么能就这么走了!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闻嘉那天哭得很大声也很久,过往的人都看着我们。即使闻嘉哭得撕心裂肺,她还是紧抱着纸盒子没放。   我蹲下来拍拍她的肩膀:“有时间,跟我一起去看看云毁吧。”   天空朵朵白云飘过,我知道,只要我们一直心系着对方,不管距离有多远,思念都不会被隔断。   阿锁婆婆,云先生他回去了,你看到他了吗? 第129章 和我交往吧   夜泽离开后,我心中就空了一大块。如今,云毁再一走,往日热闹的屋子此刻静寂无比,我只觉得整个心都空了。   习惯性地看向窗台,但樱花盆景和黑玫瑰都已经不在那里了。   我坐到了沙发上,打开电视,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或者应该做什么。   我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广告,心中重重叹了一声。   当初,如何也没想到会有两个鬼住进我家,如今他们都已离开,家里也终于复归安宁,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可是离开是必然,云毁与夜泽都有自己要去的地方,有自己要守护的人。   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吧?   我的生活会彻底恢复平静,除了能看到鬼以外,我又可以像从前一样平凡地生活了吧?   可是,心里,为何这般难受?   我渐渐睡了过去。   蒙蒙眬眬中,感觉有人在我身上盖上了被子,我睁开眼,目光便停在了他身上。   夜泽。   我坐了起来,与他相望,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怎么来了?”我将被子团成一团,他又从我手里把被子抱走,丢到沙发的一角,低眉看我:“他走了吗?”   “嗯,刚走。”   夜泽坐在我身侧:“你就这么难受?”   我侧目看他,他也毫不避讳地看我,挑眉道:“我走的时候,也不见你这么难受。”   他说得很理直气壮,就像我们没有分手,他跟我说那些赌气的话一样。我知道,他其实是在担心我。   我静静地望着他,他拉我入怀,低叹一声,道:“又不是生离死别,他本来就不该在这儿,虞村不是他才该待的地方吗?他是个男人,若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本王看他就和白痴无异了。”   我闭上眼睛,安静地待在他怀里。   夜泽,你说,云毁应该待在虞村,那你又知道自己该待在哪儿吗?   我伸手想要抱住他,却最终放下了手,轻轻推开他,故作轻松道:“云先生只是回虞村陪阿锁婆婆了,我当然没那么难受。但他现在是人了。不像不像之前一样吃穿什么的都不用管。而且那里没水没电,我是有些担心他要怎么生活。”   “他现在不是有个很有钱的妹妹吗?”夜泽道,“这些问题让他去找他那个有钱的妹妹去解决吧,这些问题你就算担心也没用。不是么?”   我点头,又问:“阿阮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从那座地下之城初来后,阿阮就晕倒了。红夫人让人送她去的医院,夜泽也跟着去了。后来,红夫人那边打电话过来说,阿阮已经出院了。   自从在地下之城,当着阿阮的面儿,我与夜泽做出“那种事情”后,我就一直没敢再去见她。   “她已经没事了。”夜泽道。   “那你们”夜泽不可能不记得在地下之城,他被龙珠控制时发生了什么事。   夜泽却打断我的话:“你手上的伤好些了吗?”   对付那些石人像时,我胳膊上受了点儿伤,也是后来出了地下之城才发现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已经没事了。”   “让我看看。”夜泽直接拉过我的胳膊,我将手立刻抽了出来:“我真的没事了。”   他抬头,唇抿成一条线地望着我。   我吐了一口气。抬头也看着他:“夜泽,你走吧,我没事了,你还是回去陪阿阮吧。”   我站起来,倒了一杯水,慢慢地说:“你和云毁没有来之前,我的生活一直很平静。你们来了之后呢,我就每天都活在心惊胆战中,没一天是安宁的。现在,终于又有人替我接收了你,云毁也找回了他的身体,去陪阿锁婆婆了。以后,我的日子又能恢复平静了,再也不用心惊胆战地过日子了。我感觉真的挺好。夜泽,我们虽然还是朋友,但你该重心关心的人是阿阮。你别总往我这里跑了,你这样。会让阿阮误会,让你们之间产生嫌隙。你懂吗?虽然你很关心我,但如果让自己的女朋友觉得她还没你的一个朋友重要,你觉得她会开心吗?绝对不会!你和阿阮好不容易才重逢,你要好好珍惜,别再错过了。一个人的寿命最长不过百岁,你们的爱情就跨越了千年。夜泽,你要好好守护阿阮。别像云毁和阿锁婆婆一样,死生再也不能相见。”   空气凝滞,我和他谁都没有再说话。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拿起来,是肖朗给我发的微信,是一组照片,他搂着光头强、熊大、熊二的各种帅气姿势的自拍照。又发来三个字:“很帅吧?”   我放下手机,垂眸道:“我有事,要先出去了。夜泽,谢谢你来看我,代我向阿阮问好。”   我背上包,匆匆就下了楼。我靠在楼梯上,狠狠地咬住唇。   不能,娄姿,你不能再对他心软了。   不要再对他心软了!这样,你只会破坏了他和阿阮的感情!别再这么无耻下去了!他不是你的了,不是了!   我一路游荡,竟然不知该去哪儿了,身边不断走过人,可是没有一个人和我有关系。我爱的人,他已经在别人身边,而我却不能把他夺回来。我感觉自己就如丧家之犬一般,世界之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我给肖朗又回了一条微信,问他在哪儿,他说了地方。我便去找他了。   从心愿旅馆回来后。和肖朗的交往并不是很多了,他后来加了我的微信。朋友圈里,他偶尔会发一些照片和文字,都是比较幽默有趣的,看到了,总会让人忍不住一笑。所以,我经常给他点赞。他也曾问过我,为什么不怎么见我发东西。我只是说自己懒。   因为我想说的话,如今,都不能再对他说了。   我喜欢你,夜泽以后,它只会变成掩藏在我心中的秘密,不会再开启。   我是在一座过街天桥上找到的肖朗,他正在那里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   “肖先生。”我叫道。   他转身对我微微一笑。   我走过去:“对不起,让你等了很长时间吧?”   “没有,我也才刚刚到这儿。”   我呼出一口白气:“我们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去喝酒怎么样?”   肖朗听了又是一笑:“你每次找我,似乎都是让我跟你去喝酒。”   我面露尴尬:“那你来说个地方吧。”   “就去酒吧吧。”   肖朗倒是说得没错,好像我这几次见他,最后要去的地方都是酒吧。   “你好不容易才休息一下,现在却要你陪我去喝酒,要不”我还说着话,肖朗却拉住我的手:“走吧,我们就去酒吧。”   我一呆,肖朗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尴尬,就放开了我的手:“不好意思,一时情急就”   “没事的啦,我们走吧。”   我们走了一大段才找到了他的车,我打趣道:“肖先生,你好不容易才休息休息,就一直这么一个人闲逛来着吗?也不约个女孩儿出来一起约约会什么的,像你这样的大帅哥,不应该缺乏爱慕之人啊。”   肖朗为我打开车门:“我现在不是就在和一个漂亮女孩儿约会吗?”   我笑了笑上了车,对也上车的肖朗道:“那你要搞明白,我是看肖先生你一个人太孤单寂寞了,才过来陪你打发时间的。我的周末宝贵着呢,一会儿你要请客。”   “美女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请客。”肖朗笑道,但是他忽然顷过身来,我一怔,他将安全带替我扣好,抬头对我道:“这个要系好,很重要。”   他的脸离我很近,让我微微屏住了呼吸,随后他便离开,发动了车子。   我望着窗外的白云,也不知云毁到了虞村没有。那里连信号没有,想给他打个电话也不能。   也许注定了这一天是个多事之秋,我正望着窗外发呆,肖朗忽然提醒我说:“小姿,你的手机响了。”   我这才发觉自己的手机一直在响,连忙拿了出来,看到显示的来电号码,我手指就是一僵。   阿阮。   最终,我还是接通了电话:“喂,你好。”   “小姿,我是阿阮,我想跟你见一面,你有时间吗?”阿阮的声音听上去如同往常一样平静。   我看了一眼肖朗,他也转头看我,我垂眸道:“有的,我们在哪儿见面?”   阿阮说了地址。   “好,我到了会给你打电话。”我挂了手机,心中对肖朗充满歉意:“肖先生,很抱歉,我临时有些事情,不能和你一起去喝酒了。”   “没关系,今天喝不成,以后还是有时间能一起再喝的。你要去哪儿。我顺道送你过去吧。”肖朗道。   肖朗将我送到了新宇大厦那儿,我下了车,和他告别后,就朝着新宇大厦而去。走上那高高的台阶,当时,曹远就是在这里被阿阮推下去的。那一幕,犹在昨日。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阿阮。   进了咖啡馆,我就看见阿阮坐在角落偏暗的沙发上,桌子上摆着一杯咖啡。   阿阮看见我,她便站了起来。   再次相见,我与她之间再没了之前的亲昵感,只剩下陌生与距离感,还有我的愧疚。   在地下之城发生的一切,彻底粉碎了我和她之间的友谊。   或许,真的是我异想天开了,我竟然想和自己的情敌成为知交好友,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我走过去,阿阮客气道:“坐吧。”   我坐下,她又问:“你要喝什么?”   我要了一杯拿铁,咖啡上来之后,我也没动,只是和阿阮静静地坐在那儿。   “你没事了吧?”我问。   阿阮点了下头:“我没事了。”   又是一阵沉默。   阿阮端着咖啡,似是犹疑了一下,才问:“泽他是不是在你家?”   我猛然抬头看向她,心中便是翻云过海,夜泽他还没回去吗?   “他是来看过我,但是我们后来就分开了。他还没回去吗?”我没敢说,我是撇下夜泽一个人离开家的,只怕这样说会加重她和夜泽之间的误会。   阿阮神色凝上一股哀伤:“没有。小姿,你知道吗?”她的声音低而悲伤,“自从从地下之城回来之后,泽他一直都在有意躲着我。我们这些天甚至连十句话都没有说过。”   我心中像是被拧成了七八股麻花。夜泽他一直在躲着阿阮?   “你和泽在一起过,对吗?”阿阮直视我问。   “我们”我语噎了,竟然说不出话来。   阿阮冷笑一声:“我竟还拜托你帮我。我真是太可笑了。”   “阿阮,不是这样的”   阿阮语气凌厉地打断了我,她像是看着一个让她厌恶无比的东西一样冷冷地望着我:“那又是怎样的呢?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朋友,除了泽以外,是我最能相信的人。可真是让我意想不到啊,你竟是这么对我!表面上你和我称姐妹,说要帮我,却在背地里和泽交往,勾引我的男人!”   “不是,阿阮,不是这样的,在你回来后,我就和夜泽已经分手了,我们已经说好”   “呵呵分手?既然分手了,你为什么还这么不要脸地跟他藕断丝连?你不知道我现在才是他女朋友吗?你不知道,我爱他有多深吗?我可以为他去死,你能吗?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的姐妹。可你却在处处炫耀,泽他现在多么重视你、忘不了你!看到泽现在这么对我,你很开心,很有成就感吧?”阿阮冷嘲热讽地说,“娄姿,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臭不要脸的女人!泽是我的,他是我的!你以为他真的那么喜欢你?你别做梦了!你知道我们的感情有多深,经历过多少坎坷?你和他又经历过什么?你和他又相处了几天?你对他又了解什么呢?关于他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   阿阮继续冷笑着说,那些话如同刀子一样割在我心中:“他找了我一千年,我也找了他一千年!一千年!我们的感情有一千年之久!你和他才交往了几个月?一个月?三个月?哈真是可笑至极。他现在不过是忘了我和他的过去,你就以为你有机会从我身边抢走他吗?以为我看到泽他现在喜欢你,我就会放弃他,让他和你在一起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直到你死的那天,我也不会放弃他。泽迟早会想起我和他的过去,想起我们之间的感情,想起他爱的人是我。那时,你对他来说,就像这咖啡,喝过就忘了。娄姿,我是你的话,就赶紧找找个男人嫁了。因为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几十年上百年上千年,我都可以等他,陪在他身边。而你呢?你能吗?你恐怕连一百岁都活不到呢。到时,你变成一个老太太,年纪、容貌都不复存在,你又拿什么跟我继续争呢?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你觉得你七老八十了,泽还会像现在一样对你吗?”   心痛如冷水一样袭来,我几乎发不出声音来。阿阮说的话句句戳中我的死穴,让我无话可反驳。我握紧手:“阿阮,我真的没想过要和你争。夜泽他是你的,我一开始就知道。是我自己贪心,总贪恋在他身边的感觉,是我放不下他。你放心好了,我以后再也会见夜泽,我会跟他彻底地一刀两断。”   “你明白就好,泽他本来就是我的,我现在和他变成这样都是拜你所赐。你既然说想要和泽一刀两断,是不是该拿出一点儿诚意来?”阿阮冷冷地望着我。   我的心猛然一缩:“你想让我做什么?”   “不是我想让你做什么,而是你应该为自己着想一下。你现在还这么年轻,失恋很正常,再交个男朋友也很正常,不是吗?”阿阮将头发别到耳后,声音清脆,“我只是希望,你交到男朋友时,能带过来给我和泽瞧一瞧。让我们知道,你已经又有了心仪之人,这样,泽就不会因为我而抛弃你感到内疚。你说是不是?”   我呆呆地望着阿阮,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   “你要是不愿意也没事,反正你现在的话也不过是说给我听听。之后,你还会像现在一样和夜泽藕断丝连。那我们就看看,夜泽他最终会选择谁。”阿阮施施然站起身来,俾倪地看着我。   我紧紧地抠住了手心,声音低得自己都听不到:“我过几天,就会把他领来给你们看看的。”   阿阮丢下一句“那我和泽就期待了,别忘泽失望”,便走了。   我一下靠在沙发上,眼前渐渐模糊。   从咖啡厅出来后,我便有些头晕目眩,眼前也开始有些晃荡,身体摇摇欲坠时,我被人扶住了。   转头,我看到了肖朗担心的神情。   “肖先生”   肖朗扶着我做到了一旁的长椅上:“你哪里不舒服吗?”他的手伸到我额头前。“头痛吗?”   我摇摇头:“我没事,可能是这一天没怎么吃东西闹的。肖先生,你怎么还在这儿?”   “等我一会儿。”肖朗说着便去了一个汉堡门脸儿买了汉堡和两瓶矿泉水回来,“先吃些东西再说话。”   “我没胃口。”   “那也要吃一些。你可能是低血糖。”肖朗执意将汉堡送到我面前,我吃了两口,他又拧开水给我,我接过来喝了一口:“谢谢。”   肖朗坐在我旁边,也拧开水喝了一口,笑了一下:“或许,这就是我们的缘分呢?”   我侧目望他,他道:“我原本是想走的,但刚刚去附近的超市转了一圈,出来的时候就又看见你了,你说是不是很巧?”   我没有说话,只是又喝了一口水。   “你脸色不太好,这里冷,我们还是别在这里坐着了。你没别的事情了吧?我送你回家吧。”肖朗说。   “肖先生”话就像堵在嗓子眼儿一样,我感觉像是有一大块石头压在心间,“你能帮我个忙吗?”   肖朗将我送回了家,他下了车:“用不用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上楼的。”   肖朗不再坚持,道:“回去好好睡一觉,你脸色真的很差。如果还是不舒服,想去医院又没人陪你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笑了笑:“24小时待机吗?肖先生,你一直对女孩子都这么好吗?”   “是你,我才24小时待机。”肖朗凝视着我道。   我心头猛然一跳,肖朗道:“外面冷,赶紧上去吧。”   “再见。”   “再见。”   我上了楼,听见肖朗的车子发动的声音,随即渐渐消失。   我又站在自己的家门口,却不敢打开门。阿阮说,夜泽一直没回去,他还在这儿吗?   我很不争气地颤抖着手几次想打开门。却都踟蹰了。当我终于推开门时,家里空空如也。   他并不在这儿了。   瞬间,又似被人抽空了一样。   我靠在门上,任眼泪横流。   夜泽我到底该怎么办?我这么做又是否是正确的?   为什么忘记你会是这么一件辛苦的事情,我真怕自己坚持不住了   真的,好累。   周四,晚上,餐厅。   我和肖朗下了车,肖朗穿着一件灰色羊绒外套,看了看很是热闹的餐厅,对我道:“我们进去吧。”   我们进了餐厅,坐在预订的位置上,餐厅里很是热闹,说话声此起彼伏。可那些笑声与我们这边都无关,我坐在那里,神思恍惚。   肖朗将一杯水递给我:“不想做,就不要勉强自己。”   我看向肖朗。他很是平静地望着我:“我不知你一定要这么做的原因,但如果你现在后悔了,我可以带你走。”   我的眼光略向门那边,肖朗也转头看向那边。   阿阮走了进来。   肖朗见到阿阮便面露诧异,眉头微锁,转向了我:“她就是你今天要见的人?”   我几乎都忘记了,肖朗是认识阿阮的,准确的说,是认识被镜妖附身后的阿阮。可是阿阮还记得肖朗吗?肖朗会不会发现此时的阿阮与之前的阿阮截然不同?此时,我才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一点。   阿阮将一束包好的花放在桌子上,微笑着跟我么打招呼:“小姿”而后就将目光转移到肖朗身上,只是微微几秒的停顿,便听她开口叫道:“肖医生”   她还记得肖朗   阿阮坐在一旁,脱下外套,望着我们,调笑道:“小姿说约我们吃饭,没想到还带来一个大帅哥。”   肖朗的目光放在那朵被包在的花上,道:“黑玫瑰?”   我心中一抖,因为那就是夜泽附身的黑玫瑰。   夜泽,他也来了?   “我的幸运花,漂亮吧?”阿阮拿起黑玫瑰,轻轻一转,花瓣光泽闪耀。   肖朗转头看看我,目光平淡道:“很漂亮。”   “除了沈小姐,是不是还有别人来?”肖朗问我,我猛然转头,肖朗伸出手轻轻握住我的手,担忧道:“小姿”   我努力压抑着自己翻滚的心潮:“没人了,我只约了沈小姐。”   我回头,便看到了夜泽那双似是寒潭的眼睛,似是能把我射穿。   他就坐在我对面。但是,除了我和阿阮,没有人能看到他。   肖朗的手要离开时。我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面带笑容道:“阿朗,我现在跟沈小姐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我才约她出来跟我们吃顿饭。”   阿阮望着我和肖朗握在一起的手,还故作惊讶道:“小姿,你和肖医生你们正在交往吗?”   我不敢去看夜泽,我生怕看到他,我现在所有的伪装都会轰然崩塌。   肖朗忽然搂住我的肩膀,让我往他肩膀上一靠,我脑子就有些发蒙,直接对上夜泽的目光。   他只沉着面望着我,眼中浓云滚动。   肖朗的声音在我头上响起:“是我向小姿表白的,她这么好的女孩子,我不想把她让给任何人。小姿,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沈小姐现在既然是小姿的朋友,那会祝福我们吧?”   阿阮温柔地笑了:“那是肯定的了。小姿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儿,活泼可爱又真诚,我能和我老公重遇,都是小姿帮的忙呢。她一直一个人,我还挺担心的呢,没想到,转眼间就把肖医生拿下了。小姿,你真的好厉害。但你要管好你这个肖医生啊,我可听说有不少女孩子喜欢他呢。”   对面的阿阮,真的变得让我很陌生。   我抬头看看肖朗,但见他笑容点点,我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缩头乌龟下去。便道:“阿阮,你就别取笑我了。他呀,要是敢花心,我就闹得他余生不宁。”   肖朗维持着笑容,带着宠溺的口气对我道:“这倒也是一个可以让你在我身边一辈子的绝妙办法。我要不是试试看?”   “你敢。”   阿阮看到我们如此“恩爱”笑了起来:“你们两个真是太般配了。”她悄悄伸出手,握住了夜泽的手,看他一眼。也没有说话。   从始至终,我们三个都在表演给一个鬼看;从始至终,我们谁也没有戳破其中的谎言;从始至终,我都不敢与夜泽相视。   与阿阮分手时,肖朗还握着我的手。阿阮拿着黑玫瑰:“小姿,看到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我很开心。要好好珍惜自己身边的人,肖医生他真的是挺喜欢你的。”   我轻点头,也虚伪地说道:“阿阮,你也是。你和你老公千辛万苦才重逢,你也要珍惜他。”   请代替我珍惜他。   阿阮上前抱了抱我,轻声说:“谢谢。”   随即,我们就分别了。   看着阿阮坐出租车离开,我浑身的力量都像被抽走一般,身子就是一软。肖朗扶住我的肩膀,我转头对他道:“肖先生,今天谢谢你。”   谢谢你陪我演了这出戏。   那晚,我就是请求肖朗扮演一次我的男朋友,和我演这一出戏。   肖朗将我扶上车,什么也没有问:“我送你回家。”   “我不想回家,肖先生,我们去喝酒吧。”   那一晚,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是喝得晕晕乎乎,脚步踉跄。迷迷瞪瞪中,有人拍了拍我的脸:“小姿,小姿”   我睁开眼,模模糊糊看见肖朗,说话都是大舌头:“肖先生”   “到你家了。”   我贴着玻璃看了看外面暗淡的灯光:“到我家了?好,我下车。”   可我解半天安全带也没解开。忽然,身侧的门开了,肖朗帮我解下安全带。我从车里踉跄出来,差点儿摔倒,结果一下撞到了肖朗身上。   我抱住了他。而后。瞳孔猛然收缩。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因为我又看到夜泽了,他飘浮在半空中,黑袍烈烈飞舞。眉眼如画,倾世而独立。   我默默地望着他,他也那么看着我。   我慢慢向他伸出手去,却听见肖朗低语:“小姿,我喜欢你,和我交往吧?”   我的耳边如同轰雷炸响一般,我只盯着那个黑影。肖朗扶住我的肩膀,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再也看不到他了。肖朗慢慢朝我凑近,他柔软温和的唇印在了我唇上,与夜泽的不一样,这是活人的、有温度的。   肖朗只是轻吻了我一下,随后就凝视着我。我的眼神瞟向后面,那里已经没人了。   错觉,是我的错觉吧?   我猛然间彻底清醒过来,震惊地望着肖朗,还有他刚才说的话。   他说,他喜欢我?   我退后几步,脑子里虽然很乱,但我知道,我是不可能接受肖朗的心意的。虽然肖朗很帅很体贴,几乎是一个完美的男人,可奈何,我的心却被一个自大狂占据了。   他说,我看上了他,还有谁能再入我的眼,终究像是一句魔咒将我紧紧禁锢。   我爱上他,很爱很爱,爱到再也不能给别人心的任何地方。   “肖先生,对不起,我已经有自己喜欢的人了。”   我和肖朗静默而立,肖朗低低的声音传来:“我知道。我还知道,你喜欢的人并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个鬼,对吗?”   我震惊地望着肖朗,心中的惊与骇无以复加。   肖朗叹了一声,说道:“你别害怕,我没有别的意图。”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的人是鬼的?”我几乎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更是觉得眼前的肖朗也变成了一团迷雾。   我之前一直以为肖朗不过是个普通人,可他现在所说的话却让我惊悚了。他竟然知道夜泽是鬼?他又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难道,他也像我和唐元一样有通灵体质?可是,他也曾与夜泽、云毁共处一室,那时也未曾见过他有任何异常的反应。   我想起夜泽说的话,他说,能进心愿旅馆的人都不会是普通人?难道真的是我“感情用事”,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地认为肖朗他是个好人、正常人?其实,他并非一个普通人?   肖朗面对我的猜疑与打量。神色依然如故:“小姿,我知道你是可以看到鬼的,是吗?”   北风呼呼地吹着,将肖朗的声音吹到我耳边,又席卷而走。   “我有一件事一直没对你说。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鬼的。”肖朗缓缓道,“因为我曾经就看见过鬼。只不过,平时,我不能像你一样能真切地看到鬼,我只能隐约地感觉到他们的存在。你曾经带去心愿旅馆的黑玫瑰和樱花盆景,它们并不只是植物。上次在酒吧,徐先生说你有男朋友,今天你又让我假扮你男朋友。如果是正常的情形,我想你是想要做给你在乎的那个人看的,让他误以为你现在又交了男朋友,你很幸福。但是来看你表演的只有沈小姐和那朵黑玫瑰,它就是你上次带到心愿旅馆的那朵黑玫瑰。沈小姐也是这场表演的助演而已。那么我们三个人都是表演给谁看呢?只有那朵黑玫瑰了,它才是这场表演的目标。”   瞬间,我心底的防线崩塌了,我失魂落魄地望着他,苦笑道:“对,你说得都没错,我爱上的那个人,不是人,是鬼。但他真正爱人,并不是我,而是而沈小姐。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就是让他知道我很好,让他不要再对我内疚。爱上一个鬼,很匪夷所思,是不是?但是,我就是爱他,很爱很爱他。可是我却没办法和他在一起了。没办法了”   肖朗走近,我后退:“肖先生,对不起,就算我知道自己跟他没可能了,但我也没办法再接受别人的感情。你是个好人,别再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对不起!”   我转身上了楼。   再次见到张俊是在初雪的时候。   彼时,我已经又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每天都一心扑在工作上。   彼时,我已经近半个月没有再见到夜泽。   我和张俊坐在餐厅里。自从上次闯过地下之城后,我们也就再没见面,细细算来,也有一个多月了。   此时再面对张俊,我的心情真是亘古未有的平静。就像是我们已经老去,时光如白马过隙,匆匆之间就已是物是人非。再次相见,已经看淡了过去的仇怨,但亦不会再想从前一般那么交心。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我平静地问。   关于云毁的事情也不用他告之我,红夫人比他知道的还要多,而且,我也曾去看过云毁,他在那里陪着阿锁婆婆安静度日,真若现代社会的隐世高人。   关于夜泽,他也不一定就知道很多。   “是关于心愿旅馆幕后主谋一事。”张俊又推了推眼镜,他这个动作真成了招牌动作了。   我一听,立刻聚精会神起来:“你们抓到他了?”   张俊道:“暂时还没有,但我找到了一些线索。”   我还记得庖一刀临死的时候说那幕后之人是神一样的存在,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张俊他们依旧没有抓到这个人,可见这个人隐藏其深,身份之秘。因为阿阮的出现,我和夜泽之间出现一系列的问题,最终分手,让我无心再关注心愿旅馆幕后真凶一事。   如今张俊再次提起,也唤醒了我渐渐忽略的一件事即使活着走出心愿旅馆。也逃不出一个死字。如今,我的生活渐渐平静,这个“危险”陡然之间再次跃上心间,让我心头又是一颤。   “今日,我将泽一起叫来,就是要和你们说这件事。”   张俊的一句话让我差点儿惊跳起来,他把夜泽也叫了过来?   我抬头就看见了他,还是一袭锦缎黑袍,俊美如斯,我的心不可控制地狂跳起来。我愣愣地望着他,他却一眼也不看我。张俊拉开一张我旁边的椅子:“泽,你来了?坐吧,我有事要和你们说。”   夜泽却径直在他身边坐下,语气甚是不快地说:“有什么事赶紧说,阿阮还在等我回去。”   我微微握紧手心,他现在和阿阮很好吧?   “我也有事,六点之前我必须走。”我低声道。   “是赶着要去和你新任男朋友约会吗?”夜泽冷冷地看向我,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我喝了一口饮料,选择忽视他的“挑衅”:“嗯,我们约好七点见面。”   他的脸色越来越冷硬。   张俊看着我俩,夜泽直接又将矛头转向他:“有话快说,别耽误了人家去约会。”   “三十分钟即可,我们不会耽误你的约会的。”张俊很是“体贴”地说,又让夜泽脸色冷硬地看向他。   张俊却满不在乎地开口道:“泽、娄姿,我今日找你们来,是要告诉你们一些关于心愿旅馆幕后之人的事情。”   “你们找到这个人了?”夜泽问了一个和我差不多的问题,随即却又掉转枪口瞄向我:“你喝水时一直都这么刺溜刺溜像个耗子一样吗?你男朋友怎么忍受得了你?”   因为我正在用吸管喝饮料,所以发出了“刺溜刺溜”的声音,看他那嫌弃的眼神,好像我在做一件多么让人难以忍受的事情。你以前也是男朋友,我从前也是这么喝,怎么从没见你挑过?   惹他厌恶,那我就不喝了。我将杯子放到一边,见他眉头挑了挑。我对张俊道:“你到底找到了什么线索?” 第130章 你倒是挺维护他   张俊将一个笔记本拿出来,摊开,里面密密麻麻写了不少东西。然后,他将一摞照片给我和夜泽。我拿过照片看了看,里面有男有女,相片后面还有身高、职业等信息,但我将这些照片都翻了一遍,也没发现这些人有什么异同之处。   “张俊,这些人……”我心中冒出一个想法,却又难以确定。   “这些都是以前住过心愿旅馆的人?”夜泽问道。   我看向他,他抬眼撇了我一眼,我立刻躲开了。   张俊拿着笔记本上画着什么:“没错,这些人都是曾经去过心愿旅馆的人。这一个月多月,我都在调查这件事。心愿旅馆最早出现的时间是2008年,当时只有三个人入住其中,最终两个人意外身亡,一人存活下来。但存活下来的人,在2012年因为一场交通意外也去世了。之后,心愿旅馆在2012年、2016年又分别出现过。”   张俊越说,我心中越是胆寒,看着照片上的人:“这些人都死了吗?”   张俊严肃地望着我:“基本是这样。”   “既然只有赢家才能实现愿望,那些没有赢的却又活下来的人,就没有人去报警吗?”我有些无法理解地问,那些输掉的人险些丧命其中,却什么都没得到,他们就这样甘心?在心愿旅馆时,我亲眼看见那些被欲望控制的人,他们死都不会甘心,那根本已经变成了一种病态的疯狂与执着。   张俊犀利道:“不会有人去报警……”   我不解其意,夜泽皱眉,悠悠说道:“因为除了赢的人,不能有人再能活下来。”   我心中一惊,又看着面前的这些照片,张俊说,这上面的人都已经死了。   “可是,我们十一个人中,我、徐耀、肖朗都活下来了啊。”而且,在这场游戏中,我是最后的赢家。可是肖朗和徐耀并没有事。活下来的人还有在监狱里的刘梅、万芳和曹远。这么说,在心愿旅馆这场杀人游戏中,活下来的其实是六个人。   张俊用笔点着笔记本道:“2008年5个人,2012年6个人,2016年11个人。除了你们这波,在其他四个年份里参加心愿的人,除了赢家,剩下的人都死了。陈怡是2012年与另外5个人一起入住的心愿旅馆,最后活着出来的有她和我所说的那个男人,这样可以推测,他们两个人都是赢家,所以,后来他们的死亡时间也是一样的。”   “但是到了我们这十个人,规则却完全改变了。十一个人里活下来六个人,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轮到我们这里,游戏规则会改变?那么,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的命运会不会也是不同的?   张俊转着笔继续道:“2008年、2012年、2016年,这些是心愿旅馆出现的年份,你们发现了什么异常没有?”   我盯着这些年份,没看出什么异常来。夜泽道:“这些年份之间所差都是四年。”   我瞅了瞅还真是:“难道是这些年份里发生了什么大事?”我又猛然抬头道:“还都是闰年。”   张俊拿着笔又点着桌子:“没错。心愿旅馆出现的年份都在闰年。不止如此,我还有一个发现,你们这十一个被邀请的人有一个共同点。”   我和夜泽都瞅向张俊,张俊略顿一下才问:“小姿,你的生日是二月二十九吧?”   我不知道话题怎么又跳到我生日上了,我道:“对的。”   张俊一拄手:“这就对了。你们这十一个被邀请的人,虽然出生年份有所不同,但你们的生日却都是每四年才出现一次的日期2月29日。不光是你们,之前的受邀者也都是这一天。”   我听着有些蒙圈儿:“2月29日?为什么都会是这一天?这个又有什么意义?而且2016年的2月29日已经过去了。”   张俊神色凝重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觉得这是个关键问题。解决这一谜题,也许就能找到心愿旅馆存在的答案。”   心愿旅馆的杀人游戏每四年进行一次,而且被选中的人生日都是每四年(闰年)才出现一次的2月29日,这其中到底掩藏着什么秘密呢?   我看了一眼时间,夜泽讥诮的话语再次传来:“约会的时间到了,你还不走吗?”   这是上次在餐厅见面之后,我们时隔半个月后的第一次见面,没想到,我现在变成了他这么看不得眼的人。好像我做什么、说什么,都让他看不顺眼,能挑出一大堆问题来。   说好的分手还是朋友呢?说好了,就算是分开,我们还是会彼此祝福彼此的呢?   “我是该走了。”我站起身道,“张俊,如果有事情,你再给我打电话吧。”我才看向他,“……我走了。”   从餐厅里出来,一丝冰凉落在脸上。在昏黄的路灯中,有片片晶亮的东西一闪而逝。   竟然,下雪了。   这个冬季的雪来得异常地缓慢,如今已经12月了,雪花才姗姗来迟。   “下雪了!”有人在欢呼着。   我伸手接住那小的连形状都看不到的雪花,它落在我的指尖又迅速消弭,但那落入心底的冰凉却没有消失。我慢慢地走在满是碎碎雪花的人行路上,最终却又坐在长椅上。路上都是形色匆匆的行人,似乎都有自己的目的地。只有我一个人,不知去何处。   我一直坐在那里,冻得有些冷,却不想回家。雪越下越大,从初时的零星小雪变成了大片的雪花,天地间都似乎变成了一片雪白。   我呼出一口气,白气很快就消弭在夜色中。   “约会的时间都过了,你这是被你男朋友放鸽子了吗?”和徐耀一样让人讨厌的讥讽的语气,只不过,说这话的不是徐耀,而是变成了夜泽。   他就站在我面前,如同那些黑暗里大树。远处钟楼上的钟已经过了七点,所以他才会如此讥讽于我。   “他临时有事不行吗?”我也终于呛声道。   夜泽的脸就像这雪一样,又冷又凉:“你倒是挺会维护他。”   “他是我男朋友,我不维护他,我还维护谁?”   夜泽盯着我良久,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我忍不住道:“我们现在连好好说话都不行了吗?”   “你不是有男朋友了?他会愿意跟你好好说话,本王可没这个时间跟你在这里啰唆。”夜泽说着就不见了。   我抿住颤抖的唇,眼泪又开始不争气地落下。   ……   当我带着些许醉意下车的时候,茫然四顾,半晌才发现这里并不是我住的小区,甚至,我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等了半晌,也拦不下一辆出租,我只好去找公交站牌。当看到站名的时候,我稍楞。   随即苦笑一下,不过是喝了一点儿酒,竟然就跑到阿阮现在住的地方来了。   我没有去过阿阮的家,但我曾偷偷来过几次。每次,也只是在阿阮住的小区前站着看一会儿。明知道不可能看到他,却总管不住自己的脚。今天,我竟又没有管住自己的脚和心,又跑到他住的地方来了。   我跟阿阮保证过,会过夜泽一刀两断。我们也确实一刀两断,不应该再有任何牵扯。我应该马上离开,可我还是一步步走到了那个小区前,一步步走了进去,来到了阿阮和他住的楼层前。然后,进去,上了楼层。   我站在他们住的房门前,想抬手砸门,让夜泽他滚出来见我,凭什么他要对我说那些冷嘲热讽的话?凭什么他现在看我不顺眼?但我抬起的手终究又放下,然后坐在了黑漆漆的楼道里,一个人默默地哭泣。   身后袭来一阵阴风。我猛然停止了哭泣,站起身来默默地望着他。   “你来这儿干什么?”依旧是冷淡的语气。   “我走错了!我这就走!”我登登就往楼下跑,却猛然被人拽住胳膊。   我被他抵在了楼梯扶手上。   “走错了?这里和你家的方向南辕北辙,你现在的记性倒退回三岁了吗?说说,你是怎么走错,走到这里来的?”夜泽欺身而上,冷刺刺地说。   “我喝多了,就是走错了不行吗?!你以为我是来见你的吗?”我扬开他的手,大声说,“我脑子又没坏掉,我为什么要跑来听你冷嘲热讽?我就是走错了,就是走错了!”   夜泽的手握得咔咔作响。   我将眼泪擦了擦,继续往楼下走,谁知道顺脚就踩上一个不知被谁扔在了地上的塑料袋,我身体一趔趄,直直朝下栽的时候,腰瞬间被人抱住,我的后背贴到了一个冰凉的怀里。我去扶扶手的时候,却在了他冰凉的手上。   我听到自己的心简直要跳出胸膛,我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声音:“谢谢。你可以放开我了,我要回家了。”   “你来这里是来看谁的?”夜泽声音极轻地问道。   “……我走错了。”   他松开了手。   我的心中蓦然落空,我没回头,走出了楼梯,直接从电梯下去了。   脚在刚才楼梯间那一下时又给扭了,我忍着痛来看到小区外边,招手等着司机。一辆车缓缓停在了我面前,是许久不见的肖朗。   “肖先生?”我惊讶道。   肖朗从车上下来,扶住我:“你的脚怎么了?”   “刚才不小心扭了一下,没什么大事。肖先生,你怎么在这儿?”我问。   “我来送一个朋友回家,就看到了你在路边。不介意的话,坐我车吧,我送你回去。”肖朗道。   “谢谢。”   肖朗扶我上了车,转头看向外面时,我再次看到了夜泽。他站在茫茫的大雪中,黑色的身影如同摇曳的旌旗。肖朗也顺着我的视线望向外面,随即弯身又替我将安全带系上:“小姿,我们走了。”   肖朗启动了车子,汽车开动,夜泽的身影渐渐驶离我的视线。   “等等!”在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前,我大声喊道,肖朗停住了车,我看向前面:“肖先生,谢谢你,我还有些事情要办。”   我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就往回猛跑。   我站起那里,气喘吁吁,呼出的白气喝着飞雪翩翩起舞。我望着那里,心渐渐冷却,夜泽已经不在那里了。可就在它彻底死寂之前,它又如火一样轰的一声就燃烧起来。   片片的雪花中,他又出现在了那里。眉眼如雪,冷寂得让我分外怀念。   我猛然扑进他怀中,搂住了他,大声说道:“我来这里,不是走错,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我靠在他怀中,用力地、紧紧地抱着他。   他伸手也抱住了我,声音变得如同我们在一起时低沉柔和:“我知道。”   眼泪夺眶而出:“夜泽,我想你。”   “我也想你。”他低声说。   我离开他的怀抱,与他相望,他伸手轻轻抚着我的脸庞,看向我身后:“他喜欢你的,对不对?”   他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在骗他。   “走吧。”他的手慢慢离开了我的脸庞,平缓地说道。   我的心拧成一圈又一圈,听他低语道:“他还在等你。阿阮,也在家等我。”   那一刻,我好想抓住他的手,说,不要离开我。   可是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和他注定已是陌路。   “我走了。”最终,我只说出了这三个字。   我转过身一步步离去,风雪肆虐,吹得脸生疼。我依然没有回头,我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忍不住跑过去。   我上了肖朗的车:“肖先生,我们走吧。”   肖朗启动车子离开。   雪花尚能有归处,而我的感情又该归于何处?   肖朗将我送回家:“你的脚还疼不疼?我给你看一看?”   “没事,就是扭了一下,现在好多了。”我客气地道,“肖先生,今天真的谢谢你。”   “不过是一件小事,别这么一直跟我说谢谢了。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得走了。”   我送肖朗出去,肖朗望着我,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平安夜,你有约吗?”   我摇摇头:“没有。”   “那我能不能提前预定你的平安夜时间呢?”肖朗微笑道。   “嗯,好啊。”   或许,我真的应该开始尝试一下接受新的感情了。将我和夜泽的感情深深地埋进心里,不再去碰,不再去想,不再去纠缠。他会陪着阿阮,而我亦会有新的爱人,就这样,让我们变成两条越来越远的线吧。   “再见。”   “小心,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肖朗离开,我微笑着,让眼泪掉落。   ……   平安夜转眼即到。   因为是周六,所以公司的同事老早都在说着自己的计划。   若是我还和夜泽在一起,今年会是我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平安夜。   我连忙将这种想法甩掉,既然已经决定开始新的生活,就不要总是去想之前的了。   下班的时候,遇到了唐元,他现在已经从徐耀的家里搬了出来,听说也和包玥重新联系上了。看他精神抖擞的样子,我也放心了。   “姐,马上就到平安夜了,有什么计划没?”   “去约会。”我笑道。   “约会?和大神吗?”唐元已经知道我和夜泽分手了,所以甚是惊讶地问道。   “不是,你不是知道了吗,我们已经分手了。”   唐元惊愕地望着我:“姐,你又交了男朋友了?”   “正在尝试中。”   唐元呼了一口气:“我一直觉得你和大神是最配的,没想到你们还会分手。不过,姐,只要你自己觉得开心就好。”   开心?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因为每天都不过是在重复昨天。   “中国好女友,这份年终奖,看来我是真要给你准备了。”徐耀特有的讥讽之音传来,“你还真是不容易,想必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让自己的男朋友和他前女友旧情复燃。冲着你这份心胸,你都是那些饥渴的男人最佳的猎物。”   “徐总谬赞了。我这份心胸再怎么宽广也比不得徐总您的海纳百川。”徐耀一身光鲜亮丽地打扮,处处散发着费洛蒙,一看就知道他又要去和什么女人约会了。徐耀住了半个多月的医院才出院,但他住院的时候也未曾寂寞过,据唐元说,几乎每天都有不同的女人去看他。有时,那些女人还会碰到一起,就免不了发生一场战争。他说他都很佩服徐耀的精力。   徐耀整整领带,勾唇一笑:“你好像对我的事情特别感兴趣。”   “徐总,那是您的错觉。”   电梯来了,我和唐元直接上了电梯,徐耀没动,唐元道:“徐总,您不上来吗?”   徐耀看看我才一步跨入:“除了阿泽,我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男人会看上你。这个男人到底有多饥渴,才这么饥不择食。”   “你除了用钱和自己这张脸去勾搭女人,我也不知道,你要是没了这些,还会有什么女人会看上你。不过,徐总您男女通吃,女人不要你了,你还可以去用身体去勾搭男人。”我不甘示弱道。   唐元听了脸色猛然一变,看向徐耀的脸色都变得惊慌莫辩。我拍拍他肩膀道:“这就是我让你快点儿从他家搬走的理由。咱们徐总可是双性恋。”   徐耀愤怒地盯着我,电梯开了,我走了出来,然后躬身道:“徐总,圣诞快乐。”   “徐总……您……您圣诞快乐。”唐元像是火烧屁股一样跑了出来。   电梯径直关上,徐耀去地下停车库了。   “姐,你说得……说得是真的?徐总,他……他真的是……”唐元吞口水地问。   我道:“你以为他说那些话是在关心我吗?他喜欢的人是夜泽,看到我和夜泽分手,他心里不舒服了。你以后就离他远一些吧,哪天被他吃了,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唐元脸色灰败,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徐总他不会……”我很八卦地问,唐元立刻摇头:“没有,我和徐总什么都没发生过。姐,我先走了。”   唐元精神恍惚地离开了。   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吗?   ……   12月24日,周六。   我跟肖朗约好了晚上六点见面。   这天,我收到了两份快递,但我这几天并没有买过东西,一件是肖朗寄过来的,一件却没有姓名。   我先打开了肖朗寄给我的快递,是一个包装很是精美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件是很漂亮的粉色长款毛衣。不管颜色还是样式,我都挺喜欢。摸着这件毛衣,我心中涌出一些内疚,感觉自己是在利用肖朗对自己的喜欢来逼自己忘记夜泽而已。   另一份快递里是一条红色的围巾,不同于外面买的那种,摸一摸就知道,是手织的,围上之后很暖和,也很柔软。我再次翻了翻快递单子,没有寄件人。   这条围巾到底是谁送给我的呢?   我最终穿上了肖朗送给我的长款毛衣,将那条红围巾也围上了。快六点的时候,肖朗打来电话,说在小区门口。我下了楼,出来之后,看到肖朗靠在车上,手里正夹着一根烟。烟在昏暗中或明或暗,肖朗的脸也显得有些模糊,看不大清楚。   “肖先生。”我走到他面前道。   肖朗立刻站直,露出惯有的帅气笑容:“小姿。”   他看了看我身上围着的围巾道:“这条围巾很漂亮。”   “难道围它的人不漂亮?”   肖朗微微一笑:“围着它的人更漂亮。”   “肖先生,你是不是在糊弄我?”我打趣道,“我们走吧。”   上了车之后,我道:“我们去哪儿?”   “从现在起,什么都不要问。你现在的时间是我的了,只管跟着我走好了,我保证会让你不虚此行。你难道还担心我会把你带进地狱?”肖朗笑道。   我靠在车上:“是啊,我还真怕你把我带进地狱呢。”   肖朗忽然沉默了,我转头看他,他莞尔道:“你这样想我,真让我有些伤心。”   “玩笑话。今天,我什么也都不问了,肖先生你说会给我一个难忘的平安夜,我期待着。”我看着窗外,不知道夜泽会不会和阿阮出来过平安夜。毕竟,他们才重逢,会的吧?   我们先去了西餐厅,里面布置得极为有格调,一颗五彩缤纷的圣诞树立在店面前,五光十色的。店前还摆了一颗许愿树,许多人将店家免费发的用红线系的铃铛系在树上。   “要不要挂?”肖朗道,我摇摇头:“人太多了,还是别了。”   “你等我。”肖朗挤进如潮水的人群中,不一会儿便拿出好几条铃铛过来:“给。”   “谢谢。”我将铃铛系在了一个树梢上。风一吹动,满树的铃铛当当作响,格外地动听。   肖朗也将一个铃铛挂在上面。我们一起听着铃铛清脆的声音,祝福似乎也会随着这风飘到自己祝愿的人的身边。   咣当一声,我被人一挤,差点儿摔倒,肖朗扶住了我。就听见一个很嗲的声音道:“耀,上面,挂上面,我才不要和别人挂在一样的地方。”   人生还真是小啊。一个身材明明很娇小的女人正指挥着徐耀将铃铛挂到树顶上去,徐耀一抛,铃铛落在了地上,很快就丧生在无数人的脚下。那女人又拽着徐耀:“耀,耀,它要被人踩死啦,你快去救救它啊!快去啊!”   徐耀这是从哪里找的中二病少女啊?他的口味还真是多变诶。   我和肖朗对视一眼,肖朗也露出无奈之色。   “徐先生。”还是肖朗先开口叫道。   徐耀这才转身看到我们,目光在我们身上一略,带着了然与似乎很无语的神色。   我们从人群里挤出来,中二病少女还拽着徐耀,让他去救铃铛。徐耀一指发铃铛的地方:“你自己再去拿两个铃铛,我们一会儿挂上,给那个被踩死的铃铛超度。”   少女立刻小鹿似的点点头:“我这就去。”她立刻又加入了领铃铛的大军。   “肖先生,好久不见了……你们这是在约会……吗?”徐耀故意用一种很诧异的神情说。   “我和小姿一起来过平安夜的。”肖朗温和地道。   徐耀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原来不是约会?”   “肖先生,徐总的女朋友还等着他去挂铃铛,给刚才那可怜死去的铃铛超度呢。我们还是别打扰他们了。我们进去吧。”我说。   “肖先生,有时间再聊。平安夜快乐。”肖朗和我离开。一走开,我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徐耀的口味真是越来越重了,我看那个女孩儿还是未成年吧?他也敢吃?”   那边,那个少女回来,正拖着徐耀继续去挂铃铛。徐耀转头看向我们这边,我竖起拇指来,他露出愤愤之色。   吃过饭之后,我们直奔新宇大厦,那里可是A市里每年过圣诞节时最热闹的地方之一。步行街上都是造型各异的圣诞树,甚是华丽。我和肖朗走进人潮中,举目都是红色的闪光发饰。肖朗也买了两个“猫耳朵”,我和他一人一个,看看彼此的模样,像又是回到的上学时期,不禁欣然一笑。   我正和肖朗东看西逛的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我:“小姿。”   是阿阮。   我的笑容便僵硬在了脸上。   她一个人站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微笑地望着我们。   虽然没有见到夜泽,但我瞬间就感觉到了他的存在。   “小姿,你这是带男朋友一起出来过平安夜了?”阿阮就像头次看到我和肖朗在一起一样故作惊讶和羡慕状,“你们两个现在可真是羡煞旁人啊。”   “沈小姐这么羡慕我们,怎么还一个人出来逛?”肖朗淡淡道。   阿阮像是被人踩到了痛脚一般,盯了肖朗一会儿,才道:“我怎么可能一个人来逛街,我和老公约好了,他因为有点儿事耽搁了,他一会儿就会来。我专门在这里等他的。”   我微微握紧手。   阿阮,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可否考虑过夜泽的心情?他根本就在你身边啊。   “是这样。小姿,沈小姐在等她老公,她一定是想给她老公一个惊喜。我们还是走吧,别误了沈小姐的计划。”肖朗道。   “阿阮,平安夜快乐。”经过阿阮身边时,我说,她看向我。我也平静地看着她,目光略向她的挎包。最终,我什么也没说的就离开了。只怕,我对阿阮说了什么,又会造成她和夜泽的争执吧。   因为走累了,我便坐在长椅上休息。肖朗说有个朋友也在附近,他过去见见那个朋友,让我在这里等他。   我吃着糖葫芦,看着前面不断闪烁的圣诞树,还有穿着玩偶服的人正被路人争相着照相。   “平安夜快乐,夜泽。”我轻声道。   “平安夜快乐。”蓦然就传来他的声音!   手中的糖葫芦掉在了地上,我噌地起来,转身就看见了他。   我和他对视良久,我才讷讷道:“你怎么……你怎么在这儿?”   “不小心和阿阮走散了。”他转过头轻声道。   我黑线。你是鬼,你还能和阿阮走散了?   我扑哧一笑,他回头看我:“笑什么?”   “你能不能再找个好些的借口?”我说。   夜泽也是一笑,眼睛略向周围。我才发现自己又被当成“精神病”了。每次遇到他,就像遇到张俊一样,准没好事。我拽着他就朝一个满是破砖的黑暗处而去。   “我又被人当成疯子,很好笑吧?”我气愤道。   “又不是一次了。”夜泽靠在了墙上,几乎和黑色融为了一体,语调也很轻松。显然,我刚才出糗,让他觉得很搞乐。   我俩略沉默,他开口道:“他呢?”   “去见一个朋友,我在这里等他。”我老实说。   “他就把你放在这里不管吗?还真是个尽责的男朋友。”夜泽冷嗤道。   我撇嘴:“你还说人家,你不也一样?”   他猛然又不说话了。   “你和阿阮还好吗?”我问。   “比和你在一起时轻松。”显然,我刚才的话让他不舒服,他现在又回击我了。   我耸耸肩:“那就好啊。你和我在一起时,我总是给你找麻烦,阿阮她不会这样的。”   “你一定要这样说才舒服吗?”   “你刚才的意思就是这样啊。”   夜泽瞪着我,我呼了一口气,上前抱住他,感觉他身体微僵,我只在他耳边道:“圣诞快乐。”然后,就放开了。   “去找阿阮吧。她发现你不在了,一定很着急。身为人家的男朋友,却撇下女朋友不管,来看前女友,这要是让你女朋友知道,你可就死定了。再好脾气的女人都是很介意这种事的。你很快走吧。”我推着他道。   夜泽盯着我道:“那时,我怎么没见你这么计较过?”   我心里咯噔一声,笑道:“因为我是中国好女友啊。”   夜泽看了我良久,我将他推了出去:“走吧。”   我出来的时候,肖朗正在坐在长椅旁等我。我走过去拍了他肩膀一下:“见完朋友了?”   “见完了。”肖朗道,随后拉住我偶的手,“小姿,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好啊。”   跟着肖朗离开时,我又回头望了一眼我和夜泽刚刚待的地方。   那里依旧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三以命替命   我一直望着车窗外。车渐渐驶离了繁华和喧嚣,驶入了一片黑暗和宁静之中。   说到底,圣诞节在中国更多的是具有商业气息,远离了商场一些热闹的地方,气氛也就没那么浓烈,渐渐消弭。   我依旧想着在新宇大厦遇到阿阮的事情,还有她说的话。   在她让我“找个男朋友”来欺骗夜泽时,她留在我心中的那些美好印象就已经灰飞烟灭。夜泽,他知道他念念不忘千年的女子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吗?他要是知道的话,会不会伤心难过?他找了她那么久,爱了那么久,可到头来,阿阮不过是一个自私自利、爱慕虚荣的女人。   也或许,是阿阮爱夜泽太深,恐怕自己会失去他,而夜泽之前的种种行为,若是换成我是阿阮,也会心伤、恐惧吧。所以,她才会那般做,那般做。   心就像一团乱麻一样,我挣扎其中而不得解脱。头想得都有些隐隐作痛。   我渐渐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冷不丁就醒了。转头正迎上肖朗的视线,他正瞧着我,目光有些迷离,似是有迷雾环绕一般,似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肖先生。”我坐起,朝外看了看,车停在一棵树下。车外便是那种低矮的楼房。   是一个小区,一个很老的小区。   “这里是哪儿?”我问。   肖朗侧头望着外面:“我想带你来的地方。”他略顿,道,“下车吧。”   我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肖朗却忽然握住了我的手,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小姿!”   我转头不解地看向他。   他凝望了我一会儿,终是放开手:“没什么,下车吧。”   我们下了车,肖朗将车门重重地关上。我环视四周,虽然在晚上看不大清楚,但是从楼层外面斑驳的墙面和陈旧的设施依旧能看出,这里和我住的小区很像都带有沉重的年代感,还有与现代的格格不入感。   “小姿,这边。”   肖朗在前面带路,我跟在他后面。穿过一条长长的很窄很拥挤的道路。每个单元都是的楼门都是房门大开,若不是偶有人进出,声控灯会亮一下,它们就如蛰伏在黑暗里的血盆大口一样。   小路对面是连成排的铁房子,门扉紧锁,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铁房子旁是放自行车的地方,黑压压的堆成一堆。我们在0号楼八单元停了下来,这是最里面的一个单元。   肖朗还是什么都没说的往里面走,我也跟着他往里走。上了三楼时,声控灯坏了,一片黑暗,我们只能摸索着前进。中间我差点儿踩空,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了我,我呼了一口气:“谢谢。”   肖朗却没有放开我的手。他的手略握紧我的手,拉着我往上走。到了四楼,又有了亮光,我望着肖朗高大的背影,总觉得此时的他身影有些暗淡,说不出来的让人觉得心情沉重。   我们在603室停了下来,肖朗掏出钥匙,熟练的打开了门。   此时,也验证了我的想法,这里是他家,但或许并不是他住的地方。   肖朗打开灯,我这才看清这个屋子。房间并不是很大,两室一厅一卫一厨房。房间里的光很是昏暗,家具也少得可怜。因为客厅的空间很小,所以家具的摆放也显得极为拥挤。一个长沙发放在角落里紧靠着一个立柜。立柜顶上放着行李箱,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一张立起的桌子靠在一旁放着,还有几把随意摆放的椅子。   墙上贴着蓝色的墙纸,墙纸上贴满了各种奖状:“三好学生”、数学比赛一等奖、英语比赛一等奖、XX作文一等……名字都只有一个人肖朗。   我看着这满墙的奖状,可以确定一件事了肖朗肯定是个学霸!   我转头望着肖朗,赞叹道:“你太厉害了,这都是你获得的奖状?真是学霸啊!”   肖朗伸手摸着这些奖状:“这些,都是我妹妹贴上去的。”   “你妹妹?”我好奇地问道,“既然你是个学霸,你妹妹学习也肯定超级好吧?”   肖朗将一张奖状蜷起来的一角重新捋平,低缓地说:“不,她是个小笨蛋,每次考试都考全班倒数。不管我帮她怎么补习,她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班里的十多名。所以她常常抱怨,说肯定是爸爸偏心地将智商都遗传给了我,所以她才这么笨。”   我看到肖朗的嘴角露出笑容,我想他和他妹妹的感情应该很好:“有你这么一个聪明的哥哥,做你妹妹肯定有压力。”   肖朗的笑容猛然消失,我本来是想打趣的,没想到却弄巧成拙,似乎成了不该说的话:“你妹妹她现在在哪儿?还在上学吗?”   肖朗的手渐渐从奖状上垂落,许久才道:“……她死了。” 第131章 以命替命   我瞬间就觉得空气压抑了,心情也跟着一同变得压抑起来:“对不起,我不知道……”   肖朗呼出一口气,却依旧背对着我:“小姿,你有些地方和我妹妹她很像。”   “是吗……”其实,我对这种沉重的话题真不知道怎么去接,“她长得一定很可爱吧?”   “嗯,圆圆的脸,就像个球,我那时经常捏她的脸,她说她的脸会变得那么大,都是被我捏的。”肖朗声音很是低沉,我听出了他声音里夹杂的悲伤和难过,让我心中也不禁跟着悲伤起来。   肖朗转身走到我面前:“小姿。”   我望着他。   他伸出手来摸向我的脸,我轻轻地避开。因为这个动作是夜泽惯常对我做的,我下意识地就避开了。   心中又泛起苦涩,果然,想要忘记一个人,真是太难了。   只是恍惚间,我已经被肖朗搂入怀中。他紧紧抱着我,声音中夹杂着无法言明的痛苦:“小姿……”   我本想推开他的,但觉得自己真是够恶劣的了,自己打着接受新感情的幌子,其实不过就是在利用肖朗要忘记夜泽而已。肖朗如此之好,我却如此……   我最终没有推开他,伸手要抱住他的时候,却听他道:“小姿,我妹妹她死得太惨了,我不能就这样丢下她不管,我答应过她,一定会带她离开这里……小姿,对不起……”   随后,我感觉眼前一片眩晕,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软了下来,我将要落地的时候,被肖朗抱住。我模模糊糊看到肖朗充满痛苦和内疚的脸,我想发出声音,却无法发出声音。   心底,无声地碎成了一片。   ……   疼,撕裂了一般的疼,浑身没有一处不是疼的。   “冰冰,冰冰,我是妈妈,冰冰……”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睁开眼,疼得呻吟了一声,看到有一个披头散发、脸上满是青肿的女人正伏在床前。她看到我醒了,眼中立刻闪过惊喜,手用力地揉搓着我的脸,眼中的泪水溢出,滑过她满是青肿的脸,让她显得更加狼狈不堪,莫名地焦灼着我的心。   我的脑子疼得厉害,如同糊了粥一般,分不清自己在哪儿,自己又是谁。   我是谁?   这个女人叫我冰冰,我叫冰冰?她是我母亲?   记忆完全是错乱的,我想要动一下身子,却发现,只要动一下,身体就疼得像要拆开了一般。   “疼……”我忍不住叫出声来。面前的女人连忙胡乱地将泪水抹干,拉开床头的一个很是破旧的抽屉,拿出一个都快要被挤干的药膏来,“冰冰不疼,妈妈给你抹上药膏,冰冰就不疼了。有妈妈在,冰冰不会有事的。”   女人用力挤着药膏,将白色的膏药抹在我细小的胳膊上,那胳膊上满是伤痕,还有坑坑洼洼的痕迹,似是被什么烫过一般。我紧紧咬住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脑海中似乎浮现一些零碎的记忆,似乎以前我也被这样过,也是这个女人给我上药。每次,她都告诉我,有妈妈在,冰冰不会有事。我却一次次看到她给我抹完药之后,躲在一个角落里偷偷的哭泣。她的那个样子,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从那之后,我再受伤后,似乎再也没喊过疼。   我看着面前的女人,她面容憔悴,皮肤粗糙,左眼的眼角都被打裂了,似乎很难睁开。头发蓬乱如草,身上的衣服又大又肥,如同将衣服套在一根竹竿上一样,随时都会脱落。她的手又干又瘪,手臂极细,上面和我一样也都是伤痕交加新伤叠加在旧伤上。   我伸出小手摸上她的胳膊:“妈妈,你也抹。”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明明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儿,却又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女人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妈妈给冰冰抹完,妈妈就抹。”   “一起抹。”   “好,妈妈和冰冰一起抹。”但女人只是象征性地抹了一点儿,又继续给我抹。   女人将挤出的最后一点药膏给我抹完,任凭她再怎么挤都挤不出来了,我看着她还一直在挤:“妈妈,冰冰真的一点也不疼了。”   女人蓦然停止了动作,我眨着眼睛道:“妈妈,冰冰饿了。”   女人立刻爬起来:“妈妈这就是去做饭,冰冰想吃什么?”   “面条。”   “妈妈这就去给冰冰做面。冰冰先睡一会儿好不好?等面好了,妈妈就来叫冰冰起床。”女人温柔地说道。   我点点头:“好。”   也许因为太疼,也许因为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我真的睡着了。   蒙蒙眬眬中听到有人在屋外说话。   “郎朗妈,冰冰怎么样了?”一个女人低声问道。   “我刚给她抹完药,刚刚睡下了。”   那个女人叹了一声:“他还是不是个男人啊?怎么能这么对自己的老婆孩子?郎朗妈,听大姐一句劝,跟他离了吧。你这样继续跟他过下去还有什么意思,他根本就不算个男人,嗜酒成性,还好赌,赌输了就拿你们娘三儿出气,这样下去,你们娘三儿迟早要被他打死啊。”   女人……我的母亲低声地哭泣着:“我要是跟他离婚,我们娘仨儿更没活路啊。我儿子马上就要初三了,在这个节骨眼儿,我说什么也不能离婚啊。朗朗现在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我不能毁了孩子的前途。”   那个大姐又低声劝了我母亲一会儿,最后道:“朗朗是个教训的好孩子,学习又好,等他熬出去,你和冰冰也就熬出头了。以后,他愿意砸锅卖铁,就砸锅卖铁,你什么也别管,也别招惹他了。照顾好朗朗和冰冰,把他们养大成人。这点儿钱,你先拿着,带孩子去看看吧。打这么狠,别再打出什么毛病来。”   “刘大姐,你都帮了我不少回了,我……我都没钱还你。”我母亲啜泣着说。   刘大姐又语重心长道:“街坊邻居的,该互相帮帮。快带孩子去医院看看吧,你自己也拿点儿药抹抹。我还要回去做饭,就先回去了。”   “谢谢你,刘大姐。”   我听到了关门的声音。我慢慢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鞋帮已经开裂的鞋,揉着惺忪的眼睛往外看着周围。   这是一间很小的屋子,屋子里的床是上下床铺的那种。上铺整理得很干净利落。一张桌子放在一角,上面放着一个台灯和几本书,还有一张照片。我走过去,歪着头看着那张照片。照片上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女人,我认得,就是刚才一直在照顾我的人我的母亲。   两个孩子是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一大一小。男孩儿比女孩儿高出不少,也大了不少,十五六岁的样子,似乎是哥哥。至于女孩儿……我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小圆镜子,里面是一张圆圆的脸,肥嘟嘟的,有些婴儿肥。一双大眼睛黑亮黑亮的,很是有异彩。头上扎着两个辫子,还憋着可爱的发卡。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的样子。   这是……我?   我感觉自己不应该长这样,可完全想不起自己应该长什么样子。   我望着镜子里的那个人,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而她也在镜子里看着我。   我低头看看自己两个变成红萝卜一样的手臂,又红又肿又火辣辣地疼,腿上也是一道道伤痕,触目惊心。我只弯曲一下手臂,就疼得有些受不了。   我走到门边吃力地打开门,用一双幼小的眼睛打量着外面。   外面是一个很狭窄的客厅,客厅里极为狼藉,一地的水,把掉在地上的卫生纸都浸湿了,椅子还倒在地上,桌子也歪歪斜斜地立于一处。墙上扑满了整整一墙的各种奖状,最上面的因为年代久远而有些发黄了。几张奖状中间又刺眼的红痕,似乎是干涸的血迹。   我走过去,仰头望着那金灿灿、亮闪闪地满墙奖状,都有一个名字肖朗。   我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可我竟一时想不起这个人是谁来。   厨房的门打开,女人端着一个小碗出来,看到我,立刻把碗筷放到一边,来到我面前:“冰冰,你怎么出来了?妈妈已经给你煮好面条了,我们回屋去吃好不好?吃完饭,妈妈带你去看病。”   我指了指那些奖状,女人抚摸着我的头,温柔地说:“冰冰是又想哥哥了吗?哥哥下周就回来了。但在这之前,我们先把病看好。不然哥哥看到冰冰这样,他又会很过的。哥哥现在学习很紧张,妈妈和冰冰都不能让哥哥分心。”   奖状上的名字是我哥哥的名字?很快,我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好。”   一碗简单的芝麻酱拌面,女人夹着面喂我吃了,但我觉得很好吃。之后,女人带我去看了大夫。但没有去医院,而是去了一个小诊所。那个男大夫是个国字脸大叔,似乎女人带我来过不少次,他看到我和她都是一身伤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开了一些药,并且少收了一些药费,还送了一个他女儿不玩了的布娃娃给我。   其实我不太喜欢那个连头发都掉没了洋娃娃,可是我却忍不住一直盯着它看。当女人从大夫手里接过来时,我竟然很高兴。好像有另一个人潜伏在我的身体里一样。   我跟着女人回了家,一路上我都抱着这个娃娃左看右看,一会儿揪揪它的小辫子,一会儿按按它的鼻子,喜欢得不得了。回到家之后,给人让我吃了药,又重新给我抹上药膏。看看时间,蹲下身子对我说:“冰冰,妈妈要去上班了。冰冰一个人在家玩会儿好吗?妈妈下班回来会给冰冰买最爱吃的海苔。”   我还玩着洋娃娃,点点头,女人亲了我脸蛋一口:“冰冰真乖。有人来敲门,冰冰也不要给他开门。只有妈妈回来才能开门,知道吗?”   “我知道了。”话一出口,便是很重的童音,我抬头看着女人的脸,伸出一个指头摸着她开裂的眼角:“妈妈,你也抹药。”   “妈妈会抹。”女人眼睛又有些湿润,“冰冰,妈妈去上班了。”   女人只把头发梳了梳,将屋子里的碎片大概扫了扫,穿上长衣长裤就走了。虽然她身上的伤被挡住了,可那张脸上的伤却是触目惊心的。   剩下我一个人也无聊,整整一下午都在玩那个洋娃娃。我觉得自己真的不喜欢这个娃娃,可我还是津津有味地跟它玩着过家家、讲故事……   因为受伤,我在家待了一周才去上学。我的书包也很旧,上面的卡通图案已经掉了颜色,整个脑袋都不见了。女人将我送到了学校,我却不敢进去,仿佛那里有怪兽正在等着我。可女人把我送到学校就匆匆上班去了。女人是在一个仓库工作,每天都要卸货、运货、码货,很是辛苦。   我背著书包低着头慢慢走进教室,周围都是来回打闹的小孩儿。忽然我被人推了一把,一下就撞到了墙上,一个孩子大叫道:“傻肖冰来喽!”   “傻子!傻子!哈哈!”几个小男生围着我大喊大叫,还有人揪我头发:“大傻帽,肖冰是大傻帽!”   我蜷缩在一角,瑟缩不敢动。忽然有人喊:“老师来了!”呼啦一声,那些男生就跑了。我也连忙跑进教室,坐在了最后面,放下书包刚坐下,结果,我就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接着,又是一阵哄笑。我看见刚才揪我头发的男生弯着腰跑了,我爬了起来,咧着嘴就哭开了。   可是,没人在意我被人欺负,也没人在意我在哭。旁边都是欢声笑语,各种叽叽喳喳的声音。我只觉得心里好难受好难受。为什么被人都叫我傻子?我才不是傻子!为什么他们都嘲笑我?因为我傻,所以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个乐子。   我不知自己哭了多久,恍恍惚惚中好像自己经历过很多这样的事情。被人叫傻子,被人欺负,没有人愿意我和玩儿,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去告状,次数多了,老师都不管了。告诉过妈妈一次,妈妈找过学校一次,可是没什么用,反而越来越被欺负。好像有一次上自习课,和那个揪我头发的男生打了起来,结果没人来劝架,所有人下面看着大笑。我被那个男人一脚踹翻在地,“哈哈哈”,所有人都在大笑。包括,只偶尔愿意跟我玩儿的女孩儿,我一直以为她是我的好朋友,可是她笑得也那么大声、开怀,而我却哭得那么惨。   可是一天的灾难不会因为放学结束,因为放学时我找不到我的语文课本了。我翻遍了书包和课桌都没有。我急得大哭起来,可是空荡荡的教室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人的哭声。   女人今天没有来接我,我只好背著书包哭哭啼啼地往家走。我不知道我下周上课该怎么办。刚出了校门,就听到一个稍显喑哑的声音:“冰冰……”   我抬眸就看到一个瘦削的男孩儿站在校门口。他瘦高瘦高的,身上的校服松松垮垮地穿在他身上,单肩背著书包。他长相俊秀,唇红齿白的,煞是好看。   这个人……是照片上那个人,也就是……   我还在思索,身体却已经做出了反应,我直直扑到了男孩儿怀里,才有他半身多高,眼泪止不住留下来。   男孩儿,不,我的哥哥肖朗蹲下身来,替我擦着眼泪:“冰冰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告诉哥哥。”   我抽噎着说:“我语文课本丢了。”   “课本丢了?”肖朗拿下我的书包,翻着,“今天上课有没有用?”   “用了,老师还留了作业。”我揉着眼睛说,肖朗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我的课本,他看看我,又看看学校,拉上我的书号:“别哭了,我们再去你班里找找。”   肖朗拉着我重新回了学校,但教室的门已经锁上了,肖朗扯扯锁,左右看了看,对我道:“冰冰,你先去校门口等我,一会儿哥哥就回来找你。”   我看到肖朗推开窗户,从窗户跳了进去,我紧张地望着。垫脚趴在窗台上看见肖朗走到我课桌前,翻着我的桌子。但他没找到。可他也没出来,而是一张桌子一张桌子找着。   “那个同学,你哪个年级的,怎么还不回家?”一个胖老师走了过来,我紧张得说不出话来,肖朗还在那里翻着别的同学的桌子。   那个胖老师越走越近,我很怕他被发现,便推了一下教室的门,又哒哒跑到胖老师面前,他问我:“你哪个年级的,怎么还不回家?”   我低着头道:“我是一年级(2)班的,我妈妈还没来接我。”   “你叫什么?”胖老师刚问完,教室里忽然传来砰的一声,胖老师一惊:“谁!”他就跑了过去。   结果可想而知,肖朗被逮个正着,可他也帮我找到语文课本。只推说我的课本拉在教室了,没课本,我就做不了作业。老师下班了,他才跳进去的。后来,女人还被叫了过来,一顿批评。不过好在有惊无险,肖朗没被当成小偷送进警察局。   女人出来后没好气地瞪着我俩:“你们两个,回去我再跟你们算账!”   她一转身,我和肖朗不约而同做了一个鬼脸,偷笑起来。   回到家,女人就数落了肖朗一顿。说他正是关键时候,要是这时候被当成小偷抓起来,会对他有什么什么影响。肖朗似是左耳听右耳冒,当他拿出一双黑色的女士皮鞋的时候,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他又变戏法似的,变出一个新书包和铅笔盒来给了我。   我拉着那个粉红色的漂亮书包里里外外看着,尤其是书包上的喜羊羊我很是喜欢。   “这个书包好看吗?”   “好看。”   肖朗露出欣然的笑容。女人问他那里来的钱买这些东西,他说是他去年寒假的时候打工,老板现在才结的钱。女人就说,他学习这么紧,不许再去打工了。她挣的钱够我们花的。   “他呢?”肖朗忽然问道,神色也变得凝重和带着阴鸷之色。   “他现在一天到晚都不着家,等他没钱了,自个儿就回来了。”   “他为什么不死在外面?!”肖朗的眼中闪着愤恨。   “你这孩子,你说什么呢?朗朗,我和冰冰就指望你了。你可别瞎想,也别做出什么事来。你要是出了事,妈妈和你妹妹也活不下去了。朗朗,你答应妈妈,好好上学,别的别多想。”女人握住肖朗的手说。   肖朗望着她,又看看我:“我知道,我就是说说。”   因为肖朗的回来,这个一直积压着阴郁气氛的家终于有了欢声笑语。女人买了好多肉和菜,做了好几样菜,就像过年一样,菜香味儿都勾魂。   我和肖朗待在房间里,肖朗拉过我,严肃地问道:“冰冰,告诉哥哥,在学校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   我想起女人说的不能让肖朗分心,摇摇头。   “那你的语文课本怎么在别认的桌子里?”肖朗又问。   我依旧是摇头。   肖朗见问不出来,也没有再刨根问底,而是又换一个问题:“你告诉哥,他这段时间真的没回来过吗?他有没有又打过你和妈妈?”   我依旧摇头。   肖朗忽然拉住我的胳膊,就要撸开我的袖子,我往后退着,大声喊:“妈妈!妈妈!”   袖子猛然被拉开,肖朗的眼顿时直了。我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冰冷包围,我向外拽着手臂,从肖朗手里拽了出来。   这时,女人从外面进来:“冰冰怎么了?”我猛然扑倒女人怀中,抱着她,有些畏怯地望着肖朗。女人看看肖朗一句话也不说,道:“朗朗,你又欺负妹妹了?”   肖朗猛然站起,双目赤红:“他回来过?他又打你们了,对不对?”   “朗朗……”女人神色一变。   肖朗就冲出门去,从厨房里拿出一根铁棍子就往外跑,女人一把搂住了他:“儿子,你要去干啥?”   “我要去宰了他!我要杀了他!”肖朗如同一头发怒的狮子,双目暴睁,他用力想要甩开女人,嘶吼着,“我要去杀了他!”   女人紧紧抱住他不松手,撕心裂肺地哭到:“你要是想去杀他,先杀了我和你妹妹!你要是进了监狱,我抱着你妹妹立刻去自杀!”   我哇的一声也哭了起来,跑过去抱住肖朗的腿:“哥哥,你不要我和妈妈了吗?……”   肖朗手中的铁棍轰然落地:“妈,他根本就是个畜生!他不是人!他除了打我们还能干什么?!妈,你跟他离婚吧,我求你了,这学我可以不上了!我们离开这里行不行?我会去打工赚钱,养活你和冰冰!妈,这种日子,我真受不了了!”   女人将他搂进怀里,紧紧抱着他,眼泪横流:“朗朗,你是妈现在唯一的希望了,你要是不上学了,就是逼妈去死啊。”   “哥哥……”我也拽着肖朗的衣角,哭着喊道。   女人将我抱起来,又搂住肖朗,用嘶哑的声音说:“你和冰冰,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希望了。妈妈不求别的,只求你们平平安安的,以后都考上大学,别像妈妈一样,没文化,一辈子只能给人干粗活。”   肖朗的牙关咬得紧紧的,我伸出小胳膊搂住女人和他:“妈妈、哥哥,冰冰也会好好上学,好好学习,和哥哥一起照顾妈妈……”   “冰冰……”女人的眼泪流淌得更加肆虐,“你们都是妈妈的好孩子。”   气氛转瞬间由喜便衰,我的心头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悲伤,这股悲伤让我感到极度压抑,可是我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女人一直在让肖朗多吃,肖朗则默默地给我和女人夹着菜:“妈,你也多吃点儿。”   女人连忙应着声。我握着筷子望着眼前的清俊少年,此刻他已没了之前的疯癫之态,反而像个小男子汉一样支撑着女人,支撑着女人的全部希望,有着不同于他这般年纪的过早成熟与坎坷经历。   “冰冰要喝饮料吗?”他问我,我点头,他就给我倒了一杯饮料,端到我面前,“慢点儿喝。”   我喝一口望他一眼,他眼神温润,让人心暖。   我们在这种气氛下吃完了饭。肖朗又检查了我最近的功课,又教我做作业。   他坐在我旁边,神情专注,声音柔和,极为动听。   我一笔一画地握着铅笔写着字,写得非常慢,我吭哧吭哧写了一会儿,又抬头望着他。我隐约看到另外一个影子,那个影子成熟、帅气、彬彬有礼,是眼前的这个人的放大号。   “怎么了?哪里又不会了吗?”他一边自己看书做题,一边凑过来问我。   “哥哥……”我稚嫩地叫道。   “怎么了?”   “我会好好学习,以后挣好多好多钱,照顾哥哥和妈妈。”   肖朗怔怔地望着我,然后揉揉我的头:“不用你挣很多很多钱,哥哥会挣很多很多钱,让冰冰以后就像公主一样生活。”   “冰冰不想当公主。”   肖朗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为什么不想当公主?别的小女孩儿都想当公主吧?”   “公主都太没用了,都需要王子保护,以后,我要当王子!”   肖朗“呵呵”笑了:“冰冰是想以后自己保护别人,不让别人保护?”   “我要保护哥哥和妈妈!”   肖朗的神情更加柔软:“哥哥也会保护好你和妈妈。不过,要想成为王子,先要学习好,做好自己的事情,继续写作业。”   我嘟着嘴继续跟语文课本上那些爬爬虫一样的文字做较量。   我爬上床去睡觉的时候,肖朗还在看书,我道:“哥哥晚安。”   “晚安。”肖朗转头对着我一笑,我就愉快地闭上了眼睛。   又是那个奇怪的梦。   我梦见自己长大了,却始终看不清自己的脸。我穿着一条粉色的裙子,站在一个从未去过的房间里,却感觉那里异常熟悉。窗前放着一朵黑色的玫瑰,黑色的哦,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黑色玫瑰。它迎风招展,光彩照人。   一阵风起,我挡住风,却看到有个穿着黑袍子的男人站在了我面前。我也看不到他的脸,他只是站在了我面前,一动不动。一头绸缎般的黑发散于身上,随风而动。   我想,那应该是个很帅气的男人。连头发都那么帅,人也应该很帅的。   我就只那么看着他,心跳都无法遏制。   心,像被什么胀满了一样,疼痛、眷恋以及一种我也分辨不清的感情深深攫取了我。   我看到,他的嘴唇噏动着,似乎在说什么,我扑了上去,他却化作了万千碎片,消失在我的面前,接着,那朵黑玫瑰也消失不见了。   排山倒海的痛袭来,眼泪止不住地落下:“不要走,不要走,求你了……”   我猛然睁开了眼,还迷茫地望着黑暗处,摸了摸眼睛,竟然流下了泪来。   “咣”的一声,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响声,声音很是吓人。   “不要,啊!”是女人撕裂般的喊声。   那声音让我很是害怕,接着似乎是棍棒落下的声音,我的小身子不禁一抖。   肖朗已经不在屋内了。   我爬下床,趴着门,慢慢探出脑袋。   阴暗的灯光下,站着一个穿着白背心和大裤衩的中年男人,脚上趿拉着一双拖鞋,他头发梳成了中分,一脸狰狞的神情。他的面前站着半大的肖朗,肖朗脸上伤痕交加,鼻血顺着他的鼻子往下流,滴答到地板上,一片殷红。他阴狠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女人被推倒在地上,头发散乱,脸上也是一片红肿,似是被人刚刚暴揍过。   “小杂种,你敢翻了天了你!今天看老子不打死你!”男人似乎是喝了酒才回来的,满屋子都是淡淡的酒气和浓浓的血腥气。   男人一把扯住肖朗的头发,膝盖就顶了上了他的腹部,沉闷的一声响,肖朗勾起了身子。女人惊恐地从地上爬起来:“别打我儿子,别打我儿子!”   男人一巴掌就将她扇到了一边,咒骂着。   哭声、喊声、咒骂声,交织在一起。各种恶毒的词汇飘散在这个悲伤的家的上空,让人窒息,让人胆寒。   我看不到肖朗的脸。我只看到他伸手抓住了男人的衣服,两只大手青筋直冒。他一拳还击了过去,但男人只是踉跄了几步,随后就像暴怒的狮子一样。肖朗也不过是个初中生,他怎么会是一个强装的成年男人的对手。男人开始狠揍肖朗,就像再揍一只畜生一样。   我看到肖朗被打得鼻青脸肿,满脸是血,可他依旧反抗着。   我胆寒地站在那里,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眼前只有那抡起的拳头,和被打得如同一块破布的身体,到处都是一片红。   我扑了过去,拽着男人的裤腿:“坏人,不许打我哥哥!坏人!”   男人一脚将我踹了出去,好疼好疼。   男人吐了一口血痰,凶狠地盯着我,肖朗已经被打得毫无还手能力,他满身是伤满身是血地顺着墙滑到了地上。   “野种,老子供你们吃供你们喝,你们竟然还来找老子的晦气!”男人晃动着身形朝我走来,我吓得不知所措。   “杀千刀的,我跟你拼了!”女人冲了过去,却被男人一巴掌打翻在地。他转身盯着女人:“臭婊子,老子今天先收拾了你!”他一把拽住女人的头发,就将她往屋里拖!   女人的惨叫声充斥着房间,我无力地大哭着。   女人被男人拖进了房间,房间的门重重地关上,里面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肖朗晃晃悠悠地站起,但他只走了几步就颓然倒在了地上。我爬过去,推着他,不断地喊着:“哥哥,哥哥……”   那一夜如同在地狱里一样,各种恐惧与害怕深深包围了我。   被锁上的房间,声音大作,女人的声音凄厉而绝望,如同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窗外雷声大作,闪电耀眼地滑过天空。大雨如注。   我最后哭得也越来越微弱,抱着肖朗的胳膊将他往屋里拖。但是因为人小力量小,我好像用了一年的时间才把肖朗一点一点推进屋里。然后,我拉开抽屉,找出女人给我抹药的药膏,在肖朗斑驳的脸上、手上抹着。   “哥哥,哥哥……”   一道闪电劈过,照在肖朗已惨不忍睹的脸上,将他脸上的伤痕与血迹照得异常明亮,也异常地骇人。   我趴在肖朗身上渐渐睡了过去,直到耳边传来女人的哭喊声:“儿子,儿子……”   我睁开眼就看见女人衣不蔽体地跪在我们面前,她脸上的伤比上次还严重,衣服被扯得像是乞丐的衣服,身上也有大片的伤痕。   女人见肖朗一直未醒,急得不行,她吃力地背上肖朗,就往楼下跑,我也跟着往下面跑。外面,依旧下着大雨。女人背着肖朗冲进雨里,很快就不见了踪影。任我如何喊叫,他们都有回音。   那几天我过得极为混乱,我都是在之前来看过我们的刘阿姨家度过的,也是她家的人送我去上下学。那个男人自那夜如同魔鬼一样出现后,每天都在家里醉生梦死地晃来晃去,我一看到他,就吓得浑身颤抖。   肖朗被送进了医院,手臂被打骨折,再加上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的贫血,他住了几天院,女人在医院照顾他。刘阿姨带我去看了他。   他脸上的伤比起那晚来要好多了,手上打着石膏,挂在脖子上。   我们去看他时,他正望着窗外,一只不知名的小鸟儿在窗台上跳来跳去,甚是自由自在,让人羡慕。肖朗看得专注,我只感觉他比以前更加孤独寂寞,更加沉静了。   “哥哥……”我开口叫道,肖朗回头看到我,露出惊异之色:“冰冰。”   “哥哥!”我朝他跑过去,认真地望着他:“哥哥,是不是很疼?”   肖朗扯出一点点笑容,柔和的、淡淡的:“不疼。”   “冰冰,快帮哥哥吹吹,你吹一吹,哥哥会好得快一些。”刘阿姨说。   我鼓着嘴对着肖朗受伤的胳膊吹了起来:“哥哥,你好些了没?”   “好多了。冰冰真的好厉害,哥哥现在一点儿都不疼了呢。”   于是我更用力地吹。   肖朗虽然手臂折了,但没多久,他就返回学校了。我和女人的生活重新陷入了水深火热中。男人一不痛快就会打我们一顿,几乎都成了家常便饭。他好赌,还把女人挣来的工资全部抢了去,然后就会几天几夜地不回来。而他一回来,就是我们的噩梦。   我模模糊糊感觉自己是如此惧怕和憎恨一个人,就像肖朗说的一样,他为什么不死在外面?为什么没人宰了他?为什么像他这样的坏人,却没有人来收拾他?   男人其实并不是我和肖朗的亲生父亲。女人原来的丈夫是一名中学老师,后来因病去世,她便带着我们改嫁了现在的丈夫,却不知,这个男人嗜赌成性,家暴成常。   但,意想不到的转机还是来了。是发生在肖朗中考后的那一年。一户有钱人家发生了盗窃案,丢失了大笔钱财,而嫌疑人就是这个男人。男人被抓了起来,还被判了九年有期徒刑。对我们这个家来说,这个男人能被抓起来,被判刑,就是我们的解脱!   可是,我隐隐听到街坊邻居说,是肖朗告发了男人。男人曾叫嚣着,不会放过我们。   但是,不管如何,我们都摆脱了那个恶魔。   男人被判刑的那一刻,我们的心中都像一块石头重重地放下了。女人搂着我和肖朗痛哭流涕。女人之后又换了一个厂子,工资比原来高一些。而肖朗上了高中之后,便不再住宿。每天课余之外,我和他都会去捡废品。多了,附近的人们都认识了我们,常常会把废品主动给我们。   肖朗待我和女人极好,但很少看到他把同学把家带的。有一次,我去超市,顺道去他学校等他放学一起回家。就看到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孩子站在他面前手足无措的样子,肖朗反应却是极为淡漠,他不知和女孩儿说了什么便径直走开了,留下那个女孩子甚至可怜地站在那里,最后还哭着跑走了。   那样冷淡、寂寞的肖朗,阳光照在他身上,似乎也没了温度。   我看着他,总觉得他跟我记忆中的那个模糊的“大一号”肖朗是不一样的。那个“大一号”肖朗,似乎更招人喜欢啊。   2000年2月29日,对被人家可能是个平常的日子,但对我家来说却不是,因为这天是我的10岁生日每四年才能过一次的生日。   一早,我就穿上了女人给我准备的漂亮衣服。我们一家三口人难得奢侈地去了一次游乐场,晚上回来的时候还有生日蛋糕。   我看着点着蜡烛的生日蛋糕,无比高兴与喜悦,女人道:“冰冰快许愿吹蜡烛。”   我闭着眼许了一个愿望希望我和妈妈、哥哥一直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   我吹灭了蜡烛。   肖朗拈起一块蛋糕就抹在了我脸上:“妹妹,生日快乐!”   “哥哥,你讨厌!”   此时,肖朗长身玉立,比以前更高了。虽然我的个头也在噌噌地往上窜,但总不及他高。   难怪追我家哥哥的女孩儿这么多,真是越来越帅啊。   夜晚,我和肖朗并坐在阳台处看着天上的星星。   “哥,我今天好开心。”我心情舒畅道。   “你开心就好。”肖朗道。   我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哥,其实我还有一个愿望。但妈妈说我不能太贪心,只要在生日时许想许的愿望,这样才能心诚则灵。但我还有一个愿望呢。”   “什么愿望?”   我握着手畅想着说:“就是想要有一天,哥哥能带着我和妈妈去环游世界。”   肖朗戳了我的额头一下:“你为什么不许愿自己好好学习,以后带我和妈妈去环游世界?”   “我没哥哥学习好嘛。”我跺脚道。   “那从现在起好好学习,学习什么时候都不会晚。”   “可是我就是学不好嘛。我也很认真认真地在学习,可是每次考试我的成绩都在全班中下游,连妈妈都说,爸爸的智商只遗传给你,没传给我……”我嘟囔道。   肖朗又用力弹了一下我额头:“乱想什么呢,智商这种东西都是靠后天的努力,你听说谁生下来就是天才?知道自己不如别人,就应该更努力才是。人呢,不是被被人打倒的,都是被自己打倒的。”   我揉着额头,噘着嘴不说话。   肖朗揣着兜,吐出一口白气:“哥哥答应你,等哥哥有钱了,就带你和妈妈去环游世界。”   “哥,你说话要算数!”我立刻欢呼雀跃起来。   肖朗瞧着我无奈地摇摇头:“你小时候可说过,要当王子,保护我和妈妈的。”   “我现在也想当王子啊,哥,你是想当公主吗?难怪你拒绝那么多追你的女孩子……”   “小丫头,说什么呢?”   “呵呵……”   我现在和女人住在一个屋,躺在床上睡着的时候,那个一直袭扰我的命又出现了,又是那个男人,一袭黑袍,看不清脸,嘴唇翕动,一直重复着那一句话。只是这次,我听辨认出了他所说的一个字,但是瞬间他便消失了。我从梦中惊醒,女人在我旁边睡得很熟。   门开了一道缝,有轻微的风吹进来。如今还是寒冷的冬季,所以窗户都关得很严实,怎么还会有风吹进来?我轻轻下了床,慢慢走到门口,将手搭在门把上。心情忽然莫名地有些颤动,我一点点地开了门。   一股阴风随之而来,我看到一个黑影站在了客厅中。   他背对着我,宽大的长袍随风轻轻舞动,黑亮的发丝也随之飘舞。   异常熟悉的场景,异常熟悉的背影。   我的眼眸剧烈地震颤着。   这个人……这个人就是反复出现在我梦境里的人。   我只觉得胸腔涌上一股激流,我死死地盯着他,生怕下一秒他会消失一般。他慢慢转了身,我看到了那张脸,紧接着,我只感觉脑袋眩晕,世界都在旋转。   “冰冰,冰冰……”耳边传来女人的喊声。   我猛然惊醒,看着面前正在放映的电视剧。   “困了就回屋睡去。”女人说。   我回头看向女人,感觉有些奇怪,但又想不起来发生什么。“唔”了一声就站了起来:“妈,我哥呢?”   女人用一副很是惊讶的神情望着我:“你哥在学校呀,你这孩子睡糊涂了?”   学校?可是刚刚我们还……还什么来着?   当我朝房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日历,2004年12月24日。   我一下就愣住了,第一个反应就是怎么会是2004年12月24日?可一往深处想,脑海里就一片浆糊。如果今天不是2004年12月24日,又是什么日子?   “妈,今天是平安夜?”   女人更是惊讶地看着我:“你这孩子今天咋回事?怎么总是问这些颠三倒四的问题。今天就是平安夜啊,明天是圣诞节。你们小年轻不是都爱过这什么圣诞节?”   我迷惑地望着日历上的日期,总觉得像是遗忘了什么。我朝房间走去,还没进去,就听到有人敲门。此时已经晚上十点了。   女人站了起来,磨叨着:“这么晚了会是谁啊?”   女人去开了门,隔着防 盗门问:“谁呀?”   我隐约看到一个男人,戴着一个帽子,低着头。   “我是楼下新来的住户,你们家的水滴到我家去了。我上来和你说一声。”男人的声音很是低沉。   “啊?是吗?那不好意思啊。”女人打开了门,男人忽然抬起头来。帽子下,是那张缠绕我们噩梦多年的脸!是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回来了!是让人想起来,只有恐惧的回忆!   我惊颤地望着他,看到女人连一声惊呼都没有,双眸瞪得极大。一把带血的刀子从她的身体里拔出来,又再一次地扎了进去,鲜血顺着她已经洗白的睡衣往外冒。   “李白萍,我回来了。”男人凶狠地说,“这六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女人的身子朝慢慢朝下倒了下去,她死死抓住了男人的衣服,脸色极为惊恐与绝望。   “妈!”我扑了过去,我抱住女人,身体抖如筛糠地望着男人。   “冰冰,快跑……快……”女人断断续续,血流了一地,一片殷红。   “妈!”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地被关上了。   男人一把抓住我的头发,环视客厅,目光扫了一眼满墙的奖状,阴沉地看向女人说:“这里是我家,你们倒是在这里住得很愉快啊。李白萍,你和这两个小杂种,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你儿子却害我蹲了六年牢,你们总要给我一些补偿。我要你亲眼看着,我怎么上你女儿,我要像你儿子毁了我一样毁了她!”   女人还在挣扎着,她无力地伸出手来:“冰……冰冰……放了……放了我女儿……”   男人一把将我撇到地上,我不断后退着,男人却一把拉过我的脚,将我扯了过去。我惨叫了一声,男人一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脸上,随后伸出黑漆漆的手扯住我的衣服,随后就是用力一撕,肮脏恶心的嘴唇落在我颈子上。   救命……救命……   夜泽……救命!   只是刹那间,我的灵魂就自身体飞出来。我望着这个陌生的房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我……是娄姿。   我望着地上躺着的浑身是血的女人,我望着一个猥亵的男人正在强暴一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女,那少女哭泣着、挣扎着、喊叫着,可是却没有人听得到她的声音。   她稚嫩的、瘦弱的身体暴露在灯光之下,衣衫被扯得粉碎,男人在她身上发泄着兽欲。   她的眼神渐渐变得死寂、绝望……   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身后蓦然出现一个光圈,衣服上挂了一道钩子,就将我从那个人间炼狱中带离。   我看见少女嘴巴微启,一个字如同落叶一样飘落到了我的耳边:   哥……   ……   心脏砰砰地跳着。   额头如同要崩断的绳子一样痛。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然后,我慢慢睁开了眼。   “咝……”我按住了头,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手上蕴着一层冰凉。   我转眸便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夜泽。   他正握着我的手望着我。   我定定地看着他:“夜泽……”   “醒了?”   “嗯。”   他扶着我坐了起来,我只感觉浑身无力,当看到张俊和徐耀也在这里时,我就是一愣:“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我们要是不在这儿,你今天就去见阎王了。”徐耀站在一旁不客气地说。   我要去见阎王?   我转头看向夜泽,脑海中忽然涌出一幕幕,让我疼痛欲裂。夜泽又让我躺下,语气依旧很温柔:“头疼?” 第132章 肖朗之结局   我点点头,又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先休息一会儿,一会儿再说。”夜泽的手指按在我的额头上,带来一阵舒爽。   我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贪恋地看着,我感觉自己似乎很久很久都没有见过他一般。明明,几个小时前,我们还在一条漆黑的道路里相遇来着。   我环视周围,我躺着的是一张上下床铺,屋子的一边的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著书、照片之类的,这里的环境竟让我感到异常熟悉。   我猛然想起,这里……是肖朗的家。   我想起自己跟着肖朗一起来到了这里,想起他和我说的关于他妹妹的事情,想起他抱住我说,对不起,他不能丢下他妹妹不管,想起我随后就晕倒了。   脑中的画面顷刻纷至沓来。   我想起一个满脸是伤的女人,想起自己变成了一个幼小的孩子,想起了“小一号”的肖朗,想起了一个让我思之便恐惧至极的男人,想起了那恍如真实地一次次地被毒打……   我又猛然坐起,抓着夜泽的手臂:“夜泽,我……”   徐耀和张俊都看着我。   “什么?”夜泽也不急,我看向那张照片:“我想看看那张照片。”   张俊将照片递给我,我拿过来一看,眼泪顿时控制不住地落下。   在“梦里”我就曾见过这张照片,是肖朗和他妈妈,还有妹妹肖冰的合照。这张照片一直摆在在那张桌子上,从未被移动过。   我看着少年肖朗旁边的小小女孩儿,又想起了自己“在梦里”初次看到“自己”时的样子。   是的,那时,我变成了肖冰。   想到我最后看到的一幕,他们的母亲被养父所杀,肖冰被那个禽兽不如的男人强暴,凄厉绝望地喊叫似乎还充斥着耳膜,我的心脏一抖,手中的相框便落到了床上。我一头扎进了夜泽的怀里,身体簌簌发抖。   夜泽紧紧搂住我:“没事了,都过去了。”   我好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才道:“现在几点了?今天几号了?”   “2016年12月25号,凌晨一点。”张俊道。   我默了一会儿,又问:“……肖朗呢?”   “不见了。”   这样啊,不见了?   我抬眸望着夜泽:“我梦见自己变成了肖冰,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女孩儿,她是肖朗的妹妹。”   夜泽微微扣紧我的身体,神色变得更加凝重:“那不是你的梦,你回到了肖冰的过去。”   我心思一震:“你说我回到了过去?”   我看向张俊,张俊推推眼镜说:“泽说得没错,你回到了过去,回到了肖冰的过去。”   我又猛然看向身边的照片,脑子里嗡嗡作响,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么啰唆干什么?这你还不明白?你不过是肖朗给他妹妹找的替死鬼!就是替他妹妹去死的人!”徐耀抢话道。   想起肖朗对我说的那句话   “小姿,我妹妹她死得太惨了,我不能就这样丢下她不管,我答应过她,一定会带她离开这里……小姿,对不起……”   心中就弥漫了一层悲伤。肖朗,原来你靠近我,也是别有所图。   我握紧了手:“就是让我替肖冰去死,换她活下来是吗?”   张俊再推推眼镜道:“这是一种邪术,以命替命之法。但也并非所有人都能替命,需要替命者与被替命者八字相同,命格相融。简单来说,便是灵魂交换。你变成了肖冰,最终会替她死去,而肖冰则会变成你,以你的身体继续活下去。”   可我却在最后一刻想起了夜泽,想起了自己是谁,所以我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后来,我才知道,我(替命者)与肖冰(被替命者)灵魂交换后,只要我一直想不起自己是谁,只要让张俊他们在“过去”找不到我,只要我按着肖冰的死法死去,这个替命之法就能成功。可是,最后关头我还是想起了自己,才让张俊找到了我的灵魂,将我勾了回来。   我低着头,心中压抑地不能言语,夜泽又握住了我的手,我继续低声道:“肖冰的生日是1900年2月29日。”   夜泽身上的寒气斗升:“我们都知道了,现在警方正在缉拿他。”   一句话,又让气氛落到了冰点。   徐耀双手环胸,咬牙切齿道:“真没想到会是他……”   是啊,谁又能想到,我们一直在找的心愿旅馆幕后之人其实一直在我们其中?   肖朗,这个我原本以为最不可能的人,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的人,他谦逊有礼、待人温和、风度翩翩的男子,谁又能想到,他就是心愿旅馆后面的最终推手呢?   他说,他来心愿旅馆是为找人,及至最后,当心愿旅馆的杀人游戏结束时,所有人的目的都那么坦然地暴露在我们面前。唯有肖朗的,我们一直不知。   不是的,我曾问他是否找到了想找的人,他那时说,找到了。他一直很坦然地说着自己的目的,我却未曾加以深究。虽然有种感觉,却总是否认自己就是他要找的人,能给肖冰做替死鬼的人。   徐耀曾说,游戏从始至终都在那个神秘幕后之人的掌控之中,从开始到结果。如今看来,他说的是对的。肖朗因为找到了他要找的人我,所以最终才结束了这场游戏。或者说,是提早或“仁慈”地结束了这场荒唐的游戏,让除了“赢家”之外的人也“破例”地活了下来。   我们一直在寻找他,却忘了,“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叶小倩尚且知道这个道理,肖朗又如何不知道?变成和我们一样的受邀者、“玩家”,对他来说就是最安全的身份掩饰。毕竟,关于心愿旅馆的资料太少太少。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们都盯着我的手机,我拿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有种直觉,这会肖朗打来的。   我接通电话,电话那边传来肖朗低沉的声音:“小姿,我在等你,你过来找我吧。”   说着,那边已挂了电话。   我握紧手机。   我看向夜泽:“肖朗想见一见我,我想去单独见见他。”   “你疯了吗?肖朗的目标就是你,你现在没替他妹妹死成,你还要去送死?”徐耀冷嗤道。   夜泽眸色如海,他缓缓道:“我陪你一起去。”   我点头,没有拒绝。   张俊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也没阻止我。   我从肖朗的家出来,看到那一墙奖状时,深思恍惚了下,我似又看到肖冰将那一张一张奖状都贴上去,就像自己获得了一样开心。肖朗只是静静地看着。   上了出租车,我报了一个地方。那里是肖冰和肖朗曾提到的一个地方。他说“在等我时”,附身在肖冰身上的那些记忆便如春天的樱花一般复苏了,枝枝蔓蔓,让我清清楚楚看到了肖冰的过去、肖朗的过去,以及,关于他们家的一切。   出租车停在了郊区的一座别墅前。此时,凌晨三点。   我望着那栋遗世而独立的别墅,里面灯光明亮,豪华而璀璨。   夜泽出现在了我身旁,也望着这里。   我对他道:“我想单独去见见他,你在这里等等我好吗?”   “有事叫我。”   我应了一声,便朝别墅里走去。   别墅的门是开着的,我踏了上去,每走一步,便觉心沉一步。   “哥,这个房子好漂亮!”   “漂亮什么?以后我会带着你和妈妈住进更漂亮的房子里。”   “不,我就喜欢这种。妈妈,你喜欢吗?”   “看着还不错,这得多少钱啊。”女人叹道,“我们家也是不错的,走啦,回家了。”   我推开门,屋内就流泻出极为欢快的语调: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一颗超大的圣诞树立于正厅,翠绿得耀眼,上面挂满了彩色的铃铛和彩灯,闪闪发光。   鼻头发酸,眼角发涩。   “哥哥,圣诞树啊!把它搬回家好不好?”   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儿和哥哥去过平安夜时,她指着一棵精致漂亮的圣诞树说。   轱辘一声,我转身望去,便是身体一震。   一道门打开,两个身影立于阴暗中。随着车轮转动的轱辘声,肖朗出现了。   他穿着一身无比正式的西装,推着一辆轮椅,缓缓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轮椅上坐着一个女人,痴傻的女人,她侧着头,目光呆滞,任由肖朗推着她过来。   她头发花白,一看就知上了年纪,额头的皱纹如沟壑一样深。   当我看到她时,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是她,肖朗和肖冰的母亲,那个总是温柔对待自己孩子的女人,那个把一切苦痛都默默忍受的女人,那个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强暴的无助女人。   她,还活着。   再与肖朗相见,恍若隔世。我看着他时,只觉得自己从未看清过他。   那个冷寂、孤独、排斥他人的十六岁肖朗渐渐明晰,与眼前的他渐渐重合,而那个热心、开朗、健谈的肖朗渐渐消失、湮灭,不见了踪影。   只是我对他是恨么?怒么?可我发现自己再看到他的时候,什么情感都没了,先前的好感已经死亡,却也没有恨与怨,我只是像看陌生人一样望着他。   是的,陌生人。   “这是我母亲李白萍。”肖朗平静地道,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望着李白萍,我记得她被那个男人捅过两刀……   “你妹妹冰冰……”   “死了。”肖朗轻柔地给母亲擦着流下的口水,“是被那个畜生强暴后掐死的。”   肖朗语气依旧很平静,可是却听得我心中一拧。   那凄厉的湖面再次浮现在脑海里,女孩儿无助地惨叫,还有嘴里一直喊着的字:哥……   “凶手呢?”   “被判了死刑,当年就被执行了枪决。”他低下身子给母亲拉了拉毯子,女人口齿不清地说着什么。肖朗温和地说:“冰冰去参加同学聚会了,一会儿就会回来跟我们一起过圣诞。她喜欢的圣诞树,我都买了来,还有礼物。”   他说着将两个耳塞塞到了母亲的耳朵里,动作轻柔,如同照顾着自己的孩子。   我攥紧手指,沉声道:“为什么?!冰冰她是死得很惨,可是她已经死了!杀她的人也已经伏法!为什么你还要如此偏激?对你来说,冰冰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肖朗握着他母亲的手,语气依旧温和:“在这个世界上,我母亲和我妹妹就是我最重要的人。你说的那些别人,他们是生是死,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饶是冷血的张俊,他做出那些“令人发指”的事情时,出发点都是要拯救更多的人。饶是我经历了、看过了那么多人,也从未真的见过像肖朗这般冷酷至极的人。而这个人,我之前还一直认为,他是正直的、热心的。   我忽然想起那些个新闻上报道的“我一人不得好,就要拉着所有人一起去死”的极端之人,肖朗,他与那些人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肖朗继续说:“为什么只有我、我母亲和我妹妹这样惨,我们想要的不过是一家人永远在一起。为什么别人的家稀松平常的事情,轮到我这里就变得这么艰难,这么不可能?冰冰离开的时候,她的人生都还没开始,就被那个畜生折磨死了!那个人渣就算死一百次,他也是死有余辜!你那的时候在做什么?暗恋一个人还是像那些女孩儿一样做着那些美丽的幻想?可我妹妹呢?她的青春还没开始,就那么屈辱地死去!为什么我妹妹就要死得这么惨,别人的妹妹却可以像个公主一样长大?为什么,我一定要承受失去家人的痛苦?为什么不是别人?为什么,我妹妹就不能复活呢?”   我呼了一口气:“所以,你就要用我的命去换你妹妹的命?是吗?你妹妹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我就该死吗?!”   “从一开始,你就是有计划地再接近我。可我竟然那么傻,以为你是个好人,是个可以相交的朋友。我不过就是你给你妹妹找的替死鬼而已!”心痛蔓延上来,我皱着眉头说,“肖朗,你太自私了,你不觉得你现在有多可怕、心里有多扭曲吗?你说,你想让冰冰复活,你根本就是为了你自己!为的是让你自己心安!你导演了这么多场杀人游戏,看着那么多人自相残杀,你心里是不是感觉很快慰,是不是感觉除了你和你母亲、你妹妹,所有人都该死?!你诅咒所有人,你厌恶所有人,其实,你是在厌恶你自己!因为你妹妹根本就是被你害死的!当年是你告发那个禽兽,让他被判刑,可是你却心安理得地生活了下去,如果当时你想到那个禽兽会回来,带着你母亲和冰冰离开,冰冰也许就不会那么屈辱地死去!这一切的错,不是别人错,也不是这个世道的错,是你自己的错!肖朗,你犯的错已经太多了,你还不回头吗?”   肖朗依旧不为所动,他轻笑一声,声音冷寂:“回头?从我开始布置那个游戏后,我就没想过回头。你说得没错,是我害死了冰冰,所以,我要弥补,我要把我妹妹找回来。”他轻哼一声,“你们这些来心愿旅馆的人,又都是好人吗?你们的心里只有自己的那点儿欲望,如果你们真的是好人,我不过是用了一个小小的钓饵,怎么就能让你们自相残杀起来呢?我不过是替老天提早收拾了那些该死的人。”   肖朗将母亲推到那棵圣诞树下,他母亲就一直望着那棵圣诞树,嘴里念叨着:“冰冰……冰冰……”他转身,平静地望着我,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自从知道他的真面目,我就已经知道他到底有多冷血,可是还是觉得无比震惊。眼前的男人依旧像个绅士一样,可他说出的话,却是如此极端。   “那么,当时枪杀叶小倩,根本不是你和徐耀的误杀,而是你故意要杀了她?你害怕她会泄露有关你的线索。还有庖一刀,也是你让人杀了他的?”我问。   肖朗走过来,走到了我面前,眼中平静无波:“是。”   庖一刀临死的时候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我后来如何也不想起的一句话,现在却无比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他就在……”   他就在我们中间。   庖一刀,当时想说的就是这个吧?   “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他看着我说,“原本你该替冰冰去死的,原本只要你死了,冰冰就会借着你的身体活过来,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可是,我还是低估了你,低估了你身边的那些朋友,我明明已经把他们从你身边驱离,把那两个鬼也好不容易从你身边弄走了。明明我只差一步就可以成功,却还是功亏一篑。现在,一切都已经暴露了。真是可惜呀。”   我想起了张俊说的话,他说,红夫人之所以知道云毁在我这里,似是有人告诉了她这件事。而这个人,有待研究。而现在,这个人我已经知道是谁了肖朗。   夜泽已经去了阿阮那里,他不必太过忌惮;可是云毁却一直在我家住着,所以,他便想方设法将云毁从我家请走,让我变得孤立无援,任他宰割。   愤恨积聚心中,我抬手给了他一巴掌:“肖朗,做这些真的是肖冰愿意看的吗?你在她心里一直是个无所不能的哥哥,如今你却为她犯罪、杀人,就算她活了,她知道了这些事,你以为她会为自己的复活开心吗?她一定宁愿自己死去!也不想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肖朗一动不动地望着我,弯唇一笑:“冰冰,是不能活过来了……”   转瞬之间,他就将我拉入怀中,搂着我,贴在我耳边说:“所以,我和妈妈要去陪她了。冰冰从小就害怕一个人待着,她说她想当王子,其实她很胆小、害怕寂寞的。我也太累了,折腾不下去了。小姿,再见了。临别时,我还有一句话要对你说……”   肖朗在我耳边轻语,随后,他猛力就推开了我。   我疾步后退,看着他走到圣诞树旁,站在母亲的轮椅身后;看着他对我露出那熟悉的柔和的笑容;看着他身后满树璀璨的圣诞树顷刻爆炸,发出亮光;看着他和他母亲的身影瞬间被亮光吞噬……   夜泽抱着我,我们滚进草地里,耳边“轰隆”一声巨响,震得耳膜都要裂掉一般。就在我们眼前,那栋别墅坍塌了,冒出滚滚的浓烟。   我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   “我叫肖朗。”   “她们是她们,我们是我们,就算到了最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也不会选择变成你的敌人。”   “你每次找我,似乎都是让我跟你去喝酒。”   “小姿,我喜欢你,和我交往吧?”   肖朗,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我给你妹妹替命呢?   可是一切,都随着这冲天的火光消失了。   肖朗存在这世间的一切痕迹,也消失了。   那火光如同圣诞夜最绚烂的烟火,火舌直卷天空,浓烟瞟向蔚蓝的天色中,像是要将这里的一切悲伤送到天上的某处。   肖冰,你见到他们了吗?你们一家现在是不是团聚了?在天国,你们不会再分开了吧?   当张俊他们赶来时,都望着这满地的废墟发呆。 第133章 留下来陪陪我吧   我站在阳台处,毫无睡意。   又是一夜天黑,昨夜的一幕似还是发生在上一秒。   肖朗和他母亲就这么消失在了我们的眼前,我没想过他会用这种方式了结自己。   夜泽从后面抱住了我:“站在外面不冷吗?进去吧。”   我摇摇头,靠在了他身上:“夜泽,你说他们会和肖冰团聚吗?肖冰会不会都投胎了?”   夜泽的声音如同冬日里温暖的火苗:“他那么对你,你不怪他?”   我呼了一口气,望着明镜的天空:“人都死了,怪着还有什么意思?我用肖冰的身份活着时,我经历她经历的一切,夜泽,我真的没办法去怪他。肖朗和肖冰,还有他们的母亲,都是苦命的人。对肖朗来说,他妹妹和他母亲就是他最重要的人,这一点并没有错。错只错在,命运让他们活得太惨、太累……”   我转身望着夜泽,抱住他,靠在他身上:“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夜泽揉着我的头发:“是我疏忽大意了,才让你又遭了这么一回难。是我不该相信他,把你交给别人……”他搂紧了我,声音里还带着自责和内疚。   “夜泽……”我抬起头看着他,“留下来陪我好吗?”   他定定地凝视着我。   我伸手一寸一寸摸着他的脸庞,随后踮起脚来,慢慢凑近他,我轻吻在他的唇上。   朦胧中,天地倒置,只有他一个人在我面前,他的黑发落在了我脸上,如同垂下来的万千丝绦。   夜泽他的手指滑过我的脸、耳垂……   他的吻又落在我的唇上,我微仰着头,与他缠绵。   结束之后,他将我纳入怀中,我不稳地呼吸着。   摸着他搭在我腰间的凉凉的手。   张俊说,他们找到了在心愿旅馆时给唐元打钱的人,那人一直在帮肖朗办事,被捉之后,很快就供出了肖朗。通过我戴的十字架定位追踪,找到了我。至于徐耀为什么也会跟他一起来,我也没听清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来的时候,屋子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肖朗已经不见。   而我那时已经回到了肖冰的过去,以她的身份活着。张俊便让夜泽顺着我的神思过来寻我。原本我还要在那里待一段很长的时间,会彻彻底底忘记是谁,只记得自己是肖冰。是夜泽用鬼力直接将我从2000年推进了2004年肖冰遇害的夜晚,也加速了我神志的唤醒。   所以,我在肖冰的过去看到的夜泽,并非幻影,而是他真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想要让我记起自己是谁。他一直我梦里重复的话是娄姿,回来,我在等你。   “夜泽……”我犹豫了一会儿,他却抵在我的肩窝处,贴着我的脸说:“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跟阿阮说清楚。”   我怔怔地望着他。   他再次覆在我身上,目光不躲不闪:“我说,我会跟阿阮说清楚。”   “嗯。”我点头。   “只有一个‘嗯’么?”他捏了捏我的耳朵。   我抬手搂住他的脖颈,靠在他身上:“第一次是我自愿,第二次就是让你负责。夜泽,对不起,我不想再把你推给任何女人了。阿阮,我也不想。夜泽,我爱你,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以后,就算你厌恶我了,我也不会再放手了。我会想尽办法,把你从阿阮身边夺回来。”   夜泽搂住我:“我也不会再把你交给任何男人,你是我的。”   我“砰”的一下落回床上,夜泽低头火热地吻住了我唇……   我早晨起来时,夜泽又不在了。我扯着腰酸背痛的身体爬起来,打开门,就看见他在窗边站着。他转身看向我,我懒懒地走过去,抱着他,靠在了他身上。   “你在,真好。”我囔囔道。   夜泽轻笑一声:“你是怕我走了不认账吗?”   “嗯啊。上次,你不就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以后,我都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走了。”他抱住我,抵住我头顶说。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挑眉。   我努着嘴道:“听说,男人在床上说的话都是不能信的,你别骗我,我读书少。”   他捏着我的下颌,似笑非笑道:“本王看你还是不累,我们再去床上说会儿话?本王一定会做到让你相信了。”   他作势要抱起我,我连忙跳开:“我信,我信,我信还不成?”   我背着手站在那里道:“要不要吃早餐?”   这是,我和夜泽经历这么多分分合合后,第一次又像从前一样相处。   温馨、怀念。   可总有结束的时候,还有那些我们必须面对的问题。   “你是不是要回去见她了?”我问。   夜泽将我拉入怀中,轻声道:“我会跟阿阮说清楚,但需要一点时间。阿阮她……”   我捂住他的嘴:“我知道,你不用说了。你一直在这里陪我,阿阮也很担心你吧。我跟你一起回去见见她吧。”   “你不是还要去上班?”夜泽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好吗?”他皱眉看我,“还是你觉得我会变卦?”   就是怕你变卦啊,见了阿阮又会心软,把我再抛弃了。   “谁说我怕了?你和阿阮的事,当然要你自己去说明白才行啊。但我也想去见见阿阮。不是你和我的事,我只是想去见见她。工作嘛,我一会儿会请个假。而且,阿阮一定会问你,这一天一夜都跟我干什么来着,我去了也好给你证明个清白。”我狡黠地说。   夜泽的脸顷刻就沉了一层:“清白?”   “就是没有和我做不该做的事啊。”我继续挑战他的“底线”。   夜泽冷硬着脸,抿紧唇不说话。   “还是你想我告诉阿阮,你的清白已经被我毁了?”我戳戳他的脸道,“好硬,跟石头一样。你生气了?”   “你真的不知道我怎么想的吗?非要这么说话,你才痛快?”夜泽语气都冷了几个度。   我扯着他的脸:“你现在怎么越来越不可爱了?连个玩笑也听不出了吗?”   夜泽拂下我的手。   我心中低叹一声,一口咬在他的唇上:“笨蛋,我在嫉妒,你就看不出来吗?”   他的眸色略动,我只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他一下:“你和阿阮有没有这样过?”   有没有做过?   他微微侧头看向另一边,甚是别扭地说道:“……没有。”   哈?   其实,只要他说没和阿阮做过,我都感觉是惊喜万分了。没想到……   心中大动,我捧过他的脸,就狠狠吻了上去。   他丫的,这样的男人再放过,我就不叫娄姿了!   我俩又回床上滚了滚,再出来时,我一直打着哈欠。   阿阮家。阿阮并不在家,我让夜泽给我开了门,我们进去等她。   我虽然来过阿阮的家,但还是第一次进来。屋里很是干净,窗户明净,可比我住的地方舒服多了。   夜泽附身的黑玫瑰被放置在一个很漂亮的陶瓷花瓶里,如同一朵艺术插花一样。   “这里比我家要舒服,对不对?”我道,“你看,给你这花用的花瓶都这么漂亮上档次!你天天在里面睡觉都感觉是在皇宫里吧?”   夜泽站在我一旁,侧头看我:“比你给我一直用的玻璃杯,是有档次多了。”   我愤愤地盯着他,直接将黑玫瑰拿了出来。   “你干什么?”   “你既然答应要跟我在一起了,我当然要把它带回去了。这可是你命根子,还把它放在这里,你当我傻吗?”我从背包里拿出之前装樱花盆景的木盒子,就要把黑玫瑰放进去。夜泽抓住我的手:“这件事,还是等阿阮回来,先跟她说一声。”   我手一顿,抬头凝视他:“如果,我就是要带走它呢?”   我与他相视,他移开了手:“让我和阿阮说这件事。”   “好。”   但我还是直接将和玫瑰撞进了木盒子,放进了我包里,夜泽也没再制止我。   我知道自己不该这样逼夜泽,可是……我心中略暗。   这时,门咔的一声开了,阿阮回来了。   当她看到我和夜泽都在她家时,就愣住了。   “泽!”阿阮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夜泽,“你终于回来了,我担心死你了。”   可是她说这话时,却与我相望,我则甚是平静地望着她。   主权宣战,鹿死谁手,尚不能知。   夜泽轻轻推开了她:“抱歉,没有告诉你一声我就走了。娄姿有些事情,我一直跟在她一起。”   阿阮的神情有一瞬间是崩裂的,但转瞬间已经化为盈盈笑意:“你们是朋友嘛,她有事情,你当然要去帮她了。小姿,现在事情解决了吗?有什么事情你也可以来找我,我和泽都是你的朋友啊,我们都愿意帮你的。”   我淡淡道:“谢谢,已经都解决了。还记得心愿旅馆事吗?我们一直都在找的幕后真凶,他不是别人,就是肖朗。”   阿阮一副很是震惊的样子:“怎么会是他?肖医生他是小姿你的男朋友啊,他怎么会?”她过来拉住我的手,关切地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姿,你也不要太难过。”   我直视着她:“其实,肖朗也不是我男朋友,他那天不过是帮我一个忙而已。而且,他现在已经死了,再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是不是,阿阮?”   阿阮眼中闪过一道怒色,但还是很快就转瞬不见:“他竟然一直就在我们身边,真是太可怕了。小姿,你没事,也真的太好了。”   我没感情地笑了笑:“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你们慢慢聊。”我对夜泽道,“我走了。”   然后,我就出来了。   我坐在楼下的一个长椅上,天空湛蓝,碧空如洗,所有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生活,肖朗以那么决绝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似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的过去,他的人生,他的悲伤,都在昨夜消散在了这个人世间。   除了一点记忆,什么都没有了。   在别人眼里他或许是个杀人狂魔,可是我现在想起他,便是满心的悲伤。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开始飘起点点雪花。我仰脸望着阴沉沉的天空,还有那漫天飞舞的星星点点。有个孩子正拿着一个圣诞老人的玩具,大声喊着,我是圣诞老人。   不知,肖朗在那个世界,有没有为肖冰补上那迟来的圣诞节?   我任雪飘洒在我的脸上、身上,即将又被悲伤包裹时,一袭黑色出现在我面前。   夜泽站在我面前,我起身,打开伞,罩在他头上。我望着他,感觉他眼中有着化不开的悲伤。   他冲我伸出手,我握住了他手,他道:“回家吧。”   我不知道他都和阿阮说了什么,又如何说出他选择我、放弃她的。我知道他会有沉重的内疚感和难过。可是我已不打算再将他让给阿阮。   我并不是他和阿阮感情的亏欠者,我和夜泽的感情是正大的、光明的,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而我亦曾放弃过自己的感情,可是夜泽还是选择了我。对于阿阮,我已经做到仁至义尽。   我握紧他的手,有东西卡在嗓子里,可是我必须告诉他:“是阿阮让我带个男朋友来见你,让你彻底对我心死。所以,那时,我就带了肖朗过去。”   我感觉他的手更凉了,他没有说话,良久才说:“回家吧。”   我把花重新放到窗台上,他并没有出来,我也没有再逼他。   晚上也是我一个人吃的饭,屋子里很静。如果不是那朵黑玫瑰还在,我恍如还是自己一个人在家。临睡前,我又看了那朵黑玫瑰很久,终是爬上床去睡了。   可是翻来覆去许久,也依然睡不着。   他是不是很难过?   将要睡着的时候,身后裹上一层冰凉,我想转身,他却贴紧了我:“别动。”   我没有再动。   “冷么?”   “不冷。”   于是他更贴紧我一些,脸抵着我的后脑勺:“阿阮真的对你说过那样的话?”   “嗯。”我低声应道。   他没有再说话。   “夜泽,你心里现在是不是很难过?我是不是太逼你了?”我小声问。   “长痛不如短痛,与阿阮迟早是要说明的,早与晚又有什么差别?”他搂住我的腰,声音在深夜里听着格外低沉。   我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夜泽,我们做吧。”   我转身望着他,他的黑眸在暗夜中也看着我,我定睛地望着他,我侧头吻在他的唇角:“这样会更暖和一些。”   夜泽伸手抱住我,在深沉的夜色中与我相吻……   ……   当然,我也没想过,沈阮就会这么罢手。   所以她约我见面,我也并未回避。   我们是在一个水吧见的面。   她一身时尚装扮,带着大大的墨镜,已经和现代的女人没了什么区别。   她看见我来,就摘下了墨镜。   我慢悠悠走到她面前,坐下,斜睨她:“我以为你会去找夜泽的哭诉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找我了。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夜泽还在家里等我,我们约好了去看电影。”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沈阮用一双浮肿得像是核桃一样的眼睛,泪蒙蒙地望着我,“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你答应过我不会跟我抢夜泽,为什么你还要抢走他?我用了一千年才找到他,我求你,把他还给我!我没了他真的活不下去,求求你!”   沈阮握住了我的手,极为可怜地哀求道。   我抽回手,若是从前,看到她哭得如此凄惨,想到她和夜泽的过往,我或许会再次动摇,可是现在……   我冷淡地道:“凭着你和他有一千年的感情,我就要把他让给你吗?”   沈阮的手一颤,我歪着头看着她:“沈小姐,你这么装不累吗?当初你逼着我找男朋友,逼着我对夜泽死心,让他对我也死心时,你不是挺盛气凌人的?什么,就算死也不会放弃他;什么,我怎么争,都不会争过你。看看你现在呢,却哭哭啼啼来求我把夜泽还给你。说真心话,你还挺有演员的潜质的。但现在可不是在拍电影。你这样子,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掉价和让人看不起吗?”   沈阮哀戚的神色立刻就没了,眼中的怨恨与愤怒便向射线一样射到我身上,同时一杯饮料直接泼到了我脸上,冰凉的、带着浓浓橙子味道的饮料顺着我的脸落下,落了一地。所有人都惊讶地望着我。   “你以为你现在就赢了吗?”沈阮又会一副俯视一切的神情,“你以为夜泽他又回到你身边,就会永远和你在一起吗?他只要想起我们的过去,他就会回到我的身边!他不过是在可怜你!你知道他昨天和我说什么吗?说你是他甩不掉的包袱,他因为对你歉疚太多,才要回到你身边。娄姿,你可真可怜,你像一只癞皮狗一样咬着一个男人不放,利用他的内疚心强迫他和你在一起,你觉得你这样就能留住他吗?你在他眼里现在根本就是个没脸没皮的女人,夜泽迟早有一天会厌恶了你,离开你!”   我拿出纸巾慢慢擦着脸上的饮料,看着沈阮那一副牙尖嘴利的样子,心中越发为她悲哀。   “要是说起利用他内疚心把他留在自己身边,我对他的恩情可比不上你对他的万分之一。这样说,他横竖都应该留在你身边,而不是我身边啊。那我真搞不懂了,我只跟他相处了几个月,连一年都没有,比起你们千年的情谊,这根本就个不值一提的时间吧。那他为什么还要选择和我在一起呢?”我悠悠地问。   沈阮咬牙切齿地望着我。   “而且,夜泽如果真的想起你们的过去,你觉得他就一定会回到你身边吗?”我冷冷一笑,“你现在应该祷告不要让夜泽想起他和你的过去才对吧?沈阮沈女士?”   沈阮死死地盯着我:“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你懂的意思。”我观察着她的神情,翘起一条腿来,“你是不是又想骂我是小三儿?我可顶不起这么大的帽子,咱俩谁是小三儿都还说不定呢。在你出现之前,我和夜泽就两情相悦,你出现之后,他为了弥补愧疚,才离开我的。这样看,其实你才是小三儿。你却那么理直气壮地让我离开夜泽,我真不知道你那时怎么会那么厚脸皮地说出那些话来?而且,就算你和夜泽有千年的感情又怎么样?就很伟大吗?我和夜泽也曾经历过生生死死,我爱他要比你深。你口口声声爱了他千年,你其实爱的还是你自己。你明明知道夜泽现在爱的是我,却还是强逼着他跟你在一起,这就是你很爱他的表现?那还真是可笑至极。”   我站起来:“你想把夜泽抢回来,你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去抢,不用再装这么可怜地来求我了,你这样,只让我觉得恶心。我也把那句话还给你,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再放开他。”   我刚要走,身后就传来沈阮阴凉凉的声音:“你以为,他和你在一起,就是因为爱上你了吗?”   我转身看着她,她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甚是渗人。   “他现在一点也不爱你,我知道。”   我直接走了。   外面花灯璀璨,我微微垂下眸子望着地面。   她说,夜泽不是因为爱我才和我在一起……   回到家,夜泽看到我身上湿哒哒的,不禁问道:“怎么搞的?”   “喝饮料的时候不小心倒上去了。”   “你还是小孩子吗?喝个水都能把自己弄成这样?赶紧去换了。”   我走到门口,转身叫他:“夜泽。”   目光相视,我微微一笑:“等我换完衣服,我们出去散散步吧。”   有什么目的又有什么关系呢?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在我身边。   我和夜泽手挽手,走在冬日里无人的街道上,如同那些个冬日暖阳下散步的老夫老妻。   “我们好久没这样散步了。”我说。   夜泽牵着我的手,我们默默地走着。   “这么冷的天还要出来散步,你总是这么想一出是一出。冷不冷?我们已经走得够长了,还是回去吧。”夜泽无奈道。   “不,再走会儿。整天闷在屋子里都闷傻了,这样出来走走,就是为了透透气。”我将他的手插进了我羽绒服口袋里,“你还记得我们夏天的时候说过的话吗?”   “说过什么?”   我用力捏了捏他的手:“你还真忘了?”   “真忘了。”夜泽索性将另一只手也揣进我兜里,“真不凉么?”   我抬脚想踹他一下,他闪身躲开。   他笑着望着我,我就知道他没忘。   那时,我也握着他的说,打趣说,他就像空调一样,他说空调开久了也会冷。   “我那时说,抓你手觉得冷了,我也会戴棉手套的。现在却是正好应景。你瞧,我嫌你冷了吗?”我在兜里握住他两只手,笑眯眯道。   夜泽靠近我,唇畔噙着笑道:“你只温了我两只手,我身体冷怎么办?”   我耳根一热,话语都有些结巴:“你……你想怎么办?”   “脱衣服。”   我惊怔地望着他,脸上迅速冲了血:“这里是外面,你……你……你不能注意点儿场合么?”   夜泽一副懵懂的样子:“这里根本没人啊。”   “那也不能!”   “不能什么?我是说你羽绒服里更暖和,不能给我暖暖身子吗?”夜泽“不解”地看着我。   我一副呆怔样,脸上感觉更热了,天,我刚才在想什么?   夜泽的眼睛来回看了周围一下,最后才又落到我脸上,噙着一丝憋不住的笑容道:“你是想在这里试一试吗?我倒没关系,只要你不怕冷就行。”   “你,讨厌!”我推了他一下。   他上前抱起了我:“回家吧。你想运动的话,床上运动更适合我们两个人一起来做。” 第134章 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甄温柔的“铁掌”立刻就拍了上去:“你都愿意为她去死,还特么有什么误会的?我还以为是个长得多么狐狸精的女人,你真让我挺失望。”   她最后一句话是对我说的。   “甄温柔,我叫你不要说啦!”秋安就像被激怒的小兽一样,可是不管他怎么去摆脱,都摆脱不了甄温柔的铁掌。   我看得出甄温柔是很在意她这个弟弟的,现在秋安终于有亲人陪在身边,他日子应该比以前过得快乐多了吧?   “秋安的事,我一直很内疚。当时,要不是他替我挡了那颗消魂弹,死的人就是我了。我欠他很多。我知道,自己并不值得他如此,也不配和他做朋友。他离开之后,我一直也没为他做过什么。他现在还救了我,让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所以,以后,我会努力做一个称职的朋友,能让他快乐和信任一辈子的朋友。”我看着秋安道。   秋安感动地看着我:“小姿,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的。”   甄温柔推了他一头,将他就推远了,盯着我,我亦坦诚地望着她。   “姐,小姿还要休息,我们先出去啦,先让她休息休息。”秋安唯恐他姐对我不利,要拖着甄温柔出去。甄温柔略微一个力道,又把她弟弟弹出去老远:“不过是说了点儿好话,就这么没用!难怪他会栽在你手上!”   “你应该庆幸他认识的人是我,他这样单纯,如果遇上的是个对他有不良企图的女人,你弟弟一定会被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他说不定还会干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我说。   甄温柔脸一黑,却没说话。   我俩同时看向秋安,秋安也懵懂地看着我们,我说:“你弟弟需要人教导,不然他就废了。”   “凭你?”   “不,我认识的一个人倒是很适合教他。”我道,“张天师的后人,张俊,你听过吗?”   甄温柔一环胸,挑眉道:“又是他?”   听她的口气,似乎听说过张俊。   “你听说过他?”   “听说这人心思狡诈无比,且卑鄙至极。当初你能从绿毛怪手里逃出,听说就是他用了龌龊的手段。小安险些丧命也与他脱不了干系。”甄温柔语气不善道。   秋安忙又来插话进来:“我当时受伤与小姿、张先生他们无关的啊。姐,你就不要再提那件事了。”   显然,甄温柔似乎并不知道,当初是“绿帽子”卑鄙地想要打死我,秋安才替我挡了子弹。秋安口气焦急,大概也不想再把这件事挖出来,有损他师父也相当于他父亲的绿虚无的威名。   我也方要说话时,甄温柔却面色忽然一冷峻,满身杀气。   “姐,怎么了?”   “有客来了。”甄温柔露出一个冷艳的笑容,顷刻之间就不见了!   “发生了什么事?”我亦担忧道,秋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哦,我姐说有客人来了。小姿,你不用担心,我姐可厉害了。你遇到车祸的时候,就是我姐救的你。”   甄温柔救的我?我想起车坠崖之前,曾看到司机变成了一张人皮,难道那个司机就是甄温柔乔装的?秋安和他姐知道我会遇险?   这样想着时,外面已经传来噼里啪啦的打斗声。秋安虽然也很担心他姐姐,却还是在屋里陪着我。听到外面飒飒风声,我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   我猛然下床,秋安急忙拉住我道:“小姿,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出去?还是不要出去了,外面现在很危险。”   我不出去,外面更危险。   “是夜泽来了。”   秋安一怔,我连忙跑了出去,就见暗黑的天色里,两道黑影如霹雳火光一样在天空闪耀,擦出火花,都分辨不出谁是谁来。   “夜泽!”我喊了一声。   空中的一道黑影一滞,那是夜泽。   “你的对手是我,还有心思看别的!”接着另一道黑影横剑劈下,又是一阵电光火石,如同烟花绽放。   又过了好一会儿,只听啪的一声,一柄剑落在了地上,发出耀眼的光华。天空之上,夜泽单手执剑直指甄温柔的咽喉,甄温柔目光锐利,气息不宁。   夜泽收了剑:“承让。”便一个纵身而下落到我面前。   虽然经历过那么多的生生死死,但这一次却尤为惊险。我劫后余生地与夜泽相望,他一步而来,将我一把搂进怀中,低声道:“我来晚了。”   我环住他的腰身,他身上的冷冽气息让我心安。   “我没事。”   夜泽松开我,他轻碰我额头上裹的纱布,眸色变得幽深。   “不疼。”我握住他的手,说。   他的视线落到了我身后,我也转了身,秋安有些不自在地站在那里,看我们都看他,他摸摸后颈,对我们展颜一笑。   “是秋安和他姐姐英雄救了我。”我说。   夜泽握着我的手,看着秋安道:“谢谢你。”   秋安更不自在了:“你们不用这么客气的哦,我和小姿是朋友,朋友就是有难时帮忙的。那个……我们进去说话吧。小姿她刚醒过来,还是回床上的好。”   夜泽看向我,我道:“我没事的啦。哎……我自己可以走!”   他一把将我抱起:“该在床上待着,就老实在床上待着,做什么乱跑。”   还不是跑出来看你。   我的脸简直要红到脖子根儿了,感觉都没法儿抬头见秋安了。抗议无效,夜泽抱着我大步走进屋,我转头一看,又看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一直隐于黑暗中的张俊刚冒出身影,甄温柔的长剑便以搭在了他脖子上,虽然刚刚败于夜泽手下,但此时对着张俊,丝毫没有畏怯与羞愧之意:“你就是张俊?”   张俊临危不乱,推推眼镜:“正是在下。”   “我等你很久了!”说着,甄温柔的剑就朝着张俊削了过去。   虽然张俊在捉鬼、心计这方面胜人一筹,但他其实武艺平平。而且,我们遇到恶鬼那么多次,大都是夜泽、云毁出力。甄温柔的剑术应该并不在绿帽子之下,从她和夜泽对招那么长时间就可以看出来。只怕,甄温柔一剑,就能要了张俊的命。   连秋安都脸色一变,我也惊呼道:“夜泽!”   “让他们打去,横竖打死也合适。”夜泽不理会,抱着我直接进了屋。   外面又是噼里啪啦的声音,我有些担心地看着窗外:“不去管真没事么?”   夜泽定睛望着我,他伸手又抚向我的脸庞,小心翼翼的,似是生怕把我弄坏了一样。我看他眼中又满是内疚,心也跟着满拧:“你们怎么找这里来了?”   “是秋安派来的鬼专程来告知我的。”夜泽说起这个脸色就更生硬一分,语气中的愤怒无法让人忽视。我不禁地猜,他这样动怒会不会又跟张俊有关?   我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真的好险哦,不过我这个人就是福大命大,怎么都能化险为夷。你瞧,我现在不是完整的,没少胳膊少腿地站在你面前吗?”   夜泽又将我搂入怀中,紧紧地抱着我:“还好你没事,不然,我一定把张俊变成人彘。”   果然,与张俊有关。   我拍拍他,笑了:“我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张先生,你还好吧?”外面传来秋安的声音,接着就看到秋安扶着张俊进来。   饶是与张俊认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狼狈。   一半边脸肿着,似是被人狠揍过,眼镜却还很正常地架在鼻梁上。单看他的脸还好一些,你再看他的衣服,此时就像用剪子剪过一样,破破烂烂的,只遮住了重点部位,像是披了一块破布。但又有着几分艺术的美感,我算是见识到了甄温柔的剑术,真是高超的没话说。   我很是没品地笑了起来。   夜泽偏过头,嘴角也忍不住翘起。   后来,秋安给他找了一身自己的衣服,张俊换上后,才勉强找回一点儿该有的整洁样子。   “你还好吧?”张俊坐下,推推眼镜问。   我点头:“我没事。”   秋安给他倒上茶,我看着秋安的样子,心中有几分惊奇。   “你看见撞小姿的人了吗?”张俊问秋安。   秋安看看我:“我和我姐都看到了。”   我心中兀自一惊,一个不敢相信的念头冒出来。   “是男人,还是女人?”   “女人。”   “张俊,你等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   秋安见屋内气氛紧张,他小心地说:“小姿,事情是这样的,但我要是说了,你别生气哦。”   “你说。”   “是张先生说你可能会有危险,让我跟着你点儿。我不是有意要跟踪你的,小姿,你别误会!”秋安连忙道。   张俊已在旁边解释道:“没错,是我让秋安跟着你的。你上次在酒店外面遇到镜妖伏击,也是他帮你脱险的。”   我想起那次和Adela姐去参加拍卖会,结果镜妖附身在闻嘉身上引我出去,有个神秘人救了我,我一直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此刻才知晓,这个人就是秋安。   “你早就知道秋安还活着?”我脱口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秋安连忙道:“小姿,你别生气,是我请张先生不要告诉你的。我那时自感没脸再见你,也不知道要怎么去见你。所以,我才拜托张先生替我保守秘密。”   “秋安,我没生气。”我直视张俊,“只是这个人太喜欢自作主张,我不太喜欢。”   “小姿,张先生也是一片好心,他也是担心你啊。”   “他不过是在体现自己的优越性,把所有人都当傻瓜。”夜泽冷语道。   秋安急得说不出话来,张俊也不辩驳。   我又道:“那载我的司机是你?”   “不是我,是我姐,她功夫比我好,法术也比我强,是她带你出来的。”秋安道。   这样,事情基本上是明白了。我先前跟张俊说过肖朗临死时对我说的话,所以他才让秋安保护我吧。但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还真是让人喜欢不来。而我又一次差点儿丧命在他的“计划”中,我就更有些气闷了。   “你们先出去,我有话想跟夜泽说。等会儿你们再进来。”   有些话,到现在不得不说了。   张俊拉着秋安离开,屋内只剩下我们俩。   我抬眼注视着他,他平静道:“你想说什么?”   我咬咬唇:“你知道肖朗死之前跟我说什么了吗?”   他静静等我说下去。   “小心沈阮。”我一字一顿地说,同时牢牢地盯在他脸上,他神色略怔。   是的,肖朗临死时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小心沈阮。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可我知道,他并非无的放矢,或者临死了还有什么阴谋。   他是在提醒我,小心沈阮这个人。   从她逼我离开夜泽,我就知道她不是我想象中的阿阮了,或者说……她也许就根本不是夜泽认识的阿阮。   我惶恐着、不安着。肖朗一定知道关于沈阮的什么秘密,也许他知道的不多,所以才给我这么一个简短的提示。   小心沈阮,小心沈阮,我要小心她什么呢?   夜泽已经在她身边了,我还有什么可小心的?   可,正是夜泽已经在她身边了,才是我最该小心、最该害怕的事情!   我身上并没有什么值得她阴谋的东西,那么目标也就只有一个了夜泽。   这个沈阮如果是假的,那么真是太可怕了。或许,从她开始出现,就是布好的局。一步一步,将夜泽从我身边夺走,骗到她身边。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是,为了什么?   我想不通,也想不到。   只是肖朗的话让我一刻都坐立不安,所以,我才用尽一切“手段”,让夜泽再回到我身边。那天,我的试探,也让沈阮有片刻的慌张,几乎又肯定了一些我的猜测。   我凝视着他:“我不知道肖朗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我真的很怕。所以,我才那么无耻地求你再回到我身边,逼你做出选择。其实,这也是我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就算我知道自己应该放手,让你回到阿阮身边。可我真的没有自己想象地那么大度,每一次,只要想起你和阿阮在一起,你们甚至会做出我和你之间的那种亲密举动,我就觉得无法忍受。所以,听到肖朗说,阿阮危险。就像给我找到了一个终于可以夺回你的借口,告诉自己,你现在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所以我那晚才……”   夜泽捂住我的嘴:“够了……”   我一下像是被噤了声,呼吸都窒息了,他会不会觉得我一直在欺瞒他?我所想的,不过是我一个人的自私的想法而已。   “我不需要你把脏水都往自己身上泼。你和阿阮,是我举棋不定,才有了今天的局面。”他眼神坚定,语气坚定,“你听着,娄姿。我对你,是喜欢,男人喜欢女人的那种喜欢,我如今喜欢的人、爱的人一直是你。对阿阮,我更多的是歉疚。我以为,我歉了阿阮太多,我有义务去弥补她、照顾她。所以,我把你抛弃了。我才是自私的,我只想到了自己,以为,你没了我,可以一样活得很好,可以照顾好自己。可是,我错了,你这样的笨女人,喜欢我这么深,离开我,怎么会活得更快乐?”   我的眼前模糊了,夜泽伸手抹掉我的眼泪:“我现在知道了,弥补,只会让我和她更痛苦。我欠阿阮再多,也不可能再去回应她对我的感情了。你说自私也好,霸道也好。”他贴上我的额头,“就算与你分手的那段时间,我也认为你就是我的。与你分开的每一天,我都在想着你,想着我们的过去,就算是我们的争吵,我也觉得滋滋有味了。娄姿,我真的中了你的魔障。是我对不住阿阮,也对不住你。可我现在很清楚,我想要与之在一起的人,是你。是我根本放不下你、离不开你,是我又自私了,忍不住想要回到你身边。”   我的眼泪扑簌簌地流着,幸福的泡沫一层层弥漫心底,渐渐将我淹没。   “还有伤,别哭了。”夜泽柔声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离开你。”   我睁着泪眼望着他,心中却还是有些担忧与害怕。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他凝望着我,“你会遇到车祸,是不是跟阿阮有关?”   我眼中剧烈一颤,心中也是一抖。   夜泽的神色浩瀚如海,他紧紧抓着我的手,神色也迅速凝重起来,似是海啸要呼啸而来。   我急忙道:“不一定呢,秋安也还没说是谁。”   也许,肖朗只是知道一些关于沈阮的什么事,所以他才提醒我要小心沈阮;也许,沈阮就是夜泽一直在找的阿阮,也许,是刚才秋安的话,我理解错了呢?女人,也不一定就是阿阮吧。   我,始终,不想把阿阮想得太坏,想着自己的那些猜测也许不过是天方夜谭而已。   “张俊!”   夜泽冷厉地喊了一声,张俊和秋安又都进来了。秋安担忧地看着我,他总不会以为我会被夜泽虐待吧?   “把阿阮的照片拿给秋安看。”夜泽对张俊道。   张俊竟然真带着一张阿阮的照片,刚给秋安看,秋安立刻叫道:“是她!就是她开车撞的小姿坐的那辆车,让小姿出了车祸!”   我心中顿觉晦暗至极,真的是阿阮……不,是沈阮,她竟恨我至此?   夜泽浑身的阴鸷之气斗升,屋内都是让人喘息不过来的低气压:“你看清楚了?!”   秋安被吓得一瑟缩,却还是坚持说:“我能肯定,就是她。我姐也看到了,就是她开的车撞向小姿的车。第一次没把车撞向悬崖,她就又撞了一次。”   夜泽的手掌紧紧握住,青筋直冒,他脸色也极为生硬,他转身要走,我跳起来一把抓住他:“你去哪儿?!”   “去找她问个清楚!”夜泽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你要去问她什么?问她是不是撞了我吗?她会承认吗?”我紧紧攥着他的手腕说。   夜泽看向我,双眼冒出猩红,显然已经怒极。   即使夜泽现在爱的人是我,但也不想相信他过去一直爱的那个女人是如此蛇蝎心肠吧?   我心里紧了紧,喉头有些发涩:“夜泽,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沈阮,她可能……可能根本不是与你曾经相恋的阿阮?”   夜泽身体一僵,我继续低声道:“肖朗让我小心阿阮,我相信他的话。他一定知道关于阿阮的什么秘密。我一直都觉得你喜欢的阿阮会是格外大气的女子,因为云毁说她曾经为你放弃过一切。这样的女子,我真不相信她会是如此一个蛇蝎心肠的人。可是这个阿阮出现后,却一直明里暗里逼我离开你,她当着你是一套,背着你却是另一套。现在的这个阿阮那么自私,那么毒辣,只因为你又和我在一起了,她就想撞死我。我真的越来越无法相信,她就是阿阮。夜泽,你其实也有这样的感觉,感觉阿阮不是你熟悉的那个人了?”   夜泽看向我,他眼中有着很浓很浓的雾气,我眼神略颤着。   他忽然又将我抱上床,扯过被子给我盖上,先前的怒气已经转化成了一片深沉,他沉声道:“你先好好休息,别的别多想了。”   “夜泽。”我拉住他的衣袖,他握住我的手:“不用担心,我不会再冲动地去找她了。阿阮是真是假,这件事也交给我。这段时间,你只需要做好一件事,养好身体。”   他的语气果伐,带着让人安定的气息。   我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点头:“你们要多加当心。”   夜泽吻了我的额头一下,便起身,对张俊道:“你跟我来。”   屋内只剩下我和秋安了,秋安脸色都像被吓得白了一层:“小姿,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微笑道:“我没事。”   秋安抚着胸口:“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夜泽很可怕吗?”我问,秋安窘了:“没有啊,没有的事哦。”   “秋安。”我看着他道,“你现在是不是也能和普通的人接触了?”   见我提起这个,秋安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嗯。”   “那……你之前是怎么回事?”   秋安握着手,缓缓地说:“小姿,你之前说我不是人不是鬼也不是妖,你说得对……”   我连忙道:“你还在介意我那些话?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的。云毁说你是仙。”   “不不不,小姿,我没有介意你说的那些话。”秋安坐在床边道,“呵呵,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你已经知道了吧?我母亲是个凡人,我父亲是那人。”   我稍稍点头。   “我母亲与他在一起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后来,他告诉了我母亲他的身份,让她跟他一起去下面。我母亲没有愿意,她就和我父亲分开了。后来,我母亲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后来,我就出生了。听我师父说,我以前就是个正常小孩儿,和普通的人没什么分别。我至今还记得,我母亲喜欢搂着我,给我唱那些好听的歌。她还有一手好厨艺,我特别爱吃她做的饭。”秋安提起他母亲,脸上就是眷恋与怀念,他应该极爱他母亲的。   “不过,这都是我师父告诉我的。关于我母亲的事,我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我不禁惊奇道:“怎么会?你母亲她……”   秋安“嗯”了一声:“我母亲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听师父说,是我母亲带我去幼儿园遇到了车祸……我也因为那场车祸,开始变得像鬼一样,我能看到别人,别人却都不能看到我,也不能触摸到我。小姿,你真的是我第一个能触碰到的活人呢。”   虽然秋安是简单地叙述,但其中的心酸与悲伤却无法让人忽略。   “那你现在……”   秋安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在那次受伤,我再活过来后,就发现自己又变得像五岁之前了。你看,我现在的身体都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吧?我走到街上,人家也能看得到,还叫我‘帅哥’呢。”秋安腼腆地笑着说。   不管如何,秋安都是因祸得福吧。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母亲不是与那位大人相爱吗?他为什么没有复活你母亲?”或者,就算你母亲变成鬼也是可以陪着你的吧?为什么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   当我问完,又感觉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秋安却是不以为意道:“我母亲不想让他为了她一个人就违反冥界法则,而且,我母亲在生死簿上也的确是该这样去世的。师父说,我母亲一生太苦,不该让她死后还要被束缚,他答应了我母亲会照顾我,也是他送我母亲去投胎的。我想,她现在应该生活会很幸福。有一个正常的老公和儿子。”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说这些伤心事了。你能像个正常人,就太好了。”我瞧着他笑道,“不过你这样,不光是个小帅哥了,更是一枚小鲜肉。”   “我……我哪里像一块肉了?”   听到秋安之语,我扑哧笑起来。   因为有心事,我根本睡不着。   夜泽和张俊出去后一直没回来,不知道两个人去谈什么了。   秋安让我在这里好好休息,那个女人绝对不敢找到这里来。   我又一翻身,便瞅见夜泽坐在了我床边。   他眼神有些失神,不像是在看我。我伸手覆上他冰凉的手,他才似猛然惊醒一般,抬眸看向我。   我坐了起来,他扶住我:“躺着吧。”   “我没事,想跟你说说话。”我坐起来道,伸手去抚平他眉间紧锁的眉,“张俊和你说了什么?”   夜泽握住我的手,定定地看着我,我咬咬唇道:“你和张俊想要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我会一直待在这里,直到你们平安回来。”   夜泽靠在了床上,我则靠在了他的身上,抓着他的头发玩儿着,我和他谁都没有说话。   我在等着他说话。   他的手交叠在我的腰间:“阿阮……”   说了这两个字,他又停了下来,我安静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虽然我不记得和她的过去了,但是与她越相处……我就越觉得她陌生。”他的声音夹杂着一些难言的迷茫,“原本我以为是自己歉她的,所以那些事我让自己不去在意。她若是只是恨我薄情寡义,只针对我,我不会去怪她。但她现在却做出这种事来,不管她是不是阿阮,都已不是我记忆里的阿阮了。这件事,我不会轻易罢休。”   “夜泽……”我抬头看他。   他眼中的迷雾渐渐散去,瞳仁里有我清晰的影子:“阿阮虽对我有情有义,但我也不会让她肆无忌惮地就伤害你。娄姿,你相信我吗?”   我直起身,搂住他的脖子:“这世界上,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   夜泽嘴角一个牵动,露出微笑:“那你便在这里好好休养,等我一段时日,让我去查清楚这件事。”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我等你。”   我侧头吻上他的唇:“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夜泽抱紧我的身子,与我相吻。   ……   我就在秋安的家暂时待了下来,张俊嘱咐我暂时不能现身,因为外面的人现在都以为我在那场车祸中死了。据说,车掉进悬崖后,立刻爆炸了,我“尸骨无存”。   虽然是沈阮撞的我,但根本没有证据证明她是想要谋杀我。警察的调查显示,说是沈阮驾车速度过快,当时天色又暗,所以才发生了车祸。至于连撞两次,因为载我的车已经爆炸,也根本无从证明秋安的说辞。   说我和沈阮有夙愿,因男朋友而反目。但夜泽根本就是鬼,除了我俩能看到夜泽外,别人也根本看不到,也不会相信。说我们两个活着的女人抢一个鬼,估计,会被人当成神经病一样关起来吧。   夜泽和张俊自那夜离开后,就一直没有再回来过。我日夜担心,但除了担心,我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网上的一条消息,却引起了我的注意力半个月后,就要有一次日全食。   据说这是最近一次的日全食,再发生就要等到20多年后了。   不知为何,看到这个日全食的日期,我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一些事情。   或许是我多想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转眼又半月即过。中间,夜泽并未再来看过我,只是让秋安给我递过来一些消息,都是他很好,让我放心的意思,不用多久,他就会回到我身边。   天气还是一样地寒冷,中间下过几场雪,我和秋安堆起了雪人。给它戴上帽子、系上围巾,就像在一个要去旅行的胖胖的先生。我将一颗扣子按进它脸上做眼睛,秋安将一个山楂果按进去做它鼻子,又将一块剪好的红纸贴它嘴上,一个憨态可掬的雪人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真的好可爱啊。小姿,你给它起个名字吧。”秋安提议道。   我想了想:“就叫它平安吧,小名,小安。”   秋安捂嘴笑道:“它跟我的名字一样喽。”   秋安,平安,想来,秋安的母亲给他取这个名字时,也是希望他一生平安吧。   我望着这雪人,又伸手给它身上拍了拍雪,秋安找来两个树枝插在它身体上做手,一边道:“小姿,他们都会平安的。”   我点头:“嗯。”   我护着白气,仰头望着并不温暖的阳光,天空已经碧蓝,到处一片雪白。秋安家养的公鸡也开始在院子里来回走动,留下一串串地脚印。   一切,都会平安的。   我坚信。   据说,明天就要发生日全食,我心头的不安又凝聚上来。我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古装电视剧里,一般发生日全食时,都会发生什么重大事件。我感觉自己是有妄想症了,总想些有的没的。   等。   我相信,凭着夜泽和张俊两个人,就绝对能把阿阮的底细查个水落石出。   但是,如果我们想的都是错的呢,阿阮就是阿阮呢?到时夜泽该如何面对这样的阿阮?   虽然有秋安陪着我,但时间还是过得很慢。秋安自从变得像普通人一样,比从前就更开朗,笑容也更多。他说,他想做一个正常人,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他说自己还是喜欢画画,想要像闻嘉一样考上大学,去认识更多的人和朋友。   他这种乐观也感染了我。我则想着,等我能再“抛头露面”,就去帮夜泽找身体。云毁的身体就在这个世界里,说不定,夜泽的身体也在这个世界里。不管花多长时间,花多少时候,我也要帮他重新找回身体。然后,握着他的手,对所有人说,这是我爱的人,是我男朋友。嗯,对,还要带他回去见我爸妈。颜值肯定没话说,不过他那霸道的性子,也许会被我爸妈挑剔一番。他们要是不同意,我就……唉,不过话说回来,我妈每次给我打电话,都说,她对我找什么样的对象没意见,也没什么条件要求,只要我能带一个男人回去就行。这真是亲妈,可我若带一个鬼回去,她也乐意么?   想想那画面,我就不自禁地笑起来。   此时,我正看着电视,秋安正在给它收养的最新宠物一只黑白相间的小土狗洗澡。那是秋安在半路捡来的,似乎是人丢弃的,耳朵一只黑、一只白,脸也是半边黑半边白,很是奇特,就像是被人用墨从它脸上分开一样,一边涂黑色,一边涂白色。身上的毛倒是纯黑色的。也许,它这副样子被人认为不详,才被人丢弃了?   这时,忽然有人敲门。我看秋安还在忙,便起身出去了。   应该是给秋安或他姐送快递的吧?   我打开门,探出一个头:“你找谁?”   “姐,是我!”   唐元!   我万分吃惊地望着唐元,从门里出来:“唐元,你怎么在这儿?”   “是大神告诉我姐你在这儿的。姐,我有点儿事想跟你说……”唐元露出为难的神色。   “什么事?”我问。   但看着眼前的唐元,我总觉得有些怪异。事关夜泽与张俊的计划,所以我在这里的事是个秘密,夜泽怎么会这样直接告诉唐元?另外,我现在还是“死亡”状态吧,为什么唐元看到我一点儿都不吃惊的样子?似乎他并不知道我出车祸,已经“死了”的事。他现在跟我是同事,同在徐耀手下工作。我出了“那么大的事”,徐耀作为我老板,不可能不知道。那么,唐元,也就不可能不知道……   而且,现在的唐元,我说不出有种什么感觉……   “唐元,有事进来说吧。”我说,就要闪身进去,因为心中忽然闪出的直觉,是让我赶紧回去。   “姐,你等等!”唐元猛然拉住我的手腕,“我还有事没跟你说呢,你走什么呢?”   他忽然就朝我露出一个恐怖至极的笑容。   他不是唐元!   我想大喊秋安,但他猛然勒住我的脖子,将手帕捂在我口鼻上,我反抗着,眼前却越来越眩晕,声音越来越微弱,终于,我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陷入昏迷之时,我感到唐元身上此刻散发的气息和消失了很久的一个人很像。   ……   我幽幽地醒过来,就像遇到车祸那时一般,头有些抽痛。睁开眼,尽是黑暗,闭塞的空气和窒人的味道淹没鼻息,我咳嗽几声,在黑暗里四处张望着。   但举目,尽是黑暗。   我的手脚都被反绑着,嘴上贴着胶布,身体一动不能动。   我环视黑洞洞的四周,心底升起害怕。   是唐元将我掳来的。   不,那个人根本不是唐元。   我“呜呜”叫了两声,咔的一声,似是铁门被重重推开的声音。   灯泡骤亮而刺眼,照得我不得不闭了闭眼,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看到那身影时,我的眸子顿时瞪大,又“呜呜”叫了两声。 第135章 你要救他吗?   唐元。   只是此刻,他却是扭着腰肢,迈着女人缓慢而略带优美的步伐而来。更诡异的,是他的穿着。他头上戴着假发套,发套极长且柔顺,一直垂到小腿。他穿着宝蓝色旗袍,胸部虽然很平,但身材却是很好。配上那步子、那持有的小姿态,很是撩人。如果你此时也看到了他,一定会觉得他是个人妖。   唐元,不,附身在唐元身上的是个女人。   她缓步而来,走到我面前,我直直地盯着她。她(唐元的身体)脸上还化了妆,嫣红的唇,浓而密的睫毛,脸上厚厚的脂粉,将脸刷得惨白。   若不是知道唐元是男的,若不是那胸部平得像平板电脑,我真的会以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个女人。   她裂开嘴一笑,却是女人那种妖媚的笑。虽然唐元是个男人,但他长得白净清秀,倒是和女孩子有点儿像。所以,这种笑容现在出现在他脸上,也并不怎么特别突兀,反而更有种别样的风情。   她蹲下身子,手指滑过我的脸颊,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冰冷。   “我们又见面了呢,娄姿。”她轻轻缓缓地说,可是声音却是粗哑的,就像装凤凰的鸡,再怎么装都是鸡。   是的,我们又见面了。自从她在宋文美景报复徐耀那件事消失之后,就一直未曾出现过。虽是当时被夜泽“魂飞魄散”了,但我和张俊一直认为她没有死。在她附身在唐元身上出现时,我就感觉到了某种熟悉的气息。   我望着她,猜测她的身份,她一心想要将夜泽置于死地,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手指在我脸上一道道地滑着,虽不如女人的手指一样有长长的指甲,可仍是尖锐而疼的。   “你好像一点儿都不怕我呢。”她说,随手就给了我一耳光,让我耳中轰鸣作响。   “疼吗?”随即,她又像个神经病一样摸上我的脸,柔声问着,“很疼吧?”   我回眼看她,一层悲哀渐渐从我心底浮起,我是替她感到悲哀。她比夜泽、云毁更可怜。   “啪”的一声又是一耳光,她的声音尖锐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要用这种眼光看我!”她一把薅住我的头发,“你跟她的眼神真的好相似呢!我最恨的就是她的这种眼神,她以为自己就很高贵吗?她不过是个荡妇、贱人!”   她拿出一把刀,在我面前晃着:“这样的眼睛,我看到一双就挖一双!看看,多漂亮的眼,挖出来也一定好看极了。”她用刀在我眼前比画着,“这里将要变成两个血窟窿,血会不断地往下流,就像她的眼睛一样!呵呵……”   我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尖,只觉得脊背发寒。   这个女人是个疯子,比宋文美景、沈阮更疯狂的女人。   我眼神颤抖起来,恐惧慢慢爬上瞳仁,我瑟缩地望着她,不断地后退。她一把将我揪过来:“害怕了吗?你不是夜泽现在最喜欢的女人吗?竟然这么胆小儿,你和我那个伟大的姐姐比起来,真像凤凰和鸡呀。”   我仍不断地瑟缩着,终于她将我丢下,我一头栽在地上。   她看着我,像是在打量一个畜生。她忽然又将刀伸向我,从我的额头一直比划到我的嘴唇,我脸色惨白,浑身冒着冷汗。就见她一冷笑,手起刀落,我就感觉嘴唇被利刃割开,血哗啦哗啦流着,疼痛让我惨叫起来:“啊!啊!”   沾着我血的胶布仍旧粘在我嘴唇上,我看到大滴的嫣红掉在地上,疼得我直想打滚。   那个女人看着她手里的刀,那刀子锃光瓦亮,我的血顺着那刀刃滑落,滴落于地。   我疼得脑门冒着冷汗。   这个女人她真会杀了我!   一定要先想办法保住自己这条命,夜泽他们一定会来找到我的!   我大口喘息着,嘴上的疼掠夺了我大部分的注意力。   “这回该哪儿呢?”她手里转着刀子,就像在杀一只鸡,不知道先剁掉哪里才有趣。   “别杀我,求你别杀我。”我瑟缩着说。   她将血抹在我脸上,笑得格外刺耳:“我是不想杀你的,可谁叫夜泽喜欢的人是你呢。上次你们让我功亏一篑,你对夜泽的深情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呢。我现在就是要先毁了你,我好想看看他看到你没了眼、没了手、没了脚,没了这张漂亮脸蛋,他还会不会喜欢你?我姐姐变成这副模样的时候,他可是没看到啊,真是让我遗憾了一千年。一千年啊,这次,终于可以让他看到了。你是不是也很期待,自己变成那副样子,他是不是还会爱你?”   我心中越来越觉得毛骨悚然,她真的是个变态!   “你为什么这么想要报复夜泽?”我心中的那份怀疑越来越大,“你姐姐,你果然是阿阮的妹妹沈珠!”   “原来你知道我啊。”   我想起云毁恢复记忆后,曾跟我提到的事情,阿阮有个和她长相颇为相似的妹妹,只是阿阮心地善良,而这个妹妹却心狠手辣。两姐妹似乎一起喜欢上了夜泽,但夜泽只钟情于阿阮。沈珠还曾险些害死阿阮,但阿阮原谅了她,据说,后来沈珠判族通敌,险些害死阿阮他们一族,最后长老会将沈珠关押于蛮荒之境。后来云毁便离开,及至那个世界崩塌灭亡,他未再见过阿阮之面。   她说她将阿阮“变成那副模样时”,夜泽并未看见?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阮难道被她像她刚才说的断了手脚,毁了她?!   我心中猛然就是一哆嗦,一股浓浓的悲伤弥漫心间,阿阮,她是这样死的?   “阿阮已经被你害死了,所以,现在的阿阮,她就是假的,对不对?她就是你找来的,对不对!还有,肖朗的事,也是你一手策划的!”我眼睛血红地喊道,“这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早该,早该想到的。   从那张照片的出现开始,就是一个局,一个阴谋。   肖朗的事情还有许多的谜团,他是心愿旅馆的幕后之人,那么又是谁给他了启动资金,那简直就是庞大的助力。   按照张俊他们后来的调查,所谓的心愿旅馆,不仅仅是一场杀人游戏,更是一些有钱人的赌博游戏,那些人的生死就是他们的押注,而后面的庄家就是肖朗。即使,赢了的人最后仍会死,仍是一场赌博。比如,陈怡与那个男人同一时间同一方式死去,便是那些人的赌博,赌的是,他们两个谁能在约定的时间不早不晚地“正好死去”。人心的阴暗与残忍尽在其中。肖朗死后,张俊他们根据线索将所有参与之人悉数逮捕。   可是,最初,又是谁提供给肖朗“助力”的呢?让他有条件来进行一场一场残忍而嗜血的游戏?   肖朗他是不可能知道夜泽的存在,更不可能知道阿阮的事情,只能是有人告诉过他,并让他以此引我们上钩。于是,最开始的那幕就出现了,张俊“恰好”在陈怡的遗物中发现了她和阿阮的合照,又那么巧合地,心愿旅馆的邀请函出现在我电脑里,而假的阿阮正好可以顺理成章地出现在我和夜泽面前。之后的事情,就很是明显了。   “现在才知道吗?没错啊,这些都是我计划的。”她得意地笑道,随后扯着我的头发,“原本这一切都可以进行得天衣无缝,完美无缺,你会死在肖朗的手里,夜泽他会死在他一直念念不忘的阿阮手里,多美完美的结局啊……”   头皮被他揪得生疼,我咬着牙艰难地说:“你才是心愿旅馆真正的主谋,肖朗不过是你的替死鬼!他是被你害死的!”   沈珠呵呵笑了:“你在为他难过吗?你爱上他了吗?”   想到肖朗的死,我心里就很难受,要不是因为这个疯女人,他也不会走上那条不归路!   沈珠带着轻蔑地口气道:“他不过是我养得一条狗而已。他想让他妹妹复活,竟遇到我这么一个大好人,我当然要帮他喽。那些人死了的时候,他可是眼睛都没眨一下,让我觉得他是条好狗。可我费劲千辛万苦才给他找对了骨头,还把骨头送到他嘴边,他竟然背叛了我!”   她说这话时极为凶狠:“你是唯一能让他妹妹复活的人,可是他却放过了你,最后关头时竟然舍不得你死了。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他竟然对你动了真心。你这个女人到底哪里好呢?让他们一个两个都对你着迷?还让夜泽放弃了他曾经心爱的女人,选择了你。要是我姐姐还活着,她看到夜泽这么对她,不知道要有多伤心啊。”她又像喃喃自语,“我那时应该让她活到现在的,看看夜泽是怎么忘记她、抛弃她的。她一定很伤心难过,那样子一定有趣极了。”   她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宋文美景,那种疯癫至极的样子。   “你是个疯子!你这个疯子!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夜泽和你姐姐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对他们!阿阮是你姐姐,你怎么能如此狠心残忍地对她?!”我怒吼道。   “啪”的一声,又一巴掌打了过来,我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感觉嘴里一股咸涩。   沈珠像个疯子一样笑起来:“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啊?这是他们欠我啊!我那个姐姐,可是天下第一美人,可那又能怎么样,我剜掉了她的眼睛,把她那双所有人都称赞好看、漂亮的眼睛挖了下来,她脸上就只剩下了两个血窟窿,不断地往外流血,真是美极了。夜泽说过她的耳朵漂亮,我就把她的耳朵割了下来,还有他喜欢她的那张嘴,我也给她割下来。它们变成两块肉,你说夜泽还敢亲它们吗?还有她的手指,我是一根一根给她剁下来的,我很想送给夜泽的,可那时他已经不在了。可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现在爱上了你,这是老天在帮我圆梦啊。我要在他面前,像对我姐姐那样,对你,这样,我就可以看到夜泽痛苦发疯的样子了。我要把你们全都毁了,一个一个,全都,毁了。哈哈!哈哈!”   “终于要结束了!终于要结束了!我痛苦了一千年,每日都在仇恨与煎熬中度过。只要把你们全都杀了,一个不留,我就可以解脱了,一切都可以结束了。”沈珠双眸大睁,瞳孔里的疯狂让人恐惧。   她又看向我,我忍不住一瑟缩,她捏着我的脸,幽幽道:“我现在改主意了呢。我要当着他的面,一刀刀把你的肉割下来。明天可是个难得的日子,一定有很多好戏要上演,你一定很想看吧?我现在要去准备准备了,明天,我就带你去看戏哦。”   她拿出脚步又把我的嘴巴封上,将我绑在了柱子上。   她站了起来,拖着长长的头发如游魂一样离开。屋内又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似乎是在一个仓库里,里面摆着各种箱子。我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是黑夜,还是已然是白天了?她说“明天”,那就是今天还没有过完。   我到底该怎么办?该怎么通知夜泽、张俊他们,我在这里?我脖子上戴的十字架早就被沈珠拿走了。所以,夜泽他们根本不可能追踪到我!   明天是日全食,沈珠挑在这个日子一定别有深意。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还有,沈珠怎么会附身在唐元身上?唐元现在怎么样了?   诸多疑问与担心让我火上的蚂蚁一样,心急如焚。   “呜呜……”我用力晃动着,却无济于事。整个仓库只有我自己的“呜呜”之声。   如此,惨淡地过了一夜。   当我终于忍不住疲惫睡着,再醒来时,就又看到了沈珠那蓝色的旗袍。   我有气无力地抬头看向她。因为口渴,嘴巴已经干的冒火。   “沈珠,你以为你一定能杀了夜泽、张俊他们?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夜泽一定会杀了你!他会让你灰飞烟灭,不得好死!”我冷冷一笑,“就算是我们都死了,你就能解脱?一定会有人替我们来收拾你!”   沈珠顷身望着我,抿起红唇嫣然一笑:“你这么相信他们吗?也让我好期待啊。我真想看看,你说的一切期望都破灭时,你会是怎样的绝望。”她伸手摸向我的头,我拼命甩开她的手,听她碎碎笑道:“还记得上次的那个游戏吗?虽然失败了,但很有意思吧?我们再玩儿一次怎么样?”   “你想干什么?”我满是戒备的问道。   沈珠笑得更是渗人,她的手一罩在我的头上,我只感觉头皮像是被什么吸附一样,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被吸着脱离了身体!   灵魂一下从身体中脱离出来,我看着自己软趴趴垂下头的身体,我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沈珠抬起身,阴沉地看着我。   我心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逃走,去告诉夜泽,沈珠现在附身在唐元身上。只我身形只是一飘,一只忽然伸长的手就掐住了我的脖子。   这次,我看到了沈珠真正的模样。   她脱离了唐元的身体,唐元的身体也跟我身体一样,软趴趴地躺在地上,如同被人丢弃的吹气娃娃。   沈珠,真的跟她姐姐阿阮长得很像。   不是百分百像,却也有七八分像。不过,她脸上并没有那颗美人痣。   她嘴巴如裂开的巨兽之口,用深渊里一样的声音说:“游戏开始了。”   我顿觉灵魂被一震,似要被撕开一般,仅存的一点儿意识,让我看见有好几个自己……   4生死之局   身子轻飘飘的,犹似处于宇宙洪荒之中,意识被无限地拉远。   我是谁,谁又是我?   我在一片白茫茫中醒来,犹如处在银河之中一般,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除了我自己,什么都没有。   就如同很早之前我做那些可怕的梦,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不论我如何撕心裂肺地喊叫,依旧没有任何人。   “喂,有人吗?”   我大声喊,没有人理我。   “夜泽,你在哪儿?夜泽!”   依旧没有人理我。   我记得自己的灵魂被沈珠震出体外,然后好像看到了四个自己,怎么会有四个自己呢?如果有四个自己,那我现在又在哪儿?   不行,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出去,告诉夜泽,让他小心。我用力蹦,想着现在是灵魂应该可以飞跃了,可我却仍像在自己身体里一样,蹦不高,更别提能蹦出去了。   我擦,我这到底是在哪里啊?   各种焦急与担心如烈火烹油一般煎熬着我,我来回不安地走着。望着这白茫茫的一天,我忽然提脚就跑,我想要冲破这里,但这里根本就像无边无际一样,我不知道跑了多久,眼前依旧是刚才的情景看不见前面路的,后面也没有路。   我颓然地坐在地上,万念俱灰。   外面也不知道什么情形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更是不知道。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迷雾散开了一些,我抬头,就惊讶地看到头顶的迷雾如同云彩一般渐渐移开,一方天洞赫然出现在了我面前!不,那不是天洞,而是类似电影屏幕类一样的东西。这是什么鬼?   我紧紧盯着那里,那里竟然出现了画面,外面世界的画面!   那里是个房间,有些眼熟,我却不记得从哪里见过了。   “阿阮……阿阮……”画面上出现了一个人,墨色的黑袍,清冷的、绝世的眉眼,让我心口一窒。   夜泽!   我近乎贪婪地望着他多日未见的脸,那一眸一笑,都让我那么怀念,那么想念。   只是他眼中此时并无感情,而是似万年冰封一样。   “泽……”沈阮的声音也骤然响起,只是我看不到她!   我能看见夜泽,却看不见沈阮,这是怎么回事!   夜泽的眼神在那一刹那就变换了,冰雪淹没在底层,泛起一层温柔,但温柔亦是凛冽与虚假的:“你醒了?你刚才晕倒了。”   这样的夜泽,我从来没见过。   “我晕倒了?”沈阮似是有些奇怪地问。   夜泽又问她有没有事,她说没事。夜泽起身道:“你不是想要带我去一个地方,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泽!”一只白皙的手拉住了夜泽的衣角,似是有万分的艰难与酸楚。   夜泽似是又看着她,我感到她站起了身,似乎是抱住了夜泽:“我爱你,夜泽。”   我心中满是涩味,虽然我明知这个沈阮是假的,但听到她对夜泽说“我爱你”,我心中依然不是滋味。   夜泽是冷冷淡淡推开了她,道:“走吧。听闻今日有日全食,出去了晚了,许就错过了。”   夜泽转身离去,我听到沈阮压抑不住地怒喊道:“她都死了,你为什么还忘不掉她?!她有什么好,我哪点比不上她?”   夜泽身形顿住,半晌,才转过来,眸子已经冷透:“你连一个死人都要嫉妒吗?”   沈阮没再说话。   “我已经在你身边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夜泽便消失了。   接着,是长久的沉默。   之后,画面旋转,移到了夜泽附身的黑玫瑰上。   黑玫瑰!   我一看就急了,虽然我还闹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有一点确定了,我是在沈阮的身体里!是的,我就在她的身体里或者说是某一个角落心脏或者头脑?所以,我通过她的视角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黑玫瑰在沈阮的手里!张俊和夜泽他们怎么能冒这么大的险!黑玫瑰就是夜泽的命脉所在,当初我不顾他的反对硬趁着沈阮不在家,从沈阮家里“偷”带走了它,就是怕沈阮用这个来威胁夜泽。可是,现在黑玫瑰就在她手上,如何能不让我担心呢?   夜泽,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沈阮似乎一直盯着那朵黑玫瑰,良久,她伸手将黑玫瑰扣在了玻璃瓶中。   夜泽,他知道我就在沈阮身体里吗?   不,他一定不知道。   沈阮似乎走出了楼房,因为我看到了碧蓝的天空,天空白云朵朵,太阳很亮很暖。   我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但是从刚才夜泽和沈阮的对话中,日全食还没有发生。   之后沈阮似是上了车,因为透过玻璃,能看到外面急速略过的景致。   之后,车停下,她走了出来。   面前是一片极为开阔的地方,准确地来说,一片坟地,更准确地来说,我感觉这里很是眼熟,当看到那一座座坟茔时,看到“爱妻秋叶”的墓碑时,我认出这里我被逼着和秋安成亲和张俊最终制服释空的地方。   这里即使是白天,依旧让人感觉阴气森森。   沈阮撑开伞,夜泽出现在伞下。他脸庞依然带着冷寂之色,目光淡然,只望着面前高高低低的坟茔一眼,唇角轻轻勾起:“这里还真是个好地方。”   一柄黑色的冒着黑气的断刃插在了夜泽背后:“泽……”   夜泽语气依旧冷然:“你是打算在这里解决本王么?”   沈阮的手一抖:“原来,你都知道了。”   “你不是阿阮。”夜泽平静地望着远处说道,“虽然本王不记得她了,但她绝对不是你这样的蛇蝎心肠。”   “对,你说的都对,我确实不是她!可你又知道我多想成为她吗!”沈阮脸上呈现阴鸷之色,“我和她明明有着一样的脸、一样的声音,一样地爱着你。不,我比她更爱你,我也比娄姿更爱你!你不喜欢的,我统统不喜欢,你喜欢的,我比你更喜欢,我千方百计讨你欢心,用一切办法来取悦你,可你总是若即若离,心里对那个傻女人总是念念不忘!她一声召唤,你就像狗一样跑到她身边!把我的情意踩在脚下!她那么傻,那么丑,我有哪样比不上她!她能给你的,我也全都可以给你!让我为你去死都可以!可就算她死了,你还是一样对她念念不忘!”   “你嫉妒她,这就是你杀她的原因?”   沈阮的说又是重重一抖:“是又如何?我就是嫉妒她,我就是看不得除了我以外,任何女人站在你身边。她敢跟我抢你,她就该死!我给了她一个很痛快的死法呢,不会痛苦,不会难受,甚至是幸福着死去的,我其实对她很不错了。夜泽,”她伸手摸着他的身体,眼中带着疯狂的“爱恋与占有”,“我现在手里拿的是一千年前掉落的龙石制成的匕首,你有多么强大的鬼力,只要我扎进你的身体里,你都会魂飞魄散。你只要说你爱我,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就可以不杀你,我还会帮你杀了沈珠。只要杀了她,我们两个都能获得永世的自由了,以后,再也没有谁能威胁到我和你在一起了。我们可以永生永世地在一起,我会阿阮、娄姿都更爱你,会让你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说你爱我,说你爱我……”   沈阮如同入了魔怔一般。   夜泽只是望着淡漠地望着她,一言不发。   “阻止她!阻止她!”忽然,迷雾中响起了一道声音,我慌忙四望,隐隐约约看到三个人影站在迷雾中,说着同样一句话:“阻止她,阻止她,阻止她……”   那声音如魔咒一般响起,和沈阮同样的嗓音。   “你们是谁?”   “阻止她,阻止她,阻止她……”   依旧是三个异口同声的声音,我却看不到他们的样子。   沈阮眼中闪过一道厉色,我看到她举起了黑刃,就要朝夜泽的身体扎进去!   夜泽!   我看到那一幕,感觉神经都要被撕裂一般,沈阮的身体却是一晃,匕首没有扎入夜泽的身体内,可是却发生更令我龇目欲裂的一幕!   夜泽一只手握住了那把黑刃,他的手掌就开始不断地冒黑气!   沈阮后退两步,吓得脸都白了。   夜泽轻轻一笑:“你就想用这个杀了我吗?你还真是小看本王了。”   夜泽松开手,黑刃掉在了地上,可是他却一点儿事情都没有!   沈阮摊倒在地:“你怎么会没事?”   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他有红龙石相护,当然没事!”   唐元,不,被沈珠附身的唐元从远处走来,她步伐轻慢,如同是来参加宴会一般。   夜泽看向她,眸光中流过陌生,却还是一语道出:“沈珠。”   沈珠哈哈狂笑:“夜泽,你终于认得我了,我以为你到死也不会认得我,想起我那可怜的姐姐。”   “果然是你。”夜泽凝着目光,声音低了几个度。   沈珠张开手大笑:“除了我,还有谁这么一直惦记着你呢?我的好姐夫。”   “本王已来,娄姿在哪儿?”夜泽沉声问道。   沈珠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游戏才刚刚开始,姐夫就这么着急像我要人啊,没意思,没意思。”沈阮朝四周看了看,“姐夫,让你的那些人也不必跟老鼠一样藏着了,你们不是就等着我出现吗?”   沈珠话音刚落,张俊、秋安、甄温柔就出现在了四周。   沈珠一看到秋安和甄温柔,便笑得更是抖颤:“姐夫,你现在可真是越来越了不得了,连地下那位最大权力的儿女都被你拉来了!你们这么多人都来对付我,我真是感到荣幸之极。想来,万鬼洞也已经被你们填了吧?”   “小姿在哪儿,你把小姿怎么样了?”秋安大声问道。   沈珠摸着她那头假发呵呵笑道:“她是我姐夫现在深爱的人,我当然会好好照顾她。她现在在一个很有趣的地方。姐夫,你想救她吗?”沈阮的手指转着头发,“那你就把她先杀了。她可是想要置你喜欢的女人于死地,妄图想要替代她呢。”   沈阮一直没有说话,良久,她才颤颤道:“那个女人还活着?她还活着?不可能!不可能!是我亲手把她的车撞到悬崖里,亲眼看到车爆照了,她也跟着一起被炸死了!她不可能还活着!”   沈珠又是一阵失心疯的笑:“她死了?你居然认为她就那么容易死了?你还是真个愚不可及的女人!她要是真的死了,这个男人还会回到你身边吗?是你撞死了她,他一定想要啥的人就是你才对!你居然还以为他回心转意了?你可真是傻得可怜!比我姐姐还要可怜啊!”   沈阮似乎傻了,她满是仇恨地盯向夜泽:“你骗我,你一直在骗我!”   “他不骗你,怎么把我引到这里来呢?”沈珠又是一串阮笑,“夜泽,她可害了你心爱的女人,你还不杀了她吗?”   张俊推了推眼镜,不着调地说了一句:“她是你的人。”   沈珠就像看一条狗一样看着沈阮:“她就是我的一条狗而已。这条狗如今背叛了她的主人,就该死。”她又看向夜泽,“怎么,姐夫,你舍不得杀她啊?”   说着,一把刀就朝着沈阮而来,夜泽寒剑闪过,一把砍掉了刀刃,我感觉沈阮激动了起来。   “呵呵,姐夫,你还真舍不得啊?你难道对这个假货也动了真心?”沈阮道,“那她还真没白白一直冒充阿阮啊。”   夜泽的寒剑一抖,发出嗡鸣之音:“她是死是活,自有这里的法律判断。”   “哎呦,姐夫,你说得人家好像在犯罪一样。”   夜泽看了一眼天空:“沈珠,你不是一心想要对付本王?那便出来与本王较量一番。若是本王输了,自在你面前灰飞烟灭。若是本王赢了,放了娄姿,你,自己了结自己。”   沈珠娇俏一笑:“姐夫对我还是这样无情呢。”她眼往上一番,看着夜泽,竟应道,“我找了姐夫千年,就是一直在等着这一刻。姐夫是个男人,向来说话算数,既是姐夫邀约,珠珠又如何不能应战。”   沈珠猛然就从唐元的身体里出来,唐元砰的一声就躺在了地上。   她依旧穿着宝蓝色旗袍,有七分像阿阮的脸,但一看便知,这个女人却不是什么好人。   张俊、秋安、甄温柔都在一旁看着,谁也未动。   太阳今日暖得有些刺眼。   沈珠也幻化出武器,是一柄细长的剑,剑身却是红色的。   夜泽将一个什么东西抛给了张俊,张俊伸手接住,我看到的是一个红色的东西,镜头竟转到他那里,我瞧张俊瞧了一眼,是个红色的石头龙石,支撑地下之城的那块神奇的石头。我以为它随着地下之城一起湮灭了,不承想却被张俊截胡了。方才沈珠刚刚出现时说夜泽有红龙石保护,说的便是它吧?原来是有黑红两颗红石。黑的被打造成了具有能摧毁一切力量的匕首,而红龙石则被来到这个世界的腾族得到。也许是这两颗龙石相生相克,所以夜泽就用它来对付沈阮拿的黑龙石匕首。   此时,坟地里一片肃然,北风萧萧,吹得干草哗哗作响,衣角猎猎。夜泽站在那里,长发随着衣袍飞舞,精致的容颜仰人鼻息。   顷刻间,银屏乍破,风云怒吼,一黑、一蓝两道身影在空旷的原野中激战,武器相碰,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沈珠竟丝毫不差于夜泽,甚至在甄温柔之上。不,确切地说,今天的夜泽有些奇怪,虽然他的招式依旧利落狠辣,却不如从前那么迅捷。有几招可以让沈珠毙命,却都让沈珠挡下。我满是担心地看着他们交战。   枯黄的草被他们的武器激起在天空中乱飞,尘土飞扬,犹如两军对垒,气势逼人。   忽而,天色暗了下来,我看到太阳渐渐被黑影侵蚀,日食开始了!   就在这时,“铿”的一声,夜泽被沈珠用剑竟直接逼退!他连连后退,沈珠再用剑挑,夜泽只剩下抵挡的份儿了夜泽,他的力量比刚才更弱了!   “姐夫,你现在怎么这么弱?太让我失望了!”沈珠直朝他身体刺去,夜泽仍旧只能抵挡。这时,太阳完全被遮住了,天色一下完全黑了下来,然后发生了令人惊呆的一幕。夜泽的长剑竟然化成碎片消失了,围绕他身上的绿色荧光也都消失了!   沈珠一剑刺进他身体里,夜泽脸上神情痛苦,他往后飞着,沈珠紧随其后,又将剑往他身上刺入一分。夜泽的三千黑发也在刹那间变成了和云毁一样的白色。   夜泽!   我的觉得胸口像被人剖开一般,呼吸似乎都停住了!   “夜泽!”   周围的白雾忽然翻腾起来,遮住了头上的那一方屏幕,那三个身影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要救他吗?”   “你要救他吗?”   “你要救他吗?”   又是三个异口同声的声音。   我要救他,我要救他,就算是我死了,我也不想他有事!   瞬间,那三道如鬼魅的影子竟如闪电一般钻入我的眉心之内,我只感觉灵魂被反复拉扯着,无数个影子在我眼前飘荡,却一个都无法看清、捉到。   里面竟有我穿着古装的样子,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人,我竟还看到了沈珠,然后在一个画面上看到了夜泽。他策马而过,附身将我掳上马,我看到他一惊,他露出温柔的笑意,我也弯唇对他笑了。   但,那好像又不是我……我已分不清那人是谁,我又是谁了。   头顶的白雾渐渐分散,我看见沈珠已从夜泽身体里拔出了剑,高举着剑喊道:“姐夫,让我来送你一程吧!”   夜泽单膝跪在那里,身上黑气缭绕。   我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当我又撕心裂肺喊出一声夜泽时,我只感觉沈阮的心脏猛然一搏动。再蓦然醒来时,我低头看到剑竟刺穿的了沈阮的身体,红色的血顺着刀刃流下去,对面,是沈珠。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沈阮似乎也无比惊讶。沈珠噌的一声将剑从她身上拔出来,但在她未及回身之时,她的脑袋已经被夜泽一手捏住。沈阮表情狰狞恐怖起来,身上开始冒着黑气,直到身体开始越变越透明。   天色渐渐明亮,日食渐渐过去,张俊推推眼镜,将十字架猛然就钉入沈珠的额头中,沈珠大叫一声,顷刻被吸进了十字架里。   沈阮躺在地上,鲜血流了一片,秋安过来要给她止血,她摇了摇头,她看向夜泽。夜泽望着她,终是踏着步而来。日食过后,他的头发再次变成了黑色,长剑亦然回到了他的手里。   “对……对……对不起……”沈阮断断续续地说,她伸手伸向夜泽,“你能……你能原谅我吗?”   夜泽蹲下身,轻轻握住她的手,道:“都过去了。”   沈阮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谢……谢谢……请告诉……告诉曹远,是我欺骗了他……对,对不起……”   我看到沈阮脑海里最后出现的画面,就是曹远拿着一本书坐在她旁边,给她念著书,他不是看看她,两眼一眯,像猫一样露出幸福满足的笑容,她嘴角也噙着笑……   也许,这才是她感到最幸福的时候吧,和曹远在一起的时候……可是人往往这样,只有当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后悔,才知道那时候应该好好珍惜那个人,还有与他(她)做的一切事……   我感觉沈阮的灵魂渐渐飘散,我刚刚有了些形状的身体又开始跟着撕扯起来,就像有两只手在拉我灵魂一样。当沈阮的意识彻底崩溃后,我只感觉“砰”的一声,如同礼花燃放一样,我就被一个力道从一个屏幕处弹了出来。   我赫然发现,除了我,对面还有一个灵魂,沈阮的灵魂。她似是如梦初醒,望着我,又望着夜泽他们,喃喃道:“我是谁?”我惊愕万分。   “小姿!”秋安一看到我,就跑过来搂住了我,“你怎么在这儿?你的身体呢?”   我看看他,又看向夜泽,秋安就放开了我。我猛然飞过去就抱住了他,眼泪瞬间崩溃而下。夜泽接住了我,他也紧紧搂住了我。   “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抽噎着说,夜泽只是更紧搂住我。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在这里?”被张俊封印在十字架里的沈珠听到我的声音大叫道。   我擦,她还活着!   我抓着夜泽道:“我知道我的身体被藏在了哪儿!张俊,你把她直接灭了吧!”   沈珠哈哈大笑起来,十字架里露出她的脸:“你以为你们捉到我就可以救她了吗?我也不妨告诉你们,她的身体被我安上了炸弹,现在应该已经‘砰’的一声爆炸了呢!还有,她的灵魂都被我打散了,放进了蛮荒之境,那里有成群的恶鬼野兽,他们会把她的魂魄都啃个京广。就算你们救下了她的身体,聚不齐她的三魂七魄,她早晚也是死路一条。哈哈哈!”   我擦,原来是这样,她把我的灵魂都打散了!那我怎么还会有灵魂在这里?   张俊一按十字架,沈珠立刻惨叫起来。   张俊推推眼镜:“夜泽,秋安,你们先去救小姿的身体。我和英雄带着她去蛮荒之境找小姿的其他灵魂。”   张俊看了甄温柔一眼,她略一点头。   我满心感激地看着他们,朝他们一鞠躬:“张俊、温柔、秋安,谢谢你们。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吧,那是我自己的灵魂,我总可以……”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似是有人在召唤我:“小姿,小姿……”   然后,我看到夜泽、张俊他们的身影与声音越来越模糊,我伸手去抓夜泽的衣服,却感觉脖子上被人系上了一根绳子,猛然我就被拖走了,夜泽的衣角在我手边滑落……   夜泽…… 第136章 他一定会回来   梦中是一片混沌,有着数不清的人在我面前走过,有着数不清的事在我面前略过。我经历过的,我从未经历过却感觉异常熟悉的事,都在我脑海里如江海一般奔腾。   我又梦见沈珠举剑刺向夜泽的情形,我猛然一惊醒,直接从床上弹坐起来。   “夜泽!”   “娄姐,你醒了!”闻嘉惊喜万分地叫道。   我穿着粗气,看着面前的闻嘉,一把抓住她的手:“夜泽呢?”   “娄姐……”闻嘉一时发怔。   我从床上跳下,闻嘉一把拉住我:“娄姐,你去哪儿?”   “我要去找夜泽!”   “娄姐,你才刚醒,你别这么激动!”闻嘉喊道。   我一把甩开闻嘉,推开门,就跑到了医院的走廊里。   我在医院,我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了,那么夜泽,夜泽在哪儿?   我疯狂地往前跑,闻嘉在后面喊我:“娄姐,你别跑,娄姐!”   砰的一声,我迎面撞上一个人,说了声对不起,又接着往前跑,那人却一把拉住我:“小姿!”   我猛然停住了身子,转过头去,就看到了云毁。   “云先生!”   “你醒了!”云毁穿着羽绒服,手里拎着两个盒饭,他一把拽住我,“你真的醒了?”   我来不及问云毁为何也在这里,只是着急地问:“云先生,夜泽呢?他没和你在一起吗?”   云毁眼神一暗,我心中猛然一跳:“夜泽呢?他在哪儿?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云毁捏紧我的胳膊,露出笑容:“夜泽他怎么会有事?是你一直在住院,他去和张俊办写事情去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夜泽和张俊在一起?”我心中的石头一下就落了下来。   云毁点点头,闻嘉也跑了过来:“娄姐!欧巴!”   “小姿,你刚醒,怎么就跑出来了?走,先回病房。”云毁道。   我摇摇头:“我没事。”   云毁坚持道:“你没事,是医生说了算,不是你说了算。乖,回去吧。”   “夜泽什么时候回来?”我又急切地问。   云毁柔和道:“很快,他们会很快就回来的。”   我被扶着回了病房,重新躺在了病床上。很快,医生来了,给我做了一系列检查,之后我又回到了病房。   “先生,我住院……多久了?”我问。   闻嘉自将我送回病房后,她就离开了,一直没再回来。   “已经一个月了。”   “一个月?”我万分惊愕,我居然住了一个月的院了,“那现在是什么时候?”   “2月25号。”   真的是一个月了。   我抬手看着的手和身体:“先生,我……”   我只记得一个月前,也就是我昏迷前的事情,那时,沈珠被张俊关进了十字架,她说把我的三魂七魄打放进了蛮荒之境,而我的身体也被绑上了炸弹。可现在,我身体不仅好好的,我也没有感觉到灵魂的缺失。   “你被放进蛮荒之境的三魂七魄已被夜泽和张俊他们找了回来。所以,不用担心了,你的灵魂现在是完整的了。”云毁道。   至于我的身体还在,云毁说,是他和红夫人、徐耀、闻嘉他们一起找到的。自从知道阿阮是假的后,云毁也回来了,以策万全。知道我失踪后,张俊他们一方面在想着如何对付沈珠,一方面拜托红夫人、徐耀他们找我。后来,红夫人手下的人在一间仓库里找到了我的身体,并且及时拆了绑在我身上的炸弹。我当时听到的声音,是云毁的,是云毁把我唤回来的。   是张俊和夜泽他们把我的灵魂从蛮荒之境找齐的,这么说,他们都没事?   “张俊、甄温柔他们都平安?”我问。   “平安。”   “唐元呢?他有没有事?”   “他没事,只是被沈珠附身,但没有伤害他的性命。”   至于沈珠为何会附身在唐元身上,云毁说,他听张俊所说,他们一直没有找到沈珠,或许这个沈珠一直就在潜伏在唐元身上,只是唐元自己也不知道。唐元是有通灵体质的人,这类人都是鬼怪的偏爱。如今沈珠被伏,说是再问唐元,他自己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我安静地住着院,等待夜泽回来,但直到我回家,他仍是没有回来。   心头又升起某种不安,我强烈地压制着这些不安。黑玫瑰依然放在了我家的窗台,它依然盛放着。我每天都看着它发呆,很希望某一天夜泽就会从中出现。   日子过得极为漫长而无聊。   当张俊出现在我家时,我万分高兴,可是却没有在他身后看见夜泽。   “张俊,夜泽呢?他在哪儿?他没跟你回来吗?”   张俊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我心底的黑洞开始慢慢扩大,不安袭上我的心头,我一把抓住张俊:“夜泽呢?!他怎么没跟你回来?”   “小姿,你冷静些。”云毁板住我的肩膀,我看向他,泪水迷蒙,“先生,夜泽呢?你知道他在哪儿是不是?”   云毁的眸中是重重的一暗,空气压抑而漫长。   “泽……失踪了。”过了很久,张俊才说话。   我感觉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心脏刹那重重一缩,甚至无法呼吸,我慢慢回头看向他,两眼呆滞:“你说什么?”   张俊想要推推眼镜,最终手放下了,声音很低:“泽,和我们一起去蛮荒之境寻找你的魂魄,我们遇到了一群恶鬼怪兽,泽他护住了你的魂魄,将我们送出了蛮荒之境,但他却……不见了踪迹。”   我只感觉灵魂被抽走,眼前一片黑,我瘫倒在地。   “小姿。”   “什么叫他不见了踪迹?你们没有回去找他吗?你们怎么能把他一个人仍在那里不管!他是你的生死兄弟,你怎么可以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我上前扑打着张俊,张俊一动不动。   “小姿!”云毁拉住了我,“你冷静点儿!蛮荒之境,那里根本是连神仙都不敢去的地方!张兄他们为了找回你的灵魂,九死一生!夜泽是张兄的朋友,他会不想救他吗?你知道张兄他这几天干什么去了吗,他又去了蛮荒之境,为的就是找回夜泽!你这样说话,真是太伤人心了!”   我揪着头发,只觉得世界都崩塌了:“我要蛮荒之境,我要去那里找他,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那儿!”   我说着就往外冲,肩膀上一疼,我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当我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我从床上爬起来,就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小姿,你去哪儿……”云毁的声音响起。   “我要去蛮荒之境找他,我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那儿,就算死,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小姿……”云毁拉住我,我情绪崩溃地喊道,“你又让我冷静吗?我怎么能冷静!我不能没有他,如果我活着的代价就是失去他,我宁愿去死!”   “啪”的一声,我耳边重重一响。张俊冷沉的声音响起:“泽耗尽性命救你,你却这么糟蹋他的心血,你根本就不值得泽喜欢。你想去蛮荒之境,没人会拦着你了,你想去送死,也不会再有人拦着你,你去吧。”   我的耳旁嗡嗡作响,脑子里乱成一团。   云毁拉过我,语重心长道:“小姿,只有你好好活着,一直健健康康地活下去,你才对得起你自己和夜泽为你所做的一切。只有你好好活着,你才能再见到他,你懂不懂?”   我看向云毁,云毁看向那朵黑玫瑰:“只要那朵黑玫瑰一天不凋零,就代表夜泽他还在这个世上。你不要现在就放弃,如果连你都放弃了,认为他回不来了,别人又会怎么想?夜泽他那么喜欢你,在意你,他不可能不回来了,你相信我,夜泽他一定会回来,回到你身边。”   只要黑玫瑰一天不凋零,就代表夜泽他还在这个世上……   我看向那朵黑玫瑰,一直失焦的眼睛终于慢慢找到而来焦点。   “夜泽,他回来的。对吗?”   “对,他一定会回来。他欠你一辈子,他一定会回来还给你。”   等待,又成了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我相信云毁的话,只要黑玫瑰一天不凋零,他就还活在这个世上。   我们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我不相信老天会对我们这么残忍。   不管是等多少年,还是会等到白发苍苍,我都会等他,等他回来,告诉他,我爱他。 第137章 夜泽,我爱你   沈阮死后,她已没了家人,张俊就给她立了墓碑,我将一束菊花放在她墓前。   那真的是和阿阮一模一样的脸,她的出现是个悲剧,死后也是个悲剧。   我去的时候,张俊也在。   “曹远知道她死了吗?”我问。   张俊推推眼镜:“我告诉他,她回到亲人身边了。”   我一愕,因为沈阮死的时候曾让带话对曹远说一声,对不起。   “这是最好的结局。”张俊说道。   我默然,的确,是最好的结局。   曹远若是知道自己一直被沈阮利用,说不定会因爱生恨,还是不知道的好。   “她到底是谁?”   “沈阮。”张俊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她不过是阿阮长相一样的女子,被沈珠发现,沈珠把她的灵魂分裂了,所以她不得不听沈珠的话。”   从一开始,沈阮就是沈珠选择好的对付夜泽的利器。   至于沈珠,张俊说在蛮荒之境,她想逃离,被夜泽一剑斩得魂飞魄散,再也不能出来做恶了。   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我只需要等夜泽回来。   “阿俊,对不起,我那天说的话,你别介意。谢谢你和甄温柔帮我找回的了灵魂。”我说。   张俊推推眼镜,说道:“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将夜泽交给你吗?”   我看向他。   他依旧盯着墓碑说:“因为我算出泽会有一个生死结,而这个生死结,你可以帮他解开。所以,我才将他送到你身边。”   我默然,想起沈阮之前说过的话,她说,夜泽并不是仅仅因为爱我才在我身边的。   “现在看来,泽的生死结就是沈珠。”   “他知道吗?”   “不知道。”   我微微一笑:“不管他知不知道,我都要感谢你,把他送到我身边。我能遇见他,喜欢上他,从来没有后悔过。”   张俊也浅淡一笑:“这也是你们之间的宿命。”   ……   春天来临,夏天又至,树木重新披上了绿装,花儿朵朵热烈的开放,绿草如茵,一只黑猫在擦地上轻手轻脚地走着,姿态悠闲。   已经又过了半年,依然没有夜泽的消息。   如今,除了等待之外,只要听到有鬼的地方,不管那里有多恐怖,我都会去看一看。自然,少不了又发生诸多事情,也遇到了不少危险,可我并不惧怕,只要能找到夜泽,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将黑玫瑰放进盒子里,亲了它一口:“夜泽,你究竟在哪儿呢?你到底有没有在找我?我一直一直这样找你,你这样跟我躲猫猫有意思吗?看我找到你,不扒了你一层皮!”   心中又涌起重重的失落,低头之间,鼻子又发酸。   夜泽,你到底在哪里,我一个人好寂寞,好寂寞。   我撇了一眼桌子上的地址江陵路56号,书法大家江束的家的地址。   这是张俊给我的,他说江家闹鬼,江束使人找他去看看,他因为身在外地无法分身,便让我替他去看一看。   这半年来,我一直跟着张俊到处去捉鬼,找夜泽的下落,倒也学了不少。   虽然明知道希望不大,我还是背上背包,前往江家。   江束虽是书法大家,举办过书法展览,亦有各种名衔加身,但他却有个病儿子,后来夫妻两个离了婚,他妻子就带着儿子去了美国疗养。听说,最近才回来,结果一回来,就喊看见了鬼。江束据说是不信鬼神的,但感觉欠这个儿子太多,所以便请张俊去看一看。   江陵路56号,一个带着古意的房子便出现在眼前。   我敲敲门,来给我开门的是管家,我说明来意后,那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还是把我请了进去。   这宅院的风水很好,感觉不像是会闹鬼的地方。院子里还养着两只大鸵鸟,我看着很是惊呆。忽发觉有道视线从远处射来,我看过去,却只看到一扇窗,窗户后面什么也没有。   按捺住心中怪异的感觉,我被管家直接一间卧室道:“娄小姐您请稍等,我家少爷马上就来,有什么话,他来亲自跟您说。”   我点头,管家离开。   这间卧室很简单,除了床和桌子、椅子,以及一个书架之外,什么也没有了。我走向书架,书架上都是那些晦涩难懂的古书。看到那些熟悉的书名,我眼前有些湿热。因为这些书,我都曾看到夜泽读过。   我拿下一本书,翻开看着,书旁有很精致的字体写着注释。   当我又翻开一页时,看到书里好像夹着什么。只是当我要打开时,耳边忽然想起一个声音:“娄小姐总是喜欢这样不打声招呼就翻别人的东西吗?”   那声音震得我耳朵一蒙,心脏瞬间加快,快到快要跳出嗓子。   手中的书猛然落了地。   眼泪已不自觉地涌出眼眶。我回过头,透过朦朦胧胧的眼,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夜泽。   只是他此时的一头长发已经变成了短发,穿着现代的休闲服,可那眉、那眼、没嘴、那唇,却没有半分的变化。   我含着泪望着他。   脚下,躺着从书中掉落的照片我的照片。   他含笑望着我,依如从前。   我猛然扑倒了他身上,他身体晃了晃才抱住我,轻笑:“几个月没见,你怎么又胖了?”   看着他的笑,我伸手垂着他:“你为什么现在才来见我?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有多久?你个混蛋!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对我!我知不知道我这几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每天,每天,每天,我都在等你!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找我!呜呜……”   夜泽任我发泄着,他猛然将我搂进怀中:“我这不是回来找你了吗?”   “你混蛋……”我一边哽咽着,一边垂着他,力道却越来越小。   夜泽的唇猛然堵住了我的唇,他紧紧抱住我的身子,霸道而狂猛地吻着我。我搂住他的颈子,亦是回吻着。   朦朦胧胧中,他将我抱上床,我俩还激吻着,摸上他短短的头发,我的手就是一顿,夜泽感觉到了我的迟疑,微微离开我的唇,喘息着,我听到他的呼吸近在咫尺。   一个活人的呼吸。   我怔怔地望着他,摸向他的脸,不再是冰凉的了,而是温热的,有热度的。   “怎么了?”   “你变成人了……”我的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   夜泽笑了笑:“我变成人,你不喜欢了吗?”   我摇头:“我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眼前是真的。”   夜泽亲着我的嘴唇:“要不要试试我的新身体?”   我脸一红:“你现在是江辰,我们俩才认识啊,你就跟我上床,合适吗?”   “我们这叫一见钟情。”   他的人、他的手忽然有了温度,我还有些不适应,但很快就沦陷其中。   我被夜泽整得筋疲力尽,他抱住我的身子,让我熨帖在他温特的怀中:“感觉怎么样?”   我看着他的脸,笑了笑:“一般般。”   “一般般?看来本王还没让你尽兴,那便再来试试。”他说着搂紧我,我连忙求饶:“好,好,好极了。”   我转过身望着他,细细摩挲着他的脸:“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夜泽握住我的手,亲了我的脸一下,慢慢道:“我在蛮荒之境与阿俊他们失散了,后来我再出来时,就莫名其妙被一个黑洞吸走了。等我睁开眼,我便出现在这个身体里。我当时在美国,也很想快些回来找你,但因为事情耽搁了一阵。所以我现在才回来。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让你担心了。”   我靠在他身上,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抱住他的身体:“是老天也不愿让我们分开呢。你回来就好,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   夜泽轻轻搂住我:“傻瓜。以后再也不会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了。娄姿,我爱你。”   我抬起眼看他,他又一字一顿地说:“我爱你。”   “夜泽,我也爱你。”   爱了你很久很久,像你一样久。   虽然,夜泽现在变成了江辰,或许我们面临的问题还很多。但是,我们现在在一起了,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更值得我们去珍惜的事情。   我们会牵紧彼此的手,再也不松开,直到我们白发苍苍。   幸福,已经向我招手了。   夜泽,我会用我一生来陪你。下一辈子,我们也要在一起。   (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